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晨羲 2013-8-25 11:08: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0 590108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6 11:04
9.假期(十)

“非得用總體戰不可麼?”

羅蘭輕聲嘟囔,只有弗蕾婭和他自己能聽見這悲哀的自言自語,游泳池裡少年少女的歡快笑聲和怪叫成了談話的最佳掩護。

“其實……完全可以用特種戰、經濟戰、輿論戰甚至低強度的超限戰來達到威懾效果吧?為什麼非得——”

“為了讓他們感受到戰爭的殘酷,告訴他們一旦開戰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弗蕾婭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假如你要抱怨總體戰野蠻且殘忍,我只能對你說:小羅蘭,戰爭就是戰爭,不是為了獲得別人的好感,而是以獲得勝利和達成目的為終極目標。通過卡斯蒂利亞的事情,查理曼的老爺們明白了,假如要與我們開戰,同樣的事情就會降臨到查理曼頭上。反過來,頭腦清醒一點,維持共存體制的話,這個國家可以獲得過去想不到的巨大利益。該如何選擇最有利?這種簡單的二選一,小孩子都會做啦。”

“可是……!”

餘光瞥向弗蕾婭,聲音中斷了,呼吸也變得紊亂。

弗蕾婭正在塗抹防曬油,臉上、胸部、肚臍、背部、大腿沾滿白色濁液(防曬油),粘粘的濁液(防曬油)隨著身體線條的起伏,在光滑細嫩的肌膚上拉出一條條白線。

喧囂一下消失,吞口水聲此起彼伏,隱約還能聽見紳士風度十足的狼嚎。

雖然胸部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貨,但……但這誘惑力……叫人怎麼把持的住啊啊啊啊!!!

幾乎抱頭哀嚎的羅蘭急忙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一切不純的雜念從思維中摒除出去。

呼——

把體內多餘的熱量也吐出來一般,頭腦又恢復常態了,耳畔再度響起弗蕾婭漫不經心的細語。

“要我說,總體戰其實是自由派追求的理想終極形態,戰爭的決定性因素——求和的權力,從政府的手中轉到了人民的手中。沒什麼比這更能滿足那些整天鼓吹平等權、民主的傢伙們了吧?”

柔聲訴說著與現場氣氛乃至其本身無法相符的殘酷戲謔,聆聽的羅蘭沉默著。

那是他很熟悉的東西,打從軍校裡開始接觸戰爭,老師就對他們這些菜鳥不斷灌輸總體戰的相關知識,更早之前,養父在他面前實際展示過這種戰爭思想的威力和正確性。

不僅以敵軍為目標,也以敵方人民為攻擊對象。與獸人式的燒殺劫掠頗為相似,本質上卻天差地別的新型戰爭形態——總體戰。

除了毀滅敵人的軍事力量,還要毀滅根本的——包括敵人的全部政治、社會、經濟的秩序和存在的基礎,把恐怖作為戰略工具,讓對方喪失繼續戰爭的一切能力,最終奪取勝利。

這和已知的任何戰爭都不同。不光表現在技術裝備和戰略戰術層面,更體現出機械工業文明獨有的精神和道德。

完全區別於過往戰爭的散漫隨意,總體戰的思想精髓就像一架精心設計、製造、組裝、運轉的機器,每一個環節從骨子裡滲透出追求效率至上的味道——由單純的法則來決定,只問目的,不擇手段,沒有任何道德與精神觀念可以阻止這架機器前進的道路。直到目的達成,機器才會停止。

“戰爭不以勝利來結束就沒有意義了。”

養父如是說。

更有效率的破壞、更有效率的殺戮、更有效率的生產——最終高效率的達成了和平。

極具諷刺意味,讓人連對此苦笑都難以做到。

攝于總體戰付諸於內戰的可怕前景,加上日漸惡化的國際環境,查理曼高層終於冷靜下來思考調整內政外交方針,決定先安內,還是先攘外。

最終決定,與V.E共存。

握有龐大政治、經濟、軍事資源的V.E公司提出的要求整體來說。還不算過分。最基本的生存確保之外,只要求向海外拓展利益,謀求原料和市場。這些事情在客觀上對查理曼自身也有好處,既能充盈國庫,也能打擊阿爾比昂和卡斯蒂利亞的海外領地,斷絕他們的財路,還能借助V.E公司的財力和技術縮小國防開支。

雙方一拍即合。剩下的就該展現誠意了,由黎塞留牽頭,李林認可,查理四世同意的政治婚姻就此出爐。

“你也不小了哦。在以前的尼福爾海姆,15歲成家生小孩都算遲了。”

手掌在大腿內側滑動,對面泳池又有幾位仁兄噴著鼻血,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關於那位公主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啦,以人生伴侶的標準來說,稍稍有點過於強勢了。不過,再怎麼說,王家的女兒對政治聯姻應該早有思想準備才是,摩擦期一過,那個傲嬌小姑娘應該也會接受現實吧。”

王族的婚姻,對當事者而言比起感情更注重國家和王族本身的利害,還得考慮權力派別間的平衡。正因為如此,當事者們為了彼此家族間的關係能夠圓滿,在婚後都會努力經營兩人間的感情聯繫,營造出夫妻生活和諧的氛圍。

互相都是背負國家與家族之人,不去碰撞致命的利害關係,言行小心的話,在結婚後花時間孕育愛情也不是不可能。

可這畢竟是少數特例,更多的是性情並不相合的夫妻同床異夢,然後在社交活動、辦公室之類遠離“家”的地方,發展出第二段戀情……

“為了避免羅蘭成為用情不專一的男人,被社會輿論詬病,所以這次特地由我出馬,協助你攻略密涅瓦王女!”

“居然說攻略……你們以為這是假想戰爭嗎?”

“這不就是戰爭麼?一想到小時候光著屁股在浴室裡跑來跑去,完全將自己短小、包莖的毛病展露在世人面前的羅蘭,要去攻克那位孤高桀驁的王女……唉,我這心肝就發顫啊。”

“被你貶低的我更有理由發顫吧!!”

“嘛……總而言之,為了培養感情,先從瞭解對方的身體開始吧,瞭解彼此的小秘密,知道製造子嗣的過程和其中的樂趣之後,愛情就會從快樂的沃土中萌芽吧?”

“你給我等等……!呃呃呃……!!”

慌慌張張起身,打算腳底抹油,可是背後遭遇了奇妙的衝擊,羅蘭感覺自己就像被綁住手腳似地,一動也不能動,就這樣癱在沙灘椅上。

“想從我弗蕾婭面前逃走,你還早了1千年哩!”

手上不知何時握著名為“電擊器”的兇器,在青白色火花中,弗蕾婭愉悅的笑聲在耳畔迴響。

“嗯哼,抓緊時間,王女很快就到嘍,好好坦承你的一切,讓王女仔細觀察你的身體吧……”

(救命啊!誰快去叫員警!!)

羅蘭睜大眼睛,驚惶的看到泳池大門打開,同學們一起起身朝著門口行禮。

領先的是密涅瓦,身後還緊跟著葛洛莉亞還有薇妮婭。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6 11:25
9.假期(十一)

密涅瓦的人生是被安排好的。

學習禮儀、魔法、舞蹈、武技的知識,練習歌唱,呵護花容月貌,生活養尊處優皆是為了有朝一日,為王族、為查理曼獻身給強有力的大貴族或者外國王族,換來國家和家族在國際鬥爭中更多的優勢,鞏固國家和王族的政治地位——為此準備的“最佳新娘”。

從懂事開始,密涅瓦就清楚了這件事,她所接受的英才教育除了新娘修業之外,還教導她如何接受、順從這樣既定的人生,如何壓抑感情,如何將偶發的不甘隱藏在堅強剛毅或優雅的笑容之下。

最終在潛移默化的大環境氛圍下,密涅瓦接受了這個事實,將之視為太陽在早晨升起般的天經地義。

在有人為溫飽苦苦掙扎,甚至因為凍餓在路邊一頭栽到不起的世界裡,如同溫室花朵一般被靜心呵護成長,無需擔心衣食著落,生活日程被僕從、侍女、老師、教官、神學家塞得慢慢的——如此安逸的活著,就必須支付相應的代價才行。

偶爾也會從閨蜜或侍女聊到某某故事裡,哪裡的大小姐因為家族反對,和身份差距懸殊的男子私奔的段子。每每聽到這種幼稚劇情,密涅瓦就會覺得焦躁不快。明明什麼也沒做,享受父母養育之恩,東遊西逛悠閒度日,卻將自己設定為悲情女主角,這是哪來的馬鹿作家寫出來的東西,趕緊一死以謝天下!

