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情仇] 雪洗天下 作者:醉虎 (已完成)

 
surielmoon 2013-9-8 18:27: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1 185148
ai.wu 發表於 2018-1-30 22:33
第309章 小兵傳奇(三)


  沒有做幾天勞工,新的營房在奈溫來到鷹巢山後的第一週就逐漸交付使用了,奈溫所在班的人數也由7人補充到了9人的滿員狀態,雖然奈溫他們入住新的營房的時間比第一批人晚了兩天,但總算,奈溫他們終於告別了那個擁擠而悶熱的小帳篷。

  新的營房呈品字形整齊的分佈在鷹巢山上最大的那個演武場周圍的梯形山坡上,營房的周圍鬱鬱蔥蔥,植被茂盛,新建的三個營區,總共約可以容納1400人左右,這個規模,基本上剛剛可以把鷹巢山上方便利用的地方都充分利用了起來,再加上新規劃出來的那些訓練場地,在短時間內,鷹巢山能容納的建築和場地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

  金殿護衛軍編制下的三個野戰營各佔了一個營地,每個營地設一個營部辦公室,一個食堂。司令部,以前金三角自由軍的幾間營房,金殿護衛軍司令住的小樓被三坐營地夾在了中間靠後的位置,獨門獨戶的軍官宿舍和金殿護衛軍直屬教導連的營房緊挨著司令部,以前佔據鷹巢山的金三角自由軍所修建的一些防禦工事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強和改建,短短的一段時間,鷹巢山就變了一個模樣,金殿護衛軍算是正式在這個地方紮下了根。

  奈溫他們住的營房是單層結構的,一間間一排排的營房緊緊的挨在一起,每間營房都是一樣大小,一樣的佈置和結構,一樣的簡單的通板連鋪床位,一樣的容納三十個人,一樣的放著那麼幾張桌子幾條凳子和釘在牆上的一塊木黑板。

  金殿護衛軍很「窮」,「窮」到什麼程度呢?奈溫聽到別人說過一件沒有辦法證實的事情——在這些營房要交付的時候,司令說,要在每間房子裡弄一塊黑板,好方便大家以後學東西。司令交待的話就是命令,可這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命令卻難住了底下辦事的那麼一群人,因為翻遍整個鷹巢山的倉庫,居然找不到半桶的黑漆,沒有黑漆就沒有黑板,沒有黑板也就沒有完成司令交代的事,怎麼辦?到最後,為了每個房間裡的那麼一塊黑板,金殿護衛軍的人硬是到了金殿,把金殿那家世代祖傳做棺材的人的家裡的黑漆給全部買了回來,如此,方才剛剛夠用……

  這件事是奈溫聽別人說的,沒有人能夠證實,不過奈溫覺得,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因為現在鷹巢山上的很多生活物資,實在是已經到了非常非常匱乏的地步,這一點,從奈溫來鷹巢山的第一天他就感覺得到了,看看現在鷹巢山上的金殿護衛軍,就連服裝都沒有辦法統一起來,奈溫揣測著,要不是顧忌著大家穿得五花八門的不太好看,可能就是連那唯一的一件背心也發不下來,更不用說別的了,誰叫金殿這個地方窮呢,就是有跑馬幫的人來到這裡,那些人所帶來的那麼一點東西,對現在的金殿護衛軍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更何況,現在金殿護衛軍所需要的很多東西,對那些長途跑馬幫的人來說,都是沒有多少油水好撈的東西,誰會吃多了跑百十里山路來就為了給你賣兩床被子?

  再看看新建的營房,營房裡的牆壁上是開了窗戶的,可因為沒有玻璃,掛在窗戶那裡的就是一床草蓆,白天捲起來晚上放下來,住在同一間屋子裡的人好多都是一床墊子橫著墊在床板上幾個人一起用的,還好這裡的天氣熱,大家晚上都不用蓋什麼東西,否則只要連續下兩天的雪,同住一間屋子裡的人有大半就得被凍死。

  大家現在住的新營房還沒有大家用的廁所高檔,這也是事實,營區的那幾個廁所,也是新蓋的,只不過用的材料不是木頭,而是貨真價實的磚頭水泥,弄得比營部辦公室還好。建築材料是以前金三角自由軍在山上修建防禦工事剩下來的那麼不多不少的一點存貨,擴建工事已經不夠,蓋營房那更不夠,修路什麼的更是提也別提,人多了,看到有的士兵解個手還往草叢裡鑽,司令說先給大家蓋幾個廁所,於是那點原本想用來搞營部辦公室的庫房裡的那一堆「高檔存貨」就最先變成了廁所。廁所蓋好了,沒人鑽草叢了,現在一堆當兵的在一起苦中做樂的時候,都把上廁所用「享受」兩個字代替了,在鷹巢山上,要是有人對你說,「要不要咱們也去享受一下?」那不是別的意思,而是要問你去不去廁所那個「高檔」的地方噼裡啪啦一番……

  雖然鷹巢山上的條件有些艱苦,不過還是有很多東西值得奈溫他們慶幸,除了他們的司令以外,最值得一說的,就是金殿護衛軍確實有錢,在鷹巢山上當兵,大家並不需要為自己的肚皮擔心。現在在金殿和金殿附近的那十來個村寨的人都知道,家裡要有什麼牲畜出欄,豬啊羊啊雞阿的,不用擔心賣不掉,也不要等到金殿趕集的時候再拿到集市上去了,想要錢,只要把牲口趕到鷹巢山下,山上那些當兵的有多少要多少,幾乎不和你講什麼價,付錢付得也爽快,比起趕集賣的還劃得來……

  新營房建好,奈溫「愉快」的軍營生活也就結束了,前幾天每天早上起來出個簡單的早操,然後做做苦力的生活奈溫覺得很苦,但很快,那些苦難的生活很快就變成了甜蜜的回憶,在金殿護衛軍開始步入正軌以後,奈溫才明白,300元一個月的軍營生活應該是什麼樣的……

  早晨5:30起床,從起床號響起的那一刻,五分鐘之內,沒有任何理由,隊伍必須集合完畢,然後就是7000米無負重山林越野,路程從他們營地的訓練場開始,在鷹巢山後面叢林密佈的山上繞上一個來回,那些地方,山高林密,荊棘叢生,河溪縱橫,道路稀少,放眼看去幾乎就沒有路,上面只給出了大致的行軍路線,還設置了一個往返點,在6:35之前必須趕回營地。

  6:35~6:40,這十分鐘的時間,是早餐時間,以班為單位,所有在6:35分以前不能完整趕回來的,都沒有早餐可吃。

  6:40~7:00,飯後珍貴的20分鐘休息時間。

  7:00~10:00,按照《隊列條令》的要求進行隊列訓練,集合,跑步,齊步,正步,這裡還有蹲下,起立,挎立,立正……

  10:00~12:00,體能訓練,俯臥撐,掛勾梯上下各200個,50米鐵絲網穿越10次……

  12:00~13:30,午飯,午休時間……

  13:30~17:00,格鬥,槍械,200米場地障礙通過,倒功,硬氣功……

  17:00~18:30,晚飯,晚休時間……

  18:30~20:30,以排為單位學習各種條令和掃盲教育……

  20:30~10:00,自由活動,晚十點熄燈睡覺……

  ……

  又是一天的訓練下來,拖著一具疲憊得近乎麻木的身體,奈溫重重的躺倒在了自己的床鋪上,這一刻,他幾乎巴不得永遠就這樣躺下去,不要醒過來,腦子裡還能活動著的那幾個細胞微微的跳動著,提醒著奈溫今天還有計畫好的事情沒有做。

  「算了吧,昂素他們現在一定是累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現在一定今天就不要去找他們了吧!反正知道他們在三營,他們也跑不了,大家總有再見的時候。」在奈溫心中醞釀了許久的「金殿護衛軍嘎巴山寨老鄉串聯計畫」又一次擱淺了,奈溫側了一個身,背部隱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不由得心裡有些隱隱責怪起李明下手太狠,雖然上面說練硬氣功要先學會挨打,但李明抽在他背上的那幾板子也實在是太疼了,雖然他已經憋著一口氣把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可背上和小腹上連挨的那兩下,差點把他的氣都給打散了,自己當時一直硬挺著,一直挺過了和一連的那一場雞飛狗跳的混戰,可現在一躺下來,那渾身上下每一寸地方,卻沒有不酸,沒有不疼的。想到了今天這場混戰,奈溫又不禁想起前幾天親自兼任金殿護衛軍格鬥總教官的司令在全軍人馬面前演示格鬥技巧時兩分鐘之內接連把沖上去的一個排的人馬給放倒的情景,那時全軍一千多號人馬圍在了操練場的四周,卻沒有一點聲音……

  怪不得阿爸說要跟著有本事的人學本事,要是我能有司令十分之一的本事,那……

  奈溫正躺在床上想得出神,耳朵裡突然聽到別人喊了兩個字,「連長!」,這兩個字讓奈溫忘記了疲勞,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個立正在床邊站好,眼睛飛速的瞟了一眼,屋子裡所有的人都用一個標準的立正姿勢站在了床邊,門口那裡,他們的排長塞溫陪著連長朱浩一起走了進來,年輕的連長緊緊拉著一張臉,奈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再偷偷的看了一眼排長,排長的臉色讓奈溫想起了廁所裡那一堵水泥底的牆面。

  果然……

  第一野戰營二連二排的兩個軍官進了營房後都一語不發,只是冷冷的看著屋子裡的眾人,房間裡的人各個都大氣不出一口。

  連長看了排長一眼,排長鼓著腮幫子踏出了一步,憋著股氣,大喊了一聲,「毛托,出列!」

  奈溫只覺得站在自己身邊的毛托在跨出一步的時候身子顫抖了一下,房間內好幾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有點不自然起來。

  排長的一雙虎眼充著血瞪著毛托,直恨不得要把毛托吃掉一般,連長看著毛托,也是牙齒磨得吱吱的響。

  「昨晚吹號熄燈前十分鐘你在哪裡?」

  「我……我在營地!」

  「在幹什麼?」

  「上廁所!」

  聽到這話,排長衝過來就給了毛托兩個響亮的耳光,咆哮的口水都噴在了毛托的臉上,「你他媽的上個廁所倒上出本事,上出名來了,從一營跑到三營去上個廁所,還把人家三營的一個人蒙著腦袋給給打了一頓,現在連司令都知道了你們的英雄事蹟了,都知道咱們一營二連二排有幾個在場上打不過別人就在場下從別人背後打悶棍的高手,可真給老子長臉啊?」

  毛托臉被抽腫了,可動都不敢動一下,排長對著毛托咆哮完,冷著臉轉過了身子,目光從所有人的臉上掃過,「昨晚和毛托一起去的人還有誰,都給我站出來?」

  房間裡又有兩個人站了出來,排長一個箭步衝了上去,話都不說一個字,直接賞了每個人兩耳光,奈溫隱隱之中已經猜到點什麼了,昨天下午格鬥對練的時候,他們排被抽到和三營的一個排做對手,五六十號人實打實的在訓練場上幹了一場,排長都親自上去了,一場幹下來,奈溫他們全部被人家給撂倒了,晚飯的葷菜也跟著取消了……這本來也沒什麼,在金殿護衛軍,這些格鬥訓練基本上都是來真的,而不是在那裡擺姿勢給人看,輪到營級對抗的時候,連營長都甩開了胳膊在場上赤膊上陣,更不用說底下的這些小兵了,就是奈溫他們排,也有把其他人幹爬下,讓其他人晚飯摸不著葷的時候,這無可厚非,司令說要這樣練,靠本事吃飯,連司令自己都親自下場示範了,誰還能放一個屁出來?可怪就怪在毛托這個兵油子身上,昨天大家一上場的時候,毛托一個照面就被人一腳蹬在了小腹上,當場就相當沒有風度的暈倒了,事後二排輸了,毛托也醒了過來,他就在那裡憤憤不平起來,說三營那個排的那些傢伙出手太黑,不注意分寸,還讓他失了面子,揍他的那個傢伙他認得出來,因此就想晚上的時候去給那個傢伙一點顏色看看,在晚上學習完《保密條令》的時候,奈溫鬼鬼祟祟的叫上了排裡的兩個弟兄就出去了,當時自己就覺得奈溫他們的行為有些不對頭,可也沒多想……

  沒想到事情還真的鬧大了!

  連長冷冷的看著站出來被抽耳光的毛托他們三個,起伏的胸膛明顯的壓抑著怒氣,平時脾氣挺大的連長這個時候越不說話那後果也就越嚴重。

  連長指著毛托他們三個人,「你們三個,好……好……真是太好了!」

  毛托他們三個人被抽耳光的時候動都不動一下,可連長一句話卻讓三個人慘然變色,毛托的嘴唇顫抖著,懦懦的才說了兩個字,「連長……」

  「我們二連沒有你們這樣的兵!」連長一聲斷喝,把毛托肚子裡的話給打回去了,「我們一營的臉都被你們給丟光了,你們知道今天晚上全軍軍官在學習的時候你們怎麼給我們長臉的嗎?司令在講完叢林伏擊與反伏擊的戰術,讓大家討論的時候,咱們營長就伏擊戰術的一個問題和三營營長爭論起來,你知道三營營長怎麼說?三營長對咱們營長說,『說到叢林伏擊戰術,那肯定是一營最厲害了!』營長當時還挺高興,隨口搭了一句,『咱們一營無論做什麼那都是要爭第一的。』三營營長說什麼,『那自然,一營在場上爭不了第一,在場下也是要爭第一的,搞廁所伏擊都那麼厲害,搞叢林伏擊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

  奈溫完全可以想像得出當時的情景,以根岱營長的脾氣,既然對方這麼說,那是一定要搞清楚的,特別是在司令面前,營長雖然不敢掀桌子,但那張臉一定是漲成了紫紅色,待事情說清楚了,想必營長那張臉上的表情一定是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營長被司令罵了一個狗血臨頭,現在還在司令部受訓呢,別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這可都是拜你們所賜啊,要是司令現在能出來,早就拿皮帶把你們幾個混蛋給抽死了,媽的,老子跟營長混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就是在司令面前,刀山火海的都闖了過來,老子從來也沒孬過,更沒讓司令看低過,你們這幾個混蛋,居然讓老子第一次搞得在營長和司令面前抬不起頭……」連長說到這裡越說越氣,衝過來又給了毛托他們屁股上一人一腳,「你們這些混蛋,要真有本事,那到戰場上去顯擺,要是在戰場上你們三個能把別人一個排給幹趴了,老子的連長讓給你來坐都行,在廁所裡敲自己人悶棍算什麼本事,還愣在這裡幹什麼,等著吃屎還是等著老子給你們戴紅花?」

  毛托三個人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都拿眼睛看著排長,排長氣鼓鼓的蹬了他們一眼,「還不給老子滾出去,先去三營,你們怎麼把人家給敲趴下的,就怎麼把人家給哄高興了,難道還要我來教?三營那邊擺平了,自己到軍法處報導去,是殺是刮就看你們的運氣了,還不快滾!」

  毛托他們三個屁滾尿流的跑了出去,連長狠狠的掃了屋內的眾人一眼,「老子在這裡最後再說一遍,在金殿護衛軍,就是靠硬本事吃飯的地方,當兵的什麼算狠?敢玩別人的命不算狠,要敢玩自己的命才算狠,媽的,現在軍官宿舍還空著一半,有本事就給老子住進去,也拿幾千塊錢一個月的兵餉去?同樣是當兵的,你們都說教導連的那些人牛,你們怎麼不看看人家教導連是怎麼練的,司令早就擺下了話,哪個連要是能在場上能把教導連給比下了,全連官兵全部晉陞一級,現在每個營都在瞄著教導營鉚勁呢,媽的,真要有那點雄心壯志,想在鷹巢山橫著走,就去幹教導連的那幫鳥人去,就和他們比去,誰以後要再給老子鬧出這種事來,老子就讓他去『挖坑種蘿蔔』去,都他媽的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一聲轟響。

  「大聲點!」

  「明白了!」耳膜都震得有了回音。

  看著排長和連長板著臉走了,營房裡的人一個個交換了一下眼色,都各自無奈的坐回了床鋪上,雜七雜八的議論了起來……

  「毛托那個混蛋,他還真會惹事,這一次他讓咱們營在司令面前出了名,營長一向好面子,還不知道回來要怎麼收拾他們呢?」

  「何必營長來收拾?犯了這種事,那三個傢伙到了軍法處,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誰叫他們自找倒霉呢,本來這種事也平常得很,在場上幹輸了,不服氣的在場下再幹一場也沒什麼,這種事,只要別過分,就算長官們知道了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毛托這個傢伙油慣了,到廁所去打埋伏這種事也能想得出來,他媽的,不把他們幾個調到情報處還真是浪費了……」

  「我敢和你們打賭,咱們連下次在場上的對手有80%就是教導連的那些鳥人,我想營長他肯定都想好了,你們不是自以為能打嗎,那就和教導連去打吧……」

  「教導連的那些傢伙也是人,就算遇上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老子現在不也是照樣在練硬氣功,要是我們能把他們幹倒了,老子下個月就要加一級兵餉了,哈……哈……」

  「就你那也叫硬氣功,上次是誰被我一板子抽得一跳三丈高,我看是輕功還差不多,哈……哈……」

  「你狗日的知道什麼,連司令都說了這是起步階段,後面會越來越厲害,你等著看好了!」

  ……

  奈溫這個時候躺在床上,聽著別人議論紛紛,腦子裡卻怎麼也靜不下來,要讓二連和教導連的那些傢伙打,那真是半分贏的機會都沒有,那些傢伙訓練起來完全是一幅不要命的模樣,想起他們的訓練連自己都有些心寒,教導連這三個字那是白叫的嗎?

