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 雪洗天下 作者:醉虎 (已完成)

 
surielmoon 2013-9-8 18:27: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1 185154
ai.wu 發表於 2018-2-5 22:20
第339章 新軍事理論


  當在所有人的沉默與震驚中,龍烈血完整闡述了自己全新的軍事思想以後,檀山地下指揮中心的會議室裡,一時間,竟然落針可聞,整個會議室裡,陷入了一片異常的沉默之中,對所有在坐的軍人來說,龍烈血的新軍事思想對他們的衝擊,完全就像愛因斯坦第一次提出相對論時對當時的那些物理學家的衝擊一樣,當相對論第一次提出來的時候,幾乎全世界的物理學家都站在了愛因斯坦的對立面,愛因斯坦被人形容為瘋子,相對論被斥責為「一個瘋子腦袋裡想出來的荒誕不經的奇談怪論!」而遭到物理學界的排斥。

  龍烈血安靜的站在會議室的發言位置,他知道,要想讓別人在第一時間就完全接受自己的理論,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在坐的全部是軍隊裡的頂尖人物,不要說完全接受,就是在聽到的時候光消化自己所說的那些概念和內容就需要一段時間,但龍烈血相信,在坐的人中,肯定有人能夠明白自己的新軍事理論的巨大價值。

  龍烈血在等,在等著質詢與疑問的到來,龍烈血甚至也做好了被人當作瘋子與自大狂的結果,讓一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夥去告訴那些戎馬一生的將軍們什麼是戰爭,什麼是國防的時候,這聽起來,就能讓人笑掉大牙。

  第一個質問龍烈血的是西南軍區總司令張劍烽中將,脾氣火爆,性格直爽的張劍烽中將覺得龍烈血這個毛頭小子也太狂了一點,什麼無疆界,什麼非對稱,這些概念對一個在部隊裡呆了幾十年的老軍人來說,在情感上一時就無法完全接受,龍烈血的新軍事理論,聽在這個老軍人的耳朵裡,怎麼聽怎麼覺得像是變著法說部隊沒用,既然連疆界都沒有了,既然戰爭已經可以完全繞過部隊對敵人實施打擊,那還要咱們當兵的幹什麼,那還要西南軍區幹什麼?這不是在說我們是飯桶嗎?

  臉色漲紅的張劍烽中將眉毛一豎,怒氣衝衝的從座椅上直接站了起來,帶著情緒,毫不客氣的斥問龍烈血,「龍烈血中校,要是像你這樣說,沒有了疆界,那還要我們的部隊幹什麼?戰爭都可以非對稱了,那我們這些老傢伙還有什麼用,在你眼裡不就是一些酒囊飯袋了嗎?」

  龍烈血平靜的看著瞪著他的張劍烽中將,「所謂的疆界,在戰爭中,就是一個不斷在變換的概念,甚至可以這樣說,就是戰爭本身,在推動著人類對疆界這一個概念的認識,在人類最早的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中,疆界的概念僅僅是領土概念的延伸,當人類的生產力盡一步發展,戰爭從陸地轉到海上的時候,疆界的概念又從領土擴展到領海。在熱兵器戰爭時代,特別是飛機出現在了戰場以後,疆界的概念更是擴展到領空範圍,在這裡我就可以做一個預言,下一個世紀,當戰爭出現在太空的時候,領天的疆界概念將會為世人所認同,就是在現在,領天的疆界概念無法得到普遍承認,其根本的原因,並不是法理學或是理論上是否成立的原因,而是把持了強勢話語權的國際勢力目前正是在領天這一疆界概念盲點下的最大受益者和壟斷者,想一想,要是美國的通訊衛星在我們頭上飄過的時候要繳過境稅,在全世界擁有衛星最多的美國,他會願意嗎?疆界的概念在隨著戰爭的變化而變化,在物理學範疇之內,這個概念已經演變了三次,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更進一步,將疆界的概念推廣到一個更大的範疇之內呢?現代的戰爭手段與戰爭模式,就如我用翡冷翠所舉的例子,已經無限延展了,可以深入到一個國家經濟,及社會生活的任何一切領域之內,隨著戰爭一起延展的,是我們對疆界的概念也一定要延展,用辯證的思維來理解疆界的意義,疆界本身,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動態的概念集合,我所說的無疆界,不是指沒有疆界或是不需要疆界,而是完全相反,要把疆界這一個概念先破後立,從無到有,把它延伸到更廣闊的範圍之內,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站在更高的角度來面對更多的挑戰,我們現在的部隊,防守的是傳統的疆界,還有很多的疆界,是完全無人防守的空白區,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們的軍隊,是不稱職的。」

  龍烈血的這個結論把張劍烽中將氣得直在那裡喘粗氣,但龍烈血還沒說完,「在我提出的理論之中,很多概念都是對稱產生的,單一對稱或多一對稱,有矛有盾,有因有果,同樣,與無疆界概念所對稱的戰爭,我將其稱之為非對稱戰爭與非對稱打擊,與非對稱戰爭和非對稱打擊概念相對應的,則是戰爭中的槓桿效應和槓桿概念,如果大家能明白當一個人通過槓桿可以翹起地球的時候,那麼,以這樣的思維和眼光來看待非對稱戰爭理論,就更容易理解我所說的內容了。說到非對稱戰爭,僅僅從狹義的角度理解,非對稱戰爭的概念與理論,就是從古至今古今中外的發生的大大小小,千千萬萬的戰爭中提煉出來的,在人類的傳統戰爭模式中,所有在戰場上取得勝利的一方,相對於他們的敵人,都含有某種程度的非對稱性,可以說,戰爭的雙方為了獲得最終的勝利,都在極力使己方掌握更多的非對稱因素,都在謀略,信息,戰術,情報,心理,意志,士氣,裝備,兵員素質等方面不斷尋求與敵方的非對稱優勢,並利用戰爭中的桿槓效應,使己方的非對稱優勢擴大化,從而取得最終的勝利,能夠做得到這一點的人,都是古今名將,名將之所以成為名將,也就是在這一點上下的功夫。我所堅持的非對稱戰爭理論,並非是宣揚軍隊無用論,而是相反,是希望我們的軍隊在理解了這個理論之後,努力尋找自己的非對稱優勢,從而能在戰場上立於不敗之地。自海灣戰爭以後,高科技戰爭的威力引得世人矚目,而ZH國的軍隊戰略,也從傳統的人民戰爭的思想向打贏高科技局部戰爭思想轉變,部隊提出了科技強軍的口號,部隊裡許多人,都滋生了模式化的唯武器論戰爭觀,認為只要掌握了高科技武器,我們就能打贏戰爭,這樣的觀點,是盲目而且膚淺的,在非對稱戰爭理論的解剖下,以更加理性的眼光看待海灣戰爭,我們看到的是什麼,是以美軍為主的聯合國軍在掌握了高科技武器這一非對稱優勢之下,利用非對稱戰爭手段,在科技這一個戰爭槓桿支撐點無限接近於對方時,恃強凌弱打的一場戰爭。海灣戰爭,正是非對稱戰爭理論最好的檢驗場,美軍在戰場上最重要的非對稱優勢是什麼,只有一樣,那就是高科技戰爭機器所顯示出的威力。這是美國人的優勢,我們應該學習,以縮小彼此之間的差距,限制其非對稱優勢的優勢地位,但學習不是模仿,更不是複製或陷入唯武器論的泥潭,我們要想在這一美國人的強勢領域和美國人較量,無論我們學得有多好,都不可能是美國人的對手,我們只有發揮出自己在其他方面的非對稱優勢,才有可能與美國人較量一番。戰爭的槓桿,從來,都不是一個砝碼可以永遠決定誰輸誰贏的,美國人現在已經掌握了一個最大的科技砝碼,我們再踩著美國人的腳印用同樣的砝碼放到槓桿上,會有對方重嗎?只有努力發掘我們所具有的自己的非對稱優勢,走出一條獨立的強軍之路,才是我們的制勝之道。這,也應該是張劍烽司令和在場的每一個人應該思考的問題與壓在肩上的責任。」

  張劍烽司令的怒火早已經平息了下來,微微皺著眉,思考著龍烈血剛剛所說的這些話,半曬,張司令對著隋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我還真是小看他了,這條大龍,西南軍區裝不下啊,將來郭總長的位子,必是此子來坐。」

  隋雲則在此刻深思著龍烈血剛剛所說非對稱戰爭理論,用龍烈血的理論來檢驗著腦子裡出現的歷史上的那些戰爭與所謂的名將,這一來,隋雲有些駭然的發現,龍烈血的軍事理論幾乎完全從一個全新的角度打開了一道審視那些戰爭與名將的窗口,將那些戰爭和名將用全新的結構來解剖與審視,在非對稱戰爭理論的坐標下,一切,竟然如此的清晰與鮮活,曾經縱橫歐洲的蒙古弓騎兵……古德里安和他的「閃擊戰」……鄧尼茨和他的「狼群戰術」……人民戰爭中的非對稱軍事思想……海灣戰爭……《孫子兵法》……

  隋雲覺得自己微微的有了一些窒息,龍烈血的軍事思想雖然只是初露端倪,但隋雲已經看到了後面的金光大道,作為一個軍人,他十分明白這後面所代表的是什麼——一個「大統一」的軍事思想體系的形成。隋雲此刻,甚至對龍烈血都生出了一股微微的嫉妒,從不相信天才的他,在此刻,都有些懷疑,龍烈血,是不是那些YY小說中從未來穿越到現在的男主角……(回書友『生日』老兄,隋雲也有和你一樣的疑惑啊,其實真正從未來穿越到現在的YY男主角是老虎,哈哈哈……)

  能夠在某一方面領會狹義非對稱戰爭精髓思想的人已經是所謂的「名將」,那能把握廣義非對稱戰爭精髓思想的人又是什麼人?這個龍烈血,已經不是一個狂字可以形容的了,談笑間,大浪淘盡天下英雄!

  張劍烽司令的問題才剛剛落下,國防部長霍震剛上將的問題又接踵而至。

  龍烈血的回答也響亮而乾脆。

  「戰略家!」三個字在會議室裡迴蕩,「只有真正的戰略家,才能站在足夠的高度上,把握廣義層次的非對稱戰爭思想。在廣義的非對稱戰爭這一點上,不得不說,我軍現在的研究還處於一種空白狀態,在海灣戰爭後,我軍的一些軍事理論專家已經注意到非對稱戰爭的存在,已經能夠把握到非對稱戰爭思想的一些脈絡,但不得不說,他們的研究,還停留在狹義的非對稱戰爭思維之上,還在為了『戰爭而戰爭』,總結起來,我軍現在的非對稱戰爭思維總共有一下幾點,一、以弱擊強以小擊大,二、以大擊下以強擊弱,扮演美軍在海灣戰爭中的角色,三、把保持戰略主動方針放在第一位,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四、科技強軍,五、信息戰,六、採取多種形式的對抗,在作戰目標,作戰手段,作戰方式,作戰效果,作戰主體和作戰空間等方面追求非對稱。這六點,是現在我軍對非對稱戰爭理論的一些觀點,在我看來,還僅僅是局部的,對狹義非對稱戰爭的理論補充,對非對稱戰爭的認識,還停留在戰術層次上。要從戰略層次認識廣義的非對稱戰爭思想,首先,就要對戰爭的本質做全新的再認識,在《軍事辭海》裡,戰爭這個概念被定義為敵對國家,民族,階級,政治集團改採取的政治,經濟鬥爭最高最激烈的形式,是政治通過暴力手段的繼續,這個定義,把戰爭的概念複雜化表面會化了,也並沒有抓住戰爭的最核心的東西,一句話,戰爭是為了什麼?就兩個字——強大!只有理解了這一點,才能真正明白廣義非對稱戰爭的核心是什麼,而這個認識,也是基於人類社會的本質矛盾認識上的再認識,更是基於對國家實力科學認識上所產生的戰爭觀,用傳統戰爭手段去實現這一戰爭目的,是軍國主義,用非傳統戰爭手段去實現這一目的的,就是廣義非對稱戰爭的思想精髓,是戰略家的戰略手段,廣義的非對稱戰爭,已經完全脫離了傳統戰爭的概念,它的戰場,將不再是硝煙瀰漫的陣地,而是國家範圍內的一切領域,一個國家在國際上的政治生存空間……一個國家的科技發展能力……戰略資源的控制力……國家經濟命脈的掌控力……國家公民對國家的認同向心力……政府的統治威信等等,傳統的,地理意義上的國防安全觀在廣義非對稱戰爭思想的影響下,將由國家的地理安全概念向國家的經濟安全,思想文化領域安全和構成國家國力的各軟硬要素安全擴展!」