查理曼王國第三王女密涅瓦.德.波旁。註定要成為能為這個國家帶來重大助力的男人的棋子,除此之外的人生不存在與這個世上。

現在那個將成為她丈夫。是她生命全部意義的男人出現了,其名為羅蘭,齊格菲.奧托.李林的養子,V.E財團未來的繼承人。

得知這個消息時,既未驚訝,也沒有呆若木雞。首相和父親的隻言片語,李林和V.E公司高層人士出入凡爾賽宮的次數,貴族圈子的流言……各種蛛絲馬跡都顯示出。王室和V.E公司之間的關係會發生重大變化,極有可能從目前的微妙僵持轉入相互妥協、深化合作,以共同應對日趨緊張複雜的國際形勢,面對共同的挑戰。

生意場上為了展現誠意,讓契約更具有說服力和真實性,抵押品是必不可少的。政治世界同樣如此,而對王室和財團來說。沒什麼比一樁郎才女貌、看上去幸福美滿的聯姻更適合“抵押品”這個角色,也更能讓雙方滿意的了。

儘管李林出身卑微,連一個名譽貴族的頭銜也沒有,羅蘭也只是他的養子。可V.E財團的產業、影響力、軍工綜合體的政治勢力等等,足以消彌這個短板。聯姻之後,這個短板將不復存在。李林不必再躲在其他人的招牌背後。可以直接進入統治階層的圈子,對國政提出意見,對國家發展施加更直接的影響力。對他來說,是十分划算的。

王室也沒有虧本,密涅瓦和羅蘭如果能順利的孕育後代。等同將寶庫的鑰匙掌握到王室的手中,在未來的某一天。王室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從巨額財產中分一杯羹,甚至有機會全盤接手,嫁個女兒就獲利如此豐厚,怎麼算都不會虧。

這樁婚事不僅意味著兩個家族和企業的富強,也意味著查理曼的內耗將暫時告一段落,對國家本身的好處不言而喻。

從個體角度來說,羅蘭和密涅瓦年齡相仿,都是能文能武的年輕才俊,醫療報告上沒什麼不孕不育的病症記錄,生理硬體不存在問題,將來必定能誕下健康優良的後代,對未來事業的繼承也有好處。

每個人都看好這樁充滿權謀和銅臭的婚事,迫不及待地期望儘早舉行婚禮。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需要解決。

密涅瓦王女接受的新娘教育中有一個小小漏洞存在——天文地理無所不包的教育中,唯獨不包括“如何生育子嗣”這個至關重要的部分……

想也知道,王家雖然將公主視為謀取利益的籌碼,徹底進行新娘教育,可好歹也是一國的王族,不可能把床技也一併納入課程。像地球那邊烏魯克神話中,為了給某只和金皮卡有姦情的綠毛偽娘通人道,派出神妓與其“大戰“六天七夜的事情——無論道德精神還是生理條件,人類都還做不到。

為了產下優秀的子嗣,相關知識是必須的,對密涅瓦如是,對其他貴族小姐們亦如是。所以大家正襟危坐於泳池邊,穿比基尼的弗蕾婭站在講臺上,旁邊的黑板上寫著“製造孩子的正確方法”、“初體驗不會失敗的方法”、“可愛的男孩子的身體小秘密~~”。

“歡迎諸位淑女的光臨,為了繁衍新生命,為了更好的享受愛情,為了更深入瞭解如何正確的製造孩子,我們走到了一起,情竇初開的各位懷春少女將由我弗蕾婭引導至大人的世界!啊,一想到肩負如此重任,我真是感動的要命!!”

淑女們用力地鼓掌,莫名其妙的亢奮和羞澀在泳池中回蕩。

“想要正確的孕育下一代,沒有正確的生理知識可不行,因此,第一課我們先要瞭解男人的身體!我掀!!”

弗蕾婭一把掀開黑板旁遮蓋住某物的白布,白布之下居然是五花大綁的羅蘭!!

嘴裡塞著布團,身體被固定在特製的鐵架上,雙手手腕用皮制手銬固定在頭頂,雙腿膝蓋彎曲,被迫向兩側大幅分開——也就是所謂的M字開腳狀態……總算弗蕾婭還算有良心,沒有一上來就玩裸體,不過穿著黑白相間的迷你短裙女僕裝,帶著白色髮卡的羅蘭也實在是……

羅蘭的臉漲成紅色,用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著周圍或捂住臉孔,或擦掉口水的女生,緊閉的泳池大門傳來沉重的撞擊聲,打滾和“我的眼睛!!”的悲鳴甚至穿透房門沖到泳池裡。

“呼呼,為了不會衝擊太大,特異換了女裝。話說回來,這還真是適合呢……”

擦掉快滴到地上的哈喇子,弗蕾婭定定神,用力一指死命低頭看地板的密涅瓦,不懷好意地笑道:

“機會難得!就由密涅瓦殿下開始吧,第一個通過給志願協助教育的羅蘭全身塗抹防曬油,來親身體會男生的身體吧!”

“呃?!”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拒絕,迷迷糊糊的密涅瓦手裡就被塞入一瓶防曬油,然後被拉到拼死掙扎的羅蘭面前。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密涅瓦的嘴裡漏出意義不明的自語,看著眼瞳呈旋渦狀旋轉,手上粘滿白色液體(防曬油)的少女和更多朝自己伸出手的少女逼近,一動也不能動的羅蘭拼命掙扎,但白嫩的手掌最終探入內衣,貼上胸膛……

手掌和臉紅耳熱的驚歎唏噓鑄起颱風包圍住了羅蘭,衣服一件件飛到空中。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6 11:38
9.假期(十二)

嘰嘎,嘰嘎——

搖椅和地板一道發出上年紀的聲音,採光通風不足的房間裡,彌漫燃燒煙葉的嗆人煙霧,焦油味和潮氣四溢的空氣格外沉悶。

嘰嘎嘰嘎——

靠在搖椅上的男人瞥一眼窗外海天線上聚集的積雨雲,用力摁滅煙頭,轉而盯著屋內掛在衣架上的制服。

寶藍色的軍服邊角都磨的起毛了,顏色也褪至淺藍,但左胸位置別著的一整排戰傷、突擊、潛伏、一級功勳、國家騎士、國家榮譽勳章還是讓人眼前一亮,發自心底湧起敬意。

這是個功勳卓著的戰鬥英雄,一個活著的偉大傳奇,為他的國家奉獻了一切的老兵,儘管大好年華已經離他遠去,可能亦無多少人知曉他曾經的輝煌,犀利的藍色眼珠依然不失軍人本色,桀驁、勇敢、警惕、冷靜——這些偉大戰士的要素從那雙眼睛中折射出來。

藍眼從掛滿勳章的制服上挪開,轉移到一排釘在牆上的金色鏈墜,一排規格形狀一致的金色綿羊垂向大地,沾染氧化後褐色物資的羔羊用質問般對著男人。

搖椅和地板的協奏漸漸遠去,和昨天才發生過一般清晰的記憶化作爆炸、狂風、怒吼、哭泣、乞求、祈禱,在通訊術式沙沙的背景音下,緊貼著鼓膜迴響。

“我們撐不下去了,長官!快帶我們離開這裡!!!”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我不會的。孩子們。”

“還要等多久,長官!我們已經死了15人了!!”

“敵軍攻勢兇猛。他們快沖上來了!!”

“我是漢默,快救我的手下!!”

“長官,我們被禁止進入獸人的地盤。”

“長官,他們不會來救我們了,對不對。”

周圍已經能聽見毛熊特有的嘶吼呐喊,屬下徹底達觀,連質問都算不的平淡一言,平日裡如同吃人野獸或者暴君一般痛責手下的男人無言以對。

“陸軍部還有財政部諸公。在下今天來此是要抗議不公之之事的。”

穿著莊重的制服,掛滿象徵榮譽的勳章,男人慷慨陳詞,換來的是官僚們一次次的敷衍搪塞,最後乾脆下令衛兵禁止讓他進入陸軍部。

當失去兒子、丈夫、父親的遺屬們一雙雙信任的眼睛變成絕望空洞,那些空洞的眼睛在責問他、鞭笞他的信念。直至饑餓幾乎沒有重量的孩子在他懷中停止呼吸,男人的正義和信念轟然崩塌。

這算什麼?

這是對他們這些為祖國奔赴戰場。獻出生命、揮灑熱血後,連塗油禮、國旗覆蓋棺材,親人禱告的葬禮也無法得到的戰士們的回報麼?在戰場上流乾鮮血之後,還要讓戰場之外的家人流乾眼淚?

手中的魔杖捍衛的是什麼?

