[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3.呂德斯印象（十五）

在V.E公司承建呂德斯改建擴張項目之前，王都的市容和這個時代諸多大城市基本毫無分別，既擁擠不堪又雜亂無章。查理四世陛下也曾修建了不少環城路，整治過幾次市容。但限於財力和其他各種扯皮問題，從未對城市中心動過根本性的手術，問題也就沒有得到到解決。

而李林大刀闊斧的城市拆遷改造，正是集中在這個區域的。

通過優質高效的拆遷打手和專注拆房十五年的高效拆遷團隊，包括昔日的貧民區西提島在內的髒亂街區都得到了整治。街道被清理出來，塞納河兩岸用橋樑相連接，下水道、引水設施、公共醫療、教育條件得到了很大改善。只是由於下水道不能用來向外國人吹噓，上層對這一塊的感想也僅限於【終於不會打開窗子就聞到大街上糞便的味道】而已。

讓貴族醉心不已的工程還是那些鍍金嵌銀的地標建築、歌劇院、森林公園，以及拓寬街道後，作為休息和漫步場所的功能得到最大化的拱廊街（Passages.couverts）。

在呂德斯道路進行全面拓寬清潔之前，馬車常常因道路擁擠而闖進人行道，由於安全得不到保障，加上市民從視窗潑撒糞便的傳統，很少有人會把無所事事的閒逛街當成生活的一部分。馬路拓寬工程改善了交通，下水道和抽水馬桶普及，加上嚴厲的衛生管理法案使公共衛生極速好轉。道路兩旁商鋪的高度和夜間照明在李林的強制要求下得到確保。

在滿腹牢騷的看著道路治理工程結束後，呂德斯的貴族和市民欣喜若狂地發現，頂部為玻璃天蓋，大理石鋪切地面。兩邊是安裝玻璃櫥窗、琺瑯招牌的飯館、時裝店、賭場、妓院、咖啡館。偉大共產主義導師馬克思所譴責的“商品拜物教”、娼妓、麻醉藥、中樞神經興奮劑都可以找到的拱廊街是一個充滿神奇刺激的好去處。其中設施最高級、最完善的索多瑪（Sodom）拱廊街更是成為人們趨之若鶩的所在。

“索多瑪？”

對拱廊街頗為神往的薇妮婭想了想，搖搖頭。

“這名字……不錯，但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這是總裁想出來的名字，我們也不清楚其中的典故緣由。”

將拱廊街兒童不宜的內容省略，帕西法爾沒有任何羞愧、尷尬的陳述事實。

精靈們當然不知道另一個世界某個一神教典籍中的故事，因為某神明中二憤青病發作展開恐怖襲擊滅掉某城的事情只有李林知道。出於一貫近乎惡趣味的命名習慣，加上如今的呂德斯並不在意清規戒律和傳統的賢良淑德，朝秦暮楚、追逐刺激和享樂主義在王都大行其道的整體社會氛圍，用【索多瑪】之名來冠以集中體現社會現象的拱廊街。倒不如說是李林難得表現出恰如其分的好品味。

薇妮婭和葛洛莉亞不是不出深閨的豪門花瓶小姐。也不是沒什麼思想和品味，只擅長上流社會的油嘴滑舌的暴發戶女孩。

身為騎士/貴族家庭的女孩，她們接受過嚴格的文學、藝術教育，享有鑒賞美術的特權。同時還罕見的擁有自己的主張——在如今開放的風氣中，這樣的女性也屬於鳳毛麟角，而這兩位正是兩根閃亮的鳳凰尾羽。

特裡斯坦對坐姿挺拔的女孩們打了個相當高的印象分，接著給身邊欣賞窗外風景的羅蘭添上一段評語:

“在外面待了4年，身手有沒有退步不清楚。女人緣和看女人的眼光倒是沒有退步，還有增強的跡象。”

根據某些小道消息，羅蘭為自己的中性化相貌困擾時。最高執政官開解他，說是栗色頭髮、紫色眼睛的男生比金髮碧眼的傳統相貌更有異性緣，尤其是對童年摯友的未婚妻更有著無可抵擋的殺傷力PalaPala……

目前還沒有誰被羅蘭戴上一頂標有NTR標誌的綠色帽子，異性緣強烈這一點倒是通過了檢驗。

好在現場還有個異性緣不比羅蘭差，同屬病毒散播體級別的傢伙在，否則特裡斯坦和卡斯帕爾會認真考慮一下，是否加入FFF團。

“現在我們身處的是奧斯曼林蔭大道，那邊那座大樓是【V.E工商促進發展銀行】，負責經營外國證券、融資放貸等業務。前面是6年前完工的拉法耶特百貨大樓。裡面除了各種日用品、傢俱、煙酒、兒童玩具之外。最出名的就是服裝、化妝品、皮包、首飾。每位來到呂德斯的漂亮女生都能在裡面尋找到符合她們心意的商品，同時還能享受到免除消費稅的優惠哦。”

專業推銷員+導遊水準的講解讓兩位淑女發出一聲小小的讚歎，熱切的本能在眼中劃過一絲閃光。縮緊的瞳孔盯著羅蘭腰間一陣痙攣的錢包。

連卡斯帕爾都認定羅蘭將要大出血之時，那種讓男人們心疼肝顫的凶光已如從未存在過一般徹底消失。葛洛麗亞開始讚歎街道兩邊的新古典主義風格建築，這些被勒令限高20公尺，屋頂斜度不得低於45°，相鄰建築物底層與高度一致，精心粉刷上專門畫師選定顏色的建築很討女士們歡喜。她們流連于那些精美的外觀，幾乎忘記設計、建造、驗收這些的都是V.E公司的手筆。

這當中固然有街景自身強大吸引力的因素，同樣招人喜歡的帕西法爾精心編排遊覽路線和解說臺詞的功勞也不應該被忘記。

還是軍校時代。帕西法爾就表現出在文宣、心理戰、後勤工作方面的優異才能，這才能還使得他受到體能分數拖累的情況下，總算還能以一個相對不錯的分數畢業，然後被分配到後勤部門工作。比起和其他部門的會計打官司、扯皮，哄哄女孩的工作，對軍校裡就參加文工團的帕西法爾不過是一樁小事。

“之前也曾經聽人說過，呂德斯被改建成世間獨一無二的大都會，還以為只是誇大其詞，現在看來完全沒說錯啊。”

窗外不斷倒退的整齊建築，四通八達的寬敞林蔭道和每個主幹道交叉路口的大廣場。

目睹這些活生生的奇跡，少女騎士葛洛莉亞發自心底地讚歎，完全沒注意到羅蘭的若有所思，特裡斯坦和卡斯帕爾的不以為然。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上次的有獎競猜獲獎者為【yeyeyexxxzz】、【fans所有人】、【嵐之舞者】等書友，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索多瑪和某神明中二憤青病發作是什麼梗？（提示：定死在十字架上那廝他爹。）2.栗色頭髮、紫色眼睛的男生對童年摯友的未婚妻更有著無可抵擋的殺傷力——此梗的原型是？（提示：16歲是開高達拯救地球的年紀……）

3.呂德斯印象（十六）

獨一無二之城？就這個依靠V.E公司才能維持運作，卻又不斷反對公司的地方？

他們真該跳出井裡的世界，瞭解一下大海這種存在。

在他們的視線之外，尚有一座更加繁榮的現代化之城，連這個鍍金的新王都也是參照那座城市的佈局為基礎，依據現實條件限制作出調整後誕生的產物。

那座城市名為亞爾夫海姆，意為精靈的國度。

以亞爾夫海姆為原型，呂德斯的改良擴建卻不是簡單的模仿。正因為是包括防衛軍總參謀部在內的精靈們主導了新呂德斯的城市規劃設計，故這座王城的新面貌不光光只是為了滿足統治階級【作為查理曼首都、文明世界之都和一切旅遊者喜歡的目的地。】的要求，也不僅僅只是為了發展交通，促進經濟發展。這座城市新面貌之下，還有著深層次的政治、軍事內涵存在。

“40公尺寬的大道……還真是有夠寬敞啊。”

一直在看風景的羅蘭打破了沉默，特裡斯坦坦然回答道：

“這樣一來，交通事故會少很多，不是很方便麼？”

