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日之無人永生 作者: 新林中之馬 (連載中)

 
mk2258 2013-9-2 18:56:2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4 110296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06:22
第220節 殊途(四)

    “快!”

    何大吉在空曠的道路上飛速地奔跑著,孫靜遠遠地跟在後面,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炮聲依舊是隱隱約約地從東南方傳來,隨著距離的不斷靠近,越來越變得清晰可聞。

    “要到海邊了。”孫靜在他身後說道。

    咸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左海並非很熱的地方,這樣清涼的海風總是能讓人感到愜意,月白色的沙灘沿著海濱劃出一條長長的弧線,但更多的卻是破碎的礁石,廢棄的漁船被海浪推到沙灘上,給人一種格外荒廢的感覺。

    但此刻並非欣賞這種美麗的好時機,炮擊聲頻度變得越來越快,剛剛開始的時候大約兩三分鐘才會響一次,但此刻幾乎已經是每半分鐘就有一聲炮響,這讓何大吉變得焦急起來。

    “在那邊!”他急切地沿著公路轉過海角,迎面而來的是一連串的海島。

    幾個臨近海岸的小島幾乎被夷平,沙灘和礁石上留下了可怕的痕跡,顯然,有體型巨大的怪物曾經在島上摧毀了一切。

    遠處的大島上騰起一抹火光,炮聲隨後傳了過來。

    “在那座大島上!”孫靜有些緊張地說道。她從未到過海邊,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情形。

    似乎天地間所有的怪物都集中到了這里,靠近那座大島的海岸上,密密麻麻地暗紅色怪物覆蓋了一切,它們的身軀在不斷地移動著,讓整個怪物潮看上去就像是一條布滿了蛆蟲的尸體。

    其中不乏十幾層樓高的巨型怪物,它們緩慢地邁著步子,在怪物潮中就像是一座座海島。它們每一次落腳都會生生踩死十幾頭怪獸,但馬上就有更多的怪物撲上來,分食著它們的尸體。

    林川閑暇的時候曾向何大吉描述過怪物潮涌來時的情形。他並非很好的描述者,這讓何大吉對于怪物潮的印象停留在cg電影的畫面中。

    此時此刻,他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太可怕了。”孫靜喃喃地說道。

    她在西北前線也曾經見過所謂的怪物潮,但那是在飛機轟炸,火箭炮傾瀉過後殘留下來漏網之魚,它們稀稀拉拉地沖向數十里寬的陣地,往往在遠離陣地的位置就被炸成一堆碎肉。

    與眼前真正的怪物潮相比,那簡直就不值一提。

    方圓數十公里的地域內完全被怪物填滿,何大吉看到南邊更遠的地方,就在海灣對面。那個突出的半島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怪物。

    “它們在干什麼?”孫靜驚訝地問道。

    何大吉沿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十幾頭巨型怪物如同一個扇形般散開,正慢慢地跨過海峽向那個大島走去。

    最讓人驚異的是,它們的行動就像是有人指揮,甚至沒有幾頭怪物發出嘶吼聲。

    炮聲隆隆。不斷有炮彈飛躍不到五公里寬的海峽命中怪獸潮,但它們卻只是一次次重復著吃掉同伴尸體。然後在原地等待的過程。

    巨型怪獸慢慢沉入水底。只露出高昂的頭顱和後背,它們中的一些悲鳴一聲消失在藍黑的海水中,但海峽的深度並非處處都深過它們的身高,十幾頭巨怪中,有四五頭幸運地找到了可以橫渡的路線,慢慢向大島靠近。

    它們在靠近海島前被炸彈炸死。就在這時,怪物潮中突然騷動起來,幾十頭巨型怪物開始沿著那四頭幸運者的路線快速向大島前進,它們在海峽中排成一條彎彎曲曲地折線。艱難地跋涉著,而炮火也變得瘋狂起來。

    “它們知道要走哪里。”何大吉驚訝地說道,片刻之後大聲地叫了起來。“它們知道先探路!”他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事實就是這樣。

    尖銳的呼嘯聲從頭頂上傳來,何大吉下意識地拉住孫靜撲倒在地,幾頭變異蝙蝠幾乎是貼著地面劃過,而在它們上面,是數以萬計紛亂飛舞的變異蝙蝠群。

    “它們往那邊去了!”孫靜低聲地說道。

    她的身體無法控制地瑟瑟發抖著,縱然有著遠遠超越平凡人的力量,面對這種數量的怪物,沒有人能生出與之對抗的勇氣來。

    “大吉哥,我們走吧。”她第一次低聲下氣地對何大吉說道。

    他們與最近的怪物相距也有幾公里,怪物潮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倆,但她依舊感到極度不安全。

    何大吉卻沒有說話,他趴在地上,看著蝙蝠群從火炮陣地上掃過。天色漸漸變暗,島上不時地有槍火亮起,高射機槍連續不斷的火光一度甚至照亮了島的上空,但蝙蝠潮卻毫不猶豫地撞了上去,只是幾分鐘,防空陣地便徹底暗了下去。

    炮火開始稀疏起來,許多剛才一直發射炮彈的炮位都啞了,巨型怪物在海峽中停下了腳步,它們一頭挨著一頭,巨大的身軀在海面上形成了四座巨大的橋梁。

    怪物潮再一次涌動起來,這一次,那些體型較小的怪物開始行動,它們沿著巨型怪物的身體飛快地向大島沖去。

    “瘋了,我一定是瘋了!”何大吉不停地搖著頭。

    他跟隨林川殺死的怪物至少有上千頭,它們是智力低下僅憑本能行動的怪物,無法繁殖,殺一頭就少一頭。對于何大吉來說,這是他堅信人類必將獲得最終勝利的根本原因。

    但此時此刻,它們表現出來的行動絕不是本能可以解釋的。

    有什麼東西在指揮它們!

    何大吉感到一陣陣地涼意。

    壓倒一切的數量,恐怖的體型和力量,再加上統一的行動,還有什麼能阻止它們?

    “我們得回去!”他突然說道。

    “你說什麼?”孫靜驚訝地問道。

    “我們得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你瘋了嗎?”孫靜低聲地問道。“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她並不喜歡何大吉這樣木訥的旅伴,但他從不用等級來壓迫她,這讓她感到自由。

    回去,她又將變成任人玩弄,任人指使的狗。

    “你不明白。”何大吉抓住了她的手。“如果它們真的有了智力,僅僅憑借一條防線是擋不住它們的!”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它們從沙漠繞過防線,甚至是翻過雪山和高原直撲後方……”

    “那不可能。”孫靜搖著頭說道。“它們的天性抗拒低溫和缺氧環境,抗拒極度干燥的環境。”

    “它們已經可以克服天性了。”何大吉指著遠處的黑暗說道。

    那些充當橋梁的巨型怪獸在不安地低吼著。從它們身軀上不斷跑過的小型怪物們把它們的身體抓得鮮血淋淋,但有一種力量卻讓它們保持著原先的動作一動不動。

    “我們完了。”這樣的景象讓何大吉泄了氣,他呆呆地趴在地上看著遠方的那座島,島嶼深處開始有炮火和槍火亮起,但怪物登陸的區域已經完全看不到任何抵抗。無數變異蝙蝠在半空中盤旋著,不時從地面抓起什麼,在半空中爭奪撕裂成碎片。

    這個島上將沒有任何人,任何動物能活下來。

    “我們完了。”何大吉再一次說道。“完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06:22
第221節 殊途(五)

    黑夜已經徹底降臨,但這對林川潛入基地的計劃並沒有任何幫助。他小心翼翼地在附近尋覓著,發現了更多的暗哨和通風口,但每個地方都有著密集的防護措施,他小心地靠近一個無人看守的通風口,卻發現那里面安裝著前後兩個攝像頭,根本就無法不驚動里面的人。

    他最後又回到了最初發現的那個隧道中的閘門面前。

    林川沒有在隧道里看到監控攝像頭,這或許是因為這里遠離基地的真實位置。

    他貼著門傾听里面的動靜,沒有听到有人活動的聲音。

    如果還是被人發現,干脆就表明身份好了。

    林川感覺有些憋屈。

    反正目的也只是和基地的最高負責人對話,無非只是不要造成傷亡的問題。

    不要造成太大的傷亡。

    他很快在心底把標準修改了一下。

    閘門下面的鐵軌直接鋪在混凝土地面上,閘門與鐵軌之間有一條幾厘米寬的縫隙,他把手伸進去試了試,發現閘門比他想象中要薄一些,只有不到十五厘米厚。

    或許我可以把它提起來?然後再無聲無息地把它放下來?

    林川在心底這樣猜測著。

    他把手再次伸進縫隙,但就在他準備發力時,那道閘門突然自己動了起來。

    次奧!

