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8.阿爾比昂的騎士（二十九）

重新睜開眼瞼，陌生的天花板再度填滿視野。

不管看多少次，鑲嵌白色四方頂燈的純白天花板，還有房間裡消毒水的味道總是讓她感到難以適應，和教會修女們的慈善診療所不同，異樣的冷清彌漫空氣之中。即便配置了高級的供暖設施，窗外的風景也還算不錯，違和感就是揮之不去。

這裡是V.E公司的病房，貫徹實用主義效率至上原則之地，除了必備的診療儀器，會客傢俱之外，絕不出現必要之上的東西。

麻醉藥的效果已經消退的差不多了，腦袋不再像剛醒來時那麼難受，可比賽以平局結束，然後自己被送進V.E公司附屬醫院的VIP病房，睡了整整一天——這些經由他人之口轉述之事對蘭絲蘿黛來說，還是沒什麼真實感。

眼前被吞噬一切的白光填滿後，記憶就中斷了，根據傑蘭特和貝狄威爾的描述，說是自己舉劍抵住莎樂美的咽喉，對方的長刀也緊貼自己的脖頸，因為這種相持不下的狀態，最後被認定是平手。在查理曼王親自宣佈結果後，自己走回休息區之後就躺倒不起。V.E公司方面似乎為了抵消大賽帶來的負面影響，專門安排了這個附帶全套醫療設施，環境也是最好的單獨病房，由阿爾比昂、查理曼雙方的名醫輪流看護檢查……

官方見解大致如此。

“醫官們報告說腦電波有清醒的跡象，特意過來看看，怎麼樣？”

非常溫柔，消彌距離感的聲音在一旁詢問，削蘋果的刀繼續旋轉。

以貴族世家而言，用詞遣句太過庶民化，但有著不可思議的親和力，讓蘭絲蘿黛的心防也略微鬆懈下來。

“醫官們報告說，身體基本無大礙。只是遭受衝擊喪失了意識，靜養幾天就行了，目前用暫時不能會客的理由搪塞幾個小時……要來點麼？”

嫺熟的精靈語將大致狀況說明，金髮尖耳朵的女子將切好的水果拼盤遞過來，大小適中的蘋果、櫻桃、哈密瓜上插上了牙籤，以方便她取用。

展露真容的蘭絲蘿黛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天沒吃東西應該很餓，但實在沒有接受對方好意的心情。

真的，非常緊張呢。

布倫希爾露出理解的苦笑，一手教養過三個非精靈的孩子，非常清楚不同種族混血的孩子難以被單一種族社會接受的狀況，蘭絲蘿黛小心翼翼的表現和過去的諾娜頗有幾分相似。

總是躲在卡斯帕爾背後。對周圍的一切充滿警惕和恐懼的半獸人女孩；

用堅強的外表和騎士道精神為盾牌，將軟弱的自己隱藏起來的半精靈少女；

兩者，非常的相似。

布倫希爾聽過一些親手扼殺骨肉，或者將混血兒裝在木盆裡放入河中，交由母神安排的傳聞。在種族對立嚴重的大環境下，她也無力對此干涉，能照顧、教育那三個孩子順利成長至今。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成就了。

蘭絲蘿黛過去的生活遭遇是怎樣的，她完全不清楚，但她半精靈的身份被曝光後，會遇到什麼事情，她是知道的。

“不用擔心。”

身子微傾，更靠近茫然的少女一些，輕輕安慰著。

“這裡是在那位大人支配之下的領域，你的事情不會被洩露。那位大人也不打算干涉你的生活。”

少女的身子一顫，難以置信的看著布倫希爾。

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這個為了改變實力版圖，地位、財富，骨肉至親亦可毫無禁忌的出賣、殺害的世界上，握著一條足以讓布裡塔尼亞地區改變歸屬的重要情報，一個重大把柄。卻什麼都不做……即使對方是精靈，這也太……

“覺得難以相信嗎？”

對方輕鬆的看穿了蘭斯蘿黛的疑惑，不緊不慢地繼續說著：

“我們對佔據布裡塔尼亞沒什麼興趣，成為眾矢之的。被人類圍攻的蠢事只有傻瓜樂意，另外——”

翡翠色眸子裡帶著某種憐憫，不，應該說是近似緬懷的情緒，仿佛想起昔日的某些事情。

“你至少有一半血統是我們這邊的，人類那邊不接受你的存在，我們這邊也有很多麻煩。不過，我們至少不希望讓你為難。”

虛情假意的憐憫乃是源自扭曲的優越感，但布倫希爾那沒有勸慰，也沒有訴苦的平靜宣告讓蘭斯蘿黛一頓。

沒有接受，但也不是否定和排斥，至少不希望她為難——只是簡單的一句話，讓長年閉鎖，幾乎死掉的感情化作嗚咽從喉間溢了出來。

對於自己被當成異類這件事，沒有任何憤怒或悲傷，即便有，在周遭異樣的視線督促下，也學會了故意不去想。

湖邊森林中與布裡塔尼亞公偶遇，被擄回城堡，成為公爵發洩欲望的工具，生下半精靈公主之事……這些連民間謠言都不是，只是在蘭斯蘿黛心中慢慢沉澱腐爛的一個故事。

她只是他——布裡塔尼亞公之子、圓桌騎士蘭斯蘿黛，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沒有其他面孔，母親是人類，早就死了。身為布裡塔尼亞公的兒子，必須成為圓桌騎士，立下赫赫戰功，為將來帶領布裡塔尼亞重新獨立做好準備。

這是她出生的理由，必須回應這些期待。因此接受英才教育，接受劍術和魔法訓練，狂熱的追尋騎士道，學會壓抑自己的感情——近乎強迫症的生活中，從未有人為她做過什麼。

“我們不希望你為難。”

從母親這一邊族人說的一句話，是否能算接受她這個存在都尚存疑問的一句話，讓她感受到深切的暖意，和前幾日從那個少年身上感受到的關懷同樣溫暖。

“謝……謝謝……”

強忍雙眸邊沿滾燙的淚珠，沒出息、孤苦伶仃的顫抖著，少女不成聲的呻吟，布倫希爾伸手扶住她，讓少女把臉孔壓進胸膛，淚水沾濕了胸前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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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

通道盡頭第二扇門口，黑髮少年淡然問到，過於成熟的聲音讓人聯想起中年人，隱隱約約還能嗅到煙草的味道。

錯覺，他是從來不抽煙的，只是話語裡的滄桑感帶著煙草的氣味罷了。

“呼……”

長長的吐出歎息，布倫希爾面露自嘲的苦笑。

“感覺自己越來越像壞心眼的婆婆，或是心機深沉的壞阿姨之類的角色了。”

“休個假怎麼樣？正好我也要回去。”

“過幾天王太子就到達王都了，財團領袖不在，可以嗎？”

依偎在少年胸膛的布倫希爾感到些許安心，卻忍不住提出煞風景的疑問。

“王太子？有這麼個人嗎？”

李林吊起嘴角，壞心眼的眨巴著眼睛。

9.假期(一)

炎炎日光遍撒大地，棕櫚樹和遮陽傘在沙灘上留下綿軟無力的黑影，紫外線輻射值絕佳的陽光連海浪聲帶來的清涼都抵消掉不少。

不得不出現在戶外活動的人們必須採取措施，防止熱射病和曬傷的天氣中，一片綠蔭清涼，一張承受全身體重的躺椅，一杯浮著氣泡，插著鳳梨檸檬切片，裡面放著冰塊的水果奶昔實在是讓人眼紅的奢侈。

“唉～要是再來幾位小姐就完美了。”

沙灘椅上，穿色彩鮮豔的短袖襯衫、沙灘褲，頭戴圓頂草帽，從粗邊框太陽鏡後面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沙灘，精靈青年嘟囔著，腳尖吊住拖鞋無聊的蕩來蕩去。

“說到海灘，應該是體態豐滿的姑娘穿著泳衣聚集的場所，無邊無盡的豐腴線條叢林之中發生一段機緣巧合的偶遇，從中迸發出一段電光四射的熾熱邂逅，然後一口氣攻略彼此的心靈，到了晚上攜手走進包廂，充分享受一番纏綿的前戲後，進行大人‘啪啪啪‘的遊戲時間——”

“提督——”