  拉茵茵送給奈溫的背包被奈溫小心的藏在了枕頭底下,奈溫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那個背包,胸中湧起了一股豪情,教導連的那些傢伙是人,自己也是人,大家都吃一樣的飯,他們能做到的,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做到呢?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7 18:12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1-30 22:36
第310章 小兵傳奇(四)


  奈溫對槍械的那股子好奇與衝動這幾天正慢慢的麻木和冷卻下來,無論是誰,讓你每天平端著一把槍,槍管那裡吊著一塊一公斤重的石頭,在烈日下瞄著遠處一動不動的兩個小時,你也會崩潰的……特別是,槍內空空如也,半顆子彈也沒有,你扣動扳機,把子彈掃射出去的慾望也遙遙無期的話。

  剛剛回到營地,奈溫覺得自己連拿筷子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兩隻手臂,從指尖到肩膀,從皮膚到骨頭,每一根筋,每一絲肌肉,每一個細胞,都好像從陳年老醋裡泡了幾年再撈出來一樣,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讓你酸得痛得要掉眼淚。

  除了手以外,更難受的是眼睛,在訓練場上,兩隻手抓著槍,動都不能動一下,頭上的汗水滾下來,有些流到了眼睛裡,辣得眼睛生疼生疼的,一週下來,奈溫就覺得自己的眼睛紅得就像兔子一樣。

  肩膀兩邊已經腫起來了,雖然痛苦,不過在吃飯的時候,看到那滿滿一盆的竹筍炒肉,奈溫還是以大無畏的毅力和勇氣,運筷如飛,和一班戰友飛快的把那一盆炒肉消滅了個乾淨。如果沒有足夠的體力,奈溫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明天的訓練中再次丟人的暈過去……

  奈溫已經在訓練場上暈過去兩次了,每天,在差不多三四十度的高溫中,在烈日炎炎的訓練場上,都可以看到有站著的人突然倒下去的,對此,所有人已經習以為常了。

  訓練的艱苦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用奈溫他們班長的話來說,來到這裡,他才知道,以前在孟固當兵的那些日子,根本就像在玩一樣。

  沒有文化,沒有家世,沒有錢,沒有本事……什麼都沒有的奈溫這些日子慢慢的明白了,在這塊土地上,想要出人頭地,想要過上好日子,想要比別人多掙錢,自己唯一的優勢,只有一個,那就是比別人更要吃苦——在金三角長大的窮人家的孩子,想要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男人,沒有不能吃苦的,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今天輪到奈溫和另一個戰友值日,在大家吃完飯後,奈溫他們兩個還要負責把那幾裝菜的盆子收拾乾淨了,送回營部食堂,然後才能回去。

  剛回到營房,奈溫就看到營房內的幾個傢伙正坐在床上打著撲克,那是他們排裡的幾個菸鬼,雖然部隊裡嚴令禁止賭博,也沒有誰敢去以身試法,不過那幾個菸鬼在打撲克的時候,還是一人掏出了一包煙,每次一根兩根的論著輸贏,在那裡樂此不疲,就是排長見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去管他們。

  這一輪似乎是毛托贏了,只聽毛托那個傢伙在那裡大叫起來,「哈……哈……快點快點,你們三個,一人給我一根菸,一人給我一根菸!」

  「你這個牛日的,怎麼運氣那麼好,看抽不死你!」

  「日,抽死就抽死,快點拿來!」

  「你不會是作弊吧?老子怎麼老感覺你好像知道我有什麼牌一樣。」

  「操,牌是你的,要作弊也是你來作,不要B歪了怪馬桶,雞巴軟了怪那裡不長骨頭,廢話少說,快點給老子拿來!」毛托在那裡叼著一根菸,煙霧繚繞的,十分囂張的把手伸了出來,其他幾個人只能無奈的一人給了他一根菸。

  看著毛托那個老油條在那裡誇張的笑著,奈溫實在是有些佩服毛托這個傢伙的神經的強悍程度,上次那台事,也算是讓毛托這個傢伙掉了一身皮,除了給別人賠禮道歉不說,軍法處的那三十鞭的鞭刑,愣是把這個傢伙抽得在床上趴了兩天動彈不得,本來是一等兵的軍銜也被降了一級,弄到和奈溫一個層次來,這些打擊,按理來說,換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也足以讓其消沉一段時間了,可放在毛托這個傢伙的身上,似乎半點作用都沒有,剛下了床,就馬上又活蹦亂跳起來,「不怕不怕,老子反正還可以拿300塊錢一個月的兵餉呢,夠花了,不就是降一級嗎,等打一仗,老子也弄個士官幹幹……」

  逕自來到自己的床邊,奈溫躺了下來,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筆記本,拿出一隻鉛筆,一邊休息,一邊看起筆記本上的東西來……

  「奈溫這個傢伙又在那裡當好學生了!」毛托在一邊鬼叫了起來,「他要給喜歡的姑娘寫情書了,哈……哈……」

  沒有理毛托,奈溫直接衝著毛托比了一個威脅的手勢,然後努力的回憶起筆記本上的那些東西來,奈溫的筆記本上面亂七八糟的寫著一些東西,有字,還有一些符號,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奈溫才看得懂上面寫些什麼東西吧……

  自從翠町大橋重新開通以後,部隊裡一下子就熱火起來,相比開始時的寒酸,奈溫相繼領到了一大堆的東西,行軍鋪蓋、臉盆、口缸、牙膏、牙刷、肥皂、毛巾、飯盒、皮帶、嶄新的軍服、靴子、頭盔、匕首……新的作訓服發下來的時候,好多人都捨不得穿,怕弄破了,最後還是上面下了命令,才穿了起來,這一下,鷹巢山上雜七雜八的服裝一下子消失了,偌大的一個軍營,一下子變得有些殺氣騰騰起來,面對著這一切,奈溫只覺如在夢中。

  筆記本和鉛筆屬於非供給品,是奈溫在軍營裡士兵俱樂部的商店裡買的,總共花了奈溫2元8毛錢,是奈溫領到了第一個月的薪水後所做的第一筆奢侈的花銷。筆記本上面記的那些東西是奈溫他們晚上上文化課的時候學來的,文化課先從學會寫自己的名字開始,然後是班裡戰友的名字,再然後是排裡的,長官們的……不得不說,奈溫覺得這樣的文化課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適合了,相比起艱苦的訓練,文化課的內容都是從身邊的一些容易記得的東西開始積累的,循序漸進,由淺入深,慢慢的提高,從識字開始,慢慢的還交叉著一些和部隊有關的數學或者是地理等方面的東西,奈溫覺得自己每一節課都可以學到很多東西,課堂就在大家住的營房裡,氣氛也很輕鬆……

  晚飯後的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在18:25分的時候,提前五分鐘,營房裡的人快速的收拾好了東西,在18:30分的時候,奈溫他們的排長,穿著一身迷彩短袖,胳膊裡夾著一卷長長的東西走進了營房,把東西打開掛在了房間的那塊黑板上,奈溫看到了,那是一幅地圖,只不過今天的這幅地圖和昨天看到的有些不同,這樣的地圖,奈溫曾在營部辦公室的牆上看到過,地圖上儘是些看不懂的小圈圈——是軍用地圖!

  大家坐下,奈溫他們排長站在黑板前緩緩的掃視了屋內的眾人一眼,「先給大家通報一下情況,按照司令部制定的班組訓練大綱的要求,從下周開始,我們將加大在叢林山丘地帶的訓練強度和內容,具體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一個是叢林生存訓練,我們排在只帶部分生存物資和器材的情況下,在指定地區,全排生存一週。二是叢林山丘戰術訓練,包括全地形行軍、巡邏、要點防禦、要點攻擊,伏擊與反伏擊,滲透反滲透,襲擊反襲擊,還有遭遇、穿插迂迴、搜剿和戰鬥勤務等內容,到時候你們可別給老子拉希了!」

  「放心吧,排長,大家是幹什麼的,從小就在山里長大,這麼點訓練還能拉希!」又是毛脫這個傢伙首先叫了起來,許多人紛紛附和起來。

  排長的眉頭一皺,「別給我在這裡把話說滿了,按照司令部一向要求的貼近實戰的訓練方針,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們的對手是誰呢,別到時候被人給弄得灰頭土臉的!」

  「排長,現在把槍拆了我們閉著眼睛都能組裝起來,訓練了這麼久,可我們連子彈都沒打過一發呢,要說貼近實戰,上面什麼時候讓我們過過槍癮啊?」這個問題,倒是問出了許多新兵的心聲,也包括奈溫在內。

  「後天!」

  「什麼?」許多人一下子沒搞明白。

  「後天,實彈射擊,每個人五發子彈!」

  營房內發出一陣歡呼聲,奈溫的心裡也一陣激動,雖然只有五發子彈,但這,也足夠讓人兩天睡不著覺了,排裡的幾個老鳥在這個時候只是撇了撇嘴巴!

  ……

  從18:30分到20:30分這晚上兩個小時,既是學習時間,也是眾人難得的休息時間,兩個小時一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興奮的緣故,還是已經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奈溫覺得這個時候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一天的疲憊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感覺不了多少了,現在離熄燈還有一個半小時,看著同一個房間裡的人有的準備去洗衣服,有的準備去沖澡,奈溫悄悄的從他的床下拿出一點東西,塞在口袋裡,一個人出了營房……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7 18:13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1-31 22:26
第311章 小兵傳奇(五)


  晚上20:30分到睡前熄燈這一段時間,是鷹巢山上難得的輕鬆時間,每天的緊張訓練之後,大多數人,都會利用這麼一點時間做一點個人的私事,緩解一下神經,放鬆一下身體,在澡堂門口排隊的,在營房裡打牌下棋的,吹牛打屁的,單挑串門的……只要別太過分,一般這段時間沒有人會來管這些士兵幹什麼,就連各營的軍官,在這個時候,也「十分體貼」的很少會在營區露面。

  不過這段時間對奈溫來說卻有著其他的用途,走出營房的時候,奈溫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吧……

  在幾天前,營區裡已經用山了電燈,到了晚上,軍營裡的各條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那麼一盞路燈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光華,引得一大群蚊子昆蟲什麼的圍著路燈嗡嗡的飛著,鷹巢山上的軍營,每天都在變著模樣,特別是在翠町大橋開通以後,在這之前,奈溫根本沒有想過有一天他還能在這裡用上電燈。部隊的變化也很大,從開始時領到的一件白布背心開始,奈溫漸漸有了一種鳥槍換炮的感覺,營房的屋頂上掛上了日光燈,窗戶上的草蓆變成了玻璃,屋外的土路鋪上了水泥,訓練場上的訓練設施也多了起來……這些變化,作用在奈溫他們這些當兵的人身上,其直接的結果,就是部隊的訓練無論怎麼樣的艱苦,奈溫他們,所有的老鳥和菜鳥們,都保持著一種激昂的士氣。

  奈溫現在最想做的就是一件事情,穿著這身酷到極點的軍服,回到山寨,讓阿爸阿媽小妹好好看看現在的自己,再把自己上個月掙到的軍餉交到阿媽的手上……還有,給拉茵茵買一條漂亮的紅絲巾……

  司令部的那一點燈火從樹影重重的遠處傳了過來,營房那邊喧鬧的聲音已經被奈溫甩到了身後,變得模糊起來,奈溫已經來到了他每天晚上都要來到的地方。

  這裡沒有路燈,周圍全是樹影,不過這裡的場地卻很開闊,藉著天上的月色和星斗,可以看到這裡留下的那成片的,一個人高的樹莊,在一片幽寂的蟲鳴中,這裡多少有一些詭異。

  看著這片地方,奈溫似乎仍舊可以感覺到這裡白天迴蕩著的那些熱血的嘶吼與飛灑的汗水,即使在黑暗中,奈溫的眼中,也可以讓人感覺到一種狂熱和堅決。

  沒有絲毫的猶豫,奈溫把他從營房裡帶出來的東西掏了出來,利索的把那幾樣東西在自己的腿上和手上綁好,奈溫拿出來的東西,是用幾層厚厚的牛皮縫合在一起,非常結實的皮套,乍一看,有點像護腿和護手,但實際上,它們卻不是護腿和護手,為了搞到這幾樣東西,奈溫在士兵俱樂部裡花出去了他有生以來的第一筆巨款——80元錢,中間還有許多波折,在這裡就不說了。

  最後用牙齒緊了緊綁在手腕上的那兩個皮套,奈溫來到了一根高大的樹樁前,用手在樹樁上一陣摸索,他已經摸到了綁在樹樁上的那幾根比嬰兒手指細不了多少的鐵線上……

  先是雙腳,然後再是雙手,只是片刻,奈溫已經摸索到四條鐵線,並熟練的把它們綁到了自己手腳上戴著的那個牛皮套子上,然後,奈溫站了起來,動了動手腳,適應了一下,此刻的奈溫,就如同一個被人用鐵線連接在樹上的木偶一般……

  「哈……」奈溫壓著嗓子一聲低吼,一拳打了出去,拳頭打出的那一剎那,連在拳頭皮套上的那一根鐵線也繃直了,鐵線的另一端綁在了那根樹莊上,繃直的鐵線產生的那個巨大的拉力作用在了奈溫的手上,把奈溫打出去那一拳在空中的運動曲線硬生生的遏止住了,由動入靜,只是一瞬間。

  一拳打出去的反作用力讓奈溫的一隻手都麻了一下,奈溫沒有猶豫,另一隻手又是一拳,同時腳下也一腳踢出……奈溫的每一個動作,都因為拴在了手腳上那些鐵線的緣故,被拉扯住了,那種難過的感覺,讓奈溫直想吐血,不過比起剛剛開始時一腳踢出就讓自己跌一個跟頭相比,現在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

  這樣的訓練,緊緊五分鐘,就讓奈溫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了架一樣,真不知道教導連的那些變態每天是怎麼在這裡堅持四個小時的?難道那些傢伙都是鋼筋鐵骨不成?可硬氣功自己不也是一直在練嗎?聽說司令對那些人的要求是無論拳腳,每出一招都能把手腳上的一根鐵線扯斷才算基本合格。

  又咬著牙堅持了兩分鐘,在一個鏟腿踢出後,已經渾身痠軟的奈溫下盤終於一個把持不住,被那根腳上的鐵線一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著那根樹樁喘著粗氣,手腳雖然有那個牛皮套子護著,把鐵線上傳來的拉扯力道分散開來了,可套子著肉的地方,卻是一片火辣,小腿骨的正面,皮已經被磨開了,牛皮套子裡變得濕潤起來,汗水和血混在了一起,就和在傷口上撒了鹽差不多。

  別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懷著這麼一股子倔犟的牛勁兒,喘息了一陣的奈溫待體力恢復了一些,又站了起來!