面對軍校時代的最大競爭對手那習慣性的挑釁，羅蘭幾乎不可聞的歎息著。

特裡斯坦是軍校裡的菁英，公認的總參謀部預備隊成員。城市設計中的一些特徵不用上司特別交代，他也能體會。

呂德斯的街道建設成必要之上的寬度，背後蘊含怎樣的用心也是如此。

戰略優化。

這個詞用於城市建設時，多少帶著譏諷和彆扭的味道，可李林和總參謀部卻是實實在在從這個方向去考慮呂德斯的建設。

只不過，和通常等同於街道要塞化的理解背離。呂德斯是朝著難以進行防禦和工事化的方向發展。

7年來，對反政府和反V.E活動充滿激情的呂德斯【革命群眾】舉行過大大小小的暴動和遊行。王國政府也好，李林也好。都不認為豐富的娛樂設施和夜生活能榨幹市民們的【革命激情】，加上那些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鑽出來、自稱【有良心的青年曆史學家】或【為民請命的公共知識份子】之類的傢伙出沒活動。這群不入流的密謀分子整天滿嘴噴糞的攻擊政府，一切都是體制問題，都是V.E公司的錯。只有顛覆政府，讓外國人來管理，大家才能迎來幸福、自由、平等……

王國政府罕見的和V.E達成一致共識，那群每天拿5便士、5比索的傢伙像死狗一樣被從家中、街頭、辦公室裡拖到街上。隨後掛上【我是賣國賊】、【我拿了阿爾比昂佬的錢】之類的小牌子吊死各個廣場和十字路口。幹完這些後。查理四世特別向李林提出要求，新呂德斯必須考慮防止暴動的機能。

深有同感的李林沒有讓國王陛下和他的大臣們失望。

過去每次暴動幾乎都是從市中心的手工業者聚居區周圍爆發，然後擴散蔓延開來的。那裡是人口最稠密的區域，道路狹窄，軍隊和治安隊無法施展。而暴民們只需就近砍倒行道樹，輔以沙袋、傢俱、推車和鐵板，就可以搭建出近乎堅不可摧的街壘。無論騎兵還是步兵方陣，都不適合在這種狹窄的巷子裡發揮，每次總是要調動魔法師耗費大量時間才能解決這些麻煩。而最近，連這種笨辦法也變得危險起來。

暴民們不是傻子。會騎士精神到乾坐著等待軍隊破壞街壘，他們往往躲在街壘後面投擲各種武器來對抗軍隊。其中尤以土制燃燒彈危害最甚。

酒瓶、陶壺裡注滿火油，瓶口用布條封住，這就成了讓人聞之色變的大殺器——土制燃燒彈。其外表並不起眼，點燃瓶口的布條後投擲出去後，卻能燒死燒傷不少士兵。

暴民們稱為【李林雞尾酒】的武器引起了亞爾夫海姆防衛軍的高度重視，在他們看來，這種拍腦袋DIY發明容易大量生產，成本低廉。沒有接受軍事訓練的平民在簡單的培訓後也能快速上手，在城市巷戰中，甚至能給裝甲部隊造成重大傷害。因此。必須從根本上遏制這種武器的發揮。

將城市主幹道拓寬至40～50公尺的驚人寬度後，搭建街壘的難度和成本將大大增加。擁有了寬大馬路後，呂德斯的駐軍和治安部隊可以方便的出動，前往出事“維穩”。而亞爾夫海姆防衛軍在“萬一”之時，也能把裝甲縱隊拉進城裡進行攻堅。在這種寬敞的大道上，無論是現役的虎式重型戰車、豹式中型戰車，還是繪圖板上的虎王式重型戰車都能確保開闊的視野和射界，更不要說那幾款巷戰專用的特殊戰車。

由於呂德斯暴動中。燃燒瓶帶來的巨大刺激。一直磨磨蹭蹭的防空自走高炮專案一下被重視起來，原本因為小口徑高炮優先供應新造戰艦、邊境防禦工事、MDS，導致基於豹式底盤，搭載四聯裝20mm機關炮的防空戰車Flak.panzer341和搭載雙聯裝37mm的Coelian產能一直低下，連原本足以令其大放異彩的拉普蘭伏擊戰的舞臺也被同為喵系出身的虎和獵豹搶走。現在總算是迎來了遲到的春天。

除了打算用密集火力壓制隱藏在樓房裡的敵人，總裝備部還用虎式的底盤開發出一款獨特的突擊虎式突擊炮。採用傾斜裝甲固定戰斗室，搭載一門380mm口徑迫擊炮的突擊虎發射專用的火箭彈時，足以一炮震垮一個小街區，或者瞬間拆除一幢堅固的四層樓房。在未來的巷戰中，任何藏身樓房的敵人都將被威力巨大之380mm火箭彈一發入魂。

每次喜歡搞點私貨的波爾舍博士這次也沒有忘了露臉，編號VK7001，代號MAUS的方案很是讓總裝備部的頭頭們震驚了一把。號稱【史上最大之超重型戰車】的巨獸將用恐怖至極的71倍徑128mm戰車炮和188噸重的沉重身軀粉碎街道上包括馬路在內的一切。同樣不甘落後的亨舍爾技術總監也拋出了編號AMA_004X、代號“齊格菲號”的大型MA設計，軍方對這個能輕鬆毀滅一座城市的設計很有興趣，但不能接受冠以最高指揮官之名的機體沒有腳……最終在技術總監“腳什麼的不過是裝飾！上面那些傢伙不會明白的！”的汰怨中，該方案被槍斃了……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書友為噬屍鬼、嵐之舞者、暗月之血櫻、fans所有人四位書友，恭喜！攪基之城索多瑪，你為什麼撞在堅信要燒死一切基佬腐女的耶式大神手裡呢？基神的事情就不多說了，大家都知道的。所有獲獎者將在明天早上加精加分！再次恭喜你們！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波爾舍博士那個編號VK7001，代號MAUS的方案,其原型是？（《燒酒與胖次》中被西住軍神用不科學的手段做掉的Boss車，淚目……）2.亨舍爾技術總監“腳什麼的不過是裝飾！上面那些傢伙不會明白的！”，此梗原型出自何處？（提示：公國軍眾設計師淚目……）

3.呂德斯印象（十七）

亞爾夫海姆防衛軍技術人員們的喪心病狂天性和狂想並不影響兩位女士欣賞街景，不知其存在，自然對其也沒有恐懼。

“那邊的幾座大宅真漂亮，是陛下新造的宮殿嗎？”

趴在車窗邊的薇妮婭有些興奮的問到，朝薇妮婭注視的建築張望了一眼，帕西法爾的表情僵硬起來，卡斯帕爾還是滿不在乎，特裡斯坦意味深長的瞥著葛洛麗亞。

“那個是……”

咽了口唾沫，帕西法爾尷尬的解釋道：

“那是國務秘書、財政大臣——蜜雪兒.富凱閣下和陸軍大臣尼古拉.泰利耶閣下的府邸……”

薇妮婭倒抽了一口氣，臉色也如帕西法爾一般難看起來。

這兩位都是國家重臣，即使是鄉下小孩也知道他們的大名。

前一位原本是黎塞留宰相的秘書官，現如今靠著國王的寵愛、王妃地枕頭風、李林的慷慨財政援助，從名不見經傳的小秘書一路爬上國務秘書和財政大臣的重要職務，這位灰色收入不菲的大臣以喜歡奢華排場聞名，卻也因此招人嫉恨。

平心而論，富凱的確有治國雄才。對基建、文教事務有著重大影響力，在宗教事務上也表現得較為開明，屬於查理曼上層之中少有的技術官僚。但與此同時，這位仁兄的品格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富凱發跡之前，呂德斯教區主教馬薩林（Mazarin）向黎塞留舉薦了富凱。他卻以馬薩林謀劃取代黎塞留成為樞機主教的秘密換取宰相的信任。黎塞留是他多年的上司，他卻向李林出賣宰相的情報以謀求巨額政治獻金，成為圍繞在第二王子周圍的重臣中最有分量的一位。

諸多行為給富凱搶在不惑之齡前到手的大臣（Minister）職稱蒙上一層不光彩的陰影，為他謀求成為掌璽大臣造成重大障礙。

在所有人眼中，富凱張揚跋扈、刻薄寡恩、陰狠無情，是一個善於鑽營的小人，可鄙又可恨。加上他和V.E公司過於密切的關係，以及王妃過於熱心的關照。宮廷裡自然有不少人對這樣一個傢伙爬到自己頭上無法接受，其中最咽不下這口氣。事事要和富凱頂牛的。就是住在富凱家隔壁，兩家卻從不來往的陸軍大臣——尼古拉.泰利耶（Nicolas.Le.Tellier）。

“泰利耶……”

羅蘭小聲嘀咕著和葛洛麗亞相同的姓氏，繼早已從史塔西那裡獲得相關個人資料的同學死黨們，對貴族事務早早熟悉的薇妮婭之後。對女人心一竅不通的遲鈍少年也明白了些什麼。

“那邊是本家啦。”

