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8.阿爾比昂的騎士（十九）

世間魔法千千萬萬，屬性、原理、效果各不相同，但究其本質，始終也只是一種比較便利的技術。和水車推動石磨，利用打火石引火等等“利用周圍事物的技術”沒有任何區別。就便利性這一點，必須具備一定程度的瑪那感應能力和意識容量，才能發出一個基本術式“火球”來點燃木柴的魔法，還不如打火石來的方便。

但不能就此認定魔法沒有實用價值，其在戰場上的的應用之廣就很能說明問題。即使是依據教義，認定以人類的思念干涉世間現象，乃是對全能母神和所創造之完美世界的一種冒瀆，對魔法和魔法師持蔑視態度的教會，亦無法忽視這種技術的便利性和威力。

表面上教會繼續反對濫用魔法，私底下則組建了“斷罪者（Iscariot）”這種非官方魔法技官團隊，吸收諸國的軍用魔法術式後，產生了自己獨特的魔法體系。

斷罪者開發的術式之中，最能滿足“必殺必滅”這一要求，也是難度最高的，正是“三位一體”。

偶然的機會，從任職斷罪者的伯父那裡學習到這個強力火焰術式後，摩根憑著自身的理解和構想對“三位一體”進行了改良。使之從單一的直線攻擊術式升格為半自動型攻擊術式——直徑300公尺內，三具模擬為帶翼少女的白色超高溫火焰團塊會自動追擊設定的目標，呈三角形包圍對手，可憐的目標瞬間便會被焚燒至屍骨無存，即便以“障壁”、“移動城寨”之類的防禦魔法阻擋高熱少女的直擊，輻射熱也會將半徑10公尺的空氣加溫至數百度，敵人的肺會被熱空氣灼傷、會炸裂，全身血液沸騰……

能獨力施展需要三名斷罪者才能啟動的“三位一體”，將其改良升格至近乎完美的程度，摩根確實無愧於“天才”的稱號。偽裝自己處於不利境地。驚慌失措的精湛演技更是令莎樂美深信她已無計可施，成功落入輕敵大意的陷阱，對背後疏於警戒的莎樂美就快連燒到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這種手法無疑違反比賽規則，被判定失敗也純屬活該。但摩根根本沒有遵守規則的那種裕餘，對面前這個披著女人皮的怪物留手？那根本是自殺行為。

搶在裁判喝止、觀眾驚呼之前，三具白色少女扇動死亡之翼，猛撲向目標。想像人肉燒烤的氣味。摩根的腦髓掠過近似高潮的快感。

太贊了！真是大贊特贊！

那張看了就想吐，笑眯眯、遊刃有餘的笑臉就這樣燒……笑眯眯？遊刃有餘？！

戰慄的酥麻貫穿全身，宣告結束的響指下，死亡少女的外表龜裂成無數正六邊形碎片，叮零噹啷——猶如無數碎玻璃般脫落消散，脫離少女的外殼。三個黑色物體露了出來。

“讓對手以為自己佔據優勢，即將獲得勝利之際，一口氣令局勢翻盤，原本興高采烈的臉一下子變成萬念俱灰的哭喪樣——嗯嗯，確實很贊，也很頑皮。對此，我也能深刻理解了。現在這幅蠢樣確實很適合喪家之犬。”

莎樂美溫吞的笑著。那絕對不是親切和藹的笑容，那種微微扭曲臉頰，露出犬齒的笑法是摩根非常熟悉的。

“精心策劃的陷阱，不斷努力鑽研改良的術式，我沒收了哦～～～”

黑色物體的形態漸漸固定，外觀與狗如出一轍，體型和成年人一般大，溫順的趴伏著。被攻擊術式“黑犬獸”包圍的魔女臉上。展露出踐踏他人的愉悅。

死亡少女蛻變成聽話的狗狗——這可不是由於某人太過抖S，連模擬生命都能施以調教的緣故。

“這……這實在是……太驚人了。”

維歐尼伯爵掏出手絹，一邊擦汗一邊向觀眾們解釋：

“莎樂美選手居然將自己的意識與摩根選手同調，截斷了摩根選手的思考連接，干涉‘三位一體‘，進行整合重組，變成了自己控制之下更高階的攻擊術式‘黑犬獸‘！”

一口氣說完。廣識博聞的學院長猛灌下一杯茶，壓住自己過速的心跳和呼吸。

除了不懂魔法的平民，但凡有點魔法常識的貴族臉色都變得刷白。

與他人思維同調，這是操作系的術式。目前尚處於理論探索階段。

其效果正如莎樂美所展示的這般，篡改術式構成，奪取術式控制權，調整威力輸出。但這個術式因為需要與他人思維高度同步，對施術者的自我可能造成精神妨礙，乃至人格崩潰，因此一直停留在紙面上，實際使用者，只有莎樂美一人而已。

操控指甲生長的強化系；

貫穿水刺荊的雷擊變化系；

尚未有成功實例、極度危險的操作系；

同時具備三大系統的魔法運用才能，猶如自身肢體般熟撚的運用能力，精確到不存在瑕疵的精密操作——擁有哪一樣都可被稱之為天才，具備兩樣則是不世奇才，三者兼具……完全在常識之外，是讓人不禁畏懼、害怕的例外之強了。

幸好她不是敵人。

幸好自己不用與她為敵。

魔法師們如此慶倖之餘，對摩根投去同情的一瞥。

摩根除了熱愛調教，也喜歡抓住男人的弱點，讓異國男人在自己的面前泣訴，來自己身邊尋求安慰，與其擁有肉體上的關係，再把軟弱的男人培養成為她的追隨者，盲目崇拜著她的騎士與欽慕者們總是前仆後繼地出現。就算是世仇的查理曼，亦不乏拜倒在摩根石榴裙下，為她提供情報、金錢等等的擁躉。

當他們心目中的女神被另一個更強大，更聰明，也更抖S的女人像拔孔雀羽毛般慢慢淩虐、奪取時，除了同情和難過，心裡竟然泛起一絲莫名其妙的期待……

“局勢看來對摩根選手很不利哦？剛才的‘三位一體‘術式很可能被裁判判定為惡意犯規，可能會被勒令退場，第一場是否會因此宣告國立魔法學院旗開得勝呢？”

抓著劇場舞會用的望遠鏡，尼德霍格一派輕鬆，還有點無聊。

壓力什麼的根本不可能會有，古代種眼中，充其量不過鬥蟲大賽程度的對抗實在沒什麼吸引力，唯一的看點只有“莎樂美大人的Love.Love調教課”，才剛開始有點看頭，卻因為摩根的犯規使得調教大戲過早落幕，這當然會讓他感到意興闌珊。

正覺得無聊，賽場內的變化再次點燃黑龍的激情。

8.阿爾比昂的騎士（二十）

摩根的行為明顯違反“不得殺死對手”的規則，即便莎樂美連根毛都沒掉，但也只能說是殺人未遂，和殺人沒有本質區別。

裁判小步跑來，準備隔開選手，宣判莎樂美獲勝。

在他準備如此做之前，滲著血紅光暈的黑色在眼前快速放大。

“現在就宣佈勝負，有點不合時宜吧？”

“什……”

來不及理解對方撒嬌般的低語，下巴被外形、鋒利與刀刃無異的指甲抵住，被迫將頭向後仰。

“不行唷，我的調教才剛開始，觀眾們也遠沒有盡興，這麼多人期待的調教秀，怎麼能讓它現在就結束呢？這還像話嗎？”

嫵媚的聲音爬進耳朵，麻痹了思考，想說些什麼，舌頭也不聽使喚。

情況明顯不對勁，不要說當事人，就連觀眾也發現了這一點。可擔任裁判的男人感受的到異常卻無法指出，連對此將之設立為疑問都難以做到。

眼前的笑容明明親切溫婉，偏偏透著冰冷刺痛的觸感，啊，不行了——

裁判的眼睛恍惚起來，發出粗重的喘息，身體發病般顫抖個不停。

“你會為我做吧，這種小事？”

管他什麼比賽，什麼犯規，只想要……想要趴伏在地上，親吻她的腳趾，用舌頭和唾液弄濕那雙鞋……

“很好，現在，我要在此沒收提前退出比賽的權利。”

輕輕呼出一口氣，染滿蠱惑色誘之色的吐息湧進鼻腔，男人僅存的一點理智轟然倒塌，其認知的世界瞬間被改寫了——

“這是……何等……！！”

賽場上盤旋著尼德霍格亢奮的驚呼，類似燒炭時的“劈劈啪啪”聲參雜其中。一半以上的觀眾（都是男性）呼吸變得粗重，吞咽唾沫的“咕咚”聲不絕於耳，不少女性觀眾捂住臉孔，偷偷從指縫裡窺視賽場。

