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魔法與科學的最終兵器 作者:千年帝國海軍上校 (連載中)

 
晨羲 2013-8-25 11:08: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0 590157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2:11
15.序戰(一)

“這就是全過程?”

放下報告書,布倫希爾一臉不可思議。

北冰海這場小到可以放到口袋裡的“海戰”太過戲劇性,過程中充滿了偶然,看起來更像是一場亂哄哄的街頭鬥毆。對強調事前調查、資料詳實、審慎評估、計畫縝密、執行徹底的防衛軍來說,這種戲劇性真的讓他們感到很違和。

放下金絲眼鏡,按壓鼻樑,等眼睛的酸澀褪去後,她開口問到:

“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約克號是吧?”

抿了口紅茶,李林回答。

很好理解,如果沒有約克號的傾覆,那麼事態根本不會惡化成一場夜戰,眼下的局勢也不至於變成一觸即發的危險狀況。

為什麼千噸大艦被一條小船輕輕一撞就會沉沒?這個問題困擾著包括布倫希爾在內的很多人。

“關於約克號沉沒的責任問題,除了高爾察克上校必須承擔的那一小部分外,很大一部分要歸結于阿爾比昂王家海軍自身。”

“阿爾比昂人自己?”

“三個因素。”

李林拉開抽屜,拿出幾份文件放在桌上。

“設計階段的錯誤要求,艦長和菜鳥們的錯誤處置,對安全作業的漠視。”

約克號的下水竣工時間是在一個月前,其建造過程不足一個月,該型巡洋艦只建造了這一艘。從武器配置和船型設計上來看,帶有濃厚的實驗性質。

尖銳的船底。延長的飛剪艏,密集的炮位。隱藏的上層甲板炮,擴大的飛獸畜欄——整個一個利根級航空巡洋艦的阿爾比昂版,就連設計初衷都如出一轍,全是為了鑽軍備限制條約的空子,在有限噸位內實現戰鬥力最大化,同時進行技術嘗試和儲備。

這種片面追求戰鬥力,對設計要求過於苛刻的做法必然導致軍艦居住性下降、安全冗餘度不足。以約克號為例,為了減小水下阻力提高航速。船身長寬比被拉長,寬大的船底部為了減小水下阻力被設計的更加尖銳。與此同時,為了容納擴大的飛獸畜欄和上層甲板炮,上層建築又進行了放大。一來二去,船的重心變得相當高,每當進行急轉彎動作時,舷側都會幾乎貼上水面。

“所以當忘我號撞上來時。約克號的正確應對應當是微調航向,哪怕發生刮擦,受損較大的也是忘我號嘍?”

布倫希爾恍然大悟,李林晃了晃茶杯,浮現出苦笑。

“老到的船長會那麼做,但約克號和卡倫號上面都是新兵菜鳥。嘛,原本就是還在和戰艦磨合的階段,讓他們做出正確的決斷還是有點難了。”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在約克號沉沒後,卡倫號緊跟著犯下另一個錯誤——對忘我號開炮。

說起來這也不能全賴卡倫號的船長。首先,人類和獸人之間不存在所謂的互信。一旦有個擦槍走火,腦子裡頭一個念頭一定是幹掉對方。其次,在海上浪慣了的阿爾比昂人不能接受自己被毛熊淩虐的事實,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報復。於是,他們放棄了最後溝通的機會,用大炮替代嘴炮發言。

到這裡為止,兩條巡洋艦已經犯了很多錯誤,但還不算太要命,如果他們就這樣擊沉忘我號,事情還是能到此為止的。但阿爾比昂海軍部的愚蠢舉措在此時以意想不到的形式爆發了。

火力至上。

這是阿爾比昂海軍一貫的信念。為了能在保持最高射的同時還能保持足夠長的作戰時間,阿爾比昂人提高了軍艦攜帶的彈藥的數量,每一門火炮增加百分之五十的彈藥儲備,而這些多出來的炮彈和火藥桶就堆積在船艙通道兩側和上甲板上,甚至連船長艙的桌子底下都塞了一桶火藥,為了使用方便,全部彈藥都沒有採取任何保護措施。

可以想像,只要一個火星,整條船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大爆竹。

事實上,如果不是卡倫號的船員拼死把上甲板的發射藥和炮彈在最短時間內清理掉,卡倫號的結局將不是被水雷炸沉,而是死於彈藥殉爆。反過來,如果沒有這些危險的舉措,導致整個上層甲板混亂不堪,飛獸被嚇的發狂逃走。單憑艦載的曼提柯爾,卡倫號完全可以生擒活拿忘我號,而不是一路跟進水雷區。

“真是難以置信。”

“不難理解,就算阿爾比昂人預估到這種風險,他們也不會對彈藥採取防護措施,一支在海上沒有對手的艦隊必然會如此狂妄和傲慢。如果我猜的沒錯,哪怕他們事後調查出這種致命缺陷,也會繼續無視,或者用別的理由掩蓋這個事實。”

這種事情一點也不難理解。如果承認王家海軍的違反安全操作的行為,軍官、尤其是鼓勵這種行為的艦隊指揮官和艦長們將受到公眾的指責,王家海軍會擔心艦隊的士氣遭受打擊,然後是戰鬥意志的降低,還有受到珍視的寶貴傳統——大無畏的王家海軍精神,執著的、不顧一切的攻擊意志的喪失。

所以黑鍋只能讓船舶設計部門來背。

輿論不會去譴責設計部門,他們也不擔心受到懲罰,只要不是牽涉到派系鬥爭——比如舊日本帝國海軍艦政本部著名的平賀讓與藤本喜久雄之爭那樣的案例,工程師們大可把責任推卸給各種客觀因素:軍備限制條約的硬性規定,技術的限制,捉襟見肘的造船經費……只要想找,理由從不缺乏,並且都很合理。

最終倒楣的只有在軍艦上服役的阿爾比昂水兵,當然,他們自己也得對此負責。

“真是不幸。”

布倫希爾吐了口氣,眉宇微微皺起。

在短暫的同情過後,她迅速對那些死鬼爆發出難以抑制的憤怒和厭惡。

太糟了。

因為這些死鬼,本來就很勉強的戰爭計畫已經岌岌可危。

由於沙皇陛下的健康問題,和他老人家身體一樣糟糕的公國正在漸漸失去抑制人類陣營的能力,亞爾夫海姆原先制定的長期戰略被迫做出大幅修改。那一次已經讓他們感到強烈的危機感。而這次,總參謀部上下都想把那些阿爾比昂人的屍體撈上來,再掐死一次。

“人類陣營的軍備更新速度比公國方面快的多,軍隊適應新武器的速度也比公國軍更快。”

取下資料夾上的一頁,遞給李林,布倫希爾複述著上面的抱怨。

“公國陸軍換裝中的部隊接連發來抗議,指責公司出售的武器存在品質問題,並且使用起來很不方便。”

說完這些話時,她的臉色已經難看起來。

根據售後保障部門的調查,所有武器的品質都沒有問題,經過簡單的維修保養後,依然可以正常使用。公國士兵們遇到的每一個問題全都是他們自己造成的,因為他們的懶惰和軍隊中過高的文盲比例,毛熊們既不會,也懶於保養他們的武器,更談不上修理。結果大量武器因此損壞、報廢。

毛熊們自己製造出來的麻煩不光影響到他們自身的戰鬥力提升,間接還影響到精靈陣營的戰略規劃,再加上那些無端指責……布倫希爾的心情正變得越來越糟糕。

“看樣子,我們毛絨絨的朋友需要一些更簡單、有效的兵器。”

不是莫辛.納甘步槍,哪怕是“落後”的栓動步槍,李林也不願意有一支流入精靈陣營之外的任何一方手中。更何況一旦戰爭爆發,隨著一線有生力量的消耗,公國勢必從後方徵召後備兵員。就那些第一次離開農場,剛穿上軍裝,手中的糞叉換成斧頭、狼牙棒或是步槍,缺乏訓練的新兵蛋子,能否順利使用莫辛.納甘都是問題。保養?維修?他們會認為那是能吃的東西吧。

也不是沒辦法彌補這種狀況,比如新兵和老兵混編,老兵沖在前面開槍,新兵拿著子彈跟在後面,老兵被打死時,新兵撿起槍繼續衝鋒,直到被敵人或是身後的奧克拉納督戰隊打死……

可即便如此,灰色牲口們也不可能無限的消耗,漸漸的,他們心中對沙皇和公國體制的不滿會越積越多,最後演變成一種叫“革命”的瘟疫,將沙皇和整個公國埋葬——這同樣不是亞爾夫海姆樂意看到的。

但李林也不打算大量生產火槍,用遠遠超出實際裝備和儲備需求的數量來滿足用慣了糞叉的公國士兵,浪費時間和金錢,效果也未必好。

所以,必須有一種簡單可靠,威力足夠大,價錢便宜,數量又很充足的兵器。靠著這種兵器,毛熊們能在可承受的損失之內,叫人類們知難而退。

公國海軍已經有了這樣的兵器,他們對錨雷的表現非常滿意,追加了大量訂單,並且派遣高爾察克上校為首的代表團駐紮在工廠附近,以加快水雷的質檢、輸送流程。公國陸軍也提出需要“陸地版錨雷”的要求,同時注明“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聯繫普羅霍洛夫卡的工廠,讓他們把倉庫裡儲存的反步兵地雷和跳雷都整理一下,隨時準備向公國陸軍出貨,還有——”

晃蕩杯中的紅色茶汁,李林臉上浮現出慣用的優雅笑容。

“通知阿讓托拉通的木器工廠,讓他們做好大量生產假肢、拐杖、擔架、輪椅的準備。”

很快,會有很有多人需要這些東西。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2:19
15.序戰(二)

報復。

這是北冰海那場口袋裡的戰爭結束後,從阿爾比昂人口中說出來最多的詞彙,緊隨其後的是“滅掉獸人”、“殺光異教徒”和“我們的海軍在哪裡?”

