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晨羲 2013-8-25 11:08: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0 590156
yuyosan 發表於 2014-5-9 18:02
13.公國(四)

運輸隊抵達布列斯特要塞的當天晚上,要塞舉辦了盛大的晚宴。

要塞內有V.E公司專門建設的招待所,離要塞行政區不遠,毗鄰居住區的一棟四層小樓。

一樓連庭院在內充當餐廳;二樓是按摩房、蒸汽浴室,也提供“特殊服務”;三樓是娛樂室,有橋牌、輪盤賭、檯球、保齡球等娛樂設施;四樓則是vip隔音包廂,只提供咖啡和茶,要塞司令和高級軍官會在那裡跟公司業務員竊竊私語。

每當有貨物運抵時,這裡都會擺下豐盛的宴席。今天的頭道菜是烹烤半噸重的大鱘魚,那種油膩肥美的香味在招待所四處飄溢。像這種場合,中下級軍官也能攜妻帶子進入滿是誘人香味的大廳,共同享受難得的美味。要知道他們本人與妻兒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在幾乎被豐盛食物壓斷的餐桌前用餐了。太太們悄悄將夾著各種美食的麵包片放進手提包裡,這是因為很多軍官家中不止一個孩子,出於禮貌,他們只帶長子或長女來赴宴,家裡還有孩子在等著……

拖著一身疲憊,撲倒在床鋪上的刹那,鬆懈下來的愜意感覺驅使下,少年差點做出毫無軍人矜持的事情。

比如用拳頭指向天花板,臉上掛著幸福到極點、就那樣死去也無怨無悔的笑容,聲嘶力竭的飆一嗓子“結束啦!結束啦!陪那群混蛋扯皮,給那群傻瓜做賬!啊啊。我聽見了神之福音!我還活著!神沒有死!讚美母神!”之類的。

帕西法爾不是虔誠的教徒,相反信仰心一直很淡泊,但在經歷了精神和肉體都被磨到極限的一天后,他也差點想要去做告解,好舒緩一下壓力。

布列斯特要塞裡只有兩種人,傻瓜和混蛋。

儘管這話把自己的親人也罵了進去,但劫道的村民們始終堅持這麼認為,而帕西法爾一天下來的經歷也充分證明那些話的正確性。

阿列克謝.尼古拉耶維奇.庫羅派特金伯爵,前陸軍大臣,布列斯特要塞的主帥。同時也是要塞裡最大的混蛋。沒有之一。

這不光是村民和大兵們的見解。在經過最初的會見(如果那能稱之為“會見”而不是“一掃而過”的話),再加上在要塞裡轉悠了一整天,目睹種種情況之後,這也成了帕西法爾的感想。

伯爵閣下堪稱公國權貴們的代表。在他身上集合了無能、貪婪、怯懦、愚蠢、固執、平庸等諸多缺點。說這位十足的蠢貨是整個公國的象徵之一。也不為過。在國防大臣任上時,他老人家曾幹出過給每一個千人隊配備一位將軍的舉動,下基層視察時。曾因為心臟病發作差點陣亡在妓女的床上。此事過後,這位沙皇陛下的堂叔父被下放到布列斯特要塞,安靜了沒幾天,伯爵大人又開始折騰起來。諸如倒賣軍事物資、克扣軍餉、讓士兵充當勞工、貪墨移民的安置金和家畜、販賣人口和興奮劑、在要塞內開設賭場和妓院等諸多惡事層出不窮。在伯爵的“努力”之下,原本戰鬥力就不高的“灰色牲口”們變得更加廢柴。

由於公國國內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布列斯特要塞在國境一線防禦體系中的重要性日益凸顯,公國陸軍部發覺光讓一位皇親國戚坐鎮可能還不夠,決定從各地駐軍挑選精銳,進一步充實要塞戰力。但這個舉動反而讓原本岌岌可危的要塞防線變得更加危險。

毫無經驗的菜鳥、世襲軍職的娃娃兵、抓回來的逃兵、和上級處不好關係的怪人、留有各種前科的兵痞、吊兒郎當以混事為樂的老兵油子……甚至還包括參加過抗稅抗捐社會運動的不安分子!看起來各個執行部門似乎是將布列斯特要塞看做了處理問題人物的收容所,一次大清掃的絕佳機會。

這哪裡是什麼要塞,分明是建在國境線上的勞改苦役營!如果哪天人類真的殺了過來,就算是母神顯靈,請睡在聖彼德堡英雄公墓裡的庫圖佐夫大將從棺材裡爬出來指揮這群牲口兼廢柴,也不可能受守得住要塞,那只會讓他再躺下去一次。

“我已經無法確定,不斷把物資輸送給公國是否能產生值得期待的意義,如果這麼幹的最終結果是讓人類軍隊的戰利品清單變得更加好看,那麼……”

鉛筆停了下來,帕西法爾咬著筆桿想了一會兒,用橡皮擦將自己的感想擦掉了。

遞交上峰的報告書不需要個人感想,只需要詳實的資料和文字,感想什麼的,留在自己心裡就可以了。

整理一下思緒,接著昏暗的油燈,帕西法爾繼續寫到:

“儘管有貪婪愚蠢的上司還有麻木的士兵,但並不是所有人如此,一部分軍人、軍屬維持著必要的戰鬥意識,而下午搭小船趕到要塞領取物資的公國海軍身上也能見到這種進取精神。據他們自己介紹,是波羅的海艦隊司令斯捷潘.馬卡羅夫少將的部下……”

海軍的到來並不值得意外,V.E公司雖可以通過走私船隊對公國海軍輸送物資,但北方冰海的惡劣海況以及阿爾比昂海軍的巡查導致只能採取潛艇運輸或者小編隊走私。這種運輸方式不但費時費力,而且運力也難以滿足重建之中的公國海軍的需求。因此借道陸地進行轉運就成了海軍的不二選擇。

像此次運送的大炮和燧發槍就有一部分是公國軍海軍的,帶隊的是“瓦良格”號巡洋艦這是公國海軍第三條繼承這個名字的軍艦,前一條瓦良格號成了防衛軍空軍“阿德勒”號訓練艦的艦長魯德涅夫上校,隨隊來的除了負責搬運的勞工,還有上百名海軍技官。在接貨、驗貨的過程中,他們的表現非常專業,以防衛軍後勤部的標準來看也是無可挑剔。

海軍的表現幾乎顛覆了帕西法爾對公國軍隊的影響,但也只是幾乎而已。

海軍人員的業務素質無可挑剔,但受預算限制,他們採購的槍炮數量實在有限,根本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幸虧他們不用在陸地上衝鋒陷陣,否則帕西法爾會認為他們可能採用兩個人一支槍,拿槍的被打死後,另一個撿起槍繼續衝鋒的瘋狂戰術。

就算公國的士兵被視為牲口,這種肉彈衝鋒也太瘋狂了……

房門突然被敲響,這個時間還有訪客讓帕西法爾感到意外,收好筆記本,精靈少年打開了房門,然後僵在了那裡。

“那個……”

蜜瓜?西瓜?保齡球?

該怎麼形容長角少女那宏偉的、隨著呼吸和動作“噗喲噗喲”微微躍動的胸部?被半透明的紅色絲綢睡袍勒住,臉孔和裸露的肩膀肌膚露出羞澀的粉紅,煽情的效果達到了最高點。

“小……小姐,請問你是……”

尚未擺脫童貞,也沒有具體打算的少年咽了口唾沫,僵硬的問到。

“客官……那個……奉總督大人之命……呃……侍奉……第一次做,請請請老爺您……溫柔一點,不用……太疼……”

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乳牛族女孩向前跨出一步,不知是那對巨乳遮住了視線,還是天性比較笨拙的緣故,居然被門檻給絆倒了。隨著兩人份“啊”的驚叫,用巨乳夾住少年腦袋的少女,埋首少女乳溝之中的少年,一道在老舊木頭地板上撞擊出“啪啪”、“嘰嘰嘎嘎”的聲響,青春荷爾蒙與少女的體香溢滿房間。
yuyosan 發表於 2014-5-12 20:12
13.公國(五)

油燈已經熄滅,潔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亮床鋪上的兩個人影

——縮瑟在床角,用被單裹緊身體,小聲抽泣著的少女;

——赤著上身,坐在床沿,神色木然的少年;

啊——

少年無意識的吐出一股空虛的氣息,右手下意識的摸索起來。

這時候應該點根香煙,然後摟著姑娘,給她離別一吻,然後留下萬一懷孕時用於墮胎的費用……

不對!!!!

這種超展開是怎麼回事?這不就是對女人施暴後揚長而去的流氓嗎?見鬼,接下來是不是大肚子女人跑到他家門前哭訴,要他負起責任?

“天哪,我都在想什麼啊。”

帕西法爾捂著臉,小聲嘀咕。

上面那種戲劇化的發展是絕不可能出現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胡思亂想,要問為什麼的話,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還保持著童貞之身的帕西法爾不是某個叫耶和華的神,能讓處女懷孕。

在一對富有彈性的巨乳夾住腦袋,險些在少女體香中窒息之際,少女的眼淚和驚叫傳入耳朵裡。在絆倒的過程中,那件煽動男性本能的情趣睡衣不小心被扯開一個口子,兩人撲倒在地扭成一團的過程中一下子被撕裂。結果本來若隱若現的半裸就成了奔放的狀態。最後還是帕西法爾一邊忍受著某個部位的亢奮狀態,一邊忙不迭的脫下上衣遮住少女的身體,把她抱上床用床單遮住少女身體才算完事。至於平時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自己。哪來那麼大力氣,一個公主抱就把乳牛少女抱起來——帕西法爾一點都不想知道答案。

“總……總之,先讓我們把事情一件件弄清楚,第一,你是誰?”

