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食色天下 作者:石章魚(停更)

 
mk2258 2013-10-18 22:26: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9 711359
ericchiu0117 發表於 2014-3-18 09:46
第377章【下午茶】

    趙彩墨並沒有在蘭自揚那裏逗留太長的時間,蘭自揚現在還是以休息為重,趙彩墨送上鮮花,問候了幾句馬上離開,她並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而影響到蘭自揚的休息,從這一點上來看,趙彩墨還是一個很會為別人考慮的人。

    蘇樂就在病房樓的一樓大廳內等著趙彩墨,不到十分鐘的功夫就看到趙彩墨走了出來,她的身後仍然跟著如影相隨的孟伯濤,孟伯濤的存在並不醒目,在趙彩墨的身邊,他可以完全收藏自身的鋒芒,沒有人會主動留意到他,往往會忽略他的存在,這並不是因為他過於普通,一個能夠將自己的光芒完全隱藏的人絕不普通。

    趙彩墨來到蘇樂面前,露出淡淡一絲笑容,她的優雅和高貴在這淡淡的一笑中體現的淋漓盡致,人們在她的身上賦予了太多神秘的色彩,趙彩墨也習慣了別人對她的仰視和尊敬,她的身上並沒有女強人常見的勇敢果斷,雷厲風行,她的氣質是慵懶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和病態,可是卻絲毫不給人柔弱可欺的感覺,而是讓人感覺到深不可測。

    蘇樂望著眼前的女人,實在是有些奇怪,這麼多矛盾的感覺怎麼會同時集成在一個人的身上?

    趙彩墨道:“昨天我說過要請你喝茶,不知你現在有時間嗎?”

    蘇樂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如果沒有時間,他不會留在這裏等她,他回答道:“有時間,不過我記得昨天你是要請我和蘭蔻兒一起喝茶。”

    趙彩墨饒有興趣地望著眼前的年輕人,輕聲道:“喔?我倒忘了!”忘記的不是昨天的話,忘記的只是蘭蔻兒。

    對於趙彩墨和蘇樂來說,喝茶絕不是他們之間的主題。

    趙彩墨選擇得是一家名為熙風堂的茶社,茶社的生意很冷清,裝修非常古樸,頗有漢唐遺風,趙彩墨看中的卻是茶社的屋頂天臺,這種時候坐在這裏,雖然可以享受到初冬的暖陽,可溫度畢竟還是低了一些。

    蘇樂雙手握著茶杯,感受著茶水的溫度。

    趙彩墨品了口茶,輕聲道:“這大紅袍非常一般,我喜歡得是這裏的環境。”

    蘇樂道:“現在的茶館大都是這種裝修風格。”

    趙彩墨道:“對一個人來說,最重要的是陽光、空氣、水,這三者之中陽光是最為重要的,這裏靠近申江,空氣也不錯,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既然擁有了陽光和空氣,水的要求就可以放低一些,你說是不是?”

    蘇樂微笑道:“我還以為李夫人是個追求盡善盡美的人。”

    趙彩墨緩緩落下茶杯,目光盯住蘇樂的眼睛:“不要叫我李夫人,我討厭這個稱呼,聽起來就像是不停在提醒我,我的丈夫已經死了,你可以叫我趙女士,如果願意,還可以稱呼我一聲趙姨。”

    蘇樂沒想到她對李夫人這個稱呼會表現出那麼大的反應,他笑道:“我可以稱呼您為趙姐嗎?看起來您比我大不了多少。”

    趙彩墨的美眸中掠過一絲驚奇的光芒,不過旋即又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意:“你年紀不大,卻善於得寸進尺,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小媽見面的時候也是以姐妹相稱。”

    聽到趙彩墨拉出桑*壓自己,蘇樂不免有些尷尬,面孔微熱,不過這廝的臉皮厚度一向超強,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變化,笑眯眯道:“那是我無禮了!”正琢磨著是不是也像蘭自揚一樣稱呼她一聲趙姨的時候。

    趙彩墨卻又微笑道:“不過稱呼這東西本來就無所謂,我也的確沒到以老賣老的年紀,你若是真叫我趙姨,我還擔心你把我給叫老了,你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吧。”

    蘇樂笑道:“那我還是叫您趙姐,稱呼起來親切一些。”心中卻道,說的好聽,我叫你一聲妹妹,你敢答應嗎?

    趙彩墨輕聲歎了口氣道:“昨晚的事情真是讓人想不到。”

    蘇樂道:“事情發生的非常突然,不過還好行兇的兩名刀手都被當場抓住了。”

    趙彩墨道:“我聽說殺手全都是來自於一個名叫索命門的江湖組織。”

    蘇樂內心一怔,這件事雖然已經查出來,可是周向前並沒有向外宣佈,一方面是不想過早驚動幕後真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考慮到這件事可能會造成的影響,很可能會牽連到千機門,影響到千機門的名譽。只是這趙彩墨一上來就點明了這件事,卻不知她是從何得知?