和周遭氣溫、環境格格不入的青年軍人背手側立一旁，閃亮的銀色長髮梳理成一絲不苟的背頭髮型，標榜“不論何時，軍人儀態不可疏忽！”般穿戴著全套軍官禮服，佩戴著所有的勳章、紀念章、資歷胸標，阿爾伯特.卡多少校今天也是以隨時可接受檢閱的端正姿態堂堂亮相。

視線投向遠方的水天線，MA王牌駕駛非常正經的問到：

“請容屬下提問，您知道現在是幾月嗎？”

時間是霜月。

人們用保暖衣物裹緊自己，準備新年祭，部分地區開始雪花飛揚，讓讀者對眼前做海邊日光浴的傢伙吐槽“喂喂，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間”的霜月。

即便這個所羅門基地位於赤道線以南，本土進入冰天雪地時，這裡卻是炎炎夏日。考慮到大部分家庭都在準備新年祭，這裡也不是什麼觀光旅遊的度假休閒地，指望出現美女什麼的……機率不是一般的低。

“所以呐——”

被少校稱呼為“提督”的基特爾.迪拉茲少將聳聳肩，攤開手無賴的說到：

“我一直要求上面增加這個基地女性士兵的比例，至少讓女艦長的數量多一點吧。異性之間搭配協調工作能降低精神壓力哦，就拿我來說好了，美女在眼前的話就能吃三碗白飯。”

“提督。這是性騷擾，一定會被投訴，運氣不好的話，肩膀上的星星會少幾顆。”

“誒唉唉——？是這樣嗎？”

“況且，雖然屬下不能理解您對女艦長有什麼樣的特殊癖好，但屬下非常確定。您可能會被某個長髮美女艦長用手槍打臉，又踢又踹，最後被一槍爆頭什麼的。”

“哦哦，那還真是恐怖。”

“時間差不多了，提督，請更衣吧。”

“什麼？更衣？一個男人當面要求另一個男人更衣？這要求是不是太驚人了一點？”

面對表情僵硬、身體緊繃的長官，卡多面無表情地說到：

“今天是參觀日。執政官馬上就要到了，您該不會以這幅尊容接受檢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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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羅門基地。

亞爾夫海姆防衛軍最早、最大、設施最為完備的海外基地，以此為核心，周圍呈放射狀分佈著加布羅、帕勞、欽布等據點，形成一個巨大的基地群，防衛軍海外駐屯軍的戰艦、潛艇、MA、戰略轟炸機等大型兵器全部隱身於這些基地當中，構築起世界上最令人生畏的遠程機動打擊力量。

除此之外，所羅門基地還是防衛軍最大的軍事工業製造基地。造船廠、飛機製造廠、大型船渠、冶煉工廠、天晶組裝基地……一切可說應有盡有。從而使得各類大型主站兵器的製造、訓練、保養、維修都能在遠離各方勢力視線之外從容展開。

“話雖如此，終究還是太不方便了啊。”

舷船窗外能看見艦載MDS部隊和基地航空隊交接護衛任務，確認已經進入友軍防空識別圈。亞爾夫海姆最高執政官俯瞰朵朵白雲下，星羅棋佈的島群，呷了口海軍的加鹽即溶咖啡，有感而發的低喃道。

“資源的輸送調配成本和通訊的不便就不說了，孤懸海外的基地群就算有充足的設施和物資儲備。遇到和本土聯繫被隔絕的情況。心理上會承受相當大的壓力，要是再不幸點，各個基地也遭到孤立的話，對他們是否能守住就一點也樂觀不起來了。”

“反過來。他們對本土爆發戰事時，提供的支援能力也受到距離和時間的制約，即便願意加大資源耗費，用數量來進行彌補，其成效也未必很顯著。”

布倫希爾接過茶具，交給勤務兵，臉上掛出苦笑。

說到底，都是本土戰略縱深狹小，資源管道受限制惹的禍。

儘管亞爾夫海姆是百分百的陸地國家，但所處的特殊戰略環境卻跟島國沒什麼區別，出於工業化對資源的需求，向海外擴張改善本土地緣環境的考量，在加上對地理認識上的巨大優勢，這個隱形國家最早開始向海外開始探索，建立起自己的殖民體系。通過秘密管道向本土源源不斷地輸送香料、礦石、橡膠、糧食……其中也不乏奴隸這種特殊商品，使得亞爾夫海姆更加繁榮。

帶來好處的同時，也將維護海外利益的課題擺上了桌面。鬼鬼祟祟的“老鼠運輸”所能投送的物資量實在有限，就算兼具登陸功能的大型運輸潛艇、新型浮空運輸船順利建成投入使用。阿爾比昂和卡斯蒂利亞的海空力量也不是放在那裡看的，萬一被人家逮到，那可不是損失幾船貨的小事，亞爾夫海姆在下的那盤很大的棋都可能會滿盤皆輸。

向來後娘養的海軍就是在這種特殊環境下，迎來了第一次被姥姥疼、舅舅愛的“愉快時期”，這群被空軍陸軍戲稱為“保家衛國漁政局”的傢伙終於嘗到被人當香餑餑的感覺。

發行海軍債券的議案全票通過，大量預算隨著造船臺上瀑布一樣的焊花流走，貼著“漁政”標籤，猶如黑魚一樣的潛艇下餃子似的滑下船臺。一些議員組建了“亞爾夫海姆海軍俱樂部”，向民眾宣傳海軍和海外利益的重要性，高呼愛國口號，帶頭購買海軍債券。部分學者開始翻閱歷史奠基，證明“自古以來，精靈就是海洋民族”、“自古以來，精靈的船隻就已經遠達XX”……議員們提議要設立海軍節、海洋日，從娃娃抓起，給新生代灌輸海洋意識。最熱情的幾位上門拜訪造船設計師，探詢“搭載三聯裝406mm主炮，可發射威力巨大之液氧魚雷，艦艏搭載波動炮”的漁政船的可能性……

和他們一貫對海軍撥款頗多微詞的態度相比，這實在是讓人感動落淚的熱情，還是喪心病狂的那種。

9.假期（二）

海外擴張是每個國家實力積累到一定程度，必定會採取的的行為，撇開道德和良心來看，對社會整體進步的推動作用是客觀存在的。

但和世間所有事物一樣，做過頭，變成毫無節制的躁動擴張只會給真正的國家利益帶來危害。這種危害是全方位的，政治、軍事、經濟——各方面都有，即便僥倖逃過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和錯誤的對手打一場錯誤的戰爭的戰略陷阱，無節制的軍備競賽也會造成國債激增、稅收加重、社會矛盾加劇的問題。

另一個世界的歷史裡，執行威廉第二的“世界政策”的德意志帝國；貪得無厭，想要“八紘一宇”，搞“大東亞共榮圈”的腳盆雞——都是放在櫥窗裡的標本，讓後進國家學習一下，何謂“不作死就不會死”。

對這些事情了若指掌的李林自然不會放任事態繼續惡化，一方面放鬆一下自由派，抵消激進思潮，另一方面，他也處心積慮的謀求讓查理曼將海外殖民的處理交給V.E公司，披上官方許可的合法外衣，謀求精靈陣營的海外利益。

此種背景下，海外駐屯軍、海軍、戰略空軍的建設沒有落下，在不影響整體的情況下反而得到加強，最終，達到了星塵作戰所需的最低限度，反過來促成李林與黎塞留之間的交易。

他們的表現確實出色，但其自身局限性也不容忽視。

由於地理因素的限制，這些戰略打擊部隊往返基地與本土需要耗費相當時間，中間還要穿越敵人控制下的大片海域、空域，身處四周都是敵軍，自己得不到後勤支援的情況之下。在嚴格執行計畫、技術兵器保障還有一點運氣因素的一兩次奇襲作戰中，這些問題還不大明顯，他們的表現也算令人滿意。可遇上本土爆發全面戰爭，或者敵人在基地附近展開持續包圍作戰時，最終結果的預測就不太樂觀了。

防衛軍自上至下對這種可能性都充滿焦慮。這種焦慮甚至影響到了戰艦設計。早期的水面艦隻和浮空戰艦的設計預案除了裝甲厚實、火力兇猛、動力強大之外，還有一個非常亞爾夫海姆海軍的特色——都具備幻影術式隱蔽機能，原地調頭性能絕佳，後面的火力比前面猛。譬如德福林格級的早期設計方案：前面安裝了兩座雙聯裝280mm或者三聯裝203mm主炮炮塔，後面卻用背負式佈局整整搭載了四座主炮炮塔，擺明瞭就是在慘遭圍毆時可以順利跑路做的設計。