    閘門背後依然沒有任何動靜,但林川不會愚蠢到認為這是一個巧合,他在等待閘門開啟的時候四處尋覓著,終于在一個角落里發現了掩藏在岩石縫隙中的攝像頭。

    林川一直等到閘門上升到大約兩米高時才慢慢地走了進去,當他跨進那個區域後,頭頂上的閘門又緩緩地落了下來。

    這讓他感覺非常不好。

    基地里的人已經發現了他,並且已經做出了應對的策略,但他卻對此毫無準備。

    這種被人玩弄于鼓掌間的感覺讓他感覺很挫敗。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遠處大約三百米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一盞燈。

    那是一個應急電話的位置。

    林川下意識地四處看了看,最後還是慢慢地走了過去。

    電話果然響了。

    “請表明你的身份。”電話那頭是一個蒼老的聲音。林川猜測那應該是基地的負責人之一。

    “我叫林川。”

    電話那頭一定在飛速地搜尋著他的資料,林川听到手指與話筒摩擦的聲音,然後有人低聲地把他的情況告訴了這個人。

    “你不是黃安德的人?”蒼老的聲音有些意外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林川反問道。

    “你的名字出現在江海應急指揮部的預備役軍官名冊上,後來又出現在國安局的報告里,而那時候黃安德和他的黨羽還被冰凍著。”蒼老的聲音說道。“江海國安局的人檢查過你的身體,證明你那時候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後來聯系就中斷了,但我很難相信一個普通人能夠跨過漫長的感染區。毫發無損地走到這里。我寧願相信你的變化發生在江海而不是銀州。”

    林川沉默了,對于對方準確的判斷他無話可說。

    “你是什麼人的血裔?”蒼老的聲音問道。

    “王直。”林川答道。

    “王直!!”話筒那邊突然尖叫了起來,林川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掌握了主動。

    “有什麼問題?”他故作輕松地問道。

    “我是古青山!”蒼老的聲音大聲地叫道。“是王直讓你來的?”

    他的聲音里充滿著復雜的意味,有欣喜,有期盼。也有懷疑、恐懼和不安。

    “不是。”林川答道。這個名字讓他感到很熟悉,片刻之後他便在記憶中搜索出了答案。這個古青山曾是總參的高級將領,在那些關于王直的文檔中,清楚地記錄著他屬于最激進,最希望能夠與王直達成良好關系,並且直接使用王直力量的人。他是百濟事件的直接推動者之一,也是伊斯坦布爾事件的策劃者。甚至于在王直被美軍抓捕後,也是他與黃正鴻一起跳過軍委動用了自己在歐洲的嫡系力量,策劃了拯救王直的行動。

    那次導致黃遠死亡的行動。

    這或許是他態度如此急切的原因,王直在那個事件後曾諾將為他和黃正鴻各做一件事,但黃正鴻已經死了,他或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讓王直欠情的人了。

    “我很久沒有見過王直了。”林川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沒有收到王直的那條信息嗎?”

    “那有什麼用?遠水解不了近渴。”古青山有些頹然地答道。“王直公布的只是一個接收信息的地址,我們早就向他發出了求救信號,但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有什麼問題?”林川听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沒什麼。”古青山答道。但片刻之後他又推翻了自己話。“就在幾個小時前,距離銀州不遠的一個基地受到了大量血脈者的攻擊,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或許就是這里。”

    “我可以幫助你們。”林川馬上說道。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之後古青山才答道。“我們不能冒這樣的風險,你不能進入,抱歉了。”

    “為什麼?”林川有些無法理解。“你剛剛自己不是說了,我並不是黃安德的人。”

    “但那並不代表你是我們的朋友。”古青山低聲地說道。“請你理解。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們不能承受這樣的風險。”

    “不要逼我動粗,我只是希望能和你們聯手干掉黃安德。”林川有些憤怒。“我是1級血脈者,你應該清楚這代表著什麼。”

    “抱歉了。”古青山卻依舊這樣說道。“我們無意與王直為敵。華夏政府從未試圖與王直對敵,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無法承受把你放進基地的風險。”

    “你們要怎麼應對他們的進攻呢?”林川追問道。“不是我危言聳听,只要我願意,你們那些明哨暗哨對我來說就像紙糊的一樣。我可以做到,他們也可以。”

    “我們自然有我們的手段。”古青山答道。“我們不想與王直為敵,如果你真的有心幫助我們,請幫助我們聯系上他,讓我直接和他對話。”

    “讓我幫助你們!我對你們毫無威脅!”林川再一次說道,但古青山已經掛斷了電話。

    剛才他進入的閘門再一次開啟。

    “次奧!”林川憤怒地罵道。他準備沿著隧道向基地走去,隧道上方卻露出了許多不明用途的噴管一樣的東西。

    “警告!防御體系已經開啟,請馬上退到安全區域。”

    不知藏在什麼地方的紅燈開始閃爍,一個機械合成的女聲開始重復播放遮掩的內容。

    “我倒想看你們有什麼手段!”林川恨恨地罵道,但他最終還是退了出去。

    “我不會走的。”

    他對著那個隱藏在石縫中的攝像頭大聲說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06:23
第222節 殊途(六)

    高精度監視屏中,那個男子正轉身離開。

    “首長,我們真的就這麼讓他離開?”

    “不然怎麼辦?”古青山反問道。

    他蒼老而又矮小的身軀中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然而每個人都清楚,老人的生命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中早已經虛弱不堪。現在的他,全憑那一口氣撐著。

    “黃安德的人很可能馬上就會到達,把外圍的戰士都撤回基地,讓他們把所有能拉得動的補給都拉回來,四小時後封鎖所有入口。在這以前,我要你們把每一個能夠進人的通風口都用混凝土灌死,在其他通風道口設置氣體檢測儀和攝像頭!這是我的基地,想要進來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

    “還要向那個地址發送求救信息嗎?”一名通訊官問道。

    “發到他回應為止!”古青山答道。“向羅布泊和賽漢陶來繼續發出警告,把黑尖山傳來的視頻發給他們,不管他們相不相信,我們得把自己該干的事情干了!”

    軍官和技術兵們行動起來,新酒泉建成不過三年,許多配置尚未齊全,但有酒泉基地的舊例,基地的防衛設施可以說是四大軍研基地中最完備的,整個基地由一個團守衛,裝備了大量自動武器和概念性武器。除此之外,基地中有六十四名二級研究員,九名一級研究員和一名華夏科學院院士,僅就科研力量而言,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三個基地的總和。

    這是在王直向全世界顯露力量後的必然選擇,面對這種前所未有的力量,任何有能力的國家都在拼命地試圖獲得其中所蘊藏的魔力。

    華夏是最先開始對此進行研究的國家,但這並不意味著領先。黃安德叛逃時把酒泉基地徹底摧毀,殺死了所有研究員,這讓華夏對于王直的研究幾乎回到原始狀態,他們失去了所有第一手的數據,失去了最優秀的科學家。最關鍵的是,他們失去了寶貴的樣本。

    新酒泉在這樣的基礎上艱難地重建了起來,它的位置比酒泉基地更深入祁連山脈,防衛力量也變得更加完備,但讓人感到極度尷尬的是,在新酒泉建成的頭兩年里,他們手邊卻沒有哪怕是一點樣本。唯一能做的只是把此前保存在國安部檔案庫中的電子資料整理一遍。

    華夏政府向美國、高盧、英格蘭和以色列這四個擁有樣本的國家發出了無數次官方和非官方的要求,甚至同意向他們開放所有的研究資料,在外交政策和貿易政策中做出讓步。但這些國家卻一次又一次拒絕了華夏政府的要求。

    來源于王直的細胞組織成為國際黑市有史以來標價最高的懸賞物,但自王直橫空出世到世界末日為止,沒有任何人成功獲得哪怕一個微不足道的樣本。

    華夏政府不得不鋌而走險,在長達數年的滲透行動中。上千名最優秀的特工被捕,數百人死在竊取樣本的行動中,卻沒有取得任何值得稱道的結果。

    直到美國政府崩潰投降,華夏才從美國流亡政府手中獲得了一小瓶來自于王直的血液細胞。

    新酒泉基地終于迎來了嚴冬後的春天,古青山因為參與營救王直的那次行動而被從總參謀部擼下來,他以自己多年來在華夏軍界的所有人情和家族利益的全面退讓為代價取得了主持新酒泉的任務,把自己全部的精氣神都投到了這里面。

    幾年來累積下來的所有課題和疑惑終于有了實驗的機會。新酒泉的科學家們幾乎是夜以繼日地工作,想要把浪費的時間全部補回來。

    就在這時,末日降臨了。

    他們獲得了更多的樣本,甚至獲得了黃安德和龍岐用來對付王直的超級細菌的樣本,但出于對黃安德事件的警惕,沒有一個血脈者被留在新酒泉,僅僅是送來了幾份供他們研究的樣本。

    軍委對于古青山的猜疑已經無法在掩蓋下去,如果不是他故世的父親在北疆有著別人難以匹及的影響力。他或許早就被從這個地方趕了出去。

    新酒泉和集寧開始像賽跑一樣比拼起來,新酒泉更專業,但集寧是軍委的所在地,無論什麼資源都很充裕,所有血脈者的軀體都保存在那里,這讓古青山一度感到前途無望。

    在這種情形下,他的親孫子古凡瞞著他進行了一次賭博。

    “今天小凡的情況怎麼樣?”走過漫長的通道。古青山又一次走進了中央實驗室的監控中心。

    “智力恢復的跡象很明顯,他能夠輕松地把投放到觀察倉里的智力玩具以正確的方式擺放,過關時間甚至超過了六歲的兒童。但他的變異也在同時加劇,他表現出來的破壞力已經臨近觀察倉的設計值。這讓我們不能輕易決定是否要繼續給他喂食。”

    “喂食?”古青山皺了皺眉頭,把這樣的詞匯用到古凡身上讓他感覺憤怒,但他沒有把自己的不滿持續下去。“能夠與他溝通了嗎?”