早就對類似反應習慣了的少女騎士張開雙手。

“我們家只是鄉下的支系。當大將軍的遠房伯父的榮光是照不到我們身上的。”

陸軍大臣、本家、分家——言及糾纏諸多因果的詞彙時，一路以樂觀態度來應對一切的少女露出苦笑，深吸了一口氣，落寞的身材從葛洛莉亞臉上消失，朝羅蘭露出“不用擔心”的豁達。

羅蘭根本找不到半句安慰的話。

儘管原本的家被毀滅了，第二個家裡也有種種問題，可微妙溫暖的家人氛圍和關切還是能從生活中、從非人類的家庭成員裡感受得到。

葛洛莉亞依靠的只有父親。身為騎士之女、大家族的分支，卻過著農民一樣的清貧生活，接受成為騎士的艱苦訓練——

幾近無憂無慮的環境下長大的羅蘭，對過著艱苦充實生活的葛洛莉亞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如果，能為她做些什麼的話……

“對他人的生活和生活方式濫施同情，那可是一種自以為是的傲慢哦。”

葛洛莉亞笑了。

“我對自己的生活並無不滿，對我而言。重要的不是碰上每個人都要告訴他生活有多艱辛，既然不滿意生活，那就自己努力去改變好了。”

騎士的女兒毫無做作、牽強。令少年們深深讚歎的宣佈。

“就算是支系，軍人家風倒是沒變啊。小姐。”

卡斯帕爾收斂起痞氣，遣詞用句變得優雅。

不帶任何情色。純粹的武人視角早已打量完畢葛洛莉亞的身體。隱藏在盔甲下的體格凹凸有致，卻讓他不敢沉湎危險的色欲和妄想，若是沉溺于健康的少女肉體曲線，母獅一樣有力的拳頭會在瞬間砸碎無禮者的下巴。

“真是難以想像，要如何把一位女性鍛煉成如此呐。”

“我也很好奇，羅蘭就讀的是什麼樣的嚴格學校，能有一群和王國軍特務部隊戰士比肩的同學。”

葛洛莉亞淡淡的回答，卡斯帕爾苦笑著聳聳肩。

由於長期的和平狀態。除了長期輪換拉普蘭前線的常備軍，查理曼王國軍基本處於鬆懈和軟弱中。但只要是國家總是會留下一些應對突發事件或者棘手難題的少數精銳部隊，除了駐守王宮的琥珀法師陣和瑪瑙騎士團之外，經常幹濕活的幾支特務部隊同樣讓人不敢小覷。就卡斯帕爾所知，那些特務戰鬥兵擁有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強大戰鬥力和特殊技能，和史塔西的暗殺部隊相比也毫不遜色。

作為精銳中的精銳，戰翻眾多競爭對手成為榮耀的親衛隊成員的卡斯帕爾自然不可能會差。

正醞釀可以糊弄過去的藉口時，一聲慘叫穿過車廂隔板，悠閒慢行的馬車停了下來。

擠到右側的車窗，令人憤怒的景象立即點燃了葛洛莉亞。

一群穿著白色長袍，帶著只露出眼睛的白色尖頭套的男人們，正在毆打一位女士。

事實上，那已經超越毆打的範疇，純屬集體淩虐了。

男人們不光報以老拳，還拉扯女人的頭髮，用尖頭皮鞋猛踢女性腹部，還對占滿鞋印、污泥的女性面孔吐口水。

“別去管他們。”

特裡斯坦別上了馬車門，冷靜之極的擋在羅蘭面前，帕西法爾也飛快的堵住另一側車門，從他們的臉上絲毫看不見對集團私刑的感慨或是厭惡。

“你們……”

“那是教會在搜捕抵制《現代錯誤學說彙編》的異端，那個女人是泛神論者，舉報她的，是她的領居們。”

耳尖的卡斯帕爾說到。

“一旦被認定為異端，就算現在得救了。也會被通緝、被追殺，不是在恐懼中發瘋，就是在某一天被殺死。而你和這位騎士小姐，因為袒護異端，把自己和家人捲進去也可以嗎？”

卡斯帕爾的冷言聲中，拳腳毆打在皮肉上的沉悶聲音穿過隔壁，教士們揮舞著小冊子，“燒死異端！”的歡呼也穿透沒有隔音功能的木板，卡斯帕爾一如既往淡漠的語氣在羅蘭心中嘶嘶作響。

“這就是呂德斯，大陸的明珠，查理曼的魔都。”

4.公主、長劍、入學式（一）

呂德斯市民們是一群可愛的人。

有幽默感，對藝術和審美有挑剔的品味和熱愛，對自由充滿熱情，也因此有點缺乏節操。

在此之上，身為世界最大、最繁華的大都會市民，他們也未能擺脫首善之都住民特有的【皇城根兒下人】的脾性，滿嘴跑火車，對重大政治事件、大人物的緋聞、留言總是能成為市民們消磨時間的話題素材。

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只要有兩個以上呂德斯人，八卦閒聊就開始了。

拉開一天序幕的咖啡店露臺上，有錢有地位，一直保持單身，有著各種神秘傳聞，加上整治呂德斯的“七年之癢”帶給他數不清的嫉妒和怨恨的李林成了一群男人的早餐佐料話題。

說是話題，其實不過是流言蜚語的匯總概要，外加自行想像添油加醋後的東西。

有人說：李林之所以不結婚，是因為這個壞蛋做了太多缺德事，母神也看不下去他的惡行，索性把他下面那話兒給沒收了；

有人說：李林喜歡的是健康、美貌的男孩，就像色情狂一樣的卡斯蒂利亞佬一樣，摸著男孩們扁平的胸口，用舌尖舔男孩的耳廓……；

有人說：那話兒又短又小的李林其實是個崇尚一夫多妻的異教徒，家裡藏著12個幼女老婆，日夜不停的輪換；

有人說：李林不能行房事，因為他有腳臭；

有人說……

在這個充滿葷段子的不無聊世界裡，保持濃重神秘色彩的李林想要不被八卦實在是太難了，不光他本人中箭無數，連他監造建築也難逃膝蓋變成篩子的命運。

“知道嗎？”

一個帶著猥瑣笑容的傢伙湊近同伴的耳朵，朝斜對面旺多姆銅柱背後的奢華飯店撇撇嘴。

“聽說麗茲飯店下面建有秘密通道。專供【李林帕夏】和曼特農小姐幽會用的哦。”

周圍聚攏過來的男人一起掛上不懷好意的笑容，圍觀發言人手中的匿名諷刺畫。

雜技演員兼三流歌手、二流交際花瑪格麗特.曼特農小姐（Marguerite.Maintenon）——一位庸俗輕浮的女人，國王的諸多情人之一。化身為風騷性感的小貓，將戴著駱駝族獸人的圓頂帕夏帽，貼著【處男】標籤的李林老鼠耍得團團轉。

帶著城裡人的刻薄，男人們朝不計成本服務客人而聞名的高級場所投去輕蔑的目光。

偷情、別人偷情永遠是男人們願意討論的話題，那張惟妙惟肖、包含色情元素的諷刺畫成了關注焦點，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自己的品味，關於李林的黃色笑話。這時。從接到拐角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漸漸變得越來越響，最終蓋過了男人們的污言穢語。

那是一整隊的胸甲龍騎兵，他們沒有把龍舍裡的寶貝飛龍牽出來，而是縱馬街頭。精心保養的鎧甲反射晨曦光輝，修過鬍鬚的其實看也不看埋頭吃飯的市民們，飛快的奔馳著。

不用多說什麼，誰都知道最近龍騎兵們很忙，連發表一下怎麼看的時間都沒有，每天日程表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之外，所有時間段全部被【搜捕異端】填滿。

自從信仰心激烈的新任教皇格裡高利五世猊下“以母神之名”。向世俗的君主、貴族們下發一本名叫《現代錯誤學說彙編》（Syllabus.of.Errors）的小冊子，對查理曼、拉普蘭等人類諸國乃至羅斯聯合公國的“異端邪說”全面開火以來，原本無所事事的龍騎兵和宗教裁判所一下子忙的熱火朝天，幾乎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了。

《現代錯誤學說彙編》中林林總總羅列了80種“不可饒恕的、該受神罰的錯誤學說”。其1至7條譴責泛神論、自然神論（否定母神創世和創造人類）和絕對唯理論（使用與母神、神學無關的理論），8至14條譴責溫和唯理論（拒絕讓宗教監督魔法術式的發展和管理），15至18條譴責信仰無差別論（主張世人可自由選擇宗教信仰）。秘密社團、各國聖典協會、世俗教育和政教分離學說、新近開始流傳的國家社會主義也收穫了來自教皇的譴責和詛咒。

