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5.巨人的初啼（十五）

瀕臨南大洋的加的斯港是一座千年軍港，遠在吉爾曼尼亞王國時代，商船就從峽灣和城牆包圍的加的斯港出發，向北方航行。發現南方群島的殖民地後，軍艦、寶藏船、奴隸船更加頻繁的出入加的斯。為卡斯蒂利亞帶來財富和聲望。

這座港口是如此重要，以至於卡斯蒂利亞海軍部對峽灣和瞭望塔的防禦體系還不夠放心。派遣了獅鷲騎士防禦空中，水下亦有“深藍騎士團”巡邏防備。

這是座要塞化了的軍港，托庇卡斯蒂利亞偉大的菲力浦二世陛下與麾下無敵艦隊赫赫威名。無人懷疑這座難攻不落的港城將永遠屹立不倒——就如防波堤下的礁石一樣，千年的海浪風暴也不能將其抹平。

林茲中尉不擅長感慨，通過微光感應和熱感應觀察黑漆漆的海底，也不能獲得什麼美感。從騎著殺人鯨的海之騎士胸口拔出左臂，高熱鉤爪將燒焦的內臟團塊連同密封鎧甲的碎片一起挖出。被水下突擊步槍子彈貫穿頭顱的殺人鯨載著頹到的主人慢慢沉入海底的淤泥。

被耐壓輕金屬嚴密包裹的左手完全看不出智慧種用於握持的手掌形貌，與甲殼類的粗壯螯肢倒是格外相似。

NMDS-06M斯庫拉（Scylla），與空軍的AMDS-06F哈比（Harpy）採用相同的基礎框架。但為了適應水中作戰環境的需求，演化出截然不同的形象。

整體外部設計的更為流線型，密封性也得到進一步強化。配備了裝有人工腮呼吸器和噴水推進的背包模組，脖子周圍的載重塊讓頭部和軀體的邊界變得模糊，兩足的蛙蹼給人笨拙、粗肥之感。左臂為高熱格鬥爪。右手則是正常形狀，握持一把水陸兩用的突擊步槍。

繼承防衛軍海軍MDS濃厚“水產”基因的斯庫拉依照早前秘密測繪的海底地圖，以港灣外的沉船為掩護，偷偷接近加的斯港口。將入口處巡邏徘徊的水下騎士們處理乾淨後，林茲中尉釋放出約定的聲波訊號。聲音在水中的傳播速度比空氣中快4倍，很快接收到了回復的聲訊。斯庫拉異形妖魔般的身影蹬開海底，向著港灣深處前進。

等他們剛離開，漆黑海底上一塊“礁石”猛地一抖，沉積與海底的粉塵隨著人造物上浮捲入渦流翻滾，躁動的海底一時間有如火山爆發。MA中心部的單眼亮起粉色光芒。從尾部噴射出一股水流，緊追著斯庫拉的背影向加的斯港進擊。

AMA-X4勒尼安重達200餘噸的巨軀被浮游術式托起，磁流噴水推進器將海水吸入，加速後向噴射。強勁的反作用力推動鋼鐵巨獸前進，這頭怪物以難以置信的安靜與高速直逼加的斯。

“終於到時候了。”

捋過銀色頭髮，卡多少校笑著。停泊在港內的百餘艘船隻就在眼前，戴上了繪有防衛軍軍徽的頭盔。

展開雙翼的黑鷹被月桂樹枝葉環繞——這一標誌源自舊吉爾曼尼亞王國的黑鷹國徽，傳承古老的記憶，加入當代的元素的圖案同樣描繪在駕駛艙的操控臺上。

由於這次作戰的目標和特殊性質，機體外殼上不得不繪上提坦斯的鷹頭箭徽和查理曼的王室百合。這種偽裝讓卡多深感不滿，艙室內回歸本體的印記多少讓少校好受一些。

緊跟在充當引水魚的斯庫拉身後，勒尼安終於沖進了港灣內。頂上就是風平浪靜的海港，所有船隻緊靠在一起，毫無防備。

此時是淩晨3時52分，距離動手的時間尚有8分鐘。

拉.斯蒂拉.瑪麗絲號的瞭望手胡安提著褲子上了甲板，嘴裡嘟囔著下流髒話，淩晨時分的清涼海風讓昏沉沉的頭腦一陣激靈。

這條滿載香料和胭脂紅染料的三桅帆船昨天夜裡才到達加的斯，由於進港時間太晚，加上港務局瑣碎的盤問，導致港內完全找不到泊位給他們。港務局胖胖的秘書打著哈欠要求他們在港外將就一夜，全然不顧這艘船的淡水和食物已經見底。拒絕他們乘小船上岸。

這種官僚做派徹底激怒了船主，血氣上頭的他下令同樣腦袋發熱的水手們，將船行駛到航道中央位置下錨，堵住了進出通道。不甘示弱的港務局緝私船立即靠了過去，大聲喊話要求他們離開。

同樣倔強且精力旺盛的兩撥人吵了一整晚。目前還在交涉。憋尿憋到快爆炸的胡安偷偷溜到甲板上，拉下褲頭準備向大海排泄時。腳下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措手不及的瞭望手一邊慘叫，一邊抛灑出黃金液體向後傾倒。

三桅帆船突然被某種力量用力的托了一把，幾乎離開水面，隨後重重落在水面上。尿全拉在身上、褲子上的水手張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著頭頂，連褲子忘了系上，同伴沖出船艙也不知。

沖出船艙詢問的水手們一下也丟了魂，呆呆的站在甲板上。

在船的左舷，某樣物體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

切開黑漆漆的海水，掛著珍珠般的泡沫，探出海面的卻不是人魚，而是巨大的爪子。

上面2根，下面1根，能咬合在一起的銳利爪子。有如金屬製造的海鷲利爪，套上蟹或蝦的螯殼後，連接上金屬機械臂的異形爪子。這個看上去全長至少30公尺的巨爪，對準緝私船狠狠的砸了下去。

喀嚓——

用力折斷木頭的脆響放大數倍後回蕩在夜空裡，神氣活現的緝私船斷成了兩截，帶著哭喊著呼救的水手飛快的消失於漩渦之中。不等拉.斯蒂拉.瑪麗絲號的船員回過神來，船再次傳出撞上礁石時的鈍重衝擊，一支一摸一樣的巨爪挖開甲板，在胡安他們的頭頂上揮舞了一下。接著，在驕傲的海上男人像女孩一樣的驚叫聲中，船頭被砸中，木片四散飛濺，冰冷的海水迅速灌進貨船。不到一分鐘時間，兩條爭執不休的船雙雙沉沒，帶著他們各自的主人去海底做伴了。

漂浮著木片、雜物和水手的海面上，一個酷似蛇頭的鋼鐵腦袋探出水面。蛇頭部朝上下裂開，左右的護罩也跟著滑移，宛如一隻張開大口的大蛇，蛇頭頂端單眼詭異地發出光芒。位於口腔深處的大口徑粒子炮只在瞬間冒出帶電的火花，隨後粗大的光帶便朝著加的斯港內排列整齊的船隊迸發。

5.巨人的初啼（十六）

紙面上的參數、公式所無法直觀描繪出的恐怖威力在淩晨4點的加的斯港炸裂，8枚死之翼碎片築起高能荷電粒子的洪流直擊停泊中的船隻側舷。木頭造的船，船上的布匹、香料、寶石、黃金、人體在瞬間就燒成一堆煙塵，消失在光柱之中。

一邊持續噴吐出粒子束，蛇腹構造支撐的MA頭部微微偏向右方。一併移動的光帶也化成扇形薄膜，橫掃整個碼頭區。面對想像之外的巨大威力，沉浸夢想之中的人們連慘叫和感受痛苦的機會也沒有，一瞬間便慘遭焚殺。高熱將海面煮沸，之前落水的船員被活活燙死，屍體被蒸汽爆炸的衝擊波彈開，散發出奇異味道的屍體碎塊在空中翻滾著，最終墜落在市區。

螢幕上滿是蒸發海水造成迷霧，熱感應裝置也只能顯示出大塊如同火焰般的亮黃色塊。但卡多少校很清楚，那一擊至少摧毀了40艘左右的船艦。

按照行動前的情報顯示，這些商船上滿載自海外殖民地掠奪回來的各種寶石和貴重金屬、準備前往北方銷售的出口品還有糧食。工作完畢的水手早就到鎮上去了，甲板上幾乎是無人狀態，因此傷亡被降低至最低限度。

卡多沒有時間對此慶倖，一擊得手後，勒尼安的頭部再度偏移，冷凍術式消去粒子炮熱量所產生的煙霧讓視界變得更差。借助雷達穿透濃霧，另一側停泊的艦船納入瞄準系統的光圈裡。