  ……

  休息了三次,又站起來三次,估摸一下時間,已經過去四十多分鐘了,正想再休息一下,奈溫卻發現,一個人從這片訓練場邊上走過,看到自己在這裡苦練,就走了過來,在距自己身邊五六步的距離處站住了。

  月光照在那個人背後,那個人身體的正面處在一片陰影之中,加上是天黑,奈溫沒有辦法看請楚那個人的臉,但奈溫卻有一種感覺,自己在那個人面前就像完全沒有遮掩一樣。

  「這麼晚了,在這裡練功嗎?」那個人問了一句,聲音聽起來很年輕,語氣也算溫和,但奈溫卻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軍官,因為這個人一開口,有一種無聲的力量和威嚴,就驅使著奈溫的身體幾乎就不由自主的一個立正站好了,嘴裡也條件反射似的回答了這個人的問題,「是的,長官!」

  「你不是教導連的吧!」

  「報告長官,我是第一野戰營二連二排的!」

  「在這裡練了多長時間了?」

  「九天!」

  「你知不知道,這塊訓練場現在是教導連專用的,而且你現在所做的訓練也並不是你這個階段的訓練內容,如果沒有人指導和相應的條件,這樣的訓練極有可能給你的身體造成永久性的損害。」

  這個人的語氣不喜不怒,但奈溫聽了卻是一頭的冷汗,懦懦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長……長官……我……看教導連平時就在這裡訓練,我……我也……」

  那個人的目光從奈溫身上掃過,奈溫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在那個人的目關下一下子都豎了起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點,像你這樣盲目的模仿訓練是不會有多少效果的,教導連可以訓練的內容,對你來說,卻並不一定合適,你覺得你要練多久,才可以一拳掙斷一根樹樁上的鐵線?」

  看了一眼自己精瘦的上身,奈溫頓時就瀉了氣,來部隊也有一段時間了,自己的身體也強壯了許多,比起以前來,相差可不是一點半點,可是由於先天的原因,自己身上的骨架本來就有些瘦小精幹,即使再怎麼練,奈溫也知道,自己的身體這一輩子估計都沒有辦法練得像那些肌肉男一樣強壯了,要想一拳把鐵絲掙斷,估計這輩子是沒多少指望了。

  「那……那……怎麼辦?」有些失魂落魄的,奈溫喃喃自語起來。

  「你的手不行,不代表你的腳不行,腳練好了,在搏鬥的時候,一樣可以一招殺敵,所向披靡,你身體的特長在腳上,在做這樣訓練時,你應該揚長避短,有所側重,把精力集中於一點,也唯有這樣,才會有所成就。」

  「長……長官……腳練好了,真……真的能有這麼厲害嗎?」

  純粹是直覺,奈溫覺得站在他面前的那個人在黑暗中輕輕的笑了一下。

  「用你所有可以想得到的招數,你可以試著向我進攻,看看可不可以打到我!」

  確定那個人不是開玩笑,稍微猶豫了一下,奈溫把自己手腳上的牛皮套子解開了,然後用了七分力,一拳向那個人打去,可拳還沒打直,奈溫就覺得一股巨力把自己的拳頭給盪開了,盪開的手臂扯著他的身子轉了半個圈,一下子讓他失去了方向。

  怎麼回事?奈溫瞪大了眼睛,那個人上身紋絲不動,手都沒有抬一下,怎麼就把自己的這一拳給盪開了?不死心的奈溫轉身又是一拳,這一次他仔細留了心,也只感覺一道黑影過後,自己又在原地轉了半個圈。

  用腳,對,這個人用的是腳!奈溫興奮了起來,一聲低吼,轉身就向那個人衝去……

  接下來的這一分鐘,奈溫確定了,站在他面前的那個男人確實是在用腳——左腳,他所有的攻擊,無論是來自哪裡的,上也罷,下也罷,用手的也罷,用腳的也罷,用身子的也罷,在部隊學到的也罷,小時候撒潑打架的也罷,在那個男人面前,就像是碰到了一堵銅牆鐵壁,那個男人就站在那裡,像一根柱子,身子半寸也沒動過,可以那個男人的右腳為圓心,左腳為半徑內的整個面對著他的半球形空間內,那個男人的一隻腳——左腳,就是一堵牆,一把錘,一隻手,奈溫所有的攻擊,在這個半徑的邊緣處就悄然瓦解了。

  ……

  最後一下,奈溫整個人被那個人的一隻腳逼到了背靠樹樁的位置,那個人又是一腳踢來,奈溫根本來看都看不青,只覺得一股刀鋒般的氣流吹來,割面生疼,奈溫嚇得閉上了眼睛,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我的腦袋要變成爛西瓜了。

  那個人一腳跟砸在了奈溫腦袋旁邊的樹幹上,奈溫的後背緊貼著樹幹,那一瞬間,奈溫只覺得自己背後那根一個人合抱粗的樹幹像弓弦一樣的震動了一下,讓他的整個背部都麻了起來,腳下的樹根處傳來一聲沉悶的怪響……

  「想要把腳上的本事練好,除了必要的靈活之外,你就多想想為什麼一顆普普通通的子彈從槍管裡出去的時候為什麼會有哪麼大的殺傷力!」

  還是一樣平淡的語氣,無喜無怒,當聽到這個的奈溫睜開緊閉的眼睛的時候,那個人留給他的,就只有一個轉過身去的背影了,這個時候,奈溫只覺得眼前的這個背影有些熟悉起來,奈溫心中一顫……

  「你叫什麼名字?」

  已經完全傻了的奈溫張大了嘴巴,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奈溫!」

  奈溫不知道靠在樹幹上靠了多久,直到一陣風吹來,滿身的汗水被風一吹,變得冰涼,打了一個冷顫,奈溫清醒了過來,滿眼儘是一片清輝樹影,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奈溫只覺得自己剛剛像做了一個夢一樣,可奈溫知道,剛剛自己所經歷的,絕不是夢。

  ……

  為什麼一顆普普通通的子彈從槍管裡出去的時候為什麼會有哪麼大的殺傷力!腦袋裡一直裝著這個問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失魂落魄的奈溫回到營房的時候,鷹巢山上的熄燈號悠悠的響了起來。

  ……

  第二天,剛剛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了一個早上的奈溫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營房,飯還沒吃呢,他們的班長就告訴他,營部的通訊員剛剛來了一趟,叫奈溫回來的時候就去營部辦公室報導,營長找他。

  一聽這個,奈溫一機靈,撒腿就向營部辦公室跑去,在路上,奈溫的心一直有些忐忑不安——會不會是昨晚的事被營長知道了,要來收拾自己?想到營長根岱那一雙倒豎的眉毛,在訓練場上還能撐得下來的奈溫就只覺得自己的小腿有些發軟。

  奈溫來到營部辦公室的時候,裡面只有營長一個人在,一聲報導之後站在營長面前,看著營長話也不說,只是拿眼睛一個勁兒的在自己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掃來掃去,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奈溫就只覺得自己心裡發虛,嘴巴裡的唾液都要咽幹了。

  「奈溫!」

  「到!」

  「拉起你的褲腳來!」

  奈溫把自己的褲腳拉起來了,不用看奈溫也知道,自己小腿上那兩個因為牛皮套子而留下的烏黑的血印子一定是落在營長的眼睛裡了。

  沒有想像中的怒火衝天的樣子,營長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罵,「果然是你這個混帳小子,老子都被你搞的事嚇了一跳呢,可以了,把褲腿放下吧!」

  奈溫放下了褲腳,營長招了招手,奈溫走了過去,根岱拿出一個像是裝酒用的瓶子,裡面裝著滿滿的深色的液體,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根岱把那瓶東西交給了奈溫,「算你小子運氣好,把這個拿去,每天蘸著擦一遍,再像你這樣搞下去,不出一個月,你的那雙腿就要廢了!」

  奈溫拿過了東西,心裡翻江倒海,腦子裡閃現著的都是昨晚上那個人的深深的背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好了,臭小子,還呆在這裡幹什麼,難道還準備讓我請你吃飯?記住了,別給自己丟臉,也別給我們一營丟臉,滾吧!」根岱眼睛一瞪,奈溫拿著那瓶東西,拚命忍住了想要從眼睛裡跑出來的那些東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敬了一個禮,飛快的從營部辦公室裡跑了出來……

  別給自己丟臉!別給一營丟臉!奈溫已經可以肯定那個人是誰了,在鷹巢山,那個人是所有戰士心中的偶像和圖騰。

  ……

  部隊的訓練依舊在緊張的繼續著,整個金殿周邊的叢林與山丘,山谷與河流,都變成了奈溫他們的訓練場,叢林生存,地圖識別,各種武器的運用,行軍,陣地防禦,突襲與反突襲,伏擊與反伏擊……班組對抗,排級對抗,連級對抗……

  奈溫受了兩次傷,身體上也多了兩道疤,日以繼夜的高強度訓練讓奈溫忘記了一切。

  奈溫在叢林中度過了他的第十八個生日。

  司令部制定的為期三個月的叢林訓練並沒有順利完成,奈溫他們全部人馬就回到了鷹巢山,氣氛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要打仗了!」,那天夜裡,毛托悄悄的對奈溫說。

  對於毛托這樣的老油條說的話,奈溫心裡還是存有兩分懷疑的,但就在他們剛剛回到鷹巢山的第二天,全副武裝的教導連就離開了鷹巢山,進入了金殿南邊莽莽的山林之中,金殿護衛軍所有官兵的休假和外出全部取消。

  「不是和瓦邦打就是要和368師幹!」毛托說得很肯定,這個傢伙甚至還有那麼一點興奮。

  司令從霸街弄到的軍火隨後也一批批的發了下來,鷹巢山徹底沸騰了,奈溫領到了一隻嶄新的,還散發著槍油味的美製的M16A1,現在的奈溫,已經可以閉著眼睛把這枝槍拆成一堆零件,然後再組裝起來了。

  因為完成了前期的各項訓練任務,奈溫和許多原來還是二等兵的菜鳥,被提拔了一級,軍銜變成了一等兵。

  最後的適應,最後的射擊訓練,最後的動員,兩天後,金殿護衛軍第一野戰營和第三野戰營正式接到了出發命令,他們的敵人,是老塔的部隊,教導連已經和老塔的前鋒部隊在莫狼山交上火了……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7 18:13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1-31 22:28
第312章 小兵傳奇(六)


  莫狼山,這個原本在金三角默默無聞的地方注定在今年的三月,因為金殿護衛軍和塔甸聯邦政府軍在這裡的激烈碰撞而寫入金三角的歷史當中。

  三月份發生在莫狼山的戰事,把金三角及其周邊的許多人的眼球都吸引了過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們對發生在這裡的戰事的關注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在孟固發生著的那一場戰事。

  在孟固,塔甸聯邦政府軍的兩個機動師雖然武力強大,但它們同時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中。

  在孟固北面,背水一戰的敢猛獨立軍已經全境動員,所有十二歲以上的男人都拿起了武器,敢猛獨立軍壯士斷臂,破壞了從孟固到霸街的多段公路和橋樑,限制了政府軍的機動能力,並利用地形層層狙擊,將政府軍的部隊堵在了孟固北面,將近一個月的戰事打下來,在北面,政府軍只前進了不到二十公里。

  瓦聯軍的獨立旅遊離於孟固戰場之外,卻做出了攻擊寨邊的態勢,寨邊丟失,就意味著塔甸聯邦政府軍深入孟固的兩個機動師被斷了後路,一下子成了孤師,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兩個團的政府軍被獨立旅牽制得動彈不得。

  在孟固的西面和西北面,民主克倫解放軍的主力,木撣族人的武裝,還有周邊各個少數民族的獨立武裝,各個游擊隊,只要抓住機會,就給政府軍來一下狠的,政府軍的後勤補給線,執勤哨卡,小股的外出部隊,都成為了這些部隊游擊戰術的襲擊目標。

  政府軍在孟固的處境就像一隻被狼群包圍了的猛虎。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打破這種不利於政府軍的膠著態勢,就必須有所突破,政府軍就把突破的方向放在了東北面,也就是新生的金殿護衛軍的地盤……

  對於這片土地上的許多人來說,老塔是真正的侵略者。

  許多人都在擔心。

  然而,塔甸聯邦政府軍王牌部隊兇猛如潮的攻勢在莫狼山戛然而止,如海浪撞到了礁石上,變得粉碎……

  莫狼山讓金殿護衛軍一戰成名,轟傳金三角。

  ……

  連續了三天的亞熱帶暴雨讓奈溫他們這個連的陣地變成了一片爛泥地,雖然陣地上的戰壕在開挖的時候就已經設置了排水溝,不過排水溝再怎麼排,在這樣的鬼天氣裡,能起到的作用始終有限,昨天晚上淤堵的泥巴和石頭把排水溝給給堵了,根岱他們又在及膝的泥水中撲騰了大半天,這才避免了今天陣地被淹的窘境。

  勞累了一個晚上,再加上現在渾身濕粘粘的,沾滿了泥漿,這樣的效果,簡直比身上的迷彩更加的迷彩,身上一下子像重了好幾斤一樣,根岱到現在連撞牆的心都有了。

  飛灑的雨霧把奈溫他們陣地對面的那一片如喇叭形敞開的山口籠罩住了,奈溫趴在觀察口哪裡,小心的轉動著手上的望遠鏡,在那一片被雨淋得綠油油的灌木叢的間隙後面,睜大了眼睛,小心的看著陣地前方600~1000米這個範圍內的一草一木,再遠,那就只能看到一片連綿的黑沉沉的樹林和雨霧了。

  還好現在是陰天,沒有太陽,不會讓望遠鏡產生折射,這裡的隱蔽性也夠強,不然,奈溫可沒有把握自己不會變成對方狙擊手的靶子,或者,那些狡猾的老塔直接送他兩發迫擊炮的炮彈……

  那些狗日的今天應該不會露面了吧!奈溫心裡想著,眼睛卻沒有放鬆下來。

  其實已經連續三天,塔甸聯邦那邊的軍隊已經沒有任何動靜了,莫狼山的戰場上迎來了一個短暫的平靜,陰霾的天氣對奈溫他們來說是一個不利條件,給奈溫他們的防守帶來了一些困難,但同樣,這樣的天氣對塔甸聯邦那邊的軍隊來說,他們面對的困難要比奈溫他們所面對的要大上許多。

  在這片陣地上已經呆了三個多星期了,時間的概念,在這個時候,都已經差不多從奈溫的腦袋中消失了,奈溫現在腦子裡想的只有一件事——殺死敵人,活下去。

  從顫抖著,頭也不敢露一下的對著敵人衝上來的方向開了第一槍被連班長踢了屁股,到現在在戰場上冷靜的瞄準並扣動扳機,讓排長拍自己的肩膀;從聽到炮彈的爆炸聲就嚇得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時刻當心著第二顆炮彈會落下來,到現在的基本上可以大概判斷空中尖嘯著的炮彈的落點,快速的隱蔽起來,並利用對方炮彈發射間隙在陣地上快速的機動;從看到陣地上被子彈炸掉腦殼的人狂吐起來,到現在可以坐在斷手斷腳的屍體旁邊有滋有味的嚼壓縮餅乾……已經沒有人再叫奈溫菜鳥了。

  很多事,在訓練場上教官說一千遍,不如在戰場上親自體驗三分鐘來得更有效,戰場,就是軍人的熔爐,有的人在這個熔爐裡變成了灰燼和屍體,有的人則活了下來。

  耳邊聽到一陣響動,奈溫偏過頭一看,他們班長山岩穿著一件軍用雨衣,貓著腰從坑道那邊小跑了過來,同樣,半身都是泥漿。

  「怎麼樣,有沒有情況?」山岩趴在了奈溫的旁邊。

  「沒有,敵人看來今天也不會動了,這些狗日的,山路這麼滑,還想來奪我們的陣地,摔也要把他們摔死!」奈溫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話的時候開始帶粗口了。

  「好,你回去休息一下,這裡我來!」

  知道換崗的時間到了,奈溫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把望遠鏡交給了山岩,自己貓著腰,背著槍,順著彎彎曲曲的戰壕,踐踏著泥漿,一路向後跑去,耐溫現在真的有些累了,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一塊乾爽溫暖的地方……

  當奈溫回到他們排落腳的那個不到十五米深的小山洞的時候,這個小小的山洞裡正瀰漫著一股子怪味,山洞裡生了一堆火,幾個傢伙正坐在那裡,把作戰靴脫了,用樹枝挑著襪子就著火烤著——那股子怪味,就是那幾隻臭襪子上發出來的。

  烤乾的襪子用手一揉搓,一下子就沙土俱下,然後再穿上,「媽的,這下舒服了,老子的腳都要被磨爛了……」

  山洞裡,在這裡休息的人都圍著火堆,東倒西歪的坐著或躺著,有的人已經睡著了,正發出輕微的鼾聲,有的人,則靜靜的坐在一角,眯著眼睛,吸著煙,那表情,就如在吸毒一樣……