愛國青年們每天把這些詞掛在嘴邊,大街小巷也在不停地咒駡獸人,說什麼的都有,將公國海軍的行為描述為喪心病狂和瘋癲的不計其數,也有將高爾察克稱為魔鬼代言人的。更多的是聲嘶力竭的呐喊,要求阿爾比昂向羅斯聯合公國宣戰,討回死難水兵的血債。

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

兩條驅逐艦已經沉入北冰海,阿爾比昂人至少需要進行幾個月、幾年、幾十年的調查才能瞭解真相。即便調查出了真相,紳士們為了保住自己的顏面,還是會選擇掩埋真相和知道太多的傢伙,讓那些不光彩的歷史永遠沉在角落裡,直到某天某個有良心的歷史學家發掘出來。現在全世界只知道公國海軍用卑鄙的手段謀殺了女王陛下忠勇的戰士們,弄沉了陛下的軍艦。

事件發生後,查理曼同樣在熱烈的探討這起事件,不過全都是表示喜聞樂見、喜大普奔。作為老對手,阿爾比昂的失敗總能給查理曼帶來歡樂,反之亦然。現在阿爾比昂掉進了井裡,還是在他們一直引以為傲的海軍領域被狠狠甩了一巴掌,查理曼自然興高采烈的往井裡丟石頭,這種舉動讓阿爾比昂人更加怒火中燒。

在如此狂熱的氣氛中,海軍是跳得最高的那一個,海軍部上上下下都將損失戰艦的責任歸咎於“獸人卑鄙無恥的偷襲”。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他們正竭盡全力攛掇女王陛下發起一場對羅斯聯合公國的遠征。一場由海軍單獨進行的偉大戰爭,用堅船利炮橫掃公國海軍。從拉普蘭灣登陸,攻克聖彼德堡。

這還只是開始,接下來阿爾比昂大軍將把公國境內每一座城市夷為平地,殺掉他們見到的每一個獸人,不論男女老幼。殺死他們,再把屍體掛在樹上。最終,要麼殺光所有的長毛異教徒雜種,要麼讓他們在一千年裡都不敢對阿爾比昂人側目而視……

瘋子。

其他人類國家私下都是這一個評價,唯獨教皇是個例外。教皇敏銳的覺察到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既能打擊異教徒。又能削弱一下兩個越來越不把伊密爾和教會放在眼裡的大國。尤其是阿爾比昂——光是想像異端大殺異教徒,異教徒也大殺異端的美妙景象,就讓他老人家感動的幾乎不能自己,再加上重新強化教會權威的美妙前景,那張略顯刻薄的臉孔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很快,伊密爾發出了聯繫各國的詔書。各懷鬼胎,準備從這場戰爭中分一杯羹的國家和勢力紛紛行動了起來。

教皇、紅衣主教、國王、女王、王子、執政官……大人物們都在忙個不停,但對帕西法爾來說,那些事情太過遙遠,也無法感知,他只是個後勤部的文字處理機、突擊業務員、業餘間諜,現在正被無奈和羞恥心困擾。

“帕西法爾老爺。這個好厲害,好快啊……!”

趴在車窗上,娜塔莉亞發出驚訝的大呼小叫,對周圍奇異的視線渾然不覺。帕西法爾一邊承受著如坐針氈的惡劣感覺,一邊擺出幼稚園或小學帶隊郊遊老師的溫和笑臉。

這也是沒辦法的,後勤部中尉如此對自己說。

對於連火車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娜塔莉亞來說,這種沒聽過也沒見過的交通工具帶來的衝擊實在太過激烈,一開始火車頭拉響汽笛進站時,娜塔莉亞幾乎被嚇個半死,進車廂前不停念禱告文。直到現在才漸漸安定下來。接下來就變成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對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大呼小叫個不停。

過去學校的老師也是這麼看自己這群死小鬼的吧,不過帕西法爾此刻感受到的羞恥遠在恩師們之上。

第一.自己不是保姆,娜塔莉亞也不是小孩;第二.火車上有不少公國的有錢人,他們正用看鄉巴佬的眼光打量過來。

所以。這已經不是單純丟臉的問題,壓根是羞恥Play。

(天哪,怎麼會這樣。)

心裡歎了口氣,無奈又強烈了幾分。

他要前往的普羅霍洛夫卡位於庫爾斯克地區,出產磷礦、泥炭、鐵礦等重要礦產,適合發展工業,V.E公司的不少軍工生產就落戶此處。此外,這裡廣闊的平原也適合錘煉防衛軍裝甲集群,以及各種新式武器的測試。在抵達這個軍工軍事雙料基地之前,他必須先穿越遼闊肥沃的基輔平原,抵達哈爾科夫之後換其它交通工具前往普羅霍洛夫卡基地。

之所以這樣安排,除了保密工作上的考量,依然是後勤部總部讓相關人員熟悉環境的考量。

這個國家實在是太遼闊了,如果沒有鐵路,後勤作業幾乎難以想像。特別是機械化部隊,加入他們在西邊的人類國家作戰,四通八達的鐵路網能將替換零件、潤滑油、天晶塊、彈藥源源不斷的送到作戰單位手中。但在這裡,往往走上幾百公里都難覓人影,更徨論鐵路線。加上獨特的氣候地理環境,這片陌生的土地對任何一支軍隊的後勤都是嚴酷的考驗。

因此,有必要詳細掌握這裡的環境,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一個熟悉當地環境的嚮導是必不可少的。

“讓那姑娘跟著你一起去吧。”

繆拉輕飄飄的一句話,差點讓帕西法爾犯了心臟病。

這貨一定是想害死我,我以前哪裡得罪過他?

一直到出發前,帕西法爾的腦袋裡塞滿的都是這個感想。

上司的命令是絕對的,況且繆拉的理由很充分。

“說起來是公國境內,可基輔平原那一帶可不太平,特別是西部。相信你也聽聞過一些傳聞吧。”

輕輕點頭,帕西法爾沉默了。

基輔平原是有名的大糧倉,土地肥沃程度冠絕世界,產糧除滿足公國自身的需求,還能對外輸出。在與公司早期的易貨貿易中,公國就是用基輔平原的糧食來換V.E公司製造的連弩。

這個大平原的原住民本來只有牛族和乳牛族,熊族只是後來者,為了控制這塊土地,夯實公國的根基,熊族對原住民們舉起了屠刀。

“打草穀”式的劫掠屠殺不計其數。一夜間被焚毀的村鎮多到懶得去數,最最駭人聽聞的是,以“征糧”為名,把每一家每一戶的糧食搜刮一空,人為製造饑荒餓死上百萬原住民……

通過種種手段,現在的基輔平原被一分為二。熊族占多數的東部,乳牛族占多數的西部。西部的原住民痛恨熊族,和熊族關係好的外來人也遭到敵視,早期公司開展業務時,由於這方面的緣由遭受過抵制和攻擊,現在狀況有所緩和,但有熟悉當地情形。容易溝通的人陪著肯定更好一些。

縱然千般不願,帕西法爾最終還是和娜塔莉亞一起登上了火車,然後背著“鄉巴佬”的標籤,沐浴輕蔑的視線……

胃好像又開始疼了,按壓著腹部,他偷偷看向斜對面的座位。

四個沉默的公司員工看起來似乎在打牌,但仔細留意會發現,那群傢伙的坐姿過於端正,而且看牌的眼神渙散,注意力游離於紙牌之外。更進一步觀察。會發現他們在關注行李架上的幾個箱子。

V.E公司有不少神秘貨物,在自己經營的鐵路上托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像這樣戒備的運輸,箱子裡的貨物不禁讓人感到好奇。

新式武器的樣品?特殊藥物?機密情報?武器設計圖紙?

沒一個答案對的,裡面只有一些信件。

這是帕西法爾的另一個任務,將從亞爾夫海姆發出的家書給遠在千里之外的士兵們。

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為了幾封信件,居然派四個士官負責看管。但事實上,這些普通的家書確實有這樣的價值。

一切都是為了提振士氣。

像全世界的軍人一樣,不論是阿爾比昂、查理曼還是羅斯聯合公國的士兵,都會在服役期內感到單調、嚴酷和艱苦,對亞爾夫海姆防衛軍駐紮本土之外的士兵而言,這份艱苦恐怕還要加個更字。

畢竟他們是全世界最低調最隱秘的軍隊,為了不暴露身份,除非出任務,否則根本沒什麼機會走出軍營,這甚至包括了炊事兵——防衛軍有著跑到哪裡,就把菜園子種到哪裡的傳統,蔬菜、家畜、家禽都能自給自足,無需外出採購。

這些普通又不普通的士兵要忍受長時間的工作和單調艱苦的訓練,承擔偏遠陌生環境裡的不適應和孤獨,從軍官到士兵都負載著極大的工作壓力。時間一長,這種生活肯定會對士氣產生影響。

最早對此提出疑慮的是史塔西,他們認為這會導致軍隊思想狀態不穩定,容易給“有心之輩”可乘之機。儘管軍隊從來都是保守派鐵杆票倉,但畢竟那僅限於本土,各政治派別的活動都處於監控之下,在本土之外,事情就可能是另一個樣子了。

自由派可能會在軍隊裡發展不服王道的“亂黨”,激進派可能帶著手下搞“暴走”、“獨走”,保守派也可能會有異動……沒一個叫人省心的,最好還是早做準備。

對此,史塔西和總參謀部都提議:嚴禁在軍隊內進行政治宣傳,一經發現有宣傳、收聽反體制主張或激進思想的,一律大刑伺候,一勞永逸的用皮鞭和子彈杜絕這種問題。

但執政官否決了這個提議,在他看來,簡單粗暴的做法未必會有好結果。不能光靠大棒,還得有吊人胃口的胡蘿蔔。所謂抽一鞭子給個棗,光抽鞭子只會抽出壞脾氣的倔驢子。

因此,有必要採用一些懷柔手段。

得到命令的相關部門立即開始探索“溫和的手段”,幾經討論,智力超群的高參們提出“試試家書如何?”的意見,得到一致贊同後,決定由後勤部對幾支部隊進行實驗。如果效果不錯,可以在保密防諜的基礎上,動員亞爾夫海姆的百姓給一線軍人寫慰問信。

一時間,整個後勤部變成了文學研究會,突擊寫手們各顯神通,有對著防衛軍慰問文寫作格式投色子,選擇段落組合成信件的;有翻閱《教你如何寫信》,直接照抄的;有咬著筆桿琢磨半天才寫10幾個字的;最離譜的是帕西法爾那個科室的科長,一個大男人,模仿女人的語氣口吻寫信,再叫女文職重新寫一遍,還讓那位女文職在信封上留下口紅唇印……

看看那滿滿幾大箱偽造信件,想到接到這些信的普羅霍羅夫卡基地官兵們,帕西法爾的胃袋又開始抽搐了。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2:25
15.序戰(三)

166型水陸兩用越野車在平原上撒著歡兒狂奔,坐在副駕駛的帕西法爾抓著邊沿,生怕一下被顛出車外。

這款由82型“桶車”吉普改進而來的車型是轉為滿足公國特殊環境而開發出來的,平地行駛時最大時速88公里,放下尾部的三葉螺旋槳推進器,能在水中以時速9.6公里前進。在爛泥遍地的春季裡,這種越野車也能相對輕便的行駛。

儘管有著如此優越的性能,但說到底,終究是軍用製品。首要考慮的是性能、耐久度和價格,乘坐舒適性總是放到後面考慮的,加上坑坑窪窪的土路,帕西法爾險些把早飯給吐出來。

郵件早已全部交付給了駐軍,士兵們看到熱情洋溢和稀奇古怪兼而有之的慰問信之後,整體反應相當不錯。其中某位少校在收到署名“安琪莉娜”的慰問信,被熱情洋溢的內容和附贈的緞帶弄得激情四射,要死要活非要回信和那位“安琪莉娜”成為筆友,當場寫下回信,委託帕西法爾轉交……不知道那位少校知道讓他春心萌動的“安琪莉娜”其實是個男人的時候,他會做什麼反應,帕西法爾只能祈禱科長大人不會被打死。

本來到此為止,他的工作應該就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只剩回到哈爾科夫與娜塔莉亞回合,乘火車返回布列斯特要塞,然後返回亞爾夫海姆。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後勤部總部發來特急調令,委派他參與押運重要物資。

不是一趟、兩趟的順帶工作,命令末尾注明他已經暫時轉調普羅霍洛夫卡基地後勤部,負責協調、聯繫公國軍的後勤工作。

看著人事管理局、後勤部、總參謀部的印章。帕西法爾連吐槽的心情都沒了。

這可不是什麼小活,誰都不會懷疑公國軍的後勤體系——低下,近乎毀滅性的低下。以至於總參謀部一直弄不明白,毛熊們為什麼能靠三流的後勤、二流的戰術,取得一流的戰果。難道說只要伏特加管夠。這群傢伙就能一直打下去嗎?