戰艦大街——加的斯港最重要的軍用設施，無敵艦隊的半數以上的主力艦停泊之處。驚醒過來的水手們正飛奔上甲板，幾條船開始升起帆。

確認獵物全都聚集在一起，卡多愉悅的一笑。

勒尼安頭部再度打開。粒子炮的炮口和戰艦群舷側交叉垂直，再度迸發的高出力光束使得空氣等離子化，直線伸展的光束瀑布沖刷過來，粒子束直擊戰艦舯部，水線以下至上甲板被燒穿。一瞬間光的洪流從艦隊另一頭的戰艦舷側貫穿出來。僅此一擊，32艘戰艦和近千名比艦船本身更寶貴的熟練水手便慘遭蒸發。但持續時間2秒的粒子束不光殺死水手、燒毀戰艦，順著發射角的變化將破壞擴大，棧橋和防波堤也全數摧毀。

衝擊波的海嘯連岸上建築也掃到，被壓垮的建築發出慘烈的悲鳴響徹市區。

“還沒完呢！”

咽了口唾沫，卡多眼前的風景重新換回白霧彌漫的主航道。摧毀港口設施。擊沉敵艦不過是個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加重要的任務。

摧毀位於加的斯內港深處的造船廠和維修船塢，沒了這些，卡斯蒂利亞海軍不僅無法建造新的戰艦，從其他基地調來的增援艦隊也得不到維修保養，難以長久駐留於此。

下達作戰計畫和任務佈置時。林德曼海軍上校告訴他們一個從最高長官那裡聽來的故事。

李林用譏刺揶揄口吻向海軍軍官“虛構”了一個故事：一位喜歡沽名釣譽的艦隊司令官，在他手下的艦隊出其不意的發動兩波空中突襲，擊沉擊傷了敵軍停泊在基地內的艦隊後。空中力量的指揮官諫言發動第三波攻擊，摧毀補給和造船設施時。那位機動艦隊司令官被自己的戰果搞得心驚肉跳，無法決斷。一旁的參謀鬼扯什麼“獅子翻擲”的野狐禪。結果否定了第三波攻擊。一年之後，那些被擊沉擊傷的戰艦被打撈起來得到修復，把那位司令官和他的艦隊全都碾壓到海底去了。

卡多不能理解為什麼最高長官會虛構出這樣一個故事。其中有什麼深意。但他很清楚，在眼前以小博大的瘋狂賭局當中，他有義務和責任把活兒幹得更漂亮一些。

勒尼安安靜平穩的劈開波浪，像內港進擊。一群黑影從他的頭頂快速掠過，全速向港口西南面的兵營和獅鷲圈舍飛去。

他們是從6艘潛水空母上起飛的海軍艦載MDS部隊，總數為48機。是除了勒尼安之外，展開氣息的機動艦隊最拿得出手的空中力量。一直悶在海外孤島多年的老海鷲們排成整齊的攻擊編隊，興高采烈地撲向目標。他們眼中的兵營既安靜又美麗，整個卡斯蒂利亞南方最強的空中力量到現在還未從睡夢中醒來，幾個被驚天動地的大爆炸驚醒的騎士連鎧甲也來不及穿戴。憤怒的大吼大叫著沖向圈舍。

——只有精靈喜歡看見這樣的場景。

開闊操場上奔跑的騎士們成片的被12.7mm機槍掃倒，掠過殘缺不全、散落一地的屍塊，後續跟進的攻擊部隊舉起幾乎和身高等同的巨大盾牌，發射口指向各自的目標。

除了基本的防禦機能，那些盾牌還是強力的攻擊武器。內置有12枚25mm口徑火箭彈。這種武器不但輕便，而且彈道穩定，還可搭載鋁熱劑戰鬥部。以三架為一個小隊編隊，8個小組攻擊編隊進行了猛烈的齊射。營房與營房緊靠在一起的兵營立即淹沒在288枚火箭彈築起的狂風暴雨之中，僥倖活下來的卡斯蒂利亞士兵匆忙跑出兵營，茫然地像四周張望。還沒等他們接受眼前熊熊燃燒的事實，俯衝而下的制空機便用機槍掃射過來。另一波攻擊機將獅鷲騎士的營房和圈舍炸成一片火海……

到處都是崩塌的建築，燃燒的屍體、瓦礫、爆炸的火球和竄起的紅黑色火焰。風中飄蕩的除了槍炮轟鳴，還有人與飛獸垂死咽氣前的呻吟、哀嚎。那個“既安靜又美麗的地方”，現如今已是不折不扣的修羅場地獄。

加的斯的居民們全都被吵醒了，但他們的反應既不是出來看熱鬧，也不是抄起一切可用的傢伙，勇敢的挺身而出保衛家園。

家家戶戶關緊了窗戶，放大光學術式的倍率，可以看見木板的縫隙中露出些許昏暗燭光，偶爾一兩張小孩驚恐或難捺好奇的面孔出現在窗邊，很快就被拉開，然後放下支撐木棍，關上窗戶。

整個加的斯港仿佛死了一樣，對外來入侵者的瘋狂攻擊視如無睹，不做任何反擊，就連出來觀望的也沒有。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上一次的獲獎者為“十三貓”、“seed198903”，恭喜兩位！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卡多少校和MA勒尼安的原型出處是？（提示：鋼彈魂和吉翁魂熊熊燃燒的親懂得）2.李林虛構的故事中，那個艦隊司令官的原型是？（提示：1941年12月7日帶著眾多本子偷襲鷹醬珍珠港的機動艦隊頭頭）

5.巨人的初啼（十七）

“怎麼盡是這種樣子。”

注意到加的斯靜默的姿態，卡多皺著眉搖搖頭。

在亞爾夫海姆，假如發生敵人兵臨城下的危急狀況。女人和孩子會帶上防災包疏散至防空洞，16歲以上的男性公民會拿起武器準備巷戰。加的斯卻……

聽說卡斯蒂利亞戰士雖然在性取向上讓人不大舒服，但在戰場上依然勇猛無比。現在看來，勇猛的也只有嗜好流血的前線軍人吧。

“所謂大國，結果也在和平下惰怠腐敗了麼？”

發出嗟歎的卡多其實不是不瞭解加的斯市民的心情，“哪些人生來當國王，哪些人生來當貴族，哪些人生來當奴隸，這是天意，是人所不能改變的。”——這種聲音唱主流的人類社會裡，國家的興盛、軍人的光榮是與市民階層脫節的。對他們來說，戰爭除了災禍，什麼都不是。爆發戰爭不但有可能被徵召到危險的戰場上，還要繳納重稅，從本就貧乏的儲備中提供糧食。敵人一旦入侵，還會破壞家園掠奪財產，淫辱妻女。

在精靈不愉快的一千多年歷史記憶中，被敵人入侵後的淒慘篇幅實在太多、太清晰了，而精靈又是一個記憶力非常好的種族。

“正因為如此，無力的大家必須以命相搏才能維持種族的存續。”

回憶起祖先們懷抱的悲壯覺悟，卡多對目睹的一切的厭惡幾近於憎惡。

這裡的人們缺乏國家認同的概念，即便有朝一日敵軍入侵，他們也只是像現在這般屏住呼吸等待風暴結束。如果敵人不對這座城市和市民施加恐怖暴行，第二天他們就會開始學著適應外國統治者管理之下的日子。

卡多歎著氣苦笑一下。

沒辦法。雖然想到祖先們是敗亡在這個種族手上，會對此不快。但對這群羔羊一樣的小市民，他實在恨不起來。唯有加快步伐，把這些可憐又可鄙人類遠遠甩在身後。

主螢幕上已經看得見造船廠若隱若現的輪廓，在一旁停著一艘富麗堂皇的加雷翁船。從船艏鑲金邊的家族徽章來看，是聖克魯斯侯爵的巴塔弗萊號，甲板上有人影出沒，想必是準備出航作戰吧。

“總算有點出息的傢伙出來了啊，可以的話，真想讓他們啟航。”

卡多難掩遺憾的苦笑著。誰都能看出勒尼安的破壞力，在威力無比的粒子炮面前，這個港灣內的所有戰艦加在一起也不值一提。這群水手卻沒有放棄，恪盡職守的想讓戰艦動起來，用自己的勇氣和技術迎擊強敵。

多麼了不起的男人，身為人類實在是太可惜了。

“那些咬手指看著這裡的傢伙應該像你們學學啊……這話我說不適合呢。算了。好好接下來自吉爾曼尼亞的禮物吧，侯爵大人！你有一群勇敢、忠誠的好部下啊！！”

順從熾熱靈魂共鳴所產生的衝動，卡多大叫著將扳機一扣到底，加雷翁船和造船廠一起被耀眼的光芒吞沒，卡斯蒂利亞海軍司令的顏面也一併消失在勒尼安激情四射的粒子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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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機動艦隊突襲加的斯的同一時刻，格爾尼卡教堂的大鐘不斷鳴響，老教士焦急的扯動鐘繩。看著天空中重重鬼影，冷汗從剃禿的頭頂上流下來。

淩晨時分，被尿意憋醒的老教士起身上廁所。當他穿過教堂時。一陣類似蜜蜂群盤旋的低沉轟鳴突然從西北方向的天空傳來，循著聲音打開窗戶，空中駭人的壯觀場面差點讓老教士嚇得尿褲子。