  毛托正在用針給李明刺著紋身,那表情很專注,那個紋身已經刺了兩天時間了,紋的是一個法輪,還有圍繞著法輪的六字明王真言。在鷹巢山,並不制止士兵紋身,其實在金三角,很多男人都有紋身的習慣,因為信佛者眾,大家紋身一般都去寺廟裡,由寺廟中的高僧執針,身上所紋的圖案,基本上都是來源於佛教中的內容,諸天菩薩,護法金剛,天龍八部,各種佛經等等。毛托的背上,就紋著一個手持各種法器的千手觀音圖,惟妙惟肖,據毛托講,這個千手觀音,是他在大昭寺裡紋的。為別人紋身,是毛托不多的一個好愛之一。

  脫下了身上穿著的那一件沉重的戰術背心,坐在離火堆不遠的一個地方,靠在石壁上,耐溫只覺得整個人一下子輕鬆了起來,火光讓奈溫感覺到一陣溫暖,不用一陣,奈溫身上的衣褲就蒸發起了一層淡淡的水氣……

  外面下著雨,山洞裡卻很安靜,無論在做什麼,已經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還有力氣來喧嘩了,這些日子的戰鬥,讓奈溫他們排的人數從來到莫狼山的滿員狀態,一下子減少了三個,兩個人犧牲在了陣地上,還有一個則因為重傷被送到了後方,已經沒有人還能在這個時候講笑話了,在戰場上,一個人生命的價值有時候就與一顆子彈或者一片飛舞的彈片等同,那麼的微不足道。

  山洞裡沒有人說話……

  稍微休息了幾分鐘,恢復了一點體力,把那支心愛的M16A1橫在身前,奈溫就開始保養起他的槍來,雖然知道這把槍內部的彈膛是鍍了鉻的,不會生鏽,不過這兩天潮濕的天氣還有泥漿一樣的陣地還是讓奈溫有些不放心。

  父親的那把老火槍和這把槍是沒有辦法比的,對於從小就愛槍的奈溫來說,這把槍已經變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奈溫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它。

  先把快慢機扳向了保險的位置,然後卸下彈夾,拉開槍機,看看膛內是否有彈,有彈就把它推出,然後頂起空倉掛機卡住槍機,把槍豎起來,翻出槍管的左右護木,取出一顆子彈,用彈尖頂出機匣連接銷,分開上下機匣,把機框從機匣後方拉出,取出槍機框,取出拉機柄,用彈尖頂出擊針止動銷,把槍機閉鎖頭壓至閉鎖位置,倒出擊針,取出槍機凸輪,從機框中取出槍機體,利用擊針頂出拋殼頂桿固定銷,取出抽殼鉤和彈簧,壓下緩衝器,用彈尖頂開固定器,解脫緩衝器,再取出緩衝器和復進簧……

  對這一切,奈溫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以前要五分鐘才能做完的事,現在奈溫一分鐘就可以做完了。

  不到一會兒,奈溫的面前就多了一堆槍械零件,打開槍托底蓋,奈溫從裡面拿出隨槍的附品袋,展開附品袋,所有保養槍械的工具就陳列在了奈溫的面前——槍膛刷,彈膛刷,清潔刷,油壺,通條把,通條,膛刷連接段,拭布……

  清潔,上油,重新組裝……保養自己的槍械對奈溫來說就是最好的休息方式,在這種時候,奈溫會覺得自己的大腦和身體會處於一種微妙的狀態之中,很放鬆,也很舒服。

  完成了這一切,再回想一下自己這些日子用這隻槍的情況和感覺,奈溫重新調整了一下槍上瞄準具的標尺,將表尺歸零值由42米設置為了25米,這樣,由於標尺歸零為25米,射出子彈的彈道重合距離將由42米歸零處的250米拉大到375米,如果使用小覘孔瞄準時,將完全有可能對350~500米的遠距離目標實施精確狙擊,這支槍的優異性能完全可以作為狙擊槍來使用,以奈溫從小就玩槍的感覺來說,自己應該可以嘗試一下。

  調整了表尺,再重新修正了一下瞄準風偏和準星檔位,做了兩個瞄準的動作,雖然沒有真的開槍,但奈溫還是覺得這下子這隻槍順手多了。

  ……

  整天,塔甸政府軍那邊都沒有任何的動作,被細雨籠罩的莫狼山一片寂靜,看不到半點人影,一直到開晚飯的時候,整個莫狼山才顯示出了那麼一點活力和人氣,現在已經不能再像在鷹巢山一樣搞大食堂了,都是每個排自己安排自己的伙食,一千多人駐在這裡,護衛軍的戰前指揮部也在這裡,人吃馬嚼的,雖然後方不斷的運送著各種東西過來,不過卻是優先保障軍火,這樣一來,莫狼山上所有可以吃的東西都被人捉了下了鍋,天上飛的,樹上爬的,地下拱的,土裡鑽的,全都倒了黴,前幾日一營的一幾個傢伙在山裡用槍打了一窩野豬,雖然被批評了一下,但一營可開了兩天的葷,一個個吃得眉開眼笑的,奈溫聽人講,就連他們的營長根岱都厚著臉皮去一營蹭了兩回飯。

  最早嘗到壓縮餅乾的時候,奈溫曾驚詫於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不過同樣的壓縮餅乾在一成不變的嚼上一個月後,奈溫一聞到壓縮餅乾的味道胃就開始抽搐了,這東西吃多了,嘴裡起泡不說,更讓奈溫難過的是,想大便的時候拉都拉不出來,能讓你把渾身的勁兒都用光了,那屎還夾在屁眼裡,硬硬的一坨,真是出也不是,進也不是,讓人痛苦無比,每次便後用揉軟的煙殼紙一擦,紙上都會有血……排裡的幾個老鳥說當這一關叫「破處」。

  我日……

  能吃到一點野菜湯,對奈溫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美味了,飯盒裡打了一碗,奈紋就著幹糧喝得稀哩呼嚕的,等他喝完一碗再想去弄點的時候,煮湯的那口鍋都被別人舔了三遍了。

  毛托這個傢伙坐在奈溫旁邊,也剛剛把自己手上的喝完了,眼珠轉來轉去的,一看就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他輕輕碰了一下奈溫,悄悄的說了一句,「想不想吃肉?」

  「想!」奈溫看了看毛托,說了實話。

  毛托嘿嘿的笑著,舔了舔嘴唇,那表情,即猥瑣又奸詐,「想吃肉的話,晚上我叫你,你跟我一起來。」

  毛托這個傢伙就是一根長結的柴,打了蠟的石頭,又滑又能惹事,雖然感覺毛托這個傢伙不會出什麼好點子,但肚皮的渴望,再加上那麼一點點好奇心,還有那麼一點點對毛托這個老油條的信任,奈溫還是點了點頭。

  睡到半夜,當毛托悄悄的把奈溫叫醒,並帶著奈溫繞過陣地和各處的明暗哨卡,伏在草叢裡往山下爬去時,感覺著陣地在自己的身後越來越遠,奈溫就開始有些後悔了。

  「毛托,我們到底要去哪裡,我們現在離陣地已經太遠了,又到了山下,要是遇到老塔我們就完了。」跟在毛託身後,奈溫有些著急,小聲的對毛托喊到。

  「放心吧,我們又不是去和老塔拚命,再說,老塔今天根本不會有什麼行動,我們去河邊,他們要打也過不來。」

  聽毛托這麼一說,奈溫的心裡倒也安穩了幾分,不用鑽到對面的林子裡去就好,只去河邊,就算河對面有老塔,被發現了,大不了轉過頭跑路就是,他才不信隔著一條河老塔能追得上來,就不怕這邊有伏兵。

  「去河邊,難道我們去摸魚?」

  「日,摸個屁的魚,水這麼大,黑燈瞎火的,魚還沒摸到估計我們就要被沖走了,我們去掏野雞窩,老子在戰壕裡用望遠鏡裡看到河這邊有一堆草崗,經常有幾隻野雞帶著一堆小雞在這裡轉悠,那野雞窩一定在那片草崗裡,莫狼山的肉都被那些牛日的給吃光了,我們要想吃肉,不冒一點險怎麼行?就算逮不到雞,弄一窩雞蛋也是不錯啊。」

  天很黑,視線勉強可以看得見三五米內的一團草木樹叢影子,兩個人在樹叢草地中伏高伏低的潛行了一段距離,奈溫被火烘乾的衣服又濕透了,悄悄的摸到河邊那一堆草崗裡,兩人一左一又就鑽了進去。

  掏野雞窩這種勾當對奈溫來說並不困難,這片草崗也不大,兩人靜悄悄的在草崗裡摸索了一陣,終於被他們找到了一個野雞窩,毛托這個傢伙早有準備,脫下衣服和奈溫一把按下去,還正在睡覺的一窩野雞一下子就成了他和奈溫的網中之物,正要掙扎的野雞被奈溫按住,然後就被毛托一隻隻粗魯的扭斷了脖子,撲騰了一下翅膀就不動了。

  奈溫興奮極了,這窩野雞,一大四小,拿到排裡,夠大家吃一頓雞湯了,他第一次在山裡打到黑熊時都沒他弄到這窩野雞這麼興奮。

  「嘿……嘿……」

  毛托剛想笑,卻突然被奈溫一把摀住了嘴巴,「有聲音!」,敏銳的奈溫,聽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動靜,就在河邊。

  奈溫悄悄的給毛托做了一個動作,兩個人放下手裡的獵物,趴在草叢裡,匍匐著向河邊爬了過去,分開一榴野草,一看有動靜的那個地方,奈溫和毛托的心一下子就被冰住了……

  黑暗中,幾隻橡皮艇悄悄的靠在了河邊,一二十條黑影從艇上跳了出來,一個個落地無聲,行動果斷老練,一落地,幾條人影就迅速的分散了開來,佈置了一個防禦警戒陣形,後面的人則迅速的把橡皮艇拉了上來,藏在了河邊的樹叢裡……

  奈溫和毛托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看到對方徹底變了臉色——遇到老塔的特工了。

  別人一二十號,訓練有素,武裝到牙齒,而自己這邊只有兩個人……

  更糟糕的是,剛剛下山的時候,兩個人連槍都沒帶……

  奈溫只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全身都被冷汗浸濕了!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7 18:15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1-31 22:31
第313章 小兵傳奇(七)


  生與死的抉擇,從來沒有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壓迫過奈溫的神經,即使是在炮火紛飛的戰場上,當子彈和彈片他身邊飛舞時,他也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徬徨和矛盾過……

  奈溫和毛托躲在草叢裡,耳邊是嘩嘩的河水聲,連日的暴雨,讓河水混濁洶湧了起來,誰都沒想到老塔這個時候會渡河,但老塔偏偏在這個時候渡河了,渡河的還不是老塔一般的部隊,而是他們的特工。

  奈溫和毛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甚至動也不敢動一下,在現在這個時候,只要隨便弄出一點響聲,奈溫可以肯定,在山上的部隊可以聽到兩個人的叫喊聲之前,兩個人絕對已經死了十八九次了。

  奈溫很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有把槍帶下來,如果帶著槍,在這個距離,搞偷襲的話,起碼可以放到三五個,賺個夠本,還可以給山上的人報警,可現在……他看了毛托一眼,毛托這個傢伙大概此刻也有和奈溫有一樣的想法,雖然天色很黑,但奈溫還是看到了毛托臉上的表情——緊張,矛盾,焦慮……

  怎麼辦?

  冒著100%被老塔的特工幹掉的風險,想辦法給山上報警——在這些老塔的特工完蛋以前,自己兩個人肯定先完蛋。

  就躲在草叢裡,不採取任何的行動,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畢竟這個時候,暴露自己就等於自殺,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見得可以起到什麼作用,關鍵的是,沒有誰知道自己躲在這裡。

  奈溫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這一瞬間,腦子裡閃過了許多東西。

  奈溫感覺自己劇烈的心跳似乎都能傳到地下去了,砰……砰……砰……就像一把小錘。

  媽的,是哪個狗日的說英雄就不怕死來著?換他趴在這裡試試?

  ……

  毛托看著奈溫逐漸變得堅毅的神情和眼睛,就知道了奈溫的決定,他咬了咬牙,把嘴巴湊到奈溫的耳邊,「媽的,老子英名一世,打了這麼多年戰毛都沒掉過一根,可和你這個小子在一起,遲早要被你這個小子給害死。」

  奈溫一眨不眨的盯著河邊的情況,偏過頭對毛托小聲的說道,「毛托大哥,我在這裡想辦法幹掉他們一兩個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趁機跑回去示警,不能讓這些狗日的摸到咱們的陣地上去。」

  毛托惱怒的瞪了奈溫一眼,「日,你以為你是史泰龍啊,充什麼英雄,想赤手空拳幹掉老塔的一兩個特工?你被人家幹掉還差不多,老子帶你下來摸雞,要嘛我們兩個人一起回去,要嘛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裡。來砸老子的飯碗,媽的,和這些狗日的拼了。」

  ……

  老塔的那些特工上來後完全沒有聲音,在藏好了橡皮艇後,打了幾個手勢,十多條黑影就散了開來,小心翼翼的向著山那邊的陣地摸了過去,在河這邊,只留下一個人小心的隱藏在一片河草後面,既是看守著那幾條橡皮艇,也是監視著河這邊的情況。

  留下的那個人以一個跪蹲的姿勢藏在那裡,手上拿著一隻微沖,小心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幾分鐘後……

  不遠處草叢裡的一陣輕微的嗦嗦的響動吸引了留下的那個老塔特工的注意,那個老塔的特工拿著槍,悄悄地摸索到那片發生響動的草叢附近,用槍口輕輕的扒開了草叢……

  一團黑影從草叢裡向老塔的特工飛了過來,拿槍的老塔大吃一驚,想都沒想,身子一個後仰就滾開了,在滾開的同時,條件反射的就照著那團黑影扣動了扳機。

  噗……噗……噗……無聲微沖的一個三連發將那團黑影打落在地下,驚魂未定的老塔特工從地上翻了起來,已經看清了地上的那團東西,一隻野雞,老塔的特工緊繃的神經放開了,放低了槍口,黑暗中自嘲的笑了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呢,不就是一隻野雞嗎?