不管怎麼說,考慮到惡劣的自然環境和公國軍自身種種弊端,要在幕後支持他們完成裝備升級就已經難如登天,支援他們進行一場高烈度戰爭?就算防衛軍後勤部神通廣大,也非被累的吐血不可。

調令並未明說為什麼,更不會告訴一個小小的中尉重要機密。不過從隨後發來的調撥清單上的貨品種類和數量,帕西法爾還是看出了些許端倪。

“中尉,我們到了。”

司機小聲提醒著,收回思路的帕西法爾整整衣冠,將手伸到上衣口袋。

第三道哨卡就在眼前,從刷著紅白條紋的崗亭裡走出一個少尉。靠腿、敬禮、檢查證件,一整套程式完成後,越野車終於駛入倉庫核心區。遠遠看見叉車忙碌個不停,將一個個綠色箱子壘成一座小山,帕西法爾不禁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不光是被那種數量和高效運作的風景壓倒,更因為清楚即將發出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防衛軍的諸多裝備之中,這些玩意兒非常不起眼。威力也相對有限。但若論殘忍程度的話,絕對位列前十。

要面對這些小玩意兒的傢伙,恐怕會很難受。

######

在帕西法爾忙得臭死的時候,繆拉也沒閑著,仿佛永遠處理不完的公務幾乎把他累個半死。

不論以任何標準來看,防禦設施的建設、完善都是要塞司令的職責,為了自己的官位、財產乃至性命,庫特帕羅金伯爵都該對這件事情非常上心才對。

特別是眼下這種一觸即發的局勢下,身處對峙前沿的布列斯特要塞裡,伯爵應該能從人類們的種種行動中感受到壓力。並將之轉化為強化自身安全的動力才對。

然而,用最客氣的語句來形容的話,庫特帕羅金伯爵的表現也是極度散漫消極。讓精靈們不禁懷疑,毛熊們其實並不重視這場戰爭,仿佛他們認為自己隨便做點什麼就能贏得勝利。

當然。這種信心並不是沒有理由,畢竟根據過往的戰爭經驗,在泥濘的春季過去之前,邊境上僵持的雙方都很難發起攻擊。惡劣的自然環境會降低部隊的機動力,增加補給的難度,即便發起突襲,也很快就會被爛泥巴絆住手腳,無法一口氣撕開整條戰線,擴大戰果。等公國緩過勁來,整裝待發的生力軍將包圍失去銳氣的人類軍隊,給他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繆拉先生,我們羅斯聯合公國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擁有這個世界最龐大的陸軍。所以那些猴子……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就算只用一根手指,我們也能把他們全部摁死,一個不留。你明白嗎,殺死一群入侵者和摁死一群螞蟻一樣簡單。”

在談到即將爆發的衝突時,伯爵的發言可以直觀的代表公國軍的普遍想法和素質——精靈軍人們迄今見過的同行之中,最愚蠢、無能、不稱職的類型。他們漫不經心的發言和態度不過是愚蠢、無能和不稱職的一種具體表現。

戰爭從來都是充滿了偶然和計畫外因素的領域,縱然是防衛軍總參謀部那群學究一樣嚴謹細緻的參謀,他們也不敢打包票說戰爭只會存在一種模式,只要做出完美的計畫,就一定能實現。中間不會發生任何突發狀況,最終的結局一定是他們想要的那一個。所以每一次行動,無論是指定計劃和具體執行,防衛軍都是從精神到物質上,都是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怠慢。而公國的軍人卻對此毫不在乎,他們的長官只有一個基本邏輯:因為他們覺得這個計畫很好,所以這個計畫就很好,不存在錯誤和風險,也沒有無法解決的問題,因此可以執行。並且最後一定能得到預期的效果……

母神在上,這是繆拉職業軍人生涯中,見過的最瘋狂的一幕。

很不幸的是,繆拉對此只能閉嘴——伯爵是重要的客戶,儘管公司上下沒一個人喜歡這位“尊貴的280磅肉”,但他們暫時還承擔不起失去一位重要客戶的代價,所以不能批評,也不能指出他的錯誤。至於那些公國士兵,他們更倒楣,除非伯爵突然蒙母神恩召,或者按亞爾夫海姆最高執政官的說法——“用鐮刀和鐵錘”對伯爵進行“徹底深入的治療”,否則他們就不得不繼續面對這種極端危險的狀況,直到他們自己蒙母神恩召。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他們還有一個不錯的供應商,有足夠的手段改變現狀。

從得到高爾察克海軍上校的“光輝戰績”開始,V.E公司就在盡己所能的提供物資,大量的建築材料用最快速度調撥給了公國軍,為尚在建設中的新軍提供了火槍和教官,並且半賣半送了一些新玩意兒。

“新玩意兒?”

伯爵歪了歪脖子,盛滿魚子醬的銀勺停在半空,毛髮密佈的臉孔滿是疑惑。

“是我公司的最新產品,比過去的產品更加簡單,輕便,幾乎不需要保養,威力也能滿足公國的需求。”

繆拉堆起人情味濃厚的微笑,從懷裡掏出一本寫著取款密碼的存單,推到伯爵面前。

不到一秒鐘,庫羅派特金伯爵的臉上也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一邊說著“我很期待貴公司的產品”。胖胖的爪子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將存單收攏進袖子。

被伯爵“含情脈脈”的視線看到脊背發涼,繆拉匆匆喝了杯礦泉水掩飾不自然的表情,但背上的雞皮疙瘩依舊沒有消去。

不是為了伯爵基情四射的眼神,而是為了那批“新玩意兒”、將要面對這些東西的人類,還有即將沐浴槍炮洗禮的灰色牲口們。

且不論立場,這些傢伙還真夠可憐的。

輕輕吐掉歎息,繆拉再次戴上微笑的面具,和伯爵大人一起專注消滅新鮮的魚子醬。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2:34
15.序戰(四)

布倫希爾盯著地圖已經超過15分鐘,有那麼一會兒,她很想肆無忌憚的大笑三聲。

地圖上用紅藍兩色鉛筆標注出兩大陣營的軍隊位置——除了戰爭爆發時間,強國之間的態勢已經一目了然,讓人不得不敬佩史塔西的工作效率。

她不像李林,喜歡用最溫文爾雅的措辭語氣,做最刻薄的嘲諷。基於矜持和風度,她更傾向給對方臺階下,但這一次,她真的快忍不住了。

兩支同樣驕狂的軍隊,在一個爛泥坑裡互相秀智商下限——很少有人看到這一幕後,還能忍住不笑。

公國軍完全是一副散漫的姿態,既沒有進入戰備,也沒有加快防線建設。公國陸軍只是將一批新兵從後方調動到前方,按照論資排輩的傳統,將這些沒見過血的雛填充進第一線。除了這種讓本已脆弱的防線更加脆弱的動作,整個公國依然該幹嘛幹嘛,完全沒有一絲戰前的緊張氣氛。

相比陸軍,公國海軍還算像個樣。馬卡羅夫中將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了可以做的每一件工作。撤換平庸無能的艦長,加大佈雷的密度和效率,擴建船隻修理場,抓緊時間修繕狀況較好的船隻,仔細清查軍械庫,將一些遺忘的物資:比如40門大炮充分利用起來,增強海岸炮兵的實力,增派偵查艦緊盯阿爾比昂王家海軍的一舉一動。

不得不說,海軍中將做得非常好,比聖彼德堡期望的更好,他贏得了一切懷疑者的信任,完全恢復了公國海軍的士氣。但也僅此而已。那些陳年積弊不是他一介海軍中將突擊改正就能徹底消失的,而他面對的對手又是如此強大,除了不知水雷,以及充分發揚“存在艦隊”的戰略,他沒有更多選擇了。

再來看看海上霸主阿爾比昂人。他們的準備工作相當充分。為了洗刷恥辱,阿爾比昂正在抽調部隊,組建起一支強大的遠征軍。這支部隊裝備了最新型的火炮、槍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對他們手裡的武器已經充分熟悉。同時在愛國心的薰陶下,隨時準備發起遠征。把發起卑鄙偷襲的毛熊打到撲街。

看上去沒什麼沒問題,一旦決定進入戰爭模式,任何正常的國家都會這麼幹。但令布倫希爾等一干防衛軍高參哭笑不得的是:這只遠征軍完全是由阿爾比昂王家海軍組成的。

這是海軍大臣白金漢公爵和王家海軍大艦隊總司令德雷克上將的強烈要求,他們給出的理由是:王家海軍的恥辱只能由他們自己來洗刷,如果做不到,那麼眾多競爭對手——特別是查理曼就會輕視王家海軍。在已經快定型的海軍談判中節外生枝,甚至對阿爾比昂的海外利益有非分之想。因此必須通過痛揍羅斯聯合公國,讓全世界瞭解到:無論過去未來,阿爾比昂王家海軍都無比強大且不可戰勝。如果想要挑戰阿爾比昂的海上霸權,就要有做好變成藻屑的覺悟。

無懈可擊的理由,國家、部門的面子和利益都兼顧到了。退一步說,如果有人不識趣。跳出來反對這個由海軍單獨進行的遠征計畫,向來以“女王王冠守護者”自居的海軍還能祭出“王恩浩蕩”、“吾輩當殺身成仁,以不惜玉碎的覺悟以報君恩”之類的精神大殺器。在面子、利益與女王的三重壓力下,沒有人有異議,也不會有人有異議,更是誰都不敢有異議!就這樣,這個連可行性都沒有充分論證過的方案獲得了通過,並開始著手實施。

看上去,這是一個因為理智被憤怒沖昏後的莽撞決定,但透過史塔西的特工們和她自己的推測。布倫希爾卻看到了潛伏在表面之下的東西。

首先是軍種之爭。

在查理曼的軍力日漸強化之際,布列塔尼亞地區承受的壓力與日俱增,為了保住這個介入大陸事務的橋頭堡,向來輕視的陸軍也得到預算撥款,開始進行升級換裝。對向來認為“阿爾比昂沒有陸軍。只有海軍陸戰隊”、“陸軍是海軍打出去的炮彈”的王家海軍來說,等於增加了一個搶預算的對手。在這個軍備競賽的時代,每一便士的預算都是重要的,想要更多的撥款,王家海軍必須證明自己。而弱小的羅斯聯合公國正好是一個可以用來炫耀肌肉的上好沙包。

其次是出於檢驗軍隊戰力的考量。在此之前,阿爾比昂軍隊的對火炮在海上運用的經驗及戰術構想完全來源於假想和小規模衝突,真正的大規模艦隊決戰、登陸戰應該是一個什麼樣,並沒有明確的概念。眼下遇上這麼一個低風險高收益的實踐機會,王家海軍自然不會錯過。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王家海軍對自身實力的自信。在這群天生的水手看來,以大艦隊實力之強,沿著拉普蘭的海岸線北上,通過小水溝一樣的峽灣,沖進拉普藍灣對聖彼德堡進行炮擊,然後燒殺擄掠一番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一頓炮轟,毛熊們的抵抗就將土崩瓦解。