“如果不是正好星塵作戰需要，他們哪有露臉的機會。到現在只怕都在南大洋偷偷摸摸的訓練吧。現在三天兩頭炫耀自己的表現，也不看看陸軍的臉色都變成什麼樣了。”

耳邊似乎又響起評議會裡“強化海軍”、“海外利益安全不容忽視”的聒噪，布倫希爾揉著眉宇苦笑。

難得回一趟亞爾夫海姆，結果還是沒能享受清靜，一大堆議員、官僚、追求者、投訴者成天像蒼蠅一般圍著執政官，最後還不得不借著“巡視海軍和海外領地”的理由。抓緊時間享受一趟難得的海灘度假。

幸運還是不幸，糾結這種問題會沒完沒了的。

“不管怎麼說，他們很好的完成了任務，吐槽什麼的還是免了吧。”

靠在艦長席上揮揮手，李林不以為意的說到：

“軍隊發展中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問題，內部消耗也總是一直存在，只要不影響大局。讓他們吵吵也無所謂，但絕不容許變成查理曼陸海軍那樣的笑話。”

“您所言甚是。”

以一絲不苟的工作姿態回應，布倫希爾卻忍不住露出嘲笑。

查理曼陸海軍之間的爭風吃醋已經弄到滿城風雨，兩個軍種之間的無厘頭爭執拿來當笑話看都不為過。

幾個月來一連串事件中，陸軍遭遇各種打臉，先是來路不明的暗殺者宰掉300查理曼勇士，接著提坦斯跑去卡斯蒂利亞開無雙，風光無限的歸國。然後。阿爾比昂圓桌騎士上門踢館，本來打算先讓國立魔法學院先當出頭鳥，消磨消磨對方，然後再給陸軍找回點顏面，結果最後靠著V.E公司的外援，大賽打成了平手……到了最近，首相很乾脆的跳出來對海軍使用了限定技能“大清洗”。無能的海軍元帥蒙特朗西伯爵和他的小夥伴們被黎大主教砍掉了腦殼，首相順利取得成就——“提拔青年才俊”後，又向國王諫言將撥款投向海軍，為此裁撤陸軍數量……

這個事情不能忍！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

圍繞著資源爭奪、發言權、軍隊數量、各自對國家重要性、究竟是“陸海軍”還是“海陸軍”，閱兵時海軍佇列在前還是陸軍佇列在前……等一系列利益相關的議題，查理曼王家海軍和王家陸軍進入了類似昭和二十年8月之前，腳盆雞家裡那種“陸軍馬鹿”和“海軍國賊”的奇葩競爭之中。

一夜之間，從屬兩個系統的將領之間的姻親關係不再出現，各自系統內的紅事數量直線上升，如果找不到各自兵種內部的意中人，“海軍的孩子”或“陸軍的孩子”寧可和政客或商人結婚，反正就是不找對方系統。在軍隊建設上，陸軍祭出“陸軍船艇部隊”、“陸軍浮空艦隊”之類“第二海軍”的手段，海軍利用和V.E公司較為緊密的關係，大搞“海軍陸戰隊”、“陸戰銃隊”、“陸戰炮隊”、“陸戰騎兵”之類的“第二陸軍”……

“前天，陸軍和海軍採購槍炮的談判代表來到公司，接待他們的是個新來的菜鳥。結果在三方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兩夥人安排在了一牆之隔的兩個房間。所幸直到談判結束，這兩群人都沒打過照面，只是向大堂反應‘從那堵牆上感到從隔壁滲過來的不快氣氛’、‘房間裡有妖氣’……”

想起當年傻大木駱駝和波斯獅到兔子家買軍火，一向精明的腹黑兔也鬧出過類似的笑話，李林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但接下來的事情讓他也不禁懷疑，這兩夥人到底是來他這裡買軍火還是抬杠的。

“陸軍下了1200支步槍和4萬發子彈的訂單，海軍也提出了相同的採購意向，但雙方又提出同樣的要求——雙方採購的強制不能用同一條生產線製造，技術指標不能完全一致，燧發槍擊、刺刀、準星都不能一樣，螺絲頭的規格、旋轉方向都要相反——海軍要十字左旋，陸軍要一字右旋的。最後，最好使用不同口徑的子彈。”

幸虧能賣他們的是滑膛槍，否則他們還會要求膛線旋轉方向也必須相反……

這種笑話放在人類陣營那邊看看或許還挺可愛的，可要是精靈陣營也搞這種內耗——以母神的名義，李林一定會給他們好看。

PS：競猜小劇場

李林：上期有獎競猜的獲獎者是NASS、瀚南、金雷風、wzd3021、可憐的無名、九月伏行中。恭喜上述書友！

尼德霍格：今天的問題1.基特爾.迪拉茲提督的原型是？（提示:其實是兩個人，囧公國軍的將才，種子裡外號老虎，喜歡各種咖啡的獨臂男。）問題2.傻大木駱駝和波斯獅到兔子家買軍火的笑話是什麼梗？（提示：麻蛇都說了，純潔的娃當不了流氓，更何況是五大！）

9.假期（三）

“我們的阿爾比昂朋友最近有什麼新聞？”

查理曼開始整軍備戰，阿爾比昂就算暫時被內政絆住手腳，默不作聲的時間也不會太長。

作為一個島國，還是擁有重大海外利益的那種。任何對手試圖建造一支追趕、甚至超過阿爾比昂王家艦隊的強大海空力量的努力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特別是這麼幹的是老對頭查理曼，危機感會上升到關乎生死存亡的等級。

在無力也無心打響全面戰爭第一槍的狀況下，對查理曼擴張海軍建設的回應是確保足夠的海上威懾力量，具體的做法就是一場海軍軍備競賽。

作為海洋大國，阿爾比昂的造船能力、出色的水手、海軍軍官……等等軟硬體設施都全面淩駕最近才有點存在感的查理曼海軍之上。如果雙方下定決心玩命造船的話，最後的勝利者多半是阿爾比昂。不過，正如黎塞留首相盤算的那樣，裝備火炮的多層甲板火炮戰列艦下水後，佔據壓倒性技術裝備優勢的查理曼艦隊只需幾分鐘，就能把看上去很好很強大的阿爾比昂王家艦隊和德雷克提督送進海底。然後沿泰晤士河溯流而上，登陸倫迪紐姆大肆燒殺……

這絕不是被害妄想，因為阿爾比昂人很清楚，如果有機會打進呂德斯，他們也會幹同樣的勾當。

為了避免噩夢成真，阿爾比昂必須尋求打破這個局面的手段。

聰明至絕頂的沃爾辛厄姆國務秘書長官很快找到了老朋友李林，希望V.E公司提供技術輸出，並且開出了一個無法想像，會從他那種吝嗇鬼嘴裡說出來的天價。

“10萬幾尼，我們的老朋友最近手頭總算寬裕一點了。”

“10萬？”

李林的嘴角翹了起來，酷似冷笑的表情爬上臉頰。

“看上去，國務秘書長官真得很清廉。”

10萬幾尼金幣對小老百姓是一筆鉅款，對李林來說只是連塞牙縫都嫌寒酸的小錢。

給黎塞留首相的報價清單裡，一門前裝滑膛炮的製造成本大約2500幾尼。就算按成本價無利銷售，10萬幾尼也只能買下40門火炮，連一艘68門炮的王冠號戰列艦都裝不滿。考慮到阿爾比昂願意將每一個銅板都投入軍備競賽的氣魄，軍備競賽白熱化，平時的損耗替換，戰時的需求增長……最終阿爾比昂需要的火炮數量和相關利潤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巨額利潤和10萬幾尼，兩者之間顯然畫不上等號。

李林可不是在黎巴嫩倒騰二手“天使王”的尤裡.奧洛夫——對那些囊中羞澀。又迫切渴望得到軍火的客戶熱情的說：“我的槍是論公斤賣的，雖然是二手貨，但還是很好用。你要來幾公斤？”

對方是一個財政狀況良好的大國，既然他們有錢，而且需要好的武器，那他們理應接受V.E公司合理的報價。而不是捂著錢袋，等查理曼艦隊幫助他們做決定。

其實後一種情形更好，這樣李林可以把價碼再抬高一點，阿爾比昂照樣會乖乖接受。

“傳話給沃爾辛厄姆卿，我們要求不高，火炮製造技術是我公司的專利技術，因此拒絕買斷。但我們可以出售生產許可。貴國可以用1幾尼的象徵價格購買。此後10年內，阿爾比昂政府和軍隊每製造一門火炮，需要向V.E公司支付50幾尼的特許費用。”

