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路爭鋒 作者:緣分0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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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2013-10-10 09:45: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9 17022135
p245555 發表於 2014-8-21 09:04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六十二章 選擇

  出雲山。

  這裡是位於文心國中部的山區,整個山區占地約十萬平方公里,大小峰頭數以千計,其中最高的就是出雲山主峰,摘星峰。

  摘星峰位於出雲山區偏東一帶,峰高六千八百米,山頂原本終年積雪,惟有一潭,名為映月潭。

  據說當年水月真人即在此處悟道大成,破界飛升,留下經典傳於後人,隨成洗月派。

  如今此峰已成洗月派主峰,在大陣作用下,冰雪消融,四季如春,周圍皆是白雲皚皚,遠方則有冰雪相映,蔚然成趣。

  摘星峰外,是十九座山峰環繞,這便是赫赫有名的十九星峰,也就是十九天魁所在處。在摘星峰和十九星峰之間,還林立著一些低矮的小山頭,其中一峰格外顯眼,山峰四壁光滑,無下腳攀登之地,越往上就越是尖銳,尤如戳天之劍立於大地,這便是神劍峰。

  確切地說,這本身就是一把劍化成的山峰——天璿滅神劍。

  在十九星峰外,是三百餘座山峰環繞,這裡便是主峰群,也是洗月派大部分弟子門下分佈之地。

  在主峰群西側還有大片山區,那便是自然區。

  自然區非居住區,而是狩獵區,內中有大量妖物,以放養的形式存在。相比當年學子們經歷過的那些妖物,這裡的妖物可要強大多了,據說化形的妖物都有不少,甚至於分神或以上的都可能存在。

  這些妖物是洗月派特意留下來用於錘煉後輩的,同時本身也作為放牧區對待,年年收割。如果說洗月洞天是家中的自留地,那麼出雲自然區便是放牧之所,雖不像洗月洞天那般穩定,卻也往往會有驚喜發生。

  當然,那些妖物對於修者也有渴求,當修者來狩獵時,本身也在被妖物們狩獵著,大家相互狩獵,各取所需,這也就使得每年都會有一些修者枉死其中。

  然而這就是修道之途,即便在這大治之世,也免不了要有一些縱敵縱禍之行,方能激勵自身不斷進步。

  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大治與大亂的區別就在於前者能將那些殘忍,黑暗的東西控制在有限範圍內,後者則是徹底失控。

  唐劫等人在四名選堂弟子的帶領下來一路向著主峰群飛來,一路上少不得衛天沖,戚少名為他們指點風光。因為真傳的關係,這兩人在出雲山到是識途老馬。柳紅煙則只是預定真傳,尚未有機會正式拜入門下,因此對洗月派本部一樣是不熟悉。

  「前面就是迎客峰了,這裡是洗月派的東大門所在,也是新晉弟子的落腳之所,專司接待之責。」衛天沖指著主峰群中一座小峰道:「到時候何去何從就要在那裡決定了。」

  「何去何從?」侍夢問。

  「嗯。」衛天沖點頭:「就是分派堂口,這個還是讓少名解釋吧,少名的老師鴻陽真人是禮堂堂主,最瞭解洗月派內規矩,迎客峰就是禮堂掌管,這方面他比我更明白。過一會兒到了迎客峰,他就是那一峰的少主,大家可得拍好馬屁。」

  戚少名給了衛天沖一下:「就你話多。」

  眾人已是哈哈大笑起來。

  戚少名也不客氣,當下便為大家解釋。

  入了洗月派,不是說每天就可以安心修煉的,每一個修者都應有自己的位置,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務與責任。洗月派內外十六堂,外設無數分舵,各有職司。

  正因此,新弟子們首先要做的就是選一個堂口。

  「那豈不是大家每天都忙於俗世,沒時間修煉了?」侍夢問。他最擔心沒時間修煉這個事,若是入了洗月派,還每日裡忙俗事瑣務,連修煉的功夫都沒有,那還有什麼意思?

  「怎麼可能?」戚少名笑道:「其實不管新老弟子,大家的事都是很自由,也很輕鬆的,選擇在己。」

  在他的講述下,大家這才漸漸明白。

  原來為了平衡瑣事與修煉,洗月派採用的就是大家熟知的貢獻制度。

  派內一應供需,生活用度皆以貢獻為準,輔以靈錢,而各堂下任務就是獲得貢獻的管道。正因此,除值守弟子外,其他弟子都可以通過在本堂接任務的方式來獲得貢獻,只要能確保自己在派內生存就可以了。

  洗月學院的任務模式,就是對洗月派模式的照搬,同時也是讓大家提前適應。

  以一名洗月弟子的實力,一般只要執行一個月的本派任務,所獲得的貢獻就足夠支付一年所需。

  也就是說,幹一個月的活,剩下的時間自由修煉。

  如此美差,何樂不為?

  「原來是這樣。」聽了戚少名的解釋,大家放心多了。

  洗月派從骨子裡講就是一個人浮於事的社會,派內共有上師弟子總計十萬餘人。其中門下九萬左右,內門弟子一萬左右。以如此龐大的人力,還有他們超出常人的能力,所處理的事務卻極少極少,這多餘的時間就是用來修煉,玩耍。甚至於所謂的一個月工作,也不過是跑到某地解決一場比較棘手的麻煩或戰鬥,真要以工作時間算,可能連一天都沒有。

  然正因此,修者們才能接受這樣的生活,否則若辛辛苦苦爬上來,還只為奔波勞碌,誰又能心甘?

  修者們依仗武力,吸收天下人的血以肥自身,單單是一個洗月派,就耗費無數人力物力來供奉,方能成就現在只規模。

  別以為修者們真的是靠自己工作在賺錢,單單是他們成為正式門下後每月所得的靈錢就遠遠超過他們的付出。之所以要求所有修者必須做事,主要還是為了約束修者那散漫的性子,讓他們習慣於聽命洗月派,否則連一點組織性都沒有,空有一個門派架子也是無用。

  貢獻的意義也就在於此,洗月派裡有許多東西僅靠靈錢買不來,只有通過貢獻才能獲得。這樣就杜絕了一些洗月弟子以靈錢代替貢獻,讓自己免於勞役的事——洗月派需要肯苦修的強者,但永不需要不問世事的強者。

  這刻聽了戚少名介紹,大家都明白過來。

  有人想起來什麼,叫道:「咦?我記的上一次石門派之事,唐劫你不是有獲得一千貢獻嗎?那豈不是說,接下來你一年都不用做任何事了?」

  戚少名笑道:「你們才明白?不是一年,是五年!如果唐劫肯省著點用的話,一千點貢獻用上六七年都是可以的。」

  「這貢獻竟是這麼值錢?」眾人吃驚。

  「那就得看你怎麼花了。」這次回答的卻是衛天沖了:「如果是找個洞府隨便往裡一鑽,那最低級的洞府只需要每月十點貢獻,不用僕人,一切用度自己下山去買,自然是夠了。可若想精益求精,再上層樓,又或逍遙派內,欣賞各路風采,那便是一萬點也未必夠用。」

  隨著衛天沖的介紹,大家這才知道,感情這洗月派中許多東西都和貢獻有關。

  想學新的法術?可以,拿貢獻來。只要有足夠的貢獻,神霄劍典也是可以看的。

  想住靈氣充沛的洞府?可以,拿貢獻來。整個出雲山區大陣環繞,控制的不僅是風險,也包括靈氣分佈。不同的洞府連靈氣都不一樣,共分五級。最低級別的每月十點貢獻,然後是五十點,一百點,二百點和五百點。如果肯出三千點貢獻,去洗月派的千年洞天住上一個月也是可以的。

  想去聽真人講課授藝,要貢獻;想去派內各類秘地,要貢獻;甚至於在洗月派找塊靈田自己種地,也得花貢獻。

  洗月派很大,洗月派很有錢,但是在這裡你想獲得任何東西任何服務,幾乎都需要貢獻。

  唐劫的一千點若是省著用,光是幾年是沒問題,若想活得瀟灑些,幾天內就花光也是很簡單的事。

  聽著這介紹,眾弟子們也是面面相覷。

  這時迎客峰已是在望,戚少名道:「好了,大家閒話少說,所有人到了地頭不要亂說話,各堂派來的人已經到了。根據洗月派規定,門下不可自由選擇堂口,將由禮堂弟子遞貼,到時候叫到誰,誰便跟著去。記住,不管你們想不想去那個堂口,都不得擅發議論。新人入派,識相是最重要的。」

  「是!」眾人同時肅穆應聲。

  說話間已到了迎客峰。

  峰頭上首先入目的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

  殿前是由青石板鋪就的廣場,四周雕欄玉砌,再向外是青松蒼柏,空中有仙鶴在飛舞。

  在廣場兩側是數十名身穿洗月派月白長袍的弟子肅立兩旁,他們是禮堂弟子。禮堂聽起來只是一個司禮儀的部分,但同時也負責內部秩序,後者使禮堂弟子的許可權大增。他們就像是洗月學院中的糾察弟子,對所有逾禮逾制的弟子皆有權處罰甚至於抓捕。

  廣場中央還站著一些人,便是各堂知事了,負責從這批新到弟子中選納人手,引入堂口。若能得到一兩個資質出色的天才,則可再壯聲威。

  內部競爭從來都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

  當唐劫來到時,首先迎上的一名白袍胖子,也不看眾人,先對戚少名行了一禮,這才道:「周敬海見過戚公子,見過諸位學子。」

  戚少名冷冷道:「周敬海,洗月規矩,先尊後卑,你見禮怎麼不先見四位選堂師兄而先見我?以輩分論,當以四位選堂師兄為先!你身為禮堂主事,竟然犯這種錯誤?」

  周敬海臉色一變,忙道:「是是,是小的錯了,四位師兄勿怪。」

  戚少名可不像衛天沖,這些年他隨李鴻陽修煉,又有天賦又肯吃苦,深受李鴻陽喜愛。正因此縱然他新弟子入派,周敬海這禮堂下屬也是上杆子的拍他馬屁。可惜他馬屁沒拍好,李鴻陽重禮,戚少名亦極自律,怎麼可能會允許禮堂的人犯這種錯誤,那簡直是授人以柄。周敬海拍在了馬腳上,也是懊悔不已。

  那為首的選堂弟子已笑道:「無妨,我們的引路薦舉之責已完成,接下來就煩勞周師兄帶他們去各堂口了。」

  「客氣。」周敬海忙肅容回答。

  這一次他不會再犯錯誤,面色一整,已大聲道:「所有門下聽令,全部列成長隊站好,聽到報名後出列,其餘人跟我來!」

  一大排學子已紛紛列好隊伍,等候各堂口挑選。

  唐劫等人則跟著周敬海向殿內走去,殿內還有十餘人在坐,卻不像外面那樣秩序森嚴,反倒顯得輕鬆隨意了許多,見到唐劫他們進來,也一個個頜首微笑。

  引了眾人入內,周敬海已道:「諸位都是這一屆洗月學院出來的天之嬌子,進入後直接便是內門正式弟子,故可自由挑選進入哪個堂口。不過進入之後,輕易不可再換門庭,故當慎重抉擇。這幾位都是各堂主事,大家對各堂有什麼不解,有什麼想問的,皆可問主事們。我為大家介紹,這位是庫堂單信,這位是血戰堂周窮,這位是商堂岳辰,這位是典堂蘇揚……」

  說著已將殿內眾人一個個介紹過來。

  跟隨周敬海進來的一共有十四個人,其中十人是十大,剩下就是唐劫,衛天沖,戚少名和柳紅煙這四人。

  十八個堂口,十四名學子,注定了僧多粥少的格局,正因此,與外面一個個冷聲冷語高呼姓名不同,這十八分堂的各位主事們,卻是一個個笑面相迎,紛紛向學子介紹起本堂的諸般好處來。

  不說不知道,這一聽之下還真讓人大開眼界。

  洗月派內八堂外八堂,當真是各有各的精彩。別的不論,單以禮堂言,外人無知,都以為就是一個司禮儀的堂口,誰能想到他們還起到糾察之責,許可權重大。同樣的道理,別人都以為像庫,農,陣,藥這類內堂是清水衙門,卻不知各堂口也都有自己的好處。別的不說,這近水樓臺先得月,許多東西都得從他們這兒經手。

  可以說外八堂是從外面撈好處的,內八堂就是從自己人身上撈好處的,總之各有各的門道。

  當然,這些話不能明說,但是諸般暗示總是有的,反正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會吃虧。

  比如那庫堂單信就笑咪咪道:「人們只知庫堂司天下財庫,卻不知除了財庫,也有糧庫,藥庫,器庫等諸般重庫。有些東西放的久了,難免也會有損壞,不堪使用的,必須棄置。但其實未必就全然無用,就此扔掉也是可惜了。正因此才需要各路弟子嚴格把關。」

  他這話明是說需要弟子嚴格把關,暗卻是指這裡面是有好處可撈的。而且庫堂掌天下重庫,可以說什麼樣的資源都有,想要什麼樣的資源就守什麼樣的庫就行了。工作也清閒,每年輪值一個月,就有定額的貢獻可得,當月廢置的庫存,有相當部分就歸職守弟子。

  同樣的情況其他各堂也有,甚至於如先鋒堂,血戰堂這些戰部堂口也有自己的好處。

  那血戰堂周窮便道:「周邊山區每有妖患為虐。我血戰堂隸屬戰部,當主戰力,自不能整天清閒,在無戰事情況下就需要找那些妖獸作戰。大戰一起,消耗定多,少不得也是需要後勤供應的,此外戰場上也少不得好處。」

  到底不愧是戰部出來的,說話就直接多了。直接告訴你,參加我戰部可以最大次數的組團去清剿山區妖獸,雖然風險是大了些,好處也多,後有後勤支援,打贏了還有妖獸收益,相當於雙份收穫。

  眾弟子聽得面面相覷。

  其實在他們心目中,這洗月派應當是一個仙風道骨之地,大家入了派,便是自家人,每日裡有事接任務,沒事就修煉,日子過得逍遙輕鬆。

  哪曾想會像如今這般,連入堂都要爭執一番,再看眼前這幫人的樣子,倒像是把他們當成了獵物,個個都在爭搶。

  正不知所措間,還是戚少名笑道:「大家若不好決定,我便先做個決定,以為表率。家師李鴻陽,禮堂魁首,我這做弟子的不才,也不能去了別處,就繼續在禮堂。」

  說著已站到周敬海身邊。

  柳紅煙介面:「玉柳真人已決定收我為弟子,我自當去律堂。」

  說著去了那律堂知事的身邊。

  衛天沖摸摸頭道:「我師傅到是相反。他說靠著大樹難成長,要我自己選一個堂口,但必須是外八堂,惟如此方有對外作戰的機會,而且哪個都能選,就是不能選供堂。」

  眾人一起無語,果然受寵的弟子和不受寵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不過對衛天沖這種徒弟,也是當讓他好生在外磨練。

  這刻想了想,衛天沖說:「我選奉堂。」

  已有三人選了,剩下的弟子也便不再客氣,紛紛選擇自己的堂口。

  蔡君揚選擇的是先鋒堂,先鋒堂是戰部三大堂之一,同時也是最危險的戰堂,身為先鋒每戰便衝先,因此也是月例最多的堂,以他的性情會做此選擇也不奇怪,也只有在這個地方,才能發揮唐劫給他的百難通劫的作用。

  厲雲帆,洗月學院同期優秀學子,他選擇的是供堂,這也是一個戰鬥較多的堂口,不過自由度更大。

  于恒威,學院中以強悍防禦著名的學子,去了選堂。

  很快,洗月學院這一期的精英學子們紛紛選定自己的去向,最後惟留唐劫。

  作為洗月學院最出名的學子,獲得明夜空舉薦之人,所有人都關心著他的動向。

  血戰堂周窮已按捺不住叫道:「唐劫,入我血戰堂來,我給你一個小隊,授你出雲山區自由捕獵之權!」

  新人上來就當隊長,這也是極少見的待遇了。

  旁邊一人已道:「聽說唐劫的陣道水準不錯,當入我陣堂以精研陣道。唐劫莫小看本堂,陣道研究消耗資源甚眾,惟有我陣堂方可提供。」

  「那還不如入我藥堂,有資源方有境界,有境界方有一切!」一名白鬍子老頭已叫囂道。難得他說話竟然沒人敢和他頂,沒辦法,藥堂掌握文心國內絕大部分頂級丹藥,得罪他,以後就別想混好了。

  這刻眾說紛紜之際,唐劫突然笑了笑,說:「諸位好意,在下心領。不過此事我已有定奪。我選擇……」

  所有人一起看唐劫。

  「秘堂!」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23 14:18 編輯

kikicih 發表於 2014-8-22 09:21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六十三章 秘堂

  秘堂,洗月派最神秘也最讓人畏懼的堂口。

  秘堂在洗月派中,主要負責文心國內的安全監察,包括尋找奸細,防範外敵,甚至搜集情報都是他們的工作範圍,有時也往外面安插自己人。某種程度上這就是現代之特工部門,只不過權責更大,管轄範圍更廣。

  秘堂和探堂一起,構成文心國內大治之世下的安全防衛。只不過探堂多對外,以刺探消息為主,秘堂多對內,消息之外更有行動。兩堂因性質相近,又多有配合。

  這是個內外通吃的堂口,也是讓所有人都恐懼的堂口,更是洗月派中最不吃香的堂口,因為它的權柄雖大,油水卻少。

  除了探堂,沒有人喜歡被秘堂的人找上門來。

  誰也沒想到唐劫選擇的竟然會是秘堂,就連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那名秘堂知事也呆住。

  此人叫趙錚,看上去就像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這刻聽到唐劫的選擇,眼中已然閃出幾點精光。

  他向前踏出數步,道:「唐劫願入秘堂,實乃我秘堂之幸,趙錚代表秘堂上下歡迎之至!」

  此話一出,選拔一事就算是塵埃落定。

  那藥堂老兒跺了跺腳嘆道:「卻是讓許白冰撿了這便宜。」

  許白冰乃是秘堂魁首,那麼多人裡也就這老兒敢依老賣老直呼其名了。

  餘者見事已至此,紛紛上前向趙錚道賀。

  選過堂口後就是選洞府。

  出雲山主峰群有山峰三百餘,其中十八座堂峰,為十八分堂所在,不得建府;有六十四真峰,為洗月派除十九天魁外的四百餘位天心真人所住,餘者不得建府;有特殊職司峰六座,不得建府。