看得出來,阿爾比昂人做了相當多的功課,但在布倫希爾眼裡,這不過是紙上談兵和賭博。

先不說已經交付公國海軍的那3000枚水雷,就算突破了重重封鎖,在狹窄的拉普蘭灣和猛烈的岸防火力下,把艦隊排出合適的陣型,對岸進行炮擊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更不要說,毛熊們還有最後的大殺器——焦土戰術和戰略縱深。一旦公國軍將聖彼德堡及周圍村鎮付之一炬,在水源裡全部投毒,接著開始大踏步撤退,每一粒糧食、每一滴淡水、每一件軍裝、每一發子彈都要從千里之外運來阿爾比昂遠征軍就會陷入難以為繼的地步。

面對這種情況,阿爾比昂沒有太多的選擇。要麼堅持從本土輸送物資,讓後勤部門和國家經濟被一步步搞垮;要麼乾脆結束這場看不到勝利的戰爭;至於向查理曼求助,要求他們從陸地上打破僵局——心高氣傲的阿爾比昂人既不情願,也不相信查理曼人……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布倫希爾將阿爾比昂人和他們的麻煩從思緒中摒退,轉身向她的執政官敬禮。

“看什麼這麼出神?哦,是阿爾比昂人啊……”

放下手臂,李林繞到辦公桌後面坐下,布倫希爾為他遞上一杯紅茶。

紅茶浸潤著嗓子。看看布倫希爾在地圖上留下的標注,他很快就推算出聰明的精靈姑娘已經推演到什麼程度了。

布倫希爾,還有整個防衛軍,外加羅蘭,都是他的學生。在他的反復強調下,後勤的重要性深刻影響著他們的思維。在推演阿爾比昂遠征的過程中,遲早會推演出萬一發生消耗戰時,雙方後勤狀況對戰局走勢的影響,然後推斷出阿爾比昂可能採取的對策。

只是受限於經驗和知識,他們不知道,還存在另一種解決之道。

將兩個師團編成一個軍。然後任命一位像牟田口廉也中將一樣腦洞大開的指揮官。

沒有比那位將軍更理想的了。

縱觀日本歷史,也很難找出像牟田口廉也中將一樣適合這種工作的——指揮一支後勤完全斷絕,糧食彈藥嚴重匱乏的軍隊,告訴那些由於饑餓不斷抱怨的傢伙,擁有大和魂的日本軍人就算沒有糧食也可以且必須戰鬥。接著告訴他們一個真相:日本人自古以來就是草食民族。

阿爾比昂人不知是否能攤上牟田口中將這樣的“天才”,也許會,也許不會。不過在事情演變成這種情況之前。他們註定會在水雷陣面前碰個頭破血流,然後乖乖把視線轉移到陸地戰場,和其他國家一道,面對原始的塹壕體系、火槍、大炮和十幾萬顆地雷。

相對漫長的邊境,十幾萬顆地雷實在有點少,而且都是丟在倉庫裡至少5年以上的存貨,很難說能給進攻的人類帶來多少麻煩。不過很快全力運作的生產線就會源源不斷的生產出更多地雷,滿足公國軍的需求。

如果這個世界的人類軍隊像舊日本帝國陸軍第六師團一樣“彪悍勇敢”的話,那麼地雷的戰術價值就會被進一步體現出來。

沒錯,在軍官的指揮下。身上掛滿手雷的熊本士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或者木棍,高呼“板載”,迎著速射炮、機槍、步槍、迫擊炮編織出的火網,義無反顧的沖向米國鬼畜的陣地。有如波浪般不間斷發起衝鋒。縱然敵人火力密不通風,身邊的戰友一個個消失,依然不能阻止大和魂附體的日本武士。臉色蒼白的米鬼士兵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手跳進戰壕,用僅有的一點力氣高呼“天皇陛下板載”,同時拉響手雷——

多麼讓人賞心悅目的場景,不過除非知道這是一場必敗無疑的戰鬥,否則誰會這麼幹?況且阿爾比昂人面對的只是公國陸軍,而不是每月建成一條護航航母的美國軍隊,似乎用不著這麼幹?

那真的會讓人感到遺憾,他們應該學著改變一下信仰,為前往天國幫助72個處女卒業而奮勇爭先才對……

笑了一下,將餘興節目撇到一邊,李林抬頭問到:

“我們的人類朋友們怎麼說?”

“還是老樣子,拒絕追加訂單。”

布倫希爾搖搖頭,她實在無法理解人類國王、女王們的想法。一邊叫囂著復仇,為此調集軍隊組成聯軍,另一方面卻拒絕花錢追加武器訂單。

這一點都不合理。

但在李林看來,這實在是太合理了。

阿爾比昂的敵人不光只有羅斯聯合公國,比起獸人,同為人類陣營的“盟友”們更叫女王陛下放心不下,隨時隨地都要防備他們捅刀子。

伊莉莎白陛下十分清楚,公國的復仇之戰必須是一場輝煌的快速勝利,在對阿爾比昂的國力產生影響,為查理曼和伊密爾創造機會之前,戰爭就必須結束。

這個想法與黎塞留主教不謀而合,首相大人同樣擔心漫長的戰爭會摧毀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財政體系,同時給阿爾比昂壓制查理曼的機會。

他們的擔心不是毫無道理的,快速戰爭的構想也相當合理,唯一的問題是,這不符合精靈陣營的利益。

“我們需要的,是一場局部化的戰爭。”

沖為自己續杯的布倫希爾點點頭,李林不急不慢的解釋道:

“戰爭應當長期化,這可以牽扯他們的戰略精力,讓他們在兩敗俱傷後回到原來的起點。這樣,當我們進攻查理曼時,獸人就失去了南下的力氣,阿爾比昂既沒有實力也沒有意願拯救查理曼……如此就既不會釀成獸人禍,也不會釀成阿爾比昂禍了”

順帶的,還能一邊數著金幣,一邊欣賞雙方用自己製造的武器相互廝殺。

為了慶祝那個狀況一般,李林的嘴角翹了起來。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2:39
15.序戰(五)

局勢已經非常明確。

大部分人都清楚,阿爾比昂王國和羅斯聯合公國爆發戰爭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一部分預感到這可能會演變成一場兩大陣營的大戰,一小部分人知道這將會變成一場曠日持久的局部戰爭,只有一小撮人知道,戰爭會在何時,用什麼方式開始。

“阿爾比昂人的第一步,一定是在戰爭初期奪取制海權,之後以最短時間內登陸拉普蘭灣,向聖彼德堡發起攻擊。力求在一周至半個月的時間內,摧毀公國首都,至此戰爭結束。”

提爾拿著木棒,停留在標注“聖彼德堡”的圓點上,台下的總參謀部成員們一言不發。

還算合理的計畫,避免了把自己陷入一場招致滅頂之災的持久戰之中。不過,還需要一個附帶條件。

“根據種種情報,阿爾比昂人很可能採用不宣而戰的偷襲,發動第一波攻擊。”

這同樣不難預測,用突然襲擊的手法消滅公國艦隊,借此獲得制海權;各艦隊同步行動,分別攻擊公國在各地的海軍基地和港口——符合“把全部兵力集中於主要方向”的傭兵原則,風險也相對較小。在沒弄清楚究竟是什麼搞沉了兩條巡洋艦之前,這是最穩妥的做法。

當然,這談不上光彩,會將公國推上道德制高點。不過人類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善於選擇性失明的智慧種族,對他們來說。發動偷襲幹掉異教徒是一件應該被稱讚而非責難的事情。另外,只要最終能獲勝,責難也會自動消失,畢竟沒有人會去譴責勝利者。

精靈們並不關心人類的道德問題,他們早已看夠了人類的種種嘴臉,對阿爾比昂可能會幹出這種下三濫勾當並不意外,甚至沒興趣關注。

他們關注的,或者說被命令關注的,是更加深層的東西。

雙方的戰略戰術,經驗教訓等等。為了收集這些寶貴的財富。他們正在研究阿爾比昂和羅斯聯合公國的戰略問題。

首先是阿爾比昂。

——“計畫病”。

執政官是這麼稱呼這種現象的,具體的表現為過度依賴“只要制定了完美的計畫,就一定能實現”的想法。

就好比現在的阿爾比昂,選擇眼下羅斯聯合公國尚未做好戰爭準備。也沒有具體應對策略的絕好時機。制定出以“偷襲”和“先發制人”為前提的計畫。只要計畫中的諸多條件要素得以實現。則阿爾比昂確實可以很快取勝,並且獲得豐厚的戰果。但執行過程中一旦遇上變數,他們就將陷入被動的局面。

在座的參謀們可以羅列出一堆阿爾比昂人將會遇到的麻煩。比如過度低估公國及整個獸人種群的抗戰毅力和決心,比如人類盟友們的態度變化,而更直接更現實的麻煩,則是水雷。

直到現在,王家海軍還是沒能差清楚究竟是什麼弄沉了那兩條巡洋艦,那兩條船上的水手都已經消失在北冰海的深處,唯一知道真相的公國也不會告訴他們。於是王家海軍就帶著一絲僥倖和狂妄傲慢,做出了他們的戰爭計畫。

在對交戰對手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制定一個突襲計畫是非常危險且愚蠢的事情,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其中的風險。但王家海軍還是這麼幹了,這當中除了對自身實力絕對自信造成的狂妄之外,更深層的是整個阿爾比昂王國決策層所犯下的重大錯誤——他們深信,通過展現巨艦槍炮的威力,將聖彼德堡付之一炬等手段,公國會寧可“喪失面子”來乞求儘快結束戰爭,而阿爾比昂人自己卻不惜以大艦隊乃至國家做賭注對公國開戰,而不願意坐下來用談判的手段來解決和公國的糾紛,因為那是“丟面子”的。

一群本末倒置的傻瓜。

參謀們為阿爾比昂人貼上標籤,接著關注這群傻瓜將會造成的影響。

王家海軍能選擇動手的方向並不多,公國海軍艦隊大部分都龜縮在軍港裡,受到峽灣和岸上火力的庇護,馬卡羅夫中將還增派了偵察船、水生獸人種族和飛獸,建立起一道全方位立體屏障,嚴防阿爾比昂發起偷襲。除了這些看得見的防護,還有高度機密的水雷區守護著軍港。想要突破這層層防線,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唯一的漏洞,是加里寧格勒。

由於各種資源優先分配大軍港,地位相對較低的加里寧格勒沒辦法建立起完備的防禦體系,但其軍港內還是駐泊著一支實力不俗的艦隊,加上其扼守北冰海峽灣入口的重要地理位置。一旦爆發衝突,這裡必定最先受到王家海軍“重點關照”。鑒於實力上的巨大差距,王家海軍一舉攻克加里寧格勒並不存在多少懸念。接下來以此為前進基地,沿海岸線北上,將里加、雷瓦爾、喀琅施塔特一一攻克,最後進逼聖彼德堡。

如果沒有意外,這份作戰計畫並沒什麼可指摘的,換了防衛軍也會選擇這種穩妥的方案。只是在公國已經下大力氣佈設水雷的前提下,這份作戰計畫的可行性還有多少,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等到阿爾比昂人發現前往聖彼德堡的航線上密密麻麻佈滿水雷,他們也很難在錨雷和蠔雷混合佈置的區域內掃出一條可以安全航行的通道,等發現這一點時,他們就不得不將視線轉回到陸地上,和其他國家的聯軍一道,與公國慢慢消耗。