    “他對我們的聲音有反應,但並不總是能做出回應。一些重復使用的詞匯已經形成條件反射,從這一點看,下一步或許能夠建立起簡單的溝通。”

    古青山點點頭,他看著監視屏中的孫子,他已經成為身高超過四米的巨漢,僅僅是雙臂的長度就超過了三米,這讓他的形象看上去更像是一頭巨型化的大猩猩。但他的軀體上沒有任何皮膚,暗紅色的肌肉就這樣直接裸露在外面,讓他看上去極其猙獰。

    他英俊清秀的形象已經徹底消失,但古青山還是能夠從他的臉上依稀看出那個聰明儒雅的年輕人的影子,這讓他的心口隱隱作痛。

    古凡,或者說是變異人古凡此時正焦躁地在觀察倉里走來走去,不時跳起來試圖抓住投物口上的把手。

    “今天還沒有給他任何食物?”古青山問道。

    “經過慎重的評估,專家組中超過半數的成員認為已經不適合再繼續給他喂食,除非能夠把他轉移到更大更安全的地方去。”

    “那就這麼做吧。”

    “古司令,我們還沒有找到能夠使他暫時昏迷的東西。”

    古青山再一次壓抑住了怒火,他瞪了那個研究員一眼,把話筒拿了過來。

    “小凡!我是爺爺,你能夠听到嗎?”他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聲音,變異人古凡停下了動作,似乎正在傾听,這讓古青山又燃起了希望。“我知道你能夠听懂的。”他急切地說道。“我知道你一定能行!好孩子,你要……”

    那個巨大的暗紅色身影突然高高躍起,幾乎遮蔽了攝像頭,音箱中傳來一陣令人恐懼的咆哮,等到畫面再一次平靜下來,他們看到那個變異人正抓住一個什麼東西,放在嘴里試著咬碎。

    “那是什麼?”古青山問道。

    “我想那應該是裝在天花板里的擴音器,他一定是把整塊蓋板都一起拉下來了。”研究員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們還要多長時間才能找出能讓他昏迷的東西?”

    “這很難說,現有的材料已經證明沒有任何效果,我們急需補充一批試劑,物資計劃已經……”研究員答道。

    “不會有任何補給了。”古青山鐵青著臉答道。“你們得靠現有的東西去搞剩下的所有項目,我要你們今天以內就出第一個成果,把他送到另一個倉室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06:23
第223節 殊途(七)

    “我們走吧?”孫靜有些害怕地說道。

    何大吉卻搖了搖頭。

    夜已經深了,對面那座大島上漸漸沒有了槍火,那些曾經照亮天空的探照燈也徹底暗了。

    一切慢慢歸于平靜。

    除了怪物的咆哮,他們什麼也听不到。

    半島上的怪物幾乎都已經涌到島上,那些充作橋梁的巨型怪獸也開始不自覺地動彈著,低聲地嘶吼著,似乎那壓制著它們讓它們違背天性的力量已經不再起作用。

    島嶼上空幾乎被蝙蝠群籠罩,它們不時聚攏在某個地方,然後又高高飛起,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在黑夜中不斷變換形狀的飛舞的惡魔。

    “我們走吧,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孫靜低聲說道。“留在這里已經沒有意義了,沒有人能活下來。”

    “我知道。”何大吉點點頭。“我知道。”

    雖然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類的身影,但他知道他們就在那個島上。

    遠遠地可以看到大島的丘陵上有許多房子,何大吉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顯而易見的是,島上生活著許多人。或許他們已經平和地生活了很久,以為一切夢魘都將要過去。

    但現實卻總是比任何想象都要殘忍。

    何大吉腦海中滿是人們鮮血淋淋的軀體,扯得稀爛,在滿是利齒的口中被咀嚼著。

    他知道那正在島上發生著。

    當他還只是一個平凡的超市員工時,曾經看到過那樣的景象,那些被怪物活生生剖開的人,那些折斷的骨碴,那些破碎的內髒,滿地的鮮血。頭顱被踢來踢去,腸子和碎肉被踩成一堆肉醬。

    那噩夢一般的慘狀曾經像幽魂一樣纏著他,讓他整夜整夜地一直看著它們在他眼前重復發生。

    最終他把自己沉浸在幻想中,用那些漫畫中的故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把人偶當**人,一刻不停地和她說話,努力假裝自己生活在另一個世界。

    一個沒有怪物,沒有孤獨的世界。

    他竭力讓自己相信這個世界是存在的,並且讓自己相信那才是真實。

    那些可怕的場景終于離他遠去。

    但它們現在又回來了。

    “我們必須做點什麼。”他微微地抬起頭,對著孫靜說道。

    他不想再回到那些日子。他不想再把自己封閉到虛幻的世界里。

    他不想再一個人逃離。

    那時他不知道王直給自己的是什麼,他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樣的事情。

    但現在不一樣了。

    “你說什麼?”孫靜驚訝地問道。

    “上天讓我們在這個時候到了這個地方,一定是要讓我們做些什麼。”何大吉卻自顧自地說道。“否則他為什麼要給我們這樣的能力?千萬人當中他為什麼選擇了我們?你不覺得奇怪嗎?憑什麼我們就能活下來?憑什麼我們就能成為超人?他為什麼要讓我遇到王直?遇到林川?一定是這樣的!我們注定要在這里遇到它們,這就是我們的任務——消滅他們!”他的聲音漸漸變大,最後幾乎是低聲嘶吼了出來。

    “你瘋了嗎?”孫靜脫口而出道。“你知道在那里有多少怪物?只要被它們發現。即使你是1級也不可能活下來!”

    “我們要消滅它們!”何大吉卻固執地說道。“也許會很難,但我們不能讓它們這麼一處處地掃蕩下去!我們要保護那些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我們要消滅它們!”

    他的眼楮里有種異樣的東西在燃燒著。孫靜無法形容那是什麼。

    愚蠢?瘋狂?

    僅僅是過了半個小時,那個被嚇破了膽的男人突然就消失了,非但如此,他還變成了一個不可理喻的家伙。

    那些說服他的話到了她嘴邊,再也說不出口。

    “我們會死的。”她低聲地說道。

    “人都會死的。”何大吉卻笑了起來。“但死法卻大有不同。”

    “我要成為一個英雄。”他說道。“你呢?”

    ******

    冷冽的夜風呼嘯著刮過山口,林川終于明白為什麼這個地方所有的植物都是低矮的。並且匍匐在地上。他從身邊抓起一塊巧克力,把它整塊塞進嘴里,囫圇吞了下去。

    這里也許很快就會爆發一場激戰,林川卻不知道自己會在里面充當什麼角色。

    那個在各種文件中都被描述為殺人機器的伊萬諾夫會出現在這里嗎?到底有沒有機會殺死他?

    那個自稱古青山的老人。他到底有什麼底氣去應對即將到來的危險?

    一切都充滿了疑問,讓林川心神不寧。

    但他覺得這會是個削弱黃安德的好機會,而他需要在這之前做好準備。

    本著這樣的想法,他沿著一條隱蔽的山脊匆匆趕回了之前曾經路過的沙關城。

    沙關本身人口就不多,末日後更是如此,但在戈壁中任何有水源和土壤的地方都是寶貴的。林川看到城市中幾乎所有土地都種上了耐旱的莊稼,甚至于有些樓層較矮的房子頂上也填滿了土,發出了一棵棵翠綠的幼苗。

    這或許會是未來人類生活的一個縮影,人口驟減,工業衰退,物資匱乏,農業復興,廣袤的土地上布滿一個個農場,人們在平坦而又荒蕪的土地上用機械化設備種植農作物。工廠將集中到發電廠或是原料場地周圍,末日極度匱乏的人力資源將使得他們無法在把寶貴的人用在物流上。

    或許火車將會成為運輸的唯一途徑?