沒人去管解說的異常狀況，大家都緊盯著賽場中央的莎樂美和裁判。

一上一下。一女一男。

立于擂臺之上的莎樂美威風凜凜，那滿不在乎的身影透著統禦臣下的女王氣質，黑色的皮鞋踩住躺在地上的裁判臉孔，鞋跟戳在舌頭上。

……

全場啞口無言。

貨真價實，沒有半點水分的“SM女王秀”。

“剛才、剛才……”

被踩在腳下的男人一邊發情般的喘息，一邊對著麥克風說話。

“剛才摩根選手的攻擊不算犯規，比賽繼續——”

這種情況下還能把話說清楚。真不知這是出色調教的大能，還是裁判先生抖M體質得到開發，引起超進化的結果？

“就是如此。”

皮鞋從裁判臉上移開，飛起一腳，視成年男性6、70公斤的體重如無物，像踢死狗一樣一腳踢飛裁判。魔女重新把臉轉向對手。

“這場比試可不僅僅是魔法跟謀略的較量，也不是非得有一方掛掉才會結束的生死鬥。賭上平生所學、迄今為止的努力、背負的期望和榮譽，乃至充滿可能性的未來——只有更加抖S的那一邊才會獲勝，剝奪敗者的所有一切，連人格也徹底粉碎，從重度虐待狂調教成重度被虐狂，徹底淪為勝者的所有物……這樣不是挺好麼？”

“什麼麼麼麼麼麼麼麼？！”

腦漿被攪得天翻地覆。下巴當場跌到地上，羅蘭的大喊被駭人的歡呼浪濤淹沒了。

對缺乏娛樂的平民來說，普通的比賽早已無法滿足他們對刺激的需求，帶點色色的，游走于道德邊緣的，一心不亂、背德禁斷的真人調教秀才夠給力！！

帽子、手杖、手套滿天飛，色情氣息十足的怪叫口哨震天響，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的觀眾們集體脫線了！！

“失敬。”

莎樂美懶洋洋的招呼。三具“黑犬獸”起身，嘴裡發出低沉的咕嚕聲，通紅的眼睛瞪著額頭流下冷汗的摩根。

“繼續進行調教吧，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不才小女子還是從名為《暗X聖經》、《夜X病棟》、《間之X》之類的教導材料學到了一些心得體會，正好……既然是第一次，就不用從普通的玩法開始了吧。啊啊，不用擔心，不會不夠給力的，今後再也沒辦法用手指來滿足自己什麼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哦。”

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話，在有小孩子在的地方說也沒問題嗎？

“你這個……”

摩根面色蒼白，倒退的身體站在擂臺邊緣，無法再退一步。

她迫切的想要退出無望取勝的比賽，就算那個裁判宣佈犯規無效，摩根還是可以用跳出擂臺外的辦法自動認輸，但正如莎樂美宣佈的那樣，退出比賽的權力被剝奪了。

結界。

用大量改良版“障壁”構築起罩住擂臺的鐵壁，其硬度、韌性、抵禦外來思念介入的能力都大幅提升，不管用物理手段還是術式干涉，絕非短時間內能突破。

莎樂美表演真人踩踏秀時，摩根已經嘗試破壞這個結界了。基於出眾的魔法才能，這件事情完全可能做到。但接連遭受挫敗，王牌都被奪走後。總是輕鬆壓著別人打的摩根，第一次面臨走投無路的窘境，使得她陷入恐慌無法擺脫，根本無法集中精力解開障壁的式子。

唯一逃脫的機會被錯失了，紅發魔女帶著齜牙咧嘴的狗狗悠然踱步而來。

“等不及了吧？很期待吧？重度虐待狂小姐，嗯，該改稱重度被虐狂小姐才是。”

唱詩般溫婉的話語，在摩根聽來如同死刑宣告。

“去吧，百犬夜行～～～?”

“嗷嗚——！”

發出令人噴飯的可愛叫聲，漆黑的大狗拖著哈喇子般的火焰撲了過去，噩夢般的淒絕叫聲和觀眾的起哄驚天動地……

15分鐘後，莎樂美大刺刺的坐在休息區，愉快的撩撥秀髮，修長的美腿擱在一個光滑圓潤的屁股上。

“來，告訴大家，你的主人是誰？”

“當然是，莎樂美大人您啊。”

赤裸的臀部工整的寫著“肉便器”字樣，一絲不掛的阿爾比昂女魔法師如母狗般趴在地上，僅以最新式幻影魔法“馬賽克”遮掩重點部位的摩根一臉愉悅恍惚的扭動嬌軀，仿佛用全身來舔莎樂美的鞋子一樣。

“調教結束～～～～?”

端著紅茶，莎樂美咧嘴一笑，一旁的羅蘭和葛羅莉亞一起打了個寒戰。

PS：各種專業詞彙……咳咳，好孩子不需要去理解。

8.阿爾比昂的騎士（二十一）

“搞什麼啊，這又冷又餿的馬尿。”

刺耳的聲音響起，連嘲笑、揶揄都不是，徹底將自我淩駕於周遭一切之上的傲慢聲音。

“蛋糕也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的次級品，哎呀呀，這個難看的造型和氣味……這種屎一樣的東西是人吃的嗎？你的腦子是不是也塞滿了熱屎？”

豈止傲慢，根本就是沒事找茬，加上懶洋洋的女性聲線，很容易在腦中描繪出“壞心眼大小姐”的肖像畫，順帶著連備受欺淩的可憐女僕也基本能描繪出個輪廓。

“唉，我太失望了。”

輕輕一推，精品瓷器在地面上發出令人火大的碎裂聲，高檔紅茶和蛋糕落在塵埃裡。

“懇請、懇請您原諒……”

嚇到發抖的回答令人心碎，只要還有一絲良知和正義感，男士們一定會挺身而出保護這位弱者吧？

只聽這對答的部分片段，人們一定會如此。

“請您大力鞭笞我吧！踩踏我、毆打我、拷問我吧！您看，這裡有木馬，有蠟燭，有九尾貓，有釘滿釘子的木棒，還有……”

無比喜悅，甚至亢奮到失神，各種少兒不宜的助興（？）工具被僅用馬賽克遮住重要部位的裸女捧上來，臉上掛滿了因為激動而流下的涕淚。

“我拒絕。”

輕蔑的撇撇嘴，莎樂美把臉撇向一旁。

“啊，求求您，發發慈悲。盡情蹂躪我！”

“不要。”

“要不，您用這個灌腸器或是恐怖梨……”

“不幹。”

……

觀察完整之後，誰都不會再貿然涉足其中，迅速轉身離開才是明智之舉。

如果可以，羅蘭也想這麼做，但身為選手不得無故退場的規則將他牢牢束縛在座椅上，端坐特等座。欣賞極近距離下的真人虐待秀。

身為一個身心健康的男性，聽著露骨的對話，還有少兒不宜的呻吟，好奇心和色心開始活性化，連帶著身體老實的起了變化……

眾目睽睽之下能產生這種生理反應的，通常只有暴露狂和被虐狂——就像正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摩根，按照常理。十萬人的歡呼喧囂足以讓大處男羅蘭萎掉，可身邊這對攻受最佳組合還在繼續，他就只能享受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烈火的煎熬了。

真該帶副耳塞和眼罩過來……

千金難買早知道，事已至此，集中注意力在賽場上。同時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來給身心降溫，無視玩得正high的那兩位如何？

效果非常顯著，顯著的都有點過頭了。

莎樂美在無恥男人們“莎樂美大人～～”、“姐姐，請讓我做你的狗吧”、“請務必幫我生小孩”的歡呼聲中退場，先鋒戰告負的阿爾比昂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次鋒戰由高雯騎士出戰。學院則是兩位經歷過地獄特訓的二年級學生中的一位出戰。

在經歷了各種意義上突破想像的先鋒戰之後，人們的熱情已經開始降溫，對實力差距太過明顯的次鋒戰並未抱多大希望，只要那個年輕學生能平安退場就可以了。

事後看來，廣大查理曼人民還是太天真了。

既然打頭陣的是莎樂美，這個究極抖S的傢伙會忘了給下一場比賽留下點“驚喜”麼？

比賽開始後，那個學生就一動不動，張開“移動城寨”擋住高雯的劈砍——直到此時。觀眾也好，高雯也好都沒發現任何異常，在連續攻擊了十幾分鐘，那位學員嘴角開始流血時，感到身體酥酥麻麻、毛髮根根繃直的高雯終於感覺到不對勁，可莎樂美殘留在擂臺上的半自動術式組合已經完成任務了。

靜電積累。

莎樂美偷偷留在擂臺上的這個術式所產生的瑪那反應非常低微，沒有極度敏感的體質。或是仔細檢查，絕不會發現這個式子。其所產生的效果，是給特定區域範圍內的移動物體積累靜電。