一大群蝙蝠形狀的怪物霸佔了天空，這些不扇動翅膀的怪物有一大群，帶著滾雷般的“嗡嗡”聲朝著格爾尼卡逼近。顧不上體面和歲數，老教士連滾帶爬的爬上鐘樓，用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力量拉扯鐘繩，高級警報在尚未醒來的城市上空迴響。

已經太遲了。

編隊最前列的是李梅中將指揮的導引機。除了帶領編隊跨過大洋飛臨格爾尼卡之外，這架改裝後不掛炸彈，轉而搭載新設備的領隊機還有一個任務——用導引機搭載的無線電定位設備標出轟炸突襲的目標，通過現場調度和觀測讓空襲效果得到最大化。

“高度3200，風向東南。風速每秒63.5公尺。”

觀測手冷靜的報出讀數，眉角微微一皺。從西大洋吹來季風氣流推動下，本來速度就很快的轟炸機飛行時速又增加不少，加上氣流的影響，使瞄準投彈變得困難。更成問題的是，格爾尼卡上空的雲層比預想中要濃。

“閣下，是不是……”

“沒關係，依照預案進行，傳令各機準備降低高度。”

“遵命。”

觀測員轉過身湊到無線電員的身邊，大聲複誦。和電臺一樣新的小子按住喉部受話器，把命令傳遞到編隊內的每架轟炸機內。

中將將身子陷進真皮座椅裡，帶著機油、汗臭、金屬氣味的空氣塞滿鼻腔，嗅起來比辦公室裡要舒服得多。

賈布羅的辦公室太舒服了，對空調這種奢侈玩意兒怎麼也習慣不了的李梅更鍾情這架編號08MS的專屬導引機，呆在這個空中指揮部吹著天上的冷風可比人造風舒服多了。更重要的是，唯有置身於實戰之中，他才能第一時間收集第一手資料，仔細分析後應用於自己的研究課題——如何用炸彈完成對一座城市的強制拆遷工作？

雖然大多數同僚們恪守軍人榮譽，反對進行無差別爆擊。但通過戰略轟炸癱瘓後方的工業生產能力，可以對前線戰局產生舉足輕重的影響——放著這樣一種有效的手段不適用，顯然是說不過去的。更何況最高長官的總體戰學說早已指出，敵國的工業和生產人員也應視為攻擊目標，撇開虛無縹緲的人道主義不談，理論上無差別爆擊並不存在問題。最高長官本人也同意李梅進行這方面的嘗試，還特意提供了格爾尼卡這個絕好的實驗物件給他。

既然在理論上沒有問題，剩下的就是技術層面去實踐從未有人試過的戰略空襲。

擺在李梅面前的麻煩主要是：敵方的攔截、高空氣流、遠端飛行導致載彈量低下。

要降低被敵軍攔截的風險，就要拉高高度。可偏偏又有高空氣流搗亂，在強風影響下，他們跨越7000公里投下的少數炸彈很有可能難以落到目標頭上。

要安全就必須高空，要高空投彈就不准，要投彈準確就必須降低高度，可降低飛行高度會增大被敵軍發現和攔截的幾率。

擺在李梅面前的，是這樣一道難解的方程，如果解開了，不光他個人的前途一片光明，戰略空軍的發展也會一片光明。搞砸了的話，對不起，自作主張、誤國誤民的責任都在你身上。削減預算的大刀頭一個砍向這些昂貴的轟炸機，戰略空軍更是灰飛煙滅。

壓力就是動力，為了熱愛的城市強制拆遷野望，李梅開始了他的瘋狂賭博。

5.巨人的初啼（十八）

用什麼東西進行強制拆遷最好？

幾發大口徑炮彈能瞬間摧毀一棟建築，派遣一隊工兵鑿眼爆破同樣能完成。但能在一夜之間將一座城市變成平地的，始終還是需要最原始的化學能量——火。

時代在不斷進步，石料在建築中的比例亦越來越高，普通民居卻依然多為磚木混合結構，用帶粘性的凝固汽油彈持續燃燒，同樣能讓房屋結構垮塌。

既然如此，最大限度滿載燃燒彈，放棄高空精確轟炸改為夜間低空面積轟炸，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執行高空精確轟炸時，這些轟炸機的載彈量只有最大限額的二分之一不到，低空轟炸則沒有這個問題。同時只要動作足夠快，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迅速出入卡斯蒂利亞領空，完全可以避免遭受攔截。

一旦想到就立即動手，在偉大的無差別爆擊先驅者的敦促下，所有轟炸機除尾部機槍外的自衛武器全部拆除，部隊開始演練裝載燃燒彈實施低空單機跟進轟炸。

飛行員們對此感到大為驚訝，更讓他們眼珠子掉出來的是上頭居然批准了這個瘋狂豪賭般的作戰計畫。125架寶貝疙瘩轟炸機進行了改裝，專門用於縱火的集束燃燒彈就位後，他們跨過7000公里的大洋海面，終於飛臨卡斯蒂利亞的天空。

淩晨4時正，當海軍對加的斯展開攻擊的同時。李梅中將親自坐鎮的指揮引導機抵達目標上空，迅速確定並用無線電導航裝置和探照燈表示了突擊編隊的瞄準點，接著，一架接一架的轟炸機依次從1500~2800公尺的不同高度低空進入目標區，像訓練時那樣打開彈倉投彈。

成噸的燃燒彈傾斜到格爾尼卡的頭上。尖嘯著落下的黑色圓筒在距離地面30公尺高度打開，內置的棒狀凝固汽油彈邊燃燒邊撲向地面的情景有如節日綻放的煙花，但此刻這漂亮的景色對格爾尼卡人來說只意味這一件事——死。

磚木結構的房屋紛紛被引燃，禍不單行的是，自西大洋吹來的季風也在此時光臨格爾尼卡。6~7級瞬間大風席捲燃燒的屋頂、房梁、紙片和其他易燃物。更多的房屋被點燃。城區迅速形成大面積火災，到處都是一片火海。

驚醒的人們披著被單或赤身裸體沖到大街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熊熊大火，而頭頂上的可怖巨怪正將更多的火焰和災難傾瀉下來。驚慌失措的居民們一邊尖聲高叫一邊逃走，男人攙著女人，成年人背著老人。父母拖或抱著小孩朝未被烈焰波及的地區奔跑，許多人的頭髮和衣服正在燃燒。

此時火災地區地表溫度幾乎接近1000℃，樹木、房屋、乃至人體都開始自燃，金屬像遇上火爐的冰一樣熔化。急劇擴大的火焰不斷吸進氧氣，形成了猛烈的火焰風暴，目睹三、四條騰空而起。仿佛要衝向夜幕盡頭的火龍卷，轟炸機乘員們也被嚇得目瞪口呆。有一位導航員清楚地看到：在一處用於存放糧食、布匹的倉庫前空場上，數千名來此避難的居民和倉庫房頂、存放的布匹糧食一起唄突然襲來的暴風吸了進去，一瞬間就成了助燃的人肉燃料，消失在火龍卷之中。

差點顛出座位的李梅中將緊緊抓住扶手，火災產生的氣流讓轟炸機也上下顛簸，機長必須用全身力氣才能把住操縱杆。投彈手緊盯著瞄準具，透過光學瞄準具，他清楚地看見人們向遠離火災地教堂、公共醫院湧去。

“進入第二階段。”

身後傳來沒有起伏的冰冷聲音，用力一拉投彈杆，更多的燃燒彈向地面落下，格爾尼卡上空再次出現死亡煙花。

這一次的轟炸目標是教堂、醫院之類的避難場所。除了少部分跳進河溝裡，被大火驅趕的居民大多集中在那裡，正好一網打盡。

新一波燃燒彈投下不到一會兒，宛如颱風、每秒快達2、30公尺的的火焰颶風便鋪天蓋地而來，醫院只用了3分鐘就燒散了架。數十公尺高的火焰跨過教堂前臨時挖的防火溝。如同全速衝刺的洪水一樣沖進教堂。大理石地面一會兒就被燒成了石灰，壯麗的教堂銅尖頂冒出藍綠色的火苗，而躲避在此的災民——他們甚至不是被燒死，而是如蠟燭一樣，熔化成一團無法分辨的東西。

城外的河溝附近。景象同樣慘不忍睹。不少人認為水可以避火，紛紛跳進河裡或井裡避災。但在高溫的炙烤下，河水、井水也已沸騰，這些災民被活活生生的煮死。

格爾尼卡已經無法稱之為城市，那淒慘悲傷的景象有如魔女翻騰的鍋子，從沸騰的鍋裡，燒烤的焦臭和煮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被熱浪托上高空。坐在增壓艙裡似乎也能嗅到讓人作嘔的詭異味道，機組成員感到胃裡就像鑽進了一隻蟲子，正爬個不停。有些飛行員耳畔隱約能聽見一些聲音，似乎是下面修羅地獄中，無數慘死之人臨終前的哀怨、憤怒、唾駡、詛咒……

李梅平靜的切割著一塊自熱牛扒，很不可思議，一路飛行來都沒吃什麼的中將此時感到餓了。或許是作戰過程和結果都讓他感到滿意之故，現在放鬆下來，基本的生理需求立即提出抗議之故。