    但林川沒有時間逗留,他沒有驚動守衛和居民,趁著夜色把沙關城各個倉庫里的高能量補給品一掃而空,又重新回到了基地附近的山里隱藏了下來。

    戈壁中的城市沒有變異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靠這些東西來補充能量。

    或許這種方法對于此刻的他來說只是杯水車薪,但他寧願這樣做也不會去殺死其他人。

    兩大包食物很快就只剩下包裝紙,正當林川思考著是不是要去精鐵山鐵礦踫踫運氣時,兩個身影從前面的山脊上一閃而過。

    那絕對不是人類能夠達到的速度。

    林川往後退了一些,他所在的地方是新酒泉基地主入口對面的山峰,距離那里大約十公里,這個距離應該不會引起襲擊者的注意,但他還是本能地把自己進一步隱藏了起來。

    更多的黑影出現在黑暗中,林川看了看表,凌晨五點。

    半山以上微微有些亮了,但山谷里還是漆黑一片。

    他們來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06:24
第224節 殊途(八)

    “他們把自己埋在了那座山里,那些該死的老鼠!”道克*索恩沮喪地對祝榮說道。

    先頭部隊一開始反饋來的消息有些難以置信,新酒泉的守衛們似乎放棄了地面上的一切。他們拋下了所有的哨卡,所有的工事和陣地,把新酒泉基地完完全全地放在了他們面前。

    血脈者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他們想做的一切,唯一能夠對他們造成干擾的或許只是那些無孔不入的攝像頭。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防御者們以另外一種方式與他們抗爭著。

    通風口無法進入,那都是灌滿了整個孔道的實實在在的混凝土,雖然它們應該澆灌進去沒多久,但想要把它們挖出來,幾乎是不可能在短期內完成的工作。

    那些細微的孔洞也無法利用,當他們試圖向里面輸送高效麻醉劑時,發現基地內部的氣壓遠遠超過外部,換句話說,這些孔是用來排氣而不是通風的。

    “他們要麼是在人工制氧,要麼就是還有其他的通風道。”索恩這樣判斷。

    “資料上說,酒泉基地下面有一條不知通向的暗河。”祝榮淡淡地說道。

    祁連山脈地域廣大,這樣的暗河根本就不知道通向哪里,但古青山或許在這幾年已經探索出了通往外界的通路,這或許是他敢于封閉一切對外通路的底氣。

    “兩個正面入口呢?”祝榮問道。

    索恩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長生者部隊組建以來最大一次傷亡就在他眼前發生了。

    那條火車隧道用不亞于黑尖山基地的自動武器嚴密地防護著,不到三百米的通道里,火力密度甚至超過了黑尖山基地的外圍通道。

    索恩的部下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才突破了這段隧道,當他們集結起來準備向下一道防線進攻時,隧道頂上突然噴出了大量的液體。

    那是他們都非常熟悉的東西,末日發生前。黃安德也曾經試圖用同樣的方法消滅王直。他和龍岐一直在不斷地培育和完善它們,期望著能夠用它們消滅王直。

    他們只是沒有想到新酒泉也有同樣的東西。

    一百多名3級長生者就這樣活生生地被吞噬了,靠近出口的那幾個拼命地向外逃,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消化分解成了一堆泡沫狀的殘渣。

    如果不是索恩正好有事向外走到了陷阱區域外,他也無法幸免。

    “可惡的老鼠!”索恩再一次罵道。

    那條通道已經成為禁區,雖然他們都明白基地不可能擁有無限制的孢子,但卻沒有人有勇氣以自己的身軀去消耗它們。

    “不用說另外一條通道也有相同的機關嘍?”祝榮毫不在意地問道。

    身為2級長生者的索恩非常抗拒由她來指揮行動,即便是有黃安德的明令也是如此。長生者與生俱來的層級關系讓他無法忍受一個3級長生者對他指手畫腳,更何況她還是女的。

    他覺得自己在進攻黑尖山的過程中已經吸取了足夠的經驗,于是故意用瑣事拖延了祝榮的腳步。自己組織了對新酒泉的進攻,卻遭到了可恥的失敗。

    這些3級長生者都可以在集寧復活,但長生者部隊還從未遭遇過這樣的失敗,索恩可以想象出伊萬諾夫听到這樣的結果後會暴怒成什麼樣子。

    以他的脾氣,會把所有在場者都撕成碎片。

    “你有什麼建議?”索恩壓抑著內心的不快對祝榮問道。

    “既然他們早有準備。而你已經驚動了他們,還有什麼辦法?”祝榮冷淡地答道。“用你的部下去消耗防御設施中的孢子。然後攻進去好了。”

    “如果里面也被封死了呢?”索恩感覺她的話像是在打他的臉。他陰沉著臉問道。“他們很可能會這麼做。”

    “那就只有一條路了。”祝榮突然笑了起來。“你不是說他們是老鼠嗎?那你就把他們挖出來好了。”

    “end讓你來並不是看笑話的!”索恩生氣地叫了起來。

    “但他也不是讓我來給人擦屁股的。”祝榮答道。“請你自便吧。”

    “你走著瞧!”索恩怒氣沖沖地轉頭就走。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end給的時間並不多。”祝榮答道。“還有,不想繼續被動下去的話,你最好是馬上把所有攝像頭都破壞掉。”

    ******

    最後一塊屏幕終于也失去了信號,現在他們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兩條主通道中的景象了。

    “可惜沒有把他們全部消滅掉。”一名參謀恨恨地說道。

    “能取得這樣的戰果已經很不錯了。”古青山淡淡地說道。

    “看樣子他們想從側面挖一條路出來。”另一名技術軍官笑著說道。

    “那我們就高枕無憂了。”

    古青山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談話中,他的心思早已經飛到了親孫子古凡的身上。

    新酒泉基地距離地面最近的位置也有三公里。而且周圍的山體大部分都是堅硬的花崗岩,想挖出一條路來沒有大半年時間根本就不可能。當初建設基地的時候,事實上更多地是利用了一條天然的岩洞和暗河,反復加固改造而成。

    古青山執掌基地後對基地進行了更多的改造。但他也不清楚暗河究竟通往哪里。他曾經向暗河中投放了數千個傳感器,希望能找到暗河的流向,最終卻一無所獲。

    祝榮猜想他有著通往外界的通路,卻是高估了他,他只是一廂情願地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孫子身上。

    或許他的外形成了怪物,可古青山卻始終固執地認為,他的靈魂依舊是那個忠誠而又勇敢的青年。研究表明,隨著不斷攝入更多的食物,他的智力正在飛快地提升,古青山相信他一定能恢復神智,成為對抗血脈者最有力的武器。

    他同樣直接繼承了王直的血脈,他也一定能擊敗黃安德和伊萬諾夫。

    “注意那些剛剛封閉的通風口。”他對部下們說道。“那是唯一薄弱的地方。”

    “請您放心。”一名參謀微笑著答道。“一切都已經按計劃布置好,他們會得到深刻的教訓!”

    “孢子的存活周期只有四個小時,我希望你們能把它們用在最恰當的地方。”古青山提醒道。

    “請您放心。”

    古青山拿起自己的帽子,獨自一人走向觀察倉。

    因為原料的極度匱乏,研究員們還是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讓古凡昏迷的辦法,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吃到任何東西,變得越發的狂暴。

    “再忍耐一下,小凡,爺爺很快就會想出辦法來。”他看著監視屏中正瘋狂捶打著合金牆壁的古凡,強忍著心痛說道。“再忍耐一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06:25
第225節 捕蟬

    “情況就是這樣。”祝榮終結了自己簡要的匯報,靜靜地等待著黃安德責罵,卻許久沒有听到他的聲音。

    她有些疑惑,忍不住抬起了頭,卻看到屏幕上黃安德正驚訝地听另外一個血脈者說著什麼,那是黃安德的2級血脈者維克多*赫爾,他一直被派往歐洲組建潛能基金會的歐洲分部,直到不久前才重新和他們恢復聯系。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但很顯然,他帶給黃安德的絕對是一個讓他期盼已久的消息。

    祝榮從未見過黃安德顯露出這樣的表情,那是一種沙漠中的旅者在被渴死前突然看到綠洲和湖泊時才會有的表情。

    一種無法相信自己雙眼的狂喜。

    發生了什麼?

    她無法不去猜想。

    他帶來了能夠對付王直的武器?