最後一個被教皇猊下用刺眼的紅筆標注出來，並且被標注為重點協防物件，一經發現可以不經審判直接處死。

第80條進行了一個讓人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出來的總結：偉大的教皇應該且能夠和進步、新思維和現代文明同步，與時俱進。

這可不是說滿腦子消滅異端、維護正統的花崗岩腦袋教皇猊下會順應潮流。而是強調一切魔法術式和思想的進步必須通過教廷的鑒定後，進行符合教廷欽定解釋，才能面試。教會在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是絕對正確、不容置疑的。世俗的君主們必須一如既往堅定不移的堅持既定路線。在偉大領袖教皇猊下的帶領下建設繁榮昌盛的神權國度，讓每一個神選子民喝上肉湯思密達……

於是乎，惡名昭彰的龍騎兵運動開始了。

大量的龍騎兵騎上戰馬，駐屯在錯誤學說氾濫的地區，用柔韌的九尾貓和烙鐵幫助冥頑不靈的人們開竅，同時還採取高額懸賞和連坐相結合的手段，鼓勵人們告密。某人一旦被揭發是主張、信奉錯誤學說的異端，其親朋好友、左領右舍都難逃被送進宗教裁判所的命運。唯一能逃脫的手段就是揭發、告密。想辦法在事情發生之前就把有嫌疑的傢伙舉報，然後從官差那裡拿走一筆不菲的賞錢。

這樣的措施下，人人自危。誰都不想被綁上火刑架，誰也都不願背著【卑鄙小人】、【告密者】的牌子度過餘生，並且把這份負面資產傳承給下一代，糾結許久後，呂德斯人用自己的生存智慧適應了這種恐怖氣氛，現在看到龍騎兵出沒街市，人們不再驚慌失措或是交頭接耳，大家已經學會用沉默和冷眼旁觀來應對了。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上期的獲獎者是楊駭技術中校、嵐之舞者兩位！恭喜你們！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豪宅堪比王宮的財政大臣富凱，其原型是誰？（提示：路易十四手下蓋豪宅丟官去職之餘，促成凡爾賽宮誕生的倒楣蛋）2.380mm口徑迫擊炮的突擊虎原型是什麼？（提示：阿登戰役一炮轟翻三輛謝爾曼的怪獸）

4.公主、長劍、入學式（二）

清晨的喧鬧和晨光一道從玻璃窗和鏤花紗簾間的縫隙中穿了進來，被晃到眼的羅蘭皺皺眉頭，努力睜開眼皮，麗茲飯店豪華套間裡洋溢濃郁宗教格調的新古典主義風格裝潢立即填滿眼球，

穿過繡著繁瑣金色長春藤飾的錦帳，看見天花板上的2噸重巨大水晶吊燈，裝飾有母神雕像和創世神話的馬賽克鑲嵌畫的天花板被完美的照亮。降低視線，跳進來的是洗得乾乾淨淨的絲綢刺繡床單，突兀的矗立起一個小帳篷，頂端部分看起來就和羅蘭身上某部分看起來毫無分別。

羅蘭困倦得起身，俯視兩腿之間，歎了一口氣。

“怎麼這樣啊……”

一路來旅途勞頓，加上擔心葛洛莉亞和薇妮婭會不會出什麼狀況，擔心前後兩節車廂的人體炸彈們會不會因為事故自爆，思考一連串的事件以及和未出閣的少女共處一室持續保持自制力。羅蘭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注意每天造成的生理現象。昨天因為遊覽中見到了不愉快的東西，又被老同學們灌了幾杯酒。徹底放鬆的大頭覺醒來，就成了這個樣子。

“還好是單人房，被看到就糗大了……”

揉揉太陽穴，羅蘭對著硬邦邦的私處嘟囔著，進入青春期後，這種生理現象成了每天的必修課。正準備起身去洗手間大號，再泡泡冷水清醒下腦袋。他的右手摸到了一團柔軟豐滿的半球形物體——

“……！！！”

不是床單、靠枕、內衣。手裡的觸感是充滿彈性和肉感的。

昏沉沉的腦袋猛醒過來。遲鈍的嗅覺終於將酒臭和帶辛香料的汗香味傳遞進大腦裡，眼睛也總算看到身邊被單下有一團人形的隆起，還沒等他抖個不停的手撩開被子，玲瓏曼妙的身軀翻了過來，嬌軀裸體呈現於晨勃的少年眼前。

少女對胴體被異性看了精光沒有絲毫感覺，不帶羞恥感的天真睡臉發出含糊的囈語，頭上如小狗一樣的三角形耳朵轉動了幾下，腰際的尾巴搖擺了一陣後，重新發出甜美的鼾聲。比同齡女性豐滿許多的乳房有節奏的起伏著。

羅蘭的小巴被驚掉在床上。腦袋裡一片空白，過了幾秒，冷汗刷刷地從額頭、背後、腋下匯成小溪流了下來。

“不能逃！不能逃！這種情況下絕不能逃避啊！逃得話就什麼都說不清楚了！！”

抱著腦袋縮成一團，度過瀕臨抓狂的三分鐘後。羅蘭的腦袋恢復到可以運行邏輯的程度，整理出一連串關鍵字——處男、裸女、青梅竹馬、臥室、硬邦邦、強姦罪……

這種狀況下誰進來看到都會誤解的！衣服呢？先把衣服穿起來再說！！

羅蘭環顧四周，滿地的衣服、白色胸罩、小狗圖案胖次……怎麼看也像是一個大齡紳士對初中女生施暴侵害的現場！額頭的冷汗更多了。

好不容易發現了不知道是自己脫得，還是被脫的四角平底安全褲，急急忙忙跑了過去，只差兩步的距離時，一陣敲門聲把他的努力打了個粉碎。

“喂！羅蘭。該起床了哦！你醒了嗎？！”

完全不知道裡面天地大爆炸一樣的危急狀況，葛洛莉亞在門外大聲喊著，房門被拍得“啪啪啪”山響。

她就不能再多睡會兒嗎？！

光著身子、加快速度的羅蘭暗暗汰怨，內褲距離指尖還剩遙遠的1公尺。

糟糕的時間、糟糕的場所、糟糕的活力四射。

現在恐怕還要加上最糟糕的一天開始方式。

“嗯——”

被喧嘩吵醒的獸耳少女從床上坐了起來，滿臉不悅地從床頭櫃上取過變換樣貌的耳環戴上，用絲綢被單圍住腰肢後，大咧咧地走向傳來啪啪啪噪音的房門，此刻羅蘭剛抬腿把腳伸進褲腿，察覺到少女打算做什麼。想要加以阻止卻已為時過晚。

喀——

挺起酥胸的少女打開房門，門外站著葛洛莉亞、帕西法爾、特裡斯坦還有卡斯帕爾。忽然看見臉頰浮現杏紅的半裸少女，全都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

“非常抱歉。羅蘭和我稍後就會下樓用餐，請諸位先行一步吧。”

隔在完全硬掉的羅蘭和同伴們之間，少女叉著腰大大方方的笑著，在她背後的羅蘭套到膝蓋的內褲差點滑落到地上。

每個人都還來不及發表感想和提問，少女呯地一聲關上房門，帶著勝利者的滿足表情走回床邊。

急匆匆套上內衣，連穿反了都顧不上的羅蘭一把抓住少女，對那張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的迷糊面孔逼問道：

“你在幹什麼啊。諾娜！”

“幹什麼……”

混血少女思索了片刻後，醒悟過來一般吐吐舌頭。

“人家昨天，不對，是今天淩晨1點搭火車到呂德斯的啦，一下火車趕到飯店，問了總台，羅蘭在哪裡，我們約好晚上有事要談。於是大堂經理就把鑰匙給了人家。興沖沖的跑上來一看——真沒勁呐。羅蘭居然像上幼稚園的小孩一樣睡死了，滿身酒氣，連衣服都沒脫哦，你是哪裡陪領導喝酒的上班族大叔嗎？人家褲子都脫了，就看見一個動也不動的羅蘭，太破壞氣氛了。”

要吐槽的地方太多了，幾乎不知從何吐起，就按順序來吧。

諾娜進來的也太輕鬆了吧！那個大堂經理到底單純好騙到了什麼程度，連這種漏洞百出，經不起推敲的鬼話也信？！還有——

“等等。”