這場堪比屠殺的轟炸目前尚未具體的戰果資料出來，但目測投彈1365噸，燒毀率至少達到96%，人員傷亡數萬人左右。防衛軍這邊戰損率為0，只有13架轟炸機因為機械故障被迫返航，可謂圓滿達成任務。

從軍事角度來看，這是一次教科書式的成功夜間戰略轟炸，李梅卻有一些小小的遺憾。

還不夠——

咀嚼著帶血絲的肉條，隱約可聞的悲鳴哀嚎有如戰爭交響曲一般。一個聲音在將軍心裡嘶嘶作響。

還要更多的轟炸機，更多的燃燒彈、高爆彈、毒氣彈。更加深入敵國領土，轟炸工業中心、糧倉地帶、交通樞紐，論證可以通過無止境的空襲摧毀一個國家……

還要——更多的戰果，更多的戰火……

雖然想法有那麼多，但中將沒忘記自己還在敵國領空，得意忘形似乎還嫌早了一些。

咽下肉塊，對了下表，李梅中將命令道：“任務圓滿完成，返航。我們回加布羅。”

空中騰起青色光球，確認【返航】的信號，轟炸機編隊在空中劃出一道弧，飛翼惡魔們像來時一樣，靜悄悄地走了。

2小時之後，終於姍姍來遲的蒙茹耶(Montjoye)騎士團終於趕到格爾尼卡，搭乘獅鷲的騎士們從空中俯瞰到還在熊熊燃燒的城市，個個呆若木雞，不置一詞。欲哭無淚的騎士團團長羅德里克（Roderick）伯爵用一句話就向急切詢問情形的後方指揮部形容出了看到的場面。

“格爾尼卡一片火海了！”

指揮附近駐軍的是何塞.米亞哈（Jose.Miaja）將軍，聽到城市變成一座碩大的焚化廠後，暴脾氣的老將軍怒氣衝衝的吼道：“等不到這次戰爭結束，查理曼語只有在地獄裡才能聽到了！！！”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上期都無人參與，實在遺憾，希望各位能積極踴躍參與有獎競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轟炸格爾尼卡的原型事件是那兩起事件？（提示：1.畢卡索的名作，2.1945年3月10日，十萬畜生被燒烤往生。）問題2.“等不到這次戰爭結束，查理曼語只有在地獄裡才能聽到了！”——此話的原型是？（提示：11區偷襲珍珠港後，綽號“蠻牛”的米帝海軍將軍的名言）

5.巨人的初啼（十九）

視線所及，皆為殺戮和死亡。

船隻、房屋、庭院、教堂——全都只剩斷壁殘垣，文明的產物一夜之間化為殘煙。

創造文明產物的人類亦無法逃脫毀滅的暴力，被力量的洪流吞沒，然後被地獄的業火煎熬、焚燒殆盡。

風景又開始變化，被大火吞沒的城市——格爾尼卡。到處都是崩塌的廢墟和呈奇怪蜷縮姿勢的焦屍，有幾個地方因為逃走的人群堵塞了道路，在這些人被燒死後，屍體依然將街道堵得嚴嚴實實，從屍堆之中，一條細嫩的胳膊伸向天空。那動作仿佛是在求援，又或許是想要抓住紅色的天空。現在也只是冷冰冰的僵在那裡——

凝視著死亡和毀滅，李林沒有任何變化，冷冷的看著。

既無法從中得到傷感，也不能產生悖逆倫理的異質快感，只是——靜靜地看著，在思考升降梯裡等待著。

隨著手指發出聲音，漆黑房間多出一些傢俱，慢條斯理的擺弄著黑咖啡時，統馭威爾特的最高意志無聲無息的降臨。

“你真過分啊。”

【聲音】在空間裡鳴動，和李林一起透過死之翼觀摩各處戰場的慘景後，神——星球的意志對李林的淡漠做出感慨。

聆聽母神的歎息，紅色眼睛動也不動，回報以空虛的回答。

“您不會因為這點程度的小事，就覺得做過頭了吧？”

“怎麼可能？你不也說了麼？不過是‘這點程度的小事’。”

人類或是獸人死幾萬、幾百萬、幾億都不是太大的問題，就算其中一方文明崩潰。導致這個智慧種族滅絕。對星球本身來說，只要不影響星球的生存，統統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當然，如果可以控制數量，抑制文明發展程度。那可謂是最好的結果。”

原本母神對李林的要求便是“適當的削減一下人口數量，抑制人類和獸人的勢力，構架起新秩序。”

要做到這種事情，顯然不可能依靠不流血的和平手段實現。

“會不會太早了？精靈陣營還沒有能夠壓制一個陣營的能力呐？”

黑色沙發上坐上一位披黑紗的女性，沒有口眼鼻耳，連肌肉和皮膚都看不見。黑洞一樣的面孔仿佛充滿慈愛的笑起來，像是撫慰貓咪的口氣說道：

“我不反對你用屠殺之類的手段，可就算倚仗先進的武器與戰術，給卡斯蒂利亞造成重大傷亡，總體的劣勢依然沒有改變。”

“沒辦法，情勢所逼嘛。”

“像你這樣精於計算的存在。也會發生錯誤？”

“無論再怎麼計算，微小的誤差始終是存在的，不斷累積起來的誤差就像一個彎道，最終將事態從設定好的軌跡上偏移開。”

黎塞留的智慧、查理四世對黎塞留的信任、保守勢力的韌性——錯誤估計了這些參數，導致出現第二王子離開中央舞臺的危機；

亞爾夫海姆內部保守派、激進派的躁動，軍隊在日復一日的訓練和隱秘作戰中消磨士氣——誤算了這些，使得精靈陣營內部與人類和解的聲音開始響亮起來；

“就算是超級電腦。也留有一定程度的誤差允許範圍。這些錯誤累積起來，使得需要使用非常手段，可在大體來看，事態未超出偏差閾值的範圍。”

為了能挽回越來越偏離的發展，戰爭成了最好的解決方案。

測試新式武器，為軍隊積累實戰經驗——這些都不過是大戰略之下的細枝末節，防衛軍還遠未到可以浮上水面。

“談到實力，邏輯和情緒就免談。大和魂也好，主體思想也好，這些亂七八糟的精神主義在鋼鐵產量指標面前就是個渣渣。而現在。精靈陣營還完全不具備用刺刀和大炮建立起新秩序的條件。那麼閒以提坦斯的名義給人類們添點亂子，讓舊秩序的崩壞加速一點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李林放下了黑咖啡，擬人化的神靜靜地品茗。

說傲慢也好，說厚臉皮也好，他們盤算的只有如何減少智慧種的數量。建立起一個可以管控的世界體系。為此死掉多少人也不在乎。

可完美的計畫遇上了預料之外的阻力。

機械故障後多數會停止運作，極少情況下，還能出人意料的繼續工作下去。

沒了母神干涉，依照慣性法則繼續運作的這個世界，也是極少數例子中的一個。

“這個系統失去您的干涉之力之後，依然在有效運作，拒絕任何可能引發人類陣營內部分裂的危機。”

停頓了一下，李林豎起了一根手指。

“我不得不這麼假設，現在這個系統和過去您所維持的那個已經不同了，它簡直就像是人類無意識本能的集合體，在反抗我們的干涉和誘發戰爭的衝動。”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是最可能成立的解釋了”

生物的存在意義無非是延續生命，由此衍生出最基本的鬥爭本能。

人類擁有強烈鬥爭本能的智慧種，雖不像獸人那樣欲望強烈，也不像古代精靈那樣長壽和精通魔法，但這個各項指標非常平均的種族有著【叛神】的強烈衝動，這一點比任何種族都要來的強。

看看上一任“代行者”李拿度.達爾克的例子，就可以理解人類的叛逆精神有多麼強烈。僅僅是理解到自己是被豢養的存在，神介入、干涉人類發展的棋子，加上愛情的因素。堪稱最強代行者的一代豪傑，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選擇背棄他之前信仰的神明。

如果讓人類們知道，眼下享受的，不過是如同家畜關在籠子中的安寧，他們又會怎麼做呢？

“因此，星塵作戰是必須的。與其讓人類累計不滿直至爆發，不如讓這股部門對內自爆。失去了依託的系統，彼此間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反目——這種一盤散沙式的對手最容易解決。”

“好吧……一切就拜託你了。”

留下理解的話音，黑洞面孔漸漸消散，最終從思考升降梯之中消失。空蕩蕩的黑色客廳裡，又只剩李林了。

右手手指弄出響聲，黑色牆壁上出現三塊螢幕。

——用龍鐙加緊坐騎腹部，催促飛龍儘快趕往伊密爾的卡斯蒂利亞使者；

——在碩大的軍用地圖上，如滴血傷口般沿著鐵路線一路南下，從佩皮尼昂附近直撲卡斯蒂利亞東北部重鎮——阿蘇爾格拉納(Azulgrana)的紅色箭頭；

——坐在寢室裡，焦躁不安的羅蘭；

“那孩子……實在是太善良了啊，這究竟是像誰呐……”