這是精靈們期望達成的局面,為了讓這種消耗變得更有效率,同時看上去又很自然,V.E公司已經為人類軍隊準備了一種助興的新玩意兒——爆破筒。

其實他們也可以製造“阿拉法特背心”或是“天堂鑰匙”,但礙於技術保密和原料方面的問題,最終李林還是決定等陸地戰場進入最激烈階段後,向人類軍隊出售爆破筒。然後以使用這種武器而犧牲的戰士為原型,為人類們塑造一個榜樣,一個模仿的物件。他甚至連名字都已經想好了。

肉彈三勇士。

人類軍隊需要“肉彈三勇士”,不一定是三個,但他們需要這樣的猛士,如果他們無法自己產生,那麼李林和V.E公司就要幫助他們誕生這樣的典型。

在滿是各種地雷、壕溝的泥濘戰場上,數以十萬計的灰色牲口和人類肉彈勇士們上演驚心動魄的殺戮秀,每一分鐘都有上百甚至更多的士兵倒下,但只要他們還有一口氣,就會想辦法弄死對手,直到在一聲地雷、爆破筒會是炮彈的爆炸中化為齏粉。

對精靈們來說,那真是賞心悅目的煙花秀。不過那還不是唯一的,他們還有很多新奇玩意兒將會在這場戰爭中亮相,等這些新玩意兒加入後,那才真的是精彩萬分。

與會的參謀們紛紛露出期待的表情,現在他們只剩最後一個問題:戰爭爆發的時間。

阿爾比昂做好了準備,查理曼正在進行準備,羅斯聯合公國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準備。剩下的,只是不知何時動手。

提爾咳嗽了一聲,正張嘴準備說些什麼,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發言。

一個掛著通訊臂章的上尉急匆匆的推門沖了進來,快速敬了個禮,將夾在腋下的文件夾遞給提爾,臉色不悅的中將掃了一眼打印紙上的文字,立即將那個冒失鬼和一屋子參謀扔在地圖室裡,朝著執政官辦公室全速狂奔。

那張紙上只寫著一句話:

“基爾港,2340發現一支艦隊正在北上,其中一部分正通過運河,預測航向為加里寧格勒。”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2:46
15.序戰(六)

弗謝沃洛德‧費奧多羅維奇‧魯德涅夫上校正對著一盤魚子醬運氣,海軍上校滿面愁容,拿著刀叉一動不動。現在已經是淩晨1點多,但他卻連晚餐都沒用過。

不是菜肴不對他的胃口,和所有熊族獸人一樣,伏特加、魚子醬、紅腸、泡菜是他們的最愛,在經費緊張的海軍,就算他是一位巡洋艦艦長,一個月也只能享用到一次新鮮魚子醬配伏特加。

他本該心滿意足的慢慢享受難得的美食,而不是對著一大盆魚子醬和5大瓶伏特加發愣。但只要一想到眼下的局勢,魯德涅夫上校就一點胃口都沒了。

糟透了。

這是包括他自己在內,所有人對加里寧格勒現狀的評價。

靠著奧克拉納的鐵腕,城裡還維持著秩序,但不安和恐慌的氣氛依然籠罩加里寧格勒。鑒於這座城市的地理位置,每當人類想要自水路發起進攻,這座城市總是第一個遭受“重點關照”,因此還得了個“擦腳墊”的別號——不論人類還是獸人,開始擴張時總會在這裡踩上一腳。鑒於這樣的歷史,在公國與阿爾比昂之間日趨緊張的氛圍下,他們有理由對自己的人身及財產安全感到緊張。

儘管阿爾比昂人向來自詡紳士,喜歡帶著白手套說話,並且總是宣揚阿爾比昂的軍隊經受過嚴格訓練,不會幹些沒品味的事情。但除了極少數腦洞過大無法醫治的帶路黨,有誰敢相信一支外國軍隊會遵守他們所說的理念和行動準則呢?更何況阿爾比昂軍隊踐踏交戰準則的記錄還是這個世界上最多的。在搶劫別國居民和屠殺方面的時候,絲毫不會在乎對方是異教徒蠻族,還是和阿爾比昂人一樣的文明人類。

如果阿爾比昂的宣傳部門再機靈點,把他們的軍事行動說成是“為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別國民眾送去皿煮柿油,打到邪惡的反動獨裁者,被打死的都是反動分子和恐怖組織成員,偶爾有個別的誤傷,我們對此表示遺憾……”等等之類的話。或許加里甯格勒的居民會安心一點,但那些官僚們還沒那麼前衛。所以市民們在戰戰兢兢中度過每一分鐘,不斷向母神祈禱。希望全能之神能保佑她的信徒遠離災禍……

其實公國軍隊才是他們真正的守護者和正確的祈求對象。至於母神——她老人家早就把所有的麻煩事甩手給了代理人,而那位代理人聽不見、也沒興趣去幫助一群註定被拋棄的可憐蟲。

所有人對此一無所知,只是默默祈禱,而不是信任他們的軍隊。

誰都不會相信由兩條弱小的巡洋艦。36門嶄新的大炮和同樣新的可以的炮手。350條火槍。彈藥匱乏、士氣低落的1200頭灰色牲口組成的軍事力量能守住這座城市。讓他們欺壓一下良善百姓,吃霸王餐、鬧事、打架倒還湊合,指望他們能擋住王家海軍?還是向神禱告比較現實。

讓魯德涅夫上校難受的除了王家海軍的艦隊和市民的不信任之外。還有那些該死的商船船主們,那些該上絞刑架的混蛋才是害他吃不下飯的罪魁禍首。

魯德涅夫上校非常清楚自己的斤兩,他的座艦第三代“瓦良格”號,和僚艦“第比利斯”號同屬第比利斯級巡洋艦,是最近10年間下水的新艦。但由於經費的限制,以及原始設計的問題,每條船隻能裝載18門大炮,兩條船捆一起還不及阿爾比昂一條一等巡洋艦的40門炮,更遑論那些上百門炮的巨無霸戰列艦。一旦爆發戰爭,阿爾比昂人只需數分鐘就能把他們摧毀。

魯德涅夫上校對此無可奈何,但身為一個軍人、一個驕傲的熊族勇士,他也不甘心就這麼束手待斃,等著阿爾比昂人把他的戰艦轟成渣渣,然後利用這裡的港口設施向公國腹地挺進。因此,上校制定了一個自沉阻塞港口的計畫。

加里寧格勒港的水道寬290公尺,中間可供大型戰艦通航的航道只有90公尺寬,且只有在漲潮時可以使用。因此如果將船隻沉入航道,便可堵住港口出入通道,使得阿爾比昂人無法有效利用這裡的港口設施。

這個計畫大膽、新穎、具備一定的可行性,在水雷和岸防火力無法得到增強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利用了手中資源來避免港口為敵軍所用。雖然有些消極,但和過去陸軍在自己土地上搞得焦土戰術比起來,到也還算可以接受。計畫一經上報,迅速得到了馬卡羅夫中將的支持,將軍迅速下令,命令魯德涅夫著手挑選合適的船隻。

當魯德涅夫滿懷報國激情開始選船時,麻煩來了。

一開始,他選中了一條滿載砂石的舊貨船,但在當天晚上,他接到了某位伯爵的家宴邀請,第二天那條貨船從清單上消失了。接著他又看上了一條防護性能較好,隸屬於V.E公司的客輪,下午當地市政官員邀請他參加茶會,V.E公司代表正好也在那裡,到了晚上,客輪又從清單上消失了。然後又是一條捕鯨船,一個小時後……

到了第五天,上校徹底放棄了,將瓦良格號和第比利斯號填上阻塞船清單裡……

可以想像,魯德涅夫上校的心情有多糟糕了。

戰爭迫在眉睫,增強防禦力量還是遙遙無期的事情,一切私人和小集團的利益都只能暫時退到一邊,為國家安全讓出道路才是。可那些該死的貴族、官僚、奸商卻不這麼認為,對那些抓著錢不放的混蛋來說,他們的利益才是一切……

母神在上,這些傢伙都該上絞刑架!

有那麼一會兒,上校的情緒幾乎失控。強烈的想要將衝動變成行動,但最終他還是頹然坐在椅子裡,對著魚子醬和伏特加發呆。

他做不到那種事情,就算做到了,他還是要繼續面對這個爛攤子。阿爾比昂人的艦隊不會因為他的任何行動停止步伐,即便真如他所願,讓這個港口報廢一段時間。王家海軍的艦隊依然可以找到替代的港口,繼續他們的戰爭計畫,然後在馬卡羅夫中將的水雷陣面前碰的頭破血流。

所以,加里寧格勒。有或沒有區別並不大。事實上。魯德涅夫的小艦隊被賦予的任務並不是保衛沙皇陛下的港口,而是充當看門的警犬,在阿爾比昂人殺來時,向聖彼德堡發出警報。僅此而已。

他所做的。能做的。對可能爆發的戰爭來說,意義並不大。

“上校。”

一個聲音穿過艙門,一陣短促的敲門。魯德涅夫歎了口氣,叫了聲“請進。”

葉夫根尼.安德列耶維奇.別連斯中尉走了進來,他的臉上保持著軍人應有的嚴肅,但艦長大人還是能察覺到那絲顯而易見的輕鬆。

看起來,是有什麼好消息,否則半小時前和自己一樣沮喪的航海長不會突然精神煥發。

“聖彼德堡海軍總部發來命令,要我們明天啟程,前往喀琅施塔特,與馬卡羅夫中將的第一戰隊匯合。”

魯德涅夫松了口氣,儘管有點晚,但聖彼德堡總算做出了一個不那麼壞的決定。順從求生的本能,上校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魚子醬和伏特加看起來也沒之前那麼讓他難受。

然而,命令來得太遲了,放心也太早了。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突然傳進船艙內,同時瓦良格號的船體也劇烈晃動起來,餐桌邊的兩個軍官和餐桌上的每件東西全部跌倒了地上,魔法燈忽明忽滅,艙內尖叫聲響成一片。

“見鬼!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魯德涅夫大喊著,下一秒,回過神來的艦長道出了狀況。

“爆炸,我們遭到了偷襲!!”

仿佛在為咆哮做注解,又是一聲沉悶的爆炸,戰艦繼續搖晃,朦朦朧朧的哭喊貼著艙壁爬進他們的耳朵裡。

“我們遭到了攻擊!第比利斯號沉沒了!!”

“是阿爾比昂人的虎鯨騎士!鯊族的傢伙正在和他們交戰!”

