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晨羲 2013-8-25 11:08: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0 590119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7 13:13
10.The.Rock(三十六)

爬蟲類的臉露出像是微笑的得意神情,通過剛才的一擊,阿茲達哈卡確信了自己的推論。

無愧於最精銳新型機稱號,“獨角獸”的動作敏捷,射擊精准,更重要的是——火力也很足夠。如果是將殺人視為日常生活一部分的職業軍人來操作,在他使用強化元件之前,戰鬥就已經落下帷幕。

羅蘭害怕殺生,抗拒奪走他人性命。

交戰時,在稱之為刹那的時間跨度之中,阿茲達哈卡捕捉到了——羅蘭刻意將準星偏移,彈道從要害部位上移開了。

光是掠過周遭,阿茲達哈卡身上的裝甲就會被熔成鐵水,甚至誘爆武裝。考慮到這個武器過於強力,羅蘭下意識地將槍口偏移,希望能就此讓阿茲達哈卡知難而退。

既然知道羅蘭的行動前提,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好天真啊。”

三個腦袋一起肆意嗤笑著,接連噴射出粒子瀑布在羅蘭身邊掠過,四散的粉色粒子在白色機體四周飛舞,看上去璀璨奪目,但哪怕被蚊香頭那樣丁點大的光點粘上,金屬板也會燒出個大洞。

而當羅蘭回敬反擊時,阿茲達哈卡早早就做好準備,從容地從射擊軸線上偏移,或是張開“障壁”抵禦飛散的粒子。

明瞭羅蘭“不殺生”一事後,要判斷、預測他的攻擊就不再是件難事。

四肢、雙翼——這是羅蘭瞄準最多的部位。一旦覺察到對面昂揚起鬥志,阿茲達哈卡會立即偏轉方向,或者故意將要害部位挪到射擊軸線上,從而造成羅蘭的混亂,隨後立即展開強攻。

阿茲達哈卡並不覺得利用羅蘭的善意有什麼問題,上了戰場就必須做好殺和被殺的心理準備,可以擊墜敵人時,就要將對方擊墜,為了能在殘酷戰場上活下來。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拘泥於虛偽的“不殺”理念的傢伙沒資格繼續存活在戰場上。

“你以為這是在玩嗎?戰場可不是英雄遊戲,不殺人的傢伙早點挨槍子兒躺下去吧!”

得意的叫囂著,抓住白色機體動作出現遲滯的刹那,在追逐中設下陷阱術式啟動,憑空出現的龍卷吞沒了羅蘭。

被動式觸發術式——無聲之渦。

偽裝成散佈在空中的無害瑪那團快避人耳目,當施術者覺得時機合適時——譬如一無所知的目標一腳踏進陷阱時。觸動連動式觸發結構,立即會組合成“真空渦刀”將對手吞噬。不消一會兒,獵物就會化成四散的血肉碎片,接著消失不見。

身處萬千刀刃的中心,縱然有機體護身,暫時免於被千刀萬剮。但羅蘭一時間也變得難以行動。與氣流持續摩擦的裝甲表面開始發燙,察覺到生命訊號的微小變化,比對機體參數指標後,裝甲內控制溫度的術式開始運作。

“……呼呼呼,真是愚蠢,真不知道那個一向精明的傢伙怎麼想的,居然會選中你這種優柔寡斷的傢伙做繼承人。”

狂風呼號間。阿茲達哈卡喜不自勝的陰險笑聲沿著無線電傳來,只見他悠然懸浮在龍卷波及範圍之外,六隻眼睛注視著羅蘭。

“現在求饒還來得及喲,只要能看見你哭著喊著要我放過你,我就很滿足了——”

“那傢伙說過——”

在無數真空之刃旋轉的地獄夾縫間,羅蘭發出平靜的聲音,說道:

“越是不安心虛的傢伙,為了掩飾自己的弱勢。話會變得特別多。”

“……你說什麼?”

“還有,喜歡在殺傷行為中尋找藝術的傢伙,無論是笑容不斷的殺人,還是眼睛也不眨一下的騙人——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就和呼吸一樣自然。”

啞口無言了一刻,三個龍頭一起露出猙獰的笑容。

“那又如何?你現在能做的無非是在‘取悅我再死‘和‘什麼都不做就死’之間選擇。在這種狀況下,你還能做什麼?堅持那套似是而非的偽善?那算什麼?殉道者?還是膚淺的英雄主義?堅持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有何意義?或許你覺得有那麼做的價值,不過那其實是別人告訴你這麼做是正確的吧?這種事情根本就是白費——”

“沒有誰告訴我這是正確的。”

聽見回答。阿茲達哈卡不禁喜上眉梢,卻又聽見羅蘭繼續說道:

“也沒有誰告訴我,那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人類不能只靠正確生存,說膚淺也好。說愚鈍也罷。人類——智慧種,是需要善意為聯繫,在嚴酷的自然中生存下去的。

相互幫助、建立社會,確立關係,興建國家——全都是源于善意。

有些時候,特別是在李林嘴裡,會將這種善意稱之為謀求利益所作出的現實抉擇。這或許沒有任何疑義,但連這層虛弱的、小小的善意也要加以否定,不給其生存的空間,世間和一片黑暗又有什麼區別呢?

“或許這非常天真幼稚,或許永遠也不能實現,到現在我也為此煩惱過、質疑過,甚至想過是不是放棄了算了。不過,我覺得在考慮這些事情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哦?那是什麼?”

左右兩個腦袋張開血盆大口,粒子加速收束的光圈朝周圍輻射出道道電弧,中間的龍頭浮現詭異的微笑。

“在考慮這麼做究竟有何意義之前,為什麼不先嘗試著做些什麼?在自己糾結‘偽善’、‘無用功’、‘現實無法抗拒’之類的事情前,不是更應該先朝著自己決定的道路努力麼?就算窮盡一生也不能達到讓所有人幸福的目標,至少能讓世界朝著那個方向更加前進。也許這的確是理想主義,是無用功,但我絕不要事後再來說——如果當時堅持下去就好了!”

“原來如此——”

阿茲達哈卡中間的龍首咧嘴一笑道:

“那你就抱著理想去死吧!!”

兩道粒子束的洪流勃然迸發,因為大氣之牆損耗不少能量,威力有所下降。但是橫亙在粒子射束面前的障壁或暴風依然與用來抵擋利刃突刺的薄紗無異,粉碎了所有阻礙,光流即將吞沒羅蘭。

但是,粒子束猝然在空中變軌。

“這……這是怎麼回事?!!”

目睹立體視覺上的奇異景象,看著沒入遙遠天空的粒子束余光,阿茲達哈卡驚叫起來。

蒸汽迷霧漸漸散去,白色人影輪廓慢慢顯現,毫髮未損的羅蘭再度出現在三頭魔龍面前。

他的右手裡拿著一柄古樸精緻的長劍,正是那把長劍改變了粒子束的彈道——這極度誇張,近乎荒謬的推論在那把長劍面前得以成立,化為事實震撼著三頭魔龍。

“勇者之劍……迪蘭達爾。”

囁嚅出傳說中的聖劍之名,阿茲達哈卡觸電般縮了縮脖子,有生以來第二次,魔龍的聲調帶上了顫音。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7 13:24
10.The.Rock(三十七)

創世結束,為地上帶來生命與繁榮之後,母神親手製作了唯二的器具。

挾金光,露威嚴者,乃是榮耀王權之劍——格拉姆。持此劍者乃是神的寵兒,眾凡夫俗子,汝等需對其忌憚、對其尊崇、對其敬畏。因其乃是天命之上位者,神所欽定的絕對者,律法規定其高於地上諸族之王。

露紅光,顯鋒利者,是謂神命勇者之劍——迪蘭達爾。揮舞此劍者是律法的執行者,背神者、悖逆律法者將為神所選定的勇者所弑殺——

《母神福音書》第二章第三節。

阿茲達哈卡的虔誠度接近於零,由於假扮神官的經歷,對宗教典籍倒也有所涉獵,單論對各種典故的掌握熟知程度,甚至超過一些紅衣主教。看清羅蘭手中所持的劍時,腦袋裡立即浮現出上述文字段落。

有一瞬間,阿茲達哈卡想要否定那柄劍是迪蘭達爾,但龍族的本能——與那柄劍之劍的特殊姻緣不容他自欺欺人。

即便不論感覺,事實也會匯出結論。

隨意一擊就能蒸幹海水,將小島整個挖掉的粒子光束,居然因為一柄劍的揮動而扭曲軌跡——如此悖逆常理的事情真實發生于眼前,連讓阿茲達哈卡學鴕鳥的餘地都沒留下。

從那柄劍上釋放出薄紗一般的彩虹磷光,似紅、似綠、似黃、似藍的磷光在空中搖曳擴散,震撼人心的光幕漸漸包圍羅蘭,就連自己都想為之屈膝,想要祈求救贖般的神聖感隨之膨脹擴散——毫無疑問,只有神明的聖遺物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可是……怎麼會!為什麼你會持有那柄劍?而且還能做到這種事情?難道說你是‘代行者’?可‘代行者’明明是李林才對啊!”

無法否認那把劍的真實性,正是承認了那把劍確實是迪蘭達爾無誤,被局勢驟然逆轉的絕望感所壓迫,阿茲達哈卡才產生了諸多未曾想到的疑問。

難不成是因為羅蘭蘊藏著駕馭聖劍的可能性,李林才選擇了羅蘭?還是說為了能讓羅蘭使用迪蘭達爾。李林一直在培養他?就連眼下這個狀況——也是為了完成迪蘭達爾對羅蘭的認證,刻意創造出來的嗎?