    蘇樂道:“警方還沒有查清,到底是誰做的,我也不清楚。”

    趙彩墨道:“你是千機門現在的帶頭人吧?”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並沒有望著蘇樂,表情顯得漫不經心。

    蘇樂卻從心底警惕了起來,這個女人知道的事情比他預想中要多得多,他笑了一聲,放下茶杯道:“聽誰說的?”

    趙彩墨的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臉上,盯住他的眼睛:“你好像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蘇樂的雙手把玩了一下茶杯,然後點了點頭道:“是,名義上的!”

    他沒有撒謊,而且相當的坦誠,他的確是千機門的帶頭人,可在多數江湖人的眼中他只是一個傀儡,一個名義上的領袖。

    趙彩墨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笑了起來,輕聲道:“名義上是,那就是了!”

    蘇樂微笑道:“其實在這一點上,咱們應該有些共鳴!”

    趙彩墨看著蘇樂的目光中閃過些許的迷惑,這小子是在跟自己套近乎嗎?

    蘇樂道:“我和父親失散了十八年,父親找到我的時候,他已經身患絕症,我們父子相認後沒幾天,他就撒手人寰,我還沒準備好,就接手了他生前的一切,包括這個千機門。”

    趙彩墨這才明白蘇樂所說的共鳴是什麼,她和李連城婚後三天就成為了寡婦,李連城將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她,在這一點上她和蘇樂的確有著類似之處,蘇樂用上了共鳴這個詞雖然有些突然可是仔細想想卻並無不妥之處,趙彩墨笑道:“既然他留給了你,你就只能接受,其實這個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

    蘇樂搖了搖頭:“其中的甘苦只有自己才知道。”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目光投向遠方:“我的出現讓很多人感到突然和意外,很多人都感到奇怪,我這個小子何德何能可以繼承蘇家的家業?至於千機門,那幫人又怎麼會對我服氣?你說別人羡慕我,很有可能,不過他們羡慕的是我從父親那裏繼承的財富,卻沒有看到我同時繼承下來的責任和壓力。”蘇樂說到這裏,目光轉向趙彩墨:“趙姐,我想,你當年也一定很不容易,能夠走到今天想必是經過了一番辛苦波折吧?”

    趙彩墨的內心不由得震動了一下,她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小子居然會從這一話題入手,他找到了他們之間的共同點,以他目前的處境去推斷自己當年所面臨的困難,進而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趙彩墨真正意識到蘇樂絕不平凡,昨天在皇冠大酒店中表現出的低調和平庸只是韜光隱晦之下留給別人的一個假像。

    趙彩墨的笑容始終平淡,但是她的平淡卻不會給人以虛偽敷衍的感覺,而是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神秘,她的聲音有些低沉,這樣的嗓音賦予她更多沉穩而成熟的魅力,她輕聲道:“可能我是女人的緣故,反倒沒有感到任何的壓力,遇到了麻煩事都交給身邊的人去解決,我沒什麼追求,得過且過,不知不覺就過了這麼多年,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成就,好在沒有將先夫的家業揮霍一空。現在回頭想想,我這些年真是沒風沒浪,談不上什麼波折。”

    蘇樂當然不會相信她所說的都是實話,趙彩墨當年面對的難題只怕比他更大一些,可趙彩墨顯然不習慣在一個剛認識的年輕人面前坦陳自己的一切,她善於保護自己,善於編織重重的假像。

    趙彩墨忽然發現今天的話題居然被蘇樂主導,這小子的頭腦極其靈活,懂得怎樣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趙彩墨不得不承認,蘇樂剛才的那番話,勾起了她對這些年經歷的一些回憶,她的心情也因為這突然湧入的會議而泛起了波瀾。

    趙彩墨道:“外界最近的傳言很多,都說有人花重金要買蘭自揚的性命。”

    蘇樂哦了一聲,微笑道:“趙姐的消息很靈通啊。”

    趙彩墨歎了口氣道:“算不上靈通,都是一些傳遍了的消息,我本來並不想過問這些事,可蘭自揚這次到申海畢竟是沖著我來的,我們的生意沒有談成,蘭自揚遇到了這種事,很可能會有人說我和蘭自揚的事情有牽連,我可不想被人誤會。”

    蘇樂聽到這裏,越發相信趙彩墨一定聽到了剛才他和蘭蔻兒的對話,他笑道:“清者自清,趙姐也在乎別人的看法嗎?”

    趙彩墨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有些事你不去解決,絕不會因此而消失,只會愈演愈烈!”她盯住蘇樂的眼睛道:“如果事情鬧大了,影響最大的人是你!”
ericchiu0117 發表於 2014-3-18 23:00
第378章【賣人情】

    蘇樂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了起來,笑得如此開心如此酣暢,只是在趙彩墨看來他的笑顯得如此的莫名其妙,她不認為自己的話有任何可笑的地方,可偏偏就莫名其妙地戳中了蘇樂的笑點。趙彩墨甚至將他的笑理解為一種嘲諷,對自己的嘲諷。

    還好蘇樂沒有笑太久的時間,他拿起茶壺自己續上熱茶,再看趙彩墨仍然是那副寵辱不驚風輕雲淡的樣子,他笑眯眯道:“為什麼會這樣說?”