  「戰場變了,戰爭使用的武器也不再是槍炮和導彈,而是我們所能接觸到的一切,身上衣,腳下鞋,報紙雜誌,電影歌曲,軟體汽車,跨國公司,外資銀行,麥當勞和沃爾馬……戰機要在天上才能發揮威力,同樣,坦克要在地上,軍艦要在水裡才會有用,這些武器想要發揮威力也必須有一個背景,這個背景,就是披著一層漂亮外衣的『全球化』三個字,這場戰爭,打得好,敵人就是我們的運輸大隊長,我們就能越戰越強,打不好,我們就輸光一切,不光輸光我們眼前的一切,就連子孫後代翻本的機會也要被我們輸掉。理解了這些,也就理解了無疆界非對稱戰爭的意義,更能由無疆界非對稱戰爭這把矛,設計出與之相對的盾——多疆界全對稱國防安全體系,銳矛堅盾在手,ZH國,就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聽到這裡,會議室裡的郭光武上將第一個站了起來,隨後,隋雲,張劍烽,霍震剛等將軍也紛紛站起,個個一臉激動,連隋雲在這個時候也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

  總參謀長郭光武上將向龍烈血敬了一個軍禮,「龍烈血中校,謝謝你今天給我們這些人上的這一課,對於你為國家還有軍隊所做出的一切,我在這裡給你一個承諾,請你相信,共和國不會忘記你,共和國的軍隊更不會忘記你!」

  龍烈血今天的這次述職,效果已經完全已經超出了隋雲的想像……

  述職完畢的龍烈血在檀山別墅呆了兩天,這兩天,基本可以算得上龍烈血這半年以來最清閒的日子,對於自己在述職中提出的那兩點東西,龍烈血已經不再去想結果會是什麼了,要想在一夜之間讓自己所構想的那些東西變為現實,被所有人所認同,龍烈血還沒有自大到這一步,這個國家的軍隊,自古以來,就是保守主義氣氛比較濃厚的地方,更何況,這裡面所牽扯到的利益糾葛,實在太多了,多得都說不清,別的不說了,就說一個多疆界全對稱國防安全體系的構建,這一個目標在實施過程中所涉及到的問題,就不是軍隊這邊可以決定得了的,它已經涉及到了這個國家的方方面面,在ZH國,有時候,就是挪個凳子都是要流血的,何況這種驚天動地的變革,一個實施論證,就是拖它十年的時間也不奇怪……

  第二天,龍烈血在檀山別墅的時候就接到了禁口令,這個禁口令是孔兆麟帶來的,從此以後,在任何公開場合,龍烈血都不得向別人闡述自己在述職時所闡述的那兩個革命性的軍事理論思想,龍烈血的述職報告,已經成了軍事機密,就是龍烈血自己,要是在公開場合提起或讓其他保密等級達不到要求的人知道了,也將要在軍事法庭上面臨著洩密罪的指控。

  完全能理解上面這樣做的意義,龍烈血隨口問了自己的述職報告的命運,孔兆麟想了想,告訴了龍烈血,「你的述職報告的文字記錄將在整理過以後,形成兩份機密內參,在一段時間內,只有軍隊中的少數人員才能看到了。」

  現在,也只有這樣了吧!龍烈血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自己盡了最大的努力,算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在述職的時候也打了一場「非對稱戰爭」,現在就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內參就內參吧,星星之火,既然有了個苗頭,那總有燎原之日。

  這邊述職的事情一了,是應該找個時間去看看天河還有曾醉了!還有隋雲,有些事,自己必須和他好好談一談了……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8 22:00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2-5 22:21
第340章 伏羲公司


  首都六七月份的天氣在炎熱之中透著一股北方特有的乾燥氣息,讓這個城市在夏天顯得有些特別的躁動,說真的,這座融會著古老東方文明與現代西方氣息的城市,給龍烈血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像一個巨大的蜘蛛網,那些密密麻麻的公路,高架橋,汽車環島,一環,二環,三環,四環,五環……的城市主幹道,交錯起來,就像一個迷宮一樣,一不小心,就能把人的頭給繞暈了。

  述職的事情似乎已經了了,龍烈血同學也恢復了自由,說第一次來首都,想要自己一個人出來轉轉,龍烈血就從別墅區跑出來了。

  在從檀山療養區出來的時候,孔兆麟要給龍烈血單獨配一輛車,龍烈血拒絕了,現在看來,這真是一個英明的決定,要是自己開車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轉悠,龍烈血可以肯定,就算自己手上拿著一部GPS,在這裡,想要去什麼地方,那也是一件挺痛苦的事。而自己現在要辦的事,更不想身邊帶著一個軍隊安全系統的「專職司機」,那才是給自己找麻煩呢,龍烈血不想弄得太招搖,讓別人知道。

  換了一身清爽的便裝,在離開療養區後打電話找了一家出租汽車公司,包了一輛出租車,一天的價格,對方開口要1000,沒還價,同意,龍烈血就找到了自己的代步工具。

  出租車司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留著個小平頭,一口京腔,龍烈血話不多,他卻是個自來熟,自顧自的挺能侃,一個勁兒的誇龍烈血算是找對人了,什麼旅遊景點消費場所在他口裡完全如數家珍一樣,聽他的意思,只要他帶去的,消費都能打折,這有時候一天算下來,省下來的錢好像就不止1000塊了。

  ……

  「你第一次來首都吧?」車被堵在了路上,開車的司機和龍烈血聊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龍烈血笑了笑,反問道,這個出租車司機挺有意思的,不光能侃,而且大概是天子腳下民眾的特點,好像還特別關心政治,這一路上,什麼官場內幕,高官隱私,國家大事的,從他嘴裡倒出來不少,機關槍一樣,什麼事都說得有板有眼,就像他自己親自看見的一樣。

  「哈……這有什麼難的,要是你以前來過首都,知道了這坐出租車的價格,哪有不還價的,要你還價,想包車,又是在市區裡跑的話,600塊我們就接了,這一天算下來,也必拉散客要划算一些。」

  「你這樣說,不怕我知道了少給你錢嗎?」

  「看你說的,我一看你哪,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司機笑了起來,「幹我們這一行幹久了,這看人的眼力,我還是有的,你啊,就不是一個會缺錢的主,那點錢,你還會看在眼裡嗎?」

  司機這麼一說,龍烈血倒來了興趣,「哦,那你說我是哪種人?」

  「這……我還真有些說不上來,這感覺吧,咱小老百姓不會像你這麼大方,那些有錢人家的闊少也不會像你這麼和氣,你這個樣子,不像是來旅遊的,我說的那些吃的玩的你都不感興趣,你也不是在這裡讀書的學生,新生要八月底九月初才會到,而且你身上沒有學校裡學生的那股奶味兒,你有錢,平時不怎麼在乎錢,但你也不是做生意的,不銅臭不世故不顯擺不張揚,這麼一說,倒讓我都有些摸不著底了,讓咱猜一猜,你呀,要不是來咱首都走親戚,那就肯定是來辦事的,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龍烈血微笑著點了點頭,還真是給他說對了,「我這次來,就是來看兩個朋友的。」

  「那你的朋友也太不夠意思了,他應該來接你才對啊,這首都這麼大,第一次來搞不好走到哪裡連自己都不知道了,你看這路修的,嘖……嘖……咱開車開了幾十年,那是愣沒搞懂,你說現在首都這才修到幾環的路啊,可這路越多,車也越堵,要出門也越來越不方便了,你說奇怪不奇怪,我琢磨著,要是哪一天,這首都的路要搞個八環九環的十幾環的,那還不把半個ZH國都圈了進去,你說這傻不傻,真應該把那些拍著腦袋來設計公路的人弄來開兩天出租車,或者直接把他們的辦公室吊在高架橋,讓他們看看,他就明白這路究竟有多堵了……」

  司機還挺幽默。

  ……

  在路上差不多就堵了半個多小時,再加上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龍烈血到達首都市區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龍烈血來的地方,是中遠街。

  首都的中遠街是全國的高等學府雲集之地,在中遠街的周邊,除了那一所所在國內都排得上名號的大學以外,中遠街更是有著ZH國矽谷的稱號,這裡高樓大廈林立,各種公司和研究機構雲集,首都的全國文化中心之名,只要來這裡看看,就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了。

  開車的司機給龍烈血說了一個笑話,說是現在的中遠街,隨便在一間十平米的民房裡,就能找出三五個IT公司來,那些站在街邊賣盜版光碟的,掏出一張名片,就能是一個網絡公司的總經理……

  在司機的玩笑背後,透過出租車的玻璃窗,龍烈血看到的,外面那熱鬧的街道,卻是一片勃勃的生機,整個中遠街的發展,在龍烈血看來,就是ZH國這幾十年來改革開放發展的一個縮影,就如一個十五六歲臉上長著青春豆的少年,有著旺盛的生命力,也有著躁動與不安的天性,更有著對未來的迷惘與困惑……

  讓司機在路邊找了一個地方下了車,說是自己想在中遠街逛逛,大概需要幾個小時,留了個司機的呼機號碼,說自己需要的時候給他打電話,開車的司機就樂得自己找清閒去了,像龍烈血這樣包車的主顧,簡直是司機的最愛。

  下了車的龍烈血直接走進了一家規模超大的電腦賣場,五分鐘後,在從電腦賣場的側門出來的時候,龍烈血已經可以肯定,自己的身後,沒有跟著任何尾巴,隨手攔下路邊的一輛出租車,七分鐘後,龍烈血在離中遠街不遠的另一條街下了車,按照腦子裡的地圖,步行了五分鐘後,龍烈血來到了自己要來的地方。

  面前這條街,離中遠街不遠,卻沒有了中遠街的喧鬧,一棟佔地約6000多平米的建築出現在龍烈血的眼前。

  這棟建築,高約7層,外表嶄新,處處可看出剛裝修不久的痕跡,6000多平米的建築面積,大樓外面的綠意盈盈的花園和停車場就佔了大約2000平方米左右,大樓的式樣中規中矩,因為用了天然的大面積的表面粗糙的青灰色石材來做大樓的外表裝飾,那棟佔地4000多平米的建築,就多了一種古樸和低調的感覺,這種感覺,也許在有的人眼裡就變成了格調與氣派。

  在這片建築的大門口,一塊兩米來寬,一米來高的從地上突出來的光滑的黑色石質截面上寫著這個地方是屬於誰的:

  ——伏羲公司(上)

  ——(公司的狐狸造型的LOGO)

  ——FOXSING(下)

  在這個公司的中英文標識的右邊,是一個由傳統的太極圖形設計演化出來的一個拖著黑色大尾巴的狐狸的圖案。

  說真的,如果只看公司的名稱,還真讓人不知道這家公司到底是幹什麼的,但這一點,顯然不成為困惑龍烈血的理由,站在這家公司的大門口,以一種欣慰的目光把眼前的一切審視了幾秒鐘,龍烈血就向著這家公司的大門走去。

  「先生,對不起,請問您有什麼事嗎?」在公司的大門入口那裡,龍烈血被守在大門口的保安給客氣的攔住了,攔住龍烈血的那兩個保安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身材精幹,目光炯炯,在攔住龍烈血的時候,目光來來回回的在龍烈血身上掃了好多遍,說話卻挺客氣。

  龍烈血看著這兩張新鮮而陌生的面孔笑了笑,目光掃過他們身上保安制服領口的那個小小的北極星圖案,「我姓龍,我想,你們應該被告知會有這麼一個人今天要來吧。」

  兩個北極星公司的保安愣了一下,然後一個人拿起了保安室的電話,另一個人則恭敬的把手一引,「您好,龍先生,我們已經被告知了,如果您來的話,可以直接帶您到總裁的辦公室,請跟我來。」

  ……

  當電梯在那棟大樓的七樓停下來的時候,電梯門一開,出現在龍烈血面前的,就是三張刻意壓制著自己激動情緒的面孔,曾醉,天河,還有一名龍烈血認識的血龍會的骨幹——李雄,這個李雄,表面的身份,是北極星公司的一名高層幹部,專門負責開拓北極星公司外省事務的負責人,現在北極星公司在首都分公司的主管經理。

  許久不見的曾醉,此刻新的表面身份,則是這伏羲公司的總裁……

  龍烈血下的這盤棋,半年前,當他還在金三角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佈置了……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9 22:53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2-5 22:22
第341章 智庫


  半年前,當曾醉離開金三角的時候,他肩上的使命,就是組建伏羲公司,那時的曾醉,已經不是一個自由人的角色,而是由龍烈血發展的血龍會核心成員了。

  伏羲公司的創建,最早,就是來源於龍烈血與曾醉對國外智庫還有曾醉未來打算的一次討論。

  說到智庫,這個詞也許有些抽象,但說到大名鼎鼎的美國蘭德公司,美國傳統基金會,美國布魯金斯研究院,則大家會對這個詞有一個具體的瞭解。如果不是一連串的意外,曾醉早已經有可能變成蘭德公司的研究員了。

  以美國為例,智庫被稱為僅次於總統,議會,以及法院的「第四權力」,它對美國的政治,經濟,外交,安全等政策都極具影響力,有人甚至把智庫稱為「影子政府」。

  當然,在曾醉看來,智庫在美國的巨大影響力,有著其特殊性,不是在所有的國家,智庫都可以擁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它是和美國的社會結構密不可分的。但特殊歸特殊,在曾醉與龍烈血的討論中,最為曾醉所看中,並為龍烈血所認同的,是所有國家的智庫所具有的一些共同特性:一個非政府的,在思維模式上超脫於傳統行政官僚體系之上,秉持著公正,公益,獨立特性,擔當著社會知識傳導角色與民意動員角色,並能影響政府決策,為政府決策提供更客觀的理念與智慧支持的民間智囊機構。

  曾醉曾經的理想,也就是在ZH國建立一個像蘭德公司那樣的精英智庫,他曾經的身份,可以說也是隸屬於政府的千千萬萬的「大腦細胞」之一。可惜,理想永遠只是理想,ZH國也不是美國,因為ZH國的特殊國情,在國外,既是作為政府決策的有益補充而同時又是政府某種程度上的監督者與競爭者的民間智庫,在ZH國,也就處於某種尷尬的境地。特別是,智庫的主要功能,就是要對政府的公共政策提出議案評論,展現出不同於政府部門本位主義的公共新思維,並借由相關的行銷策略與宣傳手段,解析政策理念,達成教育民眾,影響民眾與形塑輿論的目的——這樣的智庫功能定位,不得不說,對政府和有些人來說是及其敏感的。

  於是乎,在有著超過十億人口的ZH國,幾乎就找不到一家可以稱得上是智庫的組織和機構,這簡直有些不可想像,但卻是事實。

  有一個說法是,地球上的錢,是裝在猶太人口袋裡的,而地球上的智慧,是裝在ZH國人腦袋裡的,這樣的說法與現實對比一下,不禁顯出可悲而荒謬的一面。

  除了客觀的宏觀環境的影響以外,在國內,制約著民間精英智庫存在的一個更加現實的因素,就是支持智庫運轉的資金問題。作為一個非盈利性組織,要想保持其獨立,公正,客觀的地位,就必須要保持其財務結構的獨立性和自主性。看看ZH國現實社會裡那一群頂著學者和專家的名頭,卻在為貪官與奸商辯護的那一群人,那是一群名副其實的犬儒和文丐,看看他們,就知道錢這個東西在這個社會裡有多大的威力了。如果沒有獨立的財源這一點做支撐的話,那一切都只是空談了。

  智庫的日常運轉需要錢!