越是被可預見的未來景象所壓倒,各種疑神疑鬼的猜測也越是不斷浮出水面,其中不乏猜中真相的部分,但無論中與不中,都和阿茲達哈卡的關係不大了。

“又來了……開什麼玩笑,這種最糟糕的事情……!!”

儘管羅蘭拼命忍耐。但嘴唇還是忍不住漏出壓抑的呻吟。

呻吟中用了“又”這個詞,證明這並非首次。

在14歲那年,嘗試將迪蘭達爾拔出劍鞘的羅蘭第一次體驗到,宛如沿著手臂向上撕裂,最後化作插入頭蓋骨的利刃,在頭顱內側用力攪動的瘋狂痛楚。那一次最終未能將迪蘭達爾拔出。癱在地上動彈不得整整半天,就算到了拔劍前的那一刻,那種激烈的記憶依然鮮明的像是剛剛發生過一樣。

此刻聖劍握持在手,那種激烈到要篆刻在靈魂上一般的異樣激痛也一併沸騰起來,轉化成更加令他不快的形式。

有什麼東西侵入了。

沒有明確的形體,甚至連是否真的存在也說不準,但羅蘭確實感覺到“什麼東西”滑入身體和心靈之間。將思考沾染上不屬於自己的顏色,那東西無視羅蘭的抗拒,徑直侵入自我的領域。

難以形容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屈辱和不快,畢竟羅蘭不可能經歷過最類似的感覺——女性遭到強暴時的感觸。不過現在的羅蘭清楚地明白了——

自己的內在慘遭侵犯;

存在本身被強行玷污;

那究竟是何等的不堪和羞恥,仿佛無數蛞蝓在全身皮膚下蠕動,那些蛞蝓化為聲音在羅蘭體內高亢的叫喊著。

——神明乃是絕對。

“……?!”

龍的咆哮,精靈的嗟歎,人類的低語。矮人的呐喊,獸人的咆哮——不同種族、語言的“聲音”統合在一起,從深淵的底部像一連串氣泡一樣浮上。

——神是絕對的創造主,是絕對高於創造物的存在,律法中不曾記載創造物反抗唯一創造主的許可權。

“這……這是……?!”

——無法忤逆,無力違抗,不能排斥。唯有盲從。違逆乃是重罪,犯罪者將背負不可饒恕的罪惡。為了避開犯下罪惡的道路,創造物必須捨棄自我成為容器。

“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情!!”

汝,將成為神明的容器。代行神意的勇者——

“聲音”到達最高音,靈魂深處某個開關打開,沒完沒了的敬畏,無窮無盡的盲從念頭湧現出來。

與中樞神經興奮劑中毒患者典型幻覺症狀極度類似,神經系統產生了紊亂,心靈和身體開始脫節,那個從黑暗深淵裡伸出觸手的東西正不停的侵蝕羅蘭。

“別過來!別過來!不准到我的身體裡來!!”

沖著無盡的虛無,羅蘭的心靈發出怒吼,然而,入侵並未止步。

仿佛包裹住身體,從一切縫隙中滲入羅蘭的身體,那個仿佛是很多人,又像是一個人的“聲音”不斷侵入,試圖改變他,腐蝕他,自神經末梢開始篡改大腦內的意識情報,將他替換成另一個人——一個只為揮動迪蘭達爾而存在的傀儡。

——服從吧!

——敬畏吧!

——區區個人意志,在神的懿旨面前不過是毫無意義的卑微存在。捨棄那些無用的自我,騰空自己,化作容器,為轉生為崇高的神意容器而歡呼——

“人的意志是卑微的存在,這種事情是誰規定的?”

在充斥一片否定個體意志的歡愉詛咒聲中,一個苦笑般的嘲弄響起。

——那是神的決定,創造物唯有服從!

異質全體縱聲高呼,呐喊著想要否定這個反駁,話剛出口,他們就發覺自己陷入了矛盾。

“他們”的本質乃是否定個體與個性之類的集團存在,但在這無盡黑暗深淵之中。卻出現了第三者。

這個第三者,對“他們”而言並不陌生,動用了十年時間和全部的怨念也未能消化。在更久之前就一直壓制著他們,數千年來第一個不被侵蝕同化,舞動迪蘭達爾奔走戰場之上——

那個獨一無二、可恨又可敬的男人……!!

在被吞沒的懸崖邊緣,羅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出於瀕臨崩潰狀態。走馬燈般回顧人生所見到的幻覺。但鼓動起來的心靈,堵塞胸口的懷念和傷懷——這些源自記憶和靈魂,化作感情衝動出現的存在告訴羅蘭,他並沒有認錯。

“你……你是……!!”

要說的話有那麼多,想要靠在那個肩膀上,像小時候一樣撒嬌傾訴。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還來不及傾吐出第一句完整的話,一張臉轉過來,豪爽地笑到。

——怎麼了?

——你不是要做個守護心愛女孩的男子漢嗎?

——你不是,要去幫助別人嗎?

錯愕之間還來不及回應,那張臉已經逐漸遠離。還有好多話想和他說,還有很多事想問他,但自己的意識卻不受控制的漸漸遠離。眼睜睜看著那張臉孔隱沒入黑暗之中。

“爸爸!!!”

淒涼的喊叫被此世和彼岸的障壁所隔絕,包含各種思念和傷感的少年漸漸遠離。中年男人露出寂寥的苦笑,他本該就此再次沉入深淵,可他卻朝著一旁吐槽起來。

“過了十年,你還是那麼壞心眼啊,躲在一旁偷窺,非得等他堅持不住才肯出手。”

黑暗一陣搖晃,有了輪廓。線條漸漸細化明朗,最終變成一個黑衣黑髮的少年。

“如果十年前你透露出那個答案,我本可不用如此麻煩的。”

無悲無喜,缺乏抑揚頓挫的聲音在空間內震動。對形同存在於任何地方,也不存在於任何之處的魔貓姿態少年,深淵不斷翻湧,猶如積累大量能量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只是懾于少年身上散出的強大威壓。沸騰泥漿般的黑潮無法進一步動作。

懸浮于黑潮之上,少年居高臨下的說到:

“話說回來,不愧是你呢。人雖死,殘留思念卻沒被‘那些傢伙’吞沒同化。依然能維持一定程度的自我。要不是客觀條件受限,真想把你抓來解剖一下,從裡到外徹底研究一番。”

“請容我斷然拒絕。”

“那回答十年前的問題吧。”

“這個也容我拒絕。”

“預測之內,不值得意外。還是回去之後問羅蘭吧,不光從輕薄柔軟的嘴上問,還要從他老實的身體上來好好問問。”

“你給我等等!這十年你都對我兒子做了什麼?還有,你教育孩子的方式是誰教的?!!”

中年男人的臉孔瞬間垮了下來,變得奇黑無比,只見黑髮少年聳聳肩,高舉一疊花花綠綠的包裝紙,以無比純真無辜的神情回答道:

“基本沒做什麼,只是做了些這樣那樣的事情。然後關於親子教育,是我通過專業資料自學的。”

對“鬼父”、“源氏物語”、“炎之蜃氣樓”、“無顏之月”、“桃華月禪”、“幸福花園”、“沒有錢”等等漢字和七扭八歪的平假名標題,中年男人完全抓瞎,但淺顯易懂的繪畫卻是簡單明瞭到不行,滿眼都是赤身裸體糾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中年男人的臉上爬滿了黑線。

“你這個……!!!”

“好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就繼續留在這裡陪你那些前輩、大前輩們吧,‘前’勇者大人。”

不理會背後氣急敗壞的聲音,少年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即將斷絕和這裡的聯繫之際,一陣似曾相識的感歎黏上意識。

“你啊,真是個寂寞的人。”

直到最後,那個男人還是用可憐的語氣發出相似的歎息。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7 13:26
10.The.Rock(三十八)

巨口中心忽的一閃,單單一束便足以摧毀數個街區的粒子光束,宛如大雨紛落。

那是MA組件的擴散粒子炮攻擊。

雖然對“獨角獸”難言一擊致命,但兩個腦袋交替連射出光束豪雨依然威力十足。即便是獨角獸的防禦系統也不可能一直平安無事。

當然,前提是能夠打中。

靠著電磁干涉閃躲或彈開荷電粒子的團塊,扭曲彈道的粒子束落入海中。紛紛在海面炸開,激起無數白色水柱和蒸汽群。

儘管威力比單發集束射擊降低不少,但依然十足致命。

周圍火球陸續爆發,衝擊波不斷搖晃機體,儘管獨角獸的裝甲和防禦護壁有著遠高於同時代機型的性能,這種程度的攻擊完全不能達成傷害效果。可在裝甲之下的畢竟是血肉之軀,持續承受爆炸的閃光、巨響、震動,羅蘭的身體也保持緊繃狀態,加上持續進行高G力機動,讓身體處於高負荷超載之下,最直接的後果便是精神和肉體上的疲勞快速積累。

一道粗碩的光束在雲海間鑿出窟窿,壓縮收束形成的高能粒子束與羅蘭交錯而過,持續照射的光軸沿著海面和島嶼賓士。其劃過的軌跡燒灼空氣海水,產生超高溫蒸汽爆炸。海面被剖開,細小的島嶼也被鑿出幾層樓什的深淵峽谷,深淵兩側和底部流淌著熔岩瀑布,被倒灌進來的海水一沖,發出一陣嗤嗤尖叫後,整個溪谷化作佈滿玻璃水晶的瑰麗景色。