    趙彩墨道:“拋開這起兇殺案本身不說,如果蘭家兄妹知道那些兇手來自于千機門,他們會作何感想?”

    蘇樂其實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這也正是讓他頭疼的地方,雖然在刺殺蘭自揚之前,他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可是殺手出自索命門,索命門早已歸入千機門,在外人看來,殺手就是千機門的人,自己身為千機門的首領,無論是不是名義上,都要為這件事承擔一定的責任。蘇樂道:“看來有必要解決這件事,不滿你說,我正在讓人徹查這件事,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趙彩墨道:“有了結果又能怎樣?查出幕後的買凶指使人?製造一個爆炸性的新聞點,然後吸引一幫記者蒼蠅一樣圍攏過來,真要是那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蘇樂微笑道:“聽趙姐的意思,您是在勸我罷手。”

    趙彩墨道:“這件事和我本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有人找到我求情,想你放他一馬。”

    蘇樂眉峰一動,趙彩墨果然有備而來,他輕聲道:“這件事和我本來也沒什麼關係。可蘭自揚是我的客人,在我的身邊出事,我必須要為他討還公道。”蘇樂沒打算給趙彩墨面子,他認為趙彩墨的手伸得有些太長,此時蘇樂已經完全明白,找趙彩墨求情的人一定是買凶之人。

    趙彩墨並沒有蘇樂生硬的拒絕而感到生氣,她抿了口茶道:“誰是真凶,蘭自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為什麼不說?”

    蘇樂默然不語,其實他也明白,蘭自揚在遇刺這件事上一定有所隱瞞。

    趙彩墨道:“他自己當年做過什麼,自己清楚,他在山原的兩座煤礦是利用怎樣的手段得到的?他敢不敢將其中的詳情告訴別人?蘭自揚不敢說,這次的事情他不敢追究!”清澈如水的眸子冷冷掃了蘇樂一眼道:“你又何必多事?”

    蘇樂微笑道:“趙姐。您既然向我開口,這個面子我不能不給,我可以不追究買凶之人。但是我必須要知道他找到誰做這件事?外面的事我可以不管,門裏的事情我不能當作沒有發生。“

    趙彩墨點了點頭,蘇樂明顯做出了讓步,既然他承諾不再追究幕後買凶之人,自己多少也要還他一個人情,趙彩墨道:“你找蔣勳去問問一切就清楚了。”

    “謝謝!”

    趙彩墨淡然笑道:“你不用謝我,其實我應當謝你才對,這次算我欠了你一個人情。”

    蘇樂道:“你不是已經還過了。”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起身向趙彩墨告辭。

    趙彩墨望著蘇樂遠走的背影。許久都沒說話,孟伯濤等蘇樂離去之後。回到她的身邊,低聲道:“夫人,咱們回去嗎?”

    趙彩墨搖了搖頭,美眸投向西方的天空:“我想留在這裏看看晚霞。”說完之後,她又向孟伯濤道:“讓老賀出去躲一躲吧。”

    孟伯濤道:“他不是已經答應了?”

    趙彩墨目光淒迷道:“如他所說,他只是一個名義上的當家人。千機門的那幫人未必肯聽他的話。”

    孟伯濤點了點頭。

    蘇樂之所以選在東舟水產開會,是因為這裏是他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從曾貴手中奪來的,對他來說意味著真正意義上屬於自己的地方。當然其中也有另外的一層含義,張祖堂就是在這裏遇刺,自從張祖堂遇刺之後,這裏就一直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況,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張祖堂接手之後重新裝修了辦公樓,其實曾貴在的時候就將這裏收拾得井井有條,張祖堂也就是讓人刷了遍油漆,將破損的傢俱擺設修整一下,原本就是個水產公司,不需要太奢華的陳設。

    辦公樓的二層有個大約兩百平方的活動室,過去是曾貴和那幫手下的健身房,張祖堂來到這裏之後讓人將健身房挪到樓下一間廢棄的倉庫裏,這間改成了喝茶會友的地方,在張祖堂受傷住院之後,蘇樂來過這裏一趟,發現這兒是個適合開會的地方,於是讓人將這裏簡單裝修了一下,改造成了一間會議室。

    最先抵達這裏的卻是趙千愁,他今天才從京城飛來,下了飛機就直奔東舟水產而來,關於東舟水產的故事他非常熟悉,畢竟蘇樂從曾貴手中強搶東舟水產已經成為他入主千機門之後的傳奇,不過在千機門多數人的眼中,蘇樂這次的英雄行為實在是有些冒險,這樣的熱血行動並不可取,不久前發生的張祖堂被砍一事,就證明蘇樂強搶東舟水產的事情並沒有終結,後患會逐漸顯現出來。