  智庫想要吸引一流的人才加入其中更需要錢!這錢,還不是收買一兩個黑心學者與無良專家的小錢,而是支持一大批頂尖人才安心為智庫服務,安心做他們研究的錢,比照國際通行的待遇,助理研究員,那是本國大學裡副教授級別的薪資待遇,而研究員,那都是正職教授待遇,還有各種特定研究項目的經費開支……

  支持一個智庫所需要的日常開支,已經足夠讓一個稱得上是富豪的人流冷汗了,在大多數既得利益者連「慈善」這兩個字都感覺有些陌生的時候,要讓傾向於保守的他們掏錢來搞個智庫,搞了對自己還沒多少好處,誰會幹?至於大多數每日還在為自己生計奔波的老百姓,更是連想都不會想了。

  只有龍烈血會幹!也只有龍烈血敢幹!

  當龍烈血還在金三角的山巒叢林之中帶著從孟固逃出來的一堆潰兵和囚犯苦苦掙扎求存的時候,曾醉已經帶著龍烈血的三封親筆信來到了省城MK,開始負責伏羲公司的籌備工作。

  曾醉接連拜會了嚴昌,沐昭洋,還有楚震東……

  伏羲公司完整的全稱應該是『伏羲信息諮詢服務公司』,這是在特定情況下打的一個擦邊球,也只有這樣,才能避免過早的觸到一些暗礁,讓這個ZH國的第一家智庫順利成長壯大起來。

  公司的運作資金在表面渠道上完全來源於震東大學基金會,伏羲公司也是震東大學基金會下屬的一個法人機構,而實際上,在震東大學百事待興,處處需要用錢的情況下,想要楚震東在基金會裡拿出這麼一大筆錢來搞一個這樣的公司,那就是打死楚震東,那個倔強的老頭也不會答應,在楚震東的眼裡,現在的大學才是他的一切,基金會裡的錢,除非用在與學校或教育相關的地方,否則就是想讓他掏出一分錢來,那也是休想。而且,以現在震東大學的資金來說,雖然並不窘迫,但還沒有寬裕到可以支撐起一家像伏羲公司這樣規模的智庫運作的,這樣的公司,完全是在燒錢,而且,短時間內還不會看到產生任何的經濟效益。

  龍烈血的風格,要嘛不幹,要幹,那就必然是風雷齊動,雷霆萬鈞。

  伏羲公司雖然有一個低調的名字,並不引人注目,但它的第一筆運作資金,也足以讓人瞠目了——2.2個億。在龍烈血手下的億龍系企業中,現在能一下子毫不費力拿得出這筆錢的,也只有財大氣粗,日進斗金的億龍地產了。這筆錢,以億龍地產捐款助學的名義,在省城搞了一個轟轟烈烈的捐獻儀式後,從億龍地產的賬上跑到了震東大學基金會的賬上,最後則名正言順的落在了曾醉的手裡,作為伏羲公司的專項運作資金。

  也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曾醉才明白當時龍烈血苦笑著對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這樣一筆錢,就是我自己想要從楚校長的手裡完完整整的拿過來辦別的事,恐怕也會有一點周折,到時候,有些事情,你就酌情處理好了!」

  在為震東大學爭取利益的時候,楚震東在曾醉的眼裡,完全從一個讓人尊敬的教育家的角色演變成了一個雁過拔毛的鐵公雞。楚震東當時曾以嚴肅的表情對曾醉直言不諱的說,「要想從基金會拿到這邊錢,想讓我簽字,可以,但我必須知道,用這筆錢,你可以給我一些什麼好處?」

  好處?好處自然不是楚震東為自己要的。

  就這樣,在總部都還沒有著落的時候,伏羲公司的一個分部已經選定在了澄川,這個分部,將主要進行教育以及環境方面的議題研究,震東大學的一些優秀學者和教師也將優先受聘伏羲公司,擔任相關的研究員與助理研究員職位,震東大學,也成為了伏羲公司的第一個客戶,除了接受震東大學的一些「信息諮詢」委託以外,伏羲公司還和震東大學簽訂了一系列的人員交流協議……

  以楚震東的眼光,他自然看得出來,未來的伏羲公司對震東大學來說意味著什麼。

  結束了在省城的一切事務之後,曾醉來到了首都,伏羲公司的總部地址,也就選擇在了這裡,也只有在這樣的人文薈萃之地,伏羲公司才能像放到水裡的海綿一樣,迅速的充實膨脹起來。

  隨同曾醉一起來到燕都的,還有血龍會的幾名骨幹分子,除了協助曾醉將伏羲公司建立起來以外,他們,也有著各自的任務……

  伏羲公司,就是龍烈血在燕都佈置的第一個棋子!

  今時今日的龍烈血,已經不是那種以為靠著一股胸中的熱血就可以闖蕩天下實現報復的毛躁青年了,當胸中的熱血沸騰到極致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就是一片冰冷。

  在龍烈血的眼裡,伏羲公司所代表的意義,並不僅僅只是一個智庫,它還有著更多的意義在裡面,就連把伏羲公司總部的地址選在燕都,除了考慮到伏羲公司的發展以外,這背後,還有著更加複雜的考量,燕都是什麼地方,ZH國的首都,天子腳下,國家的政治中心,整個ZH國的權力中心,高官顯貴巨富王侯雲集之所……

  燕都的水很深,完全深不見底,對龍烈血來說,也只有在這樣的深水裡,才能切實的把握到每一道的暗流,也只有在這樣的水裡,才能養出攪它個周天寒徹,六海沸騰的巨龍來。

  伏羲公司,既是這個國家的智庫,也是血龍會的智庫,更是龍烈血的智庫。

  這個時代,早已經不是身邊弄個諸葛亮,拍著腦袋出個主意就能決勝於千里之外的時代了,一個伏羲公司,對現在的龍烈血來說,就是在燕都多出來的一隻眼睛,一雙手,還有一個大腦……

  龍烈血這次來燕都,既是自己述職,也是準備來聽別人向自己述職……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9 22:53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2-5 22:23
第342章 勢力


  無論是伏羲公司還是血龍會在燕都的發展都沒有讓龍烈血失望。

  半年的時間,伏羲公司已經拉起了基本的運作框架,現在擁有正式的研究員36人,助理研究員57人,這些人,都是各方面的精英人物,其中將近二分之一的人,都有著國外教育的背景,還有幾個,則直接來自於社科院與國務院系統下屬的智囊諮詢機構,伏羲公司提供的寬鬆而自由的工作環境還有一流的薪資福利待遇,對這些人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除了這些研究員以外,伏羲公司還利用首都的人力資源優勢,在首都各高校中,發展了40多位外圍學者與教授,作為公司的顧問和特別研究員,現在的伏羲公司,已經有了一個智庫的雛形,在首都的學術圈子裡,已經有了一點小小的名氣。

  與伏羲公司現在的成績成正比的,是公司的花錢的速度,2.2億的啟動資金,短短半年,已經消耗了大半,僅僅在首都拿下這塊地皮和房子,讓伏羲公司紮下根來,就差不多用掉了1.2億,剩下的資金,按照曾醉的估算,按照正常發展運作開支,在未來一年內,如公司無法開闢新的財源的話,就有可那面臨資金枯竭的危險。雖然掛著信息諮詢公司的招牌,可像伏羲公司這樣一個機構在商業領域的發展始終有限,公司的真正的目標客戶,不是商業公司,而是政府,但以現在的實際情況而言,要做到這一點,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這完全是一個燒錢的行當,目前的伏羲公司,完全處於只出不進的虧損的狀態。

  「考慮到公司的發展與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存在的資金鏈問題,以現在伏羲公司的規模,我覺得,不應該再擴大了。」曾醉一臉平靜的向龍烈血解釋著,「伏羲公司的發展,現在最大的瓶頸問題不在於公司本身,而在於公司生存的大環境,平心而論,這個環境與國外對比起來差距太大了,我們不是蘭德公司,背後有美國政府買單,這裡更不是美國,可以讓一個私人機構去對政府的公共政策指手畫腳,很多問題,在國外不是問題,在這裡卻很敏感,就如同公司現在進行的有關教育課題發麵的研究,在表面上,都打著震東大學的旗號,為的,就是不想太引人矚目,首都這個地方,官場,商場還有學術圈子都是連在一起的,環環相扣,常常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切都泛政治化,到處都有地雷,不在這個圈子裡打滾你都想不到這裡面的東西有多複雜。在這樣的環境下,對伏羲公司來說,生存的問題要遠大於發展的問題,先要生存,後才能求發展,現在對伏羲公司來說,受大環境影響的最大的生存問題,就是無法形成獨立的,自給自足的財務系統,整個公司現在都靠輸血模式在運轉,這樣的模式,是無法長久支撐下去的,也不利於公司的長遠發展,現在輸血輸的越多,公司越龐大,公司的獨立生存能力也就越孱弱。」看著坐一語不發皺眉沉思的龍烈血,曾醉笑了一下,「能把伏羲公司拉扯起來,從無到有,在這個國家,已經稱得上是開天闢地的事情了,雖然離我們想像的還有很大的差距,但事情還是得一步一步的來,太過於理想化了,就難免遭受挫折。」

  龍烈血的眉頭打開了,他用堅定的目光看著曾醉,說出的話斬釘截鐵,「兩個億!伏羲公司的資金問題你不用擔心,一個月內,我會讓伏羲公司的帳上再多出兩個億的運轉資金,你不需要為伏羲公司省錢。」

  曾醉有些愕然的看著龍烈血臉上堅毅的神情。

  龍烈血剛勁的揮了揮手,看著曾醉的眼睛,「對現在的伏羲公司來說,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會是問題,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時間!錢能買到一切,但唯獨買不到時間,為了時間,必要的時候,就是連伏羲公司也可以犧牲掉,今天倒下一家伏羲公司,明日我們照樣可以再重建第二家,第十家伏羲公司。」

  曾醉沉默了良久,緩緩的點了點頭,「明白了,你需要我怎麼做?」

  「從現在開始,發動伏羲公司一切可以發動的資源,吸收一切可以吸收的人才,不必理會公司的支出,也不必考慮太多公司未來的生存和發展,我只想要你把公司能集中起來的所有的精力和智力都投放到一個項目研究上。」

  曾醉目光一亮,「什麼項目?」

  「ZH國的經濟安全!」

  曾醉心神一震……

  對龍烈血來說,他現在唯一所能爭取到的,也就是這麼一點時間了,為了這個,錢算什麼,一個伏羲公司又算什麼?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早已經打響了,前沿陣地已經被攻破,敵人猙獰的面孔,寒光閃閃的刺刀已經清晰可見,站在戰壕裡,龍烈血茫然四顧,卻發現,在這個陣地上,孑然獨立的,只有自己一個人……

  龍烈血的心情很複雜,就連龍烈血此刻也無法說出自己此刻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落寞,孤單,悲憤,痛苦,自嘲,疲憊,決然……

  龍烈血有時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在黑暗中獨自帶刀奔行的勇士,前面是什麼,世外桃源還是懸崖峭壁?他不知道,他只能用手中的刀披荊斬棘,為自己找到一個可以前進的方向。

  對龍烈血來說,唯一的安慰,就是即使在黑暗裡,他也可以感覺得到,他的那些兄弟,朋友,始終在他身邊……

  血龍會在首都的勢力發展得很快,快得都有些出乎龍烈血的預料,與伏羲公司的舉步為艱相比,有著血龍會強大財力和人力背景支持的幾個血龍會骨幹,在燕都這塊地盤上,似乎還有些如魚得水的感覺,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血龍會在這裡,雖然還算不上什麼地頭蛇,但也是風生水起,實力大進,無論黑道白道都能搭上了那麼一點關係。