  故洗月弟子洞府主要集中於另外二百餘座峰頭上。

  有禮部弟子取來一塊六棱晶體,投影處這二百餘座山頭府地,上面有紅白光點不定。紅色光點已有人居住,白色代表空置。

  每個洞口都另有數字標示,表明此地洞府的等級以及應付的價錢。

  決定洞府品級的除了靈氣濃郁度外,還有地理環境,面積大小等諸多因素。唐劫就看到有一處洞府,位於那山的最高處,正在歸地之位,居於高點可望遠,居於要位利守府,居於靈氣匯聚之點而利修行,且庭院幽深,面積比陶然居要大上十倍,當真稱得上是個修煉好所在。

  可惜這地方大家都知道好,因此標記為一級,每個月要扣五百點貢獻,導致至今空置無人入住。

  洗月學子們初來乍到,入派後每人贈送十點貢獻,精英弟子二十點,也就夠租個低級洞府的。

  不過這一批的學子有所不同,衛天沖戚少名幾個因為參加石門派行動一事,雖然得的貢獻沒有唐劫多,卻也各得了一百點,因此上來就可以挑選好些的洞府,讓厲雲帆,于恒威等人羡慕不已。

  這刻正看著,趙錚突然走過來對唐劫道:「蓮花峰,繡屏峰,千丘峰,仙泉峰……這邊的九個峰頭是屬於秘堂的。」

  唐劫有些好奇:「不是說隨便選的嗎?怎麼又有了地盤劃分?」

  趙錚笑笑:「洞府一事,的確是沒有明文規定,不過明文沒有,卻有暗規啊。」

  唐劫明白了。

  排斥異己幾乎是人之天性,從弟子們選擇了堂口的那刻起,無疑就也選擇了勢力,即便上面不管,下面的人自己也不會接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亂局面,而是自發的形成組織,劃分地盤,以使自己人抱成一團。

  果然這刻回頭看看,都是各堂的知事在提醒自家弟子謹慎選擇,別真以為二百多個峰頭隨他們挑。如律堂和典堂的人一直不太對付,要是某個律堂弟子選了典堂的峰頭,那他就樂子大了。

  不僅如此,弟子與門下也有區別。半山以上,門下皆不可選,就算你能賺到足夠的貢獻也不行。當然,要是你實力達至開識,又或者積功甚偉,可網開一面,從門下晉升為弟子,那也是可以的。

  一個有活力的門派,不會終止由下而上的門路。因此除洗月學院外,洗月派內也保留著一些進入和上升的通道,只不過要通過這些管道上升,注定付出的代價要比走學院路線多的多,且上升艱難。

  這刻有長輩提醒,大家誰也沒犯錯,唐劫選了一會兒,最終看中仙泉峰一處洞府。這裡位於仙泉峰頂部,泉水幽幽,樹木蔥郁,風景秀麗,靈氣也充沛,是一處三級洞府,每月需扣貢獻一百點。

  趙錚過來看到他選擇此地,稱讚道:「好地方。」

  唐劫到是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沒想選這麼好,不過看這裡視野開闊,一時沒忍住。」

  他選的這洞府角度好,基本可以囊括周邊大部分地區,正適合他天眼觀察,因此就算唐劫想低調也不捨不得錯過這麼好的觀察點。

  這時候其他弟子們也已選得差不多了,大家互相交換過洞府位置後,便跟隨各堂知事前往各處,弟子們相互道別。

  唐劫拍拍衛天沖的肩膀:「自己保重。」

  衛天沖咧著嘴笑道:「放心吧,這裡我比你熟。有什麼事就來觀日峰找我,唉,師傅不讓我入供堂,卻偏要我住觀日峰,真倒楣。」

  唐劫也笑了:「我會的。」

  與衛天沖他們道別,唐劫便跟著趙錚離開知客峰,朝天機峰而去。

  天機峰就是秘堂總部所在,也是秘堂轄下弟子處理公事所在。

  一邊飛,趙錚一邊為唐劫講解秘堂的內部架構。

  首先就是正堂主許白冰,天心巔峰,長居十九星峰中,與鳳紅鸞一樣,也是甚少理事。其實各堂的堂主大多是架子,極少管實務。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定海神針,只要長期修煉能夠震懾八方就行。

  接著是兩位副堂主。

  第一副堂主常天水,第二副堂主祝融成。

  這兩人也都是天心巔峰,不過實力上比起十九天魁又要差了些。即便如此,走出去也個個都是可憑藉一人之力平定一個小門派的人物。

  除正副堂主外,地位最高的就是各堂長卿。

  所有的長卿都是天心真人,且都是過了心魔期,也就是過了天心中階才有資格出任。

  長卿之下是知事,為心魔期以下真人擔任,一些年事較長的脫凡巔峰亦可擔任。

  趙錚就是天心初期,那藥老兒則是脫凡巔峰,但人家資歷夠老,屬於那種此生無望入天心,惟等坐死歸天年的傢伙了。

  知事之下即為執役與叢長。

  執役就是最基本的執行弟子,叢長則相當於隊長身份,一般都是由脫凡巔峰擔任。

  其實各堂的架構都差不多,最不同的大概就是戰部三堂了,他們的人最多,層級也就比各堂要多些。

  唐劫現在過來,就是要先從最低的執役弟子做起。

  好在修者的主要精力在於修煉,身份的意義其實不大,充其量就是關係到月奉多少,以及在集體行動時確定領導。如果是單人行動,那就完全無所謂身份了。

  這刻趙錚領著唐劫到了天機峰,先為他辦了個身份玉牌。這身份牌就如當初的學子牌一樣,是他們的身份證明,也是他們的出入憑證,更記錄著他們的貢獻點。唐劫的這塊,如今已經有了一千點貢獻,不像別的弟子,這剛入派的第一個月還得找任務去做,以確保接下來的生活。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秘堂下的一員執役弟子了,每個月有三千靈錢可供支取。」看著唐劫,趙錚笑道:「本來呢,應該引你去見一下幾位堂主,長卿。不過咱們修者啊,都是散漫慣了的性子,一個個每日裡就知道修煉,惟恐他人打擾,有誤清修,輕易都不願見人。所以這同處一堂之下,多少年沒見過自家堂主那也是常有的事,有組織,無紀律,你也不用見怪。」

  唐劫被他一句有組織無紀律嚇得差點以為他也穿越過來的,不過想想這話雖新穎,卻也頗符合現狀,多半還是有感而發,只笑問:「其他各堂也是如此嗎?」

  趙錚摸了摸下巴:「哦,戰部那三個堂例外,那邊的人要求高些,有戰陣需要訓練,還要經常集體行動。另外,內堂的人固定輪值較多,彼此也能相熟些。不像我們,固定職守的就那麼些個,秘堂人少,也有三千餘名弟子門下,怎麼輪都輪不過來,所以乾脆也放成任務,誰愛做誰做去。」

  唐劫也笑了:「原來如此,那到是樂得逍遙。」

  趙錚哈哈一笑:「當然也有麻煩的時候,要是正好人手不足,也會有強制安排。到那時,你可不得以修煉之名推委。」

  唐劫正色回答:「弟子明白!」

  「那你就在這裡隨便看看吧,有什麼問題亦可問我。」趙錚道。

  唐劫領命自在這天機峰中轉悠起來。

  這天機峰最核心的地方就是中央大殿,主要是分派任務。在殿後有一處小殿,叫玄機殿,是消息處理之所,也是任務的發佈所,所有的任務就是從這裡出來。

  兩側各有殿堂,分別是煉丹房,煉器房,陣道室,與制符殿,這些地方與洗月派的藥堂陣堂都沒什麼關係,都是各堂口自己另設的,一方面可以給堂下一些有這方面天賦能力的弟子練手的機會,另一方面一些基礎藥物也可以自己出產,也省的事事皆去求四內堂的人。

  在玄機殿後還有一個小閣樓,那是盛放修行典籍之所在,也是秘堂自設之所。

  總而言之,這秘堂就好比一個小門派,別家門派能有的,這裡其實也都有,甚至連自家的福地都有——天機峰下就有一處四百年的小福地,據說兩位副堂主就住在那裡。

  唐劫轉了一圈,大致明白了秘堂的情況分佈,便回到趙錚身邊。趙錚又跟他說些子話,做些交代,便告訴他現在可以回去了。他這邊完成弟子引領,交了任務領了貢獻也是直接回洞府修煉,下一次出來又不知要到何時。

  修者的交際就是如此,絕大多數時候,大家都是一個人默默地修煉,默默的執行任務。正因此,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某個人就突然離去了。也許很長時間之後,你在一次無意中的閒聊中問起某人,才會知道對方已經死去百年。

  這就是修者的生活。

  一念及此,唐劫也莫名的感慨起來。

  別了趙錚,唐劫向仙泉峰飛去。

  來到選定的洞府前,唐劫看到上書三個大字:

  「靈境洞。」

  「靈境洞……不疑靈境難聞見,塵心未盡思鄉縣……春來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處尋。」唐劫由不住低吟了一段王維的桃源行,點點頭道:「不錯!」

  靈境洞前是一片白色光罩護住,這是被陣法封禁。

  唐劫將身份玉牌往那光罩上一遞,那光罩在玉牌上掃了掃便自消失,同時玉牌上的貢獻也少了一百點。

  入得洞中,唐劫發現這裡環境果然不錯。整個洞府因為有滌塵陣的緣故,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地方也寬敞,內中靈氣氤氳,比之洗月學院又好上許多。

  最難得是內中別有洞天,竟然有一小塊靈田,陽光從上方灑落,遠處還有流水潺潺,沿著靈田而過。這靈田是洞府自帶的,因此不需要再交納費用,不過若想要更多的靈田就需向農堂購買,並請人負責耕種。

  不過對唐劫來說,這一小塊靈田已經夠了。

  當下他取出一物,卻是那株如刀鋒般的植物。

  這株由豆子生長而成的植物,如今已長至半米高,其形如鋸,遍佈利齒。當初唐劫要把它從地上挖出來頗費了好一番功夫,這東西竟是有著強烈的自保意識,不斷的從根部伸出荊棘般的利齒以阻撓唐劫挖自己,當然它最終還是逃不過唐劫的魔掌。

  這刻將這植物種下,唐劫道:「到新家了,把你種下來總不會再鬧脾氣了吧。」

  果然那植物老實乖乖的讓唐劫把自己種下。

  再將其他靈植也種下,唐劫將帶來的東西一一取出,擺好,這洞府很快便被佈置停當。

  這靈境洞外有法陣守護,內則庭院深深別有洞天,最深處更有一塊大石,溫潤如玉,卻是一塊難得的法石,正適合用來修煉,也的確是個好所在。

  做好這些,唐劫便自去了一趟山外,將等在山外的伊伊與石淨齋領進洞來,有了這身份玉牌,他就可以自由帶人了。

  從這天開始,唐劫便恢復了往日生活,因為入門就有貢獻的緣故,他並不像旁人那樣急著撈貢獻點,每日裡就是在山中修煉。

  這段時間衛天沖侍夢等人都來看過幾次,侍夢入了庫堂,負責掌庫。這對他來說到是件好事,他本就不擅戰鬥,入內堂做些輪值的事,即安全又省心。雖然缺了些志氣,難有機遇也難有大前途,卻可得安穩。實際上洗月派有不少人在走到這一步後,覺得自己前路無望,就會選擇這樣一條路,確保餘生安康即可。反倒是那些有前途的弟子,激進奮發,往往夭折於中途。

  彭耀龍,北滄寒也來過,一方面恭喜唐劫他們畢業入派,二來也留下自己的住址以方便聯繫。雖然堂口有相爭,總爭不過個人交情。

  生活一下子變得安逸而簡單起來。

  不過在九絕誅仙陣內,事情就恰恰反了過來。

  ————————————

  「吼!!!」

  唐劫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對著天空搗出一拳。

  拳風激蕩,凜冽出一片天地雄威。

  一隻雄渾巨手從空中迎著鐵拳拍下。

  砰然撞擊裡,唐劫近十米高的身軀如個玩偶般被拍至飛起,在空中翻滾著落下,砸出一個驚天大坑。

  「唐劫,沒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天空中,何沖大聲吼道。

  他全身金光閃閃,有如金甲神再世,右手緩緩收回,因其而存在的巨掌也漸漸消失。

  唐劫一個翻身站起,擦掉嘴角邊的血漬笑道:「是嗎?那為什麼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在害怕?」

  何沖一滯,身體卻不由抖了抖。

  唐劫沒說錯,他的確是在害怕。

  和唐劫一起困在這九絕誅仙陣中已經六年了。

  這六年來,他親眼看著唐劫的實力飛速增長,從一開始根本就沒資格和自己過手,到後來在他的追殺下倉皇逃竄,到後來竟然憑藉著複製術不斷挑釁自己,直到現在竟然敢正面與自己對抗!

  雖然他依然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何衝要想殺他卻已不再容易,剛才那一下巨掌轟擊已拿出了他全力,卻也不過是重創唐劫,卻休想殺得了他。

  這一切變化才不過六年!

  六年時間,唐劫雖依然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他與自己的差距卻在飛速縮短著,其速度之快堪稱恐怖!

  從來沒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提升的這麼快。

  照這樣下去,也許最多再過十年,自己就不是唐劫的對手了!

  一想到這,何沖又怎能不怕?

  唐劫看著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卻是哈哈大笑起來:「等著吧,何沖,每一次和你過手,於我都是進步。你殺不了我,就只能看著我成長!現在我要走了,我說,你是不是可以省些力氣了?省得我再用複製術?」

  說著雙手猛地推出:「給我滾開!」

  砰砰兩聲震響,鄧玉慶與段老四已同時飛出。這兩人想在暗處偷襲,卻不知早被唐劫發現。

  這刻最後看了何沖一眼,唐劫冷笑一聲,已自扭頭去了。

  何沖還真沒再去追他。

  待到走的遠了,唐劫回頭看看空寂無人的後方,突然臉色一變,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媽的,老東西果然夠狠,差點被他拍扁。」唐劫低罵道。

  以現在的身體,還是遠遠不能與何沖這樣的真人相抗衡啊,哪怕是要正式打一場都依然有差距。

  要進一步提升自己!

  而要想做到這點,就必須再得到一顆巨神血果。

  想到這,他不由看向遠處那片岩漿湖。

  「也許是時候再挑戰一次了。」唐劫喃喃道。

  思考間,唐劫已回到自己的秘密住所。

  這是一片隱秘的山洞,在陣法的作用下被隱藏。

  踏入洞內,一陣哀號聲已然傳來。

  「放開我!!!」

  放眼望去,洞壁深處,一個人正被七根玉石獸頭釘釘在山壁上。

  七煞鎮魂釘!

  梅畫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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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8-23 09:25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六十四章 授課

  時間轉眼就過了三個月。

  這段時間唐劫一心修煉,不過進境卻是極慢。

  修者自入九轉之後,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如果非要做個劃分,大致可以這樣理解。

  脫凡以前,怎麼煉都能成,區別只在速度;到進了百煉,沒有十年光陰就未必能下來,但至少還可以通過藥物來加速;等到了九轉,僅靠藥物已然不夠,即便是千年一遇的天才也要至少數年時光才能成事。有資質不夠者,數十年不成也屬平常。不過只要肯花時間,這九轉其實也是能過的。

  等到開識就又有不同了,從這一步起,修煉就有了失敗可能。雖然開識的失敗機率還不算太大,但每年衝擊開識者,至少兩成人失敗。開識之後還有三枯劫,這一步的失敗率提升到四成。經過兩輪淘汰,能夠走到巔峰的實際上已經剩下一半人。過了這一關就是衝擊天心,天心的失敗率是六成,因此能進入天心者,通常只剩下原來的三成人。

  但這只是理論,實際上是達不到的。

  因為衝擊天心之前,失敗還有機會再來,只是成功機會更低,而從沖天心開始,就有了性命之危,尤其是心魔與紫府兩關,風險重重,稍有不慎即告身死道消,正因此,並不是每個人都敢於衝擊天心境界的,許多修者往往就此止步於脫凡巔峰。

  這就是為什麼脫凡上萬,天心卻只有數百的緣故。

  敢於以生命去追求仙路的,終是有限,而各大派每年因衝擊更高境界不成就此隕落的真人,數量也從來不少。

  洗月派道統純正,對心魔抵禦之法較多,過心魔期的危險小於其他門派,因此有大量的中階天心,也為後來的真君打下了足夠的基礎,可即便如此,洗月派至今也不過四個真君,數量與天神宮持平,甚至明夜空還在衝擊真君的過程中,至今尚未完事,也不知後果如何。

  仙路艱難一至如斯,就連唐劫也不由暗道,不要覺得有了秘境就一定可以仙路無阻,一切都只是才開始呢。

  今天修煉了一會兒,突聽洞外有人叫喚:「唐劫師弟可在?」

  出洞一看,就見洞外正站著一名年輕人。唐劫認得此人叫王詠,入派十五年,四轉修為,因為是住在附近,唐劫來時曾有過拜會,故此相識。

  這刻見到是王詠,唐劫打開法陣迎他進來:「今個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

  王詠笑道:「常堂主今日開壇講課,故特來邀你聽講。」

  「常堂主講課?」唐劫楞了楞,隨即明白過來他指的是第一副堂主常天水。

  講課在洗月派是常有之事,弟子們從學畢業後若有疑難,又無師傅指點,就只能通過聽講來答疑解惑。聽講並非白聽,而是需要付出貢獻的。

  講師需通過訓堂的承認方有開講資格,一般而言至少要知事才行,否則人人能上去講課,事情就亂套了。

  這也是高階修者獲得貢獻的一種方法,通常一堂課每人只要收上十點貢獻,有一百人就能獲得一千點貢獻,除去要交給洗月派與訓堂的部分,自己可以到手四成,也就是四百點貢獻,比出外執行任務方便多了,關鍵還體面。

  當然你也可以收的貴些,不過收的貴了,可能來聽的弟子就少了,收益反而下降。因此這具體間的衡量就看各人自己。目前的通價為十點貢獻,如十九天魁這類人物就不好說了,二十甚至一百點各不相等,問題是有價無市,天魁們是輕易不會開壇講課的。

  常天水是秘堂第一副堂主,考慮到許白冰幾乎不問事,他也是秘堂的真正主事人。此人每年都要開講一次,一方面是為了教導堂下弟子,一方面也是給所有人一個認識自己的機會,至於貢獻,以他的身份反倒不怎麼在意了。