戰士們的劍刃守護的是什麼?

是為了什麼?

只是為了保障腦滿腸肥的貴族?

啊啊啊——

那一瞬間,漢默嚎哭起來。

那些對戰士的榮譽,熱愛祖國信念深信不疑。乘著獅鷲在夕陽餘暉中奔赴死地,最終埋骨異鄉的戰士們,最終得到的就是這些?

一切必須要停止。

弗蘭克.漢默起身,窗外已經漆黑一片,在這個季節的本土絕不會見到的雷雨伴隨著閃電奔雷落下。青白色的雷霆照亮一枚結婚戒指,從大小來看。那是屬於一位女士的。

“芭芭拉,我好想你……有些事情我必須去做,在你活著的時候,我不能做。”

愛憐般輕輕撫摸戒指,金羊毛騎士團團長弗蘭克.漢默鎮靜的訴說,輕柔的聲音仿佛在懇求,也像是告慰。

“我試過了所有的辦法,你知道的,那些坐辦公室的大人物根本不願意聽我說,他們甚至不願正眼看一下那些孩子……希望這次能引起他們的注意。無論如何……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

吻了一下戒指,漢默披上制服,走出那件小木屋。

屋外已經是風雨交加,狂風暴雨加上海浪拍擊四周懸崖峭壁的聲響,讓“惡魔島”的名號更顯貼切。佔據建設中棱堡要塞和完工碼頭的戰士,在閃電的光照下猶如鬼魅。

這座原無人島在查理曼發現後,建設成了一個中轉小港口,負責各類走私貨物的周轉。在黎塞留首相決定拓展海外利益後,開始進行徹底的改造,意圖成為查理曼海軍的重要據點,為遠航至此的戰艦、商船提供補給、轉運,以及船隻的維修整備工作。V.E公司經手這個業務後,靠著大量的建築器械和人力勞工,只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要塞、監獄之類的設施已經初具規模。

現如今,惡魔島已經脫離查理曼王國和V.E公司的掌控,處於金羊毛騎士團團長弗蘭克.漢默將軍和他彪悍手下的管理之下,所有的工人關進了監獄,和本土的通訊也全部截斷了。

說起來,這裡雖是被黎塞留首相重視的重要據點,可查理曼還在建設中的海軍要將力量投送到這裡還有些難度,V.E公司只是負責項目建設,對安保不怎麼上心。加上直到發難前一刻,金羊毛騎士團都還是和和氣氣的友軍,壓根沒想到以忠義聞名海內外的金羊毛騎士團居然會叛變,在很短的時間內,工人們就放棄了抵抗,將這座島交給了這群兇神惡煞的大兵。

這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叛亂行為,但和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相比,這點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燈塔正常。”

“港口正常。”

“要塞正常。”

“下水道正常。”

“監獄正常。”

魔法士官們將惡魔島各個崗哨和巡邏隊的報告大聲複誦出來,為了防止有人逃走或者外界滲透進來,每隔15分鐘左右,巡邏隊和指揮部就會進行一次聯絡,確認防禦體系的完全。

身經百戰的老兵們對此沒有任何怨言,他們很清楚一旦採取行動後,將要面對何等險惡的情形,為應對高風險,警戒萬不可疏忽大意。

“長官,各處回報正常。”

“很好,讓突擊隊抓緊時間吃飯和小睡,畜欄那邊再檢查一邊獅鷲的情況。現在只等這場該死的雨結束,那條船經過這裡。”

走進指揮部,將手套甩到桌子上,漢默長出了一口氣,眼睛死死盯著一艘豪華空中郵輪的素描。

黑白線條勾勒出巨鯨般的磅礴軀體,雲海中傲然前進的氣勢讓人印象深刻,靠近船艏的部分有著羽翼般的V.E公司標記和這條超豪華空中郵輪的名字。

——齊柏林號。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6 11:46
9.假期(十三)

羅蘭倒在床上,一動不動。

弗蕾婭游走於法律邊緣的課程已經結束很久了,但他怎麼也提不起精神,只是像石像一樣一動不動。

遭受那種沉重的打擊之後,如此消沉是理所當然的。

先是被電擊到全身無力,被換上女僕裝,捆綁成M字開腳。接著被灌下味道奇怪的可疑礦泉水,再塞住嘴推到一眾女生面前,被強制脫衣塗防曬油……

全身上下幾乎被摸光光,連男人最終防衛線的內褲也在薇妮婭“準備好了嗎?一、二、三,我脫!”的興奮叫聲中,飛到空中飄蕩。在之前被激烈的撫摸,還又捅又戳的,早就有了反應。好死不死,弗蕾婭還大肆鼓動這群好奇心猛燃的少女“零距離接觸”那個禁忌地帶……

“真、真是不可思議……這就是男人的?”

“我來戳戳看,哦哦,我碰過男人了!”

“我、我也要摸摸看,嗯……軟軟的、很有彈性……”

“我也要!下一個輪到我了!”

“唉?你們看,好像變大了耶?”

“而且、而且好像也更硬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男生的身體真是充滿了神秘啊……”

無法動彈和抗議的羅蘭只能任由女生擺佈,以極度羞恥的姿勢被女生觸碰自己的“絕對領域”,身體非常老實的回報以生理反應——在眾目睽睽之下,軟綿綿的垂柳變成了粗壯挺拔的戰列艦主炮。

“怎麼會……居然變得如此之大?”

“好厲害……”

“你們看。還會動哦!”

女生們的話至今還在耳畔迴響,羅蘭看著床頭幕簾的吊繩。心中淚如雨下。

當時他已經有了想死的心了,要不是被綁著絕對會從船上跳下去,或者找根繩子把自己掛起來。就連部分女生看了那張泫然欲泣的面孔,也開始隱約覺得是不是做得太過分,差不多該收手了。

如果做到這種程度就結束,那就不是亞爾夫海姆第二可怕的弗蕾婭了。

接下來弗蕾婭以“寓教於樂”的名義,拿出了特製的棋類遊戲——《勇者大戰魔物娘!被打敗了就會被逆推~!》,對已經完全進入“癡女模式”的女同學們繼續灌輸奇奇怪怪的東西。

以某勇者的冒險經歷為題材。在桌面地圖上經歷和各種各樣的魔物娘、獸耳娘、人外娘等等的卡片戰鬥冒險。由投擲篩子確定攻擊命中率和傷害,勇者戰敗後,將會被逆推,並且有可怕的懲罰PLAY。由於沒有CG動畫之類的奢侈品,也沒有對話系統。

所以,為了表現懲罰PLAY的真實性,讓女士們對可愛的男孩子被逆推時會有何種反應有進一步的瞭解。“懲罰PLAY真人秀”的表演環節只能拜託羅蘭。一堆各種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小型危險種舞動觸手和肢體,輪番和羅蘭親密接觸。由於部分人士故意輸掉的關係,責罰的次數也特別多,有好幾次羅蘭幾乎失神……

最後總算大發慈悲,沒把羅蘭的第一次交給各種觸手,眼看著羅蘭幾乎崩潰。下一個“美少年之間的纏綿”環節及時停止,羅蘭也終於成功捍衛了他的童貞。

天下太平,大吉大利。

“才怪啦!!!那個要命的地方被摸來摸去,還被觸手、絲襪、手套什麼的責罰!!我完蛋啦!!!做不了新郎啦啦!!!”

陰暗情緒一瞬間爆發出來,羅蘭如同遭遇被強暴的少女一樣嚎哭起來。

好吧。雖然小時候就被弗蕾婭用穿著絲襪的腳踩踏,進行過可疑的治療。可這次實在是玩大脫了,這哪裡是什麼生理衛生課或者婚前教育,根本是重口味羞恥PLAY吧!!趕緊給我向全世界教導少年走向大人世界的老師道歉!!