    黃安德終于轉過頭來。

    “古青山那麼想死在地下,那就滿足他好了,再怎麼說他也曾是黃家的盟友。”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好,但祝榮決定不去主動問他發生了什麼。“我已經不需要新酒泉了,把設計圖上所有能找到的口子都給我堵了。隨便你用什麼辦法,把那些人給我永遠埋在那座山里面。”黃安德說道。“一條縫都不要留下,一點希望都不要留下,明白了嗎?”

    “是。”祝榮低頭答道。

    “你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黃安德問道。“你一點兒也不好奇?”

    “如果你想告訴我,那我不必問。”

    黃安德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告訴索恩,這次算他走運,陽奉陰違的後果我不追究,但沒有下次了。”他的聲音突然冷淡了起來。“如果他再犯同樣的錯誤,我會把他交給龍岐作為試驗品。”

    “知道了。”祝榮不動聲色地答道。

    她把困惑埋在心底,找到索恩向他傳達了黃安德的命令。

    “你要我怎麼做?”索恩看完視頻之後徹底沒有了脾氣,對于血脈者來說,最可怕的事情莫過于成為龍岐的試驗對象。索恩本人就曾經不止一次地看到他把那些試驗品的腦袋活生生地鋸開。一點點取出里面的腦組織,然後放在培養皿里觀察。他用微電極插入他們的大腦,觀察不同電流和電壓在大腦不同區域的作用,切開他們的身體觀察神經和淋巴的運作。

    “沒有比長生者更好的研究材料了。”他難以忘記龍岐那句流傳甚廣的名言。“他們怎麼弄都不會死,想要做什麼樣的試驗都可以,真是再好不過。”

    “最簡便的方法是把整座山炸垮,但那一定會給他們留下可趁之機。”祝榮答道。“但END的命令很明確。所以我們只能用笨辦法了。”

    “笨辦法?”

    “他們自己已經做了一大半,我們只要繼續就行了。”祝榮答道。“用混凝土把他們徹底封死。”

    林川本以為會看到一場激烈的戰斗,但他沒有想到,一切平靜得不像話。

    兩百多名3級血脈者進入那條隧道後,不久就狼狽地退了回來,人數也少了一半。然後他們就分了一半人向北撤離,另外一半人沿著山系仔細地搜索起來,漸漸地靠近了林川隱藏的地方。

    他們並不構成威脅,經歷了與3級血脈者的多次戰斗後,林川對于如何制服他們已經有了很豐富的經驗,他們中的絕大部分變異前都不過是平頭百姓,當他們擁有了能夠破壞一切的能力後。很少有人會想到要系統地學習格斗術或是研究怎樣發揮自己的最大優勢。

    他們一獲得新生就有人告訴他們該怎麼做,他們有充足的血液迅速跳過虛弱期,他們的敵人只是平民、舊式軍隊和怪物,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再去學習什麼。

    但林川卻不同,他在低等級徘徊了很長時間。在他殺死足夠多的變異人的那段漫長的日子里,他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能獨自面對一切。

    為了能夠獨自殺死那些在江海徘徊的巨大怪物,他不得不精打細算。利用身邊每一個可能有用的物體。他通曉在城市中設置陷阱的方法,知道用什麼武器更能發揮自己的殺傷力。

    他對自己身體的極限進行過詳細的測試,竭力一跳能跳多遠,一拳出去有多大的力量,全力沖刺能有多快,這些問題沒有幾個血脈者會關心,但對于他來說都曾是能不能活下來的重要因素。

    更不要說在經歷了與羅恩的戰斗後。他特意向李明峰和呂松他們這些老兵學習了軍中流行的克敵格斗術。

    這些東西都是一點點積累下來的,這讓他對自己能做什麼非常清楚。他不用花多少工夫就能把正慢慢向自己靠近的三個敵人消滅,但他更多地卻是在考慮這樣做的後果。

    隧洞里發生了什麼事?殺掉這三個敵人會不會引火燒身?

    但他只是微微猶豫了一下,便做出了決定。

    血脈者之間沒有秘密可言。即便是他們沒有听到他的心跳聲,因為長時間在這里逗留,這個地方已經留下了足夠多的氣味。

    他們將發現這里的疑點,並且全力追查。

    那樣的話,為什麼不干脆一點?

    他略微向後撤了一段距離,然後沿著側面的一條干枯的沖溝迅速轉移到了下風口。

    他隱藏在灌木叢中,安靜地觀察著他們的動作。

    基地中的守衛已經完全放棄了外圍,這讓來襲者對于危險根本毫無防範。這三個人甚至沒有拉開距離,而是聚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前行。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林川之前隱藏的位置,但沒有人意識到這是一個1級血脈者,他們只是疑惑地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氣味。

    “他好像沒有離開多久?”其中一個人疑惑地說道。

    “會是基地中的一員嗎?”另一個人說道。

    “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不會有其他人來吧?”最後一個人說道,他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壯漢,光著頭看上去很彪悍。

    “看起來他在這里觀察了很久。”第一個人說道,他蹲下去仔細地查看著地上的痕跡,並且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方向,在這個位置幾乎可以把入口那邊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什麼?”光頭壯漢突然發現山脊那邊丟了兩個大包,從氣味上判斷,那里面應該有很多零食。他有些困惑地看了看同伴,慢慢往那邊走了過去。

    三個人的注意力都被放在那邊,林川在這時展開了行動!

    他幾乎是貼著野草的尖端飛掠了過來,野草還沒有來得及發出沙沙聲,他已經突破了數十米的距離,一拳把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的腦袋削了下來!

    蹲在地上的那個人只感覺到一股氣流從遠處襲來,他回過頭,只看到一具沒有頭顱的軀體,鮮血甚至還沒來得及噴出來。但他再沒有機會去想更多的東西,林川隨手把那具軀體推向山脊的後側,雙手從後方扣住他的頸骨,生生地把它向前折斷。

    光頭大漢听到了頸骨斷裂時“ ”的輕響,他剛剛轉過頭,林川的手已經按了過來,推著他的身體向後飛出十幾米,落在山脊背後的一塊草地上。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抗拒,林川迅速擊出一拳,把他的整個腦袋打得折進了泥地里。

    失去頭顱的身軀在這時倒在了地上,鮮血涌了出來。

    林川把它提了過來,毫不猶豫地捏住血管,把嘴湊了過去。

    他沒有看到伊萬諾夫,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到來,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戰斗,他必須補足能量。

    第一個人的血很快就被吸干,這時第二個人頸部斷裂的神經已經接了起來,他的手腳開始無意識地舞動,林川徹底擰斷了他的脖子,轉過頭看著從泥地中爬出來的光頭壯漢。

    他的頭歪歪地側向倒在胸前,這讓他無法呼救。

    “你想活嗎?”林川問道。

    他驚惶地眨了眨眼楮。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06:25
第226節 捕蟬(二)

    光頭壯漢小心地用手扶住自己的腦袋,把它接到折斷的頸椎骨上,刺痛酥麻的感覺從斷掉的地方傳來,讓他心里一陣陣地煩躁,但他卻只能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等待著那個人的發落。

    他正在吸著老王的血,臉上滿是愉悅。

    就像是許久沒有復吸的癮君子,在某個下午又遇上了以前的同伙,接過了一支明知含有毒品的香煙。

    他很清楚這個陌生人未必會放過自己,但有一種名為恐懼的東西佔據了他的大腦,讓他無法生出放抗的意識來。

    他很難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情緒,他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末日前他一直因為持械斗毆而在銀州監獄服刑,事實上,他是那種被稱為“獄霸”的家伙。

    可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家伙卻讓他有種被猛獸盯上了的感覺,甚至連大聲喊叫的勇氣都沒有。

    他不知道那是源自于血脈者本能的層級壓迫。

    林川終于從眼前的軀體中再吮不出任何一點血液,只能意猶未盡地把它放倒。

    “你知道我是誰?”他問道。

    光頭搖了搖頭。

    林川後面準備好要說的話全部憋到了肚子里,這讓他感覺很�Abr />
    “我是1級血脈者。”他只好說道,這樣介紹自己讓他感覺氣勢一滯,于是他決定直接提問。

    “你叫什麼?”

    “張粟。”

    “很好。”林川點點頭。“你們來了多少人?”

    “大概兩百多個?我不知道具體的數字。”

    “領頭的是誰?”

    “是道克*索恩。”

    “道克*索恩?”林川重復了一遍這個陌生的名字。“他是什麼人?”

    “他是伊萬諾夫先生的血裔,也是我們所有人的傳承者。”

    “伊萬諾夫沒有來?”林川感覺有些意外。

    “我不知道。”

    “在隧道里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只有這些人回來?”