留下一句奇怪的話語，李林也從瞑想的世界中抽身離開。

6.進擊的戰車（一）

“安靜！先生們！把嘴都給我閉上！”

卡斯蒂利亞軍務大臣普利莫.德.裡維拉將軍（Primo.de.Rivera）用力拍打桌子，可憐的檀木差點散了架。下面的將軍們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消停下來。

從淩晨開始，這裡被一種臨近爆炸的焦躁和憤怒所支配。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先是所有的通訊寶石突然陷入沉默，導致陸軍部和所有的部隊失去聯繫。接著，在早上來了比斯開行省駐軍的飛獸，通知格爾尼卡被不明身份的偷襲者燒成一片白地的噩耗。稍後又送來了加的斯軍港被偷襲，停泊中的商船隊和無敵艦隊戰艦被擊沉，造船廠也被摧毀的消息。

不敢怠慢的陸軍大臣匆匆下令核實，緊接著就離開已經沸騰的陸軍部，讓馬車用最快速度趕往艾斯寇里亞宮。

在艾斯寇里亞宮外的階梯上，裡維拉看見了查理曼大使——路易.阿道夫.梯也爾子爵（Louis.Adolphe.Thiers），這位被傳聞經營地下香檳酒，賺些小錢的傢伙正一臉詛喪晦氣，下臺階的時候險些踏空摔倒。

似乎明白了什麼，陸軍大臣看也不看業餘香檳酒商，一路小跑著進了謁見室。

板著臉的侍從打開大門後，裡維拉將軍想像中的場景化作了現實——偉大的卡斯蒂利亞國王，別號“慎重王”的菲力浦二世陛下極度暴怒，大發邪火的摸樣。

這位在臣下眼中文質彬彬，外人印象中整天不停揮筆批示公文的陰沉國王，現在像頭被激怒的獅子。臉孔漲紅。額角浮現青筋，嘴裡不停地向查理曼吐出最惡毒的詛咒，手上揮舞著一份印刷精美的文書，仿佛那是一柄騎兵刀，可憐的查理四世正在他面前挨刀。

和所有關於偷襲、不宣而戰的卑鄙無恥之徒一樣。這次查理曼的下流胚們是在襲擊開始半個小時後，才磨磨蹭蹭的送來一份塗塗改改的宣戰文書。

儘管有風聞部分查理曼激進派軍人和提坦斯成員“獨走”、“暴走”，誘發重大事件的傳聞。但這個對“下克上”之類聞所未聞的世界裡，誰也不會相信軍人膽敢自作主張，擅自誘發戰爭。

所以——

“由於卡斯蒂利亞背信棄義的向我國發動攻擊，炸毀佩皮尼昂的交通設施。並發動多次恐怖爆炸襲擊，從遞交國書開始，兩國處於交戰狀態——”

陸軍大臣抑揚頓挫的宣讀結束，作為陸軍部的主管，同時也是軍隊裡的老憤青之一，念完這篇通篇謊言、文過飾非的宣戰佈告後。猙獰著臉，吐出將軍們的心聲。

“好吧，查理曼狗雜種想要戰爭，我們滿足他們，用戰神的怒火把那群閹雞都做成烤雞翅。但首先，請諸位恢復理智，確定我們接下來的方略。”

裡維拉將軍對秘書打了個眼色。精明強幹的中年人捧過來一卷體積頗大的卷軸，在兩個侍從的協助下，卡斯蒂利亞全國佈防地圖被鄭重打開。

“今天淩晨3點左右，軍隊的聯繫突然被切斷，緊接著加的斯和格爾尼卡遭到襲擊。軍港無法繼續使用，城市……格爾尼卡被查理曼雜種的爪子玷污，從比斯開行省的美麗風景裡消失了……從查理曼狗雜種那裡能指望得到什麼，看看格爾尼卡就明白了。雖然有愧于死者，但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我們必須儘快搞清楚。敵人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他們會在何時？從哪裡發起進攻？”

魔杖敲敲地圖上分處卡斯蒂利亞兩端的兩個點——西北的格爾尼卡，東南的加的斯。看著相距千里的兩個圖示，將軍們的臉皺成了一團。

他們並不擔心邊境上的要塞群，依託畢利紐斯山脈的有利地形，大股軍隊想要突破那些耗資不菲的要塞。深入腹地進行作戰是不現實的。但這次突襲表明，查理曼完全有能力繞開陸地上的障礙，從海上發起登陸戰。加的斯一役中，無敵艦隊失去了近半數的作戰艦隻，重要的造船廠和船渠也被付之一炬。這慘重損失使得至少一年之內，查理曼的海軍都將掌握相對優勢。只要他們願意，完全能趕在阿爾比昂召集起“大艦隊”從斯卡帕灣前來助陣之前，選擇一處登陸場進行搶灘登陸。既繞開了邊境要塞群，又完全掌握戰爭主動。

問題在於，他們會從哪裡來？

“那個方向都有可能。”

安東尼奧.德.利瓦男爵說了句廢話，在同僚們嗤之以鼻之前，“陸軍之星”突然問道：“和邊境要塞聯絡上了嗎？”

“派出去的獅鷲到現在還沒回來。”

通訊士官耷拉著腦袋，苦澀的辯解道：

“通訊寶石的問題到現在還沒能解決，用最古老的手段恢復各地聯絡也需要時間。光是從烏爾薩利亞（Ulsalia）到達邊境，然後返回——這樣一趟就得花去一整天時間。”

“男爵，你是懷疑那群雜種會從陸地上來？”

何塞.瓦雷拉將軍（Jose.Valera）冷哼一聲，抱著手靠在椅子上，下巴高高抬起。

“這絕不可能，就算要塞之間一時失去聯繫，我們勇敢的小夥子們依靠堡壘也能把查理曼佬揍回去。別忘了，一個呆在堡壘裡的卡斯蒂利亞勇士能打退一打獸人，查理曼閹雞什麼時候比毛熊更能戰了？”

老爺子剛說完，眾多符合的笑聲立即跟進。在他們印象中，查理曼人或許是個充滿文藝腔、熱衷推翻政府、永遠發情的藝術種族，但絕不是戰鬥種族。如果連毛熊都做不到的事情，一群士氣低落、只會放冷箭的閹雞更不可能做到。

面對冷嘲熱諷，利瓦男爵大聲回敬道：

“毫無疑問，邊境防線的設計是個曠世之作！但那堆石頭給我的安全感不夠，我認為應該把更多的錢投資到裝甲火車、裝甲飛船，獅鷲護具的開發採購上——這些可以進行機動防禦的力量上，而不是一味把所有錢都花在砌磚頭、壘石塊上！”

還沒等男爵發言結束，陸軍大臣的胃就像穿孔一般灼痛起來。

這種想法本身有諸多出彩之處，說是一次重大軍事變革進步亦不為過。但過於超前的思維不但會衝擊舊思維，還會觸動保守人士的利益。在這個會議上提出這個，只會讓會議偏題，同時讓矛盾一下子升格為衝突。

陸軍大臣又一次估中了，辯論迅速升級為爭吵，最終又變成上演全武行，一時間，各種卡斯蒂利亞髒話和茶杯、筆架、墨水瓶在會議室裡不斷飛來飛去。

正在“切磋”的卡斯蒂利亞陸軍大佬們不會想到，在此時此刻，防衛軍300多輛戰車組成的突擊集群已經跨過冒著殘煙的殘骸，沿著鐵路線開始南下。在他們身後，緊跟著大隊機械化部隊。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上期無人回答，真是遺憾，希望這次能有讀者能獲得加精加分！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下克上——這是哪個鳥地方的鳥傳統？（提示：11區那點破事……）2.烏爾薩利亞（Ulsalia）——其原型是哪裡？（提示：皇馬……）

6.進擊的戰車（二）

一輛豹式戰車慢慢從平板車上倒車下，令人稱奇的是這輛戰車並沒有更換運輸履帶，而是依舊安裝著戰鬥履帶。

其秘訣就在於，防衛軍從大量的軍事演習中摸索出一套不用車站月臺上下車的技巧。具體做法說來也簡單，在野外鐵路堆起延伸段土坡，讓戰車以倒車方式開下平板車皮。這項作業對熟練的車組人員來說並非難事，同時車輛也不受鐵軌和月臺的標準間距限制。

編號424的豹式戰車在調度員的螢光棒和口令下開進了集結地，他們隸屬裝甲教導團2營3連，但輪到他們這個排下車前，平板車出了點故障。等到鐵道兵折騰完，戰車開過來時，營地早就被大喵們占滿了。看看停放的停放區滿滿的虎式、豹式、獵豹、費迪南、黃蜂、防空豹、步戰豹、搶修虎、卡車、掛斗摩托、火箭炮、榴彈炮、高射炮……這群不走運的傢伙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總算負責調度的法羅斯上尉還算厚道，強忍著爆笑給他們分配了車位，四個車組總算是趕在憲兵巡查營區之前停泊完畢。