平復了本能衝動和思維混亂,帕西法爾問到。

“娜、娜塔莉亞.亞曆山德羅夫娜.瑪釆茨卡雅,老爺叫我娜塔莉亞就行了。”

“老爺?說我嗎?”

“是的,庫羅派特金伯爵叫我來侍奉V.E公司來的帕西法爾老爺,說是處女的話,應該能派遣帕西法爾老爺的無聊……”

聲調漸漸變低。少女的眼角又開始泛起淚花。帕西法爾張著嘴說不出話來,腦袋裡的憤怒急劇膨脹、沸騰,幾乎爆發出來。

那個尊貴的280磅肉——!!!!!!!

忍住從頭到腳快要炸裂的怒火,帕西法爾憋得臉孔通紅。總算沒把要塞司令那一看就懂的綽號喊出來。接著。他的頭又疼起來。

再怎麼說。對方也是公司的重要客戶,是一位尊貴的殿下。就算不樂意,也不能簡單的駁人家的面子。可就這樣和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姑娘發生關係這種事情。不可能為帕西法爾的道德觀接受,更不要說以後回到亞爾夫海姆,很可能因為觸犯《種族婚姻法》被憲兵隊叫去喝茶。

後勤部的明日之星不是那種用下半身思考,不考慮未來的單細胞生物,無論如何,他不能與這個乳牛族姑娘滾床單。

但也不能就這樣把她送回去,且不說伯爵的面子問題,就算伯爵不能對自己怎麼樣,這個姑娘恐怕也不會好過。

該怎麼辦?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那個……老爺不抱我嗎?”

正在煩惱該如何解決問題的當口,戰戰兢兢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哈?不是,那啥?我為什麼非抱你不可呢?”

透著煩躁不安的回答,讓原本就緊張不安的少女蜷緊了身體。

“可、可是,伯爵大人是讓我來排遣帕西法爾老爺的寂寞的,要、要是沒能完成這個任務的話……!”

巨大的恐懼扼住思考,少年靠近過來的身影和記憶中散發著髒話、酒臭,揮舞鞭子的影子重疊在一起,雙手下意識的抱住腦袋,閉上眼睛準備承受毆打。

“那陪我聊聊天吧,這樣我就不會寂寞了。”

“呃?”

輕柔的聲音落下,還沒來得及理解話語的內容,鼻腔內湧入不可思議的香味。睜開眼,看見的是攤開在白色手帕上的紅、黃、藍、綠燈各種色彩的“豆粒”。

是糖塊嗎?在伯爵府邸的食材庫裡見過盛放在陶罐裡的砂糖,嗅過那種高價品的氣味,也因此被管食材庫的男傭一頓暴打。眼前的“豆粒”散發出的氣味多少和記憶中砂糖的氣味有些不同,但毫無疑問是糖的一種。

不知該不該接過對方的好意,茫然抬頭看了看那位“老爺”,在對方鼓勵的眼神下,乳牛少女娜塔莉亞顫顫巍巍的掂起一粒“豆子”放進嘴裡。

請啊咧的味覺衝擊瞬間在舌尖上綻放,仿佛連身心都為之融化的潤澤口感,隨著高亢的幸福感一道流進心窩裡。腦袋刷的一下變得空白,在聽見讚歌般的恍惚下,溫暖的麻痹感支配了身心。

出生以來,娜塔莉亞第一次嘗到糖的味道。

極度衝擊帶來的極度幸福和感動,在眼淚都流出來的喜悅之下,娜塔莉亞未曾想到要抿在嘴裡細細品味,隨著低頭的動作順勢將“糖豆”咬碎了。

“嗯?嗯嗯嗯?!”

嚼碎糖塊的動作,帶給娜塔莉亞第二次衝擊,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睜的更大。

外面用砂糖和色素製成的糖衣已經讓少女為之失神,糖衣下略帶苦味的獨特甜味,在唇齒間流動的絲滑口感——非天堂不足以形容那瞬間的感想,少女不禁緊握雙手按住悸動的胸口,任由淚水順著臉頰淌下。

(這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看著因為戰鬥口糧裡的巧克力糖豆喜極而泣的少女,帕西法爾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原本只是為了拉近距離,打算用女生最喜歡的甜食去籠絡這個女孩,他根本沒想過為給戰鬥部隊發起衝鋒補充熱量開發出來,口感和真正的巧克力相去甚遠的東西,會給娜塔莉亞那麼大的衝擊。要知道,在部隊裡,這種甜到發膩的玩意兒銷量並不怎麼好,實在難以想像會有人因為這個痛哭流涕。

直到過了一會兒,他才理解了過來。

——你們這個世代是幸福的,也是不知挨餓和恐懼,不知執政官對國家和民族的重要性的世代。

立場極端保守,對執政官狂熱崇拜的長者們總是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無論是教育下一代,還是對自由派的街頭演講嗆聲時,總能聽到這樣的論調。

挨餓是什麼,因為吃到好一點的食物而感動是什麼,從小對爺爺的絮絮叨叨不怎麼放在心上的精靈少年,此刻似乎有一些理解了。

同時,在後勤部總部少尉的心中,利用這個少女套取情報的罪惡感也從動搖的心靈中萌芽。
yuyosan 發表於 2014-5-12 20:23
13.公國(六)

“最後還是沒和她上床啊。”

倚靠在招待所頂樓平臺的欄杆上,繆拉竊笑著。

身上穿著商務裝,卻像是個翹課的不良學生,考慮到精靈一族對“規則”、“規矩”近乎刻板的堅持,他的導師和上司恐怕都對這種不正經的個性感到頭疼過吧。

“我可不覺得那有什麼好笑的,要知道連續加班三天都沒那麼累啊。”

出於階級和人際關係的考量,帕西法爾沒有對繆拉吐槽,嘴裡嚼著提神用的“戰鬥用能量棒”,套著黑眼圈的眼睛瞥向毫無風範的長官。

“我可不想因為一時快活,被憲兵隊或史塔西叫去喝茶。”

《種族婚姻法》的制定主要是出於防止人口數量稀薄的精靈因為和異種族通婚,導致人口數量變得更少而指定的。儘管有一個聽上去非常種族主義的名字,但在具體執行過程中卻很少有強硬的舉措,一般只要不是觸犯刑事犯罪的重大事件,政府機構和組織很少去干預。

畢竟在精靈與其他智慧種之間的壽命差異,還有基因序列不同物種間低懷孕率的事實面前,非要把不可能產生結果的戀情定性為“動搖國本”,除了讓人感覺“這貨該找腦科醫生聊天”,並沒有更多意義。

但對跑到阿讓托拉通之外的精靈男女們而言,《種族婚姻法》是一條絕對不可跨越的高壓線,因為這很可能暴露身份。還牽涉到性賄賂和間諜策反。

史塔西就經常在妓院酒店、情趣俱樂部的魔術玻璃後面給人拍照、錄音,然後拿著“酒店激情.avi”、“變裝性愛.mkv”、“幼女監禁調教.rmvb”等等不堪入目的影音資料上門拜訪。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公司和軍隊外派人員對這方面也有嚴格的禁令。

“嘛,不管怎麼說,你犧牲睡眠時間還是有價值的哦,至少我們知道了兩個重要情報。”

繆拉豎起兩根手指,冷笑到:

“第一,要塞區周邊還不是最爛的;第二,我們的伯爵大人遇上麻煩了。”

出乎意料的是,娜塔莉亞並非伯爵身邊的女僕。而是莊園裡的農奴。負責照料牲口。因此,對要塞周邊的情況有一定瞭解。

如果說上次遇見的那群村民過的日子叫苦日子的話,那麼要塞後方的軍人及家屬的生活只能用慘無人道來形容了。

後方的軍人已經有6個月甚至更久沒有拿到1卡佩的工資,士兵和家屬居住在窩棚裡。有門路的還能倒騰軍需品來維持周轉。沒有門路又不善投機的只能依靠給人當長工。靠出賣體力來賺些小錢。欠薪最嚴重的地區甚至發生十幾個教導軍官活活餓死的情況,饑寒交迫的士兵不得不走上街頭,為家人和自己討要食物。一些部隊偷偷的把整箱整箱未開封的火槍、連弩、炸藥倒賣出去。物件甚至包括盜匪和邊境線對面的人類!

“一群蠢貨,他們遲早會為此付出代價。”

繆拉依舊滿不在乎,就像老話說的——“no.zuo.no.die”,對於一心作死的傢伙沒必要同情,也無須在意。至於那些士兵……就像他們的長官和沙皇小爸爸說的,是一群“灰色牲口”,誰在乎牲口的死活?

“要向上峰彙報嗎?”