    “我們中了埋伏,其他人都死了。”回想起那一幕讓張粟有些後怕,他當時站在隧洞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面對那樣的慘狀,每個人的唯一反應都是逃。他算是幸運的,有幾個人被掙扎著逃出來的那些家伙甩了一臉粘液,結果馬上就感染了。

    他們哀嚎著活生生地被吞噬掉。這讓大部分人都徹底嚇破了膽。

    長生者頑強的生命力讓他們一直活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慘叫到了最後一刻,這種痛苦讓站在遠處目睹這一切的其他長生者們第一次感覺生命力強大有時也是一種詛咒。

    林川詳細地向他詢問了隧道中的每一個細節,他突然有些後怕,如果古青山沒有搞清楚他的身份,或者是決心消滅他,也許他已經消失了。

    他可沒有向黃安德的部下那樣留下了備份。也沒有人會用海量的血來復活他。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也不願意以這種方式復活。

    死去後復活的他或許還是他,因為包括大腦在內的所有器官都是他自己的。但從留下的一瓶血液或是一團組織完全重新生長出來的,還能算是他林川嗎?

    對于他來說,那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他不願意自己的身份、思想和記憶被另外一個人以這樣的方式繼承。不願意那些自己關心的人擁抱著那個復制品,卻把真正做出犧牲的他拋到腦後。

    生命之所以偉大,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為它對任何人來說都只有一次。

    慷慨赴死者無人記得,復制品卻心安理得地繼承他留下的一切,享用他用生命換來的成果。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離開的那些人做什麼去了?”他把思緒重新拉回來,繼續問道。

    “他們去沙關找人去了。據說要運水泥過來把這里徹底封死,但具體是要怎麼做我不知道。”

    “封死?”林川再一次驚訝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無法跟上黃安德的思路。

    無法得到的東西就要把它毀掉,最少也要讓人沒法得到它。

    這或許就是他的原則,而這正是林川鄙視的。

    “你還知道什麼?”他壓抑著心頭的不快問道。“那個道克*索恩是留下了還是去了沙關?”

    “索恩先生帶隊走了,留下來進行指揮的是祝榮小姐,她讓我們提前把要封閉的所有位置找出來。”

    “祝榮?”林川想起了資料中那個被稱為“神婆”的女子,那個在李堯瑤口中為愛復仇的女子。

    如果李堯瑤能夠背叛黃安德。或許她也可以?

    “留下來的人有多少個?”他最後問道。

    “四十幾個。”張粟緊張地答道,他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四十幾?”林川追問道。“我非常不喜歡這種數字。”

    “我不知道,我沒有注意過人數,抱歉,請別殺我,我已經很配合……”

    “謝謝。”林川冷漠地說道,他隨手把張粟的腦袋放到一邊。“你解釋得很清楚。但我不可能留下你。”

    三具失去了全部血液的軀體被他分割後遺棄在方圓數平方公里的山溝里,最好的辦法是把他們燒掉,但他沒有這麼多時間。

    他們從沙關找到足夠的工人和材料重新趕回來,或許只要一個上午就足夠了。

    而他卻必須把所有剩下的3級血脈者一個不留地殺掉。不能放走任何一個去報信。

    他還要與祝榮面對面談談。

    這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天色已經大亮,這讓他很難再繼續隱蔽自己的行動。

    四十幾個?

    林川看了看那些在半山腰快速掠過的身影,慢慢沿著外圍摸了過去。

    “大約只有不到四十噸水泥,勞力也不夠。”索恩在電話中說道。

    “你們又殺人了?”祝榮皺了皺眉頭,沙關並非人口集中的地方,但據她掌握的數據,幸存者不會少于兩萬人,這樣的地方人手不夠,只會有一種解釋。

    索恩沒有回答。

    “把你找到的先運過來吧。”祝榮無奈地說道。“不要忘了建築用沙和攪拌站,發電機。”

    “別把我當成笨蛋。”索恩壓抑著不滿說道。“我的部下需要發泄,那樣他們才能更好的戰斗。”

    “去酒泉,那里會有足夠的物資和勞力。”祝榮無視掉他的不滿,直截了當地說道。“別再亂殺人了,我們需要酒泉的鋼鐵,那里的人命很寶貴。”

    索恩直接掛掉了電話,祝榮走出簡易房,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索恩的部下對她陽奉陰違,這是她早已經料到的事情。

    血脈者對于下級有著絕對掌控權,這是一種巨大的便利,能夠帶來無窮的效率。

    但同時也意味著,平級和逆等級之間必然有著巨大的副作用。

    但他們一直沒有來匯報情況,哪怕是一個都沒有。

    這太反常了。

    “羅晉!吳關!”她大聲地叫著索恩留給她的助手的名字,就在她打電話的時候,本來在附近閑談的兩人也不見了。

    她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在找他們?”一個聲音在大約五十米外的工棚那兒說道。

    祝榮轉過頭,一個年輕的男子手提著兩個頭顱,慢慢地走了過來。

    她認出了他。

    “是你。”她說道。

    “你認識我?”林川有些吃驚,但他很快想到,要麼是郭里 的那些人,要麼就是李堯瑤。

    他希望是後者。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06:26
第227節 捕蟬(三)

    “我干掉了四十三個,還有剩下的嗎?”林川把那兩個還有意識的頭顱扔在祝榮腳前,直接問道。

    他已經完全補滿了能量,精神變得極度亢奮。

    我未嘗打不過伊萬諾夫,他也不過是個1級而已,以逸待勞的話,我未必不能殺了他。

    他的腦子里忍不住這樣想到。

    “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祝榮答道。

    她小心地觀察著面前的這個人,之前通過李堯瑤了解的東西並不多,她知道他有可能是王直新制造的1級血脈者,有可能與黃安德為敵。

    李堯瑤小心地不讓她知道更多的資料,這是她們倆之間的默契,想要除掉黃安德,就必須遵循這樣看似多余的原則,這樣留在黃安德身邊的那個人就不會透露出太多的信息而導致計劃失敗。

    從郭里 傳來的資料讓她對這個陌生人有了更多的認識。他應該是1級血脈者,戰斗力強大卻並不嗜殺,有些天真,有些簡單。

    他試圖讓人們掌握自己的命運,雖然這在祝榮看來是愚蠢的,但她覺得這至少說明他的本心並沒有過多地受到血脈者天性的影響。

    或許他是可以依仗的。

    但祝榮不會像李堯瑤那麼孤注一擲,她更喜歡謀定而後動。

    “他們會在什麼地方?”林川問道。他緊緊地盯著鏡片後面的那雙眼楮,而她則沒有半點躲閃的意味。

    “隧道里你去過麼?”她問道。

    林川點點頭。“隧洞里解決了五個,那邊那座山上解決了三個。那邊的公路上兩個,停車場一個……”林川快速地向她復述著自己的行動軌跡,祝榮默默地听著。最後指了指西南方。

    “有兩個人到精鐵山鐵礦去了,你遺漏的就是他們。”

    林川點點頭。

    “跟我走。”他說道,並且不由分說地抓住了祝榮的手臂。

    她沒有反抗。

    解決掉兩個毫無防備的3級血脈者對于林川來說毫無難度,他更多地是在觀察祝榮的表情,但從她一成不變的臉上,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那麼,在他們回來之前我們至少有兩個小時可以聊聊?”

    “索恩不會馬上回來。以他的自尊心,他會找齊足夠使用的物資才回來。你可以有四五個小時的時間從容布置。”祝榮答道。

    “為什麼幫我?”林川終于問道。雖然大部分3級血脈者在他面前都沒有還手之力,大部分會在他的壓迫下妥協。但他明顯可以感到祝榮的態度是不同的。

    “你到這里來是你和李堯瑤的計劃?”祝榮卻反問道。

    “不。”林川搖了搖頭。“她只是給了我一個大概的建議,然後讓我自由發揮,據她說這樣比較不容易被黃安德分析出來。”

    “的確是她的風格。”祝榮點了點頭。“那麼,你決定怎麼處置我?”她隨即問道。

    林川默默地看著她。她平靜地站在他面前。林川注意到她雙手的手指一直在無意識地輕輕動著,就像有什麼東西在那里飛快地移動。

    “我看過你們的資料。”他說道。“里面有提過你的外號,你介意我叫你‘神婆’嗎?”

    祝榮的臉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隨便你。”她說道。

    “我一直對你們的小組很感興趣。”林川說道。“我知道黃遠死的最早。”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注意到她的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然後是蘿莉,劉紫苑。”他密切地觀察著她對不同人名的細微反應。“劉紫苑,她真的死了?”

    祝榮點了點頭。

    “這是怎麼回事?她應該也是血脈者吧?難道黃安德沒有留下她的備份?”

    “江海基地被王直破壞的時候遺失了。”祝榮冷漠地答道。“或許已經被毀了,或許還在,但應該沒有人會去找了。”

    “為什麼?你們不是同伴嗎?”林川問道。

    “面對李堯瑤時你也這麼� 侶穡俊弊H僂蝗晃實饋!拔也幌嘈潘芄蝗萑棠愕惱廡┤侍狻!br />
    “的確如此。她的脾氣很急躁,而且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林川答道。“所以很多問題我一直憋著。只能來問你。”

    “這些問題對于現狀根本毫無意義,你覺得自己已經穩操勝券了?這幾個小時的時間你就準備在這種無聊的問答游戲中渡過?”