確認前後左右的間距無誤差之後，424號戰車熄火。車組人員再複查了一遍檔位，炮彈基數和固定支架、翼子板上的工具箱等等細節後，俐落的下了車。

經過一番折騰，這個最後進入營地的車組早已錯過了晚餐時間。此刻，三三兩兩的戰友們剔著牙在營區內做飯後消化散步，不知哪個軍官的留聲機正播放軍營裡最新的流行歌曲《莉莉瑪蓮》。四個裝甲兵的肚子一起不爭氣的叫喚起來。

“怎麼辦？頭兒？”

駕駛員胡克下士揉揉肚子，愁眉苦臉。

“我可不想再吃午餐肉了。”

“我也不想吃那天殺的神秘肉。”

車長米哈伊爾.魏特曼士官長搔搔頭皮，瞅瞅部下們快要吐出來的綠臉。歉然說到：

“可除了人造黃油、泡酸菜，只有MRE和神秘肉了。”

“見鬼！”

裝甲兵們難掩失望，要不是軍人的矜持在發揮作用，他們早就頓足捶胸了。

有許多東西能充當防衛軍士兵們的跨軍種共同語言，將他們聯繫在一起。無論他們是什麼時候進的哪所軍校。在哪服役，新兵訓練遭了什麼罪，女朋友的情書，連指導員的談話……除此之外，還有一樣東西，能夠迅速喚醒大兵們對軍營生活的鮮明記憶——無論他們是在所羅門的潛艇洞窟。加布羅的大型機場，貝根的秘密船渠還是羅斯公國的冰雪森林。

毫無疑問，那就是以午餐肉和MRE為首的野戰口糧。

這兩樣會讓大兵們噁心到喪失胃口的玩意兒每天都有一份發到他們手上，有時候還能領到兩份——管理食物分配的軍士心情惡劣的話。

對習慣媽媽做的煎培根、漢堡肉排的新生代精靈士兵來說，那種恐怖的東西不算食物，而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喂。那是不是師長？老天，他們在幹什麼？”

正頭疼晚餐問題的機電員費舍爾大喊起來，轉過頭的其他車組成員看到了令他們無比震驚的一幕——裝甲教導師的迪特裡希師長正躺在地上，肚皮上擱了塊木板，兩個士兵像壓白菜似地在上面跳。

以軍紀嚴格，上下等級森嚴的防衛軍來說，這種頗為惡搞的情景實在難以想像。更令他們不解的是沒有誰出來制止，掛著狗牌的憲兵瞟了一眼後就匆匆走開了。

這究竟是怎麼了？這還是他們待的軍隊嗎？

正百思不得其解，背後傳來一陣尷尬的咳嗽。裝甲兵們急忙轉身立正，向表情古怪的三排排長恩斯特.巴克曼少尉敬禮。

還禮之後，巴克曼少尉摸摸鼻子，支吾了幾下後，壓低聲音說到：

“沒什麼大不了的，師長他……吃太撐了……”

還沒理解過來少尉要表達的意思，背後一連串的響屁聲……

舒服了許多的師長大人起身離開後，巴克曼少尉向他們解釋起來。

在部隊駐紮下來之後。後方因為物資過快的集中，導致轉運過程出了問題。而裝甲教導師已經連續兩餐吃的都是戰鬥口糧，眼看著晚餐又得吃那些噁心玩意兒，整個師都陷入了沮喪。

這時候，在附近火車站工作。負責鐵路調度的老兵送來了大量的食物。有整鍋的烤兔肉、燒鵝、烤雞，整塊整塊的烤豬肉，豬頭……

嘴裡早就淡出鳥了的大兵們看見這麼多好吃的，還有什麼好猶豫、客氣的。大大感謝了一番老兵們的深情厚誼之後，全師官兵敞開肚子猛吃一氣。

“我們從鵝腿上撕下肉，和著巧克力糖塊吃，挑出雞腦髓沾鵝肝醬……結果‘大胃王’、‘約瑟夫老爹’吃太多，撐著了。”

餓壞了的裝甲兵們聽到這等好事，眼睛裡放出狼一樣的綠光。可一想到只能吃午餐肉，他們又黯然神傷了。

正在此時，一副擔架從他們面前抬過。上面躺著的正是他們的排長卡裡烏斯少尉，只見他雙眼上翻，四肢抽搐，一支左手還對著天空胡亂抓撓——和傳說中的垂死掙扎極為相似。

“可憐的尤裡烏斯，倒楣催的苦命娃兒。”

巴克曼少尉有些哭笑不得，朝新兵蛋子們聳聳肩。

“他試著閉上眼睛把戰鬥口糧咽下去，結果很不幸的，他抽中了最高指揮官親手製作的特別版午餐肉罐頭——”

不等稍微說完，米哈伊爾他們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那位大人雖然做什麼都是無懈可擊的完美超人，但惟獨下廚是個例外。背負著【再高級的食材也能做出黑暗毒膳料理】、【用鏟子和平底鍋毀滅世界的黑暗料理界之王】……等等恐怖稱呼的最高指揮官，再加上本來就很噁心的午餐肉……

新兵們一起發出咽唾沫的“咕咚”聲，被逗樂了的巴克曼少尉向他們招招手，安慰道：

“你們還算走運，剛才有頭牛闖進營地，現在已經被炊事班給解決了。炊事班班長穆勒是我的老朋友，待會兒，讓他給你們嘗嘗聖伊斯特萬王冠領土的特產——古拉希土豆燉牛肉和沙拉米香腸。”

“謝謝長官！！”

新兵們一起敬了個軍禮——過去接受檢閱時都沒有過這麼標準的動作。巴克曼少尉苦笑著搖搖頭，帶著這群應禍得福的傢伙去享受母神賜給他們的晚餐了。

感受著正宗古拉希在身體內從頭到腳燃起的一團火，米哈伊爾士官長打了個飽嗝，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在行軍床上攤開，借著帳篷裡的照明燈光，筆尖在紙片上“沙沙”遊走著，自豪與思念通過鉛筆躍然紙上。

“親愛的媽媽，你好嗎？在今天淩晨，我們師發起了進攻。現在已經越過邊境，沿鐵路線深入卡斯蒂利亞42公里了……”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還是無人回答，大家要多多加油哦！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米哈伊爾士官長的原型是？（提示：波卡基村的神話，頂尖的虎式王牌）2.古拉希土豆燉肉和沙拉米香腸的出產地是？（提示：曾經和奧地利合體，構成奧匈帝國的那個國家。）

6.進擊的戰車（三）

回想了一下白天發生的一切，米哈伊爾動筆寫到：

“我們師是在淩晨2點左右抵達出發陣位的——”

為了應對防衛軍第一次以大規模出擊姿態調動，運輸總監魯道夫.戈爾克將軍和他的戰時鐵路運輸辦公室差點累斷了氣。

在制定星塵作戰時，總參謀部就反復強調，此次作戰的成敗取決於防衛軍能在多大程度依照任務時間表行動，海軍和空軍方面問題不大，這兩個軍種有技術和天然的兩方面優勢，困難在陸軍，更確切的說，在鐵路上。

儘管查理曼境內鐵路不僅線路繁多，機車數量也能滿足大規模調動部隊之需，人員軟體方面也可謂遙遙領先與時代。在制定計劃時，也充分推敲了相關細節，準備了戰時列車時刻表。可這畢竟是在查理曼的國土上進行野戰軍級部隊的遠端戰略機動，過往營級規模的隱蔽運輸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如何多快好省的將一個裝甲師、兩個機械化步兵師和大量重炮在發動攻擊前，準時送到出發位置。同時這500列列車（每個裝甲師或機械化步兵師需要90~100列列車，炮兵又需要100列列車，此外還有各類輜重）還必須在不驚動查理曼的情況下到達他們該去的地方……這顯然不是個輕鬆的活計。

好在鐵路系統足夠發達，戰時鐵路運輸辦公室的會計、秘書們又足夠給力，所有偽裝成民用列車，滿載兵員和裝備物資的軍列最終在淩晨2時悄然完成全部輸送工作，總算是略帶驚險的完成了任務。

“……鐵路和城裡發生了爆炸，大家全都繃緊了。從兩翼其他部隊方向傳來了炮聲。”

卡斯蒂利亞的邊境防線是依託畢利牛斯山脈而建，連接兩國的鐵路附近的三角形高地也建設了觀察哨所和要塞設備，在開戰之後，這些威脅到鐵路線的釘子第一時間遭到炮兵的重點關照。

炮聲對米哈伊爾這樣的新兵也不能說是陌生的，新兵頭一天就會被拉到演習場上。接受隆隆炮聲的洗禮。米哈伊爾也受過這種歡迎，一開始還有會害怕，甚至發抖，後來也慢慢習慣了。當上戰車車長後，頻繁的射擊訓練和演習中，震耳欲聾的轟鳴更是必不可少的部分。

對他來說。打炮和聽炮聲是家常便飯。

可早上的炮聲，是完全不同的層次，過去那些炮擊根本無法相比。

以往在靶場、演習場上大多是能數清炮擊次數的節奏性射擊，而轟擊三角形高地的炮聲連成了一片，除了刺得耳朵生疼的巨響、拂過皮膚的熱浪呼嘯，米哈伊爾和他的部下們幾乎什麼都聽不到。