通常人體一次大量過電會很危險，但慢慢積蓄不會有問題。連麻都不會絕的麻。但大量靜電荷帶著，可絕不是讓人變成超級賽X人好玩的。通常空氣中的電場超過一百萬伏特時，就會發生放電現象。雲層與地面間電壓超量後的放電現象，就是打雷。

當高雯不知不覺通過揮劍積累起百萬伏特的電壓時，他與地面產生了電位差，產生放電現象，最容易被雷電劈到的位置……

不用說，當然是兩腿之間啦——

百萬伏特的雷鳴炸響，大錘砸碎雞蛋殼的脆響清晰響亮，在場的男性觀眾一起加緊雙腿，捂住下腹。閃光退去之後，高雯騎士已經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學員身上略有焦黑，但好好的站著。

勝負已分，不用裁判宣判，大家都能看出來。

無人喝彩。

一直到失去身為男人最重要之物的高雯騎士被抬走，誰都沒有力氣為這種下流的勝利喝彩。

接下來出戰的是貝狄威爾騎士，這次學院方面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擂臺，把殘留的“永久凍土”、“廣域雷擊”等等陷阱魔法清理乾淨，然後再仔細的為參賽選手檢查過身體後，這才宣佈比賽開始。

這次比賽倒是結束的很快，耿直老實的貝狄威爾很惱火，但也沒有肆意發洩，輕輕鬆松在那個二年級學院的脖頸上來了一記手刀，讓對方躺下後，在觀眾們欽佩的掌聲中退下擂臺。

下一戰，終於輪到葛洛莉亞了。

“好吧，堂堂正正的一決勝負！”

深吸一口氣，腹腔中的痛苦已經用莎樂美給的藥物鎮壓下去了，接下來，就是取得關鍵一分，提前鎖定勝局。

“真的……沒問題嗎？”

羅蘭的話語有些許不確定，以及……脫力。

“沒問題，只要這個新式裝備上場，阿爾比昂佬一定會嚇得目瞪口呆！！”

一定會有那種效果，而且並不僅限於阿爾比昂人……

還想再說什麼，做點努力，宣佈比賽開始的鑼聲響起，葛洛莉亞深吸一口氣，將新入手的裝備套在身上，扣上頭部護具，容納整個頭部的頭盔裂開，粉紅色的單眼亮起光芒，簡直如同惡鬼一般。

“葛洛莉亞.泰利耶！熊霸！出擊！！”

套著魔法盔甲的少女跳躍到空中，以驚人的氣勢在擂臺著陸，在十萬人的目光下，試作型MDS熊霸金色裝甲閃閃發光，對著太陽發出“KUMA！”的怒吼聲，站立於擂臺之上！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上期的獲獎者是——可憐的無名。恭喜親！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姐姐，讓我做你的狗吧”——這個臺詞出自何處？（提示：《GS美神》疑似男主角的色鬼，與諸星當並稱絕代淫魔、位列四大工口之神的行列。）問題2：試作型MDS熊霸的出處？（提示：我才沒看剛普拉，也不知道黑心賣節操B社……）

8.阿爾比昂的騎士（二十二）

駕駛巨大機器人拯救世界。

對SF題材小說、動漫有所涉獵的孩子，都會曾經懷揣這種夢想。

這個沒有“科幻”的概念，也沒又給庶民階層小孩遐想空閒，連“萌”這種文化都不知的世界裡，出現一個反差強烈的、極具科幻色彩的、非常萌的魔法盔甲時，反響會如何呢？

特別是解說還是個對金閃閃、萌物、塑膠模型、可脫胖次的矽膠手辦之類有超常收藏執念的傢伙，正通過播音設備大打廣告的話呢？

“真是難以置信！！”

一臉嚴肅，頗有道德捍衛者式義正言辭的開場白。

“葛洛莉亞選手居然穿上了尚在測試中的試作型魔法盔甲——熊霸！！啊啊啊，那個精湛的做工，部件的結合程度，對細節的處理，毫無疑問是限量的MG版啊啊！！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上色，為了展現財力和品味，大膽的使用了土豪金！！哦哦哦——背後的那個蝴蝶結更是展現了純潔的少女情懷，男士們！紳士們！你們還沒有為之側目嗎？！你們的眼睛都瞎掉了嗎？！”

蘿蔔魂……呃，紳士魂……好像也不對，總之不知道在燃燒些什麼的尼德霍格完全處於暴走狀態，盡情揮灑青春和口水。被亮閃閃的顏色和可愛造型所吸引，女人和小孩們一起歡呼著，播音室裡的尼德霍格似乎嫌現場還不夠亂，趁勢打起了廣告！！

“……現在HG版熊霸模型只收99裡佛爾！您沒聽錯，只要99！只需99！！您就能把大人小孩、老少咸宜的熊霸模型抱回家！您還在考慮嗎？您還在猶豫嗎？趕緊拿起您的錢包，前往……！！”

專業洗腦促銷解說，加上看似笨拙的熊霸每每揮動四肢，人牆就響起歡呼和笑聲的熱烈氣氛下，另一位解說員“尼德霍格先生，你其實是死宅吧？”的吐槽和某黑龍“死宅有什麼不對啊！”的反駁全然被無視了……

“熊……熊霸？”

猶如情竇初開的少女，傑蘭特騎士雙手在盔甲前合十。青年圓桌騎士在玫瑰花、碎玻璃、羽毛遍地的背景下，比平日裡水靈百倍的大眼睜得溜圓，如癡如夢般發出呢喃。

“幹……幹什麼？”

被奇怪的眼神直視，盔甲內的葛洛莉亞湧上一陣惡寒。

好像、可能、大概、也許——這件盔甲，為這位圓桌騎士打開了一個了不得的新世界？

“熊霸、熊霸、熊霸——”

一步步上前，如同僵屍般伸出手。

“傑蘭特！現在可是對戰！！別做奇怪的事情——！！”

貝狄威爾發出慷慨激昂，同時又有點走調的嗆聲。眼睛都變成漩渦眼的傑蘭特似乎恢復了一點神智。

“對，這是對戰……是宿命的舞臺！說到宿命，那就不能少了腥風血雨的戀愛啊？！！”

啥？

葛洛莉亞被嚇得後退了一步，看臺上高舉“美少年纏綿協會”橫幅的女子團體一起“嗷——”的咆哮起來，小孩子和人妻們也揮舞拳頭助威。

先不論騎士戀上熊霸算是什麼戀愛觀，現場這氣氛擺明瞭是要下血雨吧？

“縱然勢不兩立。唯有全力進攻才不失江湖道義，但我的真愛是不變的！接受我的愛吧！！”

張開雙手，傑蘭特猛撲了過去，金閃閃的熊霸不知是憤怒還是羞澀，一邊“KUMA!KUMA!”的喊著，一邊舉起球狀的手接連射出火球，絲毫不以為意的傑蘭特以舞蹈般的步伐閃避。餓虎般猛衝向目標。看臺上的尖叫達到了讓人耳朵發疼的地步……

這究竟是哪裡的大逃殺啊……

“這麼亂搞，沒關係嗎？”

似乎恥感爆表，陷入了麻痹狀態，抑或無法忍耐心中的疑問，羅蘭壓低聲音問到。

“難得的祭典，不享受一下，大家會欲求不滿的吧？”

對腳邊帶項圈的女魔法師看也不看，莎樂美用與身份、性格完全不符合的溫和笑聲回答著。

言語溫和。但態度……用最好聽的說法也是肆無忌憚，完全沒有將牽涉兩國乃至世界命運的比賽放在眼中。

習慣了這種傲慢的羅蘭苦歎了一聲，壓低聲音說到：

“MDS是機密裝備，就這樣放到人前顯擺？該說你膽子大，還是粗心大意？又或者……另有所圖？”

葛洛莉亞所穿的熊霸是基於水陸兩栖突襲作戰之用所開發的試做機型——霸龜為原型，特別製作的機體，但相較原型。這個金閃閃的熊霸只具備最基本的“火球發射”、“防護增強”等功能，根本無法與已經成熟的那些型號相提並論，最多只能算進“魔法盔甲”之列。

“就算是高等級魔法技官，乍看之下。也只會認為那是魔法盔甲，但實質理念部分——”

“停——”

食指抵住少年的嘴唇，像是提醒，又像惡作劇的回答道：

“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這可不是什麼性能測試，或者產品展銷會。只是一場大家一起享受的狂歡。”

“狂歡……不是鬧劇呢。”

“那取決於立足何處觀察，鬧劇也好，狂歡也好，只要自己喜歡不就行了？”

變換一下姿勢，扯動手裡的鎖鏈，套著項圈的女魔法師激動的靠上皮革鞋底，紅發魔女用鞋尖親昵的撫摸留有鞋印的臉頰，那傲慢至極的姿態，居然酷似擺弄心愛玩偶的天真少女。

“是‘只有你喜歡’吧，其他人純粹是被捲進來，陪著瞎開心、瞎起哄罷了。”