  在燕都的南郊,血龍會搞了一個度假山莊還有一個汽修廠,在燕都的西大門附近,血龍會拿下了一家四星級的大酒店,其餘的,在燕都羅剎海附近,血龍會有兩家酒吧,在新安大街,血龍會還經營著一家高檔洗浴場……

  經營這些場所,和燕都三教九流各行各業的人混感情,拉關係,李雄他們完全是得心應手,八面來風。

  當然,李雄他們想在燕都這塊地盤上紮下根,想要完全一帆風順那是不可能的,這中間,也有過一些波折,一次是因為度假村的事和燕都南郊的東北幫起了衝突,一次是和燕都某個區區長的侄子有些矛盾。

  和東北幫的那次衝突,來得快,去得更快,開始的時候東北幫還欺負李雄他們在這裡沒人,一口一個西南蠻子的亂叫,東北幫的老大,見了李雄他們就把一隻黑星拍在桌子上,一個度假村,張口就要每年100萬的保護費。

  當血龍會從MK調了兩火車皮訓練有素的兄弟來和東北幫談判的時候,被一堆人用AK指著頭,嘴巴裡塞了一個手雷的東北幫老大,看著手下的人被人三下五除二,攆雞一樣被人打得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的時候,那個靠著幾個小混混起家的老大再也說不出話來。

  燕都東郊的東北幫的一夜之間就散了,那個原來的老大,被挑了一隻腳的腳筋,提前回家養老了。

  那些靠收點保護費就以為自己很霸道,欺負一下善良老百姓就以為自己很威風的混混和幫派,對今日的血龍會來說,那些人,完全是在侮辱黑社會這三個字,要是在省城,那些人,連給血龍會做外圍幫會成員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值得血龍會動手了,只要一個電話,就能讓那些人死得連渣都不剩一點,插著翅膀也讓他們飛不出西南四省。今日血龍會膨脹壯大的實力,已經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了。

  說到與那堆東北小混混的衝突,李雄還有些惶恐不安,滿面羞愧的感覺,殺雞用了牛刀,在魁首的面前,對李雄來說,還真是沒有什麼好炫耀的。

  在毫不費力的解決了東北幫之後,後來與那個區長的侄子的一點矛盾,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那個區長的侄子開了兩家公司,一家是搞餐飲娛樂的,一家是做珠寶玉石生意的,因為生意的需要,那個人也經常往西南那邊跑,那還不是往血龍會的老巢裡鑽嗎?李雄只在這邊打了一個電話,為那個人在那邊解決了一個讓他腿軟的麻煩——被人綁架勒索!那個區長的侄子在回來以後就開始喊李雄大哥了……

  作為血龍會的骨幹,他們都知道龍烈血在金三角所做的那些事,取得的那些成績,龍烈血對他們來說,完全是高山仰止一樣的存在,魁首這兩個字在血龍會裡,是一種代表著接近於某種宗教般的狂熱崇拜與神格化的象徵。

  在一個沒有信仰的年代,龍烈血,就是血龍會的信仰所在。

  微微的點點頭,幾句簡單的鼓勵,龍烈血的一點點表示,就能讓李雄和在場的幾個血龍會成員個個激動萬分,如沐春風了!

  ……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9 22:54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2-8 22:27
第343章 意外之外


  一直到龍烈血回到中遠街,坐上包來的出租車,龍烈血腦子裡還在迴響著天河對他說的話——「你現在太累了,不管怎麼樣,我只希望老大你能活得快樂一點!」

  快樂嗎?龍烈血真的不知道,自從申海那件事以後,快樂這兩個字就已經和龍烈血的生活沒有多少聯繫了,就連這次在燕都與天河見面,除了兄弟相逢的喜悅和激動以外,龍烈血回首,才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出於許多方面的考慮,這次和天河見面,兩個人甚至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意的走在大街上,找個小館子,無所顧忌的喝酒聊天了……

  天河現在是警校的名人,上次天河在GZ實習的時候,也做出過兩件轟動的事情,和幾個騎著摩托車搶人的飛車黨較量過一次,上了那邊的報紙,儼然間,天河已是警校培養的學員精英的代表,時常被他們學校的那些領導掛在口上,雖然天河現在還沒有畢業,但學校那邊卻已經兩次來找天河,希望他將來能留校,明年天河所在的學校將與英國那邊有一個警校學員交流培訓計畫,天河已經是內定的名單上的人物了。

  天河已經不是兩年前的天河,龍烈血已經不是兩年前的龍烈血。

  做上出租車,想到臨走時天河關切的眼神,解決完這邊事情的龍烈血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

  「要去吃晚飯嗎?」開車的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問龍烈血,「燕都好吃好玩的地方都在我腦子裡呢,想要吃什麼,我帶你去最好的地方,實惠公道,絕不宰人。」

  龍烈血的頭枕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到開車的司機提醒了兩遍龍烈血才反應過來,「哦,吃晚飯嗎?不用了,直接去檀山吧。」

  還在伏羲公司的時候,龍烈血就接到了隋雲的電話,說有事情,電話裡說不方便,隋雲在別墅裡等他,龍烈血也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不想讓隋雲等太久了。

  「檀山?」司機透過後視鏡有些狐疑的打量著龍烈血,那裡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周圍都是軍事禁區,也沒什麼好吃好玩的,就連賓館也少,出租車只能到邊上就不能再進去了。

  「把我送到你接我的地方今天就沒事了。」

  「晚上要點名吧!」此時的司機自覺有些猜到了龍烈血的身份,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一個家裡有錢的新兵蛋子換了身衣服走後門從部隊裡跑了出來,想來首都見識見識,估計晚上要點名,就連飯也不吃就忙著回去了,怪不得自己中午的時候還納悶呢,「哈,我有個侄子也在檀山那邊的守備團,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他的唐健……」

  龍烈血只嗯了一聲……

  開車的司機似乎猜龍烈血想急著回去,也沒走大道,說現在路堵,他開著車載著龍烈血走些岔路,說這樣起碼可以節約半個小時的時間。

  龍烈血坐在車後閉著眼睛在休息,燕都的事情大概已經差不多了了,龍烈血想是時候離開這裡了,再過幾天,就是母親的忌日,應該回羅賓看看了,就像天河說的,自己的神經繃得太緊了,也許真的需要鬆弛一下。

  突然又想到了紫薇,龍烈血就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一隻手狠狠的抓住一樣,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紫薇!」龍烈血在心裡輕輕的喊著這個名字。

  有一種甜蜜,與痛苦相連——

  有一種思念,與忘卻相伴——

  ……

  出租車的急剎車差點讓龍烈血的身子往前栽過去,還好龍烈血的反應比較敏捷,幾乎刺耳的剎車聲剛剛傳到耳朵裡的時候,龍烈血的膝蓋就頂住了前排的座椅,龍烈血的身子晃了晃,就坐穩了,開車的司機已經在車裡伸出頭去罵了起來,「你丫的怎麼開車的,得了小兒麻痺還是大腦短路,不知道這裡禁左嗎?還是把公路當成了停車場,你以為首都是你家啊……」

  一輛豐田霸道幾乎就橫在了出租車前半米遠的地方,差一點就撞上了,瞄了一眼豐田車的車牌,外地的藍牌,開車的司機罵得順口之極,不過剛罵了兩句,豐田車的門一打開,裡面的四五個人一跳下車來,開車的司機一哆嗦,立刻就停了口。

  一開始,就連龍烈血也認為那幾個人是準備下來動粗的,沒想到那幾個人理都不理這輛出租車,直接就向路邊衝了過去,這裡還在市區,不過是哪條路龍烈血也說不上來,有些冷清,天剛剛黑下來,路燈還沒亮。

  幾乎是在那些人剛剛跳下車來的同時,龍烈血就已經知道那些人的目標是誰了,路邊的兩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正在那裡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幾個向他們衝過來的大漢,等到他們想跑的時候,又哪裡來得及,還沒跑兩步,就被那些人抓到了。

  那幾個從豐田車上跳下來的人動作及其粗暴,路邊的那兩個人稍一反抗,那個男的臉上和小腹上一下子就挨了好幾拳,女的被一腳踢在小腹上,幾個壯漢圍著那兩個人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然後拖住兩個人就要往豐田車上拉,那兩個人奮力掙扎,女的在喊救命,又被人扇了兩個耳光,那幾個大漢中的一個,還直接從口袋裡拿出兩團布,要把兩個人的嘴給堵上。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龍烈血感覺不對,把自己的手機丟給出租車司機,要他報警,自己則正要下車制止,那個豐田車上已經下來一個男人,直接擋在了出租車門前,彎下腰,臉上盡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警方在辦案,請配合一下。」

  那個男人剪著個平頭,身材高大,穿著一件灰色的夾克,說話老道,還真有幾分警察的派頭。

  出租車司機拿著手機,已經按了兩個鍵,聽到這句話,又有些疑惑的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龍烈血一直盯著外面的情況,那些人想要把兩個掙扎的大活人弄進車裡,一時也不容易。

  「能不能出示一下你的證件?」龍烈血坐在車裡問。

  那個人看著豐田車那裡的動作似乎已經引起路邊的一些行人的注意,神情有幾分焦躁,他掏出一個東西飛快的在車外亮了一下,就收了起來,看龍烈血年輕,也就沒怎麼在意,還用一種吩咐的口吻對龍烈血說,「你坐在車裡,就不要出來了,免得……」

  話還沒說完,龍烈血猛一頂車門,那個人遂不及防,直接被龍烈血打開的車門在腰上撞了一下,撞退了一步,悶哼了一聲,吃了些虧,龍烈血剛一跳出去,那個人臉色猙獰氣勢駭人的就要來揪龍烈血的一領,「你想幹什麼?」,他還真不明白這個坐在出租車後面的年輕人想要幹什麼?出租車司機也有些傻眼了。

  「幹你!」龍烈血一拳搗在那個男人的臉上。

  雖然龍烈血已經收了七分的力氣,可這一拳的速度和力度,還是那個男人想不到的,那個男人的手還離龍烈血的衣領有一尺多的距離,龍烈血的拳頭後發先至,已經砸在了那個人的臉上,讓那個男人看都沒看清楚,只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大錘給砸了一下,一瞬間,眼中五色齊現,耳中五音齊鳴,喉管裡更是一下就跑出些酸甜苦辣的味道……

  「轟!」的一下,那個人直接被龍烈血一拳砸倒在地,開車的司機完全沒搞明白髮生了些什麼事。

  「報警!」龍烈血在車外對著他喊了一聲,就向著豐田車還有那幾個男人衝了過去……

  就在剛剛,當那個掙扎的女人把抓住她的一個男人的袖子給扯破的時候,龍烈血看到那個被扯破袖子的男人手臂上的一片紋身……

  這哪裡是警察在執行公務,分明就是黑社會在搞綁架,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龍烈血動了。

  不管怎麼樣,龍烈血總不能見這樣的事在自己面前發生而自己無動於衷。

  車外那個穿灰色夾克的人被打倒,豐田車那裡的那幾個人吃了一驚,不過還來不及讓他們有什麼反應,龍烈血已經衝到了他們的面前……

  開車的司機手都在打抖,剛剛報完警,腦子裡還在發蒙呢,半分鐘不到,他發現,前面的豐田車那裡,已經沒有幾個人了,那個包他車的年輕人抱著一個人朝車這裡跑了過來,好像是剛才被人打的那個男的,那個女的跌跌撞撞的跟著跑了過來,一邊哭一邊跑,臉上花花綠綠的一片。

  「趕緊,去醫院……」龍烈血火急火燎的。

  那個被抱進車後座的男人,人還沒坐下,一口血就吐在了座椅上,這個時候,出租車司機也顧不得心疼了,看著三個人上了車,一咬牙,掛了個倒檔,車一挪出來,踩著油門就向醫院衝去,在後視鏡裡看了一眼豐田車那裡,幾個男人睡在地上,只有滾著喘氣的力氣了。

  這麼快就打完了,出租車司機腦子裡有些亂,這個當兵的,也太能打了吧……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9 22:54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2-8 22:30
第344章 召見


  龍烈血沒有想到那幾個被他揍的人真是警察!