  正因此,他開壇講課到是比較重要的一件事,當然唐劫也可以不去,不過以唐劫的性子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這刻聽王詠這麼說,唐劫忙道謝:「多謝師兄提醒,我這就過去。」

  當下換了身衣服,唐劫跟著王詠一起離了仙泉峰向天機峰而去。

  到了天機大殿,卻看到天機殿前廣場竟然只有數十人,靠近殿門處擺了張案子,這便是講課之所了。

  他心中詫異,問王詠:「怎麼才這點人?」

  王詠回答:「因為教導新人緣故,常堂主一般只講九轉。」

  「原來是這樣。」唐劫明白了。

  既然是限定內容的,自然也就無形中限定了受眾,再加上總有一些人消息得到不及時,故此未來也是正常。不過從這方面看,這位常堂主應當不是那種架子特別大的人物,否則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老人家一個講課就能驚動秘堂三千餘口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一念及此,唐劫對這位常堂主已有了幾分好感。

  和王詠找了個地方坐下,自有輪值弟子過來扣了他二人一人十點貢獻,待講課時間到,從殿中走出一人。青面長髯,身形高大得令人驚奇,頭上還戴了一頂古樸長冠,使他看起來又高了幾分。

  這人便是常天水了。

  因為有心記住此人形象,唐劫不由多看了幾眼,常天水竟有所覺,轉頭向著唐劫看去,目光冰寒,唐劫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如置身冰窟中。不,真正的冰窟已不會讓唐劫感到寒冷,但是常天水的一眼卻讓他所有的抵抗力盡皆消失,整個人竟禁不住發抖起來,只是一瞬間,眼眉間竟已現出片片冰霜。

  好在常天水似是察覺到什麼,突然笑了一下,這一笑如春風襲來,冰霜瓦解,唐劫這才擺脫了那無盡深寒,心中亦不由一陣心顫。即便是在何沖、謝楓棠的身上,他也未感受到過如此強烈的念識,只能說此人實力之強更在他二人之上。

  至於明夜空、鳳紅鸞他們,早就修煉到精氣內斂返璞歸真的地步,不會有這種情況到也正常。

  這刻常天水在案前坐下,朗聲道:「常人言,修行自靈台起。於我而言,修行自九轉始。九轉之道,尤如植物紮根於泥土,修的乃是根本之道,故為重中之重,當慎行慎擇……」

  這人也不廢話,上來就是講課,將有關九轉的諸般事由一一講來。

  若論講課的水準,此人其實比不上洗月講師,什麼深入淺出的道理完全不懂,不過此人身為天心巔峰,所掌握的知識可比一般講師強太多了。尤其有些問題可能現在沒什麼,但對將來會有所影響,那些講師未必知道,常天水卻都清清楚楚。

  所謂路不能越走越窄,就需得從這些小細節下手,盡可能將所有隱患去除。

  這刻唐劫一邊聽一邊將謝楓棠教過自己的內容相對應起來,有些東西謝楓棠講過了,有些則是他也遺漏,或者他也不知的,兩相對應下,唐劫越發清楚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

  這堂課常天水整整講了一個半時辰,唐劫只覺得受益非淺。他本來是抱著花十個貢獻點認識一下自己的老大的念頭,如今卻覺得這十點貢獻當真便宜了,那些散修若能上此一課,不知能精進多少。

  這刻常天水講完後又給了每人一個提問機會,直到答過所有疑難,這才起身離去。

  眼看著常天水離開,王詠笑問唐劫:「如何?」

  唐劫發自肺腑道:「精彩之至。我在洗月學院時,也曾受真人指導,那時以為已經夠了。今日才知,各有修煉不同,也各有領悟不同。若要有所進益,就當博采百家之長才是啊。從今天起,但凡真人們有課,我必當來聽。」

  說到這唐劫頓了頓,突然對著王詠一躬道:「多謝師兄提點!」

  王詠哈哈一笑道:「你也別想的那麼簡單,你當人人是常堂主呢?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如此大方,毫無保留的授課。」

  說著王詠已告訴唐劫,原來這聽人講課也自有學問。洗月派煌煌大派,龍蛇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總有一些傢伙並不真心授藝,只隨便拿些人人都知道的法門來應付人。

  要想從這類人手中獲得他們的感悟,往往不是一兩堂課能搞定的,而是要反復去聽。真人們再如何藏拙也不可能讓自己每次講課的內容都完全一致,總有不當心露出口風的時候。在這無數的口風洩露中,弟子們才能窺得門徑。

  訓堂規定,各堂講課不得使用複音之法,為的就是給弟子們這個機會。

  而且去的次數多了,那些人與你相熟,說不得也會傳授一些機要。

  就是要在這日積月累的過程中,大家才能得到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一番話聽得唐劫也感觸良深:「本以為出了學院就沒這些學習上的事了,怎的進了洗月派後,反倒覺得像是進了更大的學院呢?」

  王詠哈哈大笑:「修行無處不在,豈有派之分,師弟你拘泥了。」

  唐劫凜然回答:「是我死守成規了。」

  既然決定了要多多聽課,唐劫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只在洞中苦修了。一堂課十點貢獻不算多,可要是每課皆聽,那還真不少。

  想到這,唐劫到有些明白為什麼洗月派要如此了,說白了還是逼大家努力地去賺貢獻點,也就是為洗月派做事。不由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還等什麼?一起去殿內看看吧。」

  中樞大殿就是秘堂派任務的地方,唐劫入了洗月派三個月,還沒真正進過這裡,這刻在王詠陪同下,二人來到殿中,只見殿中一面六棱晶體正懸空轉動,不時掃出一排排的字幕,正是秘堂頒下的各類任務,視內容不同而貢獻點也有所不同。

  根據王詠的介紹,唐劫知道這秘堂任務一般分兩種,一種是堂下任務,也就是秘堂本身職責任務;一種是私人任務,也就是秘堂中的一些修者可能有事委託他人去做,願意付出一定貢獻點來進行委託。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種任務,就是其他堂口的任務,有時會存在一些特殊情況,可能需要其他堂口的人來幫忙,也會發送到這裡。

  這刻唐劫和王詠正在尋找感興趣的任務,不遠處走來一名老兒。

  那老兒身形枯乾,全身的皮皺得如橘子般。王詠一見此人,忙躬身道:「弟子王詠見過俞知事!」

  唐劫一聽,忙也躬身見禮。

  那姓俞的老兒聽了,點點頭,露出一絲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必多禮,适才聽常堂主講課,我看你二人多有感觸,顯是有悟性的,不錯,不錯。正好三日後我也要開壇講課,我看你二人頗有靈性,不妨過來聽聽。」

  王詠一聽臉上就現了難色:「俞前輩,弟子……」

  那姓俞的老頭已是臉色沉了下來:「怎麼?看不起我俞嚴?還是覺得我俞嚴修煉四百年的經驗,不夠教爾等?」

  王詠嚇了一跳:「弟子不敢!」

  這俞老頭哼了一聲:「老夫看得起你們,莫要給臉不要!」

  說著一揮袖子,竟已是走了。

  看那老頭離去,王詠無奈嘆了口氣:「唉,真倒楣,怎的就被他給抓了個現行。」

  唐劫看他一臉的苦色,道:「王師兄,這請我們去聽課不是好事嗎?怎的你……」

  「唉!」王詠嘆氣道:「還記得我剛跟你說的嗎?總有一些人……」

  唐劫心中一抹光亮閃過,低聲道:「總有一些人並不真心講課?不授機宜,敝帚自珍?」

  王詠點點頭,湊到唐劫耳邊道:「這俞嚴就是如此了。你別看他口口聲聲修煉了四百多年,其實到現在也不過是脫凡巔峰,一輩子都天心無望了。本來就沒什麼本事,偏偏還要把自己的那點本事當成不傳之秘。」

  唐劫笑道:「這也正常,只有窮人才要一文錢都恨不得分成兩瓣花,越是沒本事的人也就越是把自己那點能耐當回事。」

  王詠捶著手心道:「問題是這老小子講課沒內容也就罷了,偏偏他還要靠著這個坑大家的貢獻啊。別人不聽他的課,他就乾脆依老賣老到處抓人來聽!這還不算,他那課還特別貴,一堂課竟然要收二十點貢獻,黑心得緊啊!」

  唐劫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開什麼玩笑?

  別以為這洗月派的貢獻很好得。

  他剛才已經看過那些任務了,一般完成一個簡單些的任務也就一二十點貢獻,難度大些的也不過百餘點。比如有個追殺獸煉門暗子的任務,那暗子被識破身份後如今正四處逃逸。活捉此人可得一百五十點貢獻,殺死可得七十點。

  那暗子現在只知道在瓊崖一帶,具體地址未知,弟子們得自己想辦法找到人,那麼麻煩才能得那麼幾十或百餘點貢獻,可見貢獻的價值當真不低。

  若是像常天水那等水準的講課,莫說十點,就是一百點唐劫也認了,那老兒自身無能還敢收費二十點,簡直是在搶劫!

  唐劫沉聲道:「他請了我,我便必須去?那我若不去呢?」

  王詠立刻道:「哎呦,他來請了你,又怎可能不記住你?你若來,那便也罷了。若不來,那便是不給他面子。這老兒雖然沒什麼本事,卻好歹靠著資歷混了個知事。要知道知事可是能直接指派任務給你的,你若得罪了他,他稍微做些手腳坑你一把,那便得不償失了!」

  唐劫問:「派裡這麼多人,就沒個管他的?」

  王詠反問:「他不過請你聽課,又沒犯派裡的規矩,如何管?就算是派你危險任務,只要該有的貢獻一分不少,那也照樣是不違規矩啊!只要不違規,你便拿他無可奈何,所以這點損失大家也只能認了。」

  唐劫淡淡道:「我這人其實也是個倔性子。旁人若有所求,好好說,我多半就允了。若以噁心手段行敲詐勒索之實,卻是抵死不從。他俞知事講課縱是能說得天花亂墜,我不想聽,他又能耐我何?若有什麼麻煩或危險任務,那便丟過來就是,看看我唐劫可接不接的住。」

  說過這話,唐劫隨手接了一個任務,已自離開了。

  唐劫接的是個私人發佈的委託搜集任務,就是搜集一些比較難得的靈藥,不管是用靈錢買還是自己去找都隨意,反正只要交給委託方就可得到三百點貢獻。

  因為有靈藥自身價值的緣故,因此對方出的貢獻點比較高,這就相當於一定程度的靈錢與貢獻兌換。唐劫有錢沒時間,故此接了這任務。

  即便如此,這任務也費了他四天時間才完成搜集,還倒貼了兩千靈錢。

  這麼一來一回,等唐劫回到山中時,那俞老兒的課已是過了。

  其實這也是唐劫有意為之,他雖然不怕這老頭,卻習慣性的給人留些面子。自己執行任務在外,無暇歸來,也算是給老頭一個說法了,他若懂些分寸進退,自當別來煩自己。

  不過事實證明人的底限總是不斷被擊穿。

  這天唐劫還在洞中修煉,一紙飛傳來到,上一行大字:「玄機殿有令,速速前往。」

  這紙飛傳通常只意味著一件事:有強制任務來了。

  一般來說,只有兩種情況才需要發佈強制性的任務。

  一是比較緊急,故此要以強制的方式安排,而不是讓弟子自由選擇。二是比較難辦,已經有一段時間未處理了,所以只能通過強制安排的手段安排給弟子。

  前一種還好,後一種就比較麻煩。

  不用問,唐劫也知道,自己面臨的必然是後一種情況。



PS:我算了一下,天心的失敗率應該是四成不是六成,這樣進入天心者才會是三成(80%*60%*60%=28.8%)。
PS2:修煉了四百多年才脫凡巔峰的講師,要教已經過了百煉,九轉也小成的學子,感覺像是要國三生(還是國中讀了十年的)教大二學生啊~~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23 14:28 編輯

qqapapqq 發表於 2014-8-24 09:30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六十五章 海上

  玄機殿。

  這裡是秘堂處理信息,制定任務,發布任務的所在,通常強制性任務也在這裡發布。

  站在殿門看了看,唐劫整了整衣冠,這才踏入殿中。

  迎面走來一名長袍中年男子迎向唐劫:「敢問可是唐劫師弟?」

  「正是。」唐劫說著已將自己的身份玉牌遞給對方。

  那人接過玉牌檢查了一下後,取出一個捲軸遞給唐劫道:「在下鐵風,本月輪值弟子。這是堂上交待給你的任務,你看過後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唐劫打開一看,只見上面畫著一副年輕男子的畫像。

  「這是……」唐劫抬頭看向中年男子鐵風。

  鐵風回答:「此人叫林白藏,是我們在獸煉門的暗子。不過在三個月前,他已經離開獸煉門,至今下落不明。我們唯一知道的是,此人正在被獸煉門追殺。從探堂那邊得到的消息是,林白藏可能獲得了獸煉門某個重要的消息或者寶物,但具體價值我們也不清楚,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

  唐劫明白了:「這三個月有派人找過嗎?」

  「當然,可惜在找到林白藏之前就遇到了獸煉門的追兵。」

  唐劫目光一緊:「獸煉門的追兵是何境界?」

  「不清楚,在消息傳回來之前就被殺了,只知道沒有天心,開識階好像有一個,從這方面看,林白藏所得之物應當也是價值有限。」鐵風回答。

  可即便如此唐劫還是怒了:「讓我一個九轉階去對付開識階?堂上這任務可真能安排啊!」

  一個開識階他當然不怕,問題是這任務安排著實有些不合理。

  要知道就算是強制任務,那也是要因人而異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派修者去對付比自己高階的對手的。

  純以實力論,在不召喚本體,不使用金砂等底牌的情況下,就算唐劫也沒把握拿下一個開識階的修者。

  這可不是散修開識,而是六大派的開識,相差一階,實力也差別甚遠。

  鐵風回答:「不是讓你去對付他們,只是讓你找到林白藏,把他或者他得到的東西帶回來。」

  原來如此。

  這就是俞嚴鑽的空子嗎?通過這種方式來迴避掉境界差異,果然老奸巨猾。

  唐劫心中冷笑,問:「既如此,可有找到他的方法?」

  「那是自然。」鐵風答道:「凡是派出去的暗子大多帶有秘法印記,只需持此物,即可在百里之內察覺其位置,也是通過這印記,我們才能確定林白藏還活著。」

  說著已遞給唐劫一塊小小星盤,此物正是用來尋找己方暗子的。

  「只能百里範圍?」唐劫接過星盤問。

  「沒辦法。」鐵風回答:「獸煉門亦有破解之法,若是能傳的遠了,就會為他們所發現,百里是最安全的距離。」

  「可知他們現在在哪兒?」

  「涯海。」

  唐劫微微一楞:「怎麼跑到了那裡去了?既然能跑到那裡又為什麼不能自己跑回來?」

  鐵風回答:「這也是我們奇怪的地方,或許只有找到他才能明白了。」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唐劫終於道:「此任務可有期限?」

  鐵風搖頭:「只要林白藏未死,就一直找,直到找到為止。當然,實在找不出來,你也可以回來復命,以任務失敗論處,扣除一千點貢獻。」

  這任務的獎勵是五百點貢獻,扣除卻要翻倍,以此來逼迫大家努力做事,莫要懈怠。

  「知道了。」接過那畫,唐劫正要收進芥子袋中,鐵風突然抓住他的手。

  唐劫不解其意,看向鐵風,只見鐵風正色道:「任務是俞知事安排下來的,想來你也猜到了。」

  唐劫點點頭。

  鐵風道:「如果不是知事插手,此事本當安排至少開識階的弟子去,又或者多派幾人。如今卻要你一人執行,多少有些風險。但我希望你明白,不管任務有多艱難,此行都關係到一個人的性命……」

  唐劫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著鐵風,正色回答:「請鐵師兄放心,唐劫定竭盡全力完成所託,絕不會因私人恩怨而殆忽了洗月弟子的生命。」

  「如此就好。」鐵風放開手。

  走出玄機殿,唐劫仰望蒼空,忽地笑了笑,隨即長袖一揮,已自飛回仙泉山靈境洞,收拾了該收拾的東西後,帶著伊伊石淨齋往涯海方向飛去。

  涯海位於棲霞以南,若以陸地面積論,涯海國應當算是棲霞六國中面積最小的,但是其海域面積卻是六國中最大的。僅極南海域一處就相當於四五個文心國,數以萬計的小島,數不盡的海中資源,造就了涯海這個國家,也造就了天涯海閣這個修仙大派。

  如此茫茫大海,要找一個不知跑到哪兒去的林白藏,就算對唐劫而言也是件極有難度的事,百里之距在這海上好比寸土之遙,根本不值一提。

  好在當初找林白藏的秘堂弟子最後傳回了一個地址:天河島。

  不管他們現在還在不在那兒,唐劫也只能先去一趟天河島看看情況,也許在那裡還能得些線索。

  ———————————

  「瑞雪號」五桅大海船正在海面上乘風破浪,高速前行著。

  雲丹明背負著手站在船首,正深鎖眉頭眺望遠處天空。

  遠處天邊,一團烏雲正在空中盤捲,匯聚,隱隱有雷電閃耀。

  看著那盤捲而起的雲團,雲丹明的眼神越發凌厲起來,他回身叫道:「翼帆降,轉舵右,偏向南行!」

  「偏向南行!」船上的水手已紛紛呼號起來。

  大船各處水手已開始紛紛跑動著,升帆降帆,忙得不亦樂乎。

  船艙中走出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拄著龍頭拐杖:「丹明,是不是前方有什麼情況?」

  雲丹明回身看到老人,忙拱手道:「老爺您怎麼出來了,這裡一切有我。」

  那老爺子已來到雲丹明身邊,看著遠處那片烏雲,喃喃道:「亂雲逆風起,嘯卷如天蛇,此非天象也,八成又是海妖作孽。」

  雲丹明道:「小的已令船向偏南,繞離那片區域。」

  老爺子淡淡道:「怕是未必夠,著人去把船上的法陣啟動,速速離開這片海域。」

  雲丹明道:「海妖多有自己的地域,我們只要不靠近未必會追上來。船上法陣消耗靈石,費資頗巨,就這麼啟動,會不會有所浪費?」

  老爺子回答:「或許吧,不過保得這一船人貨要緊,小小幾塊靈石算不得什麼了,去吧。」

  「是!」雲丹明拱手回答,正待去吩咐了人開啟法陣,就听遠處突然轟的一聲炸雷響起。

  整艘大船在這震響中轟地晃動起來。

  接著就見遠處雲團中陡然衝出成百上千條飛魚來。這飛魚腹生雙翼,嘴部前方還生有一根長槍般的利刺,看起來更像是飛魚與金槍魚的結合體,大如小牛,在水面上疾飛。

  與此同時,在飛魚後方的水面上突地爆起一片驚天水浪。

  這水浪如柱,一直延伸到天際,與空中烏雲竟然糾纏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水柱在空中盤捲。