羅蘭冷靜地回應，李林的盤算是什麼，他尚不清楚，但可以確定，李林絕不是一時興起給予援助，更不會學習某公司，為了賣模型圈錢，弄出祖孫三代開著人形機器一起上陣的毀經典幼兒向動畫也在所不惜。

阿爾比昂、查理曼，哪一邊勝了對他和精靈陣營最有利？或者說怎樣的結局，最能讓他攫取利益？

只要有衝突，藏身暗處的精靈陣營就能左右逢源，從中謀取利益。但過激的衝突也會把他們捲進去，在沒有全面準備完畢之前，放任甚至誘爆兩個人類大國的衝突——這麼做真的合理嗎？

“我啊，只是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試用剛開發完成的術式，為無聊的比賽增添一點刺激，胡鬧取樂一番發洩工作壓力什麼的——這種想法一點都沒有哦？”

俯瞰腳邊如聽話狗兒般乖巧的摩根，俯瞰被擂臺爆笑場面所吸引，開懷大笑的人群。莎樂美很是一本正經的說著毫無可信度的解釋。

這傢伙——

平時工作壓力非常大吧。

滿額冷汗的羅蘭按著又開始疼痛的胃袋，不禁如此想到。

“所以呢，在勝負早已見分曉，結局老早規劃完畢的現在，靜靜看著就好了。”

莎樂美……李林浮現出淡淡的、感受不到任何溫度的微笑。

8.阿爾比昂的騎士（二十三）

一直以來，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李林。

即便計算能力超常，擁有能消滅一兩個行星的破壞力，這個問題依然揮之不去。

人類。

脆弱、渺小，在他這個終極兵器面前比之螻蟻、塵埃都不如的人類，為何如此不合理？

奮力一擊，突破絕對防禦，在他臉孔上留下傷痕的李拿度；

捨棄生命，創造出刹那空隙的伊莉絲；

放棄生命和人性，依然願意為愛子的幻影付出一切的古琳達；

最後，在神明管理下，上千年、上萬年持續反復相同的行為——毫無意義的出生、爭奪、殺伐、破壞、死亡……重新出生，稱之為無藥可救也不為過的人類社會。

充斥著邏輯矛盾，毫無合理可言，卻經常達成超出計算之上、邏輯限定之外成就的人類。

某個神明委託他管理這樣的人類，李林欣然應允。為了管理，必須要深入研究瞭解人類，然後擬定完善的策略。

越研究就越清楚，只要人類還存有自由意志這種無聊且無意義的思想，他們就會抗拒非人類的管理，基於人類的權力和自我責任去追求未來，追求所謂“屬於人類的真正自由。”

這無關體制或意識形態，純粹是身為人類的一種本能慣性。即使令他們領悟：他們的存在本身是一開始就計畫好的，自己的煩惱、喜悅、咬緊牙關選擇的人生，包括抗拒命運這種既定未來在內——這一切都是淩駕於他們之上的存在所設定好的，人類意志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所有人不過是受計畫支配的棋子，他們依然會抗拒被人設定未來的命運。

自己思考、自己決定、自己負責——叛逆的基因滲透人類這個種群，一有機會就會出現反抗管理的人或事，稍不注意，整個管理體系就會毀於一旦。

因此，讓人類對命運低頭。放棄自我思考的意志，徹底盲從管理體系乃是最為關鍵的核心。

最簡單的做法是讓人類文明白紙化，使用大規模氣象干涉、天體撞擊、超強致死性病毒散佈、蘑菇彈洗地之類的手段，“清理”掉至少9成的人類和獸人，對世界進行“重啟設置（Reset.switch）”，防止世界陷入崩壞的極端狀態。

簡單明快，達成所需的時間是所有計劃中最短的。但副作用也很明顯。

先不提對應該留存的其它智慧種造成的附帶損失，對星球的破壞和恢復穩定生態圈所需的漫長時間就足以讓該計畫被放到“最終手段”的備案之列。對號稱神明的星球意志來說，這種華麗過頭的煙花秀實在Hold不住，這就好比一個人得了感冒，醫生卻選擇治肺癌的化療和放射治療來應對，沒有誰會喜歡這種熱情。

退而求其次。經常性的使用極端人口控制手段如何？

身為神意代行者，顯現大規模自然災害，作為彰顯天譴、天罰之類的神意本就在職權範圍內，通過暴力手段將人類的數量、文明嚴格限定在一定範圍，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狀況下，用類似犬儒主義的思想加以調教，讓人類無法回憶起何為幸福。通過歌頌死亡、讚美絕望遺忘不幸，視死亡為罪業的解脫，將絕望闡釋為幸福——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如此一來，神權從根本上就被扭曲了。

對智慧種而言，母神是一種概念、現象、事實，是“命運”和“正確”的擬人化偶像。為了接納不確定的未來這一事實，借用“母神”這個神龕塑造積極的想法，僅此而已。

因此……神不需要存在。

然而。神一旦走到現實，失去了無法觸及的神秘感之後，不光是人類，其他智慧種對神的映像就會改變，從可以合理接受的目標概念、理想偶像變成殘暴不仁的獨裁者，神權的立足根本由此垮塌。

從投入和收穫上來看，這種做法的效率實在低下。

最具可行性的方案只有一個。讓人類自己放棄獨立思考。

不是說把人類洗腦成白癡，或者變成喪屍之類根據本能行動的野獸。是在承認個人人格的基礎上，將新的價值觀替換進人類的認知當中，使人對自己成為零件一事不抱疑問。建立起如同螞蟻、蜜蜂那樣上情下達，無邏輯矛盾的高效社會體系。

聽起來違背之前“人類存在追求自由意志之慣性”的定論，讓人感覺荒誕不經，李林卻認為這非常合理。

只要是生物，第一本能就是求生。

狩獵、進食、交配——都是為了求生或延續生命所發展的本能，生物的進化是朝著延長壽命的方向發展的，滿足基本生存的需求之後，人才有思考自由、平等、博愛之類的裕餘。反過來，身處滅亡危機之下，種群就會捨棄個性，集中全力為生存而行動。

既然如此，順應瀕臨決口的歷史潮流，在野心勃勃的諸國背後推上一把，讓他們自己走進戰爭鬥獸場，自己把自己推進滅亡的邊緣就好了。

不需要毀滅世界，也不用恐怖政治，只需要讓人類自己置身於不放棄自我思考就生存不下去的境地，他們自己就會走進麻痹思考、捨棄抗爭的安全畜圈裡，接受被飼養的安穩生活。

燃盡所有的激情和夢想，所有欲得之物、欲守護之物喪失殆盡，身心筋疲力竭地面對荒蕪土地，從名為希望的高崖墜入絕望的深淵後。人類會思考，會尋求依賴，期盼某種絕對正確的東西。

可以認定是絕對正確的某種道理，只要擁有、遵循這種道理就絕不會犯錯，不會不幸。

名為“真理”的……某種完善救濟措施，依靠遺傳技術分析人類的性格、才能、可能性，描繪出確實幸福，絕不會動搖的未來，沿著規劃好的人生扮演自己的角色，對此毫不懷疑，不再思考多餘的救濟管制社會——被逼進走投無路的人類們對此必定會欣然接受，迎接無憂無痛的美好未來。

因此，戰爭是必要的。

不是死掉幾千、幾萬、十幾萬的普通戰爭，是上千萬人類如同垃圾一般一文不值的消失，一心不亂的大戰爭。

是故，戰爭的扳機、節奏必須掌握在李林之手。何時爆發、以何種形式爆發，這些和人類的意志沒有絲毫關係。國王的憤怒也好，女王的暴走也好，十幾萬人的死亡也好，騎士們在擂臺上的華麗演出也好——決定戰爭爆發的，不是這些東西。

若說這場擂臺賽能有什麼意義的話，就只有驗證這個殘酷真理，讓人們意識到虛假的和平還有得延續一段日子——僅此而已。

然後，開始調教人類吧，就像現在的摩根一樣，把人類調教成老老實實聽話的種族。

瞥見一個傳令兵快步小跑到觀禮臺上的王座邊上，在垂垂老矣的國王耳邊言語了幾句，李林第一次見到那個老頭子臉上露出豐富精彩的表情。

一把年紀還能表演那麼精彩的顏藝，真不容易。

“啊呀呀，我說什麼來著？勝負已分，你沒出場機會啦。”