羅蘭滿臉大汗，面部神經劇烈痙攣，顫抖的手舉了起來。

“你說——我昨晚衣服沒脫？”

“是啊，你見過醉的像死豬一樣的傢伙會自己脫衣服嗎？”

“那麼，我今早起來應該是……”

“不用客氣啊，5歲時李林大人用洗澡盆給羅蘭搓澡時，羅蘭裸體就被看光啦，現在再看一回也沒什麼問題，變化的地方很多呢，特別是大象先生變大很多了哦！”

“拜託！！請你千萬不要再說下去了！”

羅蘭氣勢驚人的跪伏在地面，腦袋用力緊貼地面，要是有個洞，哪怕是老鼠洞，他現在也想毫不猶豫的鑽進去。

道德的份量，羅蘭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

4.公主、長劍、入學式（三）

承受難以想像的羞恥之重，羅蘭瀕臨超載當機的大腦乍現出一片靈光。

諾娜的話當中固然有大把想要吐槽的地方，飯店過於殷勤的服務態度也……

超可疑的疑點從吐槽中浮現上來。

諾娜是怎麼知道這裡，在諾大個陌生城市裡打聽到羅蘭他們住哪裡、麗茲飯店在哪裡、還準確報上羅蘭的房間號什麼的完全是不可能的。這種詳細的情報不會是諾娜自己和她那群同樣熱愛戰車的閨蜜們能調查出來的。

如果是某人出於愛看熱鬧的目地，故意送出情報的話……

“諾娜，你是怎麼來的？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強打起笑容提問，羅蘭心中隱隱已經猜到了答案。

“測試完試作型重戰車之後，人家就申請了年休假啦。李林閣下不但批准了，還在上面批註【羅蘭和年輕漂亮的姑娘、很有成年女人韻味的蘿莉塔繼浪漫的特等包廂火車之旅後，已經到達呂德斯。在老同學的陪伴下，展開左擁右抱的快樂一日遊，晚上在麗茲飯店開房間呐。】末尾注明了房間號。附贈了一份地圖和從阿讓托拉通到呂德斯的夜班高速鐵路火車票。”

果然——

羅蘭的拳頭攥緊，身體顫抖起來。

全都是那混蛋幹的好事！！

從頭到尾！！不管是火車上的豪華包廂、特裡斯坦他們的迎接、麗茲飯店的高級套房全是那傢伙精心設計的！

那個只喜歡沒品位的黑色，成天躲在辦公室裡喝紅茶看熱鬧的終極鬼畜死宅！

總算回憶起來養父是一副什麼樣的個性的刹那，羅蘭差點被衝動支配。徒手從窗外爬上麗茲飯店的頂樓大吼幾嗓子。

無論作為學者、軍人、政治家、獨裁者，李林都可謂完美優秀到了讓人生畏的地步。只是身為人父——哪怕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養父，李林就……

除了【鬼父】一詞之外，實在找不到別的什麼更適合這位惡趣味天賦滿點的養父大人。如果有機會解剖李林的話。多半會發現一顆發黑長毛的父愛之心吧。

等眼下的危機過去，一定要他對事情做個交代，一定要！！

羅蘭正在暗自起誓時，兩隻手抓住他的臉，用力地硬把羅蘭的臉孔轉向前方。

清純的眼眸裡沒有一絲雜色和欲念。為了將那一汪翠綠色填滿少年的視野，女孩慢慢靠近、靠近，直至鼻尖幾乎貼在一起，輕嗅令自己安心的少女體香，羅蘭咽下唾沫給快要著火燒起來的咽喉降溫，心臟的鼓動幾乎就貼在鼓膜上擂響重錘。

“呐，羅蘭。”

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就讀同一所學校。一起玩鬧、成長。

直至四年前才分別、總是留下畏畏縮縮的映像的女孩，現如今成長為大膽奔放的少女了。

視線完全被略帶童稚的美麗容顏和胸部擠壓在一起形成的深溝所吸引，腦袋被火熱的甜蜜侵蝕、麻痹著。

諾娜感受著自雙手遞來的發燙熱度，熟透蘋果般紅潤又富於彈性的嘴唇一張一合，撒嬌般地問到：

“我是不是不夠女人味？不夠有魅力？”

堅決的搖搖頭，無論是持有部分野獸特徵的真實容貌，還是偽裝成人類的幻化摸樣，諾娜都是個非常漂亮又天真爛漫的少女。

過去軍校生活中。就有不少還是稚齡的同學試著接近諾娜，和她展開交往。連戀愛究竟是個什麼都不知道青澀年紀都充滿了吸引力的那個諾娜。在投身軍旅。學習駕駛戰車，成為測試駕駛員之後，女性魅力更是大幅度上升，現如今，恐怕依舊是追求者絡繹不絕吧。

“我也很清楚，和騎士、爵士家的女兒比起來。我這種鄉下女孩差得遠。”

輕輕動搖了一下，諾娜又馬上重拾起自信。

“我可不會認輸的說。我會像鋼鐵一樣寬厚有力，像履帶一樣辛勞有愛。像大炮一樣熱情奔放、一發入魂。對，就好像戰車一樣的好妻子、好母親的！”

比喻奇怪了些，但諾娜的確是個好女孩。以自己的方式不斷努力上進，駕駛戰車奔波也無損她的美感，倒不如說和戰車呆在一起時的諾娜平添一份雷厲風行的英武美感。

“那麼。”

看出少年的眼睛裡有認同的色彩，諾娜心滿意足地笑了笑，為羅蘭降下了晴天霹靂：

“乘著這次回來，抓緊時間把結婚儀式給辦了吧？”

一如既往的雷厲風行……過頭了啦！！！

明媚的陽光給色彩搭配鮮豔的裝潢蒙上教會舉辦婚禮時喜慶色彩，窗外旺多姆廣場上的鴿子撲騰著飛過，遠方教堂傳來接連不斷的洪亮鐘聲，諾娜.格奧爾斯基正露出全世界最最幸福的微笑——

這種時候，是個男人就該把她推到，幹些H的事情吧！

不對，就算是青梅竹馬，突然又是夜襲鑽被窩，又是提出結婚什麼的，婚姻有風險，答應需謹慎！

管那麼多！立即怎麼爽怎麼來啊！沒看那麼多觀眾褲子都脫掉了，就給他們看你閃節操是人幹的事情嗎？！

不爽事小，節操事大！

在激烈交鋒的腦內會議中，羅蘭某根弦被欲望和理智越拉越緊，在幾乎繃斷的目眩神馳中，不屬於草食系，對男孩們跨越社會倫理和性別的真摯禁忌之愛也毫無興趣的身心健全少年正一點點滑向暴走野獸的危險境地。

“呐，羅蘭，能不能抱緊我呢？”

一般狼族血統的女孩傾吐出足以讓聖人變成餓狼的嬌柔話語，被隱蔽起來的尾巴在羅蘭的鼠蹊出劃來劃去，昏昏呼呼的羅蘭照著諾娜的要求，伸出了雙手——

背上通電般竄過一陣強烈的惡寒，眉心迸發出閃電般的微弱白光，和針刺一般的冰冷殺氣一起潑向身體的，是粉碎大門的爆風和巨響。

“羅蘭~~~~~~~~”

就像在低於最底層迴響千百遍的死人聲音遊進房間，手持巨劍的葛洛莉亞踩碎昂貴的紅木木料，臉上掛著極其可怖的微笑。

那種舉著小刀捅死薄幸負心漢之後，再揮刀自盡的崩壞少女笑容一字一句的說到：

“哎呀呀，特意把褲子都脫了，就是給我們看這個啊？”

4.公主、長劍、入學式（四）

“等等！誤會！這是不可抗力！！”

羅蘭只穿著內衣內褲，身邊趴著半裸的女孩，心慌意亂得揮著手辯解——

毫無疑問，是偷情時被捉姦在床的男人們的經典寫照。

“不必狡辯！”

巨劍在大氣中劃出漂亮的扇形光膜，暴風再次滌蕩房間，高價的易碎擺設發出尖利的的粉身碎骨絕叫，能夠抵禦9mm手槍子彈的硬化玻璃也顫抖悲鳴起來。

“相信你這四處鬼扯、散佈處男病毒、沒有吸引力，還頂著一張女人臉的混蛋處男的傢伙，也只有我這種至今還沒失身的神經病處女而已！！！”

“……！！！”

某種意義上被震懾了，更多的各種意義上拜服了。

為了痛駡羅蘭，哪怕把自己罵進去都無所謂了嗎？這是何等的決意啊！

“為了世界的和平，為了不會有更多無辜少女的幸福和貞操遭受傷害！讓我斬了你，羅蘭.達爾克！！”