正當羅蘭竭盡全力對弗蕾婭的授課吐槽,房門傳來聲響。

“……羅蘭……同學。”

呼喚他名字的女聲,以及敲門聲同時傳來。

吐槽立即中止,深呼吸,頭腦摒除雜念,羅蘭迅速將“V.E公司繼承者”的面具戴好。

雖然VIP艙沒有開燈,舷窗也關著,但走廊裡的照明燈光從緩緩開啟的房門射入,勾勒出纖細女性的輪廓。

由於逆光,羅蘭無法看清對方的容貌,但從腳步、呼吸、聲音還有帶甜味的汗香——一開始就知道是誰了。

“羅蘭同學……”

隱藏忐忑,讓自己的女性氣質活性化的聲音有著莫名的嫵媚,對剛剛經歷過刺激遊戲,且成處於為旺盛欲望煩惱的思春期少年來說,生澀的嫵媚反而更能啟動本能。

那是密涅瓦的聲音。

“你醒著嗎……”

“啊,我沒睡。”

聽不出任何緊張和頹喪,完全是禮儀模範的回答。

羅蘭知道密涅瓦為何來此,看看這張睡7、8個人都不嫌多的大床,聯繫一下突如其來的婚約,還有弗蕾婭的教育。按照節奏來,下一步是什麼,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的出來吧。

——在這裡擁抱密涅瓦,與她發生關係。

這是李林和查理四世編寫好的劇本,通過事實上一步步到位的步驟,讓他們確實的建立起可以視為典範的夫妻關係。接下裡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宣佈“這對夫妻恩愛匹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用這樣精湛的宣傳將V.E公司和查理曼確立共生關係的契約盡可能的合理化,使得大家易於接受。

“那個……”

總是以能言善辯面目示人的密涅瓦張張嘴,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如果說到家國大事和帝王學,自小浸淫其中的王女殿下很容易就能說上大半天,但對談情說愛和魅惑男人之事,密涅瓦只是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單純女孩,更不要說主動獻身,去勾引男人這種羞恥之事。

這是為了國家,為了王族——

心裡重複著這些話語,密涅瓦握緊拳頭慢慢靠近羅蘭,與其說是妖豔,不如說豐滿的身體輪廓在睡衣的縫隙中若隱若現。

“可以請你……擁抱我嗎?”

費勁心機擠出一張歡喜的笑臉,裹著絲綢睡衣的嬌軀顫抖個不停,指甲刺進掌心之中,血珠順著縫隙滑落。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6 11:58
9.假期(十四)

平日裡總是酒紅色斗篷不離身,英姿颯爽的巾幗少女,此時僅披著一件單薄的絲絹睡衣,充分調查了少女的身體參數後,V.E公司的巧匠將面料裁剪的十分得體,得體的都有些過火了。

說是睡衣,其實更接近寬鬆的浴袍。沒有扣子,只有腰間一根兩指寬的絲帶系住腰身,半透明的絲絹緊貼身體,門口的逆光照射下,不但身體曲線被露骨的勾勒出來,朦朧間也能窺見底下泛起光澤的肌膚,甚至乳暈和毛髮稀疏的下腹。足以讓十幾歲的少年面紅耳赤的設計配合發育中微顯豐腴的身體,此刻的密涅瓦可謂煽情到了極致,情竇初開的少年在這幅光景前根本把持不住。

密涅瓦低著頭,一步步接近少年的後背,微妙的酸澀空虛再一次從胸口湧出,不爭氣的淚水模糊了雙眼,偷瞄床邊,分不清那道背影究竟是強壯還是懦弱,只知道那個人是她的丈夫,是值得她用肉體和柔情加以籠絡的物件。

獻出女子最重要的貞潔,自己此後的人生是否幸福,這道背影是否值得依靠——等等問題根本無暇質疑、思考,在國家大義面前,這些問題純屬多餘。即便抱有這些疑問,她又能如何?

出生于王家,相應的責任義務和宿命也就伴隨而生,這些加上周圍的情勢早已將密涅瓦的性格和人生規劃完畢。父王告訴他,羅蘭將會帶給她幸福,這樁婚姻會帶給國家安泰和繁榮。帶給國民和平與幸福。母妃也認同了這個說法,周圍之人更是眾口一詞地不斷重複類似話語。告訴密涅瓦,這是她應該迎接的唯一、絕對的未來,是終極的幸福。

整個世界都予以認同的真理面前,一介脆弱的女子除了接受,還能做什麼呢?

“慢慢長夜中,排遣羅蘭同學的無聊,就由我來……”

起伏過大的情緒攪動思維,嘴唇微張支吾了半天。最終下定決心,覺悟般說到:

“請你……抱我。”

將羞恥、悲哀、怨汰之類的情緒從思維中分離出去,密涅瓦將身體貼住羅蘭的背脊,從胸部、小腹傳來對方溫熱的體溫,鼻腔裡是對方的味道,以布料摩擦的嘶鳴為背景音,青澀少女的嬌羞聲音在少年耳鬢嘶磨。微微發顫的手掌先是抱住對方的胸膛,接著一點點滑向男孩的下腹……

“請別這樣。”

一把握住那雙纖細白嫩的手,少年頭也不回,以帶有一絲絲憐憫的嚴肅口吻說到:

“雖說有一紙婚約在,周圍的情勢也不太好,但我還是希望你……懇請密涅瓦殿下別作踐自己。”

“作……作踐?”

頭一次聽見有人對自己使用這個詞彙。不經意間觸及沉睡在王女心靈深處的某些東西,她張口結舌地反問道:

“你……你在說什麼?”

“‘不得不這樣做’、‘大家希望我這樣做’、‘這樣做對國家有好處’——你是否這樣想著,然後以此作為你生存的理由和行動的依據?用無可奈何的想法說服自己,默默接受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呢?”

被握住的手一陣顫抖,仿佛被刺到似地。一下子縮了回去,密涅瓦怔怔的看著羅蘭側轉過來的面孔。

嚴肅又有些不忍。仿佛為他人落淚啜泣的面容,密涅瓦頭一次見到的,憐憫她這個王女的表情。

(或許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拼命,對這個安排同樣無奈的我也沒資格說什麼,可是——)

羅蘭皺起眉,傷感的紫瞳裡映出密涅瓦動搖的姿容。

的確,無論身段容貌還是風情萬種的打扮,密涅瓦都無可挑剔,楚楚可憐的摸樣很容易煽起男人的情欲,在那個帶體香的嬌軀貼上自己的那一瞬間,羅蘭的身體也非常老實的發生了反應。

可欲望是一回事,眼下這種情形推到密涅瓦是羅蘭完全無法接受的。

所有人,甚至包括密涅瓦自己對這樁政治聯姻都視為合理,這一點或許無從批評,可密涅瓦自身對貞潔、一生的幸福,和她本身被視為道具、物品一事,沒有絲毫憤怒或悲傷,對此沒有置喙一句就投懷送抱。而對她將來可能面臨的困境視而不見,也不進行思考——這一點讓羅蘭感到極為悲哀,特別是在他清楚亞爾夫海姆長期戰略規劃的大背景下。

V.E公司還有互為表裡的亞爾夫海姆是認真考慮過與人類共存的,李林也從未制定過滅絕人類的計畫,還嚴格防止種族優越論和極端民族主義思潮氾濫,以防有朝一日種族衝突不可收拾。只要條件合適,亞爾夫海姆也不希望投身一場以種族劃分陣營,雙方不死不休的慘烈總體戰,與人類達成某種形式的妥協,與之共存是他們能夠接受的結果。

但這個大前提條件是——亞爾夫海姆必須成為國際關係準則的制定者和主導力量,成為超然於其他種族之上的“超然指導者”,唯有做到這一步,精靈們才能放心與人類進行共存。

套句地球上比較通俗的說法,就是要成為藍星五流氓那種地位的國家,還不能是牛牛或者高盧雞那樣瘸腿挫男,必須是鷹醬、腹黑兔那樣說話管用的大尾流氓!

這一點對人類是不可想像的,他們連漢斯喵、腳盆雞之類的馬仔地位都不屑給精靈,讓精靈成為“指揮‘聯合國軍’滿世界開片”的白頭鷹?或是“和‘聯合國’開片還贏”的披兔皮哥斯拉?亦或是“油田堵漏、開鑿運河首先想到用核彈沙皇”的戰鬥種族?