史上最強養父輕輕聳肩，面露惡作劇似的笑容。

8.阿爾比昂的騎士（二十四）

阿爾比昂現任女王瑪麗.斯圖亞特.都鐸突發重病，英年早逝了。

最先是查理曼的傳令兵緊急通報查理四世，接著外務部的官僚和阿爾比昂大使出現在競技場，分別向查理曼的權貴和圓桌騎士們確認了這個不幸的消息，沒人再懷疑消息的真實性了。

太過突然，太過巧合的的消息，簡直就像是算准了魔法通訊和傳令兵在傳遞消息時耗費的時間後，讓瑪麗女王在恰到好處的時間承蒙母神恩召一樣，進而懷疑起女王陛下的死因。

比如說……什麼人的陰謀。

每個有政治眼光的人都會對此產生懷疑，可已經沒有時間可供他們浪費在沒有根據的臆測上，善於權謀之術和爭名逐利的人們飛快的盤算著，這件不幸的事情會帶給阿爾比昂怎樣的變化，對兩國關係產生什麼樣的影響，自己應該怎樣從中獲利，比賽、選手、觀眾們完全被拋了一旁。

瑪麗女王沒有子嗣，不知道是菲力浦二世不行，還是女王是個石女，兩位至尊沒能誕下可以繼承阿爾比昂的王位的一男半女。女王陛下病死的當下，能承襲王位的只有菲力浦二世和女王的妹妹——伊莉莎白女大公。

歷來牽涉到王位紛爭的事情都高度敏感，政爭、陷害、陰謀、暗殺、弑親——貫穿整個過程，菲力浦陛下和伊莉莎白殿下並不和睦的關係則讓人難免想到最惡劣的狀況。

數百年盟約的終結，卡斯蒂利亞和阿爾比昂政策的大調整，還有……一場戰爭。

在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中，查理曼、查理曼的貴族、王族該如何自處，整個支配階級都在盤算著。

（真是難看。）

化身李林的布倫希爾暗自苦笑著。

身為上位者的人類，淡忘責任，只顧眼前利益的醜態，讓她對這個國家接受支配的人們產生了一絲，僅僅只是一絲的同情。

身居高位者。一個決斷、一個簽名就可能決定數百，甚至上千人的命運和生死。擁有權利的同時，也擔負著責任。看待事物更應該有大局觀念，至少遇上突發大事時，要有放下內部鬥爭的自覺。

能擁有俯瞰全域觀點，從容決斷的人物本來就不多，可像查理曼貴族般將欲望和淺薄表現在臉上的……還真叫精靈看不下去。

雖不想徹底否定世襲制。但建立起一套並非依據父母感情、血統出身，而是實力、資質來決定人事任用的制度果然是無比正確的，正是依靠這樣的先進體制，亞爾夫海姆才能迅速凝聚國民，增強國力，一舉成為領先諸國的發達地區。

如果人類們仿照亞爾夫海姆進行體制改革的話……

暗暗搖頭。布倫希爾放棄想像那種未來。

且不論變革過程中的阻力和困難，對精靈來說，那絕非美好的未來。

基於精靈的未來規劃，依靠血緣、血統、出身將“腐敗”代代延續下去的貴族階層還有存在下去的必要，這種醜劇也就只能繼續看下去。

（差不多也該收場了。）

看著熱切或是慌張的貴族們，布倫希爾放鬆了肩膀，準備隨著鼓噪的人群離開競技場。

接下來的工作有很多。這個世界已經和平的太久，腐朽遍及人類社會每個角落，不用一次腥風血雨的肅清之風吹拂一遍，根本無法改變病入膏肓的現狀。想到那一堆麻煩事，肩背就湧出酸痛感，先回去泡個澡再開始吧。

準備起身離開，下方卻傳來令她忍不住皺眉的騷亂。

和同樣想著怎麼了的貴族們一起探出頭，布倫希爾的不悅變成了疑惑。

（他在那裡幹什麼？）

副將戰以葛洛莉亞被陷入愛情漩渦的傑蘭特逼退而結束。在阿爾比昂的變故訊息傳來後，大將戰遲遲沒有開始，而現在所有人都無心比賽，準備將全部精力投入政治和外交之中的時候，那道晨曦般高潔的身影站在擂臺上。

阿爾比昂最年輕，傳聞是最強圓桌騎士的蘭斯洛特。

事到如今，已經不會有人認為比賽還會繼續下去了。從客觀角度看。不勝不敗的平局對兩國也是恰到好處的適合。

他帶著愛隆迪特站在擂臺上，想幹什麼呢？

（難不成……）

布倫希爾想到了一個假設，如果是真的話，那還真是有點孩子氣的倔強想法。

“不戰而退……有辱騎士之名！”

微帶沙啞的聲音響徹全場。蘭斯洛特挺直了腰背大聲說道：

“在此，向查理曼最強者——莎樂美提出挑戰！！”

……

這是哪跟哪？

騎士向魔法師提出挑戰？雖不是沒有類似的情形，可是在挑戰已經出戰過的選手……這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蘭斯洛特！比賽已經結了，當務之急是儘快趕回國內！”

“就這樣放著那個傲慢的女人不管嗎？！”

“這……”

看看還在莎樂美腳邊磨蹭的摩根，還有躺在擔架上還在接受急救的高雯，貝狄威爾陷入了沉默。

莎樂美毫無疑問獲得了比賽勝利，但是這個女人的手段極為骯髒，令阿爾比昂深深蒙羞。假如他們就這樣老老實實地退回國內，今後恐怕再也抬不起頭來。

沒有成績的騎士被人輕視，被異國女子侮辱之後還能腆著臉回來的騎士……不論名聲還是地位，恐怕都會嚴重受損吧？

“說的也是呢，撂下一句‘哦，是這樣嗎’，然後乖乖回國的騎士，確實是一個也沒有呢。”

莎樂美翹著腳端坐休息倚上，扯起鎖鏈，強迫摩根恍惚的表情抬起來，不屑地冷笑道：

“阿爾比昂的騎士，果然是死腦筋啊。”

“等等，大將戰應該是由我……！！”

“坐下吧，羅蘭醬，人家可是為了祖國而戰呢，稍微體諒一下那顆少女般纖弱的心靈吧。”

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逾越常理和常識之上的黑色光芒從莎樂美的右手中閃爍、延長，變成筆直的一字型，光芒開始凝結、重組成物質形體。

“我很久沒遇上能讓我稍微盡興一點的優秀劍士了，傳說中的聖劍、聲名鵲起的天才劍士——嗯嗯，應該不會讓我感到遺憾吧？”

漆黑的筆直長刀浮現空中，全長近3公尺，依照唐刀塑形，卻有著東瀛忍者刀的握把，以及一個西洋風的名字。

不詳至極的凶刀，其名為“神意”。

8.阿爾比昂的騎士（二十五）

V.E公司配發下屬武裝人員的直刀因其鋒利、堅韌，被世間所知。但對於正統派劍術者來說，那是游離于正道之外的左道。

莎樂美運用煉金術之類技術做出來的刀同樣是那種異端，而且相比量產品，這把“神意”更加離經叛道，是異端中的異端。

長度、顏色、構型、光澤——沒有一點和正常沾邊，光是遠看如同漆黑棍子一樣的造型，就會讓人懷疑鑄造者的心智是否正常，居然會弄出這樣一把怪物。

騎士們也有使用長騎劍這樣的巨劍，但和厚背寬刃，以重量和堅固為買點的長騎劍比起來，這把材質不明的直刀卻只是將標準型的直刀拉長，而沒有等比例的加寬。本已不易揮動的長刀還背負上缺乏足夠堅固的缺點……真是只有腦子壞掉的怪人才會想出來的怪物刀。

話雖如此，那個依然是兇器，而且還是僅僅存在那裡，就會朝四周輻射惡意，遠超所謂名刀、妖刀之類，貨真價實的魔刀。

瞟一眼連光都吞沒的純黑，聽一聲刀刃在空氣中遊動的嘶鳴，腦中就會自行理解到那把刀近乎毒性般的魔性，然後生出想要拿在手裡砍人的想法。

“呼呼，很久沒用，手感有點生疏呢。”

揮動了幾下“神意”，莎樂美眉毛挑起困擾的褶皺，深深吸了一口氣，右手和刀突然模糊了一瞬。

呯——！！

同一時間——細究起來還是存在以忽秒為單位的間隔，但在觀眾們眼裡，突然出現在地面上，寬度不足1毫米，長度達到10公尺左右，數量為7道的斬痕是同一時間出現的。零點幾秒後，空氣被斬裂的轟鳴疊加在一起炸裂。

“嗯哼，感覺找回來了。”

不是真正的消失，比聲音更快的揮刀超出了肉眼處理範圍。使得刹那間劈出7刀的動作達成視覺透明化的效果。

簡直有如魔法一般，但那一瞬間瑪那沒有絲毫變化，斬痕出現後，也未發現運用過魔法的痕跡。所以那是貨真價實，依靠肉體力量和手中長刀實現的離譜誇張之刀技。

“不僅魔法一流，連使刀的技術也強的匪夷所思麼？”