“喂喂，從剛才開始你這個外人就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啊？”

不知何時，諾娜穿上內褲和胸罩遮掩危險地帶，雙手持著反射白光的利器。

那是名為雙月鉞的特殊武器，除了中間的握柄部分，週邊研磨的極為鋒利。大小恰好可以收納在懷裡，堅固程度又足可承受刀劍的斬擊，加上形狀特殊，投擲出去會產生難以預測的軌道，在行家手裡也是良好的暗殺武器。

“想要斬了羅蘭？在那之前先看看你的內臟是什麼顏色吧？神經病處女小姐。”

“……原來如此，第一時間就互相看不順眼啊。真是省下不少麻煩了。”

空氣中摩擦出激烈的靜電火花，諾娜的眼裡只有葛洛莉亞，葛洛莉亞也直直的盯著諾娜的脖子。

“喂，你們兩位……！！”

剛剛想站起身攔住兩位淑女刀劍相向，背後傳來鏗鏘的拔劍響聲，梗住的脖子慢慢轉回來，卡斯帕爾的崩壞笑臉和出鞘唐刀反射的寒光立即出現在羅蘭面前。

“……值得稱讚呢。羅蘭。”

羅蘭幾乎都快忘了，童年摯友、青梅竹馬兼死黨除了痞氣和不正經之外，還有一個可說是嚴重的問題。

“敢對我妹子出手。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麼下場吧？”

卡斯帕爾是個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溺愛妹妹的——妹控，任何敢對諾娜動手動腳的男性，下場都只有一個。

“碰.即.斬！！！現在就給我承擔起責任切腹！羅蘭！身為好友，我會幫你介錯的！不會砍不准、砍不斷、坐地起價，更不會砍你300多刀都不死！不准逃，快過來讓我把你給砍了！！”

“混蛋卡斯帕爾，只有最後一句話是你的真心話吧！傻子才站在那裡讓你砍！”

“哥哥。不要亂來！”

“把褲子穿上。你這笨蛋處男！！”

房間裡亂成一團，帕西法爾和特裡斯坦習以為常的閃到一邊去了，薇妮婭拖著睡衣一步步走到房門。沒有睡夠的小女孩，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瞄一眼混論不堪的套房，幼女有如大人似的聳聳肩。

“太陽都還沒下山，大家就在玩多P啊……”

一旁的精靈少年們差點摔倒。

#######

“布倫希爾剛才聽了這件事情哭了呢。”

頭也不抬，埋首文件裡勤奮工作的模範勞動者姿態和四年前沒有絲毫變化，容貌的偽裝和麥堤袍也無法阻絕那種分毫不差的感覺。

“她在通訊裡喜極而泣。說‘這孩子終於有出息了’呐。”

頭沒有抬起來，但羅蘭聽得出來。當時布倫希爾恐怕真的是這麼說的。

“先不管這些，怎麼樣？淑女們發起火來很可怕吧？”

水筆在財務報表上沙沙地留下批註，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鬧了四年彆扭的養子，李林為羅蘭糟糕的一天開始下了總結。

很想回敬一下那條刻薄毒辣的舌頭，羅蘭卻一點也提不起力氣做這件事。

“我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那個修羅場裡了。”

癱坐在襯錦緞的靠背扶手椅上，冷汗隨著當時情景的浮現再次打濕後背。

騎士劍和雙月刃一觸即發的對峙；

拿著唐刀亂砍、基……激情四射的要羅蘭承擔責任，自己擔任職業介錯的青梅竹馬；

不願遭受池魚之殃，一旁作壁上觀的同學們；

最後還不能忘了，打著哈欠，滿嘴跑出諸如擼管啊、欲求不滿啊、做愛啊、高潮啊、多P啊、洞裡進進出出之類的話，給本已萬分危險的狀況進一步火上澆油的半醒蘿莉。

那真是沒有半分誇大，不折不扣的修羅地獄場。要不是李林發來長官命令，麗茲飯店多半會被拆掉了。

“修羅場？”

水筆停頓了0.03秒，李林揶揄道：

“不少男生可是對那個天國般的修羅場心馳神往呐，你不覺得你的抱怨很像是人參淫家向眾多的敗犬炫耀麼？退一步說，就算那是修羅場，能夠全身而退，站到我的面前。不就證明至少在今天，你已經淩駕于阿修羅之上了麼？”

“沒在現場呆過的傢伙才能說出這種過分的話，只要當時接近現場10公尺範圍內，最多待上10秒鐘，誰都會認同我的感受。”

“嘛……希望下次你也能這樣精神滿滿的這麼抱怨。”

將文書收攏疊齊，抬起頭的李林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不詳的預感湧上羅蘭心頭，他盡可能冷靜地問到：

“什麼下次？”

李林從文件架的一格中抽出一份文件遞到羅蘭面前，才看了開頭幾行字，冷汗就咻的從羅蘭腦門上淌下來了。

“親衛隊的卡斯帕爾少尉向我遞交了一份武器使用許可申請書。希望可以准許使用他的長槍管自動卡賓手槍以及【魔彈】，理由是‘為了徹底殺滅某只敢對諾娜動手動腳的蟑螂’。”

“那……那個死妹控！！”

聽完李林的話，羅蘭從喉嚨深處絞出來劇烈頭疼時才會有的聲音。

對於羅蘭的痛苦，李林搖搖頭，輕描淡寫地說出了恐怖的事情。

“諾娜也遞交了任務申請，希望能儘快完成試作型超重型戰車，由她來擔任測試駕駛員。報告書的末尾還說什麼‘88炮和105炮都過時了！有些問題只有128mm戰車炮才能解決’。哎呀呀……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精力旺盛啊”

4.公主、長劍、入學式（五）

88炮和105炮都不夠用？要用128戰車炮來解決問題？

那不是解決問題，根本是摧毀問題和摧毀一切和問題有關的人吧？

“我當然不會批准這種小題大做的申請，但是呐……你偶爾也注意一下交往的問題如何？一腳踏兩船什麼的也不算壞，但肯定是麻煩事。”

事不關己的揶揄著，李林交疊起雙手遮住鼻翼以下的臉孔，由於背光，偽裝的中年人面孔有些看不清楚，近視眼鏡反射的冷光倒是十分清楚。

羅蘭顰蹙起眉頭，一臉【你還真敢說】的表情。

不滿的表情只維持了片刻，少年無端地歎了口氣。

明明有著讓人屏息的不滅美貌，卻偽裝成平庸的中年人面孔。紅瞳明明能遙望世界，卻變成普通的琥珀色，還戴上了近視鏡。

和偽裝後的李林聊天，總會類聚起像現在這樣需要歎氣才能釋放的壓力。

“我以為在外面闖蕩了四年，你會改掉多愁善感的毛病呢。”

從陰影裡漏出來的，是青春期的活力，還有和4年前那場爭執中一摸一樣的冷靜口吻。

“你和老頭子一樣的說話方式也沒變。”

羅蘭回敬道：

“特意安排了這麼多花樣，不會只是為了看熱鬧吧？”

“適應性訓練。”

任由羅蘭回味這個單詞。李林繼續說道：

“國立魔法測試的入學式對你而言毫無難度，之後的學院生活可不會輕鬆到哪裡去，現在先做些適應性訓練，對今後的學習生活會有很大幫助。”

“能不能暫停一下，讓我對這段話吐槽？”

羅蘭深深地垂下頭，舉起手要求。在得到李林點頭同意後，怨念滿點的少年像一扣到底的機槍一樣火力全開了。

“哪有養父會像玩奇怪成人遊戲的死宅一樣給養子弄來一大堆的麻煩？甚至是會出人命、大爆炸的修羅場？還說什麼這是適應未來的學習生活環境？你以為學校是什麼地方？是培養學生在地雷區跑全程馬拉松不死的訓練營？萬年發情、每天在日的種馬配種戰？我是玩弄女人後，被拋棄掉的女朋友用菜刀捅死，接著又被另一位剖腹尋子的女友用柴刀砍下腦袋，‘永遠在一起’的人渣？還是眼角下有一顆淚痣。拿著紅黃兩色的刷子，因為身邊的女人，第一次被野豬撞死，第二次被召喚出來後又被吸引過來的女人給坑死的幸運E?”