“他們不會喜歡這主意的。”

布倫希爾聳聳肩，貌似同情的苦笑起來。

阿爾比昂現役主力大型艦約60艘，中小型艦隻120艘左右。對這些戰艦進行改造，搭載火炮比新造戰艦要便宜，也能更快形成戰鬥力。保守估算大型艦搭載20門火炮，小型艦搭載10門火炮。這就至少需要2400門火炮。如果執行李林的要求，就需要向他支付12萬幾尼！整整多賺了2萬！

這還只是保守計算舊式船隻強化改進的部分，等到查理曼搭載上百門火炮的超級戰列艦下水之後，阿爾比昂也必須還以顏色。1艘100門炮就能為李林帶來5萬幾尼收入，再加上執行這個條款的時間跨度有整整十年，十年裡誰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大炮，但大家都清楚李林只需要愉快的數金幣就是了……

奸商。

查理曼人如是說。阿爾比昂人亦如是說。對這種精明過頭的猶太佬式作風，布倫希爾亦只能報以苦笑。

“當然，在生意之外，我也很注重友情。所以。我還是決定免費提供一些技術支援。”

李林從文件袋裡抽出一張圖紙，接過那張紙片，端詳了一番描繪精准的三視圖之後，布倫希爾疑惑地抬頭：

“泛用型撐杆雷擊艇……‘回天‘？”

“其實我還想加入‘決戰用‘、‘特攻‘、‘決死突擊‘之類的詞語，但擔心嚇著阿爾比昂朋友們，最終還叫泛用型撐杆雷擊艇——‘回天‘。”

“不，等一下再討論名稱問題，您確定阿爾比昂人會要這種東西？”

布倫希爾一臉的震驚，李林總是能創造奇跡，但這一次是不是太托大了？

要怎麼樣才能說服阿爾比昂人，製造並投入使用一艘沒有火炮、沒有弓箭、運載人員數量也很少，只是在船艏裝了一根長長的木杆，木杆前段吊著爆炸物——不管怎麼看，都是用來自殺的小船？

“嘛……這只是一種臨時應急產品，是否要用取決於阿爾比昂人。況且這種小船看上去沒什麼特別，但船底部設置了干涉水流的術式‘海神‘，可以在船員的操縱下快速突擊。一旦被撞上，就算是大型戰艦也會重創會沉沒。最後，這種船的操作很簡單，一個月就能培訓出一大批操船者，比訓練步槍手簡單多了～”

換言之，就是有大量的炮灰可迅速投入使用，就算消耗掉，也不會太在意，反正很快就有補充替換的。

可以預見，這種等同於人腦操控的魚雷，對戰場必定會產生重大的革命性影響，阿爾比昂的貴族、軍官們一旦發覺其戰術價值，必定會欣然接受，將其投入戰場。至於操縱這種自殺兵器的士兵的命運……和戰爭勝利、老爺們獲得的榮譽和利益比起來，幾個庶民的死活算什麼？

“這還真是……”

布倫希爾只有苦笑了。

9.假期（四）

“全體立正！”

儀仗隊指揮官嘹亮的口號在碼頭回蕩，快站到腿軟的軍樂隊抖擻精神，抄起手裡的傢伙。東一堆、西一群聊天的軍政大員、殖民地政府工作人員代表、工人代表等等群體早已依照各自所屬的部門、階級、身高體重分門別類組成一個個方陣，高矮胖瘦全都排列的整整齊齊，一眼望去簡直就像是集市上的水果攤。

和其他種族色彩斑斕的，猶如花叢般的貴族群像比起來，亞爾夫海姆的新貴們洋溢著一種帥氣又刻板的氛圍。國防軍的綠軍裝、親衛隊的黑大衣、官員的深色西服、青年團的褐襯衫和黑馬褲、員警的翠綠、工人的深藍……繁多又統一的制服是亞爾夫海姆諸多鮮明特色中讓人印象最深刻的部分。隨著勢力擴展到海外，“制服帝國”的文化也一併被帶到這裡。

哢擦——！

貴賓專用舷梯滑落，紅色臺階和地面的紅地毯融為一體，兩個士兵飛快的打開艙門，挺直胸膛敬禮。反應慢了半拍的樂隊指揮用力揮下指揮棒，雄壯的《雙鷹旗下進行曲》響徹所羅門基地1號碼頭，最高執政官的身影同時出現在艙門口。

南國的陽光下，穿全套軍禮服的李林多少有些突兀，帥氣卻不會因此損失分毫。掛在肩上的軍大衣如披風般武動，領口和左胸的勳章璀璨生輝，洋溢自信的笑容比透著權力者特有的威嚴，讓人嘆服保持少年姿態的執政官與肩膀上的三顆金星實在相配。

其實在星塵作戰後，軍方和評議會曾打算給這位大人再加上一根元帥權杖，以便李林的軍銜與其地位、功績更匹配。但李林以作戰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太多，不值得進行晉級為理由，推掉了元帥的頭銜，解下來對軍隊系統的整頓工作接連展開，誰也沒精力再去探討這個問題了。

“執政官閣下，下官代表在此的所有軍官和官員。歡迎您來到所羅門基地。”

防衛軍海軍大洋艦隊南大洋分隊司令官——基特爾.迪拉茲少將上前一步抬手行禮，被卡多少校仔細糾正每一處儀態疏漏後，這位提督總算有點軍人模樣了。

“艦隊司令閣下，很高興又能見到你。”

手指抵上帽檐，李林浮現一抹高深莫測的優雅微笑。

“成果如何？有願意以身相許的女士出現嗎？”

“完全沒有……啊啊……”

前一秒還像考試成績不好的小孩一樣腆著臉，下一秒醒悟過來時，搔後腦勺的手僵在半空。大咧咧的提督看見周圍的將官們一起盯著他，臉上盡是曖昧的微笑。

“嘛，沒什麼，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繼續努力吧。”

壞心眼的執政官在迪拉茲肩膀上捶了一拳，尷尬傻笑的提督大人聳聳肩。開始熱情地向李林介紹起前來參加歡迎儀式的要員們。

場面看似熱情愉快，其實大家都很清楚，這不過是走走過場。

那些個軍政大員們基本都是李林的學生，在來這片海外蠻荒之地前，都在他手下幹過至少一年的時間。沒有過多的客套，點個頭敬個禮隨意說幾句就算過去了，畢竟這裡不是商討問題的場所。有什麼話等到回基地司令部之後，或者是歡迎晚宴上說更適合。

更何況，李林還有比聽述職報告、即興演講等等更重要的預定事務要先完成。

檢閱完三軍儀仗隊，肩扛星星和西裝革履的人群登上瑪那驅動的大巴先行返回基地，李林、布倫希爾登上外形酷似賓士700的專車，在迪拉茲的陪同下朝造船廠疾馳而去。

“進度如何了？”

執政官眯眼凝望碼頭區深處，起重機、龍門吊聳立的叢林中，一棟巨型倉庫式建築格外扎眼。

粗略估算。那棟建築的容積足可停泊數艘德福林格級戰艦。黑壓壓的軀體甚至吞沒了鋼鐵叢林的存在感，移動拉門封住入口，同樣緊閉的窗戶全部開在高處，靠近房梁位置的5台巨型排風扇開足馬力，不斷進行內外空氣迴圈作業。

教堂……抑或城堡？

不知內情者目睹如此巨物，難免做如是想，但其存在的真正用途卻不過用來遮擋視線。防止內容物曝光而已。

為了保密防諜做到這種地步，稱之為偏執亦不為過，但在巨大“倉庫”中成型的東西就是如此重要，甚至能讓偏執化為合理。

“外殼的作業完成了8成。武器系統、生活設施、線路安裝進度為65％——”

收起輕浮的表情，迪拉茲的眼中閃爍著食肉猛禽獨有的銳利光芒。

（這就是“金雕”——基特爾.迪拉茲的真面目麼？）

一旁默不作聲的布倫希爾看著露出崢嶸一角的少將，暗自評價道。

在防衛軍內部，迪拉茲提督的風評非常兩極化。

一方面，他是公認為“生來就是當提督”的才俊。另一方面，其粗線條的性格和幾近氾濫的男女關係也讓他的歷任上司大感頭疼。

向來講究資歷、等級、紀律的防衛軍之中，能出這麼個個性鮮明的傢伙實屬罕見。為了讓這個缺點和優點一樣多的花花公子不會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被踢出軍隊，也為了讓他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最終李林親自拍板，給迪拉茲升了一級，把他放到所羅門基地當提督。