帕西法爾低聲問到,聽出弦外之音的繆拉翹起嘴角,點點頭。

彙報情報本來就是他們的副業,儘管有專職的情報部門,但誰都清楚,情報這種東西是要經過不同來源的資訊進行逐一比對後,剔除無價值的和虛假的資訊,剩下的一小部分在時效內發現的情報才是有價值的。所以,一般來說,盡可能拓寬信息量和對應的分析處理能力是情報工作的重中之重。

但這不包括情報人員自己的感想在內,遞交給上級的情報必須不帶個人視角和情感色彩,避免造成誤判。

所以,帕西法爾“雙方實力對比已經失衡”之類的話,完全不必寫上去。

完成份內工作即可,有些事情不是他們這個階級可以過問的。

“伯爵大人從不把牲口的死活放在心上,他有更要緊的事情處理,像是催促我們的會計儘快完成對帳目的修改,應付從聖彼德堡來的藍帽子大爺們之類的。”

聽著繆拉的嘲諷,帕西法爾也只能苦笑一聲。

帶藍帽子的熊族。

即便是殺人越貨,不把階級放在眼裡的兵痞,或是胸口掛滿勳章的貴族老爺遇上那群戴著藍帽子的面目陰沉之輩上門,也會被嚇到魂不附體。

羅斯聯合公國的諜報兼秘密員警機關——保衛公共安全與秩序局(Okhrannoe.otdelenie),通稱“奧克拉納”。其職能涵蓋情報搜集、反間、反腐、內衛邊防、思想輿論監視等範圍,其權能之大遠超諸國同行,就算是亞爾夫海姆的史塔西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這個暴力機構擁有公國最高等級的特權,他們只對沙皇陛下一人負責,除了沙皇和他們的局長,任何人也指揮不動他們。其編制內共有9萬餘名全職人員和18萬名非全職人員,這些間諜密探除了對外國政府軍政、情報機構進行滲透,在本國境內也廣布眼線。沙皇陛下的子民日常的一言一行,都在奧克拉納的監視之下。一旦有誰言行逾越,享有絕對員警權的藍帽熊就會立即登門造訪。接下來那個倒楣蛋會被送進奧克拉納的法庭,接受奧克拉納法官的審判,最終被送進奧克拉納在北極圈的專門監獄——“古拉格群島”,在那裡待到爛掉為止。

就算是這個要塞裡最尊貴的伯爵大人,在奧克拉納面前也不得不放低身段。

“根據娜塔莉亞的描述,最近有黑色的馬車在附近出沒,我們這邊的員工也留意到要塞最近有陌生面孔出沒,多半是奧克拉納錯不了。”

“沙皇陛下的密探為什麼突然想起要關注伯爵了?他的那些事情可不是這幾年才開始的。”

“誰知道,這些事情讓史塔西他們去管吧,我們這些業餘盡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你要做一下準備,今天或明天就動身去普洛霍夫卡的基地。”

“我明白了。”

沒有“這麼突然?”的疑問,帕西法爾一臉平淡。

軍人的天職即是服從,況且帕西法爾也不是笨蛋,連伯爵巴巴地送女人上門是打什麼算盤都看不出來。就自己這樣的小職員都要拉攏,看來庫羅派特金伯爵被奧克拉納逼得相當緊。至於那麼多年都未發現布列斯特要塞貓膩的奧克拉納,為什麼突然對這裡產生興趣?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嗅出其中的險惡氣息。

儘管繆拉他們一點也不想被捲進公國的內耗之中,但伯爵和公司之間的業務聯繫被捏到奧克拉納手上也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奧克拉納極有可能從公司這邊入手,獲取伯爵犯罪的證據。

這種時候,必須有個人坐鎮現場,向公司總部彙報情況,並進行現場指揮、操作。從軍銜、資歷、應變能力等多方面考慮,繆拉正是不二人選。

“本來還打算帶你去聖彼德堡,現在看來是不行啦,以後有機會補償你。”

“哪裡的話,一切以工作為重,我這就回房間收拾。”

“不用這麼趕,等我安排好手尾後,你再啟程也不遲。你可是頭一次來這個國家,這裡的廣闊可是遠遠超乎你的想像的,至少等我給你挑選完嚮導再說。”

“不甚感激,那我先告退了。”

少年的背影漸漸淡出視線,天臺通道門關閉之後,繆拉長出了一口氣。

拋開照料菜鳥的煩惱,繆拉的思維重新回到未盡的公務上。

從剛才開始,有個問題一直壓在他的胸口,百思不得其解。

伯爵的劣跡恐怕早就在奧克拉納那裡留了案底,真要動他,只怕伯爵大人早就在監獄哭了。為什麼偏偏挑現在來查?而且遲遲不動手?

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究竟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

倚著欄杆,仰望天空上的朵朵白雲,上尉皺起了眉。
yuyosan 發表於 2014-5-12 20:29
13.公國(七)

布倫希爾不喜歡甜食。

身為女性,總是對自己的外觀格外重視,在化妝、美容的相關產品上從不吝嗇,甚至願意為之挨刀。但精靈一族更崇尚自然美,外出用術式器具遮掩容貌已經是底線,對身體和臉動刀?包括布倫希爾在內,多數精靈女性對此敬謝不敏。

哪怕像親衛隊長官那樣怎麼吃都不會胖,布倫希爾也絕不願意做個甜食黨,這涉及自身乃至執政官的形象問題,沒有妥協的餘地。

難能可貴的是,布倫希爾沒有像大多數節食中的女人對旁人遷怒,自己不開心,何必讓大家陪著不開心?在這方面,布倫希爾想的很開,只要不是工作本身出問題或是太過分,辦公室裡的一些細枝末節也能得到人性化處理。部下們因此能得到適當的放鬆,對此感到安心輕鬆之餘,工作效率亦有所提升,對布倫希爾的愛戴之情也更加深厚。

但此刻,見慣了親衛隊巨頭們茶几上堆滿各色甜食,將那種風景視為日常的布倫希爾看著客人面不改色的享用公國風格的茶點時,也不禁覺得舌根附近發膩。

桌上的幾個銀盤子堆滿了各色哈爾瓦糖糕,幾乎溢到桌子上。黃金打造的公國式煮茶爐閃閃發亮,底部的天晶正在運作,開水蒸汽上升加熱白瓷茶壺,濃紅茶的芬芳在空氣中揮發。

銀勺兜起一勺果醬放入口中,舉起精雕細琢的水晶工藝茶杯貼上嘴唇。濃郁的紅茶一點點化開舌尖上的果醬,柔軟的甜蜜流過嗓子,為了強化那幸福的餘韻,又一塊巧克力涼糕送進嘴裡。

“貴公司的點心師傅非常不錯,我從未想到過能在人類國家嘗到比本國口感和外觀更精緻的茶點。”

坐在沙發上的客人心滿意足的說到,但他的臉孔卻沒有流露出相應的喜怒哀樂。

茂密的毛髮樹立整整齊齊,沒有遮住臉孔,這位客人也沒有面部神經疾病的病史,造成這種情形的原因,僅僅是他天性如此。

“能得到您這位稀客的贊許。我代那個幸運兒向您表示感謝。”

沙發的另一端。輕鬆歡快的聲音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感受到家庭般放鬆的氛圍。但知曉聲音主人身份的一瞬間,誰也不會再把他視之為好鄰居對待。

V.E財團的總裁、世界首富、死亡商人、壟斷資本家、世界混亂的根源……頂著諸多“耀眼”頭銜的齊格菲.奧托.李林擺出迷人的微笑,向他的客人問到:

“不過比起贊許。我希望接下來的會談更能令您感到滿意。捷爾任斯基局長閣下。”

全羅斯聯合公國最讓人畏懼的男人點點頭。冷漠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保衛公共安全與秩序局——奧克拉納的最高長官正用他那雙銳利的視線打量他的對手,儘管他早已看了這個“暴發戶”的畫像和報告無數遍,此刻親眼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卻發現從資料中得到的印象與真人略有偏差。

李林的崛起速度是前所未有的,短短十多年時間將一間小商社發展為世界第一的巨型企業,從名不見經傳的小商人成為舉手投足足以影響查理曼乃至整個世界的實業巨頭。在如此快速的崛起過程中,沒有涉及暴力和違法行為是難以想像的。但V.E公司一路走來從未讓人能抓到任何可以證明其黑暗面的證據,一切都是揣測和假設,根本無損財團的根本。

可只是那些隻言片語的痕跡,以及牽涉到公國的業務,也足以讓冷酷無情的秘密員警長官感到吃驚。

爆破、暗殺、縱火、投毒、綁架……V.E公司對付競爭對手的手段之激烈,幾乎能與奧克拉納一較高下,就算以情報機關來說,這種行為的週期密度也是相當高的了。而和大規模走私軍火、興奮劑、麻醉劑、工業品、資源,壟斷行業,引發戰爭漁利等行為比起來,這些罪行又都算不了什麼了。

上述的事情,隨便那一樣被曝光都會讓李林和財團遭遇重創乃至覆滅,但他都毫不猶豫的推行著,並且一直做得都非常成功。且其中不少事項間隔相當短,將策劃籌備到著手安排的時間考慮進去,只能認為不少計畫是在同時進行的,而且都是平行的。

在捷爾任斯基看來,這簡直瘋狂。

單單其中一件就需耗費大量精力和資源,只要一個計畫發生偏差,與之相關的數個計畫都可能受到影響,最終會將李林和他的商業帝國拖進毀滅的深淵。

可以斷言,哪怕商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利益動物,他們也會考慮風險。李林卻仿佛不將危險放在眼裡,甚至是享受危險帶來的刺激一般執行那些計畫。在如同冒險家一樣發瘋的同時,他每次制定的計畫卻滴水不漏,每次都能獲得巨大的利益,同時不留任何後患。

他在想什麼?在尋求什麼?