“超級瑪那粒子炮,已經實用化了嗎……”

以餘光瞥見衝擊力十足的畫面一角,羅蘭不禁嘖嘴。

壓倒性的破壞力,僅僅一擊便足以改變地形,甚至創造非自然的新風景。集合數十位高位魔法師吟唱戰略級攻擊術式,勉強可達到局部性的重大災害效果,阿茲達哈卡只用一擊就達成了淩駕其之上的效果。

裹挾超高溫的膨脹空氣升上高空。狂亂氣流撼動著白色機體,感受著大氣的激烈震動,羅蘭拉高高度。

超級瑪那粒子炮威力固然不小,一擊殲滅戰艦完全不在話下,視射入角度,甚至能擊潰艦隊規模的目標。但這種將粒子炮等比例放大的重火力兵器填充和冷卻時間較長,並且對搭載體的精密作業能力也有較高要求。就算MA或戰艦之流的大型載具可以搭載。但使用的成本和效率實在低下,除了攻擊大型據點之類限定的任務外,幾乎派不上用場。故遲遲未投入實用化量產配置,只在少數試作機上安裝這種誇張武器。

而阿茲達哈卡的裝備組件,正是少數之一,還以他特有的優勢。部分化解了無法連射的問題。

兩個頭以擴散炮交替射擊為超級瑪那粒子炮爭取時間,限制“獨角獸”的活動範圍,填充完畢後一口氣殲滅對手——雖然沒什麼新意,但也是相當棘手的招數。在品質分解炸彈落地之前至少還能使用三次,沒准能抽到上簽……

不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心靈如此呐喊著,羅蘭調整姿勢拉升高度。繼續在低空域轉悠的話,阿茲達哈卡的攻擊很有可能擊中惡魔島所在範圍。在不清楚密涅瓦她們是否平安脫險的當下,要盡可能避開這種風險。

“哼哼,雖然出場時氣勢十足,但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像你這樣未成熟的聖劍使,根本沒什麼可看的啦!”

輕佻的聲音沿著無線電傳過來,話雖輕佻,但羅蘭感到一股令人心驚的寒意正試圖鎖定自己。

兩個龍頭扭轉脖頸,4雙爬蟲類有著細長縫狀瞳仁的琥珀色眼睛惡狠狠地盯住羅蘭。大嘴一張,放電的光芒和空氣爆炸的巨響填滿蒼穹。

早一步感受到殺意的意向,機體搶在邪惡寒意化作實質攻擊之前從軸線上避開,但擴散粒子炮的覆蓋範圍太大,幾發不帶任何殺意的流彈撕開大氣,直追羅蘭而來。握持迪蘭達爾的左手無意識的揮舞起來,即將直擊的光束觸碰到彩虹磷光的瞬間。光束扭曲軌道,避開羅蘭遠遠消失在天空的盡頭。

“不可能。”

保持著隨時都能揮劍的姿勢,羅蘭出聲否定。

“我的確未能熟練運用迪蘭達爾,但這可是傳說之劍。就算由我這樣的初學者來使用。無論是最大瑪那聚集輸出,還是防禦能力都在你之上。你的攻擊不可能突破我的防禦,而在你發射超級瑪那粒子炮之前,我的攻擊能確實幹掉你。除非進入肉搏戰,在零距離釋放高強度術式才能另當別論。”

但零距離釋放高強度術式——這幾乎和自殺特攻無異,即便擊敗羅蘭,阿茲達哈卡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麼,阿茲達哈卡是否有高喊“阿拉-阿胡-巴克馬”,眉頭也不皺一下引爆懷裡“天堂鑰匙”的覺悟?母神是否會給這廝72頭童貞小母龍的優惠待遇?

“說的也是,多半會以同歸於盡或本大爺落敗告終吧。”

阿茲達哈卡一派輕鬆,一邊連連射擊狙擊羅蘭。連壓箱底的絕招也使出,依然對羅蘭無可奈何,只是毫無意義的浪費力量,照這樣下去,落敗是遲早到來的結局。

是否是覺悟到這一點,心灰意懶之下,阿茲達哈卡說出了這番話呢?

異樣的達觀讓羅蘭不寒而慄,那不是覺悟實力差距,放棄戰鬥意願的豁達。在輕鬆的表像下,湧動著黏膩的黑潮。壓迫感從腳下傳來,開始溢出殺氣,簡直就像夜晚小巷裡被人用刀子抵住後背。可那個毛骨悚然的殺氣所指的方向是——!!

“不過那種像是強者專屬的臺詞,實在叫我不爽啊……”

6只眼睛捕捉到急速下降的白色閃光,魔龍一邊發出刺耳的嘲弄,一邊同步行動。巨大軀體阻攔在羅蘭前方,花灑般撒出的光束彈幕築起高牆,封鎖羅蘭的行動。等離子化的空氣跟光彈被一劈為二,“獨角獸”沿著比規尺畫出來的線更筆直的直線猛衝。但已經趕不及。阿茲達哈卡中間的張開嘴巴,湧出雷光的炮口垂向海面。

沿著炮擊軸線,凝望海面,海上漂浮著一個小小的白點。

那是蜘蛛和人質們搭乘的帆船,放大畫面後還可以看見船舷垂下繩子,將兩個騎在殺人鯨背上的少女往上拉。

“這樣做的話,你又該怎麼辦呐?小少爺——!!”

“住手!!!”

羅蘭模糊嘶啞的喊叫聲中,龍頭突然轉向,三個腦袋一起露出得意的奸笑。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防強光眩目鏡下的視野被超級瑪那粒子炮的純白光芒吞沒了。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7 13:29
10.The.Rock(三十九)

那是必殺,不,必滅的一擊。

單憑阿茲達哈卡自身的力量,確實不敵得到迪蘭達爾和“獨角獸”支援的羅蘭。但通過裝備和詭計進行彌補的話,還是有機會扭轉不利局面。

經過在戰鬥中觀察,精心計算對方的術式處理能力和防禦上限,最終匯出取勝的方程式——將羅蘭誘致較近距離,以超級瑪那粒子炮直擊目標。

無論是何種物質,在近距離承受全功率發射的超級瑪那粒子炮時,也只有落得被毀滅一途。新型MDS和傳說之劍也會在高熱下溶解汽化,接著被衝擊波吹掉那一點點渣滓殘跡。

——理當如此才是。

對自己的計算結果充滿信心,阿茲達哈卡以恍惚陶醉的眼神盯著前方的蒸汽迷霧,近距離能量釋放出了造成視線妨礙,還造成嚴重的電磁障礙。紅外線、熱感應、電波等探查手段都被電磁衝擊所妨礙,充斥著各種雜訊,陷入暫時難以使用的境地。不過,對阿茲達哈卡來說,這不過是等待必然結果前,必須經歷的小小餘興罷了。

確實,完美的理論計算。在冰冷的數位面前,感性、邏輯沒有介入的餘地——1不會比2大,就是這麼簡單。

但名為“奇跡”——從無限微小的可能性中誕生,將不可能化為可能的光芒,總是會從黑暗中綻放。

“那是……什麼?”

睜大眼睛動彈不得,洋洋自得的微笑變成了呻吟。

“那是——什麼啊啊啊啊!!!!”

魔龍的聲音有如慘叫,嘴巴、腦袋、身體全都被“怎麼可能”的波浪所吞沒,冰冷的戰慄從頭皮一直蔓延到尾巴。

籠罩的煙霧逐漸散去,彌漫等離子臭味的灰白色薄紗中浮現突兀的繽紛光彩。

既不是閃電,也不是極光。從那無窮變換的色彩和邊界來判斷,較為類似後者。可那搖曳的七彩光膜明顯異于阿茲達哈卡所知的自然現象,那分不清是彩虹還是極光的光膜正如蠶繭一般包覆著一架白色機體,萬花筒般的光芒正是從其身上散發出來。可……

變形——用變身來形容更為恰當。

依稀還能看出獨角獸的基本框架,可樣貌已經大幅度變化,幾乎無法確信是同一架機體。

全身裝甲滑動擴張,機體由原先的細長輪廓瞬間擴大一圈,從裝甲下顯露的腦量子波感應框體散發出閃亮的磷光,背部的推進單元大幅度張開,推進術式組和四片機翼完全伸展。猶如羽翼。變化最大莫過於頭部,遮住口鼻部分的口罩型模組下滑,遮風鏡成為一整塊介面。機體象徵的獨角自中間一分為二,打開後反轉側滑向腦後。高舉傳說中的勇者之劍,威風凜凜懸浮於空中的白色騎士,其身姿簡直有若……

“白色惡魔……!!”

吞下一口唾沫。阿茲達哈卡感到全身鱗片都豎了起來。

過去在人類和獸人的戰爭中,有一位總是披著白色披風的劍士奔走於戰場之上,率領著著名的“金母雞騎士團”在諸多重大戰役中打響名頭,令獸人吃盡苦頭。

人們篤信著,只要這位勇者出現在戰場上,不論情況多麼絕望,最終總能帶來勝利和榮耀。而獸人則對那道耀眼的白色畏懼不已。以惡魔之名來稱呼那位騎士。

沒有任何緣由,阿茲達哈卡將那個稱號與眼前的白色機體聯繫到了一起,並且為之戰慄。

“你這個惡魔啊啊啊啊啊!!!”