    趙千愁到的時候,其他人還沒有到來,他抽時間在東舟水產周圍轉了轉,再次回到辦公樓前的時候,看到蘇樂的白色路虎已經到了,趙千愁笑眯眯迎了上去,看到蘇樂的身影出現在車外,他大聲招呼道:“蘇先生!”之所以沒有稱呼門主是因為蘇樂不喜歡。

    趙千愁此次前來申海並不是為了開會,事實上也沒有任何人通知他,他的目的是過來談一筆生意,既然前來申海,于情於理都要去蘇樂這裏拜訪,所以剛巧就趕上了這場會議。自從蘇東來去世之後,八大長老共同將蘇樂扶植上位,表面上千機門仍然沒有太大的變動,可實際上千機門的內部卻在出現悄然的分化,千門、機關門、索命門之間各自為政,彼此之間也越走越遠,所有人都明白,終有一天會走向徹底分裂,現在能讓千機門維繫下去的只是共存的利益罷了。

    今年的分紅,蘇樂提前發放,而且在原有的基礎上上浮了百分之十,各家對蘇樂的做法還是頗為認同的,但是這並不等於他們認同蘇樂的領導,在他們的眼中蘇樂只是一個傀儡罷了,只是特定時期的過渡人物。

    蘇樂向趙千愁走了過去,他微笑伸出手和趙千愁握了握:“什麼時候到的?”

    趙千愁用力握了握蘇樂的手,馬上感覺到他掌心粗糙的老繭,這種飽經風霜的滄桑質感和他的年齡極不相符。外表的成熟絕不代表一個人的心理,雖然蘇樂入主千機門之後,也做出了幾件讓人驚豔的舉動,可趙千愁認為,有些事是蘇東來的臨終安排,有些事是依靠那麼點的運氣,至於蘇樂的真實能力,還有待驗證。

    趙千愁笑道:“剛到,下了飛機直接就奔這裏來了,不瞞您說,剛才我已經將東舟水產裏裏外外轉了一遍。”

    蘇樂呵呵笑道:“有什麼感想?”

    趙千愁道:“感覺冷清了一些。”

    蘇樂點了點頭道:“老張受傷之後,這邊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人來管理,很多業務都耽擱了。”

    趙千愁道:“那件事查出結果沒有?”

    蘇樂道:“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和夜殺有關。”

    趙千愁皺了皺眉頭道:“夜殺這個名字早已消失了十多年,怎麼會突然就捲土重來,他們的目標又為什麼指向老張?”趙千愁對這件事顯然是充滿懷疑的,他認為夜殺襲擊張祖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當年蘇東來發動的那場對夜殺的清剿行動,幾乎將夜殺一網打盡,即便是有漏網之魚,也不會形成任何的氣候,而且張祖堂當年只是為了蘇東來擋刀,按理說不會首當其衝的成為夜殺的報復對象。

    蘇樂看了看時間,距離會議開始還有十分鐘,他邀趙千愁一起來到二樓的會議室,羅虎羅豹兄弟兩個在會議室內擺放著茶杯,趙千愁望著這兩個幾乎一摸一樣的小子,看了老半天也沒能將他們兄弟兩個區分開來。

    距離會議開始還差五分鐘的時候,龐潤良、尚道元和左強一起到來,一同前來的還有張祖堂,張祖堂出院不久,原本表示不再插手千機門的內務了,可是今天蘇樂專門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務必到場,張祖堂也只能答應下來。

    趙千愁起身和幾位同門一一握手寒暄,蘇樂自始至終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左強的身後還跟著兩名心腹手下,尚道元也有一個跟班。雖然每人心中都有些盤算,可在表面上仍然對蘇樂表現出應有的尊重,左強內心有鬼,所以今天對蘇樂格外留意,從蘇樂的表情能夠看出他並無異狀,自從蘇東來去世之後,左強和蘇樂之間的摩擦就一直沒有中斷過,這段時間左強自認為收斂了不少,以他獨有的方式韜光隱晦,這也是認清形勢下的無奈之舉,他本以為蘇東來一死就人心離散,大家各自為政,千機門必然走向分裂,可他仍然低估了這群人的自私心。 本帖最後由 ericchiu0117 於 2014-3-19 02:03 編輯

ericchiu0117 發表於 2014-3-18 23:01
第379章【威脅我?】

    左強明白這群人之所以願意扶植蘇樂上位,真正的用心是想從蘇樂的身上得到利益。蘇樂今天召集這場會議,其用意十有八九是要劍指自己,左強來此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

    蘇樂雖然年輕,可是他已經擁有了超越年齡的沉穩,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在接手千機門之後,蘇樂在悄然發生著變化,這一切是在潛移默化中進行,有些變化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蘇樂輕聲道:“不相干的人可以出去了。”

    羅虎羅豹兄弟率先退了出去,左強的目光顯得有些猶豫,尚道元讓他的跟班離開,左強這才點了點頭,跟隨他前來的兩位心腹也離開了會議室。

    蘇樂環視眾人,淡然道:“以後我叫你們開會,儘量不要讓這些不相干的人進入會場,既然我把你們叫到這裏,我就有把握保證諸位的安全,難道大家信不過我?”說話的時候目光盯著尚道元。

    尚道元雖然知道蘇樂的這句話絕不是針對自己,可臉色也不好看,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左強沒有首當其衝成為蘇樂呵斥的目標,他知道蘇樂是在指桑駡槐,尚道元帶了一個,自己帶了兩個,蘇樂分明是在說自己,他歎了口氣道:“老嘍,腿腳比不得年輕人,上樓下樓都得要人攙扶,少爺要體諒我們這些老年人。”

    蘇樂笑道:“老了?既然老了那就退休,把機會讓給年輕人嘍!”