貝狄威爾第一次發出動搖的感慨，那稍縱即逝的表情只在過去與蘭斯洛特對陣時出現過。

年輕、強大、自信、常規之外——兩者高度相似。又截然相反，就像鏡子裡外一般。

魔刀和聖劍，魔女和騎士——

“等等……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在這種人群聚集的地方用‘神意‘？”

羅蘭臉色蒼白，沒人比他更清楚那把刀，以及眼前這人盡情揮刀時會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

不是垮塌一兩棟樓，死上一兩百人的小規模災害。根本是全面天災降臨。

“沒關係，我會儘量注意的。”

“儘量……？！”

羅蘭幾乎忍不住當場抱頭哀嚎，那種戰略級兵器只是“儘量注意”就能隨便揮動的麼？你怎麼不去學抱著超級炸彈撞向敵人的插電纜巨大特攻機器人？！

“好了好了，唉……我記得是叫懶死駱駝騎士來著？”

眯眯眼魔女帶著非常適合穿上皮質緊身衣、手裡拿著皮鞭和蠟燭的親切笑容轉過身來，悠哉的將“黑棍子”扛在肩上。

“蘭斯洛特，布裡塔尼亞出身的圓桌騎士，蘭斯洛特。”

少年騎士紋絲不動。瞬殺的刀技、槽點滿滿的對話都無法對其產生絲毫影響，保持姿勢直視莎樂美。

不愧是天生的騎士，處於何種狀態下都保持著理智和冷靜。

“嘛啊~~~還真是麻煩，還是叫蘭斯醬吧，先旨聲明，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可是個和平主義者哦。”

是的，對你而言。和平主義者和暴力狂是一個意思——擂臺下的羅蘭按壓著額頭如此吐槽。

“我喜歡和平，因此必須確保規則、秩序，對破壞規則的傢伙……呼呼，你應該懂吧？”

“……”

“所以呐，比賽已經結束，你應該乖乖回國的。可你偏偏打亂我排程——要接受懲罰哦，啊啊。不用擔心，說是懲罰，不是說調教哦。我沒有特殊的性癖，對人偶娃娃沒興趣。只是把你打個半死。醒來之後看見陌生的天花板——做到這樣就足夠了。”

“你要說的只有這些嗎？”

“唉，一上年紀就容易囉嗦……”

裝模做樣的歎著氣，莎樂美邁開了腳。

“我明白了，要開打是吧？”

本應和擂臺間隔20公尺，但這話是在擂臺上說的。

間隔在一瞬間被消除拉近了。

“搞什麼啊，那個速度！和加拉哈德一樣……不，比加拉哈德還要快！！”

傑蘭特近乎呻吟般的嘟噥，貝狄威爾攥緊了拳頭。

“縮地——”

擴音魔法道具遞出流冷汗的低語，鴉雀無聲的觀眾們全身心看著擂臺，聆聽尼德霍格的解說。

“一瞬間加速至超高速的移動，看上去就像把大地縮短造成的瞬間移動，莎樂美大人的……超神速移動絕招。”

淩駕於肉眼無法捕捉的神速，肉眼根本看不到的超神速“縮地”。

看不見的刀，看不見的移動步法，超強的魔法力——集三種恐怖才能於一身的莎樂美，要和這種怪物對戰的蘭斯洛特，真的有勝算嗎？

就算是圓桌騎士之中以眼力出眾和公正嚴明出名的貝狄威爾，心裡也在捏冷汗。

他想，八成會輸。

“我啊，好久都沒和人以刀劍來較量了，蘭斯醬，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親切地笑笑，莎樂美揭開了答案。

“和程度差的人交手，自己的水準也會下降。就缺乏外敵來推動自身技術精進這一點來說，‘無敵’還真是麻煩呢？”

手指在空中描繪出魔法陣，閃亮的瑪那回路沉入地面，地面一陣激震，站著兩個人的擂臺急速“生長”，50公分的圓柱以肉眼可見的快速朝天空延伸，一直升高到300公尺才停止。

“這樣一來便可以盡情揮劍了，不用擔心煩死人的觀眾被砍死。啊，對了，因為疏於練習，所以接下來可能會出重手哦？”

“如果閣下能停止聒噪的話，那就開始吧。”

一直搭在劍鍔上的手開始動作，閃爍黃金光芒的劍指向長刀使者。

不用裁判，無需限定，雙方的身影同時消失，雷鳴般的撞擊在空中炸裂。

8.阿爾比昂的騎士（二十六）

古語有雲：雷霆乃是天上的神明發怒或是爭執時的產物。

擬人化的說法，和大競技場的現狀格外相襯。

向著天空延伸的巨柱上，刀劍相擊的轟鳴自頭頂撒下，觀眾們帶著敬畏和驚懼凝視影像傳送術式構築的畫面，視線絲毫不能從柱頂端兩道激突的光芒上移開。

黃金和漆黑。

傳說中極少數從吉爾曼尼亞王國時代流傳下來的，以失傳的古代魔法技術製造，據說無論怎樣揮劍也不會損毀，能為使用者帶來無盡榮光的“湖中精靈劍”——愛隆迪特。

凝聚地球最尖端科技力量，憑藉縮退爐的強大輸出對納米機械聚合物進行形相干涉後成形，附帶數種特殊能力，可使出戰略規模招數，堪稱終極犯規魔劍的“神意”。

兩把兵刃化作雷霆，為了擊碎彼此和彼此的主人展露出獠牙狂奔。

神秘和真理激烈碰撞，激烈的矛盾衝突粉碎了現實的物理法則，堅固的岩盤和湛藍的蒼空發出悲鳴。

一般說來，黃金遠較鋼鐵來的柔軟，散發著金色光澤的長劍在狂風驟雨的交鋒中連一絲傷痕也沒產生，在空中描繪無休止的連擊軌跡，暴風席捲四方。

那邊廂，莎樂美揮動相同次數的黑刃，將蘭斯蘿黛的攻擊全數予以阻擊，每一次刀劍相撞，暴風便溢向四周，碎石塵埃四下紛飛。

一秒鐘交鋒十餘次的颱風眼裡，她遊刃有餘的開口：

“果然名不虛傳。”

莎樂美開心的贊到：

“尋常刀劍，不論有幾百幾千，管它單打獨鬥還是疊加在一起，我都有信心一刀兩斷。”

“神意”的技能之一——高周波切割，超高速振動賦予本已鋒利無比的刀刃兇惡的切割性能，無論是戰車戰艦的裝甲，還是人體和刀劍，全都視若無物。隨意一揮便能一刀兩斷。

有著這樣一層近乎犯規的性能存在，魔女面前從來沒有能承受一擊的對手。

所以，她大聲讚美，無比輕蔑的誇讚著。

“不愧是愛隆迪特，無毀的湖光。”

誇讚沒有被砍斷的聖劍，露骨的貶低使用者。

對此，蘭斯蘿黛僅以沉默來回應。

身經百戰的騎士絕不受敵人的挑撥。淺薄的心理戰術無需理會——蘭斯蘿黛以從容沉著的攻擊如此回應。

如果有那個心思，蘭斯蘿黛也有進行交談的餘力，但對方是魔女。

嗜殺、嗜虐、善於誘導、也擅於佈局，稍不留神就掉進她所布下的陷阱。

“哎呀呀，不愛說話嗎？還是說，怕被我坑呢？”

輕扯起嘴角。手中的長刀突變為深沉夜幕籠罩過來——和擂臺外的7連擊相同的招數，但速度比那時更快一層，密不透風的連擊彈幕一齊壓了過來，與之相對，晨曦般耀眼的光芒正面迎擊。

轟——

一身巨響，連直徑50公尺的巨柱也戰慄不已，兩道人影終於散開了。煙塵散去後，毫髮未傷的兩人保持著10步的間隔對峙起來。

千鈞一髮之際，蘭斯蘿黛沉下身子躲開刀幕，降低重心旋轉身體用劍刃將莎樂美強行推開，同時釋放出“風之刃”抵消對方的魔法攻擊。

做完這一連串的攻防，耗時不過眼開眼閉一刹那。

“不論哪一個，都是十足十的怪物啊……真見鬼！怎麼沒聽說查理曼這邊有這麼強的怪物，完全沒聽人提起過啊！”

圓桌騎士傑蘭特苦笑著。臉頰旁劃過一絲冷汗。

蘭斯蘿黛的實力自不必多說，穿戴全副鎧甲，在強風肆虐的高處還能自如地施展劍技，在對方的高速連擊和魔法夾擊之下以牙還牙……考慮到她的年齡，未來的可塑性，“超級少年天才”的評價實在恰如其分。