游走與瘋狂和理智之間,玩弄金錢、權力和人命的男人,他僅僅只是對財產清單上不斷增加的數位滿足嗎?還是說——

“總裁閣下。”

截斷越來越滑向臆測的思考,捷爾任斯基身子微微前傾,用毫無熱度的聲調說到:

“一直以來,貴我雙方的合作都令人滿意。貴公司的產品無論技術水準還是品質,都是世界第一流的,你們出貨的速度和後續服務也無可挑剔。在迄今為止的合作對象之中,你們是最好的一家。”

從局長大人之口中,極少能聽見恭維客套,不過這也是在陳述事實,事務性的口吻繼續說到:

“鑒於我們良好的合作歷史,公國方面決定進一步深化與貴公司的合作。”

對面的呼吸有一瞬間開始加速,隨即又恢復了平穩。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深化合作”。

聽上去不壞,可能意味巨額訂單和生意機會,也可能意味著一個看上去非常好,卻十足致命的陷阱。在沒有弄清楚這個意向的具體內容之前,精明的商人絕不會輕易表態。

“我願洗耳恭聽。”

那雙眯起來的眼睛微微張開,僅僅這一個動作,便讓李林的面貌發生了巨大變化。

親切的老好人不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是個混合了狐狸的狡詐和獅子的貪婪,徹頭徹尾的利益動物。
yuyosan 發表於 2014-5-12 20:36
13.公國(八)

捷爾任斯基提出的要求零零總總一大堆,歸結起來一句話——提供一切可能的技術支援,讓羅斯聯合公國由逐漸落後的農業國轉型升級為先進工業國。

讓被蔑稱為“兔子”的精靈,派遣各種專家,毫無保留的開放技術,援助毛熊變成工業國?這個笑話還真有點冷。

捷爾任斯基先生非常優秀,能力也不差,可他的能力和特長並非技術領域,涉及政治與戰略的技術問題更非他所能理解。當然,這是他的局限,況且他也不瞭解歷史——另一個世界的歷史——還不清楚他所提出的合作意向是一件多麼艱巨的工作。如果他還想在工作列內追加“領先世界的”,那麼難度會變的更加艱巨。

歷史已經連續兩次證明了這一點。第一次是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借著席捲整個資本主義世界的經濟危機和強硬的行政手段,付出巨大代價之後,這個國家最終得到的是一個有缺陷的工業體系;第二次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憑藉蘇聯的援助,在最短時間內擁有了一套薄弱但相對完整的重工體系,在十年大抽風結束後,又勾搭上了帝國主義流氓們,從新基友那裡引進技術進一步完善了工業體系。

這兩個例子都非常特殊,難以被複製,至少沙皇陛下和他的臣子們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去複製。羅斯聯合公國的統治階層沒有偉大的鋼鐵同志和新中國第一代國家領導人的政治能力和手腕,不能做到他們可以做到的事情。況且眼下也沒有幾乎把世界推進地獄的經濟危機可以利用。更沒有玉米頭同志那樣,居然願意幫助潛在對手建立完整工業體系的領袖。

李林不是有求必應、樂善好施的好人,不會做無利可圖甚至虧本的事情。

但這種時候明確的拒絕客戶和盟友也不是好事,畢竟亞爾夫海姆和V.E公司還沒強大到能不將公國放在眼裡,失去這股助力的代價是眼下的他們所無法承受的。

所幸藉口總是不缺少的,並且聽起來都很有道理。

“尊敬的局長閣下,我願意提供公國現代化所需的一切技術,並派遣技術專家。不過……”

李林拖出長音,和捷爾任斯基對視著,不緊不慢的說到:

“您知道。我是商人。經商是手段,盈利是目的。所以,我想知道出售技術能給我和我的公司帶來什麼樣的好處?”

技術是一種資產,出售自家資源牟利本來就是經濟基本原則。但除非迫不得已。誰也不會賤賣對方迫切需要的資產。公國想要技術援助。那他應該給出合理的價格。

“受到我國承認的,貴公司合法經營的許可——比起偷雞摸狗一樣的走私,一張合法經營的許可能提供許多便利。我想。您對此應該瞭解。”

“我對此當然非常瞭解,局長閣下。但您要知道僅僅一個合法經營的許可遠不足以彌補我的損失,對貴國的工業建設也沒有任何實際幫助。”

支著下巴的手放了下來,秘密員警頭子盯著李林,逐字逐句的送出警告。

“我清楚你是純粹的利益動物,但別讓貪婪遮蔽你的眼睛,那是一切悲劇的根源。”

“我並不貪心,也不是在開玩笑。局長閣下,我只是在說出事實。”

掂起一塊哈爾瓦糖糕,放在盤中,李林繼續說道:

“以這塊糖糕為例,這塊糖糕的原料有上等砂糖、巧克力、香精等等,這些原料來自不同的殖民地,經由商船運輸,經由不同的工序篩選、提純、組合、包裝,最終端到您面前時,已經經過工廠、質檢、衛生、運輸、海關等部門,進一步細化的話恐怕還有更多——”

“所以呢?”

“簡單地說,閣下,建立起完整的生產體系不是光有資源和工廠就好了,還必須建立起配套的設施,最起碼公國先必須連接國內各大城市和資源出產地的鐵路系統才行。要知道光這一項,就要一大筆錢。”

收斂起笑容,李林用一個長長的歎息結束了解釋,一旁的布倫希爾發現捷爾任斯基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此刻終於變得有些不自然了。

當李林提到鐵路時,奧克拉納的局長大人由衷的對查理曼和阿爾比昂感到羡慕。

在查理曼,不光政府鼓勵修建鐵路,人們也樂於購買鐵路股票——儘管初衷是牟利,但鐵路建設工程也因此總能得到充足撥款,還有令他感到眼紅的民間巨額融資;阿爾比昂雖然發展鐵路比查理曼晚,技術也相對落後。但伊莉莎白女王說:我要鐵路,於是阿爾比昂就在自家小島上熱火朝天的修鐵路。在鑄炮、造船上也有類似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兩國領先的程度。

唯有在羅斯聯合公國,統治階層成了國家建設最強大、最頑固的敵人。即使部分有識之士嗅到危險的氣息,拼命要求加大對公共設施和工業化的投資,情形依然沒有任何好轉。惡劣的自然環境、公國人民對酒精飲料的狂熱天性、舉國一致的貪腐高牆都在扯國家轉型的後腿。

除非他們換上一個叫做“鋼鐵”的領袖,外加一個叫“契卡”或者NKVD的強力機構,否則公國註定無法克服上述困難,踏上產業升級之路。但他們眼下只有半條命的“全羅斯至高無上的皇帝和獨裁君主”,懵懂無知、膽小怯懦的皇儲,還有一群無能程度令人脫線抓狂的貴族官僚。

哦,還不能忘了那位從烏拉爾山另一頭過來的,被聖彼德堡的貴族圈子稱為“聖僧”、“妖僧”的,叫做格裡高利.拉斯普京的農民……

不管怎麼說,指望這幫人能拿出錢搞基建,不貪污、不搞豆腐渣工程,還不如指望母神眷顧公國。更要命的是,對工業化至關重要的一些資源,比如橡膠,在公國境內並不出產,只有通過海外進口。但自身正在擴充軍備,提升產能的查理曼和阿爾比昂又怎麼會允許有只熊爪子來瓜分他們的乳酪?在強大的人類海上力量面前,公國羸弱的海軍能堅持15分鐘不全滅就是一個奇跡。

一股激烈的怒火在捷爾任斯基體內翻騰,這股怒氣是如此激烈,以至於他想要把什麼東西砸爛或者丟出去。但這裡不是他在聖彼德堡的辦公室,對李林發火也毫無意義,甚至發火本身也毫無意義——既不能改變現狀,也不能對未來產生影響。每當他動手幹掉一些無能的傻瓜,總會有新的傻瓜接替上來,狀況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如果他把貪腐無能的統治階層全部幹掉,自己坐上沙皇的寶座,那又另當別論。但局長大人還沒有這樣的想法,他還不想把國家和自己拖進內戰的深淵裡。

所以他只能靠自制力將憤怒抑制在身體裡,然後死命忍耐,等待冷靜和理性重新佔領制高點。

由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這件事情上,故而沒有察覺有人敲響了會客室的大門,一個女秘書遞給布倫希爾一張紙條,匆匆掃過一眼之後,表情古怪的布倫希爾又匆匆忙忙將紙條遞給李林。看完上面寫的內容後,向來以冷靜著稱的李林也直盯著他看。

字條的內容非常簡短——今日淩晨,一條羅斯聯合公國驅逐艦擊沉、撞沉各一艘阿爾比昂巡洋艦,公國方面指揮官為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高爾察克海軍上校。

這世界真是瘋了。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1:38
14.無畏上將高爾察克(一)

一條驅逐艦;

兩條巡洋艦;

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一目了然,即使雙方船況一樣好,也沒有多少人會看好驅逐艦,更不要說那條驅逐艦隸屬公國海軍。

誰都清楚,因為沒有經費,公國海軍連軍餉都很難按時足額發放,更沒有多的錢去維修保養那堆泡在水里幾十年的老古董,加上水手們盜拆船上設備,低價變賣的行為,導致那些本來就狀況不佳的老船變得更加危險。基本上能把船開出海岸線再把一船人活著帶上岸,就可以稱之為一樁了不起的偉業了。

公國海軍的一條驅逐艦幹翻阿爾比昂的兩條巡洋艦?這就好像自由法國的抵抗戰士從博物館里翻出一輛雷諾FT17,然后用這輛古董干翻德軍兩輛老虎。嘴炮打的比真炮多的戴高樂將軍聽見這種戰場神話后,他的下巴也會掉到地上。

這并不是說沒有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的海戰戰例,在另一個世界里不乏這樣的例子,比如單槍匹馬追殺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號姐妹的反擊號戰巡。又比如轉進臺灣依然無比強大的國軍海軍,在凱申公和大祥瑞“丹陽”號驅逐艦的光環照耀下,屢屢被比自己弱小的PLAN各種體位推到碾壓。厭倦了國軍的菊花后,這幫掛著“海軍”牌子的陸軍海戰隊又找上了越南猴子,連續多次凌辱調教……呃,是創造1974年西沙海戰一樣的開掛戰績。

所以,以弱勝強并不是不可能做到。問題在于——

“那個幸運的小子是怎麼做到的?”