    所有人都是一怔,會議剛剛開始蘇樂就鋒芒畢露,濃烈的火藥氣息已經在現場彌散開來。

    左強冷冷望著蘇樂,這小子根本沒有給自己這個前輩面子。事實上在同門面前,蘇樂已經不是第一次折他的面子。

    尚道元哈哈笑道:“是啊,我們這幫老人的確是該退休了,只可惜這下一代實在是不爭氣,千機門內青黃不接,我們就算是想退下來休息,可也不放心將辛苦打拼下來的事業交給這幫無能之輩。。”蘇樂剛才的那句話不僅在打左強的臉,捎帶著把尚道元一起給抽了。尚道元不能當什麼都沒聽見,一來要挫挫蘇樂的銳氣,二來也可以幫助左強分擔一些火力,不然的話,接下來可能就會上演一場激烈衝突。

    張祖堂也跟著笑道:“其實咱們這幫老人的眼界也該放得長遠一些,總抓著權力始終不放手給年輕人。那麼他們就永遠都沒有證明自己的機會,沒有給他們機會,又怎麼知道他們不行?我老了。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都來不了,操不了那麼多的心,我是打算退下來了。”

    左強冷漠地看著張祖堂,如今的張祖堂已經徹底淪為蘇樂的一條狗!也許今天只要蘇樂一個眼色,這條老狗就會毫不猶豫地沖上來撕咬自己。

    三位老人因為蘇樂的話而連番感慨的時候,蘇樂卻笑了起來:“開個玩笑罷了,三位前輩居然認真了,哈哈,你們啊,真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按照國家規定,六十歲才退休呢。你們沒有一個到六十吧?”

    沒有人附和著蘇樂一起笑,因為沒有人認為他是在開玩笑,剛才的那句話也沒有任何的幽默感。

    趙千愁道:“少爺說的對,六十歲對咱們國家的政壇來說才是政治黃金期,你們看看上頭,六十歲還是年輕人呢。”他的這番話充滿了插科打諢的味道。沒有人去留意他的這句話,因為今天的主題絕不是探討老人應不應該退休的問題。

    蘇樂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裏來,是有幾件事商量。”他的目光投向張祖堂:“首先要說的一件事是關於張伯的,張伯這次被人伏擊之後,身體受到很大的影響,接下來的幾年他都會進行康復治療,所以無法兼顧門裏的事情,他和我商量了一下,打算將手頭上管理的一切交出來。。”

    幾個人對望了一眼,最後目光全都集中在張祖堂的身上。選擇從江湖中退出去,同樣需要一定的勇氣,張祖堂在千機門中雖然名列八大長老之一,可是在多數人的眼中他是最名不副實的一個,他之所以能夠得到這個稱號,和當年為蘇東來擋刀有著必然的聯繫,給他長老的名份更是一種榮譽上的饋贈,是蘇東來出於對他感激的一種報答。張祖堂無論在千機門還是索命門中都談不上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影響力,他的退出並不影響大局。

    甚至所有人也不認為張祖堂退出是勇氣的表現,而是因為他害怕了,東舟水產門前發生的這場圍攻已經將這老傢伙嚇破了膽子,所以他才甘心放棄東舟水產這塊肥肉,才甘願將慶豐碼頭的控制權一併交出來。

    每人都在盤算這突然出現的一塊蛋糕,總有人會接替張祖堂,總有人會將這蛋糕吞下去,蘇家的生意很大,可是統管碼頭這樣的行當絕不是依靠常規的管理能力就可以解決的,必須要千機門內部插手,而一直以來,慶豐碼頭的控制權一直牢牢掌握在千機門的手中,追溯往昔,慶豐碼頭一直都是索命門手中的物業,殷修天死後才落入了蘇東來的手中。蘇東來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將慶豐碼頭仍然交給索命門的人打理,就目前而言,至少有一百多名索命門的成員要依靠碼頭來討生活。

    趙千愁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陣慶倖,幸虧今天自己出席了這個會議,才沒有錯過分一杯羹的機會,即便是吃不到肉,肉湯或許還是能分上一杯,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連肉湯也喝不到,可好歹也能聞到肉香的味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龐潤良此時開口了:“少爺,老張決定退出江湖我們也能夠體諒,可是慶豐碼頭以後應當交給誰去管理?”