    “面對黃安德時你也是這種態度?”

    “不,但你不是黃安德。”

    這樣的答案讓林川啞然失笑,隨後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背叛王直的原因真的是因為黃遠?”

    祝榮沒有回答。

    “黃安德是個什麼樣的人?”林川終于回到正題,這是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但卻沒有機會得到答案。

    “這個問題太大了,很難用簡單的語言來回答。”祝榮答道。

    作為黃安德部下的這麼多年來,她也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大部分的時候他很寬容,但那種寬容只針對血脈者。

    “我們是獲選之人。”這是他最常說的話。

    “這是一次對世界的淨化。”他這樣評價末日。“長生者有了更廣闊的空間。”

    數十億人死于他和龍岐所研制的病毒,他卻對此毫不在意,普通人對于他來說毫無意義,只是一串數字而已。更多的時候,他只把他們視為血液的來源和產生血脈者的原料。

    如果他開始關注人類,那應該只是他對如何讓他們產生更多的血液有了新的構想。

    他的智商很高,但對于祝榮來說,他的智商更多地偏向于科研而不是謀略。與王直相比,他唯一的長處只是精密的推理,始終如一的堅持和固執。

    他有著變態的控制欲,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嚴格按照他的思路來運行,對于某些問題的偏執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譬如說對于王直。強烈的自卑讓他瘋狂地佔有一切與王直有關的東西,而他的全部注意力也都被王直所吸引。

    “不殺掉王直一切就毫無意義。”說出這句話時,更像是黃安德對他自己的詛咒。

    “他究竟想要什麼?”林川問道。

    “一個完全由他掌控,由血脈者組成的社會。按照他的說法,那將是人類進化的終極高度,更強壯、更健康、更聰明、更長壽的完美新人類將統治地球,社會秩序將變得高效、服從、等級森嚴、井井有條,沒有背叛、沒有內耗、沒有**,一切都以一個統一的思想為中心,前所未有地推動科學飛速發展,最終讓人類征服宇宙。”

    “那麼其他人呢?那些正常的,平凡的人呢?”

    “他們將成為血脈者社會的基石。”

    “基石?”林川本能地感覺到這個詞語後面陰森森的意味。

    “他們中最優秀的那部分將被吸納,而其他人,將成為勞動者、繁育者或者是血庫。”

    “所以他將要恢復奴隸制度?”林川冷笑了起來。“獲選之人?所有人都成為他一個人的奴隸,這就是他所謂的進步?”

    “比那還要糟。”祝榮搖了搖頭。“奴隸制度下,奴隸還有覺醒的那一天。而在他的世界中,他將永遠成為世界的中心,沒有人能夠違抗他,也沒有人會質疑他,所有人都會一直被他奴役到一切毀滅的那一天。”

    “那會是地獄。”她低聲地說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06:27
第228節 捕蟬(四)

    林川在心里想象著祝榮向他描述的世界,但那太過于抽象,在林川的認知里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景象,哪怕是影視作品里也沒有過。

    但那必定是全人類的災難。

    “我要消滅他。”他對祝榮說道。“你願意幫助我嗎?”

    “當然。”祝榮抬起頭看著他。“那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

    “但你不怕我成為另外一個他嗎?”林川問道。

    “大不了就是另外一個他,但你也有可能不是。”祝榮看著他的眼楮答道。“選他是必死,選你是有可能死,我想任何人都知道怎麼選。”

    林川微笑了起來。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你有什麼建議?”他問道。“黃安德對你的影響力有多強?李堯瑤說過在我身邊能夠有效的抵消他的影響,但要怎麼做?一刻不離地在我身邊?”

    “用不著。”祝榮搖了搖頭。“雖然沒有機會測試,但我認為這種影響在距離他越遠的地方就會越弱,到了離他幾百公里的地方,這種影響力已經無法與你的干擾對抗。不過與他面對面的話,或許我就真的只能緊緊地挨著你了。”

    “我不會讓你們再與他接觸了。”林川想起了背包中李堯瑤的脊髓。“至少不會讓你需要像李堯瑤那樣做出犧牲。”

    祝榮當然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與李堯瑤不同,我的血裔大部分都被派出去控制銀州附近的人類聚集點。而且大部分都是7級,失去了我的控制他們也不會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麻煩。不過適當的時候這股力量也許能夠給黃安德帶來一些麻煩。”

    “只是麻煩?”林川問道。

    “他能夠控制屬于他血脈的每一個人,只是因為效率問題不這麼做。李堯瑤和我都只是他的代理人而已。”

    “清楚了。”林川點了點頭。“那接下來做什麼?殺了索恩?”

    “那是必須的。”祝榮點了點頭。“但你做好迎接伊萬諾夫的準備了嗎?作為他最重要的血裔。只要索恩一死他就能感覺到,以他的脾氣,他馬上就會出發來看發生了什麼事。你做好殺死他的準備了嗎?”

    “你覺得呢?以你對伊萬諾夫的了解,正面對抗我有沒有機會?”林川問道。雖然不久前因為能量充溢而出現了過分自信的狀態,但現在他已經冷靜了下來。

    “一對一,你活下來的幾率是零。”祝榮如實地說道。“伊萬諾夫的**力量已經達到了1級血脈者的極限,如果面對面戰斗。或許只有王直能打敗他。”她用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掃過林川的身體。“像你這樣的1級,除非有兩個,而且要先經過嚴格的訓練。”

    “我們必須想其他辦法。”她對林川說道。

    ******

    古青山從攻擊停止後就一直守在觀察倉外面的辦公室里。古凡因為饑餓變得越來越暴躁,這讓他心里像是被火在燒。

    有人出了一個主意,在原來的觀察倉外面重新搭建一個空間更大、護壁更厚的倉室來容納古凡。

    這或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但目前設計圖紙還沒有出來。要用多少材料。多厚的鋼板才能保證安全,技術人員還不能拿出一個確切的數字來。

    但即便是有了設計,憑借基地中現有的物資能不能完成這個新倉室的建設?古凡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古青山一點底也沒有。

    他除了是一個祖父,更是基地幾百號人的領導,必須為他們的安全負責。

    這種長期以來的責任感讓他感到格外的疲累。

    “首長,外面有情況,控制中心請您馬上看三線的視頻!”守在監控屏前的技術兵突然高聲叫了起來。古青山把頹態用意志壓了下去,大步地走到了顯示屏前。戴上了耳機。

    “這是怎麼回事?”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驚訝,那個在隧道盡頭揮動著牌子的人看上去很眼熟,但因為距離超過了二百米,燈光昏暗,即便是把鏡頭拉到最近,依然看不清牌子上的字。

    “你倒是把字再寫大一點啊混蛋!”他忍不住想道。

    能夠觀察外界情況的攝像頭幾乎都已經被摧毀了,只剩下裝有噴口的兩個入口處還有幾台能用,基地中對于外面的情況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

    利用黃安德研發的病菌消滅了大批血脈者後,基地中短暫地興奮了一會兒,到現在已經完全平息了下來。每個人都清楚,他們只是憑借敵人的大意獲得了微不足道的勝利。黃安德佔據了集寧基地後,幾乎擁有了無窮無盡的資源,只要他願意,幾周,甚至是幾天以後就能派來更多的攻擊者。

    他們也許半年內都攻不進來,但半年後呢?

    古青山已經安排守衛們加大了對基地下面那條地下河的探索,但依舊是沒有任何結果。

    一種必死的絕望悄悄地在基地中蔓延。

    古青山之所以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在研究所里,也是因為他已經沒有更好的牌了。

    古凡的智慧還會恢復,這是他能夠唯一想到的出路。

    但鏡頭前這個人想要干什麼?

    談判?