  隨後就見這水柱中探出一顆猙獰巨頭,猛地對著前方飛魚撲去,張開好似城門般的大嘴,只一口就將那些飛魚吞掉大半。

  「海蛇!是海妖蛇!」有人驚恐叫了起來。

  那海妖蛇長嘶一聲,接天水柱已開始移動,朝著剩下的飛魚追去。

  那些飛魚好死不死卻是正朝著瑞雪號飛來,這一下雲丹明和那老者都是面色大變。

  雲丹明喊了一聲「糟了」,已大聲叫道:「快,啟動法陣,離開這裡!」

  只是這時候再想離開已經嫌有些晚了。

  飛魚們慌不擇路,在逃命的同時也將災難帶給了倒霉的瑞雪號。

  遠處的接天水柱尤如一道海上龍捲,呼嘯著盤旋卷來,天空中的雷電劈啪閃耀著,帶出驚人的光華。

  瑞雪號此時的法陣才剛剛啟動,船隻開始加速。

  但是海船上的加速法陣其實並不是用來和妖獸比速度的,還是用於盡快脫離危險區域,避免夜長夢多。當那海蛇向著這邊迎面衝來時,提了速的海船無論怎樣努力,水手們無論怎樣呼號,那上百隻槳櫓無論怎樣拍打水面,卻都不能於海妖相提並論。

  兩者間的距離幾乎是飛快接近著,該死的飛魚群從海船的上方掠過,惟留下那恐怖的海妖蛇高速逼近,海船上的人們看著這龐然大物撞向自己,全無反抗的能力,眼中俱已流出絕望與恐懼的色彩。

  就在這時,遠處飛來一抹淡淡光影。

  這光影本當如煙,在天空劃過一道白氣後便消失,卻因那遠處驚天的妖氣與海浪還停止,並發出「咦」的一聲驚呼。

  下一刻,就在海妖即將撞在海船上時,天空中陡然刷啦啦降下十八把弧形彎刀。

  帶著長長鎖鏈的彎刀從天而降,穿透水柱,撞在那海妖蛇上,竟然未能擊穿海妖蛇的身體,只在水柱中濺起十八道鮮豔血光。

  「嘶!」海妖蛇發出憤怒的吼聲。

  在牠憤怒的尖叫裡,十八柄雲叢天刀竟是被生生震成靈光散掉了,不過原本衝向海船的一撞也因此歇止。

  雲丹明等人因此逃過一劫,這才長舒了口氣,抬頭看去,只見雲層中已走出一名銀衫年輕男子,負著手看那海蛇。

  「倒是有些能耐。」唐劫嘀咕了一句。

  雲叢天刀也算是他目前攻擊最犀利的手段了,竟然沒能把這條海蛇怎樣。

  那海蛇顯然也是被唐劫這一手激怒了,長長的身體已從水柱中衝出,竟是長達百丈,單是那一個蛇頭就高達十餘丈,如幢小樓。

  這便是海中妖物的特點了,依仗著身在海中,有著豐富的資源,牠們毫無節制的生長著,一個個比起陸上妖獸不知要大多少倍。龐大的身軀帶來的是龐大的力量,哪怕是同階相敵,依靠強悍的身體優勢,海上妖獸也要更加兇猛許多。

  這隻海妖蛇不過開智中期,但是表現出來的力量卻已超過開智巔峰的妖獸,那千面妖狐若是與牠比力量,絕對是被碾壓的命,一對一還不是這海妖蛇的對手。不過作為代價,就是身為開智的妖獸,牠們在智慧方面比起陸地生物要差一些。像這隻海妖蛇,雖已開智中階卻還不會說話,不過基本的辨別理解能力卻都已具備。

  這貨這刻一現身,立時對著唐劫狂嘶一聲,天空中的烏雲驟然亮起一道華麗閃光,一道粗大的雷電已從空中直接對著唐劫頭頂劈下。

  唐劫的雲叢天刀是由天而降的攻擊,所以這海蛇也立刻還以顏色,來一記天降雷霆。

  唐劫哼了一聲,手腕一翻,一記龍若手拍出,一道掌影平空頂在頭上,那雷電打在掌影上,立時迸發出大片的迷離光彩,卻終是未能奈得唐劫如何。

  唐劫已冷笑道:「你還會慪氣呢。」

  回答他的是那海妖蛇張開吐出的一道水箭。

  這水箭看似無奇,只是從牠那巨口中噴出,粗大如槍,雄渾如柱,說是水箭到不如說是巨柱轟擊。

  就連唐劫都不由面色一沉,又是一記龍若手,將那水箭生生拍散。

  海妖蛇是肉體強橫的生物,並不擅長法術轟擊,眼看兩下攻擊皆無效,牠大感無奈,乾脆一頭對著唐劫撞來。

  此時唐劫正擋在大船前,牠這一撞連唐劫帶大船一起帶了進去,唐劫本可以閃避,可他若閃了,那大船也勢必保不住。

  眼眉一沉,手中印法連施,對著海面一指:「起!」

  一道水牆已從海面直升而起,正擋在那海蛇進擊的路上。

  砰!

  巨大的蛇頭撞在水牆上,就如猛漢撞擊玻璃般,砸出漫天水花,在陽光照耀下光彩紛呈。

  海蛇只是晃了晃頭邊繼續前衝。

  唐劫再指海面:「起!起!起!」

  一道接一道的水牆就這麼拔地而起,一口氣布了七八層,那海蛇轟隆隆一路撞來,橫衝直撞全然不顧前方有多少阻礙,統統碾壓成粉碎。

  那一刻就連唐劫都不由為這海蛇的猛力所震撼,心道怪不得天涯海閣常稱棲霞最強,也不怪他們自吹,畢竟人家地盤上的妖物就比他處猛上一大截,以唐劫的實力,等閒開智妖物唐劫打起來可是連腦都不用動的。

  這刻一連十餘道水牆壘起,那海妖蛇皆生生撞破,撞爛,視唐劫的法術如無物,距離那海船卻是越來越近了。

  「媽的!我還不信了!」唐劫低罵了一句,雙臂再振:「起!起!起!起!起!」

  一連串的大喝聲中,更多的水牆密密麻麻一層接著一層的冒起,這次已是布下了二十多層。

  那海蛇依舊是一頭撞去,海水在牠的衝擊下沖天而起,巨大的浪頭先於海蛇而到,險些將海船也為之掀翻,驚的眾人急呼,有水手不防更是直接掉入海中。

  「快救人!」老爺子大呼。

  在這呼救聲中,海蛇繼續前衝著,已是撞破十餘層水牆。只是牠自己也撞的頭暈眼花,巨大的蛇身搖搖晃晃,彷彿喝醉了酒一般,如個醉漢在純慣性的前衝,可就算這樣,牠也還是衝到只剩三分之一了。

  「你……妹!」唐劫咬著牙雙手互擊,又是數層水牆立起。

  他之前一路飛行,本就消耗了許多靈氣,這刻連布水牆,為了速度更是以術的方式直接釋放出來,壓根來不及調度天地,結果就是迅速把自己榨乾。

  眼看海蛇還在衝擊,一下又一下的撞著,不過牠的速度也已明顯減緩下來,巨大而猙獰的蛇頭上更滿是鮮血。

  唐劫的雲叢天刀沒能把牠怎麼樣,這一段怒撞水牆卻硬生生快把牠撞成腦震蕩了。

  不過海蛇的智商本來就低,激怒之下更是只考慮拼命不管其他,銅鈴般的大眼還在瞪著唐劫,牠依舊有一下沒一下的撞著。

  那些水牆在它龐大的身軀和強力的撞擊下粉碎,眼看著越來越少。

  唐劫也沒多少靈氣再布水牆了,乾脆落到海船上看這貨衝擊,反正他還有伊伊石淨齋等無數底牌,也不怕對方能把自己怎麼著。只是若被牠就這麼闖過來,到顯得自己現在還收拾不了一隻開智中階的妖物,實在是對不起觀眾。

  水牆剩下十二面時,海妖蛇第一次出現撞擊未碎的情況,牠不得不反復用力。

  當水牆還剩七面時,海蛇已漸漸沒了力氣,牠立於海面的身體搖晃著,然後重重壓下,開始利用自身龐大的重量來撞擊。

  當水牆還剩三面時,這個傢伙已是滿頭鮮血,牠的額頭已然開裂,頭上到處是被水牆碎片穿透的破洞,甚至於連眼睛都歪了。

  可牠還在撞,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

  看著這一幕,唐劫都不由喃喃道:「還真是個暴脾氣,倔性子。」

  伊伊落在他身邊,摀住眼睛:「看不下去啦!」

  惟有石淨齋傻傻地看水面,看海蛇撞牆,嘻嘻道:「好漂亮!」

  砰!

  海蛇頭撞在最後一面水牆上,在一連七下後,終於將那水牆撞爛。

  牠挺著身體,昂著頭,俯瞰唐劫,彷彿是在說:我贏了。

  唐劫對海妖蛇舉起大拇指:「你猛!」

  那海妖蛇或許是想歡呼,又或許是想趁勝追擊把唐劫吃掉,牠的嘴巴大張開來。

  但牠最終什麼都沒做,粗長的身體晃了晃,然後眼白一翻,就這麼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向著海中倒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1 23:33 編輯

demoniac 發表於 2014-8-25 09:05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六十六章 約見

  瑞雪號的甲板上,海蛇的屍體被分成一段段。

  唐劫一邊拋玩著手中的海蛇內丹——這海蛇內丹難得的完整,沒被吸收過,一邊看著數十名水手正在奮力地給這條大海蛇剝皮,割肉,取膽,海蛇皮是用來皮甲的材料,蛇肉與蛇膽大補,都是不錯的好東西。

  殺這麼一條海蛇,唐劫算算到是為自己帶來至少三五千靈錢的收益,關鍵還是那內丹完整,價值比較高。

  不過這也是運氣好,像這種全身是寶又傻的海妖難得遇到,大多數海妖看到情勢不對早就跑了。海底是牠們的天下,一旦入了海,實力對比可就立刻顛倒,就算是天涯海閣的弟子也不敢說下海追妖。

  那老爺子對著唐劫恭敬道:「唐公子,靜室已經備好了,公子可隨老朽前去。」

  救下這一船人後,船上的人少不得上前道謝。一番交談後,唐劫已經知道這艘船來自靈山島雲家,是雲家的一艘商船。這老頭叫雲長安,正是雲家的一位老人,雲丹明是他的子侄輩,皆出自雲家旁系。他們此刻所要去的是千帆島,雖不同路卻也途經天河島。正因此那老兒感恩留客,唐劫考慮到自己已靈氣耗盡,長途飛行又不容易找歇腳點,風大雨大還易迷途,也便同意了。

  這刻聽老頭這麼說,便道:「多謝老丈了。」

  雲長安忙道:「唐公子客氣了,公子乃是修者,地位尊貴,又對我等有救命之恩,但有所求,定當滿足。」

  聽到修者這個詞,唐劫笑道:「聽你說話,好像與修者打過交道,若是那普通人,只怕早就仙人仙師的喊個不停了。」

  雲長安哈哈笑了聲:「我雲家好歹也是三島家族之一,家中也豢有靈師,小老兒自是見過修者。」

  由於涯海多島嶼,因此這裡的家族與門派情況與文心等國不同,不考慮那些陸地家族,舉凡海島家族或門派,其地位高低首先取決於所在的島嶼。若是所在的島嶼小了,則就算該家族或門派統一全島惟我獨尊也只是個村長。

  惟有那些面積廣袤,資源豐厚,人口眾多的大島嶼上稱雄,才能獲得大家的承認。

  正因此,在涯海一般把島嶼分成四類。第一類為五千頃以下的島嶼,這類島嶼通常稱為村島,由於面積有限,發展前途也有限。涯海的一頃土地差不多就是一平方公里。第二類為五千到兩萬頃的島嶼,這類稱為縣島。第三類是兩萬到十萬頃的島嶼,成為府島。第四類為十萬至五十萬頃面積,稱為州島。

  涯海總計有五座面積達到數十萬頃的大島,其中兩座為資源島不計在內,另三島土地肥沃繁華,所謂三島家族,就是指涯海境內的這比較肥沃的三個特別大島——靈山島,千帆島和明光島。

  只有在這三座島嶼上稱雄的家族,才叫真正的大家族。

  除此三座大島外,還有一座超級大島叫長風島,面積有二百多萬頃,四周更有無數衛星島嶼拱衛,這裡就是天涯海閣的所在,也是唯一的超百萬面積的大島。

  據說以前也曾有過其他的大型島嶼,不過都被天涯海閣的人以通天手段打碎,分開,化整為零,以便統治。

  唐劫與許妙然長期通信,因此對涯海也是頗為了解的。這刻聽老頭這麼說,「哦」了一聲:「原來是三島家族,那就難怪了。不過既然是三島家族,怎的這麼大一艘船,竟然也未派個靈師跟隨護航呢?」

  他這話一出,那老兒的面色立時尷尬起來。

  看他這表情,唐劫知道自己多半是無意中戳到傷疤了,忙道:「是我問的多了。」

  雲長安嘆了口氣:「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最近雲家遇了些事,人手有些不足。」

  唐劫知道,海上貿易的情況比陸地要特殊得多,靈師一路護航,動輒數月時光。正因此,非大船重貨,靈師一般不予跟隨,否則賺的錢還不如聘用的錢多呢。

  但眼下這艘船可是五桅大海船,載貨量極大,這麼大一艘船都不派靈師護航,要麼是雲家的買賣已經大到這樣一艘船都不放在眼裡,要麼就是他們真的人手捉襟見肘到這步。

  看雲長安的表情,怎麼也不像雲家財大氣粗至此,唐劫隨明白多半雲家正遇到些麻煩呢。

  他不欲攬麻煩到自己身上,故此只淡淡道:「原來如此。」

  「對了,聽公子口音好像不是涯海人?」老頭問。

  唐劫回答:「洗月弟子,奉命來涯海辦些事。」

  老頭一聽說是洗月弟子,明顯嚇了一跳,一時竟沒敢再問下去。

  片刻後二人來到為唐劫準備的艙室中,唐劫推門進入,見艙室佈置得還算乾淨,點點頭表示滿意。

  那老頭道:「公子就請在此處歇息,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知道了。」唐劫淡淡應了一聲。

  老頭見他沒再問什麼,這便離開。

  看到老頭離開,伊伊刺溜一下爬到唐劫肩上,問:「哥哥,為什麼你要告訴那老頭我們是洗月派的人?還說是公事,那不是把我們的目的全暴露了嗎?」

  唐劫回答:「就是要暴露啊。」

  「啊?」伊伊瞪大眼睛。

  唐劫已答道:「此趟過來,我的任務是找到林白藏,可天大地大到哪兒去找?說是在天河島,可那已經是很多天前的事了,現在到底還在不在都是個問題。就算他在,你知道天河島有多大嗎?」

  唐劫伸出四根手指:「四萬頃!這麼大的地方,我靠什麼找?就靠這百里星盤?」

  說著唐劫冷笑起來:「單是一個天河島,要想全找過來,怕是就得費上數十日功夫,這還不考慮對方也是會動的,沒準來個擦肩而過,去了我已經找過的地方,那便是翻個底朝天也未必能找到了。所以……」

  唐劫頓了頓,這才繼續道:「惟今之計,最好的辦法不是我去找他,而是讓他來找我。」

  原來是這樣,伊伊明白了。

  很顯然,為了快速找到林白藏,唐劫就是要公然在涯海現身,以吸引對方的目光了。只要林白藏不是白痴,肯定會知道一名洗月弟子在這種情況下高調亮相是為了什麼。

  「可這樣一來,獸煉門的人也會知道你吧?」伊伊問。

  唐劫點點頭:「那是必然的。既然要以己為餌,引來的未必是獵物,也會有天敵。不過還好,如果只是開識我還不怕,就算是天心靈環,我們也有後手。」

  伊伊連連點頭。

  唐劫之所以敢現身,說白了還是他有著無視天心以下修者的底氣。

  無論怎樣的計劃,陰謀,都需要實力來支撐,力量越強,方法就可以越簡單。像這次的任務,如果換成是以前的唐劫,可能還要用盡種種手段來達成目的。但是隨著他傳送陣的完成,本體分身的力量聯成一體,等閒對手再不入眼中,計劃也就可以變得更加簡單而有效了。

  公然亮相,以己為餌,這就是唐劫在現今情勢下的選擇。

  而對於伊伊來說,這無疑是個絕好的計劃,因為她再也不用躲躲藏藏,而是可以和唐劫公然在太陽底下做想做的任何事了。

  那一刻她眼中已是亮起了小星星:「我們可以去好多好玩的地方,每到一處就寫下唐劫伊伊到此一遊;還可以去買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讓路上的人都看到我們;我們還可以大聲說話,告訴每一個看到我們的人,我們是洗月派的人,自由自在……」

  唐劫聽得額頭冒汗:「小傻瓜,靠這種方法你到何年何月才能讓所有人知道你啊?」

  「嗯?」伊伊驚奇看唐劫:「還有什麼方法嗎?」

  「當然。」唐劫嘿嘿一笑:「要想在最短的時間裡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你就得做些夠轟動的事,要讓所有人為你驚嘆,如此方能在第一時間讓我們的名字傳遍四方。」

  「那要怎麼才能轟動?」伊伊問。

  「那就多了……」唐劫意味深長的回答:「越級挑戰,打敗赫赫有名的強人;豪擲萬金,成為人盡皆知的富人;製造事端,殺戮千萬,轟傳天下;又或者為人所不為,脫光了在天河島上空飛一圈,也是可以讓街頭巷尾人盡皆知的。」

  伊伊聽得目瞪口呆,她到底只是小丫頭,不像唐劫那樣經歷過各種網上博眼球的事件,思路一時跟不上趟,被唐劫信口道來的種種手段已是弄得有些暈了。

  本以為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尋人任務,落在唐劫手中,竟然成了一場盛大的個人演出,一想到其後可能會經歷的精彩,就連伊伊都興奮起來,拍著小手大聲叫好。