三個腦袋一道哇哇大叫,同時將粒子炮調節至超級瑪那粒子炮模式,那道虹光是什麼,那架機體發生了什麼變化——這些本應慎重思考的事情,事到如今,已經顧不上深究了。

毀滅他。一根頭髮、一片肉也不剩的徹底毀滅,不必這麼做的話,被毀滅的就會是自己。

心中名為“本能”的部分在尖叫,被那陣驚叫驅使,阿茲達哈卡將出力一口氣提升至最大極限,沒有任何保留的使出最強一擊。

再來一次,這一次的話一定不會出岔子——

“太慢了。”

異質思考冷不防在腦髓裡響起。愕然還來不及出現在臉上,自下腹部傳來的衝擊和劇痛已經沿著神經竄至大腦,接著反射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像被巨大的拳頭——事實上,確實是被流星一樣撕裂天空的拳頭狠狠擊中腹部。然後100公尺長的身軀如同氣球一樣,被渺小的人類之拳打飛了起來。

“確實……很慢啊。”

白色機甲溢出歎息般的念波。慘遭痛擊的阿茲達哈卡為了避免粒子炮在口中爆發,強制結束了發射術式。在空中停住翻滾,喘著氣,惡狠狠的俯瞰下方的小小白色人形。

超級瑪那粒子炮原本就有射擊間隔漫長的缺陷,之前兩個腦袋交替掩護射擊,算是緩解了問題。現在三個腦袋同時蓄能,無疑造成門戶敞開,邀請對方攻擊薄弱的腹部。

“怎麼可能……人類怎麼會有這種力量!!本大爺阿茲達哈卡可是堂堂三頭魔龍啊!怎麼會被區區人類給……!!”

“正因為你一直輕視包括人類在內,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所以你才會先敗給李林,現在又被我打到。”

沒有通過無線電和空氣作為傳播介質,思維直接在腦袋裡響起,三頭魔龍的皮膚一陣緊繃。

那的確是羅蘭的聲音,但那似乎並非基於個人意志產生的鳴動,在那道思念裡,混雜進了一些別的東西。

那是迥異於人類,甚至生物的東西。那或許是許多個聲音,也像一個意志。不管正體不明的玩意是什麼,總之,是非常危險的東西。

“你已經不可能獲勝了,這裡的情況應該也已經被發送到防衛軍總參謀部那裡了,立即停止這種無意義的敵對行為,回去等待那傢伙的處理吧。”

聽到羅蘭的評語,阿茲達哈卡雙眼圓睜。

“囉嗦!囉嗦!囉嗦!就憑你個人類,有什麼資格對我下命令!”

“冥頑不靈的傢伙,你還能幹什麼呢?”

被戳中核心的阿茲達哈卡神色一僵,接著,笑容爬上滿是鱗片的臉孔。

那是十分危險的笑容——被逼進死角裡的惡人經常有的,不惜把自己和周圍一切捲進去同歸於盡的危險笑容,從三個腦袋裡一起發出崩壞的狂笑。

“是這樣,果然是這樣啊!哈哈哈哈!!這種刺激!這種振奮!這種走投無路!迄今為止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愉悅啊!!不愧是被那傢伙選上的人類啊!”

狂笑了幾聲,笑聲戛然而止,阿茲達哈卡的臉孔開始劇烈扭曲。

“可別……後悔哦?”

話音剛落,覆蓋魔龍身體的裝甲縫隙下滲透出光芒,如羅蘭一般包裹阿茲達哈卡全身。但和“獨角獸”讓人感到罪孽和身心都被洗淨的溫暖虹光不同,那道光芒晦暗幽深,光繭之下的裝甲猶如陰間的寶石熠熠生輝。傾注入阿茲達哈卡全部殺意和惡意的幽光將虹彩硬頂回去,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半空衝突,向四方擴散的餘波撼動著海洋和天空,附近的小島顫抖不已。

“現在開始——你死我活大決戰最終戰。”

6只眼睛佈滿血絲,喉嚨裡滾出含糊的宣言——阿茲達哈卡的臉孔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理性的殘餘。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7 13:43
10.The.Rock(四十)

第二偵察艦隊所屬,軸心號(AXIS)。

聽上去是個十分威風的名字,有種類似浮在空中的巨大要塞一般的威嚴感,但其實軸心號不過是條偽裝貨船,沒有龐大身軀和刺蝟般密集的炮管,只是搭載了一堆設備的“普通貨船”,船上能稱之為武器的只有幾杆槍和“鐵拳”火箭彈而已。就算抱著成為炸彈的覺悟做自殺特攻,最多也只能拖上一條大型戰艦共赴黃泉,連讓行星寒冷化沒辦法住人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這艘船作為武器的機能只有這種程度,但其價值絕非僅憑武器的數量和口徑所能決定,在總裝備部眼裡,一艘軸心號甚至抵得上一打德弗林格級戰艦。

“觀測到‘獨角獸’進入‘殲滅模式’,數值傳輸正常。”

“神經同步率,96%。”

“機動力數值上升,增幅約40%。”

“迪蘭達爾與系統接駁正常,資料未發生逆流。”

脆弱的裝甲下,20多名男女正誦讀各自面前終端介面的訊息,佈滿實戰氣氛的船艙裡,一群穿白大褂的精靈站在二層甲板看著介面上激烈衝突的明暗兩道虹光,一言不發。

他們是MDS開發技術團隊,是這一領域的頂尖權威,這群頭腦的價值甚至抵得上幾個陸軍師。

現在,這群智力超群的大學者們正陷入深深的困惑和恐懼之中。

腦量子波感應框架是最高執政官親自提出原理,然後交由他們開發的。和許多同類技術一樣,這套系統存在無法解密的黑匣領域,像眼前這樣的可能性就完全在他們所知之外了。

“感應框架發生共鳴了……?”

“不。”

掛著技術大校肩章的技術員敲打著鍵盤,調出幾個記錄資料後,鐵青的臉孔轉向同樣面色不佳的同僚們。

“與其說是共鳴,說是彼此抗拒倒還比較貼切。”

從終端介面上起身,眺望主介面,畫面上酷似極光的虹彩和幽冥的冷光正互不相讓的滯留空中交鋒。較勁的餘波揮灑向四周。交織各種色彩的光波猶如無形巨刃游走于海洋和島嶼,承受著衝擊的下界化作沸騰的地獄。隨著時間的推移,光圈波及的範圍在逐漸擴大,離軸心號越來越近——

技術大校按下通信按鈕,混雜著興奮和恐懼的聲音送入艦橋。

“艦長,請盡可能靠近交戰空域,這個距離沒辦法觀測更精確的資料。”

“開什麼玩笑?!”

錯愕的怒吼從擴音器裡回敬。控制艦船航行的船員們紛紛露出義憤填膺的認同表情。

“譚克大校,本艦並非作戰艦艇,就這樣沖進去和裸身跳進火坑是一樣的!在被波及到之前,本艦必須脫離戰場。”

“艦長,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觀測良機,一切以任務為最優先……”

話音突然中斷。按著通話按鈕的手指顫抖起來,通話器裡傳出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響。

技術員們全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沒有人再去看面前瘋狂增值的數位圖示,一雙雙眼睛死盯著窗外。

曾幾何時,舷窗外已經看不見湛藍蒼穹,厚玻璃外的世界已經被渲染成不斷變化的極光之色,船殼發出毛骨悚然的吱吱嘎嘎聲響。

人類的怒嚎和野獸咆哮沿著艙壁傳遍全船。甲板劇烈震動起來,在精靈們的慘叫聲中,受到光膜衝擊的軸心號如同捲進漩渦的紙船,被遠遠推開。

############

“嘻嘻嘻哈哈哈哈!!!!!”

魔魅般的晦暗藍光中,阿茲達哈卡的笑聲格外刺耳。不通過聲帶振動空氣,直接由思維侵蝕過來的癲狂笑聲讓人格外感到心驚,配合著三個腦袋不停歇的噴出粒子束燒灼大地、天空、海洋的壯觀場景,讓人甚至誤以為這是世界末日的畫卷。

左側的嘴巴噴發出擴散粒子炮。白色機體在死之光束的荊棘中穿梭,接連劃出銳利的Z字軌跡,沖上高空。還來不及瞄準龍頭揮劍,下方反射回來的粒子束和右側巨口噴發出的第二波光束霰彈一道交織出天羅地網。間不容髮的瞬間,白色機體幻化為彩虹流星,以毫釐之差從微小的縫隙中堪堪脫身,超級瑪那粒子炮立即橫掃過來。

這是之前就在使用的戰術。並且通過實戰證明無法對羅蘭造成傷害。此刻阿茲達哈卡非卻一再重複被證明是無用功的招數,光束的狂風暴雨不斷襲向羅蘭。

不像是什麼理智的決斷,像是洩憤一般毫無計畫的一味猛攻,但卻意外的有效。

即便沒有能直接命中。等離子化的空氣正在快速升溫,天空正變成一個灼熱的熔爐。

生命維持系統不是萬能的,就算呼吸系統和降溫措施性能優良,在已經超過500℃仍然在持續升溫的地獄裡,又能幫助一介人類的肉身堅持多久呢?能夠勝得過忍耐力更甚一籌的龍族麼?

不論這個,眼下的阿茲達哈卡也絕非能輕易擊敗的對手。

忍受著眼球差點飛出來的G力,羅蘭側轉身體,以超出安全極限的高速繞到上方,瞄準龍翼的粒子加農步槍準星裡卻沒了預想中的目標。只見迸發幽藍光芒的魅影以與巨大體格不相符的高速掠過頭頂,一邊撒下密集的光束,一邊朝著羅蘭不斷加速。

“瘋了嗎?居然解除了安全限定!!!”