  等等……野雞……

  野雞一般不會在雨夜裡活動,自己打中它的時候也沒有半點聲音……

  老塔的特工剛發現有些不對,不過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覺小腿一緊,一下子就被人扯倒在了地上,不過老塔的特工反應也相當的快,剛一摔倒,他就下意識的想用槍去掃,還沒等他把槍抬起來,老塔的特工只覺手腕一痛,拿槍的那隻手一空,手上的槍已經被人踢飛了。

  關鍵時刻一腳踢飛老塔微沖的奈溫只覺自己那一瞬間渾身一個激靈,這個老塔的特工反應也實在太他媽的快了,一般人被撲倒,好歹會暈個兩三秒反應不過來,可這個老塔的特工剛剛被毛托抱住小腿拖倒的時候,半秒都沒耽擱,舉槍就準備掃,要是自己再晚一秒,毛托就要成馬蜂窩了……

  這些念頭只在奈溫的腦子裡閃了一下,老塔的槍剛被踢飛,奈溫一腳就向老塔的脖子上踏下去,老塔頭一偏,避過了奈溫的一腳,躺在地上的手肘向後一橫掃,奈溫就也跟著摔倒在老塔的旁邊。

  三個人在地上滾作一團……

  老塔放倒奈溫,雙腳猛的一掙,左腳已經從毛托的懷裡掙脫了出來,在一腳跟磕在毛托的背上,幾乎要讓毛托吐血的時候,老塔的特工右手從腰間抽出的匕首,反手就照著躺倒在他旁邊的耐溫的小腹上釘去。

  奈溫已經來不及反應了,老塔給他的那一下,讓他的後腦勺磕在了地上,摔的七暈八素的,剛剛看清老塔的動作,老塔的匕首帶著一道寒光,已經離他的小腹不足一尺距離了,奈溫大駭,只來得及勉強側過身子,同時伸手向老塔的右手抓去……

  當老塔的匕首在觸及奈溫的衣服的時候,黑暗中傳來了老塔的一聲痛苦的悶哼,老塔手上的力道變弱,匕首剛剛在奈溫的後腰處劃開了一條小口子。

  奈溫已經來不及感覺疼痛了,他甚至也來不及想老塔為什麼會有那麼一絲的遲鈍,那一瞬間,他只是本能的抓住了老塔的手腕,在鷹巢山上練了不知幾千遍的格鬥動作被不知不覺的使了出來——兩隻手抓住敵人的手腕反向一扭,然後一膝蓋頂在老塔那隻手的肘關節處……

  「咔」的一聲,老塔的手廢了,手上拿著的匕首也掉了下來,奈溫在空中抄過老塔的匕首,一個翻身順勢狠狠的切過了老塔的脖子……

  黑暗中,奈溫只覺得一蓬熱乎乎,帶著鹹味的液體向水龍頭裡的水一樣噴到了自己的臉上,老塔特工的身體在抽搐了幾下之後,終於不動了。

  奈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腦子裡一片空白,就幾秒鐘的時間,奈溫就覺得自己像從地獄裡走了一個來回一樣,要不是剛剛這名老塔特工的動作遲疑了那麼一下,現在躺在地上不動的就是自己了。

  毛托也從地上坐了起來,用手捂著嘴,悶咳起來,咳了一陣之後,似乎緩過了一口氣,又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媽的……這個老塔的特工……實在……實在是……太厲害了,老子差一點就被他用腳把脖子給攪斷了……咳……咳……」

  「剛剛……剛剛……是怎麼回事?」奈溫喘著粗氣。

  毛托笑了一下,又咳起來,「咳……咳……這個牛日的,剛剛……剛剛老子拼著命,憋著氣一拳搗在了他的卵蛋上,看……看他還牛B。」

  奈溫想笑,最終卻變成了齜著牙抽起冷氣來,老塔劃在他腰上的那個傷口還正在冒著血呢,現在才覺得那裡生疼……

  幹掉了老塔的一個特工,奈溫和毛托並沒有輕鬆多少,稍微坐著恢復了一下體力,兩個人立刻行動了起來,先把老塔的特工的屍體拖到了河草背後,再把老塔的那隻無聲微沖給揀了回來,毛托說那槍是美國貨,塔甸聯邦政府軍裡的一些精銳部隊用的都是美國人的裝備。

  在這名老塔的特工身上仔細一搜,奈溫和毛托清理了一下戰利品,還真搜到了不少好貨——

  微沖一把,微沖子彈五夾,手槍一把,手槍子彈三夾,匕首一把,救護包一個,指北針一個,手雷七顆。

  在搜身的時候,奈溫發現老塔已經把掛在腰胯部位地手槍套給解開了,那隻帶消音器的手槍都抽出了一半來,奈溫立刻一頭的冷汗,他實在不敢想像,要是自己最後劃向老塔脖子的那一刀再晚個一兩秒,或是動作再溫柔那麼一點,沒有立刻把老塔給殺了,那後果會是什麼樣的。

  「……真正到了戰場上,無論是否持有武器,與敵人近身搏殺的勝負往往在五秒鐘之內就能分得出來,在訓練場上下十年的苦工,很多時候就只讓你在關鍵的時刻快上別人那麼一秒半秒,准上那麼一點半點,狠上那麼一絲半絲,就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一點,快那麼一點,准那麼一點,狠那麼一點,就能決定生死,就能決定誰是勝利者,誰是失敗者,就能決定平庸與精銳的區別,就能讓你活下來……」這是當初在鷹巢山上司令在教大家格鬥術時向所有士兵講的話,一直到此刻,奈溫才完全理解了這話的意思,他剛才,就只是快了那麼一點點,結果老塔死了,他和毛托活了下來。

  奈溫腰上的傷口並不深,老塔的急救包裡倒有些現成的東西,毛托幫奈溫在傷口上撒了一點止血白藥,再用紗布裹了那麼兩圈,奈溫的行動已經無礙了。

  「哧溜……」

  「哧溜……」

  「哧溜……」

  老塔的那幾條橡皮艇在毛托的匕首下迅速癟了下去,變成了一堆破橡皮,毛托一邊劃一邊咒罵著,「那些狗日的,看他們這下子怎麼回去,河水這麼急,老子就不信你還有本事游過去。」

  事實證明,毛托這個傢伙也許是一個老油條,也許喜歡在廁所裡打人悶棍,也許打牌的時候還喜歡出老千,不過在關鍵時刻,這個傢伙還是值得信賴的夥伴。

  「我們現在怎麼辦?」奈溫問毛托,毛托這個傢伙的經驗是奈溫遠遠不及的。

  毛托幾腳把地下的那一堆東西踢到了河裡,轉過身,臉上是一種賭徒才會有的瘋狂的神色,他盯著奈溫,「想不想陞官發財?」

  奈溫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毛托獰笑了一下,「老子我也霍出去了,活了幾十年,是做英雄還是做狗熊,就看這一把了,你還記得那些老塔離開的方向嗎?」

  奈溫點了點頭。

  「嘿……嘿……你還記得他們前面的地形嗎?」

  怎麼不記得,莫狼山還有金殿護衛軍不熟悉的地方嗎?

  「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悄悄從兩側繞到那些老塔的前面去,在那裡……到時……」

  奈溫越聽越心驚,奈溫這個狗日的,這輩子最拿手的估計就是打別人悶棍了。

  ……

  塔甸政府軍的特工一行十餘人,自過了河以後,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向著莫狼山的陣地摸過去,帶隊的是一名中尉軍官。

  多日久攻莫狼山無果,政府軍傷亡又日漸增多,部隊士氣低迷,面對著手上沒有多少情報的金殿護衛軍,很多部隊軍官都反映這仗根本沒法打,更讓政府軍這邊高層難以忍受的是,莫狼山像一道鐵閘堵住了政府軍北上的步伐,從孟固出來的一個團的北上兵力,就只能被卡在莫狼山與孟固之間的這塊狹長的地域動彈不得,政府軍過不了莫狼山以北,金殿護衛軍的斥候尖兵卻在莫狼山以南如入無人之境,這一片密密的山林,簡直成了他們的後花園一樣,特別是到了晚上,那些人,就像叢林中的殺神,一個個在山林裡神出鬼沒,在給政府軍這邊造成了巨大傷亡的同時,更是給這邊的士兵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政府軍這邊想盡了幾乎所有的辦法,伏擊,下套,拚命,派特工在山林裡和他們周旋……幾乎所有的辦法用盡,最後的結果,除了政府軍這邊損兵折將損失慘重之外,硬是沒有撈到對方一根鳥毛。

  如果說莫狼山是一塊硬石頭,磕掉了政府軍滿口的牙齒,那麼活躍在莫狼山以南的那支金殿護衛軍的尖兵,就是政府軍的一場噩夢了,一直到現在,政府軍這邊甚至連那隻尖兵在金殿護衛軍中所屬的番號都沒弄清楚,政府軍這邊唯一知道的是,那隻尖兵的人數大概在40~100人之間,是金殿護衛軍中的精銳,真正的精銳——現在外人還不知道的是,與金殿護衛軍中這支神秘部隊在叢林中交過手的塔甸聯邦政府軍第七機動師麾下211主力團的直屬特工連,那支在塔甸與泰國的邊境爭端中,在清邁的山林裡把泰國陸軍的特種部隊打得丟盔棄甲的特工連,在現在,整個連已經湊不出十個人來了,就是在那個連那僅存的不到一個班的人中,有一半,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和心理問題,他們共同的表現,就是對黑夜和黑暗中的聲響有著極度的恐懼與緊張……那些人現在全部被封鎖了消息隔離起來,再也不能上戰場了。

  這樣的消息,是比莫狼山更讓塔甸聯邦軍隊高層更震驚,更恐懼的,所有人都想不通,從什麼時候,金三角有了這樣的一支部隊?從幾名生還的士兵口中,拼湊得到的一點信息簡直讓人無所適從,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有,因為軍中士兵信佛者眾,有的士兵甚至願意相信金殿護衛軍中的那支部隊有神佛或鬼怪相佑。還好這些流言和猜測僅僅在一個小範圍之內,但即使這樣,政府軍第七機動師麾下211主力團現在也是一片愁雲慘霧,作戰官兵的士氣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下降著,到了晚上,甚至有士兵不願意出營房,更別提什麼打夜戰了。

  在這種情況下,這支塔甸政府軍的特工小隊來了,直接從孟固來的,在211團的營地休息了兩天之後,他們直接接到了師部的命令,於是一行人悄悄的過了河……

  偵查,破壞,抓舌頭,這是這支小隊接到的命令,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也唯有如此,才能在打擊敵人士氣的情況下,提高己方部隊的士氣,抓兩個俘虜,最好是軍官,然後再從俘虜的嘴巴裡撬出政府軍想知道的那些事……

  帶隊的中尉完全明白他們這次行動的前因後果,因此他的心情在興奮之中也有幾絲忐忑,如果能夠圓滿完成這次的任務,對他個人將來的前途而言,其好處,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帶隊中尉不知道的是,他這一輩子的好運氣,從某兩個傢伙出來抓野雞的時候,也就熬到頭了。

  上岸已經超過十五分鐘了,可離金殿護衛軍的陣地還有一段距離,一路上,所有的特工都打足了精神,連踩一片樹葉都怕弄出響聲被金殿護衛軍的明哨暗哨給發現了。

  中尉剛剛帶著人轉過一個滿是樹叢的山包,沒走幾步……

  「前面是誰?」前面傳來一個聲音,讓中尉和他這邊所有帶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中尉一個手勢,所有的特工都停下了動作,蹲在地上找地方隱蔽,每個人的槍口都瞄向了剛才發聲的那個地方。

  「我剛剛好像聽到前面那裡的草叢裡有一點動靜,你、你,你們兩個,給老子過去看看,別是老塔摸過來了。」還是剛才的那個聲音。

  「班長,你聽錯了吧,哪有什麼聲音,也許是什麼山貓野兔之類的,三連的那些傢伙晚上吃多了野菜,沒準是誰在哪裡拉肚子呢。」這是另一個聲音。

  「少廢話,你是班長還是我是班長,趕緊給老子過去看看,管他是人還是狗,給我過去確定一下,要是出了問題……」

  帶隊的中尉心裡面快速的權衡了一下,遇到金殿護衛軍的哨卡了,現在就暴露目標那今天的任務就無法完成,一旦開槍,自己帶來的人能有幾個能活著回去還是個問題,可往回跑也來不及了,這裡的這幾顆樹可藏不住這麼多人……

  中尉的眼睛一掃,剛好看到在他的身旁左手不遠有一個黑黑的由幾塊巨石支撐起來的一個澗坑,於是他手一揮,一行人迅速的躲到了那個澗坑裡。

  錐形的澗坑很隱蔽,最寬處兩米,有八九米長,十多個人擠在裡面,除了稍微擁擠一點以外,別人是不容易發現的。

  一隊特工剛剛躲進去沒一會兒,澗坑上面就傳來了扒開草叢的聲音和兩個人的腳步聲,那兩個腳步聲在眾人頭頂上轉悠了兩圈,一群特工只聽到腳步聲,卻看不見在上面的那兩個人此刻小腿都是在打抖的。

  特工們的眼睛和槍口都對著澗坑的入口處。

  「這裡哪有什麼人,我看大概是班長的耳朵出問題了,我們走吧!」

  那個腳步聲走遠了兩步,帶隊的中尉正鬆了一口氣,接著他就聽到有什麼東西從澗坑口哪裡掉了進來,聽碰在石頭上的聲音看,好像是什麼金屬物體,那個東西剛好落在了他的腳下……

  單兵破片手雷……

  這是那個中尉腦子裡的最後一個念頭,接著,殺傷半徑五米的美製單兵破片手雷就在澗坑裡爆炸了。

  又是一個……

  狹窄的澗坑之內,再無一寸之地可以藏身。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7 18:18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1-31 22:33
第314章 小兵傳奇(八)


  金殿護衛軍第一野戰營營長根岱在營部指揮所內的咆哮即使隔著老遠也震得人心裡發慌,不過此刻,除非是司令親來,否則就是天王老子也進不了那個帳篷的二十米之內。

  「你們這兩個混蛋,你們說這個報告要老子怎麼寫,嗯?」根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奈溫和毛托,不過與根岱熟識的人則可以發現,根岱營長的怒氣多半是裝出來的,如果根岱真的發怒了,那他早就拔槍指著你的腦袋了,根本不會在你面前大喊大叫。

  奈溫和毛托懦懦的站在那裡,眼睛盯著自己的鼻尖,嘴巴閉得緊緊的,半句話也不敢說,半夜三更的離開陣地跑到河邊去抓野雞,雖然後來立了功,不過要是追究前面的責任,一個擅離職守的罪名套在兩個人的頭上那是一點也不冤枉的,這個罪名,在金殿護衛軍,輕的話脫一層皮,重的話就是被槍斃也不是沒有可能。

  「難道要老子在報告上寫,我們一營有兩個混蛋,半夜肚子餓了下山去摸野雞,結果遇到了老塔的特工隊,然後這兩個混蛋奮不顧身,連拐帶騙的就把老塔的特工隊幹掉了,立了一個大功?」

  本來情況就是這樣!奈溫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不過卻不敢說出來,他也知道前面的那個部分是很不光彩的,營長這個人又極好面子,這樣的報告一交上去,搞不好『野雞英雄營』這類稱號就會從其他營裡的那些鳥人嘴裡說出來,然後落到一營頭上,真要那樣,以營長的脾氣,還不把他們兩個給掐死。

  看著兩個人沒說話,根岱的火氣又消了幾分,按根岱的打算,如果奈溫和毛托這兩個混蛋現在敢翹尾巴,他就先按下兩個人的功勞,好好的敲打一下這兩個傢伙不可,根岱以前就是一個連長官都敢打的兵痞,否則也不會混到孟固監獄裡去了,對部隊裡這些混蛋,特別是像毛托這樣的老油條的習氣,他可是再清楚不過,要是在以前,他也許會為毛托和奈溫叫好,但現在,做了營長的他卻不得不考慮更多的東西,金殿護衛軍需要勇士,也需要英雄,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勇士和英雄必須產生在部隊鐵一樣的紀律框架之內,超過這個框架,無論什麼樣的人,對金殿護衛軍來說就只是一個垃圾,除了在老美的電影裡以外,個人英雄主義在世界上任何一支軍隊裡都沒有市場。

  「雖說犯錯在先,可你們這兩個混蛋在關鍵時刻也沒給老子拉稀,手無寸鐵就敢和老塔的特工隊拚命,還能臨危不亂,下了套子把老塔的特工隊給滅了,就沖這一點,就算你們是混蛋,也是咱們一營的混蛋,一營的兩個混蛋就把老塔的特工隊給滅了,老子在司令部臉上也有光。」根岱說到這裡臉色已經緩和了不少,「不過咱們金殿護衛軍的規矩是司令親自定下來的,部隊也是講紀律的地方,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誰都沒有例外,軍法處的要是找上你們的話,你們不要存著僥倖的心思,老老實實給老子挨著,能擋的老子會給你們擋下,能爭的老子會給你們爭來,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奈溫和毛托齊聲回答。

  根岱坐回了位子上,擺了擺手,示意兩個人可以走了,奈溫和毛托敬了一個禮,退出了帳篷,奈溫回頭看了他們的營長一眼,他們營長的最後一個動作是在揉太陽穴,似乎正在為報告的事傷腦筋。

  「毛托,你說上面會拿咱倆怎麼辦?」奈溫在興奮的同時,心裡也隱隱有幾分憂慮。

  「你沒聽營長說嘛,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毛托對著奈溫眨了眨眼,嘿嘿的怪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奈溫的肩膀,「別當心,不會有什麼事的,這就叫大難不死,必有厚福!」說完這些,毛托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奈溫一眼,「對了,看不出你小子這腿上的功夫倒是越來越厲害了,在搞那個老塔的特工的時候,要不是你小子腿上的動作利索,咱們早就見了閻王了,這些老塔的特工還真是厲害。」

  奈溫訥訥的笑了笑,抓了抓腦袋,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那個人來,每每想起那次的遭遇,奈溫總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感覺,他參軍了這麼長的時間,可是還是第一次離那個人那麼近,要是告訴別人那個人親自指點過自己,還讓營長給自己送來藥酒,那自己一定會把嫉妒人群的口水給淹死。那個人,是金殿護衛軍的靈魂,也是所有士兵的偶像與崇拜目標,關於那個人的故事,從孟固到金殿,從監獄到鷹巢山,從赤手空拳到手下人馬上千,從階下之囚到一方之雄,簡直可以寫一部傳奇小說,小說裡的每一個章節,都讓人熱血沸騰,心生嚮往……在金殿護衛軍裡,關於那個人的每一段經歷,都流傳著各種不同的版本,在休息的時候,即使是像毛托這樣的老油條,也會在哪裡津津樂道。