  在床上翻了幾個跟頭後,伊伊問:「那我們從哪開始?越級挑戰?還是豪擲萬金?」

  唐劫笑笑:「與真君之女並遊天河,洗月天涯有望聯姻,你覺得這消息如何?」

  「與真君之女?」伊伊先是呆了呆,隨即醒悟過來,大叫道:「許姐姐!」

  早在前往天河島之前,唐劫就發過消息給許妙然,不過因為這兩人有事沒事就各種信息,伊伊並未在意,現在才知道感情那時唐劫就已有準備。

  慢條斯理地喝口茶,唐劫道:「她現在已在天河島。好久未見,我也想她了,如今正好公私兼顧。」

  ————————————

  天河島。

  這是一座面積狹長的島嶼,東西長而南北窄,看起來就像是一艘大船。

  在島的東部有座山,叫步搖山,山高三千餘米,是天河島內第一高山。在山頂部有一個斜斜的突起,突出山頭長達百米,看起來就像是一支步搖扎在頭部,故得名步搖水道,同時也是步搖山一名的由來。

  由於山頂終年積雪,積雪融化後就從步搖水道一路下流,流水憑空懸落,尤如天河垂簾,為島上一大盛景,故此得名天河島。

  天河落於山下後形成一個小湖,叫做碧月潭。

  在碧月潭上有座露台水榭,大如小島,通體以金屬玉石等重物打造而成,卻能浮於水面而不沉,這便是天涯海閣赫赫有名的海上浮宮——在打造超級宮殿方面,無人能出其右。

  據說天涯海閣在長風島總部的超級浮宮「天涯海閣」,本身就是一件超級道兵,擁有難以想像的強大抵禦與飛行能力,可保數万人在其中而不失,甚至擁有穿越屏障,逍遙界外的能力。

  正因此,天涯海閣也被稱為棲霞界內最能跑的大派之一,這種能跑不僅是因為他們的瞬海千風,也因為他們的超級浮宮。

  碧月台中的水榭自然無此能耐,儘管如此,卻也可以在潭中自由飄動,從任意角度看天河懸垂,激流飛瀑。

  許妙然此時就坐在水榭的觀景台前,托著下巴看天河水,只是雙眼呆直,完全不像是在欣賞的樣子,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麼。

  「噗嗤!」身邊傳來忍禁不住的笑聲。

  許妙然頭也不回,道:「紅苑你這妮子是不是又討打?」

  身後的紅衣小婢委屈道:「人家就是看這景色優美,心中歡喜就笑出聲來,怎麼就惹了小姐發怒了。」

  許妙然哼聲:「牙尖嘴利,敢笑話我還不敢認?」

  「切!」紅苑背著手搖了下身體,卻是半點沒害怕的意思。

  還是旁邊的青衣婢子仙桃點了一下紅苑額頭:「也就是仗著小姐疼你,就敢這麼沒大沒小,有本事見老爺時你也這般說話啊。」

  紅苑吐了吐舌頭:「開個玩笑嘛,何必當真。不過小姐,你真要和那唐劫並遊天河,讓世人皆知?」

  許妙然淡淡道:「我與唐劫約遊天河,那是我和他的事,旁人如何,與我無關。」

  「可那唐劫分明不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紅苑氣憤道。就她而言,這唐劫追求自家小姐也就罷了,竟然還把公事也參合進來,著實可惡。豈不知追女孩子當一心一意,哪有順道兩便之說?

  如此行為分明是其心不誠!

  許妙然到是很淡然:「我知道,可那又如何?他與我不同,我出身大家,資源予取予求,他卻是出身僕役,地位卑下,能有今天皆靠自身努力。仙路迢迢,於他於我皆只是開始,他要走下去,就依然不能放鬆。一心一意之情愛,於他是種奢侈,是不可能存在的。正因此,順道兩便方為正途。所以這些年來,他從不來看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也是因為有正事,就是這個道理。你若問我歡喜不歡喜……我身為女子,自然也沒理由歡喜這樣。可我能不喜歡,卻不能不理解。」

  紅苑撇嘴:「換成是旁人,也未見你如此善解人意。」

  別看許妙然這刻一口一句道理,紅苑可是相當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氣的,一旦她心情不對付起來,各種妖孽事都幹的出來,絕對不會辜負了妖女這個詞。

  許妙然已大笑道:「我好歹也是真君之女,只有別人來理解我,哪有我去理解別人?這善解人意嘛……對自己喜歡的男人也就夠了。」

  正說話間,許妙然腰間玉佩突然亮了一下。

  低頭看去,許妙然臉上盛放出如花笑顏:「他到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23 18:51 編輯

p245555 發表於 2014-8-26 09:16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六十七章 並遊

  瑞雪號在天河島碼頭緩緩靠岸。

  雲長安對唐劫的離去顯得頗為不捨:「此行多虧公子,得保一路平安,公子他日若有暇,不妨去靈山島轉轉,老朽定竭誠以待。」

  唐劫不鹹不淡的回答:「若有時間,我會去的。」

  雲長安聽出唐劫是應付之辭,知道拉攏是沒什麼希望了,也只能嘆息一聲,看著他離去。

  上了碼頭,迎面就看到一張似喜似嗔的容顏出現眼前。

  許妙然抱著雙臂,用尖尖的下巴錐子對著唐劫,明媚的眼神似是在說:「你終於知道來看本姑娘了。」

  唐劫笑著迎上前:「妙然。」

  正想拉住許妙然的手,許妙然突然手一抽,道:「怎麼是坐船來的?」

  唐劫就簡單把路上發生的事說了一下。

  聽到唐劫因船主邀請而選擇了搭船前往,許妙然不由哼了一聲:「你到是知道享受。」

  唐劫看她臉現不豫之色,心中一楞想我怎麼惹著她了,隨即反應過來,陪笑道:「我知道飛過來更快,也想快些來見妳。不過當日戰過那海妖蛇後,我靈氣耗盡已無力再飛,所以就答應了那船主留在船上。後來靈氣恢復了,可吃喝別人的,也不好意思說走就走啊。想想也沒剩多少路,就乾脆隨船一起到了,其實我心裡面啊,一直盼著早些趕到,急都急死了。」

  這句「急都急死了」讓許妙然心滿意足的笑了,低著頭不好意思地說:「到也不用那麼急了,反正多少天我都等你便是。」

  旁邊的紅苑氣的連連搖頭,說好的上來先給他個下馬威呢?說好的要讓他感受一下大小姐威嚴呢?

  這邊唐劫已抓住許妙然的手道:「走吧。」

  許妙然便乖乖地跟著走了。

  看著許妙然就這麼跟著離去,紅苑跺腳道:「妳看看,妳看看,這個沒志氣的,讓人三兩句便哄了去。」

  旁邊仙桃推了她一把:「惟恐天下不亂。」

  紅苑不服:「我這是為小姐好。這臭男人說是喜歡小姐,可他從來沒真正為小姐做過什麼,連見小姐都是順路,明明能飛還是坐著船來的,可見他心不誠!定要讓他經歷一些教訓,否則將來還不知要怎的慢待小姐呢。」

  「人家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嘛。」

  「那算什麼解釋?」

  「小姐喜歡就成。」

  「別提小姐,我聽見就來氣。妳看看,一句走吧就跟人走了,走吧……走哪兒去啊?她連去哪兒都不知道。」紅苑插著腰幾乎要喊出來了。

  仙桃沒好氣道:「妳不該叫紅苑,妳該叫紅辣子。別閒扯了,快走吧。」

  說著已自先行,跟著唐許二人去了。

  紅苑氣極叫道:「又是走吧……走哪兒啊。」

  卻還是挪著小碎步跟了上去。

  天河島街上,唐劫和許妙然一路閒逛。

  他們並沒有什麼特別要去的地點,只是信步閒遊,對於相戀的兩個人而言,只要人能在一起,在哪裡其實都無所謂的。

  幾年沒見,雖然說有千里傳訊符,但限於成本,能傳達的資訊終究有限,因此兩人之間也是說不盡的話。這刻一邊走,唐劫一邊問:「對了,妳現在修煉情況如何?」

  許妙然回答:「前些日子被爹爹丟進幻風谷,說不至百煉大成不許出來,一磨就是半年多,好生痛苦。」

  這幻風谷唐劫是知道的,天涯海閣一處有名的修煉勝地,據說常年罡風陣陣,最適合修煉筋骨,百煉期若能入內修煉,效果必然大增。許光華貴為真君,自然能為女兒爭取到資格,在去之前更是讓女兒用了大量靈藥,積蓄藥力在體內,由罡風吹拂,激發效果,使百煉效果尤佳。也就是許妙然才有此待遇,換一般人想都別想。

  不過落在許妙然口中,便是她父親虐待她了。

  唐劫知道許妙然天性散漫,這種散漫未必就不適合修行,對於某些功法而言說不定還正合了其道。但百煉期以磨煉筋骨為主,要的就是勵志苦行堅韌不拔的精神,若是沒有許光華的督導,許妙然還真不知何時才能突破這一階段。

  因此這刻唐劫聽了也只能笑笑:「妳就知足吧,換成是別人求都求不來呢。不入九轉,不算修者。不管怎麼說,妳現在也算一個真正的修者了。」

  「那你呢?堂堂洗月學院免試舉薦的大天才,還沒說說你入派的情況呢,入的什麼派?又是來做的什麼公事?」

  唐劫這便將自己的任務大致說了一下。

  所幸這個時代不像唐劫曾經的年代,各堂口雖有分工,卻沒有那麼多的限制條件,並不存在秘堂中人不可以洩露身份等要求。

  這也是因為這個時代的特殊性所導致的,洗月派雖有世俗之機構,但執行的人卻都是修者。這類人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對他們做適當的約束沒問題,要想約束到如凡人一般,那就不可能了。

  事實上如果修煉到脫凡天心,還要如凡人一般每日出勤,工作,掐著點上下班,說話謹慎遵守各類規章制度,那大家還修行做什麼?

  這也是為什麼門派工作皆以任務形式下放的緣故。無它,非如此不足以差遣修者。

  聽到那俞嚴竟然敢坑唐劫,許妙然已是柳眉倒豎:「這個俞老頭,當真是自作孽,定要給他些教訓瞧瞧。不過也虧了他,你才能跑到涯海來,說起來我卻是要謝謝他了。」

  說到這後兩句,許妙然已是眉開眼笑起來,熄了找老頭麻煩的意思,反是拍手道:「反正那林白藏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這段時間你就陪我在這裡好好玩玩。你師兄不是說了嗎,只要林白藏未死就一直找,找到為止。你也不用急,在我涯海找個幾年再說。我們先逛天河島,逛完之後再逛……」

  她小嘴一張劈里啪啦就說開去,照她這意思,不說要和唐劫一起找到地老天荒,也非得找到成為真人才肯甘休。涯海名島數以千計,她這麼一個個歷數下來,半天都不帶重樣的,倒是把唐劫聽得額頭直冒汗,抓著她手道:「妳再數下去,我就成真君了。」

  許妙然嘻嘻一笑:「反正啊,你這趟是休想這麼快離開。」

  唐劫正色回答:「我也捨不得離開,這涯海啊,我能留多久就住多久!」

  聽到這話,許妙然心頭一熱,扭捏著低語:「這還差不多。」

  雙頰已是一片飛紅。

  她在涯海那也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可見了唐劫卻如老鼠見了貓般,竟是也知道害羞了。

  這刻似是想到什麼,突然道:「你說要讓別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唐劫點點頭:「這樣當會把消息傳的快些,不過可能會對妳有所影響,妳若不願就算了。」

  許妙然搖頭:「我卻是不怕,不過這樣一來,找你的恐怕就不止林白藏和獸煉門了。」

  「不止?」唐劫楞了楞,隨即明白過來:「藍玉?」

  許妙然歪歪頭,俏皮道:「他只是其中之一。」

  「……」唐劫明白了。

  想了想,他笑道:「也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能為自己的女人而戰,總比為一些無聊的事戰鬥要有意思得多。」

  聽到這話,許妙然眼中現出興奮的光芒。

  那一句「自己的女人」徹底點燃了她心中愛意,這刻再按捺不住,突然抱住唐劫,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驚世駭俗!

  —————————

  來自天河大街上的一吻,在起初並未引起太多風浪。

  不是這一吻不令人震驚,而是沒多少人知道他們是誰。

  不過很快,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既然有了打算,許妙然自然會幫唐劫一把,於她而言,要想引起轟動實在是太簡單了。

  當天下午,許妙然便與唐劫一起去拜會了當地島主。她這趟本是秘密過來,當地只有天涯海閣的分堂主知曉,現在卻是公然表露身份了。

  涯海與別國不同,由於島嶼分佈的關係,島主便是當地最有權勢之人,本身就兼修者與官方雙重身份。島主並不都是必須從天涯海閣出來,但每一個島主都必須是天涯海閣承認之人方可擔當。

  正因此,即便以島主之尊,面對許妙然也要客客氣氣,並親自送出大門,不僅如此,更派了大批護衛隨行保護。

  唐劫許妙然的遊玩之旅也因此聲勢大壯,每到一處往往都會驚動無數人。總免不了有人相問這是誰家的大人物駕到,答曰:天涯海閣真君之女妙然小姐與洗月天才唐劫公子並遊天河,天涯洗月兩派或許有望聯姻。

  緋聞總是傳得飛快,涉及到兩大派就更加引人矚目,再加上唐劫和許妙然這一對男女都是無視禮法之人,不顧驚世駭俗就敢在街上親熱,流言一下子就火爆開來,很快就彌漫全島,接著更是衝出島嶼,向著整個涯海境內散去,將整個涯海都驚動。

  許妙然在涯海可以說是最受人注目的天之嬌女。

  原因很簡單,涯海所有真君以上的修者,最近幾十年來只有三個年輕後輩,其中就以許妙然天資最高,年紀最小,同時還是個美女。

  正因此她可以說是涯海境內所有年輕俊彥共同的最高目標。

  但凡有些能耐的,無不想夢寐以求地拿下許妙然。

  若是能娶其為妻,那不是少奮鬥二十年的事,而是二百年,二千年。

  更別說許妙然本身姿色出眾,也值得大家拼死追求。

  現在突然間傳出她和唐劫在一起的事,對所有年輕修者都不啻於當頭一棒。

  像藍玉等參加過仙緣會的人,早知此事的還好些,那些不知道的一個個都要瘋了。於是乎,隨著這消息的傳遞,涯海境內各處大小島嶼,無數青年俊彥紛紛騰著雲,駕著霧,踩著飛劍,乘著梭舟,從四面八方向天河島趕來。天河島在一瞬間成為「世界」的中心。

  這個時候,唐劫和許妙然還在天河島上興奮的玩耍,他們走遍大街小巷,去每一處好玩的地方。

  唐劫跟許妙然講西遊記的故事,許妙然便在那一處處名勝古蹟上留下「唐劫許妙然到此一遊」的字跡,於是二人的「姦情」就有了新的鐵證。

  逛街的時候,許妙然要是看中了某件新穎大膽的好看衣服,一時拿不定主意,唐劫就會很用力的說「買」,為許妙然堅定信心。這時候許妙然就會特別開心,因為唐劫從不讓她做淑女,甚至支持和鼓勵她無視那些禮法,大膽展現自己美好的一面。許妙然知道,這或許就是為什麼自己喜歡唐劫的真正原因。因為和他在一起,她聽不到那些討厭的說教,並且可以坦然的做自己。

  他不像那些追求自己的男人,有的以為自己好為名要求自己行事莫要過於大膽;有的則是默默無聲,雖然他們什麼都不說,但許妙然知道他們並不支持,只是不敢言。惟有唐劫,他不是在忍受自己,而是真的喜歡自己那樣。

  整個世界,惟有他是如此,惟有他能理解自己,惟有他喜歡自己是個「不守禮法的妖女」!