  在來醫院的路上,那個女人斷斷續續的告訴了龍烈血很多東西。

  那個女人叫王翠蓮,那個男的是她的男人,叫李得全,兩個人都是農民出身,不是燕都人,是從外省來的,坐了兩天的火車,今天才到燕都,兩人這次來燕都,是來上訪的,那個被龍烈血一拳在臉上開了花的男人,真是警察,還不是一般的警察,而是王翠蓮和李得全他們所在的那個市裡警局的一個副局長,姓姜,叫姜智高。

  有人不想讓王翠蓮和李得全來首都上訪告狀,於是由副局長帶隊,千里追捕,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帶隊的雖然是副局長,但龍烈血一直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手上刺滿著刺青的傢伙,絕不會是警察……

  王翠蓮五十來歲,是一個沒有多少心機的女人,她說那翻話的時候,似乎根本沒有想過,要是一般人聽了他們的話後還原不願意讓自己和這事拉扯上關係。

  夫妻兩人這次來首都上訪告狀,涉及的,是他們當地的一個黑社會老大,還有他們那邊省高院……

  出租車司機的臉色在聽完王翠蓮哭哭啼啼的哭訴以後,就一直陰著,但心裡面的那點良心,還是沒有讓他拋下在車上吐著血的李得全,在嘟囔著咒罵了幾句之後,司機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車開到一個附近的一個區級醫院裡。

  李得全嘴裡吐出來的血沫子把龍烈血身上的衣服弄得一塌糊塗,稍一檢查,龍烈血就明白了李得全的傷勢,他的左胸的一根肋骨被人打斷後,已經刺到了肺裡,就連脾臟,也有可能破裂了,必須馬上進急救室——

  醫院只對重傷的李得全做了一個簡單的處理,然後院裡面的醫生面無表情的問龍烈血和王翠蓮三人,「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我是!」王翠蓮哆哆嗦嗦的站了出來。

  「病人需要馬上搶救,先去交錢吧!」

  「要……多少……」

  「先交兩萬……」戴著一副眼鏡,穿著一身白大褂的醫生的眼皮也不撩一下。

  王翠蓮臉一下就白了,她從褲兜裡翻出一塊黑漆漆的手巾,裡裡外外的包了好幾層,顫抖著打開後,零零碎碎連分帶毛的只有600多塊錢,「我……身上……只有這點。」

  站在一旁的司機咬了咬牙,也從錢包裡把自己的錢掏了出來,湊在一起,一千多一點,醫生看了看面前的這些鈔票,搖了搖頭,「這點錢,只能做簡單的護理,不夠進急救室,你有沒有親戚,叫親戚快點送錢過來。不然我也沒有辦法。」

  王翠蓮一聽這話,身子一下子就軟了,要不是司機扶住了她,她可能就要倒在地上了,女人絕望的大哭了起來。

  沒有辦法?站在一邊的龍烈血一聽這話一股火氣就衝了上來,但龍烈血又生生的把那股火氣給壓下去了,看醫生就要走,龍烈血一把把醫生抓了過來,連著自己口袋裡的一千多塊錢都掏了放在醫生的手裡,眼睛看著那個醫生,「馬上把病人送急救室,這點錢你先拿去,我已經打過電話了,不夠的部分馬上會有人送過來,耽誤了搶救時間,我就要你負全部的責任。」

  看自己被人揪住,那個醫生還有點想發火,不過面對著龍烈血,他卻突然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心虛,那個人的口氣,與其說是請求,還不如說是命令,醫生的眼睛在龍烈血的身上轉了轉,最後看到龍烈血手裡拿的手機,終於點了點頭,「好……好吧!」

  這年頭,手機還處在奢侈品的行列之中,有錢的那些老闆剛剛告別了磚頭一樣的大哥大,一個摩托羅拉的掌中寶,卻也動輒在四五萬元以上,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消費得起的,一般的工薪階層,腰上別一個數字傳呼機,那都時常得把衣服塞到褲子裡,生怕別人看不見一樣,而所謂的小資,傳呼機用上一個中文的,那就是都市白領的派頭。

  在醫院剛剛給李得全做處理的時候,龍烈血給隋雲打了一個電話……

  對於錢這個東西,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龍烈血都沒有多少概念了,自從離開億龍地產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龍烈血的口袋裡是不裝錢的,歐陽美靈曾經為他辦了幾張銀行的金卡,可卡里的錢,龍烈血好像從來沒有動過,就連卡也不是時常都帶在身上。像今天,一到用錢的時候,龍烈血才發現自己這個習慣在國內似乎不怎麼好——「一分錢逼死英雄漢」這種事,可不僅僅是小說上的內容。

  李得全被送進了急救室,王翠蓮也被龍烈血說服去做了一個檢查,她臉上和身上的傷痕也需要處理一下。

  龍烈血和出租車司機就等在了急救室外,聞著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出租車司機坐在椅子上,點了一支菸,在那裡抽悶煙,煙抽了一半,就把煙丟在了地上,用腳攆滅了,看著龍烈血,司機苦笑了一下,「這世道……唉……」

  龍烈血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心裡有一股莫名的煩躁在湧動,難以平靜下來。

  「不知道警察那邊……」司機的臉上寫著一絲擔憂,一個小老百姓被扯到這樣的事情裡,龍烈血還揍了警察,那還真有些麻煩,說真的,司機剛才在車裡還當心龍烈血跑了,那所有的事情扯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才是倒霉呢,好在龍烈血的表現讓司機安心了不少。

  龍烈血很明白司機在當心些什麼,「你不用當心,我只是你的一個普通顧客,在中遠街上了你的車,警察是我揍的,報警是你報的,最後我還讓你把車開來醫院,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有什麼事,你只需要推到我頭上就好了。」

  開車的司機猜測著龍烈血當兵的身份,覺得這個年輕人好像還有點背景,再說當兵的打警察,這事情也算不上多大,最後還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都是這樣嗎?龍烈血這麼一說,把什麼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這個年輕人可是個爺們兒,說打就打,對人也有情有義,司機更安心了幾分,可一想到那兩個來上訪的兩口子,在火車裡啃了兩天的冷饅頭才到了燕都,想不到還是被人給攆上了……

  開車的司機又是嘆了一口氣,自己搓了搓手,無聊之下,又拿出煙來,自己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有煙嗎?」龍烈血伸過手來。

  司機笑了笑,遞了一根給龍烈血,「我還以為你不抽菸呢?」

  「以前不抽,現在想了!」

  「你這身衣服,要是出醫院的話,最好要換下來,不然走在大街上誰看到你都會想到要報警!」

  聽明白了司機話裡的暗示,龍烈血淡淡的笑了笑,接過司機遞來的煙……

  當苦澀的煙霧開始刺激著龍烈血的神經的時候,龍烈血腦子裡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他似乎一瞬間就明白了男人為什麼喜歡抽菸——無論在什麼時候,一個男人,手裡面總要有一點光……

  孔兆麟帶著兩個人,幾乎是和警察一起趕到了醫院,孔兆麟趕到醫院的時候,正看到幾個警察在急救室外面的走廊上圍著龍烈血,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醫院的幾個保安也在外面緊張的伸頭伸腦的往那邊看。

  龍烈血此時一肚子的火,也不知道現場那裡那個姜智高和他們說了些什麼,這批警察來到這裡的時候,二話不說,就要龍烈血拿出證件給他們看,還要想把龍烈血帶回局子裡做筆錄,龍烈血冷著臉不說話,一個有些年輕的警察拿出手銬來就要來銬龍烈血。

  用一隻手抓住那個警察的手腕,輕輕的一推一送,那個警察就撞到了走廊的牆上,周圍的警察一齊變了臉色。

  「你們想幹什麼?」

  一臉冷峻的孔兆麟帶著兩個人過來了,還沒等那幾個警察反應過來,跟在孔兆麟身邊的那兩個人直接把四個警察逼到了牆角,只剩下一個像是負責人一樣的警察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走到他面前的孔兆麟,孔兆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證件給那個警察看了一眼,那個警察立刻一臉冷汗,笑容也尷尬起來,「這個……這個……實在是有些誤會了!」

  孔兆麟看向龍烈血,沒有搞清楚情況的孔兆麟看到龍烈血身上的鮮血就當場變了臉色,讓人看了都有些害怕,「媽了個B的!」孔兆麟一聲怒罵,手就要向腰間摸去了,嚇得他旁邊的那個警察接連退了兩步。

  「沒事!這血不是我的。」龍烈血搖了搖手,「先去把錢交了吧!」

  仔細看了看龍烈血,發現確實沒有事,孔兆麟才鬆了一口氣,看了跟著他來的那兩個人一眼,那兩個人就把警察放開了,其中的一個去醫院辦理相關的繳費手續。

  那幾個警察又聚在了一起,個個一臉怒氣,負責人把他們拉在一起,小聲的說了幾句什麼,馬上,他們臉上的怒氣就消失了,還有兩分惶恐,一個個乖乖的退到了一邊。

  看到走廊那邊的幾個保安和幾個醫生在那裡探頭探腦的,龍烈血就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在這裡呆下去了,這件事,自己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處理上訪民眾這種事,自己是插不上手的,軍隊也沾不上邊,嘆了一口氣,對著那個一直在旁邊,此刻有些目瞪口呆的出租車司機笑了笑,「謝謝你的煙。」

  最後看了身後的急救室一眼,龍烈血心情有些複雜,走到那幾個一直站在那裡的警察旁邊,龍烈血想了想,對他們低聲的說了幾句話,然後對孔兆麟點了點頭,「走吧!」

  ……

  在回檀山療養區的路上,坐在車裡,龍烈血一直很沉默,回到別墅,發現隋雲正坐在客廳裡等他。

  「老頭子要見你!」隋雲第一句話讓龍烈血愣了愣。

  「周主席要見我?」龍烈血的心跳了跳,剛說完,龍烈血就發現隋雲看著自己的目光變得古怪起來。

  苦笑了一下,隋雲把手放在了龍烈血的肩上,「是你爺爺要見你!」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9 22:55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2-8 22:31
第345章 巨族(一)


  『爺爺』這個字眼,對龍烈血來說,是一個有些陌生的東西,當龍烈血還在羅賓的時候,少年時的龍烈血也曾幻想過自己爺爺的樣子,慈祥的笑容,白白的鬍鬚,總是能容忍自己犯的一些小錯誤……

  在母親林雪嬌因意外去世以後,出身在單親家庭的龍烈血對自己的親人,就格外的孺慕,龍烈血的外公與外婆去世得很早,除了兩個老人在世的時候拍的一張黑白照片以外,龍烈血對他們基本就沒有別的印象了,林家在羅賓是外遷而來的,祖上也就一支單傳,沒有別的親戚,龍烈血在羅賓也就基本上沒有別的親人了。

  龍悍這邊,對自己的家世很少提及,龍烈血曾經也問過,不過龍悍一句「到你需要知道時你會知道」的答覆就把龍烈血所有的好奇心都扼殺了,在漸漸長大以後,日漸董事的龍烈血從龍悍生活的點點滴滴之中,感覺到了父親對自己家庭的矛盾心態,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龍烈血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明白,龍悍既以自己的家族為榮,但又極盡所能的撇開與龍家的關係。

  背著一身恐怖本領的龍悍寧願在羅賓這個小地方敲了十多年的石頭,直到隋雲來到羅賓,才打亂了龍烈血和龍悍原本平靜的生活。當龍悍肩上掛上少將軍銜的時候,龍烈血就意識到,自己父親的身後的家族,有著極其恐怖的背景。

  龍悍不說,龍烈血也沒問,少年時那種朦朧的期待與渴望,在龍烈血長大以後,就被深深的埋藏起來了,在與龍悍相依為命自力更生的十多年裡,家族的印象已經有些淡漠了,特別是在意識到父親背後的家族可能很不一般以後,這樣的認知越強烈,龍烈血潛意識裡的那種莫名的牴觸也就越深刻。

  母親早年在羅賓農村意外逝世的陰影和龍悍身後的豪門光環在龍烈血的心裡,是一種尖銳而難以接受的對比,龍烈血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過去,但自幼,在龍烈血的心裡,對母親的早逝總有一種刻骨的悲痛,這樣的悲痛,讓龍烈血有過無數個「如果那時……」的念頭,可惜,這樣的念頭也只能在自己的腦子裡轉一轉而已,對此,龍烈血一直有些耿耿於懷。

  龍烈血從小就被龍悍深深打上了『龍氏子孫』的烙印,龍家的『碎星訣』,龍家的家規,龍悍對龍烈血言傳身教的一切,都讓龍烈血為之自豪,但這樣的自豪,卻無法完全讓龍烈血從失去母親的那種複雜心緒中走出來……

  要去見自己的爺爺,龍家現在的家長,龍烈血的心情很複雜,也很矛盾。

  當天晚上,龍烈血就撥通了龍悍的電話,電話那邊的龍悍在沉默了一陣之後,對龍烈血說了一句話,「烈血,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無論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可以理解!」

  隋雲向龍烈血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龍家的背景,聽著那些曾經早已聽說過的名字,龍烈血的心裡卻沒有半點走近這個顯赫家族的興奮。但不管怎麼樣,既然來了,龍烈血也不打算去逃避。

  6月28日一大早,一輛黑色的VOLVO S80就停在了檀山療養區龍烈血的別墅外面,黑色的VOLVO車身顯得有些古板和低調,一點也不見張揚,更沒有什麼霸氣,開在路上也不夠吸引眼球,但這輛車的高強度車身和遍佈全車的二十多個安全氣囊以及其獨特的安全保護系統,卻使這輛並不顯眼的車在安全係數上達到了極致,如果要讓一個懂車的人選一輛轎車去和坦克相撞的話,絕大多數人,也許都會選擇這一款車型。

  果不去仔細看這款車的前擋風玻璃的話,黑色的VOLVO確實有夠低調,不過一看車頭,那裡壓著的一字排開的六個通行證——『警備』、『中警』、『國A』、『安全』、『特機』、『國幹』、則完全能讓人目瞪口呆,紛紛猜測這輛車的來頭了。