嘴裡發出難以置信的咆哮,心裡卻沒有期待對方的回答。

這已經不是什麼覺悟不覺悟的問題,能將機動性發揮到先前數倍的地步,同時不間斷的發射大功率粒子炮——就算是龍族也不可能堅持很久,不是意識先一步陷入崩潰,就是內臟被G力搶先撕成碎片。可做到這種程度還未死,理由只有一個。

阿茲達哈卡與感應框架之間的共鳴已經超出安全臨界,為了最大限度的協調框架,發揮出強化組件的機能。三頭魔龍大幅刪減腦中的記憶區域,強制擴張意識容量,讓腦朝著更適應戰鬥需要的方向強化。

內臟的修復治療,粒子炮的發射間隔,機動力的提升——這些都是如此獲得的,但記憶區塊直接影響人格的構成,刪減的越多,人格也越支離破碎,最終甚至會導致人格崩潰。

不,可能已經崩潰了。

假如還有一點點理智可以應用于思考,阿茲達哈卡本應想起,最多還有幾分鐘,品質分解炸彈即將光顧此地一事,應儘早開展撤離工作才是。

此刻佈滿血絲的龍眼裡完全看不見其他事物,只有一再令他蒙受羞辱的人類小子。

理智也好,謀略也好,甚至不快而屈辱的記憶也好。只要能把那小子碎屍萬段,阿茲達哈卡樂意獻出這些東西。

——感應框架,給我力量!

朝著無盡的深淵不停伸手,阿茲達哈卡的自我意志朝崩潰加速滑落。

記憶一點點刪減,自我逐漸消失,肉體也朝著毀滅加速衝刺。但有一件事,阿茲達哈卡非常清楚。

“看我殺了你啊啊啊啊啊!!!!!!”

承受著癲狂殺意和灼熱的衝擊波,少年緩緩吐出一口氣。

“如果用我這條命能救贖你和死去的那些人,那你拿去也無妨,我並不是吝惜性命之人。”

少年舉起了手中的長劍,不知何時,劍刃開始綻放出淡淡的金色光輝,裹挾著某種炙熱氣息的光芒一下擴散開來。

“可我不做於事無補的事情,也不能倒在這個地方,所以——”

高舉傳說之劍,羅蘭咬緊牙關。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7 13:51
10.The.Rock(四十一)

那是什麼?

密涅瓦長大了嘴,空虛脫力的聲帶無法振動出心底裡的疑問,呆呆凝望天空。各種突兀的繽紛色彩在天空綻放瑰麗奇景,但那終究不是人世間應有的景色,仰望那片連魔法也無法再現的景色。心中怎樣也生不出感動的情緒起伏,唯有恐懼填滿胸腔。

“你說什麼?大聲點,我聽不見……!!”

蜘蛛拿著話筒大吼,強力電磁干擾之下,話筒裡塞滿電流干擾的“沙沙”雜音。從軸心號發出,經由其它艦隻轉發的緊急警告亦不能避開這道無形牆壁,蜘蛛幾乎把受話器塞進耳朵裡才能聽見對方說什麼。

“什麼?感應框架產生共鳴,讓我們緊急規避到20海里外?開什麼玩笑?!這只是艘老爺風帆貨船,就算有‘深淵’協助,也跑不快啊!什麼?這是最高命令?別扯淡!就算是母神親臨,辦不到的事情就是辦不到啦!”

按捺不住情緒,將話筒重重扣上,少女用力抓著頭皮。

就算沒有這通警訊,沒看見軸心號被遠遠拋開的景象,她也希望儘早離開。

那並非單純的發光現象,那道光芒是會把人命吸走的。

心裡沒來由的這麼說著,背上的雞皮疙瘩一直豎著——歷練過的職業殺手並非跟著感覺走的類型,但身體的反應也已經不容她鎮定自若。

視線所及的水天線上,兩股互不相容的光波正在針鋒相對,較勁的餘波攪動雲海和下方真正的大海。在那股強烈的波動面前,這種小舢板三兩下就會支離破碎沉入大海。

“上頭到底送來什麼怪物啊……”

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像發抖,藏在袖子裡的拳頭卻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擺動。

感應框架、共鳴、精神立場、思念轉化為物理能源、瑪那類比反應——聽不懂那些術語要表達的邏輯,卻也明白離那團風暴越遠越好。正焦躁不安的想要和海豚、殺人鯨商量加速離開,餘光瞥見密涅瓦有了動作。

躁動的瑪那聚集在密涅瓦周圍,緩慢卻無比正確穩定的構築出術式回路,浮游術式花紋板的絢爛回路中心。嬌小身軀一點點離開甲板。

“站住。”

指尖射出的細絲纏上少女的手腕,和露出“為什麼阻止我”的惱怒表情對視,殺手特有的冷硬調門在空氣中震顫。

翡翠似的眸子發出“不得無禮”的魄力,面對那股無形魄力,普通人多少會出現動作遲滯,再不濟些甚至會當場下跪,蜘蛛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你是覺得自己之前做的還不夠。想再來一次,好害死他嗎?”

“什麼?”

被帶刺的話語逼住,回路的閃光像呼吸一般忽明忽暗起來。

“就算你是所謂的‘殿下’,任性也要有個限度。你以為他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一個什麼用都派不上的累贅,就算飛到了身邊。除了在戰鬥中分散寶貴的精力,最終導致兩人一道被殺。你以為還能做什麼?”

“……!!”

毫不留情的苛責奪去身上的力氣。回路的光芒越發晦暗,最終完全消失。

前所未有的討厭感覺在腦海翻湧,不甘、悔恨、憤怒、自責、罪惡感、無力感——交替著在腦海中湧現。

她很清楚,蜘蛛只是在陳述事實,沒有接受指責的餘地和必要,也清楚眼下自己應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對生長在必須精于算計才能生存的環境之下的密涅瓦來說。那簡直和呼吸、眨眼一樣自然。

可正因為清楚自己多麼無力又任性,害那個少年一再為自己受傷,所以才想要做些什麼,哪怕那是最最微不足道之事。

密涅瓦的雙手手指糾纏握緊在一起,緊握成形的拳頭放在嘴邊。

那是神所創造的威爾特裡,隨處可見的“祈禱禮”。

喜悅、感激、悲傷、懺悔、讚美、祈求——向母神表達什麼的時候,人們會做出的動作。

“這種時候,向神禱告有什麼用啊……”

斜眼看向沉默的王女。扭曲的嘴角吐出明顯帶刺的話語,立即招來甲板上幾道不友善的側目。

就算是內部能力至上主義氣氛濃厚的V.E公司,也有相當數量的教徒。蜘蛛那過於現實,甚至有無神論成分的發言自然會換來怒目相向。

“可是……”

面容依然堅毅,密涅瓦的聲音裡卻第一次有了色彩,發自心底的祈願和懇切在空氣中震顫。

“我現在能幫上忙的,也只有這個了。我不想連唯一能做的事情都錯過。”

“……祈禱……嗎?”

氣勢微微降低,蜘蛛眺望天空中湧動繽紛異彩的戰鬥地獄。

就算沒有親眼目睹,她也很清楚羅蘭的勝算極低,就算有新款MDS助陣。以智慧種的血肉之軀挑戰強化後的古代種依然是極度有勇無謀的自殺行為。

但是——

如果是他的話。

如果是那個和自己處於不同領域,溫柔的近乎愚蠢。明明是那位大人的養子,卻沒什麼架子。被自己捉弄到手足無措,同時有如太陽一樣耀眼的少年的話……蜘蛛情不自禁的想要相信,想要將少年當成自己的“光”,想要看見他平安歸來。

“也對啦……”

苦笑了一聲,少女也有樣學樣,在密涅瓦交替困惑和釋然的眼神中,將交握在一起的的雙手放到嘴前,閉上了眼睛。

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舉動,也不是過分的強人所難。

只是如密涅瓦所說,能做的只有這件事——祈禱那個笨拙的爛好人能從戰場上平安歸來——這唯一一件算是盡人事的舉動。

不是拿神明當做搪塞的藉口,也不是被惰怠和死心驅使著放棄努力。少女們、貨船上的人們不過是單純且強烈地期盼可以“活下去”和“看見那個少年平安歸來”,在絕望的風暴中守望名為“希望”的小小燭光。

每個人都虔誠的閉上了眼,如同嬰兒般蜷起身體,因此未能看到每個人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光點。交錯著彩虹般的和熙光華,指頭大小的光球漂浮上高空,朝遠方風暴的中心飛去。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7 13:54
10.The.Rock(四十二)

閃爍的七彩光芒在空中飛舞,無數發光的顆粒圓球就像是蝴蝶振翅灑下的鱗粉。和隨風漂泊的鱗粉不同,在激烈對抗的風暴眼中心,光團無視粒子束和衝擊波的持續爆發,執拗的卷起漩渦,纏繞著白色機體。

“這是什麼光……?”