只要腦子沒燒壞,沒有人類喜歡這種構想。

要想得到主導地位,除了鐵和血的對話,沒有其它出路。

精靈對此也早有覺悟,防衛軍的擴充,新武器的開發、生產,閃電戰的演練完善……全是為了有朝一日,當精靈的要求被斷然拒絕時,和人類陣營進行武力對話所作的準備。

“想要讓對方認真聽你的話,說話要和氣,手裡要拿著槍。同時,你還得讓對方知道,你不是只會嚇唬人,你是會扣下扳機送他上路的,所以,最好先開一槍,打死一個不長眼的傻瓜,好讓其它傻瓜放聰明點。”

羅蘭6歲時,李林一邊擦著偽裝成雨傘的霰彈槍,一邊解釋著亞爾夫海姆的國策。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6 12:03
9.假期(十五)

藍星流氓法則第三條,想坐上大流氓的位子,先把原來的流氓頭子幹翻。

用文雅點的說法,那就是一個國家的崛起想要為世人所真正認可,其尊重必須從戰場上擊敗最強悍的對手身上找到,畢竟一個強者的身份是建立在另一個被打敗的強者身上的。

對亞爾夫海姆而言,查理曼的存在意義除了各種背黑鍋、擋槍子兒之外,其最重大的意義就好比普法戰爭時的法國之于普魯士,日俄戰爭時的俄國之於日本。總之,要想竄上大流氓位置的,就要找最強的而不是最弱的傢伙來練手。在亞爾夫海姆的成長過程中,查理曼這個被刻意塑造出來的軍事強國正是最佳“陪練”,這種事情對查理曼來說註定是不會愉快的。

假如戰略遂行順利,獨立戰爭勝利,也不會立即天下太平。由於意識形態、邊境糾紛、宗教信仰、海外利益、政治體制、貿易逆差等一系列差異、矛盾,人類和精靈兩個陣營還是會爆發一系列的戰爭。直到一方確立優勢或雙方都喪失繼續戰爭的能力為止,戰火會一直燃燒,從灰燼之中誕生出新秩序。

在這個宏大、殘忍的過程中,脆弱少女的人生與幸福一下就會被洪流吞噬,連渣滓都不會剩下。

且不論這些遙遠將來的殘忍戰爭,光是嫁入V.E公司之後,那種無形的種族對立就足以讓密涅瓦難以自處——對此有親身經歷的羅蘭完全能充分預見,並且斷言。

就算沒了種族衝突。壟斷財閥和封建貴族對包括政治權利在內的不同利益訴求,還有查理曼自身積重難返的種種體制問題。這些潛在矛盾終有一日會爆發出來,然後演化成激烈衝突——種種不妙預測讓這樁婚事的未來早早蒙上了沉重陰影。

“假如……我是說假如,有一天公司和王國發生衝突的話,你該如何自處?”

羅蘭平靜的看著密涅瓦,同情和負罪感在身體內遊走,臉頰繃緊,儘量不讓忐忑流露出來。

他很清楚,這個選擇題對密涅瓦來說毫無公平可言。讓她現在就表明立場也不合時宜,且沒有必要性。但就算不願回答,不願去思考,問題也不會無故消失,這就是現實。

羅蘭可以選擇今晚就與密涅瓦發生關係,然後維持著一段毫無感情的婚姻,同時又置身事外。像局外人一樣看著事態一點點滑向不可挽回——他完全可以如此不負責任的應對,畢竟從一開始,這樁婚事當中就沒有他個人意志的存在,不是自己所做出的選擇,有何道理為此負責?至於密涅瓦,沒有半個人把她視為人類。所有人都把她當成賭博遊戲中的紙牌,她自己對此也沒有任何悲傷或痛苦的感覺。既然如此,還不如隨波逐流,落得個輕鬆——

這的確非常輕鬆,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任何人都無權對此提出置喙。

恰恰這是羅蘭最討厭這種事情。

對不合理的命運擺佈俯首稱臣,停止自己思考。只是隨波逐流,按照他人鋪設的軌跡演繹人生。

這種悲哀又可怕的事情,羅蘭難以接受。

他同樣清楚,國王的權力和養父的力量強大到了何種地步,尤其是後者,那種簡單易懂,具備絕對壓倒性的力量面前,個人的意志和決心簡直有如塵埃般微不足道。

儘管如此,羅蘭還是希望密涅瓦能獨立思考,做出判斷。而不是任由世界和超然與人類之上的存在扭曲價值觀,剝奪了選擇的權力,明明自己掌握著用以生存的智慧與意志,卻得扼殺智慧種的天性,順應眼前的狀況而活,然後毫無意義地死去——這已經不是悲哀,而是蠻不講理的程度了。

“哪怕只有一點也好,我希望……密涅瓦能思考一下自己的事情。”

誠懇的,沒有任何算計,如同孩童一般質樸又有點天真。

那個天真刺痛了密涅瓦。

“你這傢伙……”

少女驚愕的臉孔勃然變色,嬌羞的粉紅被怒不可遏的憤懣通紅取代。

“你知道些什麼?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慚!”

身為王族,並不是平白高高在上,還承擔著相應的責任義務,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高貴證明。正因為是王族,所以不容許從責任和義務面前逃避——對密涅瓦來說,此乃絕對的定義,所以儘管不情願,但還是坦然接受了和羅蘭結婚的安排。

與羅蘭結合,過著夫唱婦隨的生活,生育、教養合格的繼承者,成為V.E公司與查理曼的共生關係的象徵——這些事情只有密涅瓦才能做到。

這樣做對國家有好處,這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痛苦也好,悲傷也好,密涅瓦的尊嚴和價值觀都不允許自己從責任面前逃走。

羅蘭“請你獨立思考”的要求,不啻於將這些全盤否定。

“你到底要有多傲慢!明明只是個旁觀者,卻不負責任的胡說八道!你真正體驗過責任的壓力,被別人期望的壓力嗎?!你用自己的肩膀承擔過那份重量嘛嗎?!!”

“……”

眼眶邊緣再次泛起晶瑩的淚珠,密涅瓦憤然起身,以悲壯的表情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羅蘭,頭也不回的轉身摔門而出,一邊抹去奪眶而出的淚水,一邊在走廊上拔足飛奔,背後“密涅瓦,等一下……!”的呼喊傳來,披著睡衣的少女只是加快腳步,發狂恐懼般遠遠離開少年的呼喚。直到再也聽不見,咬緊的嘴唇才斷斷續續漏出不成聲的啜泣。

“你啊,真是個木頭呆啊,既然她投懷送抱,順勢推到不就完了?”

背後傳來弗蕾婭無奈的歎息,只聽她換上略帶責備的口吻說到:

“那姑娘比看起來更具責任心呐……嗯,與其讓人家就這樣哭著回房間,不如如她所願,給她一道傷痕如何?”

“哪怕明知道這會令她痛苦一生?”

“她自己對此早有覺悟了吧。”

弗蕾婭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V.E公司和查理曼不過是基於暫時的利害關係一致,才決定採取同盟,這種基於利益走到一起的同盟有多靠不住,看看雙方在結盟之前就在算計日後如何解決對方,就能明白了。

浸淫帝王學教育多年的密涅瓦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更不可能不清楚,有朝一日V.E公司和查理曼發生衝突時,她將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以及祭品。

明智如此,卻坦然接受,只能說她已經放棄反抗命運,將自己視為物品了。

“或許還沒那麼嚴重,不過如果那就是她的價值觀,我們也沒必要多嘴。自說自話的說教,只是傲慢。”

弗蕾婭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羅蘭,轉身離開了表情苦悶的少年。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羅蘭對著弗蕾婭的背影,猶如迷途的孩子一般輕聲囈語。

“人類……不是棋子啊……”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6 12:07
9.假期(十六)

一般人對遠洋航行的印象大多是狹小、窒息、擁擠、潮濕的船艙,到處都是嘔吐物、排泄物和人類、牲口混合在一起的體臭,女人小孩的哭聲和暈船的呻吟嘔吐響成一片。

那種三等艙映像和齊柏林號無緣,銀白色的雪茄型空中巨輪筆直地沿著南方航線前進,猶如海中巨鯨一般,悠然分開雲海,大群信天翁簇擁著魔法工業的結晶,向V.E公司開發經營的度假勝地——藍蘭島前進。

作為精靈尖端技術和重工業皇冠上的那顆鑽石,齊柏林號除了動力強大,續航能力強勁之外,其舒適性和娛樂設施也是首屈一指。

不要說那些風帆動力的船艦,就是和地球上的世紀初建造的遠洋遊輪相比,齊柏林號也更勝一籌。說這是個以半自律浮游術式懸浮在3000公尺高空的娛樂城、銷金窟,一點都不過分。

除了溫泉泳池,船上還有保齡球館、桑拿室、酒吧、咖啡廳、足浴按摩、檯球房、舞廳、沙龍社交室、閱覽室、畫廊、理髮廳、小型歌劇院、拳擊台,以及最少不了的……賭場。

在安穩舒適的航程中,乘客完全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娛樂方式來豐富漫漫旅程,這當中怎麼能少的了一擲千金的刺激,還有一夜暴富的誘惑呢?

輪盤賭、二十一點、梭哈、百家樂……每一張賭桌上都堆滿五顏六色的籌碼,珠光寶氣的男男女女緊張或期待的看著骰盅、輪盤、牌面。歎息和驚叫此起彼伏,購買籌碼的人龍總也不見變短。滿面笑容的服務員舉著託盤穿梭于豪門貴族的叢林裡,各式飲料讓人們放鬆神經之後,精神百倍的再上賭桌戰個痛快。

由於齊柏林號正在公海上航行,各國對賭博的種種法律無法觸及這裡,出於某些心照不宣的理由,運營商也沒有規定下注的上限,因此賭桌上流動的金額高得嚇人,其來路卻無人問津。也沒有哪個不識趣的傢伙去問問那些個衣冠楚楚的官僚,一輩子都不可能賺到的收入,怎麼能如此輕鬆的裝進口袋?