  黑色的VOLVO很低調,開車的司機也很低調,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四十來歲,中等的個子,穿了一套灰黑色的西服,沒有扎領帶,安靜的站在車旁,龍烈血從別墅裡出來,司機為龍烈血打開了車門,在龍烈血上車之後,不輕不重的「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自己也上了車,黑色的VOLVO發動起來,小車就向著檀山療養區外駛去。

  隋雲昨天告訴龍烈血,今天龍家會派人來接他,這種場合,隋雲就不參加了,只能龍烈血一個人去。

  龍烈血昨天晚上幾乎一夜未眠,心緒煩亂之下,龍烈血幾乎修煉了一夜的『碎星訣』,龍烈血也不知道自己現在修煉的『碎星訣』究竟還能不能叫『碎星訣』,全身筋脈盡毀,身體卻發生了一些奇異的變化,『碎星訣』的威力也丟失了大半,但整個人對天地元氣與能量的感應卻敏銳得有些離譜,不說運起現在的變異的『碎星訣』後出現在龍烈血眼中的那個五光十色的世界,就是出於平時的狀態之下,龍烈血對周圍事物的感應,也是出奇的敏銳,這種感應,已經是超過了一個人傳統的嗅覺,味覺,聽覺,視覺,觸覺,乃至於氣感的範圍,就像此刻,龍烈血從別墅裡出來,看到了那輛車,黑色的VOLVO的單視玻璃讓人看不清車裡面的東西,但一個念頭卻清晰地出現在龍烈血的腦子裡——車裡面還坐著一個人,一個女人,這個女人還和自己有某種血緣關係。

  這是一種奇妙而難以解釋的感應,龍烈血並沒有刻意去做什麼,一切,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了龍烈血的腦子裡,自『碎星訣』變異之後,在龍烈血摸索著修煉『碎星訣』的過程之中,丹田位置的那一團銀色的氣旋和經脈之中的那一道能量游絲每強大一分,龍烈血的這種全新的知覺與感應就清晰一分,這種感覺,對龍烈血來說,就如同一個一直處在黑暗中的盲人突然有一天感覺到了光明一樣,那光明雖然隱隱約約,但對那個盲人來說卻意義重大,盲人的眼睛的功能在緩慢的恢復之中,看到的東西,也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遠,1000度的近視眼,在慢慢的變成950度,900度,850度……

  龍烈血的心情並不像他表面上那麼鎮定,在坐上車子以前,龍烈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一個女人坐在這裡目光複雜的看著上了車的龍烈血,神情有些期待,也稍稍有那麼一點緊張與侷促,龍烈血也看著那個女人,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個女人四十多歲,盤著頭髮,穿著一套低調而有品位的灰色女裝,領口別著一支小巧別緻的銀色胸花,素面淡眉,幹練之中,透出幾分中年婦女的雍容和高貴,皮膚保養得很好,眼角只看得到幾條淡淡的皺紋。在這個女人的眉目之間,龍烈血從她身上看到了幾分父親的影子,這是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那個女人看著龍烈血,漸漸的,眼睛就有些朦朧了,車剛開出療養區,那個女人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情緒也慢慢的有些激動了,「你……你叫烈血!」

  「嗯!」應了一聲,面對著突然之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親人,龍烈血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是激動還是平淡,是喜悅還是心酸,龍烈血不知道,這個時候,龍烈血的心情無比複雜。

  女人的手有些情不自禁的輕輕撫摸在龍烈血的臉上,龍烈血沒有避開,「一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你爸年輕時一樣,都快二十年了……」女人似乎又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但強忍著沒有讓眼淚再掉下來,「烈血,我是你姑姑……」

  這是龍烈血在父親之外所遇到的第一個親人,看她真情流露,一種血緣之間的共鳴,讓龍烈血情不自禁喊出了兩個字,「姑姑!」

  聽到龍烈血叫自己,那個女人的眼淚一下子就再也忍不住了。

  一直到昨天晚上,龍烈血才對父親這邊的家庭有了一點瞭解,除了一個爺爺以外,龍悍還有幾個兄弟姐妹,龍烈血也就多了幾個叔伯和姑姑,龍家到了龍悍這一代,一共有兄弟姐妹五人,龍悍排行第三,在龍悍上面,龍烈血還有一個大伯和一個大姑,在龍悍下面,龍烈血還有一個叔叔和姑姑,龍烈血的爺爺和這些姑伯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今天來接龍烈血的是龍悍的妹妹,龍烈血的姑姑,龍烈血的這個姑姑自小和龍悍兄妹之間的感情就比較好,在這個姑姑七歲的時候,龍烈血的爺爺就把她過繼給了別人,因此這個小姑並沒有姓龍,而是改姓俞,叫俞楚嵐。

  說真的,龍烈血以前就聽過自己這個姑姑的名字了,只不過沒想到這個名字會和自己發生什麼關係,最早接觸到這個名字是在報紙和電視新聞上,龍家五兄妹之中年紀最小的這個么妹,現在的職位,是國家旅遊管理局的局長……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9 22: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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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巨族(二)


  對於二十年前龍悍離開龍家的那一段往事,一直到了今天,對龍烈血來說,仍然籠罩著一層厚厚的迷霧,龍烈血並不知道當時在自己父親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但有一點很清楚,就是因為某件事,龍悍在羅賓默默無聞的呆了將近20年,斷絕了與龍家的一切來往,龍家也沒有人來找過龍悍,龍悍與龍家在分開後就完全生活在兩個不相交叉的世界裡。

  對於這一點,隋雲也沒有向龍烈血多說,他只告訴龍烈血,當年龍悍差不多三十歲,龍烈血的爺爺也春秋鼎盛,都是性格極為剛強的人,現在,二十年過去了,龍烈血的爺爺已經70多歲了,人老了,脾氣也淡了許多,對兒孫也多了些寬容,這一次,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一個老人想見見自己的孫子,無論二十年前龍悍與這個家庭有著怎麼樣的過去,龍烈血與龍家的血緣關係卻是永遠也無法抹煞和改變的,那個「老頭子」,無論龍烈血心裡有著怎麼樣的想法與情緒,「老頭子」——始終是龍烈血的爺爺。

  而且——

  「你也不要怨你爺爺,覺得老頭子對你不聞不問,上次申海那件事,雖然是我出的面,可如果沒有龍家站在你後面,黃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把黃家的少爺弄得不能人道,就是絕了黃家的一顆苗,黃翔他爸爸是什麼人你很清楚,你覺得他們能忍下來是為了什麼?」——隋雲這樣說,倒讓龍烈血的心情更複雜了,申海那件事後,黃家雖然搞了一些小動作,可以黃家的能量,以黃家在申海的囂張跋扈,那些小動作也太不夠看了,這麼長時間,黃家一直能忍下來,想一想,難道真的是黃家在忌憚自己嗎?自己又憑什麼讓黃家主動低頭求和呢?隱隱之間,自己身後,已經顯現出龍家的輪廓。這已經不是自己和黃家的恩怨了,而是兩個家族的對峙。

  龍烈血坐在車裡,腦子裡有些亂,龍烈血的姑姑,卻在不斷的詢問著龍烈血這些年來的情況,時悲時喜,情緒波動很大,說到龍悍以前的事,龍烈血的姑姑終於說出了一點龍烈血所不知道的東西,「部隊裡的事,很多東西都很隱秘,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多少,當年你爸爸從前線回來以後,整個人很消沉,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和老爺子鬧翻了,老爺子把你爸爸趕出了家門,你爸爸也賭氣離開了燕都,再也沒有消息,老爺子估計知道你爸在什麼地方,但卻不告訴我們,也不許我們和你爸聯繫,我曾私下裡讓人找過你爸,可偌大一個ZH國,想要找一個人,上面又有老爺子壓著,一直就沒有什麼消息,直到去年,我和你爸,兩兄妹在時隔差不多二十年後才見到面……」龍烈血的姑姑說到這裡,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當時就掉了下來。

  對於自己現在的真實情況,隋雲曾經與龍烈血交過底,整個龍家,除了龍烈血的爺爺,大伯,還有龍悍之外,其他的人,都不清楚龍烈血的真正身份,這裡面,涉及到很多敏感的東西,已經不是純粹的家事了,除了上面提到過的那三個人,龍烈血在龍家其他人的眼裡,這個離開了家族將近二十年的龍氏嫡孫,這些年來,沒有享受到半點龍家的蔭澤,從小就生長在一個山高水遠的窮旮旯的山村裡,不過自己還算爭氣,考上了大學,但大學還沒讀上兩年呢,就自己退學出來賺錢了,現在也開了一家公司,做了老闆……

  龍烈血的這些經歷,要是放在別的家庭,也許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有為青年的形象,但要是放在龍家,龍烈血同學最大的收穫,就是氾濫的眼淚和同情,這一點,在俞楚嵐這個姑姑的身上,龍烈血已經體會到了。

  龍烈血的這個姑姑在外面也許是一個能幹的女強人的形象,年紀不大就已經是副部級高官,但在龍家,說句實話,在這個家裡幾乎就沒有多少事能讓女人可以插足的,龍家的女性地位普遍不高,在外面再能幹的女人,在這個家裡,也就是一個女人而已,別的不說,除非遇到特殊情況,否則,龍家的女兒在嫁人後生的孩子都不允許姓龍,按照龍家的祖訓,這樣做,就是為了保持「龍家血脈的純正!」

  ……

  燕都的富豪與名流們的生活圈子都比較固定,說到這些人住的地方——銀溪國際公寓,那在首都,幾乎就是上流社會的代名詞,不說那超過六位數一平米的房價,單單「銀溪」這兩個字,在京城大多數人的心中,就代表著一股煌煌的貴胄之氣,如果說城外的檀山療養區是歷朝歷代王公貴族們別院行宮積聚的地方,那麼在城內,銀溪路就是那些公卿王侯們安宅落府的首選之所,燕都歷經三朝,每一朝,能在銀溪路安家的人,無不是非富即貴的家族與人物,難怪有人說,看銀溪一路之興衰,就可知一朝之興衰。

  銀溪路長不到兩千米,背靠燕都城內冷香山,俯視煙波粼粼的曉鏡湖,有人形容這裡,用了八個字,「高而不顯,富而不驕」,僅僅在銀溪路的前後,就聚集了「燕都十景」中最負盛名的兩景——「香山楓冷」與「曉鏡春暖」。

  銀溪路的一邊是外國使館區,在另一邊,則是燕都城內老百姓口中所言之「部長樓」,一種沒有得到過承認的說法是,每天,在短短不到兩千米的銀溪路上,起碼有一個排的便衣和國安局的人在這裡晃蕩……

  銀溪國際公寓並沒有在銀溪路,它和銀溪路之間還隔了兩條街,不過沾上「銀溪」這兩個字,又和「部長樓」相鄰,似乎就讓它多了幾分貴氣,變成了首都名流富豪們顯示身份的象徵。

  銀溪路九號——黑色的VOLVO駛到了這裡,就在大門外面停了下來,等著大門裡面的人把門打開,在車裡,龍烈血的姑姑整理了一下臉上的痕跡,轉過頭對龍烈血笑了笑,「到了!」

  透過前面的車窗,龍烈血看到的,是一道超過十米寬的,依山而建,具有濃重法蘭西建築風格的黑色雕花鐵藝大門正在緩緩打開,大門莊重之中不失華美,與兩側高高的石牆連在一起,沒有奪目的光彩,但卻自有一股歷經風雨後沉澱出來的歷史感與凝重感,這是有再多的錢也買不來的,在首都,銀溪路之所以是銀溪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在於你在這條路上幾乎不可能找到一棟年齡在70年以下的建築,而且,這條路上的建築都是傾向於歐式風格的,在歷史上的某一個時期,住在這條路上的人們似乎對歐式風格的建築有所偏好,這在當時,似乎也是某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徵,這條路,見證了太多的風風雨雨。

  銀溪路九號的建築風格,在有些保守的方方正正之中,就帶有一些明顯的古典的法式建築的風格特點,汽車駛進了大門,龍烈血觸目所及的每一個地方,那高高的石牆,道路,還有大門旁邊一間看似崗亭的屋子,都是全石材的建築,這裡的每一塊石頭似乎都寫滿了故事。

  到處都是足有兩人合抱粗細的梧桐與楓樹不斷在黑色透亮的VOLVO車身上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還有槭樹,銀杏,檜柏,青松等,綠與綠不同,色與色相異,陽光和藍天穿過茂密的樹陰和枝葉,在地上灑下一片斑斕的光影,樹林之間,是茂密的灌木與草地,汽車在迤邐的路上緩緩行駛著,這一刻,龍烈血有一個錯覺,這裡,不是一個私人園林,而就像是一個天然的森林一樣,東方園林以曲為美,含蓄自然的藝術風格在這裡表現到了極致,現在是六月,龍烈血無法想像,等到了秋天,火紅的楓樹與金黃的梧桐和銀杏交織在一起會是怎麼樣一副美麗的景象。