李林想要知道這件事情,世界各國的情報機關、海軍將領、國家領袖們都想知道。斯捷潘.奧西波維奇.馬卡羅夫海軍中將也想知道。他仔細閱讀了“忘我”號驅逐艦的航海日志,艦長和副艦長分別遞交的戰斗報告,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閱讀,仿佛要將文字全部烙印在腦子里。整整看了一個半小時后,北冰海艦隊司令兼喀瑯施塔特基地司令抬起頭,將目光投向辦公桌的對面,穿著全套海軍軍禮服的驅逐艦艦長已經像標槍一樣站在那里兩個鐘頭了。

“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高爾察克的本人名和父親名),你為什麼不坐下呢?”

看著軍姿站得比衛兵還精神的高爾察克。海軍中將一臉不解。

“抱歉,閣下,我覺得這樣更好。”

公國的海軍戰斗英雄挺起胸膛大聲回答,他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顯然,高爾察克上校受到了刺激。許多人對他的戰績持懷疑態度,包括他的戰友和同僚,每個人都用懷疑與妒忌的眼光看待他。各種各樣的竊竊私語在喀瑯施塔特基地里流傳,而在圣彼得堡阿爾巴特大街的海軍部大樓里,非議和責難幾乎是公開的。

吹牛大王、捏造戰報者、小說家、妄想狂……最官方最正式的說法則是“捏造戰報的膽小逃兵”——這個冗長詞匯是黑海艦隊司令彼里呂奧夫中將發明的,他也是攻擊高爾察克最來勁的一個。

堂堂海軍中將攻擊一位上校艦長,未免有些小題大做,熟悉內情的人卻知道。這兩位之間有私怨。

很多年以前,總喜歡把“我有實戰經驗”掛在嘴邊的彼里呂奧夫海軍中將參加了某次宴會,酒過三巡之后,將軍大人又開始吹噓“我有實戰經驗”。某位不識趣的菜鳥少尉很好奇全年龜縮港灣里的公國海軍何時實戰過,于是當著滿堂賓客的面大聲詢問將軍大人的實戰經驗為何。彼里呂奧夫中將漲紅了臉做出如下回答:我從未參加過實際海戰……可我一直以來都是以使我們的艦隊能隨時投入戰備來努力的,故僅憑這一點。我便有權宣稱自己是一個參加了實戰的艦隊司令了!

語畢,滿堂皆驚,紅臉的中將也記住了那個叫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高爾察克的菜鳥少尉。要不是馬卡羅夫中將和海軍總監羅杰斯特文斯基少將聯名保住高爾察克,恐怕拉普蘭灣里又要多出一個裝著碎軍服和肉塊的袋子,公國海軍將會因為非戰斗減員一名優秀的海軍專家、冒險家、造船專家、將來的艦隊司令乃至一位無畏上將。

照理說被人如此記恨的高爾察克應該從這次經歷中學到很多東西才是,要知道除了彼里呂奧夫中將之外,軍隊和政府里還有很多嫉妒心重、小心眼的討厭鬼,他們都很擅長雞蛋里挑骨頭的把戲,熱衷在別人背後搞小動作。在今后工作和生活中少不了要和這些人——小人打交道,圓滑一些的態度沒什麼壞處,為了防止日后某個時候被這些家伙從背後捅刀子,干些違心事也是在所難免的。

但高爾察克的表現告訴中將,這個人在軍事之外的領域還是那麼幼稚,簡直和嬰兒沒兩樣。如果他稍微有一點政治常識,那他就不會擺出這麼一副樣子,更不會在眼下這種微妙的時候去單挑兩條阿爾比昂巡洋艦。

真糟糕。

馬卡羅夫中將暗自嘀咕,不光為手下的政治幼稚病,也為這場在錯誤時間、錯誤地點和錯誤的對手之間進行的錯誤小戰爭頭疼。

如果不是這些錯誤,高爾察克本該成為公國海軍,全公國的戰斗英雄。官方會大肆宣揚這位充分展現熊族大無畏進攻精神的海軍軍官,晉升、勛章、紀念畫冊、郵票上的人頭像……這些遲早都會降臨到高爾察克身上。但公國現在不需要戰爭,所以這場沖突除了麻煩,其它什麼都不是。

不,還是有一點價值的,至少對海軍戰術、技術的發展,這個戰例還是能起到正面作用的。中將打算把這些寶貴財富挖掘出來,進行整理研究,然后在艦隊里進行實驗,如果效果好的話,還可以在整個海軍里推廣。為了實現這一目的,他才把闖了禍的高爾察克叫來。

“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我已經看完了你的報告,不過對當中的一些細節我還是想聽你親口匯報,你在報告中說當你發現阿爾比昂巡洋艦時,對方距離你艦大約1000公尺……”

“900公尺,閣下。”

高爾察克糾正道,下巴抬的更高了,眼睛盯著天花板。

“這些細節問題就不要去管了,我想聽具體的東西。”

“是的,閣下。”

高爾察克聳聳肩,心情轉差的馬卡羅夫將軍身體微微前傾,換上業務性的冷淡口吻問到:

“可以開始了,海軍上校高爾察克,匯報你與阿爾比昂王家海軍發生沖突的經過。”

“遵命,將軍。昨天晚上,我艦奉命……”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1:45
14.無畏上將高爾察克(二)

“設定5公尺,放!”

一聲哨響,一個黑呼呼的鐵疙瘩沿著滑軌落入水中。帶錨的底部和球形部分分離,長著幾根短觸角的黑疙瘩上浮到距離海面5公尺時猛地一頓,被鐵索扯住的大鐵球就這樣固定在冰水裡,不遠處還有好幾枚同樣的黑疙瘩。

“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這些玩意兒真的管用嗎?”

副艦長斯捷潘科夫少校小聲嘀咕,作為一個50多歲的老少校,他的腦袋和大多數海軍軍官一樣,僵硬、遲鈍、對新式武器和機械抱持近乎本能的不信任。特別是這種東西還是花大價錢從外國公司買來的,愛國心讓他對這一點很難接受。

該死的官僚,該死的海軍軍械局,公國海軍本應能製造任何需要的武器,卻因為那些該被詛咒的官僚機構,弄到現在不得不靠人類陣營的武器公司來完成這件事……

“相信我,伯里斯.康斯坦丁諾維奇,只要見過那玩意兒炸響,你就絕不會再懷疑海軍總部的決策。”

艦長高爾察克語氣平淡,看了一眼船尾飄揚的白底藍十字聖安德列旗,繼續盡己所能的搜索海面。

儘管同樣不喜歡由外國公司代替本國不爭氣的軍工來生產各類裝備,但高爾察克和V.E公司打交道的次數更多,對他們製造的各種武器的威力和品質有充分的認知。客觀的說,他們是世界上最能滿足客戶需求的軍工企業。只要客戶提出需求,哪怕是非常離奇的要求,他們總也能用匪夷所思的產品來滿足。

就好比剛剛投下,稱為“錨雷”的水下炸彈。

受各種各樣的掣肘影響,公國的工業化之路遲遲未能展開,在人類們開始比賽暴軍艦的時候,公國海軍依舊是半死不活的狀態,即便依靠從V.E公司進口火炮、火槍裝備海陸軍,與人類陣營海上力量的差距依然越拉越大。

在這種情況下,公國海軍考慮的不再是出海與敵軍決戰。而是如何防止敵人從海上攻擊公國。依照眼下的實力對比。公國海軍哪怕在岸防火炮的支援下恐怕都難以完成這一任務。一旦人類聯軍從海上發起進攻,昔日輝煌一時的公國海軍除了鑿沉船隻封鎖港口,讓水手們上岸充當步兵之外,恐怕再無出路。

未來是如此暗淡。公國海軍不得不再次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向V.E公司尋求技術支援。

老朋友沒有讓他們失望。迅速提供了一批錨雷,並且現場進行解說和實驗。事實證明,錨雷正是公國海軍迫切需求的東西——威力巨大。適合近海防禦與封鎖,數量又很充足。只要將這些黑疙瘩扔在航道上,對此一無所知的傢伙闖進危險水域後,這些看不見的水下炸彈自然會送他們回老家。儘管價錢稍微貴了點,而且現役艦隻只有接受改造後才能裝載和釋放這種新玩具。但和新造大型火炮戰艦的成本比起來,這些都只不過是小錢。

“忘我”號驅逐艦正是首批接受改造完畢,可投入使用的艦隻之一。這條全長53公尺,排水量不足三百噸的小船一共裝有10門16磅炮,裝載8枚錨雷。和人類海軍強國的大型戰艦相比,這不過是只毫不起眼的醜小鴨,但它依然有機會讓那些輕視他的龐然大物付出慘重的代價。

話雖如此,副艦長一點也不想嘗試這種機會。光是眼前的航行就已經讓他緊張萬分了。

在北冰海航行從來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一不留神,大塊的浮冰就會靠上來。如果只是刮擦損壞船殼,那還算走運。要是水線下被弄出個窟窿,像“忘我”號這樣的小船連救生艇都沒時間放,三兩下就沉到海底去了。

在白天航行,他們還能提早發現浮冰,做出應對。可為了提高佈雷的隱秘性,他們不得不像個小偷一樣,偷偷摸摸的夜航佈雷,美其名曰“強化夜航能力的訓練”……

這真是發了瘋了。副艦長在肚子裡咕噥著,馬卡羅夫中將和高爾察克熱心提高部隊戰鬥力是好事,但為此是否應該冒失去海軍僅餘的一點優秀骨血的風險?副艦長對此保留意見。

“那是什麼?”