身處異樣現象的核心,面對憑空出現的成群光團,羅蘭不禁發出囈語般的呢喃。

簡直像是最缺乏真實感的諷刺畫作,在生物靠近都會搭上性命的戰鬥地獄中央,居然出現用“美麗”和“溫暖人心”都不足以形容的奇景。更讓他幾乎尖叫出聲的,是沐浴在那光芒下,能感受到“聲音”的鳴動。

不想死;

想要活下去;

想要與家人團聚;

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隨著虹光漩渦逐漸收攏,一點點傾注入迪蘭達爾之中,“聲音”也沿著手臂滲透入羅蘭的感官之中。

那是他人心靈的聲音。

毫無顧忌,不帶羞恥,不容抗拒地闖入羅蘭心中,曝露眼前。

喜悅,孤獨,憤怒,絕望,恐懼,失望,不安,悲哀,友愛,祈願——包含著諸多感情的光球在體內勃發,與溫暖的虹光一道共鳴。在一秒鐘被拉長一千倍的錯位時間感中,羅蘭的意識隨著光芒擴大,人們下意識的共鳴波濤輕撫著少年的意識。

觀測船中大吼大叫的精靈技術軍官,把著船舵竭力掙扎的船長,緊握雙手禱告的人們,察覺到了什麼,朝這邊張望的面孔——

透過光芒,羅蘭幻視到了這些,游離的意識重回肉體時,他也看見了眼前目不忍睹的景色。

“噫噫噫噫噫噫!!!嘻嘻嘻呵呵呵!!!”

阿茲達哈卡的聲音已經完全無法分辨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情緒了。

或許是哭,也許是笑?

持續刪減記憶區塊帶來的損害已經進入最終階段。非但是記憶和理性,連情感辨識也遭受直接影響。但就算變成這般田地,殺意和憎恨依然沒有衰竭,現在的阿茲達哈卡可謂是裝滿了殺意的容器,亦是解除了全部安全措施的自動殺戮兵器。

證據就是自阿茲達哈卡身上所放出的光芒,如今那已經無法稱之為光,而是黑霧一般的暗芒。在虹光照耀的領域中,如同墨汁一樣不斷擴散的黑暗。在那片黑暗中,開始收束壓縮的雷光漩渦越來越耀眼。

超級瑪那粒子炮全功率射擊。

三個腦袋一道進行加速、收束的作業,威力遠遠超出單發超級瑪那粒子炮,其威力幾乎能與品質分解炸彈匹敵,足以摧毀一兩個小島。

就算失去了理智。受到殺意的驅動依然能完成所有準備,並將釋放能量的發射口對準羅蘭,這已經堪稱奇跡。受到吸盡阿茲達哈卡意志的黑霧保護,這個扭曲的奇跡即將孕育出燒盡一切的毀滅光芒。

這種威力之下,阿茲達哈卡自己也不會平安無事,不過他感受不到恐怖,也沒餘裕去關心自己的安危。

“嘻嘻嘻嘻嘻!噫噫噫噫噫!!”

一邊積蓄能量。一邊嘴角掛著唾沫發出毫無意義的怪叫——看著這幅步入末路的癲狂姿態,羅蘭下意識的想要別開視線。

已經夠了。

雖說這完全是他自作自受,羅蘭無需為此承擔什麼責任,但他也不忍再看下去。

所以,該結束這個噩夢了。

高舉過頂的迪蘭達爾從光之漩渦吸收著光芒,如白雪般紛飛的光芒爭先恐後地湧入劍中,籠罩在帶著些許微溫的光芒下,羅蘭的臉孔洋溢出安詳與聖潔。

那是傳說中才會見到的異樣奇景。高舉著聖劍,閃耀著聖光,面對強大如災難一般的敵人,依然毫不動搖——正如騎士們謳歌追求的理想具現,那些追求正道的勇者再現人世。

沐浴在那道溫暖人心的白色光輝下,焦慮、不安、隔閡仿佛都遠離人世而去,這正是名副其實的聖光。是神所鑄之劍才能顯現的奇跡。降臨人世的真理——

“才不是那種東西。”

一個異質聲音在劍裡鳴動,無悲無喜,亦無法區分男女老幼,帶著沒有溫度的氣息在羅蘭耳邊低語道:

“那不過是私心的集合體。”

私心——

胸腔裡反芻著這個貶義詞。羅蘭感到心臟一顫。

的確,想要活下去,想要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要和家人在一起。這些都是個人的願景,稱之為私心也不為過,畢竟不存在每個人都是聖人的國度,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存有屬於自己的想法和訴求。

但私心就是錯誤的?為了全體,壓抑感情而行動才能稱之為正確?就好像李林那樣?

“不是正確與否的問題,這只是世間常理的一部分。為了回應眾多祈願而創造出容器,名為‘王’和‘勇者’的容器,根據注入其中的總體意志行動,為祈願者展示明確的結果。”

連嘲諷都算不上,如機械般毫無起伏的聲音如此訴說,羅蘭心中隱隱作痛。

為了終結比午夜更黑暗的亂世,為了給以血洗血的悲哀迴圈劃上休止符,為探索能讓所有人享受和平繁榮的道路——為了回應如此祈願的大眾,勢必得有人挺身而出,容納那些呼聲,履行身為“王”的責任和義務才行,勇者之劍也正是為了守護那些弱者所鑄。這中間的道理無疑是很正確的,但……是否在什麼地方有欠考量呢?

“也曾有人抗拒成為容器,如比清廉而公正,重信義而不徇私情,成為騎士們追逐、模仿對象的王;譬如誓言成為‘正義的夥伴’,將人命放在天枰兩端擺弄的男人——這些擁有成為容器的才能,卻悖逆宿命之人,最終落得淒慘下場。”

只能作為容器而活著——這句潛藏臺詞在少年眼前幻化出另一個少年漆黑的背影。

為了將單一的個體意志統一為強大的意志,為了回應精靈們的夙願,成為總體意志容器的李林。一邊說著為了世界,為了所有人的幸福。但所作所為卻讓人不禁懷疑,他是否真的理解人心,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人類,其實一直憎恨著人類呢?

那樣的背影,那樣的養父,從5歲開始,羅蘭就莫名覺得很悲哀。

嘴裡發出“閉嘴!”的嘶吼,羅蘭截斷了和那個喋喋不休的聲音之間的聯繫。朝握劍的雙腕注入力量。迎著即將爆發的雷光,少年發自靈魂深處的呐喊著。

“我不是什麼容器,是個……人類啊啊啊啊啊!!!!!!”

發自肺腑的呐喊聲中,世界被塗成一片純白。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7 13:57
10.The.Rock(四十三)

光芒在膨脹。

光芒在奔流。

激發狀態的粒子團塊和迪蘭達爾的白色光芒同時奔向對方,極近距離下,以亞光速運動的兩團能量在稱之為“刹那”的事件跨度中相遇。居高臨下,一路釋放出超高熱和衝擊波的超級瑪那粒子炮將雲海全部蒸散。經過九段加速、收束的粒子洪流足以將其通道上的一切全部摧毀,無論那是大型戰艦還是基地據點,在全功率射出的粒子炮彈面前,不過是一堆塵埃。

迎擊那股毀滅洪流的,是無法用現實物理法則定義的“奇跡”餘光。

沒有任何雜質,純粹的、失卻溫度的白色光芒。在那彙集了眾多共鳴的意志,將思維具現為現實物理衝擊的聖光之前,天空也好,海洋也好,無一例外被渲染成純粹的潔白。耀眼眩目的白色衝擊化身為龍形,擺脫桎梏約束的光之龍衝破晦暗的黑霧,憤怒的咆哮著直取阿茲達哈卡。

思考都來不及啟動的時間內,兩股能量的較量分出了高下。

即將命中羅蘭的粒子束,彈道發生了扭曲。

與白色聖光相撞,粒子束既無法粉碎,也無法蒸發目標,在羅蘭面前留下一道扭曲的軌跡殘影,就這樣徒勞地射向天空。聖光的瀑布卷起無數的漩渦,朝阿茲達哈卡奔去。

或許是奇跡,或許是神的憐憫。沐浴在聖光之下,阿茲達哈卡居然恢復了一絲清明,扭曲的面容第一次露出非常安靜的表情。

那是……什麼?

回憶不起自己是誰,這是什麼地方,自己在幹什麼,就連該如何發出聲音表達自己的不安和惶恐也忘了。

只有些許戰鬥片段的記憶碎片如走馬燈般從眼前劃過,在異常緩慢的時間裡,一個和自己不同,小小的兩肢直立生物在和自己戰鬥——

“啊啊,抱歉。那是重要的資料,屬於回收內容。”

畫面停止流動,從中間一點開始,裂痕呈放射狀擴大衍生,記憶的殘片不斷粉碎,沒入虛無之中。

“人生是經驗和選擇的累積,記憶是累積的媒介之一。是人格的載體,沒有記憶也就沒有人格。”

虛無中產生一道波紋,人形的團塊從虛無中浮現,團塊迅速勾勒出黑髮黑衣的少年外形,血紅深淵般的瞳孔閃閃發亮。對著遺忘了自己是誰的黑龍,漆黑的少年說到:

“看起來連我是誰也忘了?這種時候該說一聲‘真可惜’嗎?算了。那種行為毫無意義。”

他是誰?不對,他.是.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僵硬的腦髓似乎對黑衣少年起了反應,開始思考問題。但缺乏明確方向和邏輯,靠著慣性運作的損壞腦漿,無法完成這工作,唯有等待對方的行動。

“你是一件很好的工具。”

少年的聲音有如歎息般低沉,缺乏抑揚頓挫卻又異常流暢。

“包括遵照設定。‘不惜一切代價擊敗對手’這件事在內,你都做的非常漂亮。”