  除了逛街購物逛風景古蹟外,有時他們也會一起品嘗各地好吃的東西。

  許妙然第一次發現,唐劫原來是個很有水準的美食家。雖然他是僕役出身,但他永遠都知道東西要怎麼做才能好吃。一些百年老字型大小的小吃在他口中往往被評價的一無是處,引來店主的喝罵。接著就是唐劫大顯神威親自出馬,讓對方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美味。當他們從店鋪出來的時候,往往已被奉為上賓。

  那是第一次,許妙然不是靠身份,而是靠唐劫的水準被奉為貴客。

  到了晚上,唐劫和許妙然便各自回房,修煉。

  他從來沒有向許妙然提出過什麼過分的要求,這讓許妙然安心,卻又免不得有些失望。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對許妙然而言,這段時間無疑是她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

  今天兩人依舊在街上閒逛,道路兩旁到處是零散的攤子,有賣小吃的小攤,有走江湖的把式,沿街的叫賣絡繹不絕,身後跟著仙桃紅苑伊伊石淨齋還有大批的護衛們。

  他們正自欣賞際,突聽到一聲怒吼:「唐劫!」

  轉頭看去,就見對面遠處,一名青衣少年正提著劍馭風而來。

  他就這麼向著唐劫衝去,長劍上閃出耀目光華,口中還在說著什麼。

  唐劫沒聽到,因為就在那年輕人衝鋒將近的時候,一條藤蔓已卷向青衣人,然後便將他甩了出去。

  伊伊撇撇嘴:「就這點水準,也配來打擾我哥哥,還是早早滾蛋吧。你說是不是啊,石老頭?」

  身下被伊伊當馬騎的石淨齋連連點頭,呵呵傻笑。

  「這人是誰?」看看那飛出去的青衣少年,唐劫問許妙然。

  許妙然忽閃著大眼睛,努力回憶著說:「好像是白鳥島林家的公子,叫什麼……我忘記了。」

  唐劫同情地看看那青衣人一眼,隨手從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卻是一張涯海地圖。

  從地圖上看,白鳥島距離天河島還不算太遠。

  唐劫喃喃道:「消息傳得還不夠遠,估計還要過些日子才會真正熱鬧起來。」

  許妙然笑了:「這麼說,我們還能有些清閒日子?」

  「沒錯!」唐劫很肯定地回答:「接下來妳想去哪兒玩?」

  許妙然想了想道:「過了這條街有個豆花鋪,我記得那家的豆花甚好吃。陪我去吃指點一下那家的豆花如何?」

  唐劫大笑:「這個我卻是不會了。」

  「終於有你不會的了。」許妙然拍手笑道:「那還猶豫什麼,走吧。」

  拉著唐劫就往前跑。

  剛跑出沒幾步,迎面走來一人。

  看到這人,兩人同時停下。

  「怎麼是妳?」唐劫與許妙然同時愕然。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1 23:39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4-8-27 09:18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六十八章 相爭

  長街對面,沈晴丹宮裝羅裙,正站於他們面前,在她身還跟着四名小婢。

  三個人六目相對,一時間都微感愕然。

  直過了片刻,還是唐劫打破尷尬:「妳怎麼會在這兒?」

  沈晴丹臉上凝出一絲笑意,回道:「我在這裡,自有我在的理由,倒是你們又為何在此?」

  兩人尚未回答,他們身後的小丫頭紅苑已是哼道:「說得好聽,什麼理由?我看多半是追男人來了。」

  她這話聲音不大,卻還是傳到了沈晴丹耳中。

  她好歹也是一派少主,什麼時候聽過這麼難聽的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冷笑道:「這要不說我還真是忘了。我的未婚夫,怎麼會和別的女人走到一塊兒去了?唐劫,該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才對吧?」

  唐劫一聽就知道壞了。

  本來這兩人出身大家,就算彼此看不順眼也不至於當街對罵,彼此隨便說兩句也就過去了。

  但現在紅苑一句話卻是挑起火頭,沈晴丹可就來了脾氣。她這一反唇相譏,許妙然本來就看慣她,多半也是要反擊的。

  果然下一刻許妙然已揚起了高傲的脖子:「這話說的,什麼叫妳的未婚夫?還有,別說什麼別的女人,本姑娘有名有姓,許妙然!」

  沈晴丹哼道:「怎麼就不是我的未婚夫?仙緣會一戰,唐劫可是我指定的未婚夫婿,無數修者親眼所見。如今婚約仍在,豈由妳一句不承認就可抹殺事實?」

  說著一轉眼瞪向唐劫:「唐劫我問你,你身為我的未婚夫,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算什麼意思?」

  不等唐劫回答,許妙然已接口說:「仙緣會?那是什麼?」

  旁邊的丫鬟仙桃識趣,大聲道:「就是那給為逍遙宮選主子的大會嘍。小姐不知嗎,各路俊傑齊聚紅梅嶺,以決定那個逍遙宮到底歸誰。咱們天涯海閣可也曾參與,可惜碰到了唐公子,否則現在的逍遙宮就是我天涯海閣腳下的附庸!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什麼狗屁婚約,明明大家都是衝著逍遙宮去的,還真以為是為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添頭,門派的陪嫁。人家娶的是逍遙宮,不是妳小宮主!」

  這話難聽了,沈晴丹明顯氣的不輕,胸膛劇烈起伏着,話是真話,卻惟因此而顯得毒辣。

  許妙然滿意點頭:「說得沒錯,什麼小宮主,終不過是一個添頭罷了。唐劫去參加,不過是為了得到杜門旗,可不是衝著人去的。」

  這話再度打擊了沈晴丹,她轉頭望向唐劫,一指許妙然喊道:「唐劫,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雖然早知道唐劫不是為了自己,但她從未想過在唐劫心中,自己的價值甚至連杜門旗都不如。

  這刻她瞪着唐劫問,唐劫也只能長嘆一聲,隨後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點頭意味着什麼,但他更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最正確的選擇不是做和事佬,那只會讓事情沒完沒了,而是當機立斷表現出自己的態度,才能終結這場爭吵。

  果然看到他點頭,沈晴丹身體猛地晃了一下,向後退了幾步,狠狠瞪了唐劫一眼道:「你狠!你夠無情,我記住你了。」

  說著已轉身離去。

  看她們一行人離開,紅苑撇撇嘴:「什麼夠無情,倒像我們姑爺與妳之前有什麼情似的。」

  許妙然的臉已沉了下來:「還不閉嘴!」

  紅苑一呆:「小姐。」

  許妙然已回身一個巴掌打在紅苑臉上:「還不跪下!」

  紅苑嚇得撲通跪倒在地,許妙然已怒道:「是我平日太縱容妳了,竟敢出言挑事,等回去之後,禁閉三日不得出門,再有下次立刻趕出去!」

  這是第一次,唐劫看到許妙然發怒的樣子。

  他發現當她倒豎柳眉時,整片天空彷彿都暗了下來;當她鳳眼微瞪時,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了肅殺的氣息。

  想了想,唐劫終是道:「算了,且饒過她這一次,再有下次加倍嚴懲。」

  聽到唐劫這麼說,許妙然這才收起怒火。

  出了這樣的事,誰也沒了興緻再玩下去,因此又走了一會兒,大家便各自回了客棧休息。

  回到屋裡,唐劫的臉這才沉了下來,自語道:「她怎麼會到天河島來?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意?」

  伊伊蹦着跳着說:「還用問,肯定是追着你來的。」

  唐劫搖頭:「莫胡說。她要找我,這些年來隨時可以,何必現在追到涯海,我看這事多半還是巧合。」

  「卻也未必哦。」伊伊晃着頭道:「書上不是說嗎?一飲一啄,皆有前定。說不定你和她到這天河島來,就有什麼關聯呢。」

  唐劫笑了:「妳最近都看了些什麼書?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我不認為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關聯。」

  伊伊跳着腳道:「你不是善解因果嗎?掐指一算自然就可知端倪。」

  唐劫沒好氣的白眼:「因果之道不是胡亂猜測,而是一種博大龐雜的天意運用法門。我的因果之道是種因得果和消弭因果。但是倒果為因,由果推因這種事,我就做不到了。如果要達到這一步,就只有進入更高的層次才可以。」

  所謂種因得果,就是一件事做下後,本來因此產生的結果是不確定的。比如你今天打了一個人,有可能產生被人找上門報復的後果,也有可能什麼後果都不產生。但在因果之道的運用下,原本不確定的事會變得確定起來。只要對方有報復的實力,那就一定會上門報復。

  而消弭因果就是消除掉這段因果關係,使之不會發生。這是唐劫對因果之道的高級運用方式,不過因此消耗的力量也更多。

  「那沈晴丹呢?今天她被你和許姐姐下了臉子,肯定心裡不服氣,會不會回來找場子?」伊伊又蹦又跳地問,看她那興奮的樣子到是巴不得沈晴丹回來找場子。

  唐劫沒好氣回答:「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為她動用因果之力。」

  因果之力是唐劫領悟因果道後得到的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很難用言語解釋,卻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存在。每當唐劫沉浸在天意和因果道的理解中時,就會增長這種力量,反之則不增。唐劫對因果之道的運用,就是通過這種因果之力,至於因此產生的身體負擔反倒是小事。

  這也是為什麼過去一年來他一直無暇修煉的緣故,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培養自己的因果之力上了。

  不過對蔡君揚和侍夢的兩次幫助,讓唐劫積累的因果之力消耗了不少,如今自然不可能為沈晴丹這一點小事就繼續消耗。要知道積攢因果之力的過程就是停止修煉的過程,唐劫可以浪費一年,卻終不可能一直這麼浪費下去。

  「不過……」唐劫想了想道:「以沈晴丹的性子,我看這件事她未必肯善罷甘休,沒準以後真會來找我們的麻煩也說不定。」

  「哦,太棒了!」面對噩耗,伊伊的反應是跳起來連續做了幾個空翻。

  相比紅苑,這小丫頭才是真正的惟恐天下不亂。

  唐劫被她弄得無語:「好個屁啊,死丫頭!」

  一個翻身坐在床上,伊伊張開雙手道:「為什麼不好?你不是想出名嗎,這就是最好的機會啊。比唐劫許妙然並遊天河更加轟動的消息,就是天涯公主與逍遙少主共搶洗月僕學!哦吼,這簡直太棒了!」

  「……」唐劫一陣額頭冒汗。

  但有件事不得不承認,就是伊伊說得沒錯,今天許妙然和沈晴丹大街鬥嘴,要不了多久必然會化成無數版本流傳開來。

  很快,他唐劫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不過,這真不是自己的目的啊。

  一想到可能因此而來的種種麻煩,連唐劫都不由顫抖了。

  要不要為此消耗些因果之力,改變一下因果呢?

  不過下一刻他就死了這條心,因為他發現要想消弭這份因果需要消耗的因果之力竟是極為龐大,不僅如此,甚至還在繼續增加中。

  唐劫一下明白了。

  隨着消息的傳遞,這份因果影響到的人也在越來越多。而參與的人越多,需要消耗的力量就越大。

  正因此,妄圖以因果之道來篡改天意,抹消此事的代價也注定龐大,這也意味着影響因果的,不是事物的價值,而是牽連的廣度。

  這是唐劫從中明悟到的一個重要道理。

  能夠更多的領悟因果之道是件好事,可惜對此事全無幫助,對此唐劫也只能期望天意自身不會給他帶來太多的麻煩。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份期望是如何的不靠譜了。

  ———————————

  兩天後。

  彩虹樓。

  此樓在天河島也算相當有名的一處景點。此樓高十二層,為雙子樓,樓頂有虹橋相連,上刻有彩光法陣,每到夜間會放出大片光華,如夜間霓虹,繽紛艷麗,引得無數人仰望。

  彩虹樓的霞光魚據說也是天河一絶。

  許妙然對彩虹霞光早有垂涎,因此今天便拉了唐劫一起到彩虹樓來。

  兩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聊的正開心,就見對面虹橋出走過來一人,正是沈晴丹。

  許妙然的臉立刻拉了下來:「妳又來做什麼?」

  沈晴丹娉婷着步子走到許妙然身前,笑道:「怎麼?不歡迎嗎?還是搶了別人的男人做賊心虛?」

  許妙然冷笑,正要說話,沈晴丹已止住她道:「我知道妹妹想說什麼。妳不就是想說,唐劫不喜歡我嗎?是的,姐姐承認此點,當初唐劫來,也不過是衝著杜門旗,六大派也不過是為了逍遙宮,並無一人是為我而來。」

  「妳知道就好。」許妙然冷哼。

  沈晴丹話鋒一轉:「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嗯?」許妙然一楞。

  唐劫已是心中暗叫「完蛋」,他知道沈晴丹要說什麼了。

  果然沈晴丹已是語笑嫣然道:「就算這個男人喜歡的不是我,他也還是與我有了婚約的男人啊。」

  唐劫一拍額頭,恨不得撞牆去。

  許妙然的臉色已是徹底變了。

  沈晴丹悠悠然在許妙然的身前坐下:「不管他是為了什麼找我,仙緣會上,互立婚約,卻是全天下的修者共睹,誰也賴不得。在婚約未解除前,他唐劫……就是我的男人!」

  簡單的話語,卻帶著凌厲霸氣。

  兩個女人在這刻互相對視,眼神中已鼓動出無數風刀霜劍,彩虹樓中陡升起一股肅殺氣息,連天地都變得有幾分森森寒意。

  沈晴丹的話語更是如天外飄來般,變得幽深冷酷:「所以,還請許妹妹莫要壞人家庭,毀人婚姻……還請離我夫君遠一些。」

  許妙然嘆了口氣道:「問題是他根本不喜歡妳,妳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早些放手,對妳對他不都好嗎?」

  沈晴丹則道:「我偏不放手又如何?妳這女人勾引別人老公,竟然還有臉說這種話?」

  雙方妳一句我一句竟是就這麼爭起來,爭執的內容無非就是妳勾引他,他不喜歡妳這種話。

  這兩人一個仗着大義名分,一個只談感情,彼此爭執,內容聽起來好生熟悉,唐劫想半天終於想起,這分明就是古代版原配抓小三的戲碼,怎的竟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一念及此,立時欲哭無淚……

  那邊爭了片刻,許妙然終於道:「果然是有備而來啊,難怪人們都說,放下臉子的女人最無敵,果然沒說錯。」

  沈晴丹笑嘻嘻回答:「終比不上那勾引有婦之夫的女人不要臉。」

  許妙然冷笑:「妳是婦嗎?明明還是處子,也敢喊人夫君?要不要我現在送妳們兩個去圓房?」

  沈晴丹明顯一愕。

  唐劫暗豎大拇指,沈晴丹有備而來,這趟的說詞肯定早就備好,沒想到這種情況下許妙然竟然還能抓住對方痛腳反擊。

  不對,這未必是她隨機應變,只怕這兩天她也早就準備好了這場舌戰吧?

  唐劫心中暗吸了一口冷氣,倒是把那句「現在送你們去圓房」給忽略了。

  沈晴丹的臉已沉了下來:「我與夫君之事,哪由外人插手?」

  「那意思就是說,我提要求不行,妳夫君提要求就可以了?」許妙然笑嘻嘻問,眼神卻已撇向唐劫。

  唐劫大驚。

  這是逼着自己上沈晴丹的節奏嗎?

  問題是看許妙然現在的表情,他要是敢不點頭,許妙然絶對不放過他。

  發起怒來的女人無理智可言!

  唐劫只能硬生生點了下頭道:「嗯……這個……我沒什麼意見。」

  沈晴丹聽得全身打着擺子,瞪着唐劫說:「你終是幫着這個女人是吧?好,好,很好!」

  她說著猛地站了起來,一指唐劫道:「你若想圓房,成親,我便給你!本宮主今日就成全了你,就不知道你們這對淫男賤女敢不敢要!」

  說著再看許妙然。

  許妙然一拍桌子站起:「笑話,有什麼不敢?唐劫,帶沈宮主回客棧,我給你們夫妻圓房的機會!」

  唐劫震驚的湊過來:「妳這是來真的嗎?」

  許妙然大眼一瞪:「當然是真的,憑什麼不真?她堂堂宮主敢以身相許,我還不敢讓你要了不成?」

  沈晴丹同樣大聲道:「笑話,我和我夫君,又有何可怕。」

  兩人說著,竟同時向樓外走去,看這架勢當真是要立刻回客棧行那圓房之事。

  走了幾步看唐劫沒跟上,一起回頭道:「還在那裡磨蹭什麼?還不快過來?」

  說著同時出手,竟是抓着唐劫飛出樓外向客棧飛去。

  一邊飛還一邊對著道:

  「我看妳敢!」

  「我看妳捨得!」

  唐劫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

  事情的發展一至如斯,唐劫自問生平算計無雙,也從未算計過這般局面。

  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1 23:44 編輯

demoniac 發表於 2014-8-28 09:05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六十九章 求援

  理智是憤怒的燃料。

  當兩個憤怒的女人互相爭吵,鬥嘴的時候,是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的。

  如果任事情這麼發展下去,那麼事情的結果真得很可能是許妙然把唐劫推上沈晴丹的床,做得再極端些,甚至看著他們表演都有可能。

  幸運的是……或者說不幸的是,失去理智的只是許沈二人,不是唐劫。

  所以只是飛出一小段,唐劫就甩開二人道:「妳們鬧夠了沒有?」

  二女一起看唐劫。

  唐劫嘆氣對許妙然道:「妳不會真希望我爬上她的床吧?」

  然後再看沈晴丹:「妳不會真想和我圓房吧?」

  最後兩手一攤:「其實兩個人都不想的事,何必為了一時意氣而這樣做呢?」

  許妙然哼道:「我怕什麼,男人誰無三妻四妾?就當我男人娶了一房小妾好了。」

  沈晴丹杏目圓睜:「笑話,難道我還怕和自己夫君圓房不成?還有,妳最好明白,真讓妳進了唐家的門,妳才是妾!」

  許妙然大怒,反唇相譏:「好啊,妳當正室,一輩子守活寡的正室!」

  沈晴丹亦怒道:「再守活寡也比妳這勾引男人的妖女強,天涯海閣的妖女,果然名不虛傳!」

  許妙然:「總比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野女人強,我天涯海閣豈是妳可覬覦妄言的。」

  沈晴丹:「我逍遙宮再小,我好歹也是一派少主。天涯海閣再大,它也不是妳的!妳不過一個真君之女,還稱不上是天涯海閣的少主呢。」

  唐劫一拍額頭:「又來了。」

  總算這兩個女人不再提圓房之事,話題也不知怎麼轉的,自動自發的就跑到身份地位上去了,而且誰也無意再扭回來。

  許妙然是大派之女,沈晴丹是小派少主,算起來半斤八兩,因此拼起爹來也是毫不含糊,各不相讓。總算現在是在空中,不再像之前那樣吵個架都要引無數圍觀——老實說她們吵到後來都已經有些潑婦罵街的風采,也著實不再適合讓人看見。

  唐劫只覺得一陣頭痛,再忍不住喝道:「我說妳們鬧夠了沒有?」

  這聲吼中氣十足,頗帶了幾分威嚴,果然讓二女同時停下,一起看向唐劫。

  唐劫深吸了口氣,這才道:「妳們一個真君之女,一個逍遙少主,都是修仙中人,在這裡大吵大鬧像什麼樣子?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此事本來沒什麼,何必因為一個丫鬟的無知之言,弄得撕破臉面,鬧一個不可開交?」

  許妙然和沈晴丹互相看看,同時哼了一聲,一起轉頭不看對方,雖依然氣鼓鼓的,卻終是沒有再吵了。

  其實她們也知道如此吵法極為不雅,只是在氣頭上一時下不來,這刻被唐劫喝住,也就順勢止住。

  這時唐劫才對沈晴丹道:「此事起因還在那小丫鬟身上,其實那天之後,妙然就已經懲罰過她了。這件事,我代她向妳陪個不是。」

  沈晴丹看他這樣,這才哼道:「那小丫頭確實可惡,竟然說我是追男人追過來的,果真是沒家教之極。」

  她這話指桑罵槐,許妙然正要變臉,卻被唐劫止住,轉頭對沈晴丹道:「對了,還沒請教妳怎麼會來涯海的?」

  唐劫這話問得有水平,其實就是故意給沈晴丹一個解釋的機會來消弭她心中怒氣,而且也可及時轉移話題。

  果然沈晴丹聽了這話,面色微霽道:「我這次到涯海來,是受人之託,開啟一座仙家行宮。」

  「仙家行宮?」唐劫微愕然,怎麼也沒想到沈晴丹會給他這麼一個答案。

  所謂仙家行宮,其實就是宮殿式的法寶或神珍。這類寶物因其體積緣故,能夠布下大量法陣,禁制,故此往往威力無窮。

  天涯海閣,逍遙宮,就都是赫赫有名的仙家行宮,甚至連門派也因此而得名,可見其價值。

  唐劫沒想到沈晴丹竟是為這個來的,脫口問道:「什麼行宮?」

  沈晴丹搖搖頭:「我也不知。」

  原來三個月前,沈晴丹在逍遙宮突然接到一份消息,言明在涯海將會有一座仙家行宮出現,想請沈晴丹幫忙打開行宮,只要做到此點,願以行宮內大部分資源相贈。

  逍遙宮因自身擁有宮殿寶物的緣故,又是長年居住其中,遊歷各處,最擅長的就是打開各類封閉的仙家行宮,在這一點上即便是天涯海閣也不比他們強。

  逍遙宮以前也接受過此類邀請,而這次的邀請因為說會給予宮內大部分資源的緣故,沈晴丹更是親自前來,沒想到剛到涯海就碰上這種事。

  「原來是這樣,那妳還有心思在這裡吵架?」唐劫用半開玩笑的口氣說,以盡量緩解氣氛。

  沈晴丹沒好氣瞪了唐劫一眼:「那仙家行宮在哪裡,我也不知道。委託之人尚未出現,我只能等。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唐劫笑道:「那人不會是耍妳吧?」