跌跌撞撞的沖上甲板,水手們正爆發出陣陣怒吼,停泊在悠閒的第比利斯號此刻被沖天火光所覆蓋,殘破的船殼一點點沒入水中。在被火光照亮的水面正在激烈翻騰,過了一會兒,一張鯊魚臉孔叼著刀子浮了上來,當他舉起敵人的首級時,歡呼聲幾乎把瓦良格號掀翻。

魯德涅夫上校沒有加入歡呼的行列,他推開擠在船舷的水手,用望遠鏡仔細搜索海面,當視野內出現一盞盞高懸的船燈時,望遠鏡險些從手裡掉下來。

是阿爾比昂人,他們終於來了。

為了防止公國海軍用沉船來阻塞航道,他們特意讓虎鯨騎士潛入港灣,將密封的炸彈安裝在第比利斯號和瓦良格號的船底,然後啟動火焰術式將之引爆。但幸運的是,裝在瓦良格號船底的那枚炸彈因為密封技術不過關,導致火藥受潮未能順利起爆。結果驚動了防衛水下的鯊族,反而招來殺身之禍。

不過阿爾比昂人不光準備了炸彈特攻隊,他們還有準備了艦隊來以防萬一。

“至少有一個分艦隊……”

上校輕聲嘀咕,此時艦上的喧鬧也停了下來,所有人呆呆的看著掛著紅白玫瑰軍旗和z字信號旗的戰艦在港口調頭,5條戰艦依次排成縱隊,與瓦良格號呈垂直夾角。

“列隊。”

平靜到不可思議的聲音從魯德涅夫上校口中溢出,水兵們一言不發,迅速在甲板上排成方陣。

每個人都在真摯的看著他們的長官,雖然這位老水手平日裡很嚴厲,甚至有點刻薄,但他們相信這個至少能與他們共甘苦的男人。肅穆的氣氛中,魯德涅夫上校與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交錯而過,一字一句的說到:

“……我們將會展開突圍,同一整個分艦隊作戰。無論敵人多麼強大,都不存在投降的問題——我們不會交出我們的船,也絕不向發動卑鄙偷襲的惡棍投降。我們將用盡最後一份力量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每個人都應鎮靜、準確地履行自己的職責,不要驚慌,特別是炮手們要記住,每一顆炮彈都要使敵人受到損失。一旦起火,不要慌亂,迅速撲滅,向我報告……讓我們勇敢的去戰鬥吧。”

“烏拉!!”

在水兵們振臂高呼聲中,阿爾比昂艦隊爆發出一片閃光,破空飛行了幾秒鐘後,一堆鐵疙瘩在瓦良格號周圍激起一堆水柱。帶著一絲公國軍人的驕傲,以及對阿爾比昂人的蔑視,瓦良格號鉸起錨鏈,緩緩駛出停泊場。迎著密不通風的彈幕,公國士兵們駕船朝港外發起了衝鋒。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2:52
15.序戰(七)

“不得不說,公國海軍雖敗猶榮。”

放下報告書,弗蕾婭發出一聲歎息,布倫希爾和提爾贊同的點點頭。

海戰的結局毫無懸念,被堵被窩裡圍毆的瓦良格號沒有任何機會逃走或施展什麼戰術,無論堅持多少時間,結局都只有一個:成為一艘被敵軍艦隊反復蹂躪的靶船。

但無論如何,瓦良格號和他的船員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們做的比任何人能想像到的還要好。

為了減少損失,阿爾比昂人對瓦良格號喊話要求投降,性格剛硬的魯德涅夫上校的回話也很乾脆:“我們絕不向無毛猴子低頭——哪怕有去無回,羅斯聯合公國海軍的尊嚴不容踐踏。”於是,5條阿爾比昂戰艦立即對準瓦良格號集火攢射,不到15分鐘,瓦良格號所有桅杆全部倒下,水線以上的船體佈滿大大小小的窟窿,並且開始燃燒,沉沒只是時間問題了。

在失去航行能力之前,這條千瘡百孔的巡洋艦在航道中心位置下了錨。接著,魯德涅夫上校下了棄船令,讓所有船員下船。當得知守旗兵巴維爾.奧列寧拒絕離開崗位時,魯德涅夫趕到艦艉,把奧列寧撤了下來,擁抱了這個斷了腳、耳朵也被震聾的水手,對他在戰鬥中連續兩次在艦旗被擊中後,升起新旗的勇敢表示感謝。在全部人員都登上救生艇後,魯德涅夫上校最後檢查了一遍巡洋艦,確信艦上已經沒人後。將破爛的艦艏旗披在身上,與心愛的戰艦一起沉入了大海。

“根據史塔西的報告,水手們有人聽到艦長最後還在高呼‘聯合公國,榮光永存’的口號,不論是真是假,這位上校已經榮光永存了。”

帶著一點唏噓,提爾為這場海戰做了總結。

榮光永存,一點都不誇張。

在遭受不宣而戰的偷襲下,這位艦長還能堅持著將船開到航道中間位置,用自己的戰艦使得加里寧格勒的出入大受影響。粗略估計。即便動用大量魔法師進行打撈。也要至少3~5天才能恢復正常航運。而原本利用水下炸彈幹掉兩條巡洋艦,迅速佔領加里寧格勒,防止聖彼德堡收到警訊的圖謀到此算是徹底破產了。

儘管多少有些運氣的成份,但魯德涅夫上校的功績和英勇。已經足以讓他在在公國海軍歷史中留下一席之地了。

甚至有可能包括世界海軍史上的位置。

“查理曼海軍正在熱烈討論魯德涅夫上校。圖爾維爾將軍在對軍官訓話時。告訴他的手下們‘如果有一天,諸君能指揮一艘戰艦,參加一場實力如此懸殊的戰鬥時。我希望諸君會像瓦良格號的指揮官那樣轟轟烈烈的作戰!’”

顯然,這是在拐著彎的貶低阿爾比昂,並且絲毫不顧及這位種族盟友的感受。但這絕不是查理曼唯一刺激阿爾比昂的手段。

查理曼的大街小巷開始出現小冊子,上面著重提到了阿爾比昂曾經違反交戰規則的種種行徑,意思不言而喻。關於阿爾比昂的各種段子如同瘟疫般在民間復蘇,並且傳遞到其他國家,並對那些國家的輿論產生影響。

阿爾比昂對此當然不會保持沉默,他們反擊的動作也很快。

時鐘塔學院,曾經猛烈抨擊查理曼在“七日戰爭”中包括“不宣而戰”在內種種戰爭罪行的教授們開始舞動手中的生花妙筆,為自己的祖國洗白。他們在曾經抨擊查理曼的演講臺上泰然自若的宣稱:“宣戰書並非是戰爭所必須的,阿爾比昂並未破壞戰爭的基本法則。”神學家們則宣稱:“對異教徒不存在失信和背約,無需對此感到愧疚,死後也會得到母神的諒解,升入天堂”……

對此,精靈們只是聳聳肩,對善於選擇性失明的人類們露出一絲冷笑,期望他們足夠長壽,能在日後遭遇閃電戰的時候,和他們的國家一道享受他們今天主張的種種。

米國耶魯大學著名國家法專家希歐多爾.沃爾西教授就沒能遇上這種好事,1904年這位教授就日俄戰爭發表公開聲明:“在日本攻擊俄國軍艦行為上,背信棄義和不正當的評價並不適合……許可戰爭的法律本質不只有宣戰聲明。”並獲得了“自由民主”體制下多數米國人的贊同。然而當1941年的12月8日,日本飛機轟炸珍珠港內米國太平洋艦隊的時候,他老人家卻早就掛了,未能親身體驗他所主張的“戰爭道德”應驗在他祖國身上的滋味。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太遺憾了,希望這個世界的專家教授們不至於錯過這等好事。

當然,比起遙遠的未來,眼下阿爾比昂錯過的好事更多。不過精靈軍官們已經對那些愚蠢的失敗失去了興趣,他們迅速將注意力轉移到一些亮點上。

“水下炸彈。”

弗雷婭將報告翻到第二頁,略帶興奮的提議到:

“我覺得我們可以嘗試類似的東西。”

布倫希爾和提爾沉吟了一下,點點頭。

這是個好主意。

防衛軍在開發水中用MDS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這種運用方式,載具完全是現成的,至於炸彈也不是多大的問題,海軍那些“威力巨大之液氧魚雷”改裝一下完全可以投入到這種任務當中,剩下的只是情報支援和訓練而已。應當說這是個具備相當可行性的主意。

不過布倫希爾覺得還不夠好。

“摧毀敵艦的速度太慢了,而且只能用來打擊停泊中的船隻。”

一針見血。在二次大戰中,軸心國和同盟國都使用過蛙人和微型潛艇,除了義大利人和英國人,戰果都少的可憐,而且絕大部分是停泊在港內的船隻。與驚人的損失率相比,回報實在有點不堪入目。

“換句話說,除了特種作戰,大量裝備這種武器意義不大。”

提爾追加上解釋,又是一個頗具先見之明的意見。

二戰中日本人生產了大量的“甲標的”和“回天”微型潛艇,但他們給米國鬼畜造成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只是白白浪費金錢和人命。

“但並不是任何時候都沒用。”

弗蕾婭反駁到:

“如果我們不希望遇上阿爾比昂人今天的窘境,我們遲早需要這種特殊戰術,要知道,就算是連續幾個波次的密集轟炸,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證對方沒機會沉船堵塞港口吧?”

布倫希爾和提爾對視了一眼,認同了這個反駁。

除非投放武器發生革命性的提升,或是投入搭載粒子炮的MA進行壓制,否則還是類似阿爾比昂人的做法比較穩妥。畢竟研發新裝備和建造、使用MA的成本,明顯要比技術全都是現成的潛航作戰要高得多。

“也許可以先讓海軍進行這方面的可行性研究……”

斟酌著用詞,布倫希爾輕輕歎了口氣。

“但必須等那位大人回來再定奪,現在我們最優先的事項,是穩住局勢,確保執政官回來之前,一切按照預定軌道進行。”

弗蕾婭和提爾陷入了沉默,會議室裡的空氣變得凝重起來。

阿爾比昂對羅斯聯合公國宣戰,人類陣營和獸人陣營正走向再次全面戰爭,如此重要的時刻,精靈陣營的領導者卻不在他的崗位上。這聽起來像個笑話,但卻是不折不扣的現實。

不是遊手好閒,也不是臨陣怯戰,只是在這節骨眼上遇到了必須由他這個超越種親自出面才能解決的事情,為此還特別調動親衛隊隊長一起陪同行動,這是迄今為止從未有過的狀況。

正因如此,布倫希爾更不想在這時候節外生枝,此時此刻,她全部的智慧和精力只為一件事情運作。

“乘著阿爾比昂人將注意力轉移到陸地戰場之前,盡可能多的把援助送到公國那邊,計畫的成敗就在這一周之內。”

賭上包括自尊和愛意在內的所有一切,委身激情中的布倫希爾攥緊了拳頭,指節隱隱泛白。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3:02
15.序戰(八)

一切盡在掌握。

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會讓人想起某支“殲敵一億,勝利轉進”的軍隊,這句話他們用了幾十年,一點都沒變過,幾乎成了某種類似注冊商標的存在。並且每次提起這句話都會給海峽另一端的人們帶來歡樂,儘管只是他們弄出來的眾多笑話中的一個。其它的笑話:比如內戰時期擊斃某位敵軍指揮官68次,60年後他們那群被人們昵稱為“草莓”的士兵拒絕出操,理由是戶外沒空調……等等也很有名,但每次李林想到這句話——盡在掌握,最先聯想到的還是那支神奇軍隊。

將那群職業物流從思緒中排除,李林的思考重新回到原來的思路上。

形式還算不錯,魯德涅夫上校用他的生命和戰艦捍衛了羅斯聯合公國的榮譽,並且給阿爾比昂人造成了一些麻煩。由於基爾運河對船舶吃水的限制,大艦隊主力只能沿西姆布裡卡(Cimbrica)半島北上,穿越斯卡格拉克(Skagerrak)海峽、卡特加特(Kattegat)海峽和小貝爾特(Little.Belt)海峽,進入北冰海內海峽灣。小一點的輸送船則通過基爾運河進入內海峽灣,將作戰必須的各種物資運抵加里寧格勒,使之成為前線作戰物資的集散中心。但在魯德涅夫上校的努力下,計畫進度不得不延後3~4天,等疏通了加里寧格勒港,阿爾比昂才會繼續前進,在水雷陣面前碰得頭破血流。