明面上的理由是“執政官和總參謀部對迪拉茲將軍的信任，是對年輕人的考驗”云云，暗地裡，則是讓迪拉茲負責某個至關重要的軍備建設項目。

通過配置機關炮和輕型戰車的重重崗哨，穿過隱身暗處的狙擊手和機槍火力點的交叉區域，專車穩穩停在巨型拉門前方。

兩個少校敬了個禮，分別跑向拉門兩側的兩個崗亭，從脖子上解下透明晶狀體，插入隱藏在地板下的凹槽，同時向相反方向旋轉180度，一陣鈍重的機械運作聲響起，厚重的防爆門朝左右兩邊分開。

“請容下官介紹這位害羞的美女——”

恭敬的彎腰，右手朝著建築內側的龐大陰影伸展，然後，迪拉茲像介紹自己的戀人一般，自豪地宣告：

“亞爾夫海姆防衛軍總旗艦——大帝號（der.Gro?e），將為執政官和亞爾夫海姆帶來勝利和榮耀的夢幻戰艦。”

9.假期（五）

防爆門滑動的軋軋聲中，空前龐大的封閉式造船船渠裡的內容物終於現出其崢嶸面目。

耗費巨額國帑、時間和資源，投入最尖端技術應用的夢幻戰艦大帝號……其外形和人們印像中的船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即便是怪模怪樣的超豪華浮空郵輪——雪茄造型的齊柏林號，其身上多少還殘留有船的修長線條，而大帝號……從頭到腳完全看不到半點船的血緣，怎麼看都像一隻寬幅巨大，長度卻大幅縮小的鋼鐵怪鳥。

如果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一定會用古代名詞來形容大帝號——超巨大飛機。

“這艘戰艦和過去那些水面艦隻修修改改出來的半吊子完全不同，徹底貫徹空中作戰需求的正牌空中戰艦……或許稱為‘空中要塞’更貼切。”防衛軍總旗艦大帝號，全長428公尺，翼展655公尺，全高96公尺，全重116000噸——堪稱有史以來最為巨大的空中戰艦。

這頭空中巨獸賴以自誇為要塞的本錢，自然是堅甲重炮。由於是飛機構型，大帝號的正面主裝甲帶敷設有大傾角滲碳鋼裝甲，厚度足有410mm，艦橋司令塔和炮塔正面更是厚達650mm，且內部隔艙劃分合理，即便被貫穿一兩處，戰艦的高空增壓系統依然可以正常運作。

身披厚甲之餘，大帝號的火力同樣恐怖。8座三聯裝50倍徑406mm主炮，6前2後佈局，雖然無法所有炮塔朝向同一方向一齊射擊，但依然等於將2艘衣阿華級戰列艦搬到空中居高臨下開火。艦載機庫內收納有4個聯隊的艦載MDS和一定數量的MA，既可組成遠端打擊力量，亦可和從128mm到四聯裝12.7mm機槍在內的防空火力一道護衛母艦。

在上述火力配置之外，大帝號還秘藏有特別的王牌——一瞬間就能將百萬人口的城市從世界上抹掉的終極手段。

最後，這艘巨艦能爬升到15500公尺的高空，最高航速560㎞/h。緊急需求時，還有特殊加速手段可將戰艦加速至930㎞/h，持續時間7分鐘……

迪拉茲陶醉般的解說，布倫希爾並未聽進多少，建造報告上的相關說明她早就能背出來，但比起語言、文字的敘述，直觀的站到活生生的奇觀面前。感受過那種威容之後，才能深刻理解迪拉茲“空中要塞”的豪言。

當空軍戰艦設計委員會的博士、教授們接到防衛軍總旗艦的任務時，團隊主管理查.沃格特博士腦子裡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放大加長版本的齊柏林飛船或德福林格級。

作為技術發展的慣性，用已成熟的技術降低風險，縮短研發時間。這自然無可厚非。但與總旗艦的頭銜和其擔任的重責相比，這種想法難免就顯得有些脫節了。

李林和總參謀部對“總旗艦”的定位可不是在1萬公尺的高空上悠然自得的用重炮蹂躪敵軍的大艦巨炮主義終極體現，而是一個巨大、堅固、穩定兼具洲際間快速航行能力的機動指揮中心。

大帝號具有強大的通訊、偵測、干擾能力，龐大的內部空間和全套的設施足夠把整個總參謀部帶到天上去運作，對於強調各軍種協同快速突破為指導核心，對資訊的即時傳遞高度重視的防衛軍而言，這具有重大意義。

從安全角度來說。這個機動指揮中心也足以讓人安心。能在M干擾粒子大量散佈的環境下，爬升到15000公尺，穿過至少1個聯隊的MDS和艦載防空火力築起的交叉火網，貫穿主裝甲帶410㎜，炮塔正面和司令塔650㎜滲碳鋼裝甲的攻擊手段——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人類或獸人傷害到這艘巨艦的可能性，只比猴子用樹枝夠到星星的可能性高一點。

如此高端霸氣的要求，靠過去那些船型、雪茄型的外形是不可能完成的，修長流暢的外形對高速航行固然有利。但並不適合用來爬升到15000公尺的高空。德弗林格級那樣的雙機身構型，倒是能保證10000公尺的極限高度。可且不論那型戰艦為此在居住性能、裝甲厚度方面付出的代價，就算進一步在裝甲和空間上動腦筋，進行放大設計也不是個聰明的選擇。

原因很簡單，長度是一維的量度，面積是二維的量度，體積則是三維的量度。當長度增加為2倍時。面積則增加為4倍，體積則增加為8倍。把德弗林格級尺寸全部加大一倍時，新戰艦的重量為原型的8倍，這個分量需要的輸出、動力裝置的容積……如此惡性循環下的產物。能爬到8000公尺就該猛燒高香，口誦南無了……

討論會開了一周之後，名不見經傳的歐根.梅塞施密特博士和亞歷山大.利佩什博士提出，為什麼不試著把空中戰艦造成戰略轟炸機那樣的外形呢？眼前一亮的天才們就此打開空中戰艦設計的新紀元之門。

經過了大量方案論證、理論計算、風洞測試、吵鬧扯皮……最終搞出來的方案遞交給李林審查時，執政官大人很是懷疑這些傢伙是不是對著納粹末日戰機的圖紙重描了一遍。

雙機身雙尾撐佈局酷似BF109Z，帶著吊艙般的機庫和起飛甲板的長弦比機翼和BV155B一摸一樣，並列尾推發動機佈局像是DO.X和DO.P.252的詭異混合體……

好吧，雙尾撐結構能迅速吸收異常的振動，長弦比機翼對於高空持續航行頗有助益，也能使這個搭載24門巨炮的設計平臺在高空獲得更好的安定性，至於尾推佈局——這是為了滿足兼顧高速和電子偵查、通信的苛刻要求。

“凝聚所有技術力量的結晶，配套相應的人員和資源保障，這艘船將會成為決定戰場形態的關鍵。”

手插在褲袋裡，嘴角輕揚，仰望鋼鐵之物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

猶如期待玩具的小孩，恍若重逢戀人的少年，青年提督舔了舔嘴唇。

“不全對。”

帶著叮囑的語氣，李林說：

“並非最強、無敵，更不是萬能或泛用之類的黃粱美夢。可以說毛病不少。不過，已經足夠了，足夠把戰場攪得天翻地覆了。”

9.假期（六）

“下官聽說有這麼一艘誇張的戰艦時，還以為安全局的傢伙在和我開玩笑呢。”

迪拉茲下意識的摸索上衣口袋，一把抓空之後才想起這是禁煙區，香煙早就和武器一道交給門口的安檢了。搔搔後腦勺，臉上露出苦笑。

“犯規的裝甲，異常的機動力，必殺……必滅的武裝，還有幻影術式和多重的反偵測手段。生活配套設施則有冷暖增壓空調、電梯、大型冷庫、大型洗衣機、酒店、浴室、圖書館、理髮店、郵局，人均居住面積達4.2平方公尺——這種飯店程度的生活設施。先不說建造這種戰艦對資源、技術、產能的考驗，如何確保資金管道就足夠讓人頭疼了，這種吞金巨獸弄垮一兩個城市都不在話下。”