真正意義上的火力全開，哪怕是次元障壁的隔閡也不能阻止各種躺著中槍、膝蓋中箭。

面對有熊熊烈火背景支撐的養子，李林只說了一句話，怒火中燒的羅蘭立即焉掉了。

“國立魔法學院可是以在校美女教師、學生眾多而聞名的高等學府，你認為憑你這張臉蛋進去後，還能過什麼不起眼的平靜生活不成？要知道亞爾夫海姆女生們曾經流行過的東西現在可是非常走紅的——把弱氣的男孩打扮成妹抖或者馬猴燒酒什麼的。”

腐粒子擴散——

簡單的說就是這麼回事。

亞爾夫海姆不好的一些文化將進入查理曼之後立即收到了熱捧。本來就對八卦和禁忌話題超感興趣的貴婦人、千金小姐們循序喜歡上了這種【男人們坦誠身心的禁忌之愛文學藝術】，各種從亞爾夫海姆——阿讓托拉通流出的地下文學成了上流社會、中產家庭的女性們熱追的文物。女性們的茶會閒聊最關心的話題也從天氣、化妝轉移到了筆名【安傑洛上尉】的文學大師連載中的作品最近是否更新，劇情發展到何處……

在這種氛圍下，羅蘭絕對會再度遭遇當初在亞爾夫海姆的那些痛苦經歷。

已經預感到學院生活會是波瀾萬丈兼具前景黯淡，羅蘭依然不死心地緊盯住李林，試圖從閃閃發亮的眼鏡後面找出說謊的蛛絲馬跡，但李林緊接著奉上更大的霹靂。

“查理曼王國第三王女也是本屆的免試生，屆時你不光會被眾多思春期少女包圍，還有機會一睹和你同年的王女究竟有著怎樣的容貌。”

聞言，羅蘭徹底軟癱在沙發裡。撕碎面前可惡笑臉的力氣和想法都被抽空了。

然後，李林不急不慢的將最關鍵，或者說最不妙的情報也說了出來。

“第三王女，密涅瓦.勞.卡羅拉.波旁殿下是位非常有活力的女生呢。每次見面時，都會強自壓抑拔刀砍我的衝動，緊緊咬住後槽牙做出儀態端莊的樣子讓我忍不住一看再看，上次王室宴會時。還像發飆的小母獅一樣瞪著我，說‘俗物’哦。”

拜託你，對自己有多麼被人忌恨有點自覺吧。

如此想的羅蘭用力揉著眉心，連用嘴吐槽都懶得弄了。

“既然一國的公主都要大駕光臨。身為模範公民的我們也不能失禮……羅蘭，你怎麼看？”

隱約看見養父被陰影遮住的人畜無害式微笑，預感到明天還會繼續刷新糟糕記錄的羅蘭又一次歎了氣，猶如從指間溜走了一個幸福似地仰望天花板。

##############

“殿下，微笑，絕不能忘記微笑。”

年老的女官捧著鏡子對馬車裡的少女再次糾正，身著華麗正裝的少女對著鏡子仔細調整微笑的假面，旁邊身穿修女服的同伴不知道是壞心眼，還是實在覺得平日裡一本正經的閨蜜做這種事情實在太過有趣。饒有興趣的端著紅茶欣賞王女殿下的艱苦修行。

其實隨時隨地能按照要求端出適合的表情是上流社會的最基本要求，就像人活著必須呼吸一樣自然。修女服少女也做過這方面的修習。不過可能是天分上的原因，她很快就掌握了這一整套繁瑣又枯燥的禮儀表情技能。像現在這樣明明心裡樂開了花，笑到快彎不起腰，表面上卻依然端莊賢淑，在馬車中端著茶杯還能讓紅茶不灑出一滴——完全是小菜一碟。

正在欣賞王女殿下的變臉訓練，耳邊突然湧入大群蜜蜂聚集般的嗡嗡聲，那股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變成聒噪的年老女官也不得不停止禮儀覆核，把頭探出車窗外。

因為這個動作，她得以看見大街上目瞪口呆，看著天空的人群。順著那些混雜驚訝、震撼的視線仰望蒼穹後露出了一摸一樣的表情。

萬里無雲的蒼穹中，一個雪茄形狀的銀色巨怪轟鳴著從王室馬車隊的頭頂飛過，銀白色的身體前段漆有1.8公尺高的文字，即使遠離地面2000公尺，人們依然能看清刺眼的V.E標誌和怪物的名字——Zeppelin。

4.公主、長劍、入學式（六）

無論蠢行也罷，欲望也罷，偽裝成理性的瘋狂也罷。但凡只要做到極致，便可成就偉業與壯舉。

此話未免太過絕對，且有眾多實例可進行反駁，當葛洛莉亞和薇妮婭目睹樂隊奏響樂曲，兩百多名地面工作人員抓著系纜繩，輕鬆的把“齊柏林號”連同船首的可動式系留塔沿著滑軌一道推出，拖往起飛場地的壯觀一幕時，她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前面那句話的可靠性。

在金錢和技術力量大發展的刺激下，無論怎樣的願望和夢想都有可能實現的高漲自信也隨著這條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巨型豪華浮空郵輪的轉身一起朝她們壓迫過來，直到登上這個龐然大物，滿臉的震驚還未消退。

“所有引擎正常，可以起飛！”

“齊柏林號啟動！測試飛行開始，行動代號【最後的大隊（Letzte.Batailion）】！！目標：國立魔法學院！！”

接到動力艙的報告後，齊柏林（Zepplin）號浮空豪華郵輪的船橋內一片肅穆，隨著恩斯特.萊曼（Ernst.Lehmann）船長一聲令下，地面人員一起鬆開纜繩，船身上的六個引擎吊艙一陣轟鳴。地面上樂隊指揮隨著螺旋槳的轉動用力揮下指揮棒，輕快活潑的《向阿爾比昂進軍》（Das.Albionlied）樂聲中。全世界第一艘不依賴風帆動力推進。也不採用傳統船型的民用飛行船緩緩升上天空，V.E公司為了吸引腰纏萬貫的有錢人，展現派頭的凱子暴發戶，打算去南方新大陸殖民地碰運氣的移民，將大量技術和豪華陳設堆砌在一起的浮空飛行船升上空中。

“好厲害，居然真的飛起來了！”

趴在舷側走廊上的單反落地觀光窗上，薇妮婭看見地面上的人們正朝著他們揮手。在遠洋郵輪首航般的氣氛下，小女孩早把鬱悶和憤懣遠遠拋開，盡情的欣賞著人們越變越小的奇景。

地面上的歡呼已經吵翻了天，激動的人們像孩子一樣忘記了矜持大喊大叫。可薇妮婭並不能聽見他們在喊什麼。不僅如此，引擎的運作聲在經過三層的隔音措施後也只剩下輕微低沉的“嗡嗡”聲。走在鋪上厚實鮮紅地毯的走廊上感受不到任何震動，與其說這是一艘飛行船的走廊，不如說正身處一座奢華城堡的內部。

事實上無論陳設裝潢，齊柏林號和城堡並無區別。

齊柏林號全長275公尺，直徑43公尺，頭等艙可搭載乘客180名，二等艙可搭載乘客610名，三等艙載客2660名。此外還能運載1500噸的郵件與貨物。其頭等艙高達三層甲板，採用巴羅克風格的裝潢。配有富麗堂皇的休息室、玻璃穹頂旋轉餐廳、音樂室、賭場、吸煙室、桑拿間和圖書室，還設置了日光浴走廊和擺放盆栽植物的溫室花園，前所未有的室內泳池、健身房、檯球房、保齡球室。舞廳佔據兩層甲板，天花板上垂吊著3噸重的水晶球，可以製造出絢麗多彩的聲光效果。

不僅在娛樂休閒方面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齊柏林號的居住設施也創造了【奢華】這個詞的全新定義。

不用一一詳述諸如將著名畫家畫作掛在走廊上、洗手間的鍍金水龍等等細節，只用一句話就能讓未能搭乘這條夢幻之船的普通人理解，齊柏林號的居住設施究竟到達了什麼程度。

各國皇室遊輪的頭等艙，其配置只相當於齊柏林號的二等艙。就算是齊柏林號的三等艙，也有大理石的洗漱池和床頭取暖設備……

在這裡，你分不清楚到底是將V.E公司竭盡全力服務乘客的企業精神貫徹到底，還是不惜僭越也要展現【老子窮得只剩錢】的大頭症發作，耗費鉅資搞出這麼一艘船。頭一次登上齊柏林號的乘客們只能目瞪口呆的欣賞這個工業奇跡，時不時的獻上一兩聲讚歎。

“如您所見，羅蘭少爺。這是迄今為止最先進、最豪華、最安全的豪華遊輪。”

靠近正在俯瞰呂德斯市景的羅蘭，萊曼船長挺了挺胸膛，無比驕傲又包含深愛地向公司總裁的養子介紹：

“這是一座永不沉沒的天空宮殿，鋼鐵的蒼穹。”

也許這位平日裡不苟言笑的船長憋得太久。此刻太過激動。就像等待了許久後，終於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像別人炫耀一般，萊曼船長信心十足的像他的乘客們做出了【永不沉沒】的保證。

或許他只是對齊柏林號周密的安全措施和損管系統太有信心了，但在另一個世界，不管是軍艦、民船，管它是叫“壓馬桶”、“母撒稀”或者鐵血宰相什麼的，哪怕你有天照大神護體，皇國諸神靈加持，還是瓦爾哈拉的諸英靈保佑。只要說出“永不沉沒”之類的禁句，最後沒一個下場好的。

客人們對另一個世界乘船時的禁忌一無所知，他們在不知所措和激動中能保持理性思考就不錯了。

“Im.the.King.Of.The.world!”