炮兵們的行動邏輯極其簡單：“有炮不打。過期作廢”。送到他們手裡的炮彈大多已接近保質期，與其花錢銷毀，不如乘現在全送給卡斯蒂利亞人。在敞開供應的優渥條件下，不到半小時時間裡，350門各類重炮將7~8萬發炮彈傾斜到不足3平方公里的山頭上，炮擊最高潮時，每秒落彈6發！從未見過“火山爆發”這一自然奇觀的米哈伊爾腦袋裡當時只有一個想法。那兩座山爆炸了……

“……那些炮手的技術很不錯，同時也很瘋狂。從75mm野戰炮到280mm列車炮都像安裝了自動裝彈機一樣猛烈開火。最瘋狂的是幾個305mm自走榴彈炮組，在我們的掩護下，那些炮手讓‘拖拉機大炮’推進到距離目標不足一公里的地方直瞄轟擊。我不得不把身子縮進炮塔吊籃裡，以躲避猛烈的衝擊波，用潛望鏡觀察外面的情形。我看見一個卡斯蒂利亞軍官從煙霧中沖出來，沒帶頭盔，衣衫襤褸，左邊胳膊不見了。那個人一邊歇斯底里的大叫著，一邊朝我們沖過來。他才跑了兩步。至少整整兩打炮彈砸在他身上，一堆混著紅色沙土的沙土騰空而起，氣浪幾乎把我的戰車掀翻……等到兩小時的炮擊結束之後，我發現兩個山頭‘矮’了兩公尺……”

炮兵們的表現無愧於他們篆刻在炮架上的銘文——火力至上、喪心病狂。在兩小時的炮火準備中，各類輕重火炮覆蓋了目標區每一寸土地。把原本翠綠的山頭炸成了不毛之地。最後在107mm和122mm火箭炮的鋁熱劑燃燒彈覆蓋轟炸後，炮擊開始延伸，將修建在山棱線和峭壁間的棧道逐一炸毀，阻絕其它方向的卡斯蒂利亞軍朝這裡增援的可能。至於卡斯蒂利亞的空中力量——在炮兵射出第一發炮彈的同時，空軍的浮空戰艦和MDS就把他們全摧毀在地面上了。

在火炮開始延伸後，5輛豹式戰車和4輛防空豹迅速擺出戰鬥隊形。戰車外面扒滿了戰鬥尖兵，後面緊跟著整整一個連的步兵和十多輛步戰豹裝甲輸送車，小心翼翼的向高地推進。

中型戰車雖然是以VK3002（DB）為原型，但李林並沒有讓這個將T-34優點缺點都抄來的設計直接從繪圖板上走下來。而是在原有設計的“舊瓶”裡，注入了E系列技術的“新酒”。除了酷似虎王的豬鼻式火炮防盾、增設炮塔吊艙之類的細節改進之外。最重要的是以這種豹式戰車為基礎，衍生出一個涵蓋從自行高炮、自行火炮、坦克殲擊車到步兵戰車在內，“無所不包”的龐大裝甲車族。

現場除了基本型的豹式戰車之外，還有兩款分別搭載雙管37mm和四聯20mm高炮的防空豹。它們此刻無需為裝甲縱隊個步兵提供伴隨防空火力，而是耐心的搜索炮擊區是否還有漏網之魚。如果某個幸運兒高舉著燃燒瓶或者準備了自爆術式，突然從尾部和側翼沖出來偷襲的話，防空豹會用猛烈的金屬風暴把那傢伙打成篩子。假設那傢伙運氣好的發燙，還沒被打死，還在繼續沖。類似步兵戰車的步戰豹會用30mm機關炮招呼那傢伙，另外步兵手裡的自動火器也不是拿著好看的，上百支自動步槍、衝鋒槍會讓任何襲擊者滿身是洞的躺下去。

當戰車突破防線時，步兵會發起最後的衝擊，掃蕩殘敵，最終完全佔領陣地。

這個經過嚴格推敲的流程看上去十分完美，讓人找不到一絲瑕疵。現在到了檢驗這種協同作戰的實戰效果的時候了，嗅到實戰味道的精靈士兵們暗自咽了口唾沫。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昨天的獲獎者是被【盜號的天門】書友，恭喜！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每秒落彈6發的高地，其原型是哪裡？（五十年代我國著名電影，片中插曲《我的祖國》，小學課本有《一個蘋果》敘述當時的情形。）問題2.拖拉機重炮的原型是？（提示：鋼叔一定知道，有興趣的可以去看《軍武次位面》第6期）

6.進擊的戰車（四）

“……我們認為敵方陣地上不可能有人活下來，但是裝甲擲彈兵3營營長派普少校還是按照標準的步戰協同流程讓我們發起衝擊。發起衝擊之前，少校說一個衝鋒就能拿下那兩個山頭，半小時後就讓第一列軍列開始發車……”

米哈伊爾他們認定不可能有人能在那種恐怖至極的炮擊中倖存，沒有裝甲堡壘、複雜的坑道工事、反斜面坑道體系……連個貓耳洞都沒有，被炮彈之海砸了2個小時的山頭不可能有倖存者。

事實證明派普少校的推測不無道理，當十來個人類跌跌撞撞的從碎石堆裡爬出來，拿著長矛向戰車衝鋒的時候，精靈們還是吃了那麼一驚。

但他們所能做到的，也就僅限於此。小口徑高炮和車載機槍只一輪掃射就把這些勇敢的人送到他們的戰友那裡去了。

接下來清掃戰場時，這些人得以生存的秘密被揭開了。在廢墟之下有一個用於儲存蔬菜的地窖，這些人是躲在這裡才得以生存下來，然後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盡軍人的職責。

不得不說，防線的設計師其實對炮火覆蓋是有準備的。在堅實的地窖裡安置有人頭那麼大的天晶，按照技師的解析，裡面設置了觸發式的防禦術式。只要周圍出現瑪那的異常聚集——譬如數百位三角或四方級別的魔法師展開複數的術式或者大型陣法，足以媲美銅牆鐵壁的障壁就會發動，不論是魔法還是物理攻擊都能攔下來。在必要時，還可以通過魔法師手動啟動。

正因為有著這樣完備的體系，土木工事的重要性才會被忽視。在防衛軍將干擾粒子提升至戰鬥濃度後。用石頭建造的關卡哨所和裡面的人一下子就被轟成了渣渣。

花費了半個小時清理完現場，確保制高點之後。早已在列車上待機的裝甲教導師大部立即開拔，參與攻堅的部隊也將陣地交給友軍步兵。所有人員裝備從野戰鐵路設施搭上大部隊的末班車，向卡斯蒂利亞進擊。

依照作戰時間表，裝甲教導師應繞開菲格拉斯和巴斯卡拉這兩個小鎮。于下午3時左右在赫羅納附近下車集結，4點開始開始迂回機動，奪取城中的大橋，確保後續部隊的進攻通道。5點30分，兩個機械化步兵師通過鐵路橋，到晚上8點左右。攻擊集群抵達阿蘇格拉納城下，完成對該城的陸路包圍圈。

可列車僅僅行駛了90分鐘，就在菲格拉斯附近的一片荒郊野外停了下來。又過了會兒，師部通過無線電臺下達部隊和裝備立即下車，前往備用集結點——α點紮營的指令。

“這實在是太讓我們吃驚了，我們先是想到會不會卡斯蒂利亞人有了準備。破壞了前方的鐵路，展開阻擊。可我沒聽見槍聲和炮聲。”

米哈伊爾咬了一下筆桿，到現在，他還是沒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部隊為何突然不依照計畫繼續向縱深挺進。

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士官長，不可能什麼都知道。胡亂打聽會招來憲兵，那群鏈狗會泡上一壺茶。好好跟他聊聊人生……

米哈伊爾抑制住好奇心，讓疑問爛在肚子裡。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恐怕是遇上麻煩了。

防衛軍確實遇上了麻煩，不過這麻煩有點讓人哭笑不得——鐵路系統塞車了。

這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可能會被當成一個笑話。可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掌握全世界最先進鐵路系統的亞爾夫海姆防衛軍，遭遇了極其嚴重的鐵路系統塞車，部隊和物資都在邊境小鎮勒佩爾蒂動彈不得。

導致塞車的原因比堵塞本身更讓人無奈：缺乏大規模機械化戰爭實戰經驗的總參謀部低估了自家鐵路的優越性，制定的計畫和實際脫節。

防衛軍在戰前指定勒佩爾蒂為物資、人員的集散地，在該城火車站附近建設了大量設施良好的庫房。但戰鬥一打響，匯攏過來的物資實在是太多了。貨車的抵達速度大大超出了參謀們的預期。結果軍需物資堆積如山，滿載各種補給品的貨車將車站塞得嚴嚴實實，那兩個晚出發的機械化步兵師根本不能動彈，作戰一下子就亂套了。