  烈血不是沒見過有錢人,事實上,龍烈血此刻有多少錢就連自己也說不清楚,不過這一刻,龍烈血還是被銀溪路九號在莊重之中流露出來的大氣與奢華給震撼了一把。黑色的VOLVO在「森林」裡蜿蜒的道路上穿行了差不多兩分鐘才停下來,龍烈血算了一下,就剛剛自己在車上所「路過」的那個堪比森林的銀溪路九號的私人園林的面積,粗估一下,就超過了五十公頃——這裡,可是首都,可是首都寸金難買寸土地銀溪路,不是別的什麼城市,更不是什麼山旮旯……

  黑色的VOLVO在一個周圍種滿了丁香的花園邊上停了下來,正對著車頭的,是一個不斷灑著水珠的荷邊形噴泉,車一停下,車門就被外面的人打開了,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在打開車門後束手恭立於車外,龍烈血合他姑姑下了車,就看到一個年過花甲,滿頭銀發的人站在車外面,臉上帶著一抹和煦的微笑,看著從車上下來的兩個人……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9 22:56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2-8 22:34
第347章 巨族(三)


  見到那個老人,從車上下來的俞楚嵐親切的叫那個人為「許叔」,神情很是尊敬,龍烈血到一時有些搞不清這個許叔的身份了,只站在她的姑姑身邊,打量著這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許叔雖然在和俞楚嵐說著話,但龍烈血卻感覺這個老人的目光自從自己下車後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身上,許叔對俞楚嵐的態度也是尊敬之中透著一股親切,他稱龍烈血的姑姑為「小姐」。

  看到龍烈血不明白這個許叔的身份,俞楚嵐倒是挺大方的當著許叔的面向龍烈血介紹這個許叔,「烈血,許叔是龍家的管家,在你祖父還在的時候許叔就在為龍家做事了,許叔是看著我和你爸爸長大的,在這個家裡,許叔也是說得上話的。」

  感覺自己這個姑姑的話裡似乎有些深意,沒有多想,那個許叔的眼光已經盯在了自己的臉上,龍烈血也就淡淡的向許叔點了點頭,不熱情,也不冷淡的叫了一聲「許叔!」,一直到現在,龍烈血還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龍家的這些人,來面對自己突然多出來的這一大堆親戚。

  在車上,龍烈血的姑姑就知道自己這個侄子性格有些淡,不是什麼外向與熱情的人,話也不多,見龍烈血此刻的表現,不出格,卻也不容易討人喜歡,以許叔在龍家的地位,龍家小的這一輩裡,誰不尊重巴結,可偏偏和自己最親的這個大哥的兒子,雖然是第一次進家門,性子卻有些冷,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俞楚嵐在心裡苦笑了一下,算了,也許烈血現在還不清楚龍家的情況吧。

  那個許叔看著龍烈血的眼中卻多了一種深深的意味。

  龍烈血的爺爺此刻正在和一個客人下棋,就吩咐許叔在龍烈血到來的時候就把人帶過去,龍家今天似乎有一個重要的家庭聚會,許多人都會來,包括俞楚嵐的兒女和他的丈夫,和許叔說了幾句話,龍烈血的姑姑就把龍烈血交給了許叔,自己,則去準備家庭聚會的事情了。

  看俞楚嵐走了,許叔對龍烈血點了點頭,「跟我來吧!」,自己轉身就走。

  銀溪路九號究竟有多大此刻龍烈血也沒有搞清楚,在一片楓樹的樹梢處,龍烈血看到了一片連綿的有著白色屋頂的建築群,那似乎是龍家的老宅,除了龍家的人以外,這一路上來,龍烈血看到的最多的人就是園丁,傭人,還有保鏢和司機,通過這些人的服飾和工作,很好辨認他們的身份,許叔在龍家的地位很高,龍烈血跟在許叔的後面,發現這裡的人在見到許叔以後,都會暫時停下自己手上的工作,躬身向許叔問好。

  銀溪路九號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莊園,第一次來到這裡的人,保準會迷路,粗略一算,龍烈血發現,從自己下車到現在僅僅不到兩分鐘的路程,看到的園丁與各色工作人員,就已經不下二十個了,而且,這些人,無論是做什麼工作的,言行都極其的幹練和得體,沒有半絲粗鄙的感覺,看到龍烈血跟在許叔的後面,雖然有的人有點詫異,不過龍烈血卻沒有聽到有半個人在背後在議論自己的身份,顯得極其有規矩。

  許叔話不多,半天沒有和龍烈血說一句話,不過走在許叔後面的龍烈血卻感覺到前面的許叔似乎一路上都在從各個角度觀察著自己的反應,龍烈血自然沒有什麼反應,雖然銀溪路九號隱隱之間透露出來的貴氣與奢豪為龍烈血僅見,對許多人來說,這裡的東西似乎只能在傳說或小說中才得見,不過這些東西對今天的龍烈血來說,也只是微微的詫異而已。

  穿過一個種了許多荷花的十多畝大小的人工湖,路上能見到的閒人就不多了,走在前面的許叔突然回過頭來,問了龍烈血一句話,「你知道這個湖叫什麼名字嗎?」

  龍烈血只搖了搖頭,不明白許叔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許叔卻突然嘆了一口氣,「這個湖叫靜慈湖,靜慈是你祖母嫁入龍家前的閨名,在你祖母過世以後,因為你祖母喜愛荷花,你祖父就讓人在這裡挖了靜慈湖,種上荷花,老夫人心地很好,人也善良,可,哎……要做龍家的女人,那命不硬一點都不行啊!」

  龍烈血覺得許叔想告訴自己什麼,可又沒有說明,微微一愣,許叔已經帶著龍烈血來到了一個地方,這裡種著許多的松柏,是一個小園,建築古樸有致,融合中西風格,園上拱門上書『浣紗園』三個字。

  「我不進去了,還有些事需要安排,你爺爺在裡面和客人下棋,你進去以後就可以看見了。」許叔似乎只打算把龍烈血帶到這裡。

  「謝謝!」

  許叔目光複雜的看了龍烈血一眼,然後溫和的一笑,「你這個性格,倒比你爸爸更深沉了一些,不容易讓人親近,卻也不會吃虧,當年你爸要是能有你今天的一半……」許叔搖了搖頭,不說了,轉身就走了。

  龍烈血站在『浣紗園』外呆立了半響,把許叔的話仔細想了一遍,覺得這個老人對自己似乎沒有什麼惡意,然後調整了一下心情,毅然走進了『浣紗園』。

  龍烈血沒怎麼找,幾乎是順著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就來到了『浣紗園』內的一個涼亭那裡。

  兩個身著輕鬆便裝的老人正在涼亭的石桌上下棋,下圍棋,黑色與白色的兩條大龍正在方寸之間的棋盤上糾纏得難解難分。

  其中的一個人龍烈血曾見過一面,周念平主席,前幾日龍烈血述職的時候,聽隋雲說,周主席本來也想來聽一聽,但那時周主席正在歐洲訪問,也就沒趕上了,這一次的訪問,可能是周主席在這個位置上的最後一次出國訪問,隋雲告訴了龍烈血一個極其機密的消息,大概在三年之內,周主席將完全從一線領導崗位退下,同時,隨著周的退下,最高軍事委員會和工農黨中央主席團可能面臨大的調整,與周念平主席同一個時代的許多「老人家」也將被周主席拉著一起退下,現在首都的官場,可謂是暗流洶湧,整個ZH國的政局,也處於一種非常微妙的狀態之下。老人們謝幕了,誰將填補那些人留下的權利空白?誰將引領ZH國的未來發脹方向?許多人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籌謀了,特別是在國家接班人這個問題上,由於歷史與現實的特殊性,造就了工農黨內部在這個問題上的模糊與神秘,猶如中世紀歐洲的『選帝侯制度』,那些有資格問鼎帝位的公侯們,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上帝青睞的是誰。

  看到周主席,龍烈血的心裡有了一股莫名的灼熱與複雜,龍烈血也沒想到可以在這裡再次遇見周主席。

  與周念平主席對弈的也是一個老人,滿頭的銀發,高聳的額頭與鼻樑連成一道廣闊的山梁,老人身材高大,雖然只是坐在那裡,但也有一種澎湃的氣度,這個老人的臉上看不到多少皺紋,整個臉膛呈一種深紫色,加上一對濃重的劍眉,不怒自威,就是在微笑的時候,也彷彿帶著三分凜然的殺伐之氣。

  和這個老人目光交流的一瞬,不知怎麼,龍烈血複雜的心情就在一瞬間平靜了下來,先前出現在自己腦子裡的種種設想中的雙方見面的場景和自己對應的言詞在一霎那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開始時的緊張在這一刻徹底放鬆了下來,龍烈血發現,不需要自己說什麼,那個人好像已經全都明白了,那個人什麼也沒說,自己好像也什麼都明白了,這種不需要語言的交流,這種難以解釋的默契與血緣的共鳴,僅僅是一瞬間,一個眼神,卻也勝過了千言萬語。

  這個人,就是自己的爺爺!

  這個戎馬一生,從小兵幹起,打過日本人,蘇聯人,美國人,歷經戰役戰鬥數百的共和國僅存的掛著元帥軍銜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爺爺!

  這個曾經歷任國防部長,總參某長,並在最高軍事委員會副主席職位上呆了超過二十年,永遠被隋雲以「老頭子」這個字眼稱呼的人物就是自己的爺爺!

  這個人的名字,在新聞裡聽過!

  這個人的形象,在主旋律的戰爭影片中看到過!

  ……

  這個人,龍雲,就是自己的爺爺!

  上次的申海之行,讓龍烈血對「太子黨」這三個字有了「刻骨」的瞭解,而這一次來來燕都,龍烈血卻發現,自己不光是「太子黨」,簡直是「太子黨」中的「太子黨」……

  命運還真是喜歡給人開玩笑!

  「坐吧!」龍雲對龍烈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兩個字。

  龍烈血大方的坐到了石桌旁,這一刻,龍烈血覺得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會顯得很虛偽,也很矯情。

  相比起龍雲的淡然,周主席倒是很溫和的對龍烈血笑了笑,「上次與你爺爺下這盤棋,是大半年前了,中間被事情耽擱了,今天主席團去北海開會學習,我是偷得浮生半日閒,就來這裡找你爺爺把棋下完,這裡可比北海的避暑山莊舒服多了,哈……哈……你在旁邊,可不許出聲啊!」

  雖說只是觀棋,但看遍燕都,又有幾個人有資格可以坐在浣紗園裡看這兩個人下棋的?

  ……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9 22:56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2-8 22:36
第348章 大國之弈


  棋盤上黑白糾纏廝殺,火熱的三伏天,『浣紗園』裡卻一片清涼,樹上的蟬鳴與鳥叫反而顯出這裡的幾分幽靜來。

  龍雲執黑子,路數縱橫開闊,奇峰迭起,周主席執白子,風格綿裡藏針,不拘一格,一時間,在棋盤上,兩人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龍烈血只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觀棋如觀人,雖然今天龍烈血只是和龍雲第一次見面,但龍烈血卻從龍雲的棋路上對自己的這個爺爺有了一定的瞭解,一般來說,年紀這麼大的,棋風都相對溫和一些,但龍雲的棋風卻極其的凜冽,凜冽,但卻不死板,黑棋的殺機讓人難以捉摸,若有若無,卻又環環相扣……

  棋風凜冽,意味著個人性格的強勢!

  凜冽到讓人難以捉摸,處處均是殺機,處處又不是殺機,能做到這一步,需要的就不是強勢,而是老謀深算的智慧與深沉了。

  雖然只是觀棋,但龍烈血覺得,在這棋盤上,爺孫兩個的交流遠勝於語言。

  「烈血,你會下棋嗎?」落下一粒白子,龍雲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周念平微笑著問坐在一旁的龍烈血。

  「會,但很少下。」龍烈血回答的很簡短。

  「嗯!」周念平點了點頭,「這幾天住在檀山那邊還習慣嗎?」

  「嗯,還習慣,主席!」

  周念平笑著揮了揮手,「主席這兩個字是站在台前讓別人叫的,在這裡,你叫我爺爺就好了,我算是與你爺爺同輩吧,龍雲能有你這麼個孫子,我看著都羨慕,主席這兩個字在這裡就不要再說了,再說……」周念平看著龍烈血,有些開玩笑一樣的眨了眨眼睛,「你今天也是主席了,你這個主席兼黨魁的人物,在金三角說的話,一言九鼎,可比我這個老頭子主席要管用多了,你這個主席坐得也比我舒服多了。」