    每個人都在覬覦這塊蛋糕,可每個人也都清楚,這塊蛋糕原本是屬於索命門的,左強肯定不會輕易放棄。

    左強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咳嗽了一聲道:“其實這件事不用各位操心了,慶豐碼頭一直都是我們索命門在管,我們過去管得很好,以後也一定會管理的很好。”他的這句話等於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索命門的東西誰也別想跟我爭,誰敢出面跟我搶就是跟我左強過不去,跟整個索命門過不去。

    蘇樂笑了一聲,他端起了面前的茶盞,輕聲道:“索命門?什麼時候分得那麼清楚了?這裏坐著的都是同門,只有千機門,沒什麼索命門!”

    左強被蘇樂的這句話頓時給噎住了,其餘人卻在暗暗叫好,左強這個老東西說話實在是不經大腦,當著千機門門主的面前提什麼索命門,這不是公然向蘇樂表示要分裂嗎?

    左強道:“少爺何必在稱呼上糾結,當初三門合併方才有了千機門,在合併之前慶豐碼頭一直都是索命門的產業,在場的各位都應該知道。”

    蘇樂冷冷道:“老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慶豐碼頭是索命門的產業?可大股東是誰?之前是殷修天,可是他死了,然後是我爸,我爸將慶豐碼頭的所有權交給了我,需要我跟你強調一次嗎?慶豐碼頭是姓蘇的,你想要啊,那好開出一個讓我心動的價碼,我轉讓給你!”

    左強一張麻臉氣得鐵青,一顆顆麻子變成了青紫色,看起來就像是被人灑了一臉的黑芝麻,他爭辯道:“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一直都是我們在管。”

    蘇樂搖了搖頭道:“你剛說管得很好,我不這麼認為,張伯也不那麼認為。”

    張祖堂點了點頭道:“是,這些年慶豐碼頭雖然沒有虧損,可是也一直也沒什麼發展,在這件事上我要承擔主要的責任。”

    左強冷眼望著張祖堂,心中實在是懷疑這廝是不是被蘇樂灌了什麼藥,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蘇樂笑眯眯道:“各位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推薦?”

    龐潤良和趙千愁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明白現在絕不是插口的好時候,蘇樂這麼問其背後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這件事最好還是靜觀其變。

    尚道元同樣老奸巨猾,他笑道:“既然一直都是老左他們在管,不如繼續交給他們,不過大家都是同門,在這種非常時期有必要伸手幫一把,我們也可以派些人過去幫忙。”

    左強心中暗罵,尚道元這是要來自己地盤上搶食的節奏,在這件事上他絕不能退讓,關係到切身利益,更關係到索命門諸多成員的利益,左強道:“少爺,您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我們有百余名弟兄都依靠碼頭討生活,他們也認可了我們一直以來的管理,如果發生太大的變動,我倒沒什麼,只是擔心他們會有不滿,這些人都是些粗魯蠻橫的漢子,真要是將不滿發洩出來,到時候只怕不好收場。”

    蘇樂笑眯眯看著左強道:“老左,你這是威脅我啊!”

    “不敢!”

    蘇樂哈哈笑了起來,他轉向周圍幾人道:“你們聽出來了嗎?老左當著大家的面威脅我,他在威脅我!” 本帖最後由 ericchiu0117 於 2014-3-19 02:08 編輯

ericchiu0117 發表於 2014-3-19 10:49
第380章【來者不善】

    幾個人全都不方便說話,臉上露出極其僵硬的笑容,心中卻都在認為左強真是老糊塗了,連這種話都敢亂說。

    左強自己也明白說走了嘴,慌忙補救道:“我這個人向來實話實說,如果有得罪少爺的地方,回頭我給你端茶賠罪,可在慶豐碼頭的事情上,我不會退讓。”

    蘇樂的眉頭微微抬起,輕聲歎了口氣道:“老左啊老左,我有說過要把慶豐碼頭交給其他人嗎?這不是正在徵求大家的意見嘛,難為你活了這麼大的年紀,怎麼還是這樣沉不住氣?”

    左強冷冷望著蘇樂,心說你算什麼東西,如果不是這幫老傢伙為了利益扶你上位,你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罷了,惹火了我,老子一樣要你好看。

    張祖堂道:“我倒有個人推薦!”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張祖堂望去,卻不知他究竟要提名誰來接他的班。

    張祖堂道:“我覺得蔣勳不錯,年輕有為,有膽有識,還是左爺親手調教出來的。”

    張祖堂的提議大大出乎了眾人的意料,誰都沒想到他居然會推薦左強的乾兒子,趙千愁等人心中暗歎,雖然張祖堂和左強現在不睦,可畢竟他們還是同門,都是索命門出身,關鍵時刻還是在兼顧自己人的利益。可誰也沒有想到張祖堂的這番話,卻是按照蘇樂的授意所說。

    就算是張祖堂也不明白蘇樂為什麼要讓他推薦蔣勳,蔣勳明明是左強的乾兒子,推薦蔣勳就等於將慶豐碼頭的管理權拱手讓給左強,這事兒不科學啊,蘇樂和左強之間明明是水火不相容,他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左強?張祖堂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但是任他想破腦袋也想像不出蘇樂這樣做的真正用意。

    左強的一張麻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笑意,聽到張祖堂推薦蔣勳,他非但不開心,反而心情越發鬱悶了,他認為這是一個圈套,張祖堂表面上在捧他的乾兒子,實際上在害他。他剛剛安排蔣勳跑路,這邊張祖堂就提起了蔣勳的事情,難道張祖堂已經聽說了什麼,故意利用這個機會想坑害自己?