    古青山不敢賭,他更怕口子一開就泄了整個基地的氣。

    “自動武器還能用?”他問道。

    “最里面的四組激光武器還完好無損。”

    “向他開火,如果他敢進來,就對他釋放孢芽。”古青山斬釘截鐵地說道。

    ******

    “他們已經絕望了。”祝榮一邊檢查著林川的傷口一邊下了結論。“我很了解古青山,他在這種絕境下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談判。他只會選擇同歸于盡。”

    激光武器的速度讓林川沒有躲開這一擊,但好在它的威力對于1級血脈者來說並不致命。他的胸口被高熱灼開了一個深深的傷口,但此時已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林川嘆了一口氣。

    “地上那些溶液有用嗎?”他向祝榮問道。

    在冒險與基地內溝通前,他們小心地把地上那些溶解了3級血脈者的東西收集了一些。

    林川剛剛重創的那些3級血脈者的軀體都還在,他們因為完全失血而失去了活動的能力,但並未死亡,但祝榮把那些溶液涂抹在他們身軀的碎塊上,卻沒有發生之前索恩所描述的吞噬現象。

    “為了讓它們能夠吞噬王直,黃安德和龍岐在上萬種變異體中選擇了最極端的進行培育。它們能夠瞬間吞噬1級血脈者的軀體,並沿著血管迅速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它們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能完成幾何級數的增值復制,沒有潛伏期,但卻無法像其他病毒那樣自我形成孢芽,只能通過實驗室來培養。”

    “經過了一個小時,這里面的病菌已經死了。”祝榮搖了搖頭說道。

    “我們聯系不上里面的人,就無法取得新的孢芽?”林川問道。

    “至少憑我們倆沒有辦法。”

    林川看了看半掩的閘門後那條長長的隧道,突破進去而不被突然噴出的孢芽殺死的概率無法估計。

    “換另一條路吧,那或許還簡單些。”祝榮說道。“我知道十幾個核彈基地、發射井的位置,那里的防御不會像這里這麼變態。”

    “但效果不會有病毒這麼好,這是你說的。”

    “能夠殺死伊萬諾夫的核彈頭體積不會小,而且對我們自己也有危險,但那畢竟也是可行的。”

    “如果我們把伊萬諾夫引誘到隧道里呢?”林川突然說道。“你說過他很魯莽,或許他不會注意到其中的異狀。”

    “我們不會有兩次機會。”祝榮看著他說道。

    “兩條路我們都準備好,就在這里。”林川說道。“病毒是第一方案,核彈是第二方案。”

    “核彈在山洞里爆炸變數太多,沒辦法保證殺死伊萬諾夫。”

    “那就設在那邊的山谷里。”林川說道。“我們正好可以設法躲開核彈的殺傷力。”

    祝榮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

    “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先把索恩和他的部下解決掉。”她說道。“不能讓任何一個逃出去把信息泄露掉。”

    “第一擊就要讓索恩失去行動能力,然後你要確保干掉他手下的每一個人。”

    “這是個荒僻的地方,周圍幾百公里沒有任何能夠向集寧通風報信的地方。”林川看著祝榮之前帶來的地圖說道。“要殺掉他們,這最好的地方。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6-2 06:28
第229節 捕蟬(五)

    索恩回到這里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超出火車頭核定運載量的材料、機械和工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屠殺。

    酒泉城已經成為集寧基地控制下最重要的鋼鐵產地之一,同時它也是扼守南北的交通要道,有著整整一個連的6級戰士,但要在短短的時間內集合五百名熟練工人和機械、材料運上火車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末日中的人們對于危險有著異乎尋常的預感,大部分人對于這樣突兀的緊急建築任務都表現出了應有的懷疑。他們畢竟不是血脈者,不會毫不猶豫地執行上級的命令,于是在扯皮中耗費了兩個小時之後,索恩終于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身為2級血脈者,最強戰士伊萬諾夫的血裔,他無法忍受自己的時間耗費在這些事情上。

    伊萬諾夫會怎麼看待他呢?沒有了他的帶領,攻陷一個小小的基地竟死了超過一百名3級血脈者,封閉它又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這種恥辱讓索恩暴怒起來。

    “殺。”他冷酷地說道。“把那些不願意去的人全部殺了。”

    他麾下的戰士們愣了幾秒鐘,隨後便興奮地沖入了人群。

    之前在沙關的屠殺完全不能滿足他們,體內那與生俱來的殺戮欲是一個原因,但更多的卻是因為那些同伴的慘死。

    他們中的許多人已經適應了血脈者的身份,最終的惶恐和折磨之後。他們被迫接受了伊萬諾夫和索恩所傳遞的信息︰人類已經被淘汰了,在這由病菌發起的殘酷滅絕之後,只有獲選之人才能活下來。成為地球新的統治者。

    而他們就是獲選之人。

    淘汰率是99.9%,這是他們中的每一個人的親身經歷。

    成百上千人被荷槍實彈的部隊從聚居地押走,送到集中營一般的地方。夫妻、父子、兄弟,一個個家庭被活生生地拆散,固定在血跡斑斑的不銹鋼座椅上,然後便是目無表情的穿著白大褂的人推著滿滿一車針劑走過來。

    他們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暗紅色不知來源也不知用途的針水粗暴地刺破自己的皮膚。被推送到靜脈中去,冰冷刺骨的寒意一直沿著血管留向心口。許多人因為恐懼而哀嚎起來,但那些士兵卻只是用冷酷的眼神看著他們。好像他們都已經是死人。

    惡臭開始彌漫,有人大小便失禁,有人瘋狂地撞向座椅,還有人早早地開始了變異。那些軍人絲毫不為止所動。只是手持步槍在空曠的房間中走著。

    槍聲不時響起,他們的動作統一得像是機器。向前邁出一步,槍口抵緊變異者的腦袋,扣動扳機。

    有時是一槍,有時是兩槍,他們就像是完成了一次毫不足道的訓練,退後一步,重新在劃定的線路上巡視。

    每個倉庫中能夠活下來的人不會超過兩個。當槍聲終于停止,他們的神經早已經被摧殘得麻木不仁。這時那些白大褂又重新推著小車回來。抽走他們的血,然後再一次消失。

    有人開始逐個打開鐐銬,另一些人開始清理尸體,他們用鐵鉤粗暴地勾住死者的肩膀或者是大腿,把他們拖上平板車,當一輛平板車上堆滿了尸體時,他們便把它們拖出去,很快焚燒尸體的氣味便開始彌漫開來。

    檢測一般都要到天黑才會出結果,尸體被清走後,有人開始用水管沖洗那些血跡,他們會小心地避過還在忍受煎熬的人,但水珠依舊會濺到他們的臉上。

    直到黑夜降臨,當一切恐懼把他們的心折磨到崩潰,當血脈者的本能已經完全佔據他們的身體,索恩才會帶著溫暖的服裝和瑟瑟發抖的食物來到他們面前。

    他會小心地解開銬住他們的枷鎖,把食物洗淨的脖頸推到他們面前。

    “吃吧,這是你應得的。”他的聲音在那種時候總是充滿了魔力。“恭喜你,你是獲選之人。”

    很難有血脈者在經歷這樣的儀式後依然保留人性,或許有的人並不殘暴,但他們通常不會再把人類視為同類。他們中的大部分很快就適應了自己全新的身份,習慣了上級血脈者的支配,習慣了以血為食。

    他們相信自己是獲選的,不死而且強大。

    當上百名同伴死在自己眼前,許多人再一次崩潰了。

    唯有殺戮才能讓他們重新獲得自信,唯有殺戮才能平息他們的恐懼。

    索恩並不知道這一點,但他本能地釋放了他們的殺意。

    短短的一個小時,數千人被殘忍地殺死,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偶然在那附近出現。

    殘酷的屠殺終于讓剩下的人接受了現實,大約五百名強健的男子被拉上火車,數千人發了瘋一樣把水泥、砂石和攪拌設備、發電機等送上火車。

    他們終于可以離開。

    “索恩先生,這會讓我們很被動,這樣的事情不可能遮掩下來。”祝榮派往酒泉的官員可憐巴巴地說道。巨大的層級差讓他甚至無法說出指責的話來。

    “那與我無關。”索恩冷漠地說道。“找你的主子訴苦去。”他滿懷惡意地說道。

    能夠讓那個該死的女人頭疼一下也是好的。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在隧洞里等著他們。

    火車不得不在隧洞里停下了。

    “你在這里干什麼?其他人呢?”索恩粗魯地問道,不久前的殺戮仍然讓他意猶未盡。

    “其他人?”祝榮搖了搖頭。“我指揮不了你的人,也不對他們負責。”

    這樣的回答讓索恩非常不滿。

    “那你在這里干什麼?”他問道。

    “我只是負責讓火車完整地停在隧道里。”祝榮答道,她的嘴角詭異地微笑起來,這讓索恩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巨大的轟鳴聲同時從隧道兩側傳來,空氣停止了流通。

    一個身影從祝榮背後的方向高速飛掠而來,在他抓住她之前把他狠狠地砸到了隧道護壁上。

    “抱歉,但你不能傷害她。”來者用嘲笑地語氣說道。

    一些3級血脈者開始向後方的隧道口逃去,但整個隧道都被炸垮了,即便是他們也不可能通過了。

    “你會死的很慘。”索恩掙扎著從牆壁里爬出來,這一擊讓他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你們倆都會死的很慘。”他詛咒一般地說道。“當我復活之後,我會同伊萬一起來撕碎你們。”

    “是嗎?”林川卻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

    “我不會殺了你們,你們將在黑暗中一直活下去,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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