另一邊，莎樂美所展現的魔法和刀法也相當驚人。縱然身無重物，同時維持數個術式的運作，還能施展肉眼看不到的高速攻擊，期間還遊刃有餘的說笑。

異常的強韌。例外性的強大，超乎于天才之上，只能以怪物來形容。

光是上述事實，便足以讓人汗流浹背，假如所有人察覺到那兩人都保留實力，恐慌已經蔓延競技場，發展為騷動了吧。

“哪一邊會贏？”

密涅瓦咬緊牙關，低聲呢喃。

“不論哪一邊贏，對查理曼來說，都非好事……能同歸於盡的話，再好也沒有了。”

食指和中指搭上聖十字吊墜，黎塞留陰鬱的歎息消散在空氣中。

V.E公司最強；

阿爾比昂年輕世代最強；

不論哪個活下來，對查理曼的威脅都是不言而喻，尤其是自己這邊“暫時的盟友”——握有如此強力的王牌，將來想要解決他們會更加麻煩。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那兩位麻煩人物能自行從世間消失。

但是——

“呐，羅蘭，你看到了嗎？剛才的比鬥！”

葛洛莉亞抱著金色熊頭盔嚷嚷著，身為長騎劍好手，以成為名垂青史的騎士為目標的少女騎士，在看了巨柱之上的戰鬥後，只剩下大呼小叫了。

從未想到過，這種壯絕的戰鬥；

從未聽聞過，這種高度的技巧；

可以那樣愉快的、奔放的，超出怪人、狂人之上的揮舞刀劍。

真正遠離人世，雲端之上的神之戰場（Valhalla）；

目睹到超出認知外的高度戰鬥，貫穿葛洛莉亞全身的不是戰慄和恐懼，而是“原來可以存在這種程度之強”的感動和喜悅。

該說她是單純，還是熱血過度呢？

困擾了一下，羅蘭放棄對此進行評論。

至於上方的比鬥，他到是給予蘭斯蘿黛相當高的評價。

能和“神意”戰到那種程度的，目前為止，羅蘭只知道兩人，蘭斯蘿黛是第三人。

速度、劍技、魔法、戰術以最佳效果的形式組合，在刀幕的無縫隙攻擊之中硬生生殺出一條生路。那份沉著、那份冷靜——到底經歷過什麼樣的試煉，才能把自己磨礪出那種光芒？

有天資，有鍛煉，有毅力——毋庸置疑，蘭斯蘿黛是這個時代的寵兒，非同一般的天才，像夜空中的彗星一樣耀眼奪目。

但是——

“會贏的，一定是莎樂美。”

略帶遺憾和些微痛恨般的深沉，羅蘭斷言道。

8.阿爾比昂的騎士（二十七）

“喂喂，怎麼了？才五分鐘就不行了麼？這邊只有一根小指用來攻擊，為了公平起見，連‘神意’都給你了呐。”

黑髮紅眼的少年俯瞰下方，淡然的語氣與其說是對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羅蘭所說，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扛著異樣的漆黑長刀，滿不在乎地說著。

“五分鐘……又12秒吧！”

肺葉幾乎燒起來，癱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羅蘭發出吐血似的抱怨：

“好歹記清楚時間，別老是四捨五入啊！”

幾乎賭上性命，不斷磨練後取得12秒進展，僅僅因為對方嫌麻煩而忽略，這也實在有點過分。

不論怎麼說。

“你丫的可是連‘縮地’都使出來了啊！！”

“‘縮地‘？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那種程度也能叫縮地？”

黑髮少年苦笑了一下，扛在肩上的長刀斜指地面。

“嘛……硬要說那是縮地，也不能說錯，不過那最多是初段的縮地啦。真正的，或曰完全型縮地——是這樣。”

重新說明。

時間是7年前。

地點為亞爾夫海姆，執政官專用劍術修習場。

四方形的空間內，地板、牆壁、天花板上盡是深陷的足印和刀劍交錯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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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羅蘭，莎樂美雖然很強，但是那個布裡塔尼亞人也不是軟腳蝦啊，你這麼斷定是不是有點……？”

“葛洛莉亞，你覺得戰鬥中最值得依賴的是什麼？”

羅蘭緊盯對峙中的畫面，面色凝重。

“嗯……應該是平穩的心態，充沛的體力，嫺熟的技巧吧？”

失去平靜心，強壯的身體也無法使出全部力量，相反。孱弱的身體也無法使出腦中描繪出來的精妙招式。最後，經過經年累月的磨礪，將技巧和身心達成平衡，得到最優化的結果。

心與體的強健，技巧的磨練——此乃“武道”的基礎。

“但假如有人只需用看和想就能完成修煉，成為最頂尖高手，常理還能套用在這種人身上麼？”

文字、動作、映像、聲音——無論是現場還是轉述記錄。只要看過一眼，瞬間就能洞悉其原理和弱點，依照自身身體狀況，彙整周遭環境參數，解析架構出出與自身適應度最高的運用方法，然後肉體將之實現。將對手的招數原樣……改良強化之後奉還。常人依賴肉體和經驗積累鑽研出來的東西，經過刹那的頭腦勞動就得以最佳效率之形態實現。

跳脫常理外，只能說是空想。

可即便只是空想，依然美妙的讓人期盼，恐怖到令人不寒而慄。

“要是有這種傢伙存在的話，早就應該名滿天下……等等，你該不會說……”

葛洛莉亞的表情漸漸僵硬。紅潤血色開始褪色為慘白。

眼前，不就有一個實力堪稱犯規作弊一樣的強大，但直到今天這場大賽為止，沒有一人曾經聽聞其名的傢伙麼？

“那傢伙……莎樂美說過，我也親眼見證——只是看了一遍別人打鬥的影像，就將劍術、騎術、射術、棍術、拳術改良後施展出來。隨手翻了一遍書就創造出‘縮地‘，5分鐘之後強化改良出‘完全型縮地‘。”

羅蘭雙手緊握在一起，葛洛莉亞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平日裡的輕鬆氣氛、為擁有強大實力隊友而感到的歡喜全都在驚人的情報面前消散。一股難耐的焦躁纏在羅蘭身上。

當時的原話，還有一部分沒有告知葛洛麗亞。

——揮舞刀劍什麼的，不過是效率低下的手段。

——比起揮舞長刀，闖入成千上萬的大軍之中，血洗敵陣。直接把無控制、無限制的形相干涉集束射擊出去，讓地軸偏轉個幾度要有效率的多了。

黑頭髮養父微微翹起嘴角這樣說著，羅蘭打心底裡清楚。那絕不是在開玩笑。

＃＃＃＃＃＃＃＃＃＃＃＃＃

“阿嚏——”

對峙中的兩人之間，響起非常可愛的聲音。

小小的，短促的，聯想到貓咪之類。充滿了“萌”之氛圍的小噴嚏。

“啊啊，抱歉，剛才好像聽見誰在背後說壞話來著。”

莎樂美溫吞的致歉，蘭絲蘿黛淡淡的回了一句“沒什麼”。

300公尺高度的強風吹拂下，打個噴嚏再正常不過了，只是在對峙當中突然來這麼一下，很有可能被對方乘虛而入。沒有抓住這時機，一口氣取得勝利——該說不愧是騎士中的騎士，徹底貫徹騎士道精神，不屑于卑劣行為的蘭絲蘿黛嗎？

標準答案是如此，但根本沒有可乘之機恐怕更為關鍵。

在打噴嚏時，架勢沒有絲毫變化，處於隨時展開攻擊的狀態之下，誤以為抓住千載難逢之機，歡天喜地沖過去的話，眨眼間就會被剁成肉醬。

通過觀察和交手的感覺，蘭絲蘿黛已經非常清楚，眼前這人就是這樣輕忽不得，周身纏滿謀略和陷阱，一不注意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話說回來，真的是不得了呢，能夠和我對戰到這種程度，你是第三個。”

第一次，莎樂美讚美蘭絲蘿黛。

高高在上的語調，仿佛交戰到此刻才發現有蘭絲蘿黛這個人，並且覺得很有意思似得。

“這個年齡鍛煉到這個地步，嗯哼，真的是非常厲害的才能。不過，比那份天才更厲害的是——蘭斯醬，你迄今所做的努力，將艱苦努力延續至今的毅力。”

“……”

“光有天分是不可能成為高手的，除了機遇這種偶發因素外，更重要的——賭上迄今為止的，乃至未來的人生。不斷在耳邊催促自己、逼迫自己變得更強，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將自己磨練到現如今的閃耀、強大。老實說，在下覺得那應該是非常美麗，讓人歎為觀止的。”

“你……想說什麼？”

無法理解莎樂美所說，但直覺告訴蘭絲蘿黛，魔女身上正在發生某種變化。

“那真的非常美麗，非常耀眼，不過，越是美麗的東西，也越脆弱。”