大和級戰列艦的造價是137802000日元，相當於12.134噸純金，按當時腳盆雞國家預算的3%計算，相當於2007年的210億美元。

再怎麼不懂計算和經濟，也能估算出，這個有著大和級戰列艦的防護能力，福特級核動力航母的滿載噸位和巨大容積，2條半衣阿華級戰列艦火力的怪物會吞噬掉多少資源和金錢。

這還只是建成，日後的維修保養也算上……會計部的仁兄又要送醫急救了。

富裕如亞爾夫海姆，建造和維持以大帝號為核心的強大常備軍，恐怕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無節制的擴軍會毀了一個國家，那位精明到可怕的執政官應該早已預見到這件事才對，但事實卻是，防衛軍不但開工建造了大帝號，後續二號艦的開工也提上了日程，其它軍備建設也沒有放緩凍結的跡象。

這樣大的開支究竟是怎麼來的？總不見得是執政官省下元帥權杖、把自己結婚用的私房錢、給小少爺結婚買房的小金庫，日後自己的棺材本什麼的全都墊進去，用近乎變態的節衣縮食來支援軍備建設吧？

觀摩大帝號從敷設龍骨開始，漸漸初具雛形。到現在開始接近尾聲，關於資金來源的問題卻始終揮之不去。

迪拉茲不會傻到直接去問財務，那裡早就被下了緘口令，不但什麼都問不出來，等問完問題，史塔西的灰色轎車也該到門口請他去喝茶了。

疑問的核心製造與規劃者輕輕點頭，洞悉不安分心思般的苦笑到：

“對此。我們必須對人類們致以謝意啊，沒有他們的鼎力贊助，軍備擴張計畫都不知該從何開始呐。”

毫無敬意，也毫無惡意的揭開謎底，迪拉茲卻無法反應過來。

壟斷意味著無限的暴利，可光靠壟斷經營和傾銷商品。所獲得的利潤有那麼大麼？人類都是土豪，天天不分晝夜焚膏繼晷地花錢麼？

“我的提督大人，你還不瞭解麼？除了金融市場，沒什麼比壟斷軍火市場更賺錢的了”

李林給黎塞留的報價單上，一門火炮的成本良心價是2500幾尼或埃居，其中並沒有任何偏差，只是對應的火炮種類“稍稍有點偏差”。

2500金幣——那是一門88㎜高射炮的成本價。工藝簡單的多的前裝滑膛銅炮的成本則是200金幣，連88炮的十分之一都沒有，調整生產線進入大規模量產的話，甚至能壓到100……

用88炮的價格，買一門土炮回家，還高興的像是撿了寶貝……

“還不能忘了熱心的卡斯蒂利亞人，七日戰爭剛結束，佛朗哥將軍就迅速聯繫我。希望能出售一批火炮，並且對舊式戰艦進行改造，通過弭平和查理曼之間的軍事力量差距，”

法蘭西斯科.佛朗哥——卡斯蒂利亞右翼軍人組織“長槍黨”的“考迪略（Caudillo，領袖之意）”。一直被無能低效的舊軍事貴族在“七日戰爭”中遭遇重創後，這位披著改革派外衣，和某黑人米帝總統一樣高呼“改變”的極右翼保守派軍人開始走上卡斯蒂利亞的政治舞臺中心。

這位為了實現改革國家弊政。冒著被人罵為“國賊”、“卡斯蒂利亞奸”、“無恥小人”的風險，甘願“曲線救國”的將軍頗有些“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兆銘先生遺風。在和李林勾搭到一塊後，迅速提供了大量國防機密。從邊境的防禦工事圖紙、駐防部隊的調動乃至發生突發狀況時的應急流程，星塵作戰最終能成功，和佛朗哥的合作是分不開的的。

當然，佛朗哥也從這種合作中獲得了不少好處。在防衛軍和提坦斯用槍炮把大批卡斯蒂利亞高級將領送進地獄時，佛朗哥的競爭對手也少了不少。七日戰爭慘敗之後，為了彌補大量軍官戰死造成的空缺，佛朗哥將軍迅速得到晉升，從名不見經傳的守備軍司令晉升為邊境伯爵。帶領部下開赴東北邊境。這位將軍指揮後備力量迅速填補了國境缺口，在幾次小規模邊境衝突中表現不錯，加上其清廉律己的作風，迅速成為了軍隊中下級軍官和士兵的偶像。

但對更高權力地位心存覬覦的佛朗哥來說，光有中下級軍官和士兵的支持遠不足以成事，為了能獲得菲力浦二世的青睞，早日入主中央，爬上首相寶座，他需要更多的功績來作為鋪墊。

邊境上一觸即發的對峙狀態不允許發生意外，內部暫時也沒什麼事情可供他摻和，於是，佛朗哥將目光放到了正在進行的軍隊重組改革上來，並且再次聯繫到了老朋友李林。

只要能弄到大炮，或者督造出一艘強大的戰艦，以實績為鋪墊，其主導軍事改革的地位就不容動搖，而上面亦會肯定他的能力，將他調入中央決策層。也不用冒險和查理曼交戰，擔負風險，沒什麼比這更划算的買賣了。

至於李林是否會出售大炮、改造戰艦，乃至出售築炮技術——佛朗哥相信，只要價錢合理，沒什麼是不能談的。

他真的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比起軍官，他更適合去當政客或商人。

仰望巨艦的輪廓，執政官的笑容更加加深，仿佛聯想到什麼可笑的事情。

“我已經答應佛朗哥了，選了一艘新造的船進行改良嘗試，船名叫什麼來著……哦，對了。是叫‘維克拉馬蒂’——一個很不錯的名字。”

對刀子磨得飛快的軍火商來說，“維克拉馬蒂”真的是一個好名字。

9.假期（七）

撇開對卡斯蒂利亞人挨宰一事的感想，迪拉茲對大帝號完工入役後的事情更感興趣。

身為一個熱衷標新立異，不怎麼懂隱藏鋒芒的特異份子，迪拉茲除了教科書上的那些東西，還有著一套自己的“制空權至上”思想。

他認為——從長遠來看，兼具航程、機動力、遠端火力投射等優勢的空軍，註定要在未來的戰爭中唱主角。

以“七日戰爭”為例，正是倚仗空軍的前出偵查、空中掩護、戰場遮斷、情報支援、資訊阻礙、傘兵突襲重要據點等等空中武力，作戰才免於受陸軍行動遲緩的拖累，避免了失敗。

同理，海軍若是失去空中支持，那些U艇和潛水航母恐怕也難逃滅頂之災。

所以在未來的戰場上，完全可以通過幾次決定性的空中打擊或持續的無差別爆擊粉碎敵軍的戰鬥意志，迫使對方無條件投降，海軍、陸軍只需配合空軍打打下手既可，根本無需在塹壕和斷壁殘垣中無意義的損耗寶貴的士兵。

這個構想可謂大膽激進，同時也頗具前瞻性。但海軍和陸軍卻不怎麼喜歡，對因為爭奪資源導致矛盾日增的兵種關係來說實在有夠不和諧。從技術角度來說，空軍的力量也遠未充裕到可以滿世界狂轟濫炸，不必擔心後果的程度。

不合時宜且不利於軍兵種團結，加上一點對恃才傲物者的輕蔑，迪拉茲迅速遭到了各方面的責難。

最終，一度甚囂塵上的“制空權至上論”隨著迪拉茲被下放到所羅門偃旗息鼓，到了最近，幾乎都快被本土的長官們給忘記了。

一兩次挫折並沒有讓迪拉茲知難而退，這位言行頗為輕佻的提督反倒是越挫越勇，潛心完善起他的理論。而當大帝號出現在視野面前的瞬間，心思靈敏的提督立刻就理解了，他的制空理論即將迎來重大轉機。

儘管在數量上依然居於絕對劣勢。但大帝號的出現，意味著除了戰略轟炸、戰場支持之外，防衛軍空軍又多了一種戰略打擊手段——空中突襲。

擁有隱形機能的空中戰列艦兼航母，協同一定數量，同樣具備隱形機能的德弗林格級，組成空中突擊集群。這個突擊群完全能做到深入敵境而不被發現，運用艦載火力和MDS迅速癱瘓敵軍指揮系統。以搭乘的輕裝甲突擊隊擴大戰果。從而在短時間癱瘓一國的政治、經濟、軍事、交通、通信中樞，使敵軍在行動之前就失去“頭腦”而陷入“死亡”。