稍稍有點可惜了。

如果公國海軍給力點,堪與一戰的話。是可以在阿爾比昂海軍中塑造一個英雄、一個神話的。可因為毛熊們的廢柴,李林不得不放過為阿爾比昂海軍創造一個東鄉平八郎海軍大將一樣的“軍神”的大好機會。無法將東鄉摸八郎或曰東鄉摸摸郎的神話移植過去,不能看見“某某大將從公國海軍主力艦炮管裡摸出灰塵”的佳話在阿爾比昂海軍內流傳,真是可惜了。

幸好,還有陸地戰場。霓虹另一位軍神——乃木希典大將還是有機會與人類陸軍同在的,就像在血腥的旅順要塞爭奪戰之後,他老人家與日本陸軍同在一樣。

完全可以想像,某些急於鞏固自身地位,同時又不在乎士兵性命的傢伙,外加一群思維僵化、戰術呆板的幕僚一定會驅趕士兵充當“肉彈”。迎著地雷、壕溝、彈幕發動衝鋒。只要他們取得一點小小的戰果,V.E公司就可以大量刊發《聖XX大將傳》、《人類軍神——XX大將》、《磐石將軍XXX》之類的書籍,動用一切手段宣傳這個典型,促使人類軍隊每個步兵班配發一本此類傳記,所有下級軍官和士兵反復閱讀,直到可以背誦……

那真是太有意思了。

還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看見那個場景。阿爾比昂人還沒踢到鐵板,李林也還沒空去關注人類世界的事情。

他正在別人家,或者說洞穴裡做客。

裝修的品味還算不錯,古典、優雅,牆壁上栩栩如生的巨龍雕飾展現出別樣的民族風情。實在難以想像,古代種們是怎麼在穆斯貝爾海姆找到這座巨大的天然洞穴,然後加以修飾的。這當中展現的不光是魔法技藝的高超。還有對美學的鑒賞能力,以及所代表的龍族文明。

一種近乎停滯,不受時代潮流影響的特異文明。

“您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悠揚的聲調從對面傳來,刻上皺紋的手抓住白色的騎士,向黑方的腹地挺進。

“沒什麼,只是想在悠久的旅途中製造一點小樂趣罷了。”

身著黑色長風衣的“少年”移動主教,漫不經心的笑容與莊重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房間主人卻也沒有表現出不悅,停頓了一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悠久的旅途嗎……真是貼切的說法。”

任由倦怠的感歎在空氣中發酵。龍族最高長老奧西裡斯的呼吸繼續維持悠長的頻率。

外表是60多歲的老人,但卻並不會讓人感到身上有衰老的氣息,相比亞爾夫海姆評議會那些撐起強勢外表的保守派老爺爺們,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嚴會讓人不自覺的忽略他那5000多年的生命歷程。

他並不是一個靠玩弄小聰明就能忽悠過去的物件。

“智慧種無法想像,漫長的壽命會讓我們遺忘‘活著’這件事情的意義。人類和獸人的幾十年。矮人、侏儒、精靈的數百年,與我們的幾千年相比,實在是太短暫了。而對於和母神一體,近乎永恆的你來說,幾千年也不算什麼了吧。超越種閣下。”

平靜的話語裡,透著一絲憐憫。

就算再怎麼長生不老,就算再怎麼萬能,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持續成為“神意代理人”,代替神操控世界和歷史的車輪,終究是一件不尋常又壓抑的事情。曾經代行者輩出的龍族非常清楚,成為代行者,背後代表的那些東西。

“您這麼說會讓我困擾的,長老閣下。”

仿佛真的感到困擾一般,李林擺出無奈的表情,接著說到:

“智慧種無法想像古代種的問題,你們古代種的煩惱也不適宜照搬到我身上吧?”

黑色皇后上前,封住白色國王的去路,而先前不起眼的黑色士兵也只差一步就能到達將死的位置。歎了口氣,奧西裡斯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真是強勢啊。”

“承讓。”

所有棋子回到原位,奧西裡斯為李林打開一瓶紅酒。

“李林閣下,關於您的養子殺死我族成員一事,我們已經有了定論。雖然阿茲達哈卡是被流放之身,但他是龍族這個事實不會改變。”

說到最後,龍族最高長老變得很嚴肅,仿佛兩個種族即將開戰。但過了一秒,他的語氣又平和下來。

“鑒於您的誠懇態度,並願意為此支付500萬幾尼金幣的賠償金,我們願意和平解決此事。”

典型的外交辭令,誰都清楚,解決問題的不是態度,而是閃閃發亮的金幣。就像李林一再提到的名言——用錢能解決的麻煩都不是麻煩。

世界上大部分麻煩用錢都能擺平,但如果遇上對方獅子大開口,那就只能用暴力來對話了。

假如龍族敢要價超出7位數,李林就會認真的考慮進入“第二級戰役狀態”,在那個姿態下,隨隨便便一擊都有1億噸TNT當量,為龍族的歷史劃上句號和吃早飯一樣簡單。

還好,這裡的老爺爺們雖然都是死宅,但還知道分寸。報出了一個還算合理的數字,李林也痛快的付了錢,最終事情得到圓滿解決,大家皆大歡喜。

不過,既然李林撇下正在陷入動亂的局勢,大老遠跑到寸草不生的穆斯貝爾海姆來,他就絕不可能只為這麼一檔子小事來。

“長老閣下,您對戰爭貸款瞭解多少?”

咂吧著窖藏千年的紅酒,李林的嘴角翹了起來。

“戰爭貸款?哦,你是說對交戰國家放高利貸?”

“沒錯,我打算對向交戰中的一方提供貸款。您知道,這是個大生意,光靠我的公司可能也未必能提供足夠的借款,因此希望龍族的諸位能與我公司合作。”

奧西裡斯想了一想,搖搖頭。

的確,放貸業務是一種回報很高的產業,但相對的風險也很高。只有那些年輕的,沒有太多拖累的冒險家,才會在戰局尚未明確之前,冒險嘗試對交戰中的一方放貸。

李林很年輕——至少看起來很年輕,但絕不是沒有拖累,身為一個用20多年時間建立起一個足以改變世界的陣營,以及控制世界半數財富的壟斷財團的領導者,他不應該用賭博的思維來做出判斷……

他太輕率了。

奧西裡斯暗自搖頭。

“太快斷言不是一件好事,長老閣下。”

洞悉了他的想法一般,清澈的笑聲飄了過來,李林端起酒杯,擺了個祝酒的手勢。

“反正我的時間還很充裕,長老不妨先坐下來欣賞一下兩大陣營的廝殺,就讓前期戰局來告訴我們,我提出的合作邀請是否合理。”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3:11
序戰(九)

保羅.埃米爾.勒托-福爾貝克中校正壓抑著衝動,向來以紳士風度著稱的防衛軍殖民地守備部隊中校盯著窗外一整排傻乎乎的公國新軍士兵,表情冷漠,眼神銳利,腦子裡盤算著是不是該把這些傻瓜的腦髓摳出來洗洗。

在調到羅斯聯合公國之前,勒托-福爾貝克中校在南部殖民地沙蘭港擔任警備部隊指揮官。所謂警備部隊,就是從原住民中徵募役齡人員,加以訓練,擔負起殖民地治安、警備的職責。

在防衛軍兵力有限的條件下,這是一種權宜之計,但效果還算不錯。許多河馬族獸人被徵召,經過嚴格的訓練後,基本都能履行他們的職責。儘管有時候會發生把裝有最新式電羅盤的12輛馬車開到4個不同方向;無線電調度會說奇怪的暗語“蘿蔔蘿蔔,你左邊有大煎餅一張。”、“土豆土豆,你後邊有大蔥一捆。”……等等叫指揮官們淚流滿面的歡樂事。不過總體來說,這些黑獸人還算聽話,能吃苦,任勞任怨。加上勒托—福爾貝克的耐心、毅力、才幹,沙蘭港的殖民地警備隊成了海外模範部隊。

能取得成績的人自然會獲得獎勵,關於他晉升的事情已經被提上議事日程,根據小道消息,中校甚至有可能獲得一枚勳章。在評議會審議《軍功授爵法》的背景下,一枚騎士十字勳章是將來獲得貴族身份的有力保障,中校距離“在姓氏里加個‘馮(Von)’”的小小夢想似乎更近了一步。

恰在此時。勒托-福爾貝克接到了總參謀部的一紙調令,屹立于長年高溫的殖民地雄心萬丈的中校,轉眼被調到了爛泥遍地的羅斯聯合公國。

總參謀部看上的是中校成功教導獸人士兵的經驗,希望勒托-福爾貝克發揮這項優勢,將公國新軍迅速導入正軌。

——至少要讓他們學會開槍、保養。

乍一看,這個要求不算高,具有實際可行性。可正如大家知道的那樣,有許多新奇觀點雖然在理論上毫無破綻,但實際應用起來卻是徹底的災難。

勒托-福爾貝克遇上的正是這種情況。

新軍士兵大多來自烏拉爾山區,是出了名的悍勇耐勞。但毛熊的諸多壞毛病也在他們身上得以體現。

首先是酗酒。勒托-福爾貝克早就知道熊族對伏特加及其他酒精飲料的瘋狂嗜好。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毛熊們居然會去醫院和火車站行竊,把醫用酒精和防凍液作為伏特加的代替品。

老天,那些東西怎麼想也沒有“飲用”這種用途。而毛熊們卻可以面不改色的喝進肚子……

比酗酒更成問題的。是士兵的素質。這些大兵的確吃苦耐勞。但他們大多是文盲,毫無紀律觀念和團隊意識。不光不能指望他們學會使用、保養自己的武器,每天還得不停處理打架鬥毆和開小差事件……

要把這麼一群醉鬼、兵痞調教成合格的士兵並非不可能。依靠“愛的鞭子”、“犯錯的笨蛋綁樹上,眼前吊著一瓶伏特加,看得見喝不著”、“一周三餐吃‘黑豆和米的卷餅’”……等一系列令毛熊們聞風喪膽的手法,新軍總算是被調教出一點現代軍隊的樣子。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就能完成第二階段的訓練,足堪與人類的新式軍隊一較高下,然而時間恰恰是中校和公國都極為稀缺之物。

最多還有一周,這群新兵蛋子就要開拔布列斯特要塞,但眼下不光訓練沒完成,武器也沒完全到位。如何讓這幫屁股還黏著蛋殼的菜鳥盡可能增強戰鬥力,成了勒托-福爾貝克最著急上火的事情,就在中校夜夜失眠幾乎罹患神經衰弱之前,他的救星來了。

“請在這裡簽字,長官。”

帕西法爾指著交付文件的右下角,心裡著實松了口氣。一路又是兩栖卡車、又是裝甲列車,再在貝斯摩斯背上顛簸了好幾天,他終於是將1200支燧發滑膛槍、200支燧發來福槍、60萬子彈、5000枚鏈球式投擲炸彈、2萬個午餐肉罐頭、2萬份M.R.E、500箱醫療用品全數送到了新軍手裡。現在他只想找個地方躺下,好好睡上一覺。