    左強搖了搖頭道:“蔣勳那小子年輕氣盛,目空一切,過於浮躁。根本不適合這麼重要的位子。”他已經率先貶低起蔣勳來了。貶低的時候不忘看著蘇樂,嘴上說的是蔣勳,可心中罵的是蘇樂。

    蘇樂當然明白左強這樣說的用意。他微笑道:“老左,我也聽說過蔣勳有些能力,他可是你手下的得力幹將,有道是舉賢不避親,你何必太過謙虛,不如把蔣勳叫來,我當面跟他談談。”他停頓了一下道:“你讓他過來吧,回頭我當面問問他。”

    左強心中暗罵,你小子跟我繞了一圈彎子,到最後還不是想追究極光酒吧的事情。左強當著蘇樂的面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向蘇樂道:“他關機了!”

    蘇樂笑眯眯道:“好好的為什麼要關機?”

    左強道:“興許手機沒電呢?”

    蘇樂道:“沒電啊?”他拿出自己的手機。迅速摁下一個號碼撥了出去,然後將手機打開免提鍵,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喂……”

    左強剛才只是佯裝撥打電話,根本就沒撥出去,他認為蔣勳已經離開了申海,即便是看到蘇樂的電話也不會接聽。可沒想到蘇樂一打就通了。

    左強臉色驟變,這愚蠢的小子,這種時候還敢接聽蘇樂的電話。

    蘇樂微笑道:“蔣勳是不是?”

    “是……是我門主……”蔣勳的聲音明顯在顫抖,所有人都聽出這廝的狀態有些不對。。

    蘇樂道:“你在哪里?”

    蔣勳道:“我……我……不知道,好像是在冷庫裏面……門主……救我……”

    聽到這裏,蘇樂掛上了電話,此時左強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他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一雙眼睛充滿怨毒地望著蘇樂,心中明白,蔣勳十有八九已經落在了蘇樂的手裏。

    蘇樂慢條斯理道:“蔣勳並不是那麼難找啊!”

    所有人都開始明白了,今天的目的絕不是推選慶豐碼頭的管理者那麼簡單。

    蘇樂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皺了皺眉頭,揚聲道:“倒茶!”

    羅虎拿著水瓶從外面走了進來,先為蘇樂續上杯中的熱水,然後逐一添加,最後來到左強面前,為他的杯子裏倒水,添滿水之後,卻不急於離去,而是靜靜站在左強的身後。

    左強感覺仿佛有一把銳利的鋼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這種感覺讓他極不舒服,從心底開始生出一股寒意。

    羅虎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的殺氣,站在左強的身後,憨厚地笑著,右手拎著水瓶,氣質土裏土氣,看起來似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可沒有人會真正認為羅虎是一個忘記了應該出門的土包子,蘇樂沒有讓他出去,而是讓他站在那裏,釘死了左強。

    趙千愁和龐潤良、尚道元彼此對望著,他們開始感覺不妙,今天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之外,這位年輕的少當家正在按照他的節奏一步步推演著他的計畫,從目前來看矛頭的指向是左強,可城門失火,焉知不會傷及到池中之魚:。

    蘇樂道:“昨天在新港區的極光酒吧發生了一起血案,兩名刀手將蘭自揚砍成重傷,如果我沒有及時出現,蘭自揚可能已經死了。”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環視眾人道:“可能大家不知道蘭自揚是誰,蘭自揚的妹妹蘭蔻兒是我女朋友,也就是說蘭自揚是我未來的大舅子,在我的地盤上,當著我的面砍了我的未來大舅子,能幹出這件事的人該有多囂張!”

    龐潤良和尚道元對望了一眼,龐潤良咳嗽了一聲:“少爺,這件事我們怎麼沒聽說?”

    蘇樂道:“你們關注的事情太多,誰顧得上關心我的事情呢?”一句話就把龐潤良給噎了回去。

    趙千愁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換成是我也一定要追查到底,務必要將這件事查個清清楚楚,一定要讓行兇者付出應有的代價。”趙千愁已經徹底明白了,這事兒和左強有關,不是他落井下石,而是這種時候多少也要表明一個態度,他倒要看看今天的局勢會朝著怎樣的方向發展。

    蘇樂道:“老左,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左強冷哼了一聲道:“少爺為什麼要問我?”