這種新式作戰方法，被稱之為“斬首戰”。

這與陸軍的閃擊戰不謀而合，兩者皆是謀求在敵人強大的軍事潛力得以充分發揮之前，通過一系列高強度和快速的打擊放倒對手而贏得戰爭。

像大帝號這樣尖端的技術裝備所能達成的戰役突然性和火力打擊密度，遠比裝甲部隊要來的更高端有效。其執行空中突襲所能達成的戰果，也必定在陸軍那堆地面爬蟲之上。

“真是迫不及待啊，真想看看這個大傢夥在戰場上發威的樣子……”

像猴急的新郎般輕佻的自語換來布倫希爾的一對衛生球眼，頑皮的吐吐舌頭，迪拉茲又變回了吊兒郎當的摸樣，引領執政官和總參謀部中將參謀兼執政官私人軍事顧問，在艦體週邊繼續參觀。

君前失言是很重的大罪。在人類國家裡，腦袋因此搬家也不值得稀奇。

但迪拉茲絲毫沒有擔心的想法，那位閣下還沒有嚴苛到那種程度，再說——

（花大錢製造武器，可不是用來當裝飾品好看的啊，中將大人。）

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大帝號的入役將極大緩解空軍機動兵力不足的困境，而擴張攻勢空軍的力量。自然是為了找一個能當做“受”的目標，盡情的發洩激情和壓力……

“我一直以為迪拉茲提督是個和紅茶、美女、美少年、偷懶等關鍵字很相襯的人，結果，原來是對著眾多部下，像歌劇院演員般說著‘諸君，我喜歡戰爭！’的類型啊。”

李林嘴角微彎，迪拉茲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壓下心悸的餘波，迪拉茲嚴肅地回答：

“雖然從戰略上來說，保持守勢，維持現狀。積累實力至淩駕於對手之上——這的確是最為穩妥的做法，但屬下不得不說，有兩個不利因素，將會使計畫出現波折，影響可行性。”

“哦？”

“動機的變化，還有整體資源上的巨大差距。”

動機向來充滿不確定因素，在亞爾夫海姆對外交涉的過程中，這個要素的變化並不總是產生好的聯動。

亞爾夫海姆是個不折不扣的“幽靈國家”，但檯面上的V.E公司所做的各種擴張卻是實實在在的，這當中自然會樹立一些敵人。加上公司所掌握的巨額財產、尖端技術、廣泛的人脈和無孔不入的情報網絡，難免有人會對這個巨大財閥產生一些想法，然後付諸行動。

到目前為止，史塔西和軍方已經挫敗了不少反V.E的活動，可這並不意味著今後也能如此成功，V.E公司和各國之間的曖昧關係能一直維持下去。

為了利益，最親密無間的盟友也會反目成仇，歷史上這種例子並不少。

執行至今的“和平崛起”戰略，今後能否延續維持，很大程度取決於諸國的動機——這種不確定的因素。

至於整體資源上的巨大差距，就不必多說了。

人類和獸人所掌握的資源優勢實在是太強大了，只要他們有那個心思，哪怕流乾最後一滴血，最後也一定能克服技術和戰術思想等方面的差距，來同精靈戰鬥到底，用血海將裝備先進武器的精靈給淹死。

兩個重要關鍵，同時充滿不確定性和讓人絕望的不利，使得精靈難以搞什麼堂堂之陣，搞消耗戰、持久戰更是尋死之道。唯一獲取最終軍事勝利的手段只剩下一個。

奇襲——動員整個防衛軍，乃至整個精靈陣營的力量，選擇最佳時機，使用包括不宣而戰在內的所有手段，在敵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將對手放到在地。

道德這種虛無縹緲的問題，在戰爭之中，沒有任何立足之地。

9.假期（八）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中聽，但下官還是要諫言，抓住人類陣營尚未進入總動員前的良機，擴大初期戰役的規模，佔領本土周邊的陸地領國。同時摧毀阿爾比昂的海空軍，使對方喪失介入能力，羅斯聯合公國也會受到震懾，不敢輕舉妄動。”

換言之，開戰時間宜早不宜遲，做好最基本的準備後就應該立即展開閃電突襲，否則時間拖得越長，不確定因素的累積將會直接影響到戰略目標能否實現。

至少要建立起可供亞爾夫海姆國家化之後，足以自給自足的大陸體系，不至於處於戰略被動才行。

以純軍事角度考慮，迪拉茲的戰略構想有一定可行性。然從整體大戰略層次來觀察，這個計畫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迪拉茲的構想中，有關空中作戰行動的部分佔據計畫中的重要位置，其首要任務包括以下內容：

不宣而戰；

用突然襲擊的方式消滅查理曼的政治、軍事指揮中樞；

消滅或重創阿爾比昂海空力量，借此獲得制空權和制海權；

與海軍水下部隊配合，封鎖阿爾比昂海峽，協助陸軍完成對查理曼、卡斯蒂利亞的佔領，解除兩國軍隊的武裝。

粗一看，該計畫遵循了“全部力量集中於主要方向”這一大原則，通過實行掌握制空權——這一主要目標，有效保障了閃擊兩個人類陸上大國的軍事冒險，但計畫卻把偷襲這一附加因素作為基礎，全然不顧不宣而戰之舉會令精靈陣營喪失道義優勢的同時，極有可能激發整個人類陣營對“尖耳朵異端”的種族與道德的雙重仇恨，為第二階段鞏固戰果，增強國力的治安作戰帶來巨大的麻煩，等於宣佈亞爾夫海姆剛一建國就陷入外交信用破產的窘境。

人類眼中，精靈方面的任何承諾、政策都不可信，沒有合法性。他們只能且必須戰鬥到底。直到精靈建立的“偽政權”徹底崩潰，才會誕生出他們能接受的“和平”。

這實在是難以接受的敗筆，況且防衛軍空軍的兵力也遠不能完成如此繁重的工作，註定會在廣闊的戰線上東奔西走，將寶貴的時間和精銳士兵消耗在無意義的拉鋸中，最終陷入兵力入不敷出的窘況。到頭來，本意是為了避免消耗戰而採取的奇襲作戰。反倒將亞爾夫海姆拖進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消耗戰泥沼之中，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個諷刺的悖論。

“這種一廂情願的戰略迷失實在讓人頭疼。”

逐一將構想中的破綻與後果揭開，看也不看冷汗沁沁的提督，李林攤手說到：

“一擊制勝是很美好啦，但只看重短期收益是不是太小家子氣了？我們的目標可不是一兩個國家。而是君臨世界耶，不從長遠角度來規劃作戰的話，那可不行喲。”

“是……下官受教了。”

從前方飄落略顯戲謔的結論，比起失望和挫折，冷颼颼的威壓感刺穿身體的感覺要來的更加深刻。明明有不斷迴圈的降溫涼風吹拂身體，背後和腋下卻滲出大量的冷汗。

“貴官能大膽的提出自己構想，並且直言進諫。這份忠誠和熱枕值得稱讚，希望像今天這種和睦的工作氣氛能保持到將來天下太平。”

李林的回答既無興奮，也沒有為了恫嚇別人而裝腔作勢，非常平穩——卻也因此充滿了事務性之上的真實壓力。

正如物體自上而下落地，水往低處流動，火是熱的——這種極其普通自然的規律一樣，這位大人總是正確的，並且永遠正確。任何質疑、反對他的行為都是極度愚蠢的。

迪拉茲通過親身經歷，深切領會了這一“律法”。

“現階段軍隊的優先任務是把星塵作戰中暴露出來的問題解決掉，我不希望下次戰爭爆發時，軍隊再次掉鏈子。戰略上繼續以政治交涉和經濟干預為主，說到政治——”

執政官的笑容似乎有些愉悅，他回頭問到：

“這個基地能弄到海島巨龜的血嗎？”

“呃？”

跳躍式思維的跨度有些大，聰明的提督一時也有些跟不上。

無視傻眼的迪拉茲。李林淡定的繼續問到：

“聽說喝一口海島巨龜的血，能讓綿軟無力的柳枝變成又黑又粗又亮的戰列艦主炮？是這樣麼？”

“……是的。”