總算善於計算的總參謀部作戰科科長埃裡希.法金漢上將保持著必要的冷靜。他迅速和戰役指揮司令奧古斯特.馬肯森中將及其副手漢斯.塞克特上校取得聯繫，經過一番縝密迅速的商議後。那位元頭戴骷髏標誌的古老驃騎兵帽子的將軍同意了法金漢的補救措施，電令裝甲教導師立即下車，在備用集結地紮營等待後續部隊。空下來的車廂返回勒佩爾蒂，投入搶運任務，緩解運輸瓶頸。

就這樣，忠實執行命令的教導師在相當於步兵一天行軍路程的距離上停了下來，一邊保養他們的戰車，一邊等著兄弟部隊。

做出這樣的安排固然無奈，但客觀上解決了不少問題。首先，由於畢利牛斯山脈的地形和兩國間不友好的氛圍，只靠這一條雙向鐵路線所能承擔的運力實在有限。教導師已經通過山區，接下來是大片的平原地區，他們完全可以依靠自身力量進行戰術機動，沒必要繼續佔用寶貴的鐵路。

其次，以教導師的實力要單獨強攻拿下赫羅納並非難事。可原本規劃好的殲滅戰可能會演變成一場擊潰戰。那樣會過早的讓卡斯蒂利亞人發現戰役企圖，調集軍隊進行反撲。況且在強攻中確保關鍵的大橋完好絕非易事，一不小心，卡斯蒂利亞人會大規模破壞所有大橋和鐵路設施，以遲滯防衛軍的進攻速度——這正是總參謀部竭力避免的。

最後，還有一個難以忽視的技術問題。轉換軌距後，對車廂的載重量和平衡性產生了負面影響。已經有好幾輛搭載虎式戰車和重炮的車皮報告說，發生激烈的晃動震顫，不正常的摩擦音從路輪軸承上傳出。

綜合上述幾點，上面索性讓教導師停下來休整，等機械化步兵師跟上來之後，一同朝阿蘇格拉納發起衝刺。

於是，規劃中一天就能前進上百公里的鐵路機動只完成任務量的一個零頭。氣勢洶洶，大有推平卡斯蒂利亞之勢的戰爭機器因為調度不夠嚴謹，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對那些胸懷激情壯志，指望著閃電戰大顯神威的年輕參謀們來說，這實在是個極為辛辣的諷刺。

6.進擊的戰車（五）

米哈伊爾不知道也不關心上面的大參謀們是怎麼想的，他正為自己犯下的錯誤頭疼。

“該死的……怎麼把家信寫成作戰日誌了？我會被連指導員罵死的。”

軍隊保密守則規定，家信中嚴禁提及軍事行動。

違反者輕者禁閉，重者——軍事法庭。

“米哈伊爾，米哈伊爾！”

連指導員伍爾夫中尉炸雷一樣的嗓子和撩開帳篷帆布的動作同步進行，全身一震的米哈伊爾急忙立正敬禮。

“中尉，有什麼事？”

做賊心虛的士官長小心的問到，伍爾夫中尉還禮後咳嗽了一下回答道：

“是這樣，卡裡烏斯少尉已經通過醫療列車轉運後方。明天早上，新排長來述職，都給我精神點！”、

“是的，長官！”

稍稍松了一口氣，新的疑問又湧上來。

“別吞吞吐吐的，有什麼問題說出來，別跟個娘們似地。”

受過高等教育的中尉為了拉近和士兵之間的距離，說話總是帶著一股老粗的味道。被大不了自己幾歲的指導員看穿那點小心思，米哈伊爾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

“中尉，新排長是個什麼樣的……”

“是位女少尉，之前在北方負責重型戰車的測試和實戰性能，已經有至少兩個摧毀記錄了哦”

意味深長的瞥了眼軍校評語中特別注明“男女關係複雜”的問題兒童，伍爾夫朝眼前一亮的下屬冷笑起來。

“是個人類和獸人混血的漂亮姑娘、未婚，適合戀愛的年紀，跟你的夢中情人一個樣。但我提醒你，人家是將軍的女兒。她哥哥是親衛隊成員，有追求的男孩，追求她的足夠組成一個加強營。想要拓展你的床上命中記錄的話，先看看你的脖子夠不夠硬。”

米哈伊爾的軍校生活，總是不缺少濃烈的香水味和些許性感的香味。甚至有【和音樂教師在夜深人靜的音樂教室裡演奏‘小號’和‘長笛’的協奏曲】之類的前科。如果不是趕上鼓勵人口增長的政策，還有各種避孕藥具存在的好時代，這混小子絕對會在監獄裡呆上好一段時間。

雖然沒聽他捲進什麼三角關係之類的麻煩，但這一次的真的與眾不同。

“聽好了，種馬。如果你管不住褲腰帶，等不到上軍事法庭就會被閹掉。”

享受著部下“虎軀一震”。兩腿並緊的有趣舉止。伍爾夫中尉轉身離開，撩開帆布時撂下一句話，米哈伊爾的笑臉頓時慘白。

“牢記保密守則，別把家書寫成作戰日誌。”

米哈伊爾腦袋上的冷汗，刷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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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新排長來啦！”

年輕的裝甲兵下士大聲嚎著。背靠炮塔裝甲打盹補眠的米哈伊爾打著哈欠，升了個懶腰。

“怎麼了，賽普？”

揉揉眼睛，接過下士遞過來的手帕，白色布片劃過形狀優美的下巴，擦掉了亮晶晶的哈喇子，古老血統的尖細耳朵一顫一顫。

機電員羅斯納下士沒好氣的苦笑一聲。這位同鄉車長在以容貌俊美而聞名的精靈中也是一等一的帥哥，但睡相和行為處事卻格外的孩子氣，真是糟蹋了他的臉孔。

“新排長要來檢閱下屬，您老人家不想吃美女的掛落吧？”

“囉嗦！”

米哈伊爾匆匆扣上風紀扣，對著小鏡子調整船型便帽的位置，嘴上還不忘接著發牢騷。

“要不是我老爹只是個農民，我也有機會去參與執行隱秘練兵任務啊，炮管上的白圈絕不比那小妮子少！”

最後擺弄了一下制服領邊，小木梳繞著手指打轉，最終瀟灑的插進上衣口袋。米哈伊爾乾脆俐落的轉身宣佈到：

“本大爺可是完成2000次以上模擬戰，無一敗績的特級戰車ACE啊！”

不論姿勢容貌都無可挑剔，但米哈伊爾受到的不是鼓掌歡呼，撒彩帶和碎玻璃紙。而是毫不留情，幾乎將他揍飛的鐵拳。

轟然一聲巨響。米哈伊爾.魏特曼少尉打著轉，發出“唔啊啊啊”的慘叫後飛了出去。

“說到叫懶漢起床，果然還來一拳最有效啊，士官長。”

女性慵懶帶點生硬強氣的聲音傳入滿眼金星的米哈伊爾耳中，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的米哈伊爾捂著左臉從地上爬起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臉調皮笑容的少女尉官。三角形耳朵聳立著轉來轉去，腰後的尾巴像小狗般甩來甩去，她身後是一群穿裝甲兵黑色制服的女兵。

“或許士官長你對被女人指揮有意見，如果你真那麼在意這種性別差異，我就捏爆你的蛋，再給一條蕾絲邊裙子，取消這個差別。”

少女若無其事的冷笑，並且有如睥睨一般俯視米哈伊爾。

手叉腰一副了不起的樣子，那些女性士官聞言也不禁捂嘴偷笑，424車組其他成員也憋住笑，臉孔漲得通紅。

“我是諾娜.格奧爾斯基少尉，北方也有人管我叫【暴風雪的諾娜】，從現在開始，是你們的新排長。魏特曼士官長，見了長官應有的禮儀，你都忘了嗎？”

少尉？見鬼，這暴力女與其說是軍人，不如說她像山賊。明明身材凹凸有致，性格卻這麼差勁……等等……

眼前的少尉雖然年輕，但有著驚人的魅力。黑色裝甲兵制服勾勒出誘惑男人的曲線，那個尺度……正好是對D罩杯死忠的米哈伊爾理想中的大小。

再進一步深入觀察，柔順光滑的尾巴也很有魅力，盤起來的長髮和微微露出的犬齒讓她看上去很冷豔。最重要的是，那個冷靜透徹的仿佛輕視別人一般的強有力的眼睛實在是讓人快要昏過去了。

我迷上她了——

腦子裡浮現出這個衝動念頭的瞬間，米哈伊爾立即立正敬禮。

“非常抱歉，少尉大人，屬下失禮了！”

被揍的憤怒已經徹底消失了，指導員的勸告也已經拋出腦後，在諾娜的冷笑和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下，米哈伊爾的腦袋裡只有各種攻略少尉大人的謀劃。

數分鐘後——

出發準備已經完成，精心維護過的機械發出勻稱的轟鳴。紅色信號彈在依稀閃爍星光的幽藍天際冉冉升起，裝甲兵們的耳機裡傳出耳熟能詳的的指令：“各戰車戰鬥行進佇列！出發！（Panzer.in.Reihe.marsch！Los!Los!）”駕駛員們紛紛踩下油門踏板，各類戰車緩緩駛離出發陣地，引擎的轟鳴響成一片，一輛輛排成進攻佇列的戰車從清晨郊外的藹藹薄霧中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