  龍烈血笑了笑,有些捉摸不透周念平話裡的意思,今天似乎有些特別,一來到銀溪路九號以後,這裡的每一個人說話都得讓人捉摸好半天。

  龍雲落下了一枚黑子,作勢欲封住棋盤上那條白龍尾部的一個氣眼,「年少得居高位,無論於公於私,都應該謹慎,謹慎可以讓人不犯錯,可又不能過分謹慎,尋常人謹慎是福,權重者太謹慎卻可能招禍,重權需以鐵腕相鎮,高位更需冷血無情,這世間,無論大國還是小民,無不是欺軟怕硬,敬強鄙弱之輩。蜜蜂雖小,它敢蜇人,熊虎不敢欺之,鷹鷲不敢辱之,家豬雖大,卻空有一身肥肉滿嘴尖牙,卻只會拱牆,到最後卻難免淪為貓狗之食,這就是世間萬世不移之真理。」說到後面,龍雲臉上的兩道劍眉都似出鞘之劍,沾了幾分血氣與殺氣,讓人心下凜凜,龍雲用手指著龍烈血,一點也沒有爺孫初見的客氣與小兒女姿態,「你現在做事,需多一分謹慎,但更需多幾分殺伐凶惡之氣,謹慎招福,凶煞避禍,只要心中浩氣長存,殺它一個天昏地暗屍山血海又如何?誰會責怪老虎太凶惡?要做男人,那就入不了佛土,你父親什麼都好,就是太直,太剛,因此他只是為將之才,不是為帥之才,你的性格像我,不過卻被龍悍調教得有些迂腐了,上次在申海,黃家的一個小畜牲都差點把你搞得沒命,我聽了都來氣,黃家算什麼?一幫靠投機倒把發達起來的蛀蟲和垃圾,黃家那個入了外國國籍的小畜牲算什麼,什麼也不算,什麼狗屁太子黨,在我眼裡,他就是一條蛆,就算他惹你的時候你就把他的腦袋給摘了,又怎麼樣?踩死一隻蟲子,打死一個外國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黃家他敢放一個屁試試?黃翔他爹敢放一個屁試試?在這個世界上,拳頭與實力就是公理,有黃家的那個外國雜碎做榜樣,今後誰還敢無事找事惹到你頭上?有我在,誰敢動你的一根汗毛?誰敢動我龍雲的孫子一根汗毛?」龍雲說著似乎越說越怒,他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桌上的圍棋全部被整整齊齊的震得跳起來一寸,又正氣一起整齊的落下。

  這種被人維護的感覺,讓龍烈血心裡生出兩分久違的感動,雖然和龍雲是第一次見面,但這個爺爺在此刻給龍烈血的感覺,卻是如此的自然,沒有一點的生澀和做作。

  周念平主席落下了一子,聽了龍雲的話在那裡直搖頭苦笑,「你呀你,年紀一大把了,脾氣還是這麼大?你帶出來的那些部隊,個個都是嗷嗷叫的老虎,像你一樣,整天摩拳擦掌的,一個個閒得發慌,有事沒事一個個都跳得三丈高,我原本還奇怪,今天聽你教育孫子,我算是明白了,聽了你的這一套大道理,這哪裡是教育孫子,簡直是和教育土匪差不多,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想,那這個國家還不全亂了套?」

  「亂?難道現在還不夠亂嗎?」龍烈血的爺爺與周念平針鋒相對,落下一顆黑子,龍雲修長的雙目亮起一道電光,「我人雖然退下來了,可軍隊現在是個什麼樣,軍隊外面又是個什麼樣,我沒聾,也沒瞎,我清楚得很,你才是被人包圍得太深了。當初你離開部隊時的宏圖大志到哪裡去了?你現在再去聽聽外面的老百姓日常在說些什麼?我雖然不在台上了,但在部隊裡,我的那些老部下都還在,我說的話,他們還是會聽的,你要想做什麼事,我保證,軍隊一定會站在你這邊。」

  這哪裡是在下棋啊!龍烈血在旁邊,沒敢插嘴,一顆心卻跳得比什麼時候都劇烈。

  「軍隊不能動,要動,也只能對外,不能對內,這是原則性的問題,也是底線。」周念平微微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落下一子,「而且現在的部隊情況,有些複雜,部隊要保持戰鬥力,要保持純潔,部隊要做這個國家的鋼鐵長城與人民的保護神,要動,也得先動部隊?」

  龍雲的眉毛跳了一下,他低頭凝視著棋盤,臉上一副沉思的表情,不知道是在思考棋盤,還是在思考周念平的話。

  半天,龍雲落下一子,抬起了頭,問了三個字,「怎麼動?」

  「讓部隊與企業脫鉤。」周念平看著龍雲,也不避諱旁邊的龍烈血,似乎默認了龍烈血「旁聽」的資格,「這件事,我已經思考很久了,上次到地方看了一下,情況很嚴重,地方上對這個也比較有意見,有的地方矛盾已經相當激化了,為了做生意,都開始動刀動槍了,這樣不行。」周念平微微皺著眉頭,「如果我們現在不把這件事解決了,等到將來,別人上台,要想來解決這個問題,想要在這個問題上給部隊的那些大員們擺臉色,讓那些老軍頭乖乖聽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討好還來不及呢。現在乘你我都在,才有能力把這件事解決好了,讓後面的人路好走一點,而且,這也是那個計畫所必須的,這個世界上,有靠武力掠奪強大起來的軍隊,可沒有靠做生意強大起來的軍隊。」

  龍雲不說話,就連一旁的龍烈血也明白讓部隊和企業脫鉤背後所涉及到的各種複雜的考量,ZH國的軍隊在經商,這幾乎不是什麼秘密,但也有著根深蒂固的歷史和現實的原因,其中最關鍵的一個原因,就是國家對部隊建設的投入不足,國家沒錢,部隊又有很多事必須要做,部隊還要必須穩住,怎麼辦?沒錢,那只能給政策了,讓部隊開辦經濟實體,自己養活自己,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可以說,這個辦法在一開始的時候還是起到了非常積極的作用,但越到後來,由部隊經商所帶來的一系列社會問題和矛盾也開始凸現,軍人的形象在許多老百姓的眼裡也開始慢慢變了味。就拿省城MK來說,在省城,駐紮在省城的XX軍可是極為強大的後台,部隊開的酒店,警察都不敢去檢查,很多社會上的千方百計的和部隊拉關係,為的就是打著部隊的旗號好辦事,做些投機倒把的生意,只要把部隊一抬出來,什麼工商稅務,警察,地方政府,競爭對手的全給我統統讓道。

  龍雲沉吟了一陣,「讓部隊與企業脫鉤之後,那部隊缺少的那一部分軍費怎麼辦?」

  「以現在的軍費標準,以後每年部隊的軍費遞增將不少於14%,這筆帳總理已經和我算過了,只要部隊願意和企業脫鉤,今後的政府預算完全可以擠出這一部分錢來,這是其一。其二,現在國有軍工企業的整改已經提上了日程,只要部隊與企業脫鉤,國有軍工企業的出口利潤將劃出相當一部分給部隊,且不計算在正常的軍費開支之內。第三,在我下來之前,部隊還要再次裁軍,這次裁軍的數目還沒有確定,不過不會少於上一次的裁軍人數,我們的部隊太龐大了,精兵卻不多,這次裁軍,就是要讓部隊減肥,變得再精幹一點。有以上這三條做保證,我想問題已經不大了。」

  龍雲手上拿著一粒黑子,久久沒有落在棋盤上,「現在有什麼計畫?」

  「草案已經擬出來了,就等在最高軍事委員會通過,要說服委員會裡那幾個老軍頭,我自己都不是完全有把握,還得要你這個老將出馬才鎮得住場面,就是草案通過後,我估計地方部隊上也會有比較大的意見,到時候那些大員們一個個進京來告狀,訴苦,走後門,到了你這裡,你可要給我把住。你雖然退下來了,不過這件事你還得再出一把力才行,到時候要成立一個專門的領導小組來處理這件事,這個小組可要借你龍雲的虎皮一用啊!」

  龍雲笑罵了起來,「好啊,我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空,來和我下棋,果然是不安好心,要我把這把老骨頭再利用一遍啊!」

  「這個問題是攔在路上的一塊大石頭,要是把這個石頭搬開了,路寬了,可原來藏在這塊石頭下面和暗處的蛇蟲蟻豸可就都沒有容身之地了,到時候這些東西可就都跑出來了……」周念平看著龍雲,沒有把下面的話說下去……

  「殺!」龍雲面無表情的從牙縫之中蹦出這個字來,一時間,亭子裡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一下,「限定一個時間讓有問題的自己站出來交代清楚,可以酌情處理,過了這個時間的,只要是部隊裡的問題,無論涉及到誰,都給我一查到底,該坐牢的坐牢,該槍斃的槍斃。內務安全部的人多久都沒有動一動了,砍出去的刀,不見血怎麼能收回來!」

  周念平笑了起來,「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一直在一旁安靜「觀棋」的龍烈血覺得此刻自己的嗓子有一點發乾,身體內流動的血液似乎都有些灼熱了起來,一個聲音在龍烈血的心裡冒了出來:看看吧,看看吧,這就是權力,這就是權力,反掌之間,天翻地覆,多少人的命運在這一刻就被決定……

  雖然只是站在一旁,但「權力」這兩個字在幽靜的小園裡安靜的膨脹,爆炸後的一道無形的衝擊波還是讓龍烈血有了一些窒息的感覺,這道衝擊波,也許就在不久的某一個時候,橫掃整個ZH國的國境……

  這就是權力!

  「烈血,你以前學的也是歷史吧?」周念平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嗯!」

  「你知道嗎,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研究歷史。」周念平的臉色頗有些感慨,「我最感興趣的,就是研究當今世界各強國的崛起之道,關於這個問題,如果你請教十個歷史學家,他們能給你的答案,絕對會超過十種,我當時也很迷惑,在我看來,一個國家的衰落,也許會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但一個國家的崛起,必然要有一點是相同的,我就是想要找到那一點相同的東西,這個問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讓我很困惑,直到有一次和人下棋,一時間,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要找的那一點共同的原因是如此的簡單。」

  龍烈血此刻已經完全被周念平的話提起了興趣,這樣一個政治家的眼光在理解這個問題的時候又是什麼樣的呢?就連龍雲,也看著周念平。

  「這個答案太簡單了,簡單得會讓大多數人都看不見,如果你能設想一種情況,讓一個剛剛學會圍棋的小孩在棋盤上戰勝一個九段的國手,那你就明白了問題的答案。」

  「這可能嗎?」

  「如果那個小孩走兩步棋或是三步棋,那個國手才能走一步,在這樣的情況下,縱使那個國手是棋聖復生,在棋盤上,也只能一敗塗地。我和你爺爺下棋,我走一步,你爺爺也走一步,這是規則使然,但大國的博弈之中,如果你半天才落一粒子,別人會等你嗎?不會,這個世界就是棋盤,而在這個棋盤上下棋的唯一規則就是沒有人會等你。ZH國自最近兩百年來才開始真正落後,一直到現在都這樣,而現在的世界強國,基本上也都是在最近這兩百年內才把ZH國甩到了身後,原因是什麼,原因就是別人走了兩步甚至三步棋的時候,我們才走了一步,看看那些發達國家,在這兩百年來,他們用於發展的時間就明白了,雖然也有戰亂,但這些國家,可以說,在兩百年來,這些國家安心發展的時間都不少於150年,而我們呢?你熟悉歷史,應該比我更清楚,在內亂外憂之下,ZH國近這一百多年來來真正安心發展的時間不超過50年,這就是差距,別人已經走了150步棋,我們才走了50步,沒有人會等我們,我們又怎麼能贏?世人都說日本的經濟發展是奇蹟,那是奇蹟嗎?不,那只是一個笑話,日本人最大的本事不是發展經濟,而是掠奪,日本,就是一條附在ZH國身上的螞蟥,靠吸ZH國人的血才膨脹起來,這是我的結論,這樣的結論,不是出於民族情緒或者是義憤,而是來源於客觀的事實。先不計日本從清政府手中掠走的巨額資金,也暫不計日本殺害我貧民的血債,也暫不計日本侵略造成我人民流離失所而導致的生產停頓,光計二戰期間日本從我國掠奪的資源、財物、糧食、搾取的勞動,他們,就從ZH國搶走了2000億美元以上的財富,如果這一筆巨額資金用於建設投資,假定8%的年增長率,五十年後的今天,即使不計通貨膨脹,也將形成九萬三千多億美元的資產,如果加上通貨膨脹,再把日本人在清政府時期從我國搶走的財富加起來,這樣一筆巨款,即使每年只以5%的增長率增長,到了今天,即使把日本人的發動戰爭的成本扣除以後,這筆錢也可以同時買下兩個日本,這就是日本人經濟奇蹟的根本,日本人做了什麼,他們所做的不過是保持了六十年代每年近10%的增長率和七十、八十年代5%的增長率而已,這樣的增長率難道我們做不到,不,我們可以做得比他們更好,這其中唯一的區別,就在於他們有時間去做,而我們都忙於內耗,他們已經走了三步棋,而我們只走了一步。」周念平說到這裡深深的一嘆,「看看我們國家在專心建設的這十多年裡所取得的成就,這才是ZH國人民所創造的真正的經濟奇蹟,這個國家動亂的時間太長,而發展的時間太少,想要發展,就必須要有一個安定的社會環境,這是大國博弈之根本,在我這裡,最高的政治目標就只有兩個字——穩定,穩定壓倒一切!我在這個國家最高權力決策者的位置上呆了這些年,我自認為我最大的功勞就是讓這個國家穩定了這些年,並且有了一點發展,為了這個目標,很多時候,不得不犧牲一些人的利益,或作出一些艱難的抉擇,我並不奢望所有人都能理解,坐到了這個位置,我個人的是非功過,榮辱毀譽,就留給歷史去評說吧。」

  這一刻,面對周念平,龍烈血突然一瞬間就明白了很多的東西……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9 22: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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