一直沉默的高爾察克突然問道,同時快步走向船頭,大副愣了一下後緊跟上來。

趴在舷牆上,他們看見兩個光點在遠方飄逸,隨著時間的流逝,微弱的光源越來越清晰,在單目望遠鏡裡變成兩道燈光以及模糊的艦船輪廓。

“那不是我們的船。”

高爾察克斷言。今天附近沒有其他軍艦夜航訓練的計畫,況且公國海軍也沒有那麼大的戰艦。

“是阿爾比昂人,王家海軍一等巡洋艦‘約克’號,二等巡洋艦‘卡倫’號,最近這幫傢伙在附近訓練來著。”

從望遠鏡裡看清燈光下的紅白玫瑰軍旗以及船名,副艦長歎了口氣,換上一副麻木的表情說到。

自打公國海軍衰落以來,對自家領海的掌控也越來越薄弱,自詡海上老大的阿爾比昂海軍這幾年實力擴張,順帶也把活動範圍擴張到了公國領海內。除了在這片水域培養海軍學員操船、編隊航行、海上作戰能力,順帶也進行地圖、海況、水文的勘測繪圖,為有朝一日可能用上做準備。

面對這種明目張膽的侵犯行為,公國雖然懊惱,卻也自知海軍實力不如人。為了防止在這段敏感時間內,阿爾比昂佬做出比這更甚的行為,向來吝嗇對海軍撥款的長老們大方了一回,購置了大量錨雷,打算用“忍者神龜”的戰術撐過這段時間再說。

聖彼德堡的老爺爺們萬萬沒想到,有時候你不去找事,事情卻會找上你。

兩條巡洋艦調轉船頭,朝著“忘我”號駛了過來,看來他們也發現這邊了。

“見鬼,這裡是公國領海!全體人員進入戰鬥位置,準備下漿!聯繫基地,告訴他們我們在佈雷任務中遇上了外國軍艦!”

“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你想幹什麼?上面的命令可是讓我們佈雷,同時儘量避免發生衝突!”

“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伯里斯.康斯坦丁諾維奇,放心,我不會去招惹那群沒毛猴子。但你要知道,我們不可能就這樣回去。”

高爾察克想的是“捍衛公國最後一點顏面和榮譽”、“軍人的職責”,副艦長想到的卻是艦長大人糟糕的人際關係。

沒錯,他們不可能就這樣回去。或許旁人放任阿爾比昂軍艦在公國領海內肆意妄為不是一個問題,但高爾察克是個問題人物,有許多仇家和妒忌他的人,這些人時時刻刻都在找機會,但這種機會並不常見,當接到“高爾察克從闖入領海的敵人面前不戰而逃”的消息時,這些壞傢伙一定會因為天賜良機笑到喘不過氣。

既然高爾察克有錯,他這個副艦長同樣逃不了連帶責任。儘管未必會被送上絞刑架,但他的仕途鐵定是完蛋了,運氣不好的話還會被送到烏拉爾山另一端的永久凍土,在“古拉格群島”苦役營裡闔家團圓……

副艦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他對人生還有許多規劃,“古拉格群島”可不在其中。但就這樣上去和兩個重量級對手叫陣,顯然也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副艦長的腦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他在思考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為了他的人生和全家妻兒老小,他竭盡全力的探索著、思考著,稍微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找到能平安度過這個危機的辦法。

很可惜,時間,並不是無限的。而且就在此時,又一個促使事態惡化的因素來了。

“長官。”

負責操控通訊寶石的祭祀士官敬了個禮,說出一句讓副艦長頭皮發麻的話。

“基地指示我們,驅離外國軍艦。”

看看對面的艨艟巨艦,又瞅瞅自己站立的小船,還有滿臉堅毅的高爾察克,副艦長按住放有妻子畫像的上衣口袋,快速劃了一個十字。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1:50
14.無畏上將高爾察克(三)

阿爾比昂人發現“忘我”號靠近的時候,還是有些吃驚的。

船上的士官生是頭一次看見公國海軍的艦船,難免有些好奇。在這邊海域出入多次的軍官們一邊用巴掌把擠在船舷邊的好奇寶寶扇回工作崗位,一邊也感到有些奇怪,啥時候公國海軍有勇氣夜間航行,而且敢於用這樣的小舢板主動靠近他們了?那群毛熊不是一年到頭都窩在軍港裡麼?

出於好奇,外加目前並非戰時,阿爾比昂人默許了那條小船靠近自己,想看看對方究竟想幹什麼。

“告知阿爾比昂巡洋艦,這裡是公國領海,你艦已經進入公國領海,請迅速掉頭離開。”

裹著銅皮喇叭筒的鈍音傳了過來,字正腔圓的阿爾比昂語讓巡洋艦上的人們松了口氣,兩條船上沒有人懂公國語,毛熊們免去了他們的
麻煩。接著,他們又感到很好笑。

公國的領海?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難道毛熊們打算靠這麼一條破爛不堪的小船來趕走光榮的王家海軍?

搖搖頭,阿爾比昂人給了一個自認為非常紳士的回答:

“我艦正在進行遠航訓練,這裡是國際水域,我艦有充分的航行自由。”

無論公國認為哪裡是他的領海,只要阿爾比昂王家海軍認為這裡是公海,女王陛下的軍艦就有充分的理由享受航行自由,如果有人認為不行,那麼他就要做好和大炮辯論的準備。

典型的阿爾比昂式思維。為了讓“忘我”號的船員更加深刻的理解這種邏輯,兩條巡洋艦組成的編隊進一步朝近海方向航行。

“忘我”號並沒有被嚇住。接續展開喊話,只是這一次的聲音冷了很多。

“重復一遍,你們已經侵入公國的領海,立即掉頭!”

“我們是在國際水域航行,我們有充分的航行自由……”

你來我往的隔空喊話進行著,毛熊們不斷重復“拐了,拐了啊!”,阿爾比昂人翻來覆去還是那幾句話。漸漸也開始有些不耐煩了,直白的回答:“泥奏凱!”

在嘴炮和口水橫飛的這段時間裡,雙方的間距已經拉近到不足50公尺。

“見鬼!”

高爾察克咒罵著,他有一種強烈的沖動:遊到對面那條船上,把那兩個艦長掐死,再把這兩個睜眼說瞎話的混蛋的眼珠摳出來,塞進他們的屁眼裡。只是因為他的理智和矜持尚存。才沒有將這種羅斯式解決問題的手段付諸實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遲早會遏制不住那種沖動。更重要的是,這兩條巡洋艦的航線和公國海軍的雷區交疊在一起。

如果什麼也不做,公國海軍的秘密將會就此暴露,之後與阿爾比昂的沖突會更加被動。

必須做出決斷,高爾察克朝舵手的位置邁開腳步。副艦長想要攔住他。這時,負責和基地聯絡的士官再次站了出來。

“基地發來命令,撞擊敵艦!”

不——!!

斯捷潘科夫少校差點慘叫出聲,雖然這是非常公國風格的處置措施,但後方那群老爺真的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忘我”號不過是一條排水量300多噸的改良型驅逐艦。對面可是1200噸、裝40門炮的一級巡洋艦和900噸、裝32門炮的二級巡洋艦,一次齊射就能把他們轟進地獄。讓他們去撞擊對方?發命令的傢伙一定喝醉了。

高爾察克卻不這麼看。既然無論如何也無法勸退對方,那麼用撞擊讓他們知難而退總比暴露錨雷這張底牌好。

這同樣也是當時馬卡羅夫中將的想法,在他看來,這條300噸的翻新船總不可能一撞就把對方千噸級的巡洋艦給撞沉吧?就算因此鬧出點外交糾紛,充其量最多也就是賠償一些刮擦損失,怎麼想也比阿爾比昂佬因為撞上水雷引起大戰來的好。

就像所有的壞主意被發現是壞主意之前一樣,這個想法現在看起來也像是好主意,能夠解決目前的困境。

“把樂手和大廚叫來!”

打定主意的高爾察克大聲命令,既然決定進行瘋狂賭博,他就必須把手裡所有的籌碼充分調動起來,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一點點實力上的差距。

只用了一會兒,獨腿的大廚和樂手就站在高爾察克面前。

“你。”

他指著大廚,命令道:

“把庫房裡的伏特加全搬出來。”

大廚敬了個禮,一瘸一拐的下去了。三個樂手聽見他們的艦長問到:

“會演奏激勵鼓舞的曲子麼?”

“可以,長官。”

遲緩了一下,險些遭到高爾察克“愛的修正”,三個樂手挺起胸膛大聲回答。

“很好,拿好你們的樂器,在甲板上等我的命令!”

靠腿、敬禮,樂手們如蒙大赦般下去了,至於艦長大人要平日裡在擦洗甲班和接受檢閱時才幹本職工作的他們幹什麼,他們懶得想。

“你想幹什麼?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

“閉嘴!照我說的做!”

顧不上人際關系,高爾察克低吼著,副艦長只好閉上嘴。此時所有人員已經就位,艦長大人發出了低沉的咆哮。

“下槳!撤掉炮衣,全速前進!”

船員們一愣,卻看見他們的長官指著放上甲板的木箱說到:

“表現優異者,每人兩瓶伏特加!”

“謝老爺賞!!”