這是他最後負責監管運輸的一批物資,此前他已經至少將3萬枚地雷,2萬支步槍,幾十萬份戰地口糧和十幾萬套軍服送到了它們該去的地方。幾周來每天要勘探道路情況,計算鐵路和野外道路的載重承受能力,規劃合理的運輸路線。還要提防土匪襲擊和公國軍士兵監守自盜。睡眠嚴重不足,好幾次就靠在娜塔莉亞的膝蓋上睡著了,醒來時才發現頭上頂著又重又豐滿的酥胸……

回憶起如同浪濤一般富於變化的柔和觸感,精靈少年一陣臉紅,很快他就用工作將腦袋重新填滿。

雖然他獲得了一天的短暫休假,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告別羅斯聯合公國,回到亞爾夫海姆防衛軍總部大樓裡的辦公室,這不過是個開始。

阿爾比昂不宣而戰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公國,公國的戰爭機器正在啟動,但這台腐朽生銹的機器的運行既緩慢又充滿噪音。等獸人們將這個國家的戰略潛力發揮出來的時候,只怕阿爾比昂人早就攻下聖彼德堡,班師凱旋了。為確保不至於演變成那樣,亞爾夫海姆決定給公國的戰爭機器上點潤滑油。

名為“戰爭貸款”和“租借法案”的潤滑油。

這還只是僅限最高層和有關部門少數人知道的絕密,帕西法爾一個小小的中尉自然不會知道那麼多,但是從經手的物流清單中以及後勤部門進入准戰時運作狀態下,他自己就能得出結論:上面可能支持公國將這場仗打下去,他不用指望能在短時間內回去了。

收起文件,帕西法爾繼續和公國軍的接收人員一道去清點物資。與此同時,勒托-福爾貝克中校在他的辦公室裡接見他的另一位救星。

“上面告訴我會派出增援,但我沒想到居然會是你這樣的人物,少校。”

勒托-福爾貝克放下還禮的手臂,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驚訝和喜悅,別著雪絨花標誌的男性正露出無畏的笑容。

漢斯.康尼格少校,曾參與執政官迎回“王權之劍”的老兵,現如今是措森狙擊手學校的校長,防衛軍的頂尖狙擊手之一。

除了他自己,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獵兵營,八百多號優秀射手。依照總參謀部的秘密指令,暗中協助公國軍進行防守。

出於保密的原因,他們將以公國軍的身份進入戰場,一旦被抓獲或者打死,也只有一個“志願人員”的身份證明,無論是防衛軍還是公司,都不會承認他們的身份,也不會採取營救措施。每個參與此次作戰的官兵都非常清楚這一點,並且在出發前寫好了遺書。

儘管這是一支人數有限,且作戰受到諸多制肘的“志願軍”,但只要使用方式和時機恰當,這些狙擊手足以讓戰爭的天平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告訴我,你們需要什麼,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必定儘量滿足。”

中校顯得很興奮,這是壓力得到舒緩後的自然表現,長期處於焦慮狀態下,突然接連收到好消息之後,難免會暫時忘記矜持。好在康尼格少校並非軍法官,對中校的小小失態並未在意,只聽他平靜的回答到。

“地圖還有嚮導,長官,我想趁還沒開戰,和我的部下儘快熟悉前沿地區的戰場環境,並且儘快熟悉公國軍的語言和作息。”

“只有這些?”

“請放心,長官。”

康尼格少校用一個短暫的停頓強調了發言的重要性。

“光憑這些,我們就能讓人類留下終身難忘的回憶。”

淡淡的微笑很帥氣也很冷,讓人不禁想到山裡的野狼。
yuyosan 發表於 2014-5-27 23:17
15.序戰(十)

春天的呂德斯總是洋溢著戀愛的氛圍。

儘管查理曼人總是被別國人貼上“放蕩”、“一年到頭都在發情”的標籤,但誰也不能否認,這座花都的春天特別容易讓青年男女們墜入愛河,就連外國人都難以例外。塞納河畔、拱廊街、公園中、市郊森領中,隨處可見親昵的男女,荷爾蒙的味道在整個王都發酵。

不過,這個定律似乎並未對羅蘭產生效力。

舉起,揮落。

舉起,揮落。

每一次揮劍沒有任何拖泥帶水,乾淨俐落的讓人想到平靜的水面。

“可惡……”

嘴角溢出煩躁,清淨的氛圍隨之消散,羅蘭抓起毛巾胡亂擦了一下,就這麼把濕毛巾搭在頭上,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個疑問已經困擾他近一周時間了。

在阿爾比昂時,他就知道發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促使亞爾夫海姆改變一直以來的穩健政策。他做了很多假設,但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是公國和阿爾比昂的武裝衝突。

這實在太過戲劇化了。

就像一出劇情走進死胡同的沉悶歌劇,突然降下一位持有特殊道具的機械降神,讓劇情重新掀起波瀾。

這種突兀的戲劇化讓羅蘭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養父,懷疑是不是李林暗中搞鬼,一手挑起這場衝突,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李林在戰略層面絕不會去搞心血來潮那一套。他不是賭徒。就算眼下他同樣在賭亞爾夫海姆的國運,但那也是基於對局勢的分析,充分活用自身資源的行動。像眼下這種令整個戰略規劃陷入崩盤危險的事情,他不會去做。

所以儘管尚存疑點,但羅蘭偏向於相信這是一起各種因素交錯下導致的意外事件,也不再過多的糾結這個問題,這個意外引發的激變才真的叫他頭疼。

世界上每天都有意外,但在特定條件下,會誘發相當可怕的結果。比如1914年6月28日,塞爾維亞青年在塞拉耶佛射出的那顆子彈。直接導致了一場死傷人數達3000多萬的世界大戰。並為下一場更殘酷的世界大戰做好了鋪墊。儘管那並不是直接的原因,但誰還在乎那些呢?

眼下的人們也已經把沉沒的阿爾比昂巡洋艦和公國英雄高爾察克拋諸腦後,幾乎每個人類國家的首都都洋溢著一種輕鬆愉快的氣氛,仿佛即將爆發的戰爭不過是“富裕與進步的光榮時代”中的一個小插曲。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羅蘭看來不可思議的愛國熱情之中。

在倫迪紐姆。伊莉莎白女王告訴即將出發的遠征軍士兵們。“在樹葉飄落之前”,他們將返回家園。大小酒店、咖啡館裡充滿幸福的面孔,聽到演奏軍樂時。人們都起立碰杯。

在聖彼德堡,尼古拉皇儲出現在冬宮的陽臺上,熱情洋溢的臣民們歡呼喝彩,接著他們一起跪在未來的沙皇面前唱起了國歌《母神保佑沙皇》。一貫小氣的長老們大筆一揮,上千萬金幣的軍事預算順利過關。

在拉普蘭,人們湧到赫爾辛基廣場,在一片“羅斯必須滅亡”的高呼聲和“你等著,你等著,獸人雜種”之類愛國歌曲中,一隊隊年輕的士兵開赴前線。

而在呂德斯,氣氛熱烈的叫人不寒而慄。

幾乎是一夜之間,街頭上出現不計其數的演講台,每個講臺上都有一個唾星四濺的傢伙聲嘶力竭的咆哮。

“長毛雜種見鬼去吧!”

“聖戰的時候到了,全體人類要求我們行動!燒了那些毛熊!”

“羅斯聯合公國沒有足夠數量的黃金補償人類陣營遭受的侮辱,或者償還那些死於卑鄙偷襲的寶貴生命。”

——真是瘋了。

羅蘭的頭又疼了起來。

瘋了。這是他唯一的感覺。查理曼人憎惡羅斯聯合公國,同樣也憎恨著阿爾比昂王國。照理說,他們本應對阿爾比昂海賊和毛熊山賊的對決表示喜聞樂見,開心的欣賞兩個混蛋在泥坑裡廝殺的模樣。但現在卻和阿爾比昂一樣歇斯底里,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跳進去的架勢,仿佛遭受攻擊的不是阿爾比昂,而是查理曼。

為什麼會這樣?

恐怕軍人們之中流行的一句口號,最能解釋其中的原因。

“我們不能誤了這班公車!”

不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陸軍、海軍、提坦斯、王太子、第二王子、重臣、平民都是這麼想的。不少人認為,憑藉查理曼軍隊在“七日戰爭”中表現出的戰鬥力,打敗公國軍幾乎不存在懸念。一旦擊敗了人類最強大的對手,查理曼理所當然的能成為人類陣營的盟主,再也沒有哪個國家能與之爭鋒,距離實現“八紘一宇,制霸天下”理想的那一天也就不遠了。

在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還有不同政治勢力各自的盤算。

面對競爭對手們咄咄逼人的態度,王太子和陸軍必須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而此次與公國的戰爭是個絕好的機會:王太子在北方戰線長期指揮作戰,他和他的幕僚們熟悉當地環境和獸人的作戰方式,陸軍新軍也已經完成換裝整訓,槍炮彈藥都已就位,隨時可以開赴北方。

如此有利的條件下,他們不會失敗,也不能失敗。

其他勢力也有著類似的想法——通過與公國的戰爭,表現自己,從中謀取利益,可能的話,儘量找機會打擊對手。

真是一群膚淺的蠢貨。

向來不喜歡說髒話的羅蘭在心裡詛咒著,儘管對人心不是沒有瞭解,但看著這樣的人類社會時,強烈的無力感便會從心底裡湧上來。

他們怎麼能如此輕易的斷言自己能輕易擊敗羅斯聯合公國,他們真的清楚對方的實力嗎?

其實他同樣不清楚公國詳細的底細,僅憑他那些年潛入公國的遊歷,不可能推測出公國現在的實力水準,對戰爭的勝負不可能做出全面詳細的評估。

但有一點非常清楚,如果某.人和某.個.陣.營在幕後介入戰爭的話,恐怕戰爭的勝負將會很難預料。

畢竟,他們有那個動機和實力。

可以預見,亞爾夫海姆的政策必定是促使戰爭局部化、持久化。也就是說,在沒有協力廠商介入的情況下,放任強化後的人類聯軍協力作戰,那麼聯軍可能會打敗公國,其結果就是精靈陣營要面對人口、領土、資源陡然增強的人類陣營,“再興吉爾曼尼亞”的計畫將會遭到嚴重阻礙,甚至是徹底慘敗。但亞爾夫海姆也不可能冒著過早捲入全面戰爭的風險,直接出兵援助公國,這不但會導致與人類陣營的全面對決,公國也極有可能忘恩負義,在某個適當時機出賣精靈陣營,謀求與人類的媾和。而如果公國戰勝人類聯軍,要一鼓作氣南下征服能從海外殖民地源源不斷補充資源、且人口眾多的人類諸國,是無法想像的。人類會組成新的聯軍,繼續與公國較量,直到最終分出勝負,或是雙方同時流乾鮮血。因此,只要讓人類和獸人各自掌握一個可以攻入對方腹地的橋頭堡或是重要的戰略樞紐,同時保障他們的武器性能和數量上的某種均勢,那麼戰爭將會被局限於圍繞這些要點展開,雙方既不能和解,也無法戰勝對方,這是有利於亞爾夫海姆的。

簡單地說,還是李林原先制定的戰略,讓各方勢力雞犬不寧,使他們需要V.E公司超過需要其他勢力的拋球遊戲。削弱對手們的同時,還能獲得巨額軍售訂單。

恰恰正是這一點,是羅蘭最頭疼的。

對秉持溫和主義與改良路線的人們來說,沒有比把生命和其他一切美好東西全都當成數字對待,依據結果論採取行動的現實主義者更令他們頭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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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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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