  沈晴丹再白他一眼:「你當人人如你這般不誠心?那委託之人可是下了十萬靈錢的定金的。他若真不履約,我也樂得白賺。再說若非那人到現在還未出現,你當我可這般隨意告訴你此事?」

  唐劫拱手:「多謝姑娘言明此事,容情候補。」

  「罷了。」沈晴丹懶懶道:「還是以後好好約束下人吧。」

  說著已自轉身,就此離去了。

  看著沈晴丹就這麼離開,唐劫和許妙然互相看看,隨後噗地一下同時笑出聲來。

  唐劫笑道:「過癮了吧?真沒看出來,妳還有這副辣性子。」

  許妙然哼哼唧唧地回答:「且,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定不饒過她。」

  看她嘴還那麼硬,唐劫嘆息一聲:「早知道這樣就不攔著妳拉我和她圓房了。」

  許妙然鳳眼一瞪:「你敢!」

  她兩手一叉腰:「本姑娘是在考驗你,看你有沒有那個賊心,總算你還知趣,若是……若是……」

  這撐場面的話說到後面,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捂著臉大笑起來。

  唐劫看她那樣子亦是無語,拉了她一把道:「看妳笑得那傻樣,走吧。」

  「去哪啊?」

  「回客棧,伊伊來消息,說有人找我……」

  ————————

  回到客棧,唐劫看到伊伊迎面走出來,道:「他在內堂等你。」

  唐劫點點頭進去,就見一人正在內堂中來回踱步,神情一臉焦急,卻是不久前被唐劫救過的那船主雲長安雲老頭。

  看到唐劫進來,雲老頭忙迎上前道:「唐公子,你可算回來了,求你這次一定要幫幫我雲家啊!」

  「雲老請起。」唐劫忙把老人扶起來:「有什麼話慢慢說,是瑞雪號有事嗎?」

  老人搖了搖頭:「瑞雪號沒事,我們已從千帆島回來。但是雲家卻要大難臨頭了……」

  隨著老爺子的說話,唐劫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雲家本是位於靈風島上的涯海四大家族之一,財力雄厚,家中靈師眾多,據說連脫凡巔峰的修者都有好幾個。

  雲家的主營是銀鱗貿易。銀鱗出自一種海妖,梭魚。因其體形細長如梭,嘴尖如槍而得名。這種魚游速奇快,鱗片呈銀色,是一種比較珍稀的修仙材料。梭魚主要集中在樂山島與南興島一帶,這一帶屬於雲家的附屬島嶼,因此這一帶的海域也一直被雲家控制著。

  大約四十天前,雲家漁民出海捕魚,遇到一支梭魚群。當時那船漁民使用雲家特製的銀蠶網試圖將這支梭魚群捕撈。梭魚雖然隸屬海妖,不過天生位階低,實力差,有準備的漁民輕易就可捕獲,偶有高階,請動當地靈師也足堪對付。

  但是這一次情勢卻不同了。

  不知怎的,那支梭魚群竟然衝破了雲家的銀蠶網。非但如此,還主動對雲家漁民發起攻擊,當場殺死大多數漁民,只餘三人駕著船跑去。

  此事之後,雲家派出三位靈師。

  但結果令他們大吃一驚,三位靈師竟然一個都沒回來。

  雲家再不敢小看此事,只能調集所有靈師力量探察海上,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結果他們遭遇了那一帶海域比較出名的強橫生物鋸齒鯊獸和八爪巨章。

  雲家的二十餘名靈師與十三隻開智中品的鋸齒鯊獸,兩隻開智上品的八爪巨章以及其他一些海中妖獸展開大戰。

  這一場戰鬥的結果出乎意料,因為落敗的竟然是人多勢優的一方。

  雲家靈師大敗,十餘名靈師當場戰死,只餘七人逃回,就這還有三人重傷難愈。

  在這種情況下,面臨出海任務的瑞雪號也不得不放棄靈師護航,孤身上路,要不是唐劫及時出手,瑞雪號也完了。

  瑞雪號這次的任務除了送貨外,還有一個重要使命就是立刻為雲家拉攏足夠多的靈師人手,此戰之敗,帶給雲家的影響實在是太深了。不僅魚貨收益因此大減,其他各家也因此蠢蠢欲動起來。

  可惜靈師不是有錢就能請到的,儘管雲長安為此開出高價,應者卻是寥寥,到目前為止雲長安一共只請到兩位靈師。

  而就在這個時候,雲家危機再至。

  就在雲長安帶著兩位靈師和收益往靈風島趕的時候,卻接到了雲家的傳書。原來就在七天前,雲家的根本重地樂山島竟然遭到了海妖獸的圍攻。

  海妖攻島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過。

  每一次海妖數量的氾濫,實力的增長,都會激發海妖的兇性,甚至於聯合起來主動對人類發起攻擊。

  鋸齒鯊獸,八爪巨章甚至於那一帶的霸主無面蛟都紛紛出現,強攻樂山島。

  總算樂山島在雲家百年經營下,各種防禦措施齊全,依仗地利雲家死守樂山島,但是一波接一波的海獸衝來,雲家的形勢卻是越來越不樂觀了。

  雲家的傳書在這種情況下來到雲長安的手中,家主命令雲長安,無論如何都要請到有強大實力的靈師拯救雲家,否則沒了樂山島,也就等於沒了雲家。

  可憐雲老頭一介凡人,哪認識什麼實力高強的靈師,這個時候唐劫和許妙然的傳聞正好進入他的耳中,老頭就像是撿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來找唐劫了。

  其實他真正想求的是許妙然,但他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是沒資格求許妙然的,只能找到唐劫頭上。

  明白了事情經過,唐劫想了想道:「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涯海不是一直都在各大派治理下嗎?既然樂山島告急,為什麼不直接求天涯海閣出手?六大派受天下供奉,自然也會為天下消災的。」

  雲老頭哀嘆道:「我們也想啊,可是樂山島不在天涯海閣直屬範圍,這裡是屬瓊崖閣管的。瓊崖閣已經派了靈師過來幫忙,奈何海妖勢眾,波及又廣,遠不止一個樂山島。瓊崖閣獨木難支,也正勉力苦撐,據說瓊崖閣本部甚至都已出現了化形大妖呢。」

  「原來是這樣。」唐劫明白了。

  他到是沒問瓊崖閣為什麼不向天涯海閣求援,作為洗月派弟子,他很清楚各大派之間的關係。

  除非是外敵入侵,如果是一般的危險,下面的小門派向上派求助那沒問題,卻歷來是要支付巨額費用的,有時還要答應一些苛刻的條件。

  洗月派的供堂幹的就是這事,但凡下派有難,燕長風就會左手提筆右手提劍趕到。簽下不平等條約,交出大量好處,仗劍揮下,所有危機盡皆消除。

  瓊崖閣應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非到必要時輕易不願求天涯海閣,他們能撐住,苦的就是雲家這類實力有限的家族了。

  樂山島被圍攻,雲家形勢岌岌可危,故而就派了這老頭四處求救兵。

  聽到雲老頭的說話,唐劫亦是一陣唏噓。

  然而他雖然同情,卻終究只能道:「對不起,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唐公子!」雲長安已經喊了起來。

  唐劫卻依然只是搖搖頭:「讓天涯海閣派人救援,此舉有干涉之嫌。我到底不是涯海人,只是一個外來過客,還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做這種事。我與許姑娘雖是好友,卻也不能因此失了本分,看不清自己。至於我自己,一個九轉修者而已,去了也於大局無補,再說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只能抱歉了。」

  雲長安聽得心都涼了,他看著唐劫,好一會兒,突然大聲吼了起來:「你有什麼要事?你不就是陪著那許家的小姐遊山玩水嗎?」

  這話可說是以下犯上,不過唐劫能理解這老人的心情與焦急,終只是皺皺眉頭,什麼也沒說。

  雲長安已是失聲痛哭起來。

  他搖晃著身體向外走去,大聲道:「什麼修者,終不過是一群自私自利的貪婪鬼!修的什麼仙,求長生,求不朽,求逍遙,求無敵,終不是為一己之私。心無天下,卻想凌駕天下,癡人說夢,白日做夢,黃梁美夢!」

  這老頭一口氣用了三個夢大聲抨擊著,仰天狂笑著。

  他走出客棧,對著天空大聲呼喊:「天道無眼!天道無心!天道無仁!」

  他放聲吶喊著,有島主的護衛想上前拉住老頭,卻被唐劫止住,看著雲長安道:「讓他說……他說得本來也沒錯。什麼修者,本來就是一群自私鬼,只知食其利,不知盡其責。這棲霞界,有的從來都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一名護衛道:「可此人膽大妄為,竟然連天道都敢抨擊。」

  「抨便抨吧。」唐劫淡淡道:「天道若有眼,自然會一個天雷降下來殺死他。既然天道都不計較,人又何必計較?」

  那護衛無言,終是應是退下。

  雲長安在長街上呼喊著,披頭散髮的走著。

  天空中突地響起一片轟隆隆雷聲,到是把唐劫嚇了一跳。

  不過雷電並未劈下電死老人,反倒是大雨傾盆而下。

  雨夜之中,唐劫看著那老人背影,內心中竟也莫名的有了一絲淒涼之感。

  「是不是有些後悔了?」許妙然的聲音響起在他背後。

  唐劫頭也不回:「你都聽見了?」

  許妙然嗯了一聲:「其實莫說是你,就算是我,也不能隨意干涉海閣中事。我雖是真君之女,但六大派行事,又何時是一個小小縣主能決定的了?」

  「我知道,但不管怎麼說,我終是自私了。」

  「是我們……我們自私了。」許妙然回答,她看著唐劫語笑嫣然:「好也罷,壞也罷,我終是與你一起決定,一起行事的,下次再有這種事,記得莫要撇開我。」

  唐劫一時怔然。

  他伸出手,挽住許妙然的腰。

  這個動作讓許妙然的身體猛地僵硬了一下,隨即又一點一點鬆開。

  「走吧,我們回房去。」唐劫說。

  「回房做什麼?」許妙然只覺得心如小鹿亂跳。

  「傻丫頭。」唐劫在她鼻子上輕刮一下:「我只是想和你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說話。」

  許妙然的心這才放鬆下來。

  「當然,你要想做些別的什麼,我也沒意見。」

  許妙然大羞,對著唐劫背上就是一下:「去死吧你,色狼!」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2 13:31 編輯

hahaman0423 發表於 2014-8-29 09:10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七十章 暗獄魔炎

  沈晴丹的事就像是一個小插曲,在唐劫和許妙然的感情生涯中只撲騰起了一點小浪花,便很快消失於二人的深情海洋中。

  沈晴丹沒有再出現,唐劫和許妙然則依舊悠哉悠哉地與許妙然並遊天河,每日裡同進同出,羨煞無數旁人。

  沒有任務,沒有門戶之別,有的只是兩個人之間的深情相許。

  感情在這種情況下飛速增長,如果說之前還是朦朦朧朧的喜歡,那現在便是情定三生的相守。隨著這感情的飛速升溫,雖然還沒有捅破最後的窗戶紙,一些親昵卻已是成了常態。

  除了玩樂外,唐劫和許妙然把更多的時間用來探討修煉心得。

  洗月天涯兩家的根本心法不能傳,卻總有一些能傳的。

  比如唐劫的九黎心經,五神教的至御天寶無上心經,許妙然得自其父的鎮海印,不滅濤生訣便不在限制範圍中。

  鎮海印是許光華雄震天下的法術,威能龐大可鎮萬物,不滅濤生訣則是其自創心法,修行之後可使靈氣恢復速度大大提升。許光華在真君之中是有名的能打能拖,靠的就是這不滅濤生心法,如今卻是被許妙然一股腦兒卻教了給情郎。

  兩個人就這樣在一起相互印證,切磋,教導,也一起玩耍,嬉鬧,敞開胸懷。

  對於唐劫而言,這或許是他自修煉以來最為快樂的時光,從未有一天,能有現在般的幸福感覺。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今天許妙然依舊和唐劫膩在一起。

  西窗紅燭下,靜室之中一片暖玉溫香在懷。

  許妙然趴在唐劫的懷中,像隻小貓般柔順地靠在唐劫身上,手指在唐劫半裸的胸前劃出一道道靈氣符紋,卻是天寶經中的神道妙法。唐劫則閉著眼,手中捏出一個個印法,一道道靈氣霧景在他手中幻生幻滅,隱隱間卻自有一股威勢在其中,正是鎮海印。

  像這樣一邊親熱一邊研煉,對二人來說都已是常事。

  正親熱之際,忽聽外面一個悠揚聲音:「唐劫可否出來一見!」

  停下手中動作,睜開眼,唐劫懶洋洋道:「又是哪家的公子少爺來搶親了?」

  隨著消息的飛快傳播,來找唐劫麻煩的人也是漸漸多了起來,不過由於大多實力低微,對唐劫幾乎形不成威脅,因此沒為他們的生活帶來煩惱,反倒平添了許多樂趣。

  對於這些自命護花的人,唐劫戲稱為搶親者,因為這些人似乎從來沒考慮過許妙然的感受,只是一相情願的覺得自己是在保護許妙然。

  許妙然的手卻微微一僵:「是藍師兄!」

  「藍玉?」唐劫不由楞了一下。

  數年未見,唐劫對藍玉的聲音已漸漸淡忘,直到這刻聽許妙然說起來,才想起這的確是藍玉的聲音。

  相比當初的意氣風發,如今這聲音卻多了幾分滄桑與成熟。

  走出客棧,唐劫看到藍玉正負著手站在堂前院中。在他身邊還站著幾名年輕男子,看樣子全是天涯海閣的弟子。

  聽到唐劫出來,藍玉緩緩轉身,露出一張清秀俊朗的面容。

  只是這俊朗卻被臉上那一道十字疤痕所破壞,多了幾分兇狠,也多了幾分風霜與霸氣。

  看看唐劫,藍玉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

  他說:「好久不見。」

  唐劫微微怔了怔,終是向藍玉拱了拱手道:「藍師兄好。」

  「怎麼?覺得我一上來就會對你喊打喊殺,所以不太習慣我的反應?」藍玉笑問。

  唐劫聳聳肩:「反正我猜你不會把我當成朋友。」

  藍玉已是嘿嘿低笑起來。

  手指在十字疤痕上輕輕撫過,藍玉的聲音如幽靈般飄忽起來:「承蒙所賜,這些年來,我每天都不敢忘懷仙緣會上戰敗之辱。在最初,我的確是恨你恨的死去活來。不過恨了這麼多年,自己也漸漸有些累了。突然有一日大徹大悟,覺得恨來愛去的又有何意思?終不過是流水一場。我輩修者,志在大道,凡人之情,早當拋卻。那愛也好,恨也罷,終不過是拖累之物,還是早生拋棄的好。」

  說著藍玉那撫摸傷疤的手指放下,其上竟閃出一點碧藍幽火。

  「暗獄魔炎?」唐劫低呼出聲。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藍玉能如此鎮定的面對自己了,不是因為他不恨自己,而是他太恨自己,恨到竟然化憤怒與憎恨為力量,煉成了這號稱最難煉的十九種魔火之一的暗獄魔炎。

  這種魔火的修煉極為痛苦,修煉期間如置身火焰中炙烤,沒有足夠的毅力根本無法堅持。不過此法一旦修成後,威力卻是極大。其最大的好處就是從此以後舉手投足,無論使用任何法術都可以附帶上暗獄魔炎。暗獄魔炎的殺傷性其實一般,但它的痛苦性極強,而且具有極大的黏附力,一旦附著人身,輕易就無法驅除。

  可以說使用暗獄魔炎的人,就是把自己修煉時所遭受的痛苦轉到了對手的身上。

  即便以唐劫的鎮定,看到藍玉的暗獄魔炎也不由為之色變。

  藍玉的聲音依舊淡定:「蒙你所賜,這些年我以仇恨為食,日夜苦修,每當我承受那地獄魔火的炙烤無法忍受時,我就會想起你,想象著是你在承受這一切。仇恨帶給我力量,使我能堅持下去,才終於熬過那地獄般的痛苦……」

  說著他揚起頭來,看向唐劫:「拜你所賜,我終於成為天涯海閣第七個修成暗獄魔炎之人,果然上師們常言,惟有大痛苦大挫折方可成就大宗師大神通是為真理也。正因此,在我修成暗獄魔炎的那天,我突然發現,我不那麼恨你了。如果沒有你,我也許一輩子都無法修煉成此神功。作為對你的感謝,我將你把你置於暗獄魔火之下,焚燒九天九夜後方才殺死!」

  藍玉的語氣平淡,不帶一絲仇恨,只是在這平淡語氣中所說的處置唐劫的方式,卻讓人心中大寒。

  「藍玉!」許妙然衝出來大喊:「有我在這裡,不容你放肆!」

  看到許妙然出來,藍玉笑道:「師妹別來無恙啊。」

  許妙然大叫:「藍玉,我心裡沒有,你就算殺了他……」

  藍玉已打斷她道:「我不是為你。」

  「什麼?」許妙然一怔。

  藍玉的指尖再度從自己臉上的疤痕劃過:「從我這裡受傷的那天起,我就對你再沒任何愛意。」

  許妙然心頭一寒。

  藍玉已悠悠道:「因為我知道,若我還喜歡你,那麼對你的喜歡,就一定會成為我修煉途中的阻礙。惟有放下對你的眷戀,我方可成就偉業!」

  說到這,藍玉眼中已閃現出興奮的光芒。

  他瞪著唐劫看,眼中跳動出藍色的火焰光華,大聲道:「從今天起,我與唐劫之間的事,再與你許妙然無關,還請師妹速速讓開!」

  許妙然大喊:「藍玉,我不許你這麼做,你若敢傷害唐劫,我就告訴父親……」

  藍玉已是哈哈大笑起來:「你以為真君會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嗎?」。

  「你說什麼?」許妙然一呆,心已墜入谷底。

  果然藍玉冷哼道:「我在來之前,就已向令尊大人匯報過此事。大人說了,唐劫尚未獲得他的認可,還算不上他的女婿。他唐劫是我命裡的關卡,我需闖過去,方能再上層樓。我藍玉也是他命裡的一關,若他闖不過去,又有何顏面去娶真君之女?所以我若想與他戰,那什麼人都無權阻止。」

  「不!我不相信!」許妙然大叫:「父親不會這樣對我的。」

  「真君之命,誰敢捏造?」藍玉傲然回答:「你們幾個還楞著幹什麼?把她拖開!」

  隨著他這話出,幾名跟隨他而來的年輕弟子已同時撲向許妙然,喝道:「師妹,得罪了!」

  眾人同時出手,已是抓住許妙然把她往旁邊拉去。

  「放開我……唐劫!」許妙然大叫。

  唐劫卻並不出手,只是看著許妙然,笑道:「別擔心。」

  簡簡單單三個字,風輕雲淡的笑容,讓剛剛還驚恐萬分的許妙然突然間鎮靜了下來。

  她說:「你不怕他,對嗎?」。

  唐劫笑道:「當然,要相信我啊。」

  呼!