莎樂美愉快的笑了，右手微微抬起長刀——

“什……”

聽到身後傳來轟然巨響回頭，望見的景象令蘭絲蘿黛為之瞠目。

遠處的塞納河正呈現出異樣的風景。

那是她所不知道的，另一個世界中，宗教聖典中最為著名的奇跡之一。

從埃及帶領族人逃走的聖人，拄著拐杖面領紅海，遠方敵軍追擊至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時，神所顯現的奇跡——

斜下方數百公尺之遙的塞納河沿著筆直的橫線朝兩岸分開，雪白的浪花撲向沿河步行道，猝不及防的人們被卷走沖倒，河底的淤泥、水草、魚蝦全部露了出來。

僅僅一刀……！！

剛理解現象的原因，蘭絲蘿黛的視野發生變化，蒼穹和自己的距離正在拉開，速度也越來越快，莎樂美也正在朝上方升高。

不對！是她在下墜！！

錯開的石柱終於被重力捕獲，站在平滑的切口邊緣，莎樂美看著加速下墜的蘭絲蘿黛，臉孔微微扭曲。

那是一個，讓人眼前發黑的邪惡笑容。

8.阿爾比昂的騎士（二十八）

蘭絲蘿黛弄清了三件事。

對方沒有使用魔法；

超高速揮刀形成的瞬間真空切開石柱，將塞納河分成兩半；

對方故意沒砍中；

結論：莎樂美是個很強的混蛋。

現在，這個強到離譜的混蛋魔女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下墜，一臉壞笑。

“惡作劇……也要有個限度！！！”

怒吼著踢碎岩盤，一口氣越上高空，蓄勢待發的雙手讓愛隆迪特描繪出完美的反擊軌跡，金色的暴風吞沒魔女站立的位置。

“哎呀～”

碎裂的石頭還在上升，塵煙剛開始擴散，背後傳來為難的譏諷。

“說惡作劇什麼的，太過分了，這最多只是開玩笑的程度。”

高高舉起長刀，瞬間爆發出三輪黑亮的半月，勉強閃過連擊，鎧甲一角崩落的蘭絲蘿黛身後，巨柱如同乳酪般一片片剝落，來不及驚歎，腹部被狠狠賞了一腳，被踢飛的身體直擊開始下滑的岩盤切片中心，四層岩盤綻放蛛網似的裂痕，火山爆發一般，對著空中爆炸了。

爆炸中，劇烈的衝擊削掉了至少數十公尺的高度，巨柱如同一個嘔吐的巨人，劇烈搖晃的同時，將數百噸岩石朝底下的競技場傾瀉，在障壁結界的光幕上撞擊出層層漣漪。

驚恐萬狀的尖叫響成一片，明知魔法師們早早張開了“障壁”，防止墜落物體傷人，近在咫尺的衝擊還是挑起了本能恐懼，不少人甚至暈厥休克。

毫不理會地面上發生了什麼，莎樂美任由身體墜向噴吐滾滾煙塵，和某個恐怖事件中被飛機撞毀塌陷的雙子大廈酷似的巨柱，墜向黑洞洞的大坑，然後，站定。

“嗯嗯。不愧是圓桌騎士，那身聖鎧甲的防護性能也很贊。”

撩開被強風玩弄的長髮，莎樂美俯瞰擺出迎擊姿勢的蘭絲蘿黛——以顛倒的姿態。

扛著長刀，雙腳立足岩壁垂直面，身體與地面平行的看著蘭絲蘿黛。

“本來老老實實被踢中小腹昏過去多好，偏偏擺出受身技，同時用煉金術改變身體接觸的岩盤物質結構。使之泥濘化來化解部分衝擊力，這下子我還得多費一陣功夫了。”

惋惜似的歎著氣，解除範德瓦爾斯結合，失去物理內聚力支援的身體委身重力的擺佈，開始進入自由落體，墜落的魔女擺出了居合的架勢。

超長無鞘之刀化作漆黑的太陽。遠比午夜更加深邃的黑暗迸發，蘭絲蘿黛的立足之地被黑刃的洪流吞沒。

“咕！”

緊咬的牙關間漏出驚訝的吐息，滴答一聲，臉頰劃過一條紅線，滲出的鮮血順著臉頰在鎧甲上碎裂出聲響。

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這與昔日某人臉上的傷痕位置、深淺完全一致。

黃金聖劍刺出，下垂的身體一頓。慣性驅動下如鐘擺般晃蕩起來，接著雙腳沉入岩柱——如字面意思，直到腳踝都陷進垂直的牆壁，強行支撐身體和莎樂美處於同一平面，擁有了新的發力點，愛隆迪特再度發威，金色的光之洪流直撲向上方猶如黑色流星雨墜落般的刀影。

鏘鏘鏘鏘鏘鏘鏘！！！

小數點以下的時間內，七次刀劍交錯。每一次碰撞，蘭斯蘿黛就向著地面下墜一份，第七次過後，借力剜入岩壁的黑刃如鮮花般綻放，扭轉九十度，導致大量觀眾扭傷脖子的異境戰場崩塌，蘭斯蘿黛再次墜下。

“憑蠻力能做到這個地步。也實屬難得，就讓我再多看一下吧，阿爾比昂的騎士小姐。”

耳畔迴響著輕柔囈語，惱怒的回身反擊。從聖劍上只是傳來切開虛空的感覺。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低語，還能感覺到吐息在頸間的熱氣，可身後並沒有人。所有感官開放，捕捉對手的氣息後，一直如洋娃娃般面無表情的蘭斯蘿黛動容了。

對方的氣息沒有消失，反而在四周移動的同時，漸漸擴大。

踏——踏——踏——

一邊尋找品質足夠的岩石碎塊，一邊在加速墜落的岩石間如起舞般連續跳躍，動作之快甚至連停留在視網膜上的殘影也不曾留下，只有突然憑空出現的腳印和岩石碎裂的聲音證明其存在。

完全型縮地。

三維空間範圍內，活用加速跳躍力，全方位立體機動的超高速移動。不論速度還是運用範圍，都比單純在地上二維平面機動的縮地更加完善。加上這是純粹由肉體施展的物理技能，無法用探查瑪那痕跡的技術進行搜索，導致看起來變得更快。

無計可施。

領悟到這一層，蘭斯蘿黛咬緊了嘴唇，血珠從牙齒下滲了出來。

不光是身份被被看破，連引以為傲的劍技也被完全壓制，狀況可謂前所未有的絕望。

“放棄了嗎？”

在萬物靜止的異常視界之內，映入紅瞳的是，非常安靜的表情，和幻影術式偽裝之下的少女非常相稱的安詳、恬靜。

瞥見那份寧靜，餘光看見越來越近的地面，莎樂美——李林吊起了嘴角。

“放棄？誰要做那種事？！”

本該詠蝶戀花，享受呵護關懷，在萬眾期待下舉起聖劍，成為圓桌騎士的少女瞪視回來，水藍色的混血之瞳中發出無聲的怒吼。

“我絕對——不要放棄！！”

任何努力和毅力都是毫無意義——被李林如此斷言，並且被輕輕鬆松的壓制下來。可蘭斯蘿黛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更加用力的握緊愛隆迪特。

仿佛一鬆手，就會錯失最重要的東西。

仿佛一鬆手，存在的理由就會破滅。

仿佛——有什麼東西讓她即使選擇這種人生也在所不惜。

“真是……傻姑娘啊。”

儘管那是極小的一部分，但李林確定了。

被稱作聖人的；

被頌為英雄的；

背負上成千上萬人的希望，連真面目也必須藏匿起來的半精靈少女。

和他的養子，是相同的。

“所以，你和那孩子一樣——”

沒有不快，也沒有歡喜，和機械一樣沒有感情介入餘地的聲音呢喃著。

地面在視野中加速放大，讓人背脊發涼的冰冷隨著刺出的黑色長刀一道逼過來，少女凝聚全身的力氣，聚集起驚人能量的黃金聖劍不屈的對準上方釋放能量。

交錯的能量在半空炸裂，崩潰的均衡下，激烈的強光迸發出來，崩塌的巨柱，疾走揮劍的兩人，驚詫的觀眾，恢宏的競技場——全都被蒼白染上，光埋沒了一切。

在無盡的蒼白世界中，蘭斯蘿黛的意識斷絕了。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這是闊別許久的競猜劇場，各位親，好久不見了！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某個恐怖事件中被飛機撞毀塌陷的雙子大廈,這是什麼事件？（提示：感謝國際活雷鋒凳叔，因為你的努力，兔子得到了寶貴的黃金十年，鷹醬至今陷在帝國墳場，讓我們牢記火警電話號碼倒過來念的事件！）問題2.縮地的梗出自哪裡？（提示：某繃帶怪人手下十本刀裡，唯一算帥氣的面癱微笑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