粗俗的說法面前，迪拉茲的大腦大半處於麻痹狀態。連吐槽和妄想限制級畫面的機能也掛掉，只剩下機械式的回答。

“很好。弄兩桶送到正在南下中的齊柏林號飛船上去，拜託了哦。”

“哎哎哎？！”

重啟成功的妄想正在腦中描繪出執政官和某中將滾床單、啪啪啪、69等等少兒不宜的畫面，正想吐槽“執政官也是男人啊”、“果然有OO就必能成為好色之徒”、“這是要準備擊墜多少美女”等等話語。弄了半天……居然不是自用的？！這是鬧哪樣？！

等到迪拉茲回過神來，在心裡抱頭哀嚎時，布倫希爾在一旁露出安心似地笑顏，猶如慈祥母親般的口吻說到：

“太好了，如此一來，就徹底上保險了呢。”

“嗯，正是如此。已經把洗澡水全都換成了萃取恒河水精華煉製的神油，礦泉水瓶裡裝的都是卡斯蒂利亞蒼蠅水，香爐裡燒的是雪嶺麝的極品麝香，再把巨龜血摻進紅酒裡——呼呼，非常完美，萬無一失。”

“邊上還有弗蕾婭協助，就算那孩子再怎麼古板死腦筋，這次也必須把持不住了吧？”

“為了滿足特殊需要，除了床頭櫃裡放了助興道具，還把臥室隔壁改造成了‘娛樂室’，不知道他會不會對拷問用的刑具上癮呢？”

“那個……愛本來就有各種不同的形式，我也不反對年輕人嘗試新奇刺激，可是呀，我覺得一開始還是玩普通點的比較好。”

“是這樣嗎？嘛……不管怎麼說，這一次他的童貞真的是有如風中殘燭了，呼呼呼呼……”

雖……雖然不知道這兩位的談話究竟在說些什麼，但迪拉茲通過從那兩位身上洋溢父母無私之愛，絲毫不怕鬧出人命的熱情來看，可以斷定——

有人要倒楣了。

9.假期（九）

天空無限湛藍。

遼闊無邊的蒼之領域中，幾乎看不到一片雲彩，只有借助望遠鏡或遠視魔法術式，才能偶爾瞥見幾朵路邊小花般的白雲。

一望無際的蒼穹和沙漠地帶的天空格外相似，距離感、方向感、色彩之類用於定位出周遭和自己的感官都會被那片無暇的青色吸引，進而萌生出脫離肉體和重力的束縛，升入空中的衝動，哪怕意識就此消散於空中，軀體從俯瞰風景的高臺墜入地面也在所不惜。

“嗚……”

少年不耐的吐出氣，懶懶地躺在沙灘扶手椅上，嫌麻煩似地將手背貼在額頭，遮擋住南國夏日的陽光。

到了非常南方的地區後，12月是夏天——過去曾經學習到過這個知識，可真正體驗到季節錯亂的異樣感，眼下還是頭一遭。更不用說搭乘豪華浮空郵輪，在頂部的花房式室內游泳池一邊做日光浴，一邊在3000公尺高度欣賞海天一色的風景。在境界的水天線之間，看著身穿各色泳裝的蘿莉、乙女遊來蕩去，喝著現榨的冰鎮果汁奶昔，以十足人生贏家的派頭去南方島嶼做修學旅行度假什麼的……

違和感十足，隱隱約約還有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被曬成魚乾了？”

後腦勺挨了一記沒有力道的手刀，少年懶洋洋地側過臉，咧嘴壞笑的偷襲者居高臨下地繼續說著。

“好不容易和同學們一起出來享受假期，別像個乾癟小老頭一樣發呆啊，這麼多漂亮的女娃在，哼哼，心裡有想法了吧？”

沒有心防，也無顧慮地說著粗俗露骨的話語，少女微微彎腰，有著金色鏈條飾紋的黑色泳衣格外扎眼。

布料的選色和雪白肌膚的反差確實很有吸引力，但比起色差。泳衣構型尺度之大，才真的叫人無法轉移視線。

一般來說，所謂泳衣，是極度慎重的包裹住女性嬌嫩的肌膚，不讓頸部以下、手足以上的任何一寸身體曝露在異性野獸般的視線之下，為此甚至附帶裙子的的掃興……呃，正經設計。

可這位少女所穿的卻是由幾片布料和細繩組成。介於“穿了”和“什麼都沒穿”之間，只遮擋住重點位置的泳衣——也就是所謂的比基尼。

這尺度也太大了，不少男生受到過強的衝擊，有人倒地不起，有人鼻血長流，最後只有把持住的少數強人和女生留下。大部分男生被抬下去敷冰。池水也被染成了紅色，和修羅地獄裡的血池一個樣，根本沒辦法繼續游泳，不得不換水。

“那種臺詞不是沒出嫁的姑娘能說的吧……”

少年苦歎一聲，視線朝上移動，然後又迅速移開了。

“怎麼？難不成對我這一條毛巾就能蓋住的身體起色心了？”

魅惑的聲音在耳畔囁嚅，少年的血氣一下湧到頭頂。

“明明是從小看到大呢。對了，從那時候開始，你就對女性的胸部大小格外關注呢?，小色鬼~~~”

“你饒了我吧！！”

用力按住額頭，羅蘭哭泣般的哀嚎，為什麼好不容易出來度個假，同行的偏偏卻是弗蕾婭啊啊啊啊啊！！！

與亞爾夫海姆相關的回憶之中，和弗蕾婭相關的盡是些少兒不宜、說是犯罪和性騷擾都不為過的女性向事件。除了李林之外，就屬這位胸部永不長大的中將最讓他感到害怕，從變裝調教、裸體素描模特，一直到禁斷恥療，幾乎都被弗蕾婭玩過了。天知道，這幾年不見面，她又鑽研了什麼可怕新玩法。要在這次修學旅行當中施展出來……這個平胸惡魔精靈！！

“我說你啊，是不是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

“啊？痛痛痛！！”

耳朵被一把揪住，雖不像精靈，一被揪住耳朵就會痛到全身發抖。但痛楚也是很強烈的。

“我可不記得那位大人把你教成背後說別人壞話的小鬼頭啊？誇人的時候要大聲，說壞話的時候更要堂堂正正大聲說出來，你說是吧？”

就算這麼說了，怎麼想大聲說別人壞話的，不是直率過頭，就是缺少家教。

“話說回來，你也該適應過來了吧——婚約的事情，‘人質’的事情。”

雙肩微微下垂，鬆開羅蘭後，弗蕾婭擺出一個和苦笑無異的微笑。

“……快差不多了，畢竟是自己分析理解了的事情，接受起來也快一點。”

懶散地躺在休閒椅上，羅蘭把臉又別了回去。

圓桌騎士踢館事件結束後，黎塞留首相、海軍與V.E公司的關係急速升溫，陸軍雖然還擺著一副愛理不理的大爺樣，可誰都清楚，那不過是毫無意義的掙扎。最終，為了不被崛起的提坦斯和老對手海軍逼到牆角，傲嬌的陸軍還是會和財閥勾搭上。

一時間，財閥、貴族、政客、軍官之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煙消雲散，雖不至於勾肩搭背，稱兄道弟，V.E公司的部門主管和經理們跟保守派貴族，也不再一見面就齜牙咧嘴，恨不得撲上去咬上幾口。

和解來得太快太突然，即使有外部環境的壓力這個大背景，達成的速度也實在太快了。

羅蘭從種種跡象得出的結論是，“七日戰爭”中，精靈陣營展現出超乎人類想像極限以上的強大戰鬥力，那種旦夕間將一個國家打個半死，稍稍加把勁就能毀滅一國的戰鬥力，以及期間“總體戰”展現出來的驚人破壞力——迫使查理曼上層不得不冷靜下來，考慮“共存體制”的可能性。

就像是關在瓶子裡的兩隻蠍子，若是無法共存協作，最終多半會迎來同歸於盡的結局。放大到查理曼和V.E公司之間，這種類比同樣適用，而且還要追加一句：查理曼的國土會被激烈的內鬥徹底化為焦土，其上的所有一切也都會被戰火所吞噬。

為了避免這種最惡劣的事態，查理曼和V.E公司只能選擇各自後退一步，在可能成為現實的末日霹靂之下維持某種程度的共生關係，並且為保證這層關係的安泰和可信度抵押上信物。

那必須是極其貴重，足以證明誠意的信物，因此——

羅蘭。

還有密涅瓦。

兩位年青人被國王、首相、李林一致內定為婚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