賭場裡看不見一個國立魔法學院的學生,賭場命令禁止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入內,這些孩子得以遠離權錢交易的烏煙瘴氣,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娛樂。保齡球館、檯球房裡隨處可見少年少女的身影,專為未成年乘客準備的抓布娃娃機、角子老虎機、柏青哥機旁更是圍滿了興奮激動的學生。

“你不來一把?”

貝爾納舔舔嘴唇。從服務員手裡接過一杯小鋼珠,朝漂亮的姐姐放了幾下電,對方只是眯著眼,保持著商業微笑。

“我家禁止賭博。”

羅蘭攤攤手,擺出“沒辦法”的表情。

先不說李林對這方面嚴厲的家教,亞爾夫海姆的法律就不允許這種事情。

違規經營賭博最多也就是三年牢獄之災。但是引誘、教唆未成年精靈進賭場的,可是要有在監獄裡待到爛掉為止的覺悟。

另外,對未成年精靈出售興奮劑、致幻劑,發生不正當關係的,連坐牢都不需要。通通配發爆頭專用的7.92mm鋼芯花生米……

當然,這種嚴苛的法律僅限於亞爾夫海姆行政管理範。人類不知其存在,也不知精靈陣營的實用主義兩面手法——禁止自己的孩子接觸賭博,引誘人類的孩子賭博——賺到了錢,順帶著還將不正確的文化灌輸給人類的下一代。

“你家管得還真嚴。”

感慨了一下,想起了什麼似的,貝爾納湊近一些,低聲說到:

“殿下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呢?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呃……大概是初次乘船旅行,有點不適應吧?”

“但是經常朝這邊看過來呢,臉色也很好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

“眼神似乎有點兇惡……但似乎還有一些別的什麼,看不明白啊。”

“那是你看錯了吧。”

羅蘭偷偷擦了把冷汗,脊背上止不住一陣陣的寒意竄上來。

在他準備腳底抹油之前,貝爾納發出決定性的一擊。

“會不會是看上你了?”

“怎麼可能。”

平靜苦笑著,完全看不出心臟幾乎停擺,羅蘭自嘲道:

“殿下平日裡可是看我最不順眼的。”

“這麼一說的確是這樣,真是奇怪啊……”

雖然很想捂著額頭,讓貝爾納不要繼續探究,但羅蘭最終沒那麼幹,在背後一陣陣惡寒的催促下,迅速以“有些事情”為藉口,丟下與柏青哥機苦戰的貝爾納,走出了娛樂區。

“這實在是太糟了。”

走在陽光普照的觀光甲板區,單手撐著玻璃,羅蘭發出陰鬱的呻吟。

孤男寡女——

輕解羅衫——

肌膚相親——

女子掩面而出——

負面詞彙一起指向“性犯罪者”的標籤,至今守衛著童貞,絲毫沒有打算成為性犯罪者預備隊的羅蘭幾乎抱頭躺在甲板上打滾。

原本只是一時衝動……這說法似乎也有些問題,總之就是有點看不慣,對密涅瓦說了幾句自己的感想,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會那麼大,到現在都還沒消氣。從早餐時間開始,那雙翠綠的眸子就一直盯著他,搞得後背涼颼颼大半天不說,現在連貝爾納都開始琢磨他和密涅瓦之間的關係了!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羅蘭和只穿著睡衣的密涅瓦殿下,在沒有開燈的小黑屋裡共處幾個小時,最後密涅瓦殿下掩面淚奔而出”——這種讓人無限遐想的傳聞流傳出去,那就真的全完了。

同學們因此投來的輕蔑視線,還有各種咬耳朵的閒言碎語——光這些就足夠他在精神層面死上一回,如果流言進一步誇大傳播,128㎜戰車炮和騎士長劍絕對會讓他肉體死亡的……

“還是……先去道個歉吧。”

儘管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地方說錯了,可讓一個少女落淚,怎麼也有點說不過去。就算是為了事情不會進一步糟糕,也有必要先和密涅瓦實現和解。

至於之後該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羅蘭只能暫時先押後考慮。

打定主意,羅蘭忍著“為什麼攤上這種事”的怨歎,轉身向20公尺開外的密涅瓦走去,承受著冰冷又熾熱的眼神,斟酌開場白的檔口,腳下穩如大地般的甲板傳來一陣顫抖,幾秒鐘後沉悶的、像是空鐵桶被瞬間壓扁的聲音貼著艙璧,震動回廊裡的空氣遞進人們的耳中。

那陣顫動和悶響非常輕微,內艙的人們甚至感覺不到,但對類似現象有過多次經歷的羅蘭臉色大變,這些現場所能聯繫到的狀況只有一種。

——船艙外璧爆炸了。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6 12:21
9.假期(十七)

“雷諾從右邊包抄,普瓦圖繞到後面去,動作快,他們開始加速上升了!”

突擊隊副隊長西蒙的咆哮在隊員們腦子裡直接鳴響,在耳朵灌滿強風嗚咽的高空,唯有通過意識連接進行飛獸編隊之間的通信,通過精神共鳴,西蒙和獅鷲騎士們的驚訝、焦躁也一併分享了。

他們有充足理由感到驚詫,偽裝成惡魔島守備隊,以巡查的方式接近,突然發難攻擊齊柏林號的發動機,但炎系術式“爆炎劍”——足以轟飛一小隊士兵的攻擊用魔法,只是在外殼上留下些許焦痕,眼前的白色巨鯨毫無阻礙的翱翔於空中。

“見鬼!難不成這傢伙是實心鐵王八?!”

魔法師夏朗德的吐槽又泛起一陣共鳴的漣漪,攻擊過堅城壁壘的老戰士們也覺得這條飛船的防護等級有點變態了。

“不要停,繼續攻擊!這個大塊頭能夠升到7000公尺,獅鷲可飛不到那麼高!!”

西蒙一邊說著,一邊激發出“霜雪箭”的術式,引擎艙的外殼凍上一層冰霜,很快就化成了蒸汽。火焰和風刃同樣拿引擎外罩裝甲無可奈何,只是留下一兩道微不足道的痕跡。

“真是愚蠢,本艦雖說是民用船,但也是技術力量的結晶,那種不痛不癢的魔法能做什麼?”

恩斯特.萊曼船長抿下一口紅茶,搖搖頭說到:

“加大出力,甩掉他們。”

“是的。長官!”

引擎運轉的噪音提升了些許,高度計的讀數加快翻動。外面的攻擊連拖延一下齊柏林號都無法做到。

這是理所當然的,正如萊曼船長所言,儘管這只是一艘民用遠洋郵輪,可也不是三兩下就會被打下來的薄皮水餃。

齊柏林號在設計階段就已經充分考慮可能遭遇突發事件的可能,為了在遭遇敵對勢力或者盜匪的攻擊時,提高艦船的生存力和脫逃幾率,關鍵部位都敷設有一層82mm厚度的裝甲板,並且一直延伸到引擎艙。覆蓋著引擎和液冷散熱裝置。

這層裝甲足可抵禦中小口徑高射炮的攻擊,區區四邊和五角級別的變化系攻擊術式更是不在話下。

“在他們外面瞎轉悠的時候,我們就會到達安全空域,接下來就沒他們什麼事情了——”

矗立在船長席的後方,盯著外面不斷攻擊的獅鷲群,弗蕾婭蹙眉道:

“太可疑了。”

三頭獅鷲為一組,駕馭者都是至少有四邊等級的魔法師。優雅洗練的駕馭技術,個體和小組間無隙配合——毫無疑問,這些人是有充足戰場經驗的老兵,很大可能是真正的金羊毛騎士團,而不是冒名頂替的空中大盜。堂堂騎士團對滿載查理曼貴族豪商,其中還有一位公主及其未婚夫的郵輪發起攻擊。這無疑是叛變行為。

捨棄了榮譽和祖國,這些傢伙想要幹什麼?僅僅只是劫掠船上的財富,來彌補陸軍部拖欠的工資嗎?還是有別的什麼重大目的?

不光動機成迷,一塌糊塗的戰術也很可疑,獅鷲群只是一味的攻擊引擎艙段。而且攻擊也很分散。如果他們集中攻擊某一個引擎,到了這會兒。至少也能讓一兩台引擎出現狀況,延緩飛船上升的速度。可他們並沒有這麼做,仍舊是東一下,西一擊的散漫攻擊。完全沒有王牌部隊從戰場上鍛煉出來的隨機應變,簡直就跟照著教科書行動的菜鳥一樣。

——簡直就像是故意這麼幹似得。

不合邏輯的行為,比任何報告、訊息都更有力的證明敵人還有他手。

“距離我們最近的友軍是哪支部隊?”