  當奈溫和毛托回到連隊所在的那個山洞的時候,見到他們兩個的人,都對他們豎起了大拇指,吃午飯的時候,營長叫人給他們排送來了幾盒軍用的午餐肉罐頭,罐頭上的包裝是老塔的文字,大概是兄弟部隊的戰利品之類的,送罐頭來的通訊兵也順便帶來了營長的一句話,「不許再他娘的給老子下山去摸野雞!」

  大家都知道這肉罐頭來得珍貴,都捨不得就這麼吃了,最後毛托提議,把罐頭弄到野菜湯裡,大大地煮了一鍋。

  一頓罐頭野菜湯讓所有人都吃得眉開眼笑的,連排長都說是托了毛托和奈溫的福,吃著野菜湯,看著戰友們的笑臉,奈溫突然覺得,這,也許就是對他最好的獎勵。

  昨晚上憑著一股血氣和老塔拚命,雖然立了功,可過後一回想,奈溫才覺得害怕,奈溫還是覺得自己和毛托的運氣佔了好大的一部分,那中間過程的驚險,說真的,仔細一想,奈溫覺得那和把自己的小命拴在一根頭髮絲上沒有什麼差別,現在想起都還一身的冷汗。

  私下裡,毛托悄悄問奈溫,「你小子昨晚為什麼那麼拚命?」,奈溫想了想,告訴毛托,「司令要在金殿建學校,我小妹可以免費去上學,每年還可以拿到一筆教學補助,來金殿護衛軍這些日子,我逐漸明白了,有了文化,才不會受窮。在金殿,沒有一個人會像司令這樣對我們,司令不讓我們受窮,我就能為司令拚命!」

  「你呢,趴在草叢裡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奈溫笑著問毛托,「你不是說你打了這麼多年仗總結出來的最寶貴的經驗就是永遠別和人數比你多的敵人拚命嗎?」

  毛托當時沉默了兩秒鐘,「來莫狼山前排長叫我寫了遺書,如果我陣亡的話,我的父母會收到一筆部隊發放的撫卹金,雖然我的父母不在金殿,但排長說要是我死了,只要金殿護衛軍還在,就一定會把撫卹金交到我父母的手裡,撫卹金有一萬塊……」毛托苦澀而蕭索的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讓奈溫回味良久的話「……第一次,這是我第一次上戰場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而不是一隻牲口。」

  ……

  處分來得很快,就在當天下午,就在奈溫他們的戰友還在回味著中午的野菜肉鍋湯的時候,軍法處已經把奈溫和毛托擅離職守的處分情況通報了莫狼山的所有前線部隊——全軍點名通報批評,檔案記過一次,還有,二十鞭的鞭刑。

  鑑於目前與塔甸聯邦的軍隊處於交戰狀態,為了不影響部隊戰鬥力,二十鞭的鞭刑就留待以後。

  雨仍在下,出了昨晚的事情後,莫狼山上的部隊沒有放鬆半點警惕,可老塔的部隊依舊是靜悄悄的,沒有半絲動靜,一夜無話。

  第二天,就在大家對毛托和奈溫的事議論紛紛,都在猜測著他們要獲得什麼樣的嘉獎的時候,和處分一樣,金殿護衛軍一貫的高效率在這裡也得到了體現,毛托和奈溫的嘉獎也下來了,全軍通報。

  一等兵奈溫擢升兩級軍階,為中士,獲金殿護衛軍一級猛虎勛章。

  一等兵毛托擢升兩級軍階,為中士,獲金殿護衛軍一級猛虎勛章。

  這一通報下來,可謂是全軍沸騰。

  通報的內容之外,毛托這個傢伙還被提拔當上了副班長。

  兩人被擢升軍階這事原本就在許多人的意料之中,沒什麼好奇怪的,像奈溫他們排的幾個傢伙就拿這個開了個小小的賭局,賭的是香菸,提為下士的賠率是1賠1,中士是2賠3,上士是1賠2……

  真正讓所有莫狼山前線官兵沸騰的是兩人所獲得的一級猛虎勛章——這可是金殿護衛軍成立以來的第一枚發下來的勛章啊,僅僅第一位獲得部隊勛章的這個榮譽,就足以讓人抓狂了,更何況,這一級猛虎勛章可是士兵所能得到的對其英勇與功勞的最高肯定了,授勳的時候都是由司令親自授勳來著。

  金殿護衛軍實行的是勳表制,坐在營房裡學習部隊條例時瞭解這些勛章是一回事,可真正發下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金殿護衛軍的勳表獎勵制度由其司令一手擬定,就軍功章的分類來說,它總共分為了三大類,這三大類包括勛章,獎章和名譽章三類,就獎勵的宏觀分類來說,它又分為兩類,個人獎勵和集體獎勵,在個人獎勵和集體獎勵這兩大類裡,它又進一步的細分了許多小類,比如,在個人獎勵中,就包括表彰英勇行為或成就的勛章,作戰與特種技能徽章及榮譽章,服役獎章等……像這次在莫狼山參加戰鬥的所有一線官兵,因為其出色的表現,在戰後,就極有可能獲得一枚表彰其參加了莫狼山戰役的勇士獎章,而負傷者,也會被分為不同級別,獲得戰傷章(名譽章)。

  早在來莫狼山之前,所有人就對護衛軍的第一枚勛章虎視眈眈,摩拳擦掌,沒想到,這第一枚勛章的榮譽,卻碰巧砸在了奈溫和毛托的腦袋上。

  男人當兵除了為填飽自己的肚皮,掙一條出路以外,最看中的是什麼,就是一個面子,說好聽得兒就是榮譽,而一級猛虎勛章除了面子以外,它的『裡子』也足以讓許多人在夢裡流口水了——

  把象徵軍人榮譽的勛章與物質獎勵掛在一起並非金殿護衛軍的首創,但這種做法在金三角這種現實的地方無疑有著其他地方難以比擬的巨大的作用,一級猛虎勛章的獲得者除了在當兵的時候可以獲得自己的兵餉以外,終其一身,就算其將來退役了,他也可以獲得每個月600元的軍功特別補助,在金三角,每個月600元的收入足以把一家人養得很滋潤了,除此之外,獲得者還可在金殿護衛軍的控制區內,免費享受交通,醫療等服務,獲得者的子女,只要符合規定的條件,可以不受名額限制,進入金殿護衛軍……

  面對這麼突然的『幸福』,奈溫只覺得自己有點頭暈,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奈溫突然發現,他現在每個月能拿到的錢,中士360元的兵餉再加上600元的軍功特別補貼,已經有960元了,960元啊,奈溫到現在都還不確定自己家裡面有沒有960元的現鈔,而現在,自己一個月就能拿960元,而且以後都不用愁了,要是把這個消息告訴拉茵茵,不知道她會是怎麼一個激動法。

  雖然正式的授勳儀式要等到這場仗打完了,不過現在的奈溫已經快要激動得暈倒了,果然是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摩托變奧托……咳……咳……

  毛托現在是笑得臉都抽筋,這個狗日的一個大方,把他攢的那兩包煙拿出來全部給分了,分了以後又後悔,想去要回來,結果被半個排的人海扁了一頓。

  老塔沒了動靜,莫狼山上各部隊的士氣卻『騷動』了起來,一封封的請戰書雪片一樣的向司令部飛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塔那邊的部隊知道了他們的特工隊被這邊的兩個抓野雞的菜鳥給滅了的消息,士氣受到了影響,從那天以後,老塔的部隊雖然依舊騷擾過莫狼山幾次,但每次,他們都來得快,去得也更快,人都才爬到半山坡呢,隔著五六百米,躲在石頭背後瞎放幾槍,這邊一反擊,不用一陣子,就看到那些老塔一個個跑得比兔子它爹還要快,轉眼就溜了個沒影。比起前些日子廝殺的慘烈,這樣的毛毛雨讓奈溫簡直懷疑他所面對的到底是不是同一支部隊。

  除了部隊以外,老塔的迫擊炮也讓莫狼山上的部隊吃了一陣苦頭,不過老塔的那幾門迫擊炮沒瀟灑幾天就被奈溫他們的營長根袋一個個給端了,在迫擊炮一個個啞火之後,老塔的攻勢由一天一波……逐漸變成了兩天一波,三天一波,五天一波……最後,連續兩週,莫狼山金殿護衛軍陣地前,都見不到了老塔部隊的影子。

  奈溫不知道在莫狼山這個戰場之外,究竟還發生了一些什麼事,但他卻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護衛軍在莫狼山上,不會呆得太久了,算一算,這場戰事,已經差不多打了兩個月了……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7 18:21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1-31 22:34
第315章 戰爭和政治


  從東元歷2099年二月到四月的這一段時間,孟固,及其周邊的許多勢力,都捲入到了一場為期兩個月的戰事當中,這場戰事,無論從規模還是時間上,在金三角和塔甸聯邦近二十年的歷史上,都屬罕見。這場戰事以孟固為中心,東南西北四面開花,在方圓數千里的莽莽群山之中,塔甸聯邦的兩個機動師,敢猛獨立軍地盤上絕大多數12歲以上可以扣動扳機的男人,瓦聯軍的一個獨立旅,金殿護衛軍全員,再加上數隻少數民族的反政府武裝,共五六萬人馬,打打停停的幹了差不多兩個月,在四月底的時候,敵對的雙方就如同兩個疲勞的拳擊手,默契的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養精蓄銳起來,孟固的周邊地區出現了短暫的寧靜。

  從三月份開始,關注這場發生在金三角戰事的人就多了起來,先是BBC,然後是CNN,接著什麼美聯、路透、法新社都報導了,並給予了不同程度的關注。

  長久以來,因為金三角的毒品問題,塔甸聯邦在國際上一直倍受指責,這一次,在對外的官方宣傳中,塔甸聯邦的宣傳機構對其政府軍的這次行動的正義性質做了有力的渲染,老外似乎很吃這一套,美聯社的一篇通訊把塔甸聯邦政府軍的這次行動說成是塔甸聯邦政府——「對困擾整個國際社會的金三角毒品問題採取的有力的,態度堅決的,並且卓有成效的行動。」

  在臨時戰前指揮部的防炮擊工事裡,看著司令部參謀處送來的最新情報摘要,在讀到塔甸聯邦國內最大的官方報紙《塔甸日報》的一篇報導時,龍烈血掃了一眼報導的標題,和被參謀處打上紅線的重點部分,嘴角輕輕的上翹著,無聲的冷笑了一聲。

  「——在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永遠正確的塔甸聯邦黨的領導下,我方英勇的政府軍士兵浴血奮戰,沉重的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攻克了敵人的多處陣地……連日來,一共消滅了……俘虜了……部隊向前推進了……孟固戰事,一切都在我方的掌控之中……XXX在接見XXX模範代表時表示,北方軍區在塔北地區的軍事行動暫不會停止,光榮的塔甸聯邦軍隊有信心,也有能力捍衛塔甸聯邦在塔北的一切國家權力……」

  這些日子以來,塔甸聯邦的各個宣傳機構對其「——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永遠永遠正確的」塔甸聯邦黨(塔甸聯邦所有媒體在「塔甸聯邦黨」這個詞組前的官方規定的修飾語)的吹噓就沒有停止過,在經歷過最初的噁心以後,對那些肉麻到無恥的吹噓字眼,龍烈血已經麻木了,就如同全世界所有獨裁政體所掌控的國家喉舌一樣,那些「喉舌」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去舔那些獨裁者患了痔瘡的肛門,並讓彼此都沉浸在某種快感之中吧。

  從塔甸聯邦國內的各個媒體上看來,這個國家確實沉浸在某種正向高潮衝刺的快感浪潮之中,發生在孟固的這場戰事,被媒體人為的,填鴨式的塞到了每個塔甸聯邦公民的腦袋裡,強制的把大家的視線拉到了這裡來,每天一大早,報紙,電台,廣播就開始不厭其煩的報導起塔甸聯邦軍隊在孟固的一切軍事行動和與此有關的所有人和事來——從塔甸聯邦代表在聯合國慷慨激昂的發言,到塔甸聯邦駐孟固第七機動師一名普通汽車兵的戰鬥傳奇,從塔甸聯邦首都延京的富豪小區到撣邦高原的少數民族村落——所有的報導都想讓人相信,塔甸聯邦的軍隊,正在經歷著一場偉大的,事關國家榮譽和前途的戰爭,並且塔甸聯邦的軍隊還在這場戰爭中取得一個個偉大的勝利。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功績,都是在「——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永遠永遠正確的」塔甸聯邦黨的領導下取得的。

  在「——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永遠永遠正確的」塔甸聯邦黨的領導下,孟固王楊至勳帶著他的軍隊熱淚盈眶的拜倒在聯邦軍隊面前,棄暗投明,並願意永遠擁護聯邦黨的領導……

  在「——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永遠永遠正確的」塔甸聯邦黨的領導下,塔甸聯邦在國際社會上的地位空前高漲,國外的媒體每天都在報導著孟固發生的這一場戰事,整個國際社會都在圍著塔甸打轉,塔甸聯邦的公民都可以昂著頭,以『五倍的自豪』(註:塔甸聯邦外交部某人士語)走出國門,處處都可以向老外炫耀一下自己在「——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永遠永遠正確的」塔甸聯邦黨的領導下的優越感……

  在「——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永遠永遠正確的」塔甸聯邦黨的領導下,在敵人十倍兵力的威脅下,塔甸聯邦的兩個機動師官兵在缺少補給的情況下,個個有如金剛護體,刀槍不入般,把所有反政府武裝殺得丟盔棄甲,一個個狼狽逃竄……

  在「——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永遠永遠正確的」塔甸聯邦黨的領導下,機動師某團官兵發揚精神,頑強拚搏,以大無畏的勇氣和毅力,把數倍於己,並且把凶殘狡猾的金殿護衛軍阻擋在了莫狼山以北,成功的破壞了敵人意圖南下包圍孟固的企圖……

  在「——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永遠永遠正確的」塔甸聯邦黨的領導下,聯邦軍隊取得一連串的豐碩戰果,消滅敵人XXXX,俘虜敵人XXXX……(以聯邦軍隊的戰果計算,龍烈血和所有金殿護衛軍的官兵每個人至少死了三次以上,並且屍體還被人俘虜了兩次,在戰俘營裡,那些被俘的屍體在面對著塔甸聯邦國內的記者團的時候,還一個個「驚魂未定」,紛紛表示,「聯邦軍隊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太勇敢了!」「那些特工,一個個都是神啊,你們的一個特工就殺了我們二十多個人」……)

  在「——偉大的,戰無不勝的,永遠永遠正確的」塔甸聯邦黨的領導下,塔甸聯邦的陸軍似乎一下子變成了戰鬥力世界第一的軍隊,橫掃南亞大陸,天下無敵。陸軍威風了,海軍也不甘寂寞,海軍的巡邏艇在夜黑風高的若開海岸擊沉了數艘為反政府武裝運送軍火和武器的走私船。雖然剛剛從美國引進不久,不過空軍一位勇敢的飛行員中尉駕駛著F16,硬是從空中搗毀了反政府武裝在金三角叢林中的二十多個毒品加工工廠,斷絕了反政府武裝的經濟來源……

  ……

  透過這些足以讓『業內人士』笑掉大牙的報導和表象,結合其他渠道獲得的情報分析,在一片『欣欣向榮』、『千年盛事』的塔甸聯邦國內,龍烈血看到的是這場戰爭最深層次的問題,雖然還有一些地方沒弄清楚,但龍烈血相信自己抓住了最實質的東西。

  說實在的,這場戰爭對龍烈血來說實在打得有些稀里糊塗的,龍烈血實在打得有些鬱悶。在戰術上,龍烈血成功的實現了自己的意圖——在自己選定的戰場上,打了一場由自己控制著節奏的戰爭。並通過這場戰爭練了兵,磨合了部隊,在金三角打出了金殿護衛軍的赫赫威名。然而,在戰略上,龍烈血認為自己是輸了的,從塔甸聯邦政府軍的兩個機動師突襲孟固的時候開始,無論金殿護衛軍後來在莫狼山的表現多麼的出色,但不可否認的是,金殿護衛軍始終就被動的,站在了一個為塔甸聯邦政府軍和塔甸聯邦黨跑龍套的可悲角色上,即使到了現在,金殿護衛軍的這個角色也始終沒有任何的改變,在孟固這個大舞台上,這場戰爭戲的主角只有一個——塔甸聯邦政府軍。

  在孟固,只有政府軍成功的實現了自己的戰略目的!