震天響的歡呼中,船舷兩側打開一排小窗口,長桿劃槳伸出船外,“忘我”號劃開黑沉的北冰海,朝“約克”號開始加速。

樂手們看見他們的艦長放下手臂——那是開始演奏的暗號,手風琴和男高音奏響雄壯的曲調。

起來,巨大的國家,做決死鬥爭。

要消滅人類勢力,消滅萬惡匪群——

聽見歌聲的水手和軍官們愣了一下,緊接著加入了歌唱的行列之中。

這是傳唱了數百年的軍歌,一代代熊族勇士在祖國最危難的時刻,唱著這首歌奔赴前線死地,義無反顧的前進。從聖彼德堡到哈爾科夫,從克裡木到華爾沙娃。鮮紅的軍旗和這首《神聖的戰爭》總是不斷激勵公國的軍隊向前。

——讓最高尚的憤怒像波浪滾滾翻騰,進行正義的戰爭,神聖的戰爭。

高爾察克和斯捷潘科夫也加入合唱,此刻,兩條巡洋艦的艦長終於發現那條逼過來的驅逐艦想幹什麼,船上敲響警鐘,公國水兵們看見有人影在跑來跑去,船帆在轉動。巡洋艦開始改變航向,但它們都是大型風帆戰艦,有正在上風位置,不可能在如今近距離上像驅逐艦一樣靈活轉向。其中一艘緩緩轉向左側,另一艘轉向右側。兩舷的炮門全部打開,炮手們卸掉了炮衣,大家盡己所能的行動,試圖阻止那條瘋狂的驅逐艦——

太遲了。

“烏拉——!!!!”

熱血上頭的毛熊們大喊著,在《神聖的戰爭》的伴奏下,“忘我”號一頭撞上了“約克”號的舯部。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1:56
14.無畏上將高爾察克(四)

受力學定律的束縛,當驅逐艦以側身體位擦碰,而非直接插入排水量是自己4倍的巡洋艦時,最多也只能給對方造成一些刮擦。

要知道在改造過程中,為了減小水下阻力提高航速,忘我號連大戰艦見了都會聞之色變的大殺器——沖角艏都拆除了,因此無論是喀瑯施塔得基地裡的馬卡羅夫中將,還是現場指揮的高爾察克上校對沖撞戰術都很放心,指望著這一撞能嚇住阿爾比昂人,讓他們乖乖掉頭回老家。

“但約克號沉沒了,你和斯捷潘科夫少校的報告裡也都承認,撞擊之後,那條船沉了。”

馬卡羅夫敲著報告書,對高爾察克的這個“戰果”,他到現在還是沒能理解。

“是的,閣下。”

高爾察克繼續抬著下巴,眼睛裡浮現出一點不可思議和滑稽的色彩。

停頓了一下,重新整理了詞匯,高爾察克再次開始他的報告。

“我們的撞擊過程很完美——”

忘我號的體位元、插入的速度和角度都無可挑剔,足以拿去當撞擊戰術的教科書範例,應該說毫無問題。

有問題的是約克號,當忘我號撞過來的時候,這條1200噸的巡洋艦正在做急轉彎,由於艦長倉促間下令“左滿舵”,心慌意亂的舵手將舵輪一把打到底,整條船大幅左傾,左舷舷墻幾乎貼上水面。恰在此時,一片“烏拉”的咆哮中。忘我號撞了上來。

一聲沉悶的轟鳴,龐大的巡洋艦激起一片浪花。傾覆在了海面上!

“烏拉!!!”

熊族水兵們跳起來歡呼,一些傢伙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懷裡的伏特加,對著1升裝的酒瓶猛吹喇叭。軍官們把帽子拋上天,加入狂歡的隊伍。

當老丘八們慶祝自己創造公國海軍歷史的時候,他們的艦長和副艦長愣在了艦橋上,過了幾秒鐘,高爾察克舉起喇叭筒沖那群酒鬼吼到:

“你們在搞什麼?!全都滾回崗位,全速後退!想和他們一起沉下去嗎?”

放下話筒。滿頭大汗的高爾察克小聲嘀咕:

“動作一定得快。”

“必須的,艦長。”

副艦長苦著臉提醒:

“另一條船正朝我們轉向。”

“閉嘴。”

瞪了他一眼,高爾察克憂心忡忡的望向卡倫號,那條千噸級巡洋艦比約克號小一些,但依然足以碾壓忘我號。只見她一邊敲擊船鐘,一邊慢慢調轉船頭,將左舷對準忘我號。所有的炮門都已經打開。黑漆漆的炮管從裡面探出來。

兇狠的叫罵聲中,卡倫號像條火龍一樣爆發了,16顆鋼鐵彈丸劃出一道道拋物線,呼嘯著奔向驅逐艦。

“瘋子!”

高爾察克只來及罵上一句,16道大大小小的水柱在周圍升起,將忘我號包夾起來。船上的獸人水兵們抓住身邊的固定物。勉強沒被晃出去。剛才通紅的臉孔一下變為煞白,有如關在瓶子裡扔進怒濤中的感觸,外加冰冷的海水將他們過熱的腦袋弄清醒了一些,忘我號轉向的速度一下快了不少。

“右滿舵!兩舷全速!!”

高爾察克將原來擬定的救人及溝通計劃拋渚腦後,絞盡腦汁思索該如何應對眼下的危局。

敵艦依然占據上風。密集的舷側火炮正朝自己不斷傾斜彈藥,而忘我號非但不能發揮自身火力。就算能搶到有利陣位,誰也不會相信一側5門16磅炮能夠壓制卡倫號的16門32磅炮。

彈著點距離船身越來越近,為了生存還有公國海軍的榮譽,高爾察克決定冒一把險。

“繞到那群人的後方去!”

他指著在海面上掙紮的人群和救生艇說到,航海長愣了一下,在大耳刮子的糾正下,迅速照做了。

戰力差距存在差距,但可以想辦法彌補,這個任務就交給約克號還沒沉下去的船員了。

阿爾比昂人此刻非常生氣,想要不計代價的將忘我號撕成碎片,但他們是否願意為此對準自家同胞開炮?答案很快就將揭曉。

海面上撲騰的人群被照明術式“光球”照亮,他們橫在兩條艦船之間,炮彈的彈著點距離他們越來越近。過了一會而,隆隆炮聲沉寂下來。

副艦長剛想松一口氣,卻聽見一句幾乎讓他神經錯亂的話。

“炮手!給我把敵艦的艦橋打掉!”

“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你在想什麼?!”

斯捷潘科夫近乎哀嚎,在他看來,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先把水裡的那些人類撈起來,而不是把事態進一步惡化。高爾察克的命令讓他嚴重懷疑艦長大人的精神狀態。

“鮑裡斯•尼古拉耶維奇,你自己看!”

差點挨上一下子的副艦長舉起望遠鏡,卡倫號甲板上12頭曼提柯爾猙獰的面孔映上眼簾。

“那群瘋子根本不打算放過我們!炮彈也許會撕碎他們的同胞,但飛獸不會!”

斯捷潘科夫很想假定高爾察克的想法是錯誤的,但望遠鏡清楚的告訴他,那些曼提柯爾都披掛著鎧甲和投擲長矛,騎在上面的是除了飛獸騎士,還有三角和四邊級的魔法士官——救援不需要這麼奢侈的配備。

而且在冰冷的北冰海裡,約克號那些人最多堅持10多分鐘,等約克號的船員都凍死、溺死的時候,大炮又會招呼上來。

“開炮!”

高爾察克發出怒吼,在槍炮長更加響亮的復誦中,“忘我”號打出這場沖突中第一輪還擊,5顆彈丸掠過約克號船員的頭頂,朝卡倫號飛去。

近失、偏左、近失、偏右、遠失。

5發炮彈無一命中,這很正常,由於滑膛火炮與生俱來的問題,除非距離拉到非常近,否則沒人會指望第一輪齊射就能命中目標,更何況這還是菜鳥炮兵第一次打會動的靶子。

為了彌補命中率的問題,不到3分鐘時間內,忘我號打出了兩輪齊射,試圖加快射速來製造彈幕效果,但依舊沒有任何成果。看著卡倫號周圍或遠或近的水柱,高爾察克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沖到火炮甲板踢開那群操炮的瞎子,自己動手瞄準開火。就在這種沖動還差一點變成行動的時候,卡倫號的甲板出現了一團火光。

一秒鐘前差點暴走的艦長露出了一絲笑容,副艦長也想擁抱那個打中敵艦的水兵,唯有槍炮長陷入了困惑。

他瞭解自己的手下,他們沒那麼好的技術,似乎也沒那麼好的運氣,能在四輪齊射中砸中敵艦。帶著困惑和欣慰,槍炮長鉆進火炮甲板,隨即呆在原地。

火炮甲板裡充滿嗆人的硝煙和酒精味,歡樂的炮手們正相互擁抱、手舞足蹈。三分之一的傢伙手裡拎著酒瓶子,甲板上還有不少空酒瓶滾來滾去。

這幫傢伙看來已經偷喝了不少伏特加,看他們搖搖晃晃的動作,恐怕也都喝醉了。

槍炮長搖搖腦袋,揉揉眼睛,再次確認眼前過於不可思議的一幕確確實實就是現實——一群連目標都看不清的醉鬼,居然在找準頭的階段命中了敵艦!難道伏特加還能對命中率加持麼?!

就在槍炮長腦門子官司的時候,一個醉醺醺的軍士搖晃著手裡的酒瓶,打著酒嗝自信的說到:

“夥計們!再給我一瓶伏特加,我就能把無毛猴子的船轟到水下去!”

在醉鬼們的起哄聲裡,理智已經崩壞的槍炮長大步上前,揪著那個醉鬼回到他的崗位上,同時對準其他酒鬼的屁股用力踹下去。

“滾回你們的崗位!這場該死的戰鬥還沒結束!!”

甲板都震動起來的咆哮中,水兵們安靜了一會兒,接著搖搖晃晃地走向各自崗位。被揪著的軍士站了起來,敬了個不規範的軍禮。一張嘴,酒氣全噴到了槍炮長身上。

“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長官?”