繼續觀察著獅鷲和魔法騎士們不像樣的蹩腳攻擊,弗蕾婭大聲質詢。

通訊士官愣了一下,轉動一陣電臺旋鈕,又看看識別碼的小本子,回答道:

“南南西方向200海裡,新造德弗林格級戰艦歐根親王號正在試航。正南方350海裡,海軍第四潛艇支隊正在編隊訓練。”

“等他們趕到,敵襲早就結束了,只能靠我們自己麼?”

“可是,弗蕾婭大人,賊人對本艦並未能造成實質性損害。只要再過一會兒,他們就會因為高度的原因不得不撤退……”

“因此無需呼叫友軍支援?”

冷冽的眼神掃過來,萊曼船長不禁打了個哆嗦。

“敢以少數戰力發起突擊,遭遇挫折之後,敵方必定還有其它策略,不然就是另有所圖。”

順著從戰場上鍛煉出來的神經,弗蕾婭如同身經百戰的大將般下令:

“降下船艙隔壁,穩住乘客,聯絡各艙室,確認有無異常!派出安全小組在王女殿下和羅蘭的身邊監視,如果有可疑人物靠近,立即射殺!”

“是的,長官!”

反射的立正敬禮,萊曼船長立即著手安排。弗蕾婭擔心的是什麼,船長大人也有數了。

——內應。

這艘船的確技術先進、結構牢固,但那是對外面的入侵者來說的,如果有什麼人從內部著手破壞,比如攻擊升降機構,弄壞了引擎艙的話。即使是龐大如齊柏林號,也會像擱淺在沙灘上的巨鯨一樣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至於加強對那兩位的護衛,那就更沒什麼好問的了。

能讓一群瘋子只靠一群獅鷲,不顧性能差距和遭受慘痛報復的風險,對這條齊柏林號發起攻擊的,必定是具備相應價值的事物。而這條船上,還有什麼能比密涅瓦和羅蘭更有價值的?

“乘客的避難已經完成!”

“所有舷窗裝甲板降下完成,艦內的隔離牆全數放下,本艦進入隔離模式!”

“很好!”

對船員們的訓練有素感到滿意,弗蕾婭點點頭,接著嘴角朝上方歪斜,露出了猙獰的——酷似野獸對獵物舔嘴唇的表情。

“打開所有的炮座,用白磷彈和AHEAD彈來招呼客人!讓貨運倉把我的‘紅色角馬’整備好,待會兒,我得去和他們打聲招呼呢。”

武器管制大聲複誦命令,齊柏林號的船殼上出現十來個圓洞,一些奇怪的東西從裡面彈出來。

半球底座,中間部分有7根圓管呈圓環型並列,黑漆漆的管子指向渾然不知危險來臨的獅鷲騎士,緩緩旋轉起來——

“辛苦諸位迎接了,接下來,就請長眠於此吧。”

弗蕾婭獰笑著放下舉起的右臂,730近防炮一齊釋放出初次實戰的熱情歡呼。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6 12:27
9.假期(十八)

槍林彈雨。

這個詞對經歷無數戰場的金羊毛騎士們來說,簡直有如自家後院一般熟悉,長久以來搏殺在最前線的戰士們早就知道該如何應對刀刃斧戟的叢林,甚至能從容地避開追加追蹤定義術式的魔法箭。

但齊柏林號那些醜陋凸起的怪東西還是讓騎士們結結實實吃了一驚,“彈幕”這一概念深深烙印在他們的腦髓裡,然後和腦殼軀幹一道被打得粉碎,落入汪洋,化為藻屑魚餌。

730型7管30mm近防速射炮以每分鐘1200發的射速將災難向金羊毛騎士們傾瀉,安裝無線電近炸引信的白磷彈和裝有152枚圓柱形彈丸的AHEAD彈在空中紛紛爆開,不論是白磷碎快,還是霰彈——對距離它們最近的騎士們而言都是死神的鐮刀。反應稍稍慢上一步,未能及時張開護盾的普瓦圖騎士一下就被潑了一臉白磷,還來不及發出慘叫,霰彈風暴將他和他的坐騎打成了一攤焦黑爛肉,拖著白磷燃燒的黃綠色煙霧,像塊石頭一樣筆直的墜向大海。

“散開!和敵艦拉開距離!!”

張開“移動城寨”,用無形力場擋下致命彈雨,西蒙強忍全身遭受撞擊的疼痛,大聲對倖存下來的同伴下令。同樣意識到在這種密集攻擊下不可能繼續正面強攻,獅鷲騎士們一邊維持“移動城寨”的力場,一邊快速離開恐怖的死亡區域。

“這就是槍炮的威力嗎……”

一口氣拉開4公里的距離,那些管子不再噴吐出瓢潑彈雨。西蒙看著齊柏林號拉高的雄姿感歎起來。

關於提坦斯使用“槍炮”這種不依賴魔法的新式武器,一口氣攻略下阿蘇格拉納。給予卡斯蒂利亞重創的傳聞,在北方前線就已經聽到快發膩,現在親身體驗過那種淩駕於魔法的射速和精確度之後,西蒙已經不會再認為那只是誇大其詞的留言了。

轉眼間,鋼珠和火焰的風暴就會以吞沒目標的氣勢撲來,反應稍慢,或者施展的防禦術式等級不夠,一下就會被撕成碎片。像可憐的普瓦圖一樣——連人帶坐騎被打成真正意義上的蜂窩。

在這種完全無視術式假想速度、施術者意識容量和瑪那感應度的新型武器面前,卡斯蒂利亞人會束手無策,豬羊一般被消滅掉數十萬一點也不意外。

現如今,輪到金羊毛騎士們對著那對黑黝黝的管子鬱悶了。

儘管有“移動城寨”護身,可以吸收一定的衝擊力,但終究有限,越是接近齊柏林號。對方的涉及頻率、精度、衝擊力就越是會提高。即便勉強保住性命硬撐過去,可全身慘遭重擊的疼痛卻會無休止的襲向他們。

他們雖然身強力壯,且經受過嚴格的戰場考驗,可承受那種一秒鐘挨上10多次重擊的超高密度攻擊,一直撐到目標外殼,然後慢慢想辦法破壞那層金屬板。沖進船內肉搏?換個鐵打的身體再來考慮這種事情吧。

西蒙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每分鐘1200發其實是730近防炮最慢擋的的射速,最高可以調整到每分鐘4200發,並且還配有專用的脫殼穿甲彈……要不是齊柏林號並非正規軍艦,彈藥配發定額有限。第一輪掃射就讓他們全都變成漏勺,下海喂魚去了。

“怎麼辦?要跟上去嗎?”

仰望加速上升中的齊柏林號。雷諾問到。

“不必,儘量跟著就好。”

同樣仰視那頭巨鯨身姿,西蒙的眼睛裡透露出“一切正如預料”的自信,原本他們的目地就不是要擊落或迫降齊柏林號,現在任務已基本完成,沒必要冒著失去寶貴獅鷲的風險,對那條船發起衝擊。

他們要做的,只是跟著齊柏林號,等待事態進一步變化。

突然瞳孔一縮,“散開!!!”的悲鳴如電光火石般貫穿同伴們的腦部。

發出警訊的同一時間,無數的光彈貫穿了雷諾。沐浴在強光高熱下,身體分崩離析的痛楚一瞬間滲入金羊毛騎士們的骨髓裡,幾位女騎士發出不成聲的悲鳴。

強忍身體一部分被剁碎的痛楚,西蒙駕馭著如沉默戰友般的獅鷲——尼古拉斯,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朝著高空搜索發動突襲的敵人身影。

一道紅色的魅影從太陽正中閃過,其速度快如閃電,但那一瞬間猶如幻夢般的殘影並未脫離西蒙銳利的雙眼。

“就是那傢伙嗎?!”

西蒙對那道鬼魅般快速移動的人形影子咋舌不已,想要順著殘影消失的軌跡去捕捉高速移動的本體,結果在茫茫雲海中什麼都沒能發現。

“嗚啊啊啊啊啊!!!”

又一陣劇痛鑿開西蒙的頭蓋骨,同伴死亡的恐怖和痛苦接連在腦袋裡爆發,其速度之快幾乎讓西蒙失去意識,小隊指揮官放聲慘叫起來。

完全不同方向不斷射出複數的光軸,爆炸的火球、四散的煙霧碎片接連出現在同伴們前一秒還存在的位置上。

“見……見鬼!!到底有多少敵人!!”