  雖然大家都打得很累了,但龍烈血一直有些懷疑,政府軍在孟固的兩個機動師還保留著一定的實力,其目的,就是故意想把這場戰爭拖得長一點,打得久一點,好有足夠的理由和故事來吸引別人的目光——塔甸聯邦政府軍的目的的確達到了,現在的整個塔甸聯邦國內,戰爭這個主題佔據了幾乎所有人的思想和注意力,塔甸聯邦國內似乎已經籠罩在某種狂熱的宗教氣氛之中。無論政府軍現在遭遇了多麼頑強的抵抗,但孟固現在在政府軍手裡卻是不爭的事實,政府軍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憑藉著一堆宣傳機器和政府喉舌的洗腦轟炸和精神口爆,整個塔甸聯邦唯一的政黨,這個國家腐朽的獨裁統治集團——聯邦黨,在戰爭的硝煙中華麗的一個轉身,變得再次『偉大』、『戰無不勝』和『永遠永遠正確』起來。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在某些時候,戰爭更是直接為政權服務的——孟固的這場戰事無疑是這句話的最好註腳。

  龍烈血的眉頭輕輕的鎖著,在眉心凝聚成一道淡淡的劍尖一樣的紋路,鋒芒之中透出一股犀利的銳氣——沒有誰可以把金殿護衛軍當作陪襯!沒有……

  一組來自鷹巢山的信息通過軍用跳頻電台的電波在零點零幾秒之間就傳達到了金殿護衛軍戰前指揮部,指揮部的電報員接到了信息,將信息抄錄了下來,十秒鐘之後,對照著一本密電翻譯手冊,密電翻譯員將電波之中的信息翻譯了出來,交給了參謀處,參謀處的一個中尉參謀看了電報上的內容一眼,不敢耽擱,直接把信息放到了龍烈血面前。

  信息只有兩個字,意思卻早已固定——「來了」。

  龍烈血看了一眼那條信息,一下子豁然站了起來,終於來了!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7 18:23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1-31 22:36
第316章 初見


  金殿護衛軍的前線部隊在前兩天打了一個漂亮的反擊,政府軍被迫向後撤退了三十里,幾乎要退到孟固才停了下來,出擊的部隊重新回到了莫狼山,並利用這段難得的時間輪番回到鷹巢山進行修整,龍烈血也隨著金殿護衛軍第二野戰營的官兵一起回到了鷹巢山。

  這兩個月裡,鷹巢山的變化很大,從霸街和翠町運來的各種物資和軍火源源不覺的運到鷹巢山這座金殿護衛軍的大本營,然後又從鷹巢山運到莫狼山前線,在鷹巢山到莫狼山的這條道路上,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騾馬和改裝過的自行車,每天,一隊隊的騾馬和一輛輛的自行車,駱繹不絕的走在山間崎嶇難行的小道上,把前線需要的一切物資交到了部隊手上,從未斷絕過,也因此,金殿護衛軍才能在莫狼山撐了兩個月。

  運送這些物資的人都來自金殿地盤上的各個村寨,就連那些騾馬和交通工具都是他們自己提供的,許多人頂著一頂草帽,背著一壺水,懷裡揣著一把乾糧,牽著自己家裡的牲口,或是推著一輛自行車就來了,沒有什麼豪言壯語,也不要任何的報酬,就來了,一趟趟的把各種物資運到莫狼山,再把莫狼山的傷員接回去。

  龍烈血看到過那些金殿的老百姓使用的自行車,那些車都是在國內早已淘汰的老式的大三角架自行車,車的前後輪改裝過,原本的單車軲轆被換了下來,裝上去更粗、更寬、更厚、更皮實的ZH國這邊生產的農用小板車用的軲轆,這樣的車騎起來很費勁,只能推著走,但車的載重性卻提高了三倍不止,金殿那些的老百姓以前就用這樣的車載著小山一樣的各種水果和貨物拿去做生意,而當戰爭來臨的時候,這樣丟在國內的那些城市都沒有人會去揀的破單車卻維持著前線的生命線。當初穿梭在胡志明小道上的這些自行車讓美國人丟掉了越南,今天同樣的自行車讓金殿護衛軍在莫狼山如鋼似鐵。

  在龍烈血的內心深處,那樣一輛簡陋的自行車給龍烈血的震撼遠遠超過了滿山遍野的政府軍和那些不斷在身邊爆炸的迫擊炮的炮彈。推著車的那些人,就像他們推著的車一樣,平凡而偉大。

  龍烈血回到了鷹巢山,兩個月的時間,足夠讓鷹巢山變了一個模樣了,如果莫狼山失守,以現在鷹巢山囤積的物資和防禦工事,龍烈血也有信心帶領部隊在這裡堅守兩年的時間,而塔甸聯邦的政府軍,是不可能讓這場戰爭持續兩年的,他們耗不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鷹巢山是前線所有官兵的一個精神支柱。

  「他們在哪裡?」軍帽都還沒脫下,烈日之下,一身硝煙汗流浹背的龍烈血剛剛回到鷹巢山,司令部的大門都還沒進,更來不及休息半分鐘,看到出來迎接自己的墨吉,張口就問。

  現在的墨吉,再也不是當初為了躲避賭債而跑到孟固監獄裡去尋求避難的倒霉鬼了,這個傢伙要論打仗也許不如根岱,但他那股鬼頭鬼腦的機靈勁兒和足以讓任何黑心商人感到慚愧的陰暗心理,再加上那麼一點比周扒皮還周扒皮的地主天分,在金殿護衛軍成立以後,龍烈血人盡其用,讓他做了金殿護衛軍軍需裝備處的代理副處長,掛上了中尉軍銜,如果考察合格,就讓這個傢伙由副轉正。不得不說,龍烈血實在是找對人了,在前線戰事吃緊的時候,墨吉在鷹巢山統領了全部的後勤事務,並主持了大半的後方事務和鷹巢山的建設工作,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條,其表現出來的在他這個工作崗位上的領導才能和潛質,足以讓龍烈血在莫狼山就下了讓其轉正的心思。墨吉更被龍烈血看中的一點,除了他對龍烈血的個人崇拜和忠心耿耿以外,以前好賭欠債的他,在擔任了金殿護衛軍軍需裝備處的代理副處長職務以後,過手錢物,何止千萬,但這個傢伙硬是半分也沒往自己口袋裡劃拉過。就這些,就足以讓龍烈血把他引為心腹,交代許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讓他去辦。

  「司令的居所!」一身軍裝的墨吉在和龍烈血說話的時候,眼神總是會流露出一些難以掩飾的崇拜,當初龍烈血把他安排到這個崗位上的時候,墨吉自己也有一些忐忑,他曾大著膽子問過龍烈血一句,老大你不怕我貪錢去賭嗎?我相信你——就這四個字,聽在墨吉的耳朵裡,就足以讓墨吉為這個男人肝腦塗地了。

  「來了多少?」在面對著那些讓自己夢寐以求的騰龍計畫出產的絕對精英的時候,即使是龍烈血,在這個時候,也有那麼一點心跳加快,口舌發乾的感覺,只有這些人來了,金殿護衛軍才有了真正擴張的資本,現在金殿護衛軍最缺的,不是槍,不是錢,而是人!沒有誰能比龍烈血更瞭解騰龍計畫培養出來的到底是些什麼人了,那些人,純粹是為了軍隊和戰鬥而生的。

  墨吉的眼神有一點古怪,司令平時深沉冷毅,很少會有激動的時候,但在問起這個問題時,龍烈血語氣中的那一絲急切確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一個!」

  龍烈血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子看著墨吉,秀氣的眉毛微蹙了一下,「一個?」

  墨吉點了點頭,語氣加重了兩分肯定,「就一個!」

  一個就一個,希望不要讓自己失望才好。龍烈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內心有些複雜的情緒,向自己在鷹巢山的居所走去,來到那棟小別墅的時候,龍烈血抬了一下手,跟著他的那些侍衛就停下了腳步,一個個轉身站定。

  憑著一種微妙的感覺,龍烈血穿過了客廳,直接來到了別墅的書房,龍烈血居所的書房是他來到這裡後重新改建的,原來這裡是一間格調曖昧的小舞廳,看得出以前鷹巢山的那些傢伙很注重享受,不過自從龍烈血來到這裡之後,舞廳就變成了書房,看書,幾乎成為了龍烈血這個金殿護衛軍司令唯一且單調的娛樂活動,當然,這間書房,也是龍烈血平時接見部下,商議金殿護衛軍前途的地方。

  聽到了龍烈血的腳步聲,一直站在書架前的那個人順手把一本書插回了原位,然後轉過了身子,龍烈血脫下了帽子,推開了房門,兩個男人隔著數米的距離默默地互相打量著。

  站在書架前面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斯文的男人,那個男人不僅斯文,而且帥氣優雅,白皙的皮膚,修長的手指,水晶鏡片後明亮如水的眼睛,一身普通的便裝,穿在他的身上,也憑空多出三分的瀟灑和風流氣韻,即使以龍烈血的眼光,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也忍不住在心裡讚歎了一聲——好一個美男子。騰龍計畫自然不是為了培養美男子而設的,透過這個男人出眾的外表,龍烈血也自然發覺了凝聚在這個男人身上的那種獨有的軍人氣質,經過長久訓練之後形成的標槍一樣挺拔的身軀和習慣性的站立姿勢,勻稱的身材,沒有多餘的贅肉,也沒顯示出肌肉特別發達的樣子,但就是這樣的身體,才是力量與速度的完美結合體,兩道斜飛入鬢的劍眉,如兩把出鞘之劍,銳利而堅決,這個男人所戴的眼鏡也許只是起到一個偽裝的作用,但再怎麼偽裝,這個男人眼中那種看穿一切的精明睿智和瞳孔之中那種萬年不變,仿若冰封的一點冷靜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那個男人也在用犀利的眼光打量著龍烈血,打量著這個近乎傳奇性一樣的人物——二十歲不到的年紀,一身美式叢林作戰軍服,沒有佩戴軍銜,身上硝煙味未散,臉上有了一圈少年淡淡的鬍渣,稍微略帶憔悴。但他那一對像翅膀一樣逆風飛揚的眉毛,卻把臉上那僅有的一絲憔悴給扇得找不到影子了。特別是那一雙秀氣的眼睛,把狂熱與冰冷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都融合在了一起,如平靜的海面掩蓋著奔騰的熔岩,表面看不到半點波瀾,少年的臉上似乎有一抹淡淡的靦腆的微笑,但在那一絲靦腆微笑的背後,包含的,卻是一種如山嶽一樣撲面而來,說一不二,不容人抗拒的霸道氣勢——這個人,已經不需要強調,不需要偽裝,不需要任何外物的襯托與裝飾,他只要站在那裡,那裡就好像是天地的軸心一樣,所有的一切,天地萬物,日月星辰,都在圍繞著那個軸心而轉動,他,已經代表了一切。

  龍烈血並不知道他此刻帶給了那個男人怎麼樣的震撼,兩個月的莫狼山戰事,足以讓所有金殿護衛軍中剛入伍的新兵變成老兵,對龍烈血來說,這兩個月,作為他平生第一次指揮的團一級規模的戰鬥,無論是與政府軍戰鬥的規模上,時間上,還是程度上,都足以讓龍烈血完成其向一個合格的軍事指揮官的角色轉變,這次的轉變無論從哪方面看來,對龍烈血的影響和改變都是巨大的,龍烈血第一次嘗到了一個命令可以決定數千人的生死和命運是什麼樣的感覺,這不是書本上的軍事理論,也不是他和龍悍的戰棋推演,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飛灑的血肉,無數人的期盼,還有壓在肩上的責任。龍烈血比以前更成熟了,莫狼山不僅成就了金殿護衛軍的威名,更成就了金殿護衛軍司令林炎的威名,雖然塔甸聯邦政府軍的機動師精銳在龍烈血的眼中還和真正的精銳差得很遠,平心而論,在南亞諸國的部隊裡,塔甸聯邦的軍隊論戰鬥力最多也只能排到中間位置,但以一支新軍與政府軍的精銳部隊抗衡兩月還佔上風的,就憑這一點,龍烈血就不僅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而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了。經此一戰之後,龍烈血在金殿護衛軍中的絕對權威再也無法動搖。

  血與火萃煉出的軍人鋒芒,上位者積養出的威嚴,再加上變異後的《碎星訣》在一步步的成長中與天地萬物所產生的那一絲奇妙的聯繫與感知,就連龍烈血自己也沒意識到,此刻的他與兩個月前的他給人的感覺已經有些不同了——雖然發生了許多的事,但在龍烈血的心裡,他並沒有認為自己比起一年前來變了多少。如果一切可以重來,龍烈血還是願意做回紫薇出事前的那個自己。

  在兩個人互相打量過後,那個站在書架面前的男人微微垂下了自己的目光和腦袋,這個表示,對那個男人來說,已經代表了某種程度的認同與姿態。

  男人間的有些話是不用說出來的。

  龍烈血笑了笑,幾步就走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前,伸出了右手,「龍烈血,在這裡叫林炎,幾個月前孟固監獄的逃犯,現在的金殿護衛軍司令。」

  那個男人的臉上也出現了一個足以讓任何女性為之痴迷的優雅笑容,他握住了龍烈血的手,「范沉舟,這個名字是我剛剛給自己取的,以前的名字已經沒有意義了,幾個月前,我還是騰龍計畫的一員,正在接受社會適應性心理治療,現在,我已經不是軍人,甚至連ZH國人都不是了。沒有國籍,沒有戶口,也沒有任何留存的可以和國內軍隊沾上邊的文字檔案,如果非要找的話,國內公安部檔案管理處裡某個100年也不會有人去翻一下的檔案櫃裡,有一個叫范哲懿的高智商詐騙販的相片長得倒和我有點相似。在國內混不下去了,沒準那個傢伙也跑到金三角,準備在這裡紮根了。」

  聽著范沉舟近乎玩笑的話語,龍烈血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隋雲他們在國內所做的那些善後手段是什麼……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7 18:23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1-31 22:37
第317章 騰龍精英


  書房內就只剩下范沉舟和龍烈血兩個人,這兩個人偏偏又是不喜歡客套的人,彼此明白對方的身份和自己的位置,各自就座以後,兩個人的話題就直接圍繞著孟固的戰事展開了。

  「塔甸聯邦政府軍的這一次軍事行動,絕對是蓄謀已久的,現在看來,當初政府軍在瓦弄地區的演習,以至於和瓦聯軍故意發生的摩擦,其目的,都是為了麻痺敢猛獨立軍,好讓他們放心的內訌,同時再拖住瓦聯軍的手腳,好使其不能插手到敢猛獨立軍的內部事務之中,楊至勳的投降,只是一起意外事件,我相信就算沒有楊至勳,在敢猛獨立軍內訌而元氣大傷之後,政府軍也一定會找到機會揮師孟固,楊至勳只不過是讓政府軍前進的阻力降到了最小而已。」

  看著范沉舟說話時眼中不由流露出的那種犀利得似乎具有某種穿透性的眼神,龍烈血暗自點了點頭,范沉舟的這個結論,和他想的一樣,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能在金三角紛繁複雜的亂局之中,三言兩語把握到這場戰爭的主流脈搏,只這份眼光,范沉舟就沒有辱沒『騰龍計畫』這四個字。

  「我也這麼看。」龍烈血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了書房的酒櫃面前,拿出一瓶紅酒,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用目光詢問范沉舟,范沉舟優雅的抬了一下手,做了一個謝謝的姿勢,龍烈血就也幫他倒了一杯,一點紅酒,對龍烈血來說,有助於他放鬆神經,端著兩杯紅酒回到座前,交給范沉舟一杯,舉杯示意了一下,龍烈血輕輕的抿了一口,酒的味道讓龍烈血的味蕾產生一種輕微的麻痺感和愉悅感,這樣的感覺,能讓龍烈血在戰場上緊繃的神經慢慢的放鬆了下來的同時,腦細胞變得異常的活躍,龍烈血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喝酒了。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龍烈血把自己最近一段時間思考的東西說了出來。

  「政府軍在瓦弄地區的演習時間的安排在去年十月份就定了下來,而從敢猛獨立軍內部流傳出王楊二人不和的傳言到兩人矛盾的升級是今年年初的事情,從時間上來分析,無論政府軍的情報工作再怎麼出色,他們也不可能提前兩個月就能預知到敢猛獨立軍內訌,從而做好準備,安排這次演習。因為這中間,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就是王燦光和楊至勳兩個當事人,也無法完全確定究竟要在什麼時候和對方翻臉,因此,我有一個假設,敢猛獨立軍的內訌,對政府軍來說,也像楊至勳的投降一樣,從某個角度上來說,這完全也是一個意外……」