葛洛莉亞在觀光甲板上對著無限延伸的地平線用阿爾比昂語大聲喊著，轉過來俏皮的吐吐舌頭。

“可惜這艘船沒有傳統的船首，不然就能像船艏女神像一樣張開雙臂盡情大喊了，那樣感覺會很棒吧？”

這個孩子氣的舉動和話語讓年輕船員們也忍俊不禁，萊曼船長也被逗樂了，一起笑著。

卡斯帕爾聳聳肩，把玩著手裡的新品種蘋果接著看風景去了。特裡斯坦正和齊柏林號的設計師埃克納博士小聲交談著什麼，從聽到的隻言片語可以推論是技術層面的問題，對不擅長的領域提不起勁的混血兒啃了一口蘋果，發出“卡茲卡茲”的聲音咀嚼著。

這樣子會讓人覺得很沒家教，但不會有誰特意跑來說他的閒話，大家都被萊曼船長的解說吸引住了，就算帕西法爾看見他這個樣子，也不會來嘮叨——在軍校裡，狼族特別喜歡蘋果的事情就被他們知道了。

乘著沒有誰注意他，卡斯帕爾的眼角餘光偷偷瞄向另一側，不動聲色的盯住若有所思的羅蘭。

4.公主、長劍、入學式（七）

羅蘭很聰明，加上李林的嚴格調教。對於常人不會注意到的細節，還有細節背後所揭示出的不為人知之事，羅蘭總是能夠敏銳的察覺、推理，然後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著手解決。

所以。

他現在是否對察覺到了呢？

這艘浮空飛行船除了投入到各國之間、新殖民地的航線運營，偶爾用來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示威之外，或是運送不足千人、以字母QB作為開頭編號的傳銷大隊到各地簽訂契約。其本身還肩負有特殊任務的事情？

齊柏林號安裝有6個炎系術式鍋爐蒸汽渦輪動力系統吊艙，借此作為飛行動力來源。這種新式動力系統預定安裝在防衛軍空軍的洲際6發飛翼戰略轟炸機以及秘密建造的空中艦隊總旗艦上，同時還安裝新型渦輪機——電力驅動系統提供輔助操作能力，同樣兼具性能測試任務。

儘管要用一架“蒸汽機”滿載31.5噸炸彈從遙遠的南方加布羅基地或者卡潘塔利亞基地起飛，跨越近7000公里的直線距離轟炸阿爾比昂或者卡斯蒂利亞沿岸城市後返回出發基地的方案把不少技術員嚇得不輕。但總裝備部和相關技術部門的態度卻相當認真。在得到了李林的許可和納粹德國梅塞施密特博士的未成戰略轟炸機專案的技術資料支援，試製了幾台樣機後。實用化的蒸汽渦輪機組在齊柏林號上進行測試。

與電力推進系統相比，這種蒸汽渦輪機系統的優點是顯而易見的：

繼承了蒸汽機以蒸汽為工質的特點，同時採用凝汽器以降低排氣壓力的優點，摒棄了往復運動和間斷進氣的缺點，極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在任何高度都可保持恒定的動力輸出，即使處於超長距離飛行任務，蒸汽動力自始至終也能以100%全負荷狀態運行；

通過發動火系術式，鍋爐的最大壓力在5~10秒就可獲得；

對溫差敏感度差；

高可靠性、超長的大修間隔及簡單的維護要求；

簡便且敏捷的控制；

集以上優點於一身，單個引擎吊艙既可達成17000馬力的驚人輸出，使得齊柏林號巨大的船身可以飛出230公里的最高時速。對此深受鼓舞的總裝備部迅速將這種動力投入飛翼轟炸機。大批6發怪物們走下生產線，投入訓練當中。

除此之外，電波高度計，無線電通訊、導航，雷達定位系統等等也是測試中的新產品。出於技術保密的考量，也為了防止教會來找麻煩，這些設備和操作室都被隱蔽安置，不對乘客開放。

最後，齊柏林號還肩負有地圖測繪、導航和偵察的任務。

除了這些實現的計畫之外。總裝備部還有一個備份的戰時齊柏林號改裝計畫，將這條郵輪改造成浮空航母。又或是加裝發射裝置。發射V1型巡航導彈的大型巡洋艦。只是這兩個方案工程量和耗費巨大，加上負責導彈項目的布勞恩博士目前還沒搗鼓出什麼像樣的結果，暫時只能鎖在保險櫃裡積灰塵。

V.E公司進行一些軍民兩用專案，以民用工程為掩護暗中推進軍事戰略佈局——對羅蘭來說，這都不是秘密。他對亞爾夫海姆的技術思路也有相當的瞭解。轉悠了一圈下來，蛛絲馬跡恐怕抓到不少了。

他已經知道了多少？

思索這個問題的卡斯帕爾無法從好友的平穩側臉中發現任何線索，充滿耐心的緊迫視線依舊在羅蘭周圍遊移。

隱隱感到有一道視線在搔刮背脊，羅蘭困擾地做著深呼吸。

不用回頭或者做小動作引誘對方暴露，他清楚是怎麼回事情。

三位好友即使沒有接到任何命令也會出於責任心和警惕本能向李林彙報自己的動向。身為直屬親衛隊的卡斯帕爾更是有這麼做的義務。與此同時，他們同樣也清楚羅蘭對此有所察覺。

一種微妙的心照不宣狀態，同時也是無比的吊詭。

對這種讓友情變得虛偽的尷尬情勢，羅蘭選擇了默默接受。

不是能不能原諒，或者氣度有多麼宏大。追根究底，人類的羅蘭和他們是不.同.的。

人類與非人。

一邊是世界秩序的締造者和受益者，一邊是對此不滿和反感者。兩邊的矛盾根深蒂固。即使是像他們這樣的跨種族摯友，也不得不優先考慮種族立場問題。

再加上他和李林之間的那些因緣……在防衛軍的軍事準備進入尾聲，不知何時會和人類爆發戰爭的節點上，三個好友是絕不會放鬆監視羅蘭的。

“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命中註定的戰爭嗎……”

4年前與引發與李林之間爭執的問題被輕聲念叨出來，抓住安全欄杆的手暗暗用力，手背浮現出青筋。

花去4年時間，四處旅行想要探索解決之道、將之超越的殘酷現實命題。就像永不犯錯的李林一樣，絕對正確且屹立不倒的支配一切。一次次重複苦苦思索和嘗試挑戰，結果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計算失敗的次數都已經顯得多餘。

讓人失敗的絕望是否會繼續下去？還是會在不知何時降臨的未來得到解決？——在反復體驗失敗後，人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思考這個問題。

羅蘭卻一次也未想過這個問題，他正看著延伸向地平線，仿佛被彩虹籠罩彼岸的呂德斯市景，俊俏臉孔上浮現出了微笑。

那是——

一旁窺伺的卡斯帕爾感到胸口泛起一陣發堵和空虛的陰暗波瀾，壓抑住似曾相識的晦暗，心裡默默呢喃著。

迎著陽光，無所畏懼的純真面孔鍍上一層比黃金更加閃耀的色澤，仿佛其本身就是吸引別人的閃光。

和4年前決定離開亞爾夫海姆，游遍諸國，出發去見識世界的廣闊和奇觀、美麗與醜惡，從書本和紙上談兵之外的現實中探索答案的神往表情無二的笑容，如今更加讓卡斯帕爾莫名的心煩意亂。

“很少見呢，那傢伙也會露出如此堅定的眼神啊。”

滅卻心頭煩躁的當口，冷不防從身邊傳來少女的汗香和感慨，緊繃的右手垂了下去，卡斯帕爾打量起身旁舒展長髮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