阿茲達哈卡對李林從未大意過,無時不刻都在提防著這位全知全能的主宰。但他從想過,有些事情越是提防越是容易發生,他也從未聽過“魔鬼隱藏在細節裡”這句話。

在強化組件的術式回路中,隱藏了干涉精神的操作系術式。

常規的操作系術式是將術式直接刻印進物件的腦髓之中,之後就能更具需要選擇進行何種程度的精神操作或感應。這並不是多麼稀有的術式,腦量子波感應框架上相當程度的運用了這類術式。

因此。在阿茲達哈卡的專屬強化組件上做些手腳,將零碎的術式殘片偽裝成常規術式的一部分植入感覺同步回路,一旦機體的運作超過某個時間,或是同步率跨過某個臨界點,術式便自行完成組合。將“不惜一切代價,必須消滅對手”的想法強行植入阿茲達哈卡的腦中,原本怎樣也不肯搭上自己老命的阿茲達哈卡就成了高喊“阿拉-阿胡-巴克馬”的死士。就算變成智障腦殘,或是和對方同歸於盡,也會竭盡全力消滅對手。

對各類術式研究相當深入的李林來說,那是極為簡單的作業。

“不管是抵達戰場的時間。武器元件以及情報的支援,長時間的通訊空白……這些太過有利的偶然因素湊到一起時,你應該停下來,仔細看看自己的周圍才對。正因為你自視過高,用來刺激那孩子成長在適合不過了。順帶著,稍稍利用了一下你的報復心,把對金羊毛騎士團的殲滅程度控制在了最理想的程度,最關鍵的部分完成的恰到好處,為接下來的調整和淘汰準備了最佳鋪墊。”

李林一早就料定阿茲達哈卡會有所異動,不過,在他看來,阿茲達哈卡不過是個用著比較順手的“工具”。許多不能見光的強力工作需要他這樣的又有實力,精神狀態又不大正常的古代種來解決。一旦發生什麼問題,就把他廢棄,然後用別的“工具”來代替他就行。當然,前提是對時機的判斷。

這次行動就是最佳時機,榨乾阿茲達哈卡剩餘的全部價值,然後像扔掉破抹布一樣拋棄他。

“‘知道太多了’、‘不作死就不會死’、‘已經派不上用場了’、‘對抗命軍官處刑乃是指揮官職責所在’——雖然理由有那麼多,但對什麼都想不起來的傢伙,我沒時間可以浪費。作為對你協助計畫種種貢獻的獎勵,你的處刑由羅蘭來執行。”

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輕飄飄的“永別了”,少年與虛無同化,消失在眼前。

思考重新回歸原來的時間軌跡,靜止的齒輪重新嚙合轉動。還來不及分辨和質問,光吞沒了阿茲達哈卡。

一切聲音都消失了,仿佛要淨化一切的白色光芒從頭部刺入魔龍,隨即卷起光之漩渦。粉碎一切現象和存在,筆直的沖上雲霄,覆蓋全身的裝甲、鱗片化為鐵塊熔化的顏色,肉體和金屬一道噴出熊熊烈焰。張大的嘴巴裡擠不出任何聲音,沐浴在高熱下,肉體燒盡蒸發的聲音成了最後意識到的聲音。在蒼白耀眼的破滅奔流中,阿茲達哈卡的形體只維持了一瞬間,隨即化為一團乾燥的塵土,被光之奔流遠遠帶走了。

遙遠的天空中,以5馬赫速度姍姍來遲的流星越來越大,眨眼間躍過羅蘭搖晃的視野,一頭紮進死寂的海盜上,比午夜還要深沉的黑色光球在惡魔島上膨脹開——

#############

羅蘭恢復意識是在兩天之後,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瞼,映上視網膜的,是一頭烏黑的頭髮。

“喲~”

曖昧、不正經、一點點自來熟的微笑,看上去就像不知什麼時候黏上,再也甩不掉的損友。眼球朝下方移動,看見水果刀和十分可愛的蘋果兔子,下意識的就想要歎氣。

“有歎氣的想法說明身體很健康,這下可以徹底放心了。不過要是來一句‘沒見過的天花板’,感覺會更有氣氛呢。”

“……你有‘說正經話就會死’的毛病嗎?”

“那麼討論什麼比較好呢……嗯,從你的未婚嬌妻開始?”

“你……”

被將了一軍的羅蘭長長出了口氣,壞心眼的養父還是一如既往,對他的弱點一清二楚。

“嘛~正和被解救的人質一道接受心理危機諮詢呢,她在島上的見聞有點讓人撓頭,但畢竟她今後遲早要接觸到公司的秘密,所以用適當的偽裝情報應付過去了,史塔西撰寫的劇本要不要看看?比宣傳部那些戰鬥力5的渣渣好很多哦。”

“不用,宣傳部一直就是戰五渣,農業部寫的國防宣傳都比他們給力。”

嘴裡鬱悶的吐槽,羅蘭心裡卻松了一口氣。

密涅瓦接觸了相當多的“商業機密”,隨便哪一件洩露到外界,都足以引起一場政治地震。本著“人命放兩旁,秘密擺中間”的原則,李林會怎麼處理密涅瓦還真說不好,“事故”、“意外”之類的事情完全可能出現。現在確認了這個最大懸念和密涅瓦平安脫險的訊息,他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了。

“大方向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剩下一些報告、檢查之類的文字工作還要你處理,之後就算順利結束了。話說回來——”

刻意停頓一拍,李林保持著優雅的微笑,漫不經心地觀察著羅蘭。

“和勇者之劍連結上的感覺如何?有什麼新奇……或是懷念的體驗嗎?”

“你……難道?”

“嗯哼?”

看著那張佯裝毫不知情的笑臉,羅蘭縮了一下。他一早就想到了,刻意將獨角獸和迪蘭達爾一道打包發射的理由——其中儘管有阿茲達哈卡抗命暴走,不得不以非常手段應對的考量,自己和迪蘭達爾的成功連結其實才是主要目的。

無所謂好與不好,只有展現確實的結果,才能算是有意義。

還真是……他的一貫作風。

不過。

事情到這裡就真的結束了嗎?

餘光窺見養父高深莫測的端正表情,羅蘭覺得似乎並非如此。 本帖最後由 yuyosan 於 2014-1-17 14:52 編輯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9 09:20
11.風.二六(一)

“我在琢磨……是不是該讓羅蘭學習些公司事務,總這麼和女孩子廝混,未必是好事。”

從花瓶裡拿起單支薔薇,將花瓣貼近嘴唇,李林說著。

“雖然也有對他未來的考量,但沉溺于女人花叢之間,對未來難免會有不良影響。我們剛開始經商時可沒有這麼咖啡廳、茶餐館之類這麼安逸呐,別說整天被女孩子包圍著了,安穩日子都沒幾天。”

負手側立一旁的尼德霍格點點頭,剛開始創業那陣子,為了完成原始資本積累,每天都是通宵達旦的忙個不停。進貨、出貨、資金調度、對賬、談判、核對——這些商業領域必備課就不多提了。有時候還要得處理一些不那麼商業領域的事務,這就使得工作量大的異常。

行賄、走私、違禁品交易、人口販賣、洗錢、高利貸……這些很黃很暴力的傳統業務就不多說了。為了應付討人嫌的競爭對手,不知死活的地痞流氓,鋌而走險的山賊強盜。當時還是小公司老闆的李林和二把手尼德霍格,經常在白天撂下“勿謂言之不預也”的通知,到了晚上就帶著金坷垃牌板磚和中華菜刀上人家家裡聊天去了。至於聊什麼……

“時代不同了,閣下。如今要是經營個咖啡廳都要在同行前輩家的床上放個血淋淋的馬頭,把人全家老小拖後山挖坑活埋、剁碎了喂豬什麼的,可實在不合時宜。”

儀態端正的從李林手裡接過薔薇,尼德霍格挺直了背脊回答。

現如今羅蘭可是有著大財閥繼承人的身份,且不論他本人是否願意,堂堂大少爺幹這種事情,影響實在不好。呂德斯也不是“狂野”的阿讓托拉通,這座不安分的城市的神經還不夠粗,對塞納河天天撈起十幾個裝碎屍的口袋還做不到淡定。

“我可沒說要讓他朝黑道發展,我們經營的可是正經生意。”

李林聳聳肩。一本正經的說到:

“房地產開發,危險品運輸,軍需物資供給——這些都很不錯,但現在的羅蘭在精神層面還太軟弱,這些生意有些不適合。”

帶著野戰炮把市民從家裡驅趕出來的開發商,腰纏萬貫的大毒梟,拎著手提箱滿世界跑的軍火販子——這些角色定位和“羅蘭養成計畫”的目標差太遠。一律棄案。

李林可不想培養類似尤裡.奧洛夫那樣的傳奇人物,所以羅蘭不能從事那些不上檯面的生意。

適合羅蘭的,必須是游走於法律邊緣地帶,和暴力有點沾邊,同時更需要動腦子才能解決好的生意。具體來說,就是……

“讓那孩子跟著你去收債吧。”

手指交疊在一起。藏在陰影裡的唇線彎曲起來。

“誒?誒誒誒誒誒誒?!!!!”