  「你的意思是,沒有楊至勳的投降,政府軍在當時情況下照樣要拿敢猛獨立軍下手,同樣,沒有敢猛獨立軍的內訌,政府軍在瓦弄的演習也絕不會是無的放矢,他們一定會找到一個要開刀的目標,金三角一樣不會太平,敢猛獨立軍的內訌,只不過是湊巧把政府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而已,兄弟分家打架,倒把外面的強盜給吸引來了?」范沉舟說完這些,喝了一口酒,閉上了眼睛,隔了兩秒鐘才睜開了,他對著龍烈血笑了笑,「和我想的一樣。」

  龍烈血也笑了起來,和這個范沉舟交流,總能讓他感覺到一種微妙的默契,不知道是不是同為軍人的緣故。

  「86年的羅曼尼.康帝!」范沉舟把酒杯舉到了眼前,細細的看了看酒杯中那猩紅的液體,再陶醉的用鼻子在杯口嗅了嗅,眼中有一絲讚歎,「一瓶750毫升的91年的羅曼尼.康帝在去年蘇富比拍賣行舉行的倫敦葡萄酒拍賣會上的拍賣價是8625英鎊,平均每毫升11.5英鎊,按重量計算,每盎司345英鎊,已經超過了外匯市場上的黃金的價格,你——」范沉舟把目光放在了龍烈血臉上:「比我想得更懂得享受。」

  「能一口喝出這瓶酒的年份,你才更讓我覺得驚奇!」

  「對於一個穿梭於各種場合的高智商商業詐騙犯來說,能在喝上一口高檔紅酒的時候就能準確說出它的年份,這無疑能給人一種品位高貴的感覺,這對於取得別人的信任,提高詐騙成功率,有著極大的幫助。從行為心理學的角度分析,喜歡喝羅曼尼.康帝的人,就算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至少也對完美主義抱有高度的崇敬。」

  「我是一個現實主義者,而現實,都是不完美的!」龍烈血舉杯,落寞的笑了笑,「就像我們現在一樣,雖然我很願意和你把紅酒的這個話題一直繼續下去,但如果我們真的這麼做的話,也許不需要兩天,鷹巢山就要被塔甸聯邦的政府軍給圍得嚴嚴實實了。」

  「你真的認為政府軍還需要把這場戰爭繼續下去嗎?」范沉舟靠在椅子上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他端著酒的手紋絲不動,瞳孔中的那一點冰冷更是半點未變,這個美男子,有著貴族一樣的儀表,更有著貴族一樣的風度,要不是龍烈血,恐怕誰也無法相信這樣一個人物是『騰龍計畫』培養出來的鐵血軍人。」如果政府軍在去年年底就謀求著對金三角的軍事行動,那麼,就目前他們取得的成果來看,拿下了孟固,已經足以讓所有人都心滿意足了,這個成果,我敢說,已經完全超出了塔甸聯邦策劃這次行動的所有人的預期。」

  「哦!」龍烈血揚了揚眉毛,示意范沉舟繼續說下去。

  「如果要猜測政府軍這次軍事行動的底牌在哪裡,那麼最好的方法,還得從推動塔甸聯邦政府軍這次軍事行動的兩大主因來看。第一個主因是國際因素,再準確一點說,是來自美國的壓力,去年九月,美國的遙感衛星拍攝到金三角塔北地區的罌粟種植面積擴大了30%,美國國內的反毒浪潮再次高漲,由於與塔甸聯邦的良好關係,當政的共和黨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美國政府,則把來自國內的壓力轉移到了塔甸聯邦政府的頭上,也因此,才有了瓦弄地區十月份軍演的預案,如果不是敢猛獨立軍內訌,那麼,那次演習,有90%的可能,會演變成針對瓦聯軍和周邊少數民族武裝的軍事行動,也由此,塔甸聯邦政府才能向他們的美國主子交代。」范沉舟冷笑了一下,「第二個因素是塔甸聯邦的國內因素。在經過塔甸聯邦黨三十多年的獨裁統治之後,塔甸聯邦黨那一群骯髒的蛀蟲和垃圾已經把這個國家的根底腐蝕掉了。就一組公開數據看來,根據世界銀行去年的統計,塔甸聯邦的基尼係數已經高達了0.645,這個當初為南亞最大稻米出口國的黃金之國,已經連續六年,需要向國外來購買糧食了,就塔甸聯邦國內官方自己公佈的數據來看,這個國家,也已經到了爆發革命的邊緣,僅僅去年,整個塔甸聯邦官方定義的超過二十人以上的群體性事件,就高達二萬六千多件,這個數字,在一年前是二萬一千件,在兩年前是一萬八千件。因為貪污腐敗殘暴統治等原因,塔甸聯邦國內民眾對獨裁統治集團塔甸聯邦黨的忍耐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在塔甸聯邦國內的一些地方,已經開始出現塔甸聯邦國內民眾對聯邦黨黨員的惡性襲擊事件,雖然聯邦黨一直在封鎖消息,只承認那些案件是普通的刑事治安案件,但塔甸聯邦國內針對聯邦黨黨員的惡性襲擊事件卻一直有增無減,在塔甸聯邦受剝削與壓迫最重的農村,聯邦黨的發家之地,聯邦黨的一些基層黨組織已經慢慢的處於消亡和半消亡狀態,去年六月,塔甸聯邦中部的傳統工業城市甘麥,因失業工人不滿聯邦政府的國有資產權貴私有化政策而自發走上街頭的抗議活動,最終演變為塔甸聯邦黨執政三十多年來發生的第一次大規模的城市暴動,那次暴動雖然被聯邦黨以殘酷手腕鎮壓了下來,並貫上了由國外敵對勢力挑唆策劃的陰謀論帽子,但發生在那次甘麥的血腥鎮壓,卻也撕下了聯邦黨臉上一直掛著的虛偽面紗,並在聯邦黨控制的軍隊頭上打上了劊子手的血腥烙印。所有的證據和事實都表明,塔甸聯邦黨在塔甸聯邦國內的統治已經搖搖欲墜,處於崩潰的邊緣,聯邦黨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們吹噓出來的塔甸聯邦光榮偉大,戰無不勝的軍隊。在這種情況下,聯邦黨迫切的需要一場戰爭,一方面,通過戰爭來轉移國內火山一般堆積的社會矛盾與民眾的不滿,另一方面,他們還想通過一場戰爭來重塑塔甸聯邦黨和聯邦軍隊光輝偉大,為國為民的高大形象,以期讓他們的愚民政策再顯神威。」

  龍烈血嘆了一口氣,「就政府軍在孟固所取得的成果來說,也許是老天在幫他們,但打下孟固,也足以讓聯邦黨在國內國外有所交代了,再拖下去,他們拖不起,更輸不起。」

  「是的,他們拖不起,也輸不起,也因此,一個最大的機會就擺在了我們面前!」手裡的酒被那個男人一飲而盡。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7 18:24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8-2-1 22:23
第318章 一將可抵百萬軍(一)


  「機會?」龍烈血有些鬱悶的看著范沉舟,這場戰打了兩個月了,戰爭的主動權完全在政府軍的手裡,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現在政府軍已經有了偃旗息鼓的打算,金殿護衛軍根本沒有實力單獨與政府軍叫陣。但就算這樣,對於剛剛崛起的金殿護衛軍來說,就算知道金三角的這灘水要越混越好,自己才能乘勢取利,混水摸魚,但這一灘混水下面的魚對現在實力還算不上強大的金殿護衛軍來說,可都是巨鱷啊。機會,機會永遠垂青的是有實力的人,只要有了實力,就算沒有機會,自己也能製造機會。

  美男子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把手一攤,「你不會真的以為騰龍計畫培養出來的精英這次就我一個人變成無國籍的黑人來到金三角吧。」

  聽到這話,龍烈血差點跳了起來,對龍烈血來說,沒有什麼是比這個更好的消息了。

  「這次在國內,上面下的不是命令,而是讓我們自己選擇,要來金三角,就要退出軍隊,拋棄在國內的一切,完全變成自由人,你可以把我們理解成志願軍,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從脫離軍籍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行動,就完全是個人行為,再也不受部隊的約束。」范沉舟的臉色有一絲讓龍烈血無法理解的古怪,「第一批騰龍計畫的受訓者,一共967人,除了我以外,因為上面的自願名額限制,這次來到金三角的人,只有十七個,我現在在鷹巢山,而另外那十六個傢伙,在孟固已經潛伏了一個星期了,完成任務之後,他們會借道莫狼山回來。」

  龍烈血這下總算知道為什麼范沉舟會一個人在鷹巢山等自己了,因為鷹巢山上必須要有這麼一個能夠在現在把雙方聯繫起來並統籌雙方行動的紐帶人物。對龍烈血這個單獨享受騰龍計畫的特殊人物來說,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那些從小就一起參加了第一期騰龍計畫的少年之間彼此的瞭解和默契,而現在其他十六個潛伏在孟固的騰龍精銳能夠讓范沉舟一個人來負責這邊的事,這本身,也就說明了那些人對他的信任和他在那些人中的位置。

  十六個騰龍精銳?潛伏孟固?任務?龍烈血的內心一陣翻騰,他雙眼猶如實質一般灼熱的目光直刺刺的盯在了范沉舟的臉上,即使是范沉舟,此刻也感覺到了一陣讓人快要窒息的壓力。

  「計畫是什麼?」龍烈血只問了一句話,五個字,每個字都有一種讓人不能違背的力量。

  「拿下孟固、霸街,使金殿護衛軍的統治地盤擴大十倍,收編敢猛獨立軍,讓林炎成為金三角的無冕君王。」

  石破天驚……

  范沉舟說完這句話,書房裡的一切就像停止了,除了書房內那個古樸的檀木座鐘的秒針在一秒一秒的發出細不可聞的「嚓……嚓……嚓」的聲響以外,房間裡的兩個男人,此刻完全變成了兩座雕塑,只有彼此盯在對方臉上的目光,在互相交錯的時候發出無形的,刀劍觸碰的火花。

  房間內足足靜默了有三分鐘,范沉舟說完那句話後就緊緊的閉著嘴巴,沒有任何的解釋,只仔細而小心的,把龍烈血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和反應收到自己的眼睛裡,腦子裡快速的做著分析。這是范沉舟對讓他們來到金三角的這個男人的考驗,能讓騰龍精銳心甘情願聚在其麾下的男人,如果沒有看破自己計畫的智慧和承擔的膽魄,怎麼能讓一群桀驁的軍人在其面前伏首低眉呢!

  讓范沉舟沒想到的是,坐在他對面的那個男人,在聽到他說出那些似乎是天方夜譚的話後,臉上並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甚至連眉毛都沒跳一下,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銳利如刀的目光慢慢的變得溫和似水,到最後,那個男人幹脆閉上了眼睛,嘴角帶上了一抹微笑,如沉思的佛陀。

  隔了一段時間……

  「勢!」龍烈血說了一個字,然後睜開了眼睛,眼中睿智的神采和光華如水中清澈波光一樣在流轉,「我們能做的只有借勢,借塔甸聯邦國內之勢以壓政府軍,再借政府軍之勢來壓敢猛獨立軍,最後再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范沉舟心裡只剩下歎服,這個男人,幾句話就已經把握到了整個計畫的精華,無論是這個男人早有這樣的野心還是這個男人現在思考得出的結論,這樣的一個男人,也只有這樣的一個男人,智慧,野心,實力,功勛都兼具的男人,才有驅策騰龍精銳的資格,也不枉自己和眾多兄弟犧牲在國內的一切來這裡豪賭一場。

  「司令說得對!以現在金殿護衛軍的實力,想要以小博大,並且大小通吃,只有借勢。」范沉舟的語氣明顯的多了兩分恭謹。

  龍烈血似乎注意到了范沉舟對自己稱呼的變化,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後皺起了眉頭,「但以現在金殿護衛軍的實力,還不足以對塔甸聯邦國內施加任何有力的實質性影響。」

  「塔甸聯邦可不是民主國家!」范沉舟沉聲說道,「在一個由獨裁利益集團控制的國家裡,說到對國家的實質性影響,有什麼能比得了對獨裁者個人的影響來得更有力的?這就是像塔甸聯邦這樣的獨裁國家的特點,獨裁利益集團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把自己的集團利益與個人利益上升到國家意志的高度。這樣的特點,對我們來說,是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

  龍烈血已經把握到了一點范沉舟話裡的意思,「請繼續說下去!」

  「不知道司令對塔甸聯邦國內的政局和塔甸聯邦黨的情報瞭解多少?」

  「金殿護衛軍目前的情報部門還沒有能力獲得塔甸聯邦國內的一些機密情報,更別說一向被聯邦黨視為敏感信息的黨內情報了,我對塔甸聯邦國內的情況瞭解,僅僅侷限在一些公開的資料上,而公開的資料所獲得的信息十分有限,以聯邦黨對國內宣傳媒體的箝制以及對國民的一貫的洗腦控制手段來說,所有的公開資料和報導,似乎都表明塔甸聯邦國內國外形勢一片大好,國家欣欣向榮,人民安居樂業,黨內黨外團結友愛,每個人似乎都願意為國家,為聯邦黨貢獻出自己的一切……」龍烈血自嘲的笑了笑,金殿護衛軍情報處作為他手下活動資金最充裕的部門,因為成立時間擅短,其主要精力又放在金三角,德昆又另有重任,對塔甸聯邦國內情報的收集就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比如這一次政府軍突襲孟固的軍事行動,政府軍這麼大的行動,無論其隱蔽手段做得多麼出色,金殿護衛軍的情報部門事先居然沒有發出半點預警,這讓龍烈血十分的惱火,然而惱火歸惱火,世上的事,不如意的總歸多數,要想改變這種情況,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做得到的,情報部門對塔甸聯邦國內的情報收集是龍烈血的一塊心病,但沒辦法,還得忍下去,龍烈血也有他的無奈。

  大概可以體會到龍烈血此刻的心情,范沉舟也就沒有廢話了,直接向龍烈血介紹起他所掌握的關於塔甸聯邦國內的機密情報來,對於范沉舟為什麼知道這些,龍烈血半點也沒有奇怪,在范沉舟他們來金三角之前,如果他們沒有獲得過總參在情報方面的支持,瞭解到足夠多的東西,暈著頭就衝來了,那才是打死龍烈血都不信的。

  「現在塔甸聯邦國家的最高領導人,聯邦黨主席,國家和平與經濟發展委員會主席,聯邦軍最高司令部司令,國防部長兼三軍總參謀長的宗巴慶迦是現在塔甸聯邦的第一號人物,今年已經78歲,在去年,宗巴慶迦因為心臟問題曾秘密住院治療過,有各種跡象表明,現在宗巴慶迦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他已經有了退居幕後的打算,只是在選擇接班人的問題上還有一些猶豫。在聯邦黨內部,國家和平與經濟發展委員會副主席,聯邦軍最高司令部副司令兼陸軍總司令的丁埃上將和現任塔甸聯邦政府總理,聯邦黨黨紀委員會主席,兼三軍情報總部部長的吳山一直為了下任塔甸聯邦一號人物的位置在明爭暗鬥,彼此攻擊,自去年宗巴慶迦秘密住院之後,聯邦黨高層的內部鬥爭愈加炙烈,如果不是宗巴慶迦對雙方都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彈壓,恐怕雙方就連暗殺的手段都使出來了。然而去年十一月,也就是塔甸政府軍開始籌劃在瓦弄地區搞演習的時候,一件事情,讓丁埃和吳山兩派的權力鬥爭開始變得白熱化起來。」

  去年十一月?龍烈血在腦子裡過濾了一下去年十月關於塔甸聯邦的信息,卻發現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自然,他看向范沉舟的眼光就多了兩個大大的問號。

  「這件事到現在也只有塔甸聯邦軍中的少部分高層知道而已,因為影響太大,聯邦黨對這件事封鎖得很嚴密。」范沉舟優雅的一笑,「塔甸聯邦黨內的實力派人物,國家和平與經濟發展委員會第二秘書,塔甸聯邦北方軍區司令溫佐中將在乘坐軍用直升機從密支那到臘戍的途中,被反政府武裝的游擊隊用導彈擊落,溫佐中將及北方軍區第九機動師師長艾紐少將等多名高級軍官一起遇難!」

  「什麼?」對這樣震撼敏感的消息,自己一直到現在都居然不知道,龍烈血在大吃一驚的同時,差點忍不住站了起來……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8-10-7 18: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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