  許妙然長出了一口氣。

  是啊,關心則亂。

  自己怎麼就忘了,他可是唐劫啊,是自己喜歡的男人。

  什麼樣的困難他沒見過,什麼樣的對手他沒戰過?這些日子自己和他在一起,可是聽他說了不少過去的故事。

  就連石門派的天心真人都折在了他的手裡,藍玉又有何可怕?

  想到這,她微微笑了起來。

  因父親的命令而恐慌的心也徹底平靜。

  此時藍玉已對唐劫道:「這裡不太適合動手。」

  唐劫回答:「那就重新找個地方。」

  兩人同時向空中飛去。

  看著他二人飛離,許妙然用力甩開抓她的手臂,用盡所有力氣對著空中大喊:「唐劫!」

  唐劫向下看去。

  許妙然一指藍玉道:「給本姑奶奶狠狠揍他!」

  ——————————

  一路急飛,唐劫直向步搖山而去。

  純以速度論,天鵬逍遙法加紫電縱身法的結合其實依然比不上瞬海千風,天涯海閣在身法速度上歷來是六派之冠,不過藍玉並不急著追擊,只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唐劫身後。

  步搖山上,融化的積雪沿著步搖水道洶湧流下,懸空的巨石水道使它有如一道天河橫掛空中,在陽光照耀下閃爍出迷離色彩。

  一直飛到這天河水道上,唐劫方才停下,回望藍玉:「此處風景極好,正宜作戰。」

  藍玉哈哈大笑:「好,果然選了個好去處。今日你我就在這天河之上,痛快一戰,就以這天際流泉,作爾葬身所。」

  說著他印法一捏,一縷指風已打向唐劫,指風點出的同時,帶出一蓬幽藍火焰,落向唐劫胸口。

  唐劫身形一閃,向後急退的同時,已連續拍出兩道掌風,一掌劈藍玉,一掌劈那藍色火焰。

  他自進入九轉後,靈氣也已開始實質化,舉手投足間皆有一定威力,再不像以往般只有專門法術才能用於戰鬥。

  「沒用的!」藍玉長笑一聲,右掌遙遙一按,那點藍火竟然迎著唐劫的掌風飛出,直撲唐劫面門。

  唐劫大驚,就在藍火襲面的同時,身形一晃已然消失,正是亂風步。

  唐劫已出現在藍玉身後,斷腸刀同樣帶起一抹火焰向藍玉的頸後掠去。

  藍玉反應也快,哼了一聲,反肘撞去,同時身上已現出護甲。

  砰砰兩聲,先是藍玉的肘與唐劫的手撞在一起,接著是斷腸刀砍在護甲上濺起一溜火花。

  兩人乍合即分,就在分開的同時,唐劫對著藍玉拍出一記龍若手,藍玉回手一記風千刃,兩相對撞下,迸出大片青色光華,竟是一起退開。

  以境界論,唐劫不過二轉,藍玉卻已是五轉,主心腦肝腎膽,五行中長水木火而弱金土,因此法術威力更強;以法術論,龍若手凝聚,風千刃散華,對沖之下龍若手更占上風。

  因此這一下對撞卻是拼了個持平。

  不過就在風千刃消散的同時,又是一點幽藍火焰飛向唐劫,先前那朵也不消失,竟是一起晃悠悠向著唐劫飛來。

  唐劫雖未嘗過暗獄魔炎的滋味,卻也知道這東西的恐怖,哪敢讓它沾上,一個亂風步又去了另一側,抬手數點飛星打向藍玉。

  藍玉卻是理都不理,回身又是一掌拍出,雙方再度對撞,飛星與掌風同時消失。

  只是在對撞的同時,又是一點幽藍火焰出現。

  唐劫到現在和藍玉一共對了三下,並未吃任何虧,從這方面上可以說,現在的唐劫與當年的藍玉已是實力大幅度拉近了,畢竟當初唐劫和衛天沖二人聯手才勉強戰勝藍玉。

  但是在這表面平局的背後,三朵藍火的出現卻讓唐劫心中警醒。

  藍玉嘿嘿笑著,完全沒有任何沒佔到便宜的不快,反倒說道:「這六年來,我苦煉暗獄魔炎,境界修煉幾近停滯,以我的資質六年時光也不過提升了二轉,但是戰力卻突飛猛進。唐劫,我這暗獄魔炎打出去,就輕易不會消失,越是戰到後來,就越是難以抵擋,我看你到時候又如何躲避!」

  說著兩手一推,又是一道藍色火焰飛向唐劫。

  唐劫知道他沒說錯,對付藍玉怕是還要速戰速絕才好。再度亂風步躲開,唐劫閃身來到藍玉側面,左手對著藍玉一指點出。

  裂玉指!

  沒想到藍玉竟不閃避,反而大笑著喊了一聲:「你上當了!」

  裂玉指如碎布帛般輕易洞穿藍玉的護甲,正點在藍玉左臂處。

  鮮血飛濺中,一點藍火驟然飛現,正落在唐劫指尖。

  下一刻,巨大的灼燒痛苦立刻彌卷了唐劫全身。

  從未有一刻,唐劫會感受到如此巨大的痛苦。

  「啊!」唐劫痛呼著急退,藍玉已哈哈大笑著回身劈出一掌,正打在唐劫胸前,藍火乍現,在唐劫胸口猛地燃燒起來,並不燃燒衣物,卻燒的他血肉磁拉作響,更與唐劫指尖的火焰交相輝映,在瞬間將唐劫打入地獄。

  以唐劫的鎮定竟也克制不住的大聲哀號起來。

  痛!

  自修煉以來,就再未感受過的巨大痛苦!

  修者以靈氣沐自身,在提升體魄的同時,也不斷提升著自己對痛苦的抵抗能力,隨著實力的增強,這種抵抗會越來越強。正因此,修者作戰,等閑苦痛已對他們難以產生作用與影響。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如顧長青才能在心口挖針,而衛天沖一開始還需要無畏術幫忙,到後來也漸漸不需要了。

  真要是那種正常人承受的苦痛,也沒幾個修者還能在心口受創後繼續作戰,早就癱了。

  然而今天,唐劫卻彷彿回到了普通人的身體般,真真正正的感受到那種火焰灼燒身體時的巨大痛苦。

  這火焰是如此恐怖,彷彿連靈魂都被燒著了。

  在這灼燒下,唐劫整個人都如痙攣一般,別說凝神施法了,就是想站起來都難。

  這也正是暗獄魔炎最恐怖的地方,它就像定神煞一樣,能讓人在瞬間失去戰鬥力。

  藍玉笑道:「唐劫,你感受到我當初承受的那種滋味了吧?這一痛苦我可是整整品味了六年!六年來,每天每夜我都要以此魔火鍛身,每日每夜當別人還在輕鬆修煉時,我卻在地下暗室中痛苦哀號著……今天,就要讓你感受一下我六年來所承受的痛苦滋味!」

  說著又是一點魔火打在唐劫身上。

  唐劫悶哼一聲,險些暈闕過去。

  然後他笑了。

  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看著藍玉,唐劫艱難吐聲道:「那你這買賣可做得真不劃算,用六年來換我一刻,這虧本可虧得大了。這就是天涯海閣的天才嗎?連算帳都不會。還是說除了這種魔功,你已經找不到能打贏我的方法?」

  說著他竟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藍玉被他氣得全身發抖:「你找死!」

  單手一揚,他指尖上已凝聚出一點犀利光華。

  九九歸真指!

  挾著雄渾威力的一指已對著唐劫捺下。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4-12-23 19:18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8-30 09:09
第五部 我自逍遙乘風去 第七十一章 救援

  撲!

  指風穿透唐劫的腿,在他大腿上留出一個透明孔洞。

  唐劫卻是全若無覺,反而繼續大聲笑道:「你果然還是不敢殺我嗎?不,不,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不是不敢,是捨不得,你想好好折磨我一番再殺死我。不過這九九歸真指帶來的傷害雖大,在痛苦方面比起暗獄魔炎可差得多了,所以這一下我根本就沒感覺啊!」

  他說著繼續大笑起來,暗獄魔炎依舊在他身上炙烤,痛得他全身顫抖,偏偏就是大笑不止。

  藍玉氣得全身顫抖,不過還是怒哼道:「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捨不得就這麼殺了你。我要把你生生活剮成一片一片,剁碎了再去餵狗!」

  說著又是一指,將唐劫的另一條腿也洞穿。

  接著他衝上去,一把抓住唐劫,猛地將他拋向空中,雙拳同出,已在唐劫身上轟出數十記重拳。

  他並非煉體出身,這些重拳打在唐劫身上的威力有限,卻帶有強烈的侮辱性質。

  唐劫被他重重擊落,藍玉又接上來飛起一腳,將踢的連連翻滾,這才一腳踩在唐劫的臉上,大叫道:「來啊,唐劫,你不是還有很多手段嗎?你的四九真言定神秘法呢?你的無相金身呢?你的無雙神力呢?別像隻死狗一樣躺在這裡,把你的底牌手段統統拿出來!」

  他曾無數次憧憬著與唐劫的戰鬥。

  本以為唐劫會和自己堅持著對上很多招,最後才會在暗獄魔炎的折磨下落敗,沒想到如今只是區區一點星火,就讓唐劫再無反抗之力。

  這讓藍玉大感不滿。

  身為修者,你的堅韌意志何在?!

  就算是放大十倍百倍的痛苦又怎麼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那一刻就連藍玉都對唐劫的「無能」感到不滿起來。

  某種程度上,輸給這樣的對手,對他自身都是一種羞辱。

  唐劫艱難地呻吟出聲:「四九真言貴在快捷,只適合對付數量眾多而實力低下的對手,定神秘法更只能對付無準備之人,你有了準備就對你無效。暗獄魔炎強不在傷,而在痛,以其痛麻痹神經,使我無法集中注意力施法,更用不出半點力氣。無相金身也好,無雙神力也罷,統統都抗不得……我又哪裡還有什麼底牌能與你作戰?」

  藍玉聽得怔住。

  「原來你真得也就這麼點能耐嗎?一點小小痛處就讓你完全無法集中精神了嗎……哈哈!哈哈!廢物,沒用的廢物!枉我當初還敗在你手裡,終不過是靠陰謀詭計得逞!」

  唐劫咬著牙回答:「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我自修煉以來,從未有誓死相拼的時刻,臨戰每每以算計取勝,務必要削弱對手後方才戰鬥。正因此少歷痛楚,意志不強,暗獄魔炎就是我的剋星!」

  藍玉聽得呆滯:「原來是這樣嗎。弄了半天,原來真的是個廢物。」

  這六年他一直以敗於唐劫而感到恥辱,苦心勵志要打敗唐劫,好生折磨他。

  突然間發現讓自己承受了六年臥薪嘗膽日子的對手竟然是這麼一個「廢物」時,心中反落,反有種無比的失望感。

  他看著唐劫,喃喃道:「這樣的廢物,又如何配做我命中對手?終是我看錯了你,死吧!」

  說著已一掌劈下。

  這一次卻是再不留情,而是打算直接把唐劫殺死了。

  就在這一掌將要劈中唐劫的刹那,一聲清叱響起:「看刀!」

  隨著這叫聲,遠處驟然亮起一道刀光直撲藍玉。

  藍玉急忙化劈為拍,正打在飛來的匕首上,喝道:「什麼人?」

  一道黑影已然衝出,卻是個全身蒙在黑布中看不見頭臉的黑衣人,對著藍玉一揮手,一片紅光已將藍玉整個罩住。

  藍玉無奈急退,剛退開就見那黑衣人已衝抵唐劫身邊,立知不好。

  果然那黑衣人已取出一張符紙貼在唐劫身上,還說了句:「便宜你了。」

  順手將唐劫丟了出去,在符紙作用下,唐劫已是向著遠處急飛而去。

  「混蛋!」

  藍玉又驚又怒,他完全沒想到這時候竟然會有人插手,要知道他現在和唐劫可是在空中,四周空蕩蕩無一物,這黑影卻能摸到他身邊而不被他發現,可見匿跡之術極為高明。

  盛怒之下,他全力出手,雙手對著下方一按:「白雪霜霧,起!」

  隨著他這吼聲,下方步搖水道,水流沖天飛起,在空中碰撞碎裂,竟是化成漫天水花,如霧氣般蒸騰雲起,在瞬間化成一堵堵水氣牆。

  在掌握暗獄魔炎之前,藍玉最擅長的就是風牆操縱之法,硬是將普通的風牆法術變成牢籠之術,甚至於攻擊之術。

  當初仙緣會上,他就是用的這一手殺掉李志平。

  而今他以水氣凝牆,威力更增。

  水霧蒸騰下,大片的氣牆從四面八方湧過來,撞向那黑衣人:「宵小受死!」

  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面對這水霧形成的氣牆,那黑衣人只是身體扭轉了幾下,身體如蛇般靈活,做出幾個常人根本做不出的姿勢,竟是就那樣從那些氣牆的縫隙中生生擠了出去。

  藍玉看得一呆:「靈蛇身法?千幻迷蹤術?媽的,原來是妳這賤人!」

  隨著藍玉怒喝,那黑衣人向後連翻幾個跟頭,退出數步,踏空如履平地,同時已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隨手一掀,黑衣人已揭開黑色面巾,露出一張英氣勃發的女子面容:「嘿,藍師兄,好久不見啊。」

  「王芸……」藍玉雙拳一捏,從牙齒縫裡吐出這兩個字。

  「哎呦,聽藍師兄這口氣,怎麼倒像要吃了我似的?」叫王芸的女子嘿嘿笑道,身體依舊如蛇般扭動著,竟看得人一陣心眩神迷。

  藍玉忙閉了下眼睛,低喝道:「絕情閣的女人素來絕情絕義,怎的就出了妳這麼一個迷情惑心的異類。說,為什麼要救唐劫?你和他到底什麼關係?妳到這裡來又想做什麼?」

  「藍師兄你一口氣問了好多問題,讓人家怎麼回答啊?」王芸嘻嘻笑道。

  說著她扭動腰肢向藍玉走了幾步,藍玉竟如遇蛇蠍般向後退去。

  別人不知他可是清楚得很,這女子和她哥哥一樣,真正擅長的都是近身搏殺。只不過她哥哥王絕滅以力量強悍著稱,這女人卻是貼身行刺的手段一流。若是讓她逼近了來上一下,藍玉也沒把握能抗住。

  不過也正因此,藍玉知道這女人對自己當無惡意,否則之前的偷襲就不會先出聲示警了,很顯然她的來意是救唐劫而非殺自己。

  即便如此,藍玉心中還是怒火中燒道:「妳救我仇敵,今天若不給個交代,就莫怪我不給王絕滅面子了。七絕門和天涯海閣本是兄弟門派,要是因為妳的行為而導致兩派反目,我怕妳吃罪不起!」

  聽到這話,王芸卻是捂著嘴笑了起來:「瞧藍師兄說的,我可是絕情閣的弟子啊,怎的就能代表七絕門了?再者就算是同一派的師兄弟也有反臉成仇的時候,七絕門與天涯海閣雖是盟友,卻也不是人人都和睦吧?你我都不過是弟子身份,兩派關係還不至於因此就反目成仇。」

  這女人牙尖嘴利,氣得藍玉也一時無言。

  王芸這才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和唐劫沒交情,只不過這個人是我大哥要的,他說了,唐劫必須死在他手裡。」

  聽到這話,藍玉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王絕滅要殺唐劫?那他為何不動手?」

  王芸回答:「唐劫和七絕門有交易,他能提供一些非常珍稀的資源。在這些東西全部到手前,任何人都不能殺他。」

  「什麼樣的珍稀資源?」

  王芸眼珠滴溜溜一轉道:「本來這個問題不該答你,不過……看在你是唐劫剋星的份上,便告訴你吧,是千年妖化白蓮!」

  「千年妖化白蓮?」藍玉失聲叫了起來:「這不可能!」

  王芸已哈哈大笑道:「你信與不信,這都是事實,要不然你以為以那唐劫玉門五轉的資質,憑什麼十年之內就達至九轉期?何去何從,藍師兄好自為之吧!」

  說著王芸身形一閃,已是消失無蹤。

  藍玉怔立空中,好半響,他才道:「天神宮……唐傑……原來如此。」

  他想了一會兒,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喝道:「唐劫,你這是自尋死路!」

  說著已向另一頭飛去。

  他走後沒多久,虛空中又現出一人,卻是方才的王芸。

  看著藍玉消失的方向,王芸冷笑一聲,取出一張符紙寫道:消息已送出。

  點燃後,符紙化為靈光消散。

  王芸這才冷笑自語:「什麼天才,終不過是被人利用的蠢貨罷了,與我大哥相比,差得遠了!」

  說著扭頭飛走,這一次卻是真的離開了。

  距離步搖峰頭數十里外的一處空中,唐劫正盤腿坐於雲層裡,大片的雲霧徹底遮住了他的身形,卻遮不住他眉心中豎目放出的一縷光華。

  這光華穿破雲層,將遠處景象盡皆收於眼底。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5-6-12 14: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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