感應到冰冷的殺氣從四面八方潑來,西蒙放聲大喊,馱著他的尼古拉斯也憑藉本能感到高漲的危險,全力鼓動雙翼,在空中連續劃出漂亮的S型軌跡,依據經驗,這種飛行方式是最難以瞄準的。

正如此想著,視野前方出現了幾個間歇性閃爍光芒的物體。

5具圓錐形的桶裝物體,一面噴發出奇怪的光芒,一邊調整軌跡分散開,一邊向西蒙他們靠攏過來,漂亮的晶狀體尖端正指向西蒙。

“就是這……!!!!”

全身冒出冷汗的西蒙催促尼古拉斯開始俯衝,只要衝向海面,靠著加速急轉,應該就能甩掉——

5枚晶狀體齊射出粉紅色光軸,連掙扎和感悟的空閒也沒有,獅鷲騎士和他的坐騎就蒸發的連一根毛發和肉片也沒剩下,和其他突擊隊員一道消散在蒼穹與大海之間。

“哎呀呀……真不夠味。”

從雲層中浮現出一架鮮紅色的鋼鐵人形,肩胛部有如巨大花瓣的夾艙大大張開,狩獵完畢的精神感應炮群順暢的回到羽翼之下,掃視一眼空無一物的空域,弗蕾婭苦惱般的歎息著。

“本來還想再多玩一會兒來著……算了,還是先回去吧。”

壓縮暴風術式推進紅色將官專用MDS前進,加速度的G力將不快感從身體上驅逐,全速趕回齊柏林號的弗蕾婭並不知道,理應安泰無慮的船上,正在發生重大變故。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6 12:30
9.假期(十九)

“紅色,西格瑪3。”

艦內擴音系統傳出“進入一級戰備,嚴查潛伏恐怖分子”的暗語,船員們確認似的交換了眼神,紛紛開始確認各自的武器狀況。

安撫乘客,提供服務的侍應生身上帶有多功能刺刀、刺激瓦斯噴霧罐和電擊棍,配發這些武器不會洩露技術,也容易攜帶,應對魔法師之外的暴徒已經足夠。在監控系統的畫面上,每一位乘客的一舉一動都顯露無疑,如果有潛伏的恐怖分子混在人群試圖製造混亂,或是挾持人質,潛伏在暗處的狙擊手就會將一顆子彈送進他們的腦袋。

走廊裡的安保部隊成員打開各自武器的保險,除了標配的仿PPK自衛手槍,仿79微型衝鋒槍之外,各安保小組的組長還配備了剛通過測試的短突擊步槍。震撼彈、催淚彈、防毒面具、熱感應目鏡、可擕式無線電也是應有盡有。應對小分隊級別的侵入者,完全不在話下。

閃爍紅色燈光的船艙內,套著防毒面具,眼睛部位反射出瘮人紅光,外觀不人不鬼的安保部隊在艦橋管制的指引下前進。隨著氣閘的開啟逐間檢查船體,冰冷的槍口指向任何可能出現敵人的方向,只要發生一點狀況,一梭子子彈就會立即招呼過去。

艦橋的各管制單位也繃緊了神經,所有監察探測術式開啟,走廊、船艙、娛樂室、電梯、引擎艙之類的要害部門自不必多說,引擎散熱口和通風管道之類有可能被滲透的部分也張開振動感應術式。任何微小的異常振動都有可能觸發警報。如果有誰天真到想通過這些地方入侵,迎接他的將是卸掉壓力後。空氣稀薄並且極度寒冷的狹小地獄,外加一打子彈。

完善穩妥的應對,任何一個慎重的指揮官都會採取這種方式確保船艦的安全,只要有足夠的耐心,以及數量充足的安保人員,潛入齊柏林號的敵人都將遭遇甕中捉鼈的結局。

但是,這之中有一個不曾設想到的狀況,導致齊備的安保措施最終未能發揮作用。

穿盔甲的騎士們軟軟的倒下。迅速失卻溫度的身體被侵入者扶住,慢慢放到。溫柔的動作猶如攙扶醉漢,但那不過是為了不讓他們身上的甲胄發出聲響,以免驚動外面的守衛。

塗抹了速效致死毒藥的錐刀自鐵甲縫隙下緩緩抽出,堵住傷口的餐巾迅速被毒血染成黑色,解除了幻影術式的魔法師突擊隊交換了一個眼神,朝內室走去。

房間的駝絨地攤上躺滿了昏睡中的侍女。在催眠術式失效前,她們還將安睡3個小時。密涅瓦趴在餐桌上試圖撐起身子,但摻在白蘭地裡的鴉片正發揮效果,身體仿佛不再屬於她自己,連一根小手指也動彈不得。

“失禮了,殿下。”

侍女米雪爾恭敬的彎腰行禮。伸手從長裙底下拿出粗糙的繩子和麻袋,嫺熟地將密涅瓦的手腳綁了個結實,堵住嘴,然後用袋子將她罩住。在一旁的魔法師協助下,將動彈不得的王女藏在餐車下面——魔法師們之前正是藏身此處。成功潛入這間房間的。

齊柏林號確實防備嚴密,獅鷲騎士們在外面大造聲勢。靠著幻影術式偷偷貼在飛船外璧上,歷經苦難重重的摸索前行,靠著米雪爾在內的三位內應打開食物儲藏庫的小門,魔法師們得以從這個只能從內側開啟的盲點潛入,之後繼續維持著幻影術式,藏身在餐車裡試圖潛入王女殿下的房間,但中途還是被V.E公司職員攔下,要求進行安檢,險些就此穿幫。

幸虧米雪爾急中生智大聲嚷嚷,把走廊裡的騎士吸引了過來,故意說成是V.E公司無禮刁難,甚至試圖非禮自己。

洋溢騎士精神,對英雄救美這種戲劇裡才會出現的事情充滿了興趣,加上一路來老早看這群板著臉孔、冷冰冰的傢伙一肚子不爽,騎士們迅速提出抗議,甚至拔劍相向。最終為了避免一場莫名其妙的的火拼,安保人員才怏怏然的放行通過,接下來就是魔法師突擊隊員們乾脆俐落的行動——殺死房間內的護衛,迷暈女人們,將密涅瓦擄走帶出,整個行動的第一步就算順利完成了。

米雪爾等人推著餐車退出房間,從容不迫的穿過騎士們和公司職員的封鎖線,平穩的神色和腳步在進入各種視線的死角後,微微加快,朝著和廚房相反的通道走去。

按照劇本,她們本應重返廚房,再次通過食物儲藏庫和外面待機中的獅鷲騎士合流,從容離開才對。可從剛才開始,就聯絡不上獅鷲部隊。

是遇上了干擾念波的術式,還是獅鷲部隊遭遇了什麼狀況?雖不願做最壞狀況的設想,無法和外面接應者聯繫上的他們還是決定執行第二號方案,朝著救生艇停泊區前進——搭乘小艇脫離齊柏林號,之後再與獅鷲騎士或惡魔島合流。

已經能夠看見擺放整齊的救生艇輪廓,只要再通過一道閘門,她們就能離開這個危險之地了。

“那邊的幾位小姐,廚房和客艙不是這個方向,如果是迷路的話請原路折返。”

類似勸告,但沒有任何溫情,旁若無人的聲音自通道盡頭傳來,長長的影子在撒滿白熾燈光的通道裡延伸。

皮鞋踩在金屬甲板上發出冷硬的聲響,從格納庫的陰影裡走出一個披著大衣的男人。

年紀三十上下,留著一頭說不清新潮還是邋遢的爆炸式髮型,下巴佈滿剛鑽出些許的鬍鬚,穿著吧台酒保式的白襯衫,黑背心和黑色長褲,略顯瘦長的個子,腋下夾著一根帶有弧度的“棍子”,從圓形黑色小眼睛的後面投射出無機質的視線。

“若是圖謀不軌之事,意圖溜之大吉的鼠輩,那就請長眠於此。”

噗嗤一聲,鮮紅的體液噴灑向空中,圓形的物體在半空中翻滾起來,失去頭顱支撐的身體一邊噴湧出黏糊糊的獻血,一邊向後方倒下。斬斷隱形魔法師脖頸的軌跡盡頭,帶著奇妙弧度的刀散發出攝人魂魄的妖異光芒。

不存在這個世界任何歷史記錄,僅僅一把的日本刀。

“在下是‘鬼食蟲虻’,諸位前往天國的引路人。”

揮舞日本刀的男子冷冷宣告,仿佛勝負已定一般自信、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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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