“把無毛猴子的船給我轟掉!”

他和他的艦長一樣歇斯底里了。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2:01
14.無畏上將高爾察克(五)

不論哪一國乃至哪個世界的海軍,幾乎都有一點迷信,都很相信運氣。而且運氣確實在海戰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運氣好的時候,一艘戰艦幾輪齊射就能把炮彈送進敵艦的彈藥庫,引發驚天動地的連鎖爆炸。運氣不好的時候,幾架老掉牙的雙翼魚雷機發動一輪攻擊就能卡死戰列艦的舵機,讓戰艦等著被圍毆至死。

高爾察克現在的運氣好的發燙,他已經撞沉了一艘阿爾比昂的巡洋艦,並且在四輪齊射中命中敵艦上層甲班,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災難。

望遠鏡裡,卡倫號的甲板爆出一團火光,接著迅速變成一系列大大小小的火球。接著火光,高爾察克能看見阿爾比昂人的慘狀——受驚失控的飛獸、手舞足蹈的火人、拼命救火的水手、還有被驚恐交加的水手們傾倒進海裡的彈藥。

最後一樣東西讓高爾察克感到不可思議,戰艦堆滿武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連甲板上都擺上那麼多火藥桶純屬作死。

“要是能再來一炮……”

海軍上校不無遺憾的呢喃,阿爾比昂人已經斷絕了讓他欣賞煙火的機會,甲板上的火勢得到了控制,危險物品也全倒進了大海。

歎了口氣,很快他又振作起來,恢復冷酷堅毅的面孔。

“掉頭,我們去皮勞水域。”

副艦長點點頭,跑到傳聲筒旁邊大聲複誦命令。

海面上還能撲騰的人類已經不多了,為了王家海軍的顏面。為了替死去的同伴復仇,卡倫號將會變得無比瘋狂,繼續呆在敵人大炮射程範圍內不是明智的主意。

忘我號剛開始脫離,炮彈就砸了過來,顧不上撈起同伴的遺體,卡倫號迅速掉頭展開追擊。

由於設計時就充分考慮了高速航行的需要,剛才的火災又沒有波及船帆,卡倫號一點點拉近和忘我號的差距,上層甲板的火炮調整炮口,在驅逐艦四周製造一個又一個水柱。

不論打中哪裡。這條在水裡泡了20年以上的老爺船都會很快沉沒。萬一不幸命中尾部的水雷,那麼全船將士將在瞬間被送到母神身邊。

阿爾比昂人看起來穩操勝券,卻絲毫不知,自己正大踏步的沖向死亡區域。

忘我號的值班軍士敲響船鐘。除了操漿和操炮的士兵。所有人集合在甲板上。

“脫帽。”

副艦長斯捷潘科夫少校帶頭摘下了他的軍帽。身後的官兵摘去軍帽,和他們的艦長一起半跪下來。在他們的前方,一個水手正捧著三副畫像肅立。

母神、護國熊神聖格奧爾基、沙皇小爸爸在鍍銀畫框裡睥睨這群虔誠的士兵。

攤開《正教聖典》小冊子。高爾察克莊重的吟誦出聲:

“萬能之主,彼之救世主。”

每個人都虔誠的低著頭,在他們已經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唯有將性命託付給掌控命運的全能之神。儘管心中還有遺憾、不甘和煩躁,此刻卻全數讓位與安寧和虔誠。

“寬恕微僕,求聆聽,求保護,寬恕我們的罪過。”

嗚——轟!

炮彈的彈著點開始靠近,阿爾比昂人似乎找到了準頭,毀滅和死亡一點點接近小船。

“敵人在身邊欲毀滅我們,求救世主,賜榮光,以你之名。不能讓敵人說‘看,神已經拋棄他們‘。你是我們的真神,亦是世人的。我們是受你保護的人群。母神,永遠讚頌你。”

濕漉漉的額頭輕觸聖像,誦完短短一段祈禱文的時間裡,忘我號的上層甲板至少洗了三次冷水浴,現在甲板上沒人是乾的了。

隨著高爾察克“誠心所願”的禱文結尾,甲板上響起一片“誠心所願”的低吟,快速劃了個十字,船員們起身,回頭望向他們的死神。

卡倫號的船身被熏烤的痕跡還留在上面,看上去有些狼狽,但在夜晚的背景襯托下反而更顯猙獰。寒風將聽不懂的語言送過來,儘管內容不明,但聽的出來,阿爾比昂人很高興。他們發出的笑聲和基輔大白豬一個樣。

下一次炮擊可能就會死,抱著這樣的決心,忘我號的船員死死盯著不斷逼近的巨艦。

然後,他們看見了。

毫無預兆,一條粗大的水柱從卡倫號的舷側升起,那條水柱是如此粗壯,迄今雙方炮彈激起的水柱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卡倫號就像被一隻無形之手托起,巡洋艦的舯部像拱橋一樣高高凸起。接著在一系列刺耳噪音中,船頭掉了下來,接著微弱的光線他們能看見船艙結構,甚至能聽到有人落水前的哭喊。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斷成兩截的艦船狠狠砸回水裡,激起的浪花甚至超過了桅杆。

“是我們的水雷!!”

終於醒悟過來的官兵們歡呼起來,此刻看見自己辛苦勞動的成果帶來的喜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的激烈,一時間忘記了階級,軍官和士兵相互擁抱,“烏拉”的歡呼和開啟伏特加的聲音響成一片,個別過於激動的傢伙抱著後甲板上的錨雷親吻起來,仿佛那鐵圪塔是他的老婆。

高爾察克臉上綻放出安心的笑容,這正是他想要的。卡倫號被引誘進了雷區,由於吃水上的差距,忘我號可以平安的通過這片死亡地帶,而龐大的卡倫號卻撞上了錨雷。在整整300公斤炸藥爆炸所產生的水壓衝擊波面前,木制船殼和薄紙毫無區別。

只用了一會兒,還等不到忘我號想起應該去把落水船員撈起來,卡倫號邊帶著她的全部船員滑向漆黑的海底,僅僅只留下一堆雜物和碎木頭,證明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別傻愣在那裡,把這裡的情況報告給基地。”

望著滿是殘骸的海面,高爾察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後又對激動不已的通訊士官追加了一句:

“告訴他們,準備乾的軍服和伏特加。”

“是的,長官。”

現在。

“所以,這就是戰鬥的全部過程?”

“是的,將軍。”

高爾察克繼續揚著下吧,用驕傲的語氣回答到:

“我已經全寫在報告書裡了。”

“是的,都在報告裡,我都看了。”

馬卡羅夫的手指在報告書上輕輕點擊,又一陣頭疼席捲過來。

毫無疑問,不論是作為戰術、技術、宣傳的範本,這場小小的戰鬥都具有極高的價值。但是從政治層面來說,這是個天大的錯誤。

阿爾比昂人很注重面子,那位處女王在這方面更是近乎神經質,自詡海上第一強國卻被弱小的公國海軍打了臉,不論其中有多少運氣的成份,那群海賊都不會對此默不作聲的。

他們一定會報復,而且恐怕還會再次糾結起人類聯軍,和公國展開對掐。而公國根本不想在這個時候開戰。

儘管接受了大批新式武器,但一來數量不足,二來獸人們還不能很快複雜的新玩具,彈藥儲備也相對有限。加上軍隊裡那些痼疾,整個公國軍正處於類似脫皮中的蛇一樣脆弱的狀態。一旦爆發戰爭,哪怕未必會輸,對公國來說,也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災難。

更何況陛下的身子已經……皇儲又是一副讓人覺得靠不住的樣子,還有那個妖僧……

馬卡羅夫心裡直搖頭,哪怕是他,現在也被缺乏信心和焦躁給困住了。

至於嚴懲高爾察克,借此緩和與人類方面的關係——這樣的思考也行不通,先不說已經紅了眼的阿爾比昂人是否願意接受,會不會提出苛刻的要求。國內就通不過,對人類低頭是獸人們不可想像的事情,無論從宗教和種族感情上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此次事件中,闖入公國領海,拒絕退出,首先開火的,都是阿爾比昂方面。為了冒犯公國的異教徒,懲處一位捍衛國家尊嚴和領海的軍人?除了換來“賣國”、“國賊”的頭銜,還可能引發內亂。這同樣是公國不願意看見的。

長歎了一口氣,馬卡羅夫放棄去想這個問題,這不是他能管和有權力管的問題了。如今唯有硬著頭皮,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在權力範圍內,他還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

“這是你的調令。”

馬卡羅夫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上面早已畫上了中將大人的姓名,並且蓋上了海軍部的印章。

“亞歷山大.瓦西裡耶維奇.高爾察克上校,你將啟程前往斯摩棱斯克,擔任軍隊代表,負責接受‘那家公司’提供的海軍技術裝備。我們的供應商已經開足馬力生產新式武器——更多、更新的水雷還有其他不知名的玩具,你帶領一個小組,學習掌握使用和維修方法。”

“是的,將軍。”

“聽好了,別以為這是發配,你的工作關係到國家和成千上萬人的命運。每一批出產的武器,你都要親自負責檢查,你和你的人在上面簽字,一旦發現品質問題,軍事法庭會給你傳票。”

海軍中將一字一句的說到,雙眼炯炯有神,高爾察克終於放低了他的下巴。

“我明白了,將軍。”

馬卡羅夫點點頭,然後揮了一下手。

“談話到此結束,中校,解散。”

靠腿,敬禮,高爾察克走出了辦公室。

在關門之前,他隱約聽見了一聲悠長無奈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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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