尼德霍格的下巴差點砸在地上,優雅的儀態完全消失不見。

如果有人認為這是親衛隊隊長私下搞小金庫、放高利貸的事情曝光,因此驚慌失措,那可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儘管黑龍大人每晚都會跑進金庫,脫光光在專用金幣泳池裡游泳,不聽金幣撞擊聲就睡不踏實。但尼德霍格的忠誠心遠遠淩駕于對發亮物體的執念之上,區區幾個小金庫……偷偷找幾塊空地。變回原本姿態用魔法整平弄成高爾夫球場就能賺回來一半。只要搞副業的事情不做太過分,執政官也會睜眼閉眼。

問題在於,讓羅蘭直接上手討債是否合適?

收高利貸是個技術活,大部分新丁不是讓債務人逃了,就是太心急,結果只收回來幾個死人。尤其是在臨近新年祭的日子裡,呂德斯幾乎天天都能看見舉家老小從樓頂跳下來,或是反鎖家裡自焚、上吊的壯觀景象。自從尼德霍格開始經營地下錢莊。每年的新年祭還增加了一項餘興表演——封在水泥裡的債務人在塞納河表演潛泳。

這可說是一種社會性危害,但不得不如此。畢竟地下錢莊不是銀行,對方沒有可以抵押的資產,要是連死人都收不回來,誰都可以安心做老賴,而不用擔心某個夜晚被拖到工地上澆築水泥……

羅蘭的腦子不差,但缺乏經驗。況且很難想像那個濫好人脾氣的羅蘭會把人活埋或是沉河,鬧不好人家全家嚎喪幾聲,這位好好先生就免除債務了。

“我說了,這是正經生意。”

李林嚴肅地說到。尼德霍格低頭咽了口唾沫。

“雖說借貸屬於灰色產業,但那始終是商業行為,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用借來的錢去賭錢、投機、經商那是債務人自己的事情,我們沒拿刀逼著他們借高利貸周轉。成功也好,失敗也好,自己做了選擇就自己承擔那個責任。”

“可是羅蘭他……”

“動動腦子,尼德霍格。你每次都是靠刀子收債的?狀況不同,收債也有不同的方式。”

換言之,這是鍛煉羅蘭的隨機應變能力嗎?

將新的薔薇插進花瓶,尼德霍格暗自點頭。的確,這種需要不同應對方式的工作,一定程度上能起到正面教育意義。

“如果他表現得好,我打算讓他去證券交易所試試,正好,那個計畫也終於快進入啟動階段了。”

當李林提到“那個計畫”時,尼德霍格露出會意的微笑。作為金融領域策劃最久的詐騙行動,這個隨著鐵路和股票市場的發展,不斷同步完善的計畫終於達到準備完全的程度。按照李林規劃的時間表,新年祭休假結束之後將會正式啟動,到明年年末將會獲得成果。成千上萬的家庭會陷入破產,無數人就此墜入地獄。而李林和V.E公司只需要動一下腦子,籌措一些啟動資金,甚至不需要籌措資金。一個驚天騙局就完成了,其殺傷效果比防衛軍裝備的任何一種兵器都來的更加強大。

屆時,那將成為一份讓諸國中、高產階級畏懼不已的新年禮物,或許從此之後,新年祭都將成為令人類畏懼不已的節日。

想到自己也有幸參與這個宏大計畫,並且從中獲利,尼德霍格的心情頓時高漲起來。
yuyosan 發表於 2014-1-19 09:23
11.風.二六(二)

能夠獲利時,誰的心情都會變好,但不能忘乎所以,否則往往樂極生悲。

具體來說,就是會發生人死了,錢沒花完。或是人死了,錢被別人拿去花的悲劇。像李林和尼德霍格這種仇人能排40里長隊的無良黑心商人,尤其需要注意。

誰都知道挑戰V.E公司的下場是變成死人,但誰都無法阻止鋌而走險的瘋子出現。不知何時從哪個旮旯裡,被生活壓垮的瘋子就會幹些找死的事情。

辦公室裡的兩個詐騙犯正討論作案細節,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尼德霍格以滑行般的動作,不慌不忙、不發一絲聲響的穿過白老虎地毯,走到電話桌前。餘光瞥見話筒柄上的灰塵,不禁一陣皺眉,輕輕嗓子後拎起話筒。聽了一會後,黑龍的眉毛挑了起來。

“尤裡烏斯.馬薩林秘書官求見,說是事關安全事務的緊急事態。”

一手按著話筒送話器,尼德霍格小心藏起“果然來了”的低語,等李林點頭之後,重新把話筒送到嘴邊,淡淡的回答:“讓他來總裁辦公室吧。”

直到在沙發上坐定,馬薩林還是覺得違和感揮之不去。

比李林大了近了20歲,正處於政治家的黃金年齡。雖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出身,卻也是家學淵源的小貴族,跟在黎塞留首相身邊8年之後,馬薩林對所謂“格調”、“家風”之類無形的東西也有自己的鑒定標準。V.E公司在海外殖民地的分部大樓卻讓秘書官著實體會了一把何為“不明所以”,什麼是“違和感爆表”。

如果是有品味的貴族,會客室必定會以洗練和雍容的手法加以裝飾點綴,差一點的貴族會客室裡則有一股子頹廢的味道。若是民間的暴發戶,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很有錢的爛俗土豪金則是必不可少的風景。

李林的辦公室卻是幾乎什麼都沒有。

不是說沒有傢俱、裝修,直接把毛胚房充做辦公室、會客室來怠慢客人。房間有經過仔細的裝修整理,傢俱、茶具、裝飾品也都是一流貨色。這個辦公室裡缺少的,是“人氣”。

過分的乾淨整潔,擺設也充斥著實用主義的商務氛圍。房間裡到也擺設了全套的茶具和上好茶葉,但李林背後貼著著“腦力運動攝入用”標籤的玻璃罐裝葡萄糖更加扎眼——設計者似乎將一切細節都奉獻給了辦公工作機能,沒有絲毫空餘留給生活和放鬆。

(和這傢伙倒是意外的相襯。)

對眼前擺出營業用微笑的李林腹誹著,馬薩林慢條斯理的呷了口紅茶,眼角偷瞄了一眼羅蘭背後的尼德霍格。

信貸界有著“吸血鬼”、“冷血無情”的響亮名聲,對鮮血、金錢、暴力如饑似渴的V.E公司副總裁居然一本正經的端茶倒水,就算是專業管家也沒這麼好的教養和表現。能把這頭嗜血猛獸調教成這個地步……坐在自己對面的李林。不用說也知道,是更加恐怖百萬倍的怪物。

一想到要和這種怪物對峙,馬薩林立即感到胃袋縮成了一團,同時臀部湧上強烈的便意。

“秘書官大人不遠千里趕來,想必是國內發生了重大事件,又不方便通過共振寶石傳遞。首相閣下才特意讓您到我這裡來吧。馬薩林閣下。”

吹散茶沫,李林漫不經心的問到。

精湛的演技並未讓馬薩林放鬆,V.E公司的情報力量龐大且效率高超,位居公司頂點的李林恐怕早已知曉本土那些事,按馬薩林自己的推測,恐怕他的出發日期,航程細節也早就以報告書的形式在李林的辦公桌上出現過。現在一副淡定又好奇的樣子純屬做戲。只是這演技實在太過逼真。馬薩林都差那麼一點信以為真,看穿之後也不禁對這份渾然天成的演技深感欽佩。

正如馬薩林猜想,查理曼國內的情形盡在李林掌握之中。大小官員的隱私都瞭若指掌,更別提最近一連串震動天下的事件了。佯裝不知,不過是必要的客套和演技罷了。

“包括柯爾貝爾大人在內,好幾位大人遭遇了刺殺。”

舔舔嘴唇,馬薩林將遺憾的心情扼殺,無比嚴肅的說到:

“總算母神庇佑好人。柯爾貝爾大人平安無事,但其他幾位外交部、高等法院、財政局的大人就沒這麼幸運了。”

“這真是不幸的事件,柯爾貝爾大人沒出事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

派遣特工暗中護衛的總裁笑了一下,沒有揭穿馬薩林對政敵未死的遺憾與不滿,打完官腔之後,繼續等待下文。

沒能從眼前狐狸一樣狡猾的傢伙身上找到任何破綻,馬薩林只好慢慢陳述李林所掌握的情況。

實施暗殺行動的。是一個被稱為“血盟團”,存在于查理曼陸軍王道派的極右翼暴力團體。

說起來王道派是查理曼權力角逐場上,一股相對弱勢的政治力量,但其內部卻是山頭派系林立。“尊王攘夷”、“國家革新”、“維新革命”、“勤王報國”……秉持各種主張的小團體數不勝數。例如“一夕會”、“櫻會”、“天劍党”、“王師會”、“神兵隊”之類的組織可謂多如牛毛。

這些團體彼此之間的主張大多存在差距,有時甚至是尖銳對立的,行為也偏向乖張激進。不客氣的說一句——要不是有著共同的敵人,這些打了雞血的“維新志士”、“勤王勇士”早就抄傢伙互砍到血肉橫飛了,哪有空閒坐下來商討國家大事。

總算這群右翼暴力團對國家局勢的認知還算有些交集點,比起互相不爽的“同志”,V.E公司的跋扈、海軍與提坦斯的得勢、官員的腐敗昏庸、百姓的生活艱辛,陸軍的不得志——這些更讓他們揪心。

隨著現實和理想的差距越來越大,“愛國青年”們本就不多的耐心差不多也到了盡頭,這群雞血上腦的右翼憤青嚷嚷著要“清君側”。他們之中最具行動力,同時也是最殘暴的“血盟團”率先採取了行動。

以“國王陛下身邊的佞臣賊子”為目標,名為“天誅”的暗殺行動如烈火一般在全國各地燃起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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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