    蘇樂道:“兩名行兇者都已經被警方當場抓獲,據我所知,他們也已經承認全都是千機門的成員!”蘇樂的目光向尚道元和趙千愁意義望去。

    尚道元慌忙表白自己道:“少爺,這事兒跟我們絕無關係,我對手下人一向約束嚴格,不會有人做出這樣的事情。”

    趙千愁道:“少爺,之前開長老會的時候,大家都已經達成了共識,最近一段時間務必要低調行事,韜光隱晦,絕不可做出這種違法亂紀的勾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誰做這種事根本是給千機門招黑,是和我們所有人過不去,我敢保證,我的手下不會有人敢做這樣的事情。”

    左強聽到他們一個個急著摘清自己,冷冷道:“你們都很無辜,難不成這件事是我做得?”

    蘇樂盯住左強道:“不是你還有誰?”

    左強哈哈大笑,笑聲過後,一雙被怒火點燃的眸子直視蘇樂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從你掌管千機門,就處處和我作對,你的目的無非是想將我從門中排擠出去,也罷,我左強昂頭挺胸的活了大半輩子,臨老卻要受你這個毛孩子的鳥氣。你想我走,我走就是,以後的千機門你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和我再無一毛錢的干係!”他霍然起身。

    可是沒等他站起身來,羅虎的手掌已經落在了他的肩頭,臉上仍然是憨憨的笑容。

    左強的面孔卻勃然變色,他真切感受到了來自於那只手掌的強大壓力,如同一座小山覆蓋在他的肩頭,逼迫著他不得不坐回原位,這只手掌傳遞的力量讓左強相信,只要身後的這個土裏土氣的小子願意,可以輕易就折斷自己已經增生硬化的頸椎。

    來者不善!

    趙千愁的瞳孔驟然收縮,雖然和蘇樂只不過分別數月,可是他的身邊竟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小子有了向左強叫板的底氣,難道他想在今天這種場合除去左強?可是後果呢?他有沒有想過左強數以千計的手下,有沒有想過索命門其他核心人物的感受,他真敢冒險嗎?

    蘇樂臉上的笑容依然人畜無傷,他微笑的時候讓人相信,這只不過是一個剛剛走出校園沒有多久的高中生,可是在場的人已經沒有人會這樣看。

    左強雖然憤怒,但是他並不慌張,他的兩名手下就在門外,除此之外,東舟水產的外面至少還埋伏著他的五十名得力手下,只要他發出信號,這五十名索命門的悍將就能將東舟水產夷為平地,蘇樂以為招募了幾個心腹手下就擁有了和自己抗衡的實力,實在是太天真了一些。 本帖最後由 ericchiu0117 於 2014-3-19 11:00 編輯

ericchiu0117 發表於 2014-3-19 21:35
第381章【針鋒】

    左強的手緩緩掏向懷中,每個人都顯得有些警惕,左強的麻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不用害怕,我只是想抽支煙而已。”他拿出雪茄盒,抽出一隻雪茄,打著火機,然後湊在跳動的火苗上,將雪茄點燃,眯起雙目轉身看了看仍然一臉憨笑的羅虎,威嚴十足道:“沒你事了,你出去!”虎老雄風在,左強刹那間迸射出的暴戾之氣仍然充滿了強大的威懾力。

    羅虎笑眯眯道:“你說了不算,俺只聽少爺的!”樸素甚至有些土氣的回答,卻透著無可置疑的堅定,左強表露出的威風和煞氣對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左強突然又呵呵笑了起來:“想不到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固執。”他的目光投向蘇樂,徐徐噴出一團白霧,彌散的煙霧中透射出一絲陰冷的殺機。

    蘇樂道:“老左,你總是拿我的話當耳旁風,我說過,開會的時候不許抽煙!”

    左強毫不畏懼地看著蘇樂道:“人老了,記性不好!”

    羅虎伸出手去,示意左強將雪茄交出來,左強卻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輕輕彈了彈雪茄,將煙灰彈在他的掌心。

    羅虎仍然伸著手,左強似乎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將點燃的雪茄朝著羅虎的掌心摁了下去,眾人以為很快會聞到一股皮肉焦臭的味道,可是這點燃的煙蒂根本無法對羅虎佈滿老繭的手掌造成傷害,羅虎猛然將雪茄攥在掌心之中,然後默不作聲地回到原來的位置,繼續站在左強的身後。他的目光依然盯著左強的脖子,表面雖然鎮定,可此時已經有些坐立不安了。

    蘇樂道:“老左,極光酒吧的事情。你怎麼解釋?”

    左強道:“莫名其妙!”他已經拿定了主意。今天就要來個打死不認賬,就算蔣勳落在蘇樂的手裏,他又能怎樣?大不了撕破臉皮,我只要矢口否認,你總不能強加在我身上。

    蘇樂微笑道:“要不要我請蔣勳出來說明一下?”

    左強望著蘇樂,他現在已經意識到,蘇樂應該做足了準備。

    會議室右側的後門緩緩打開了。明龍陪著蔣勳走了進來,蔣勳剛剛進入房間內,就被明龍一腳踹在膝彎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看到蔣勳出現,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極光的事情一定是蔣勳所為,否則蘇樂又怎會先行下手將他控制住。又在這種時候將他推上舞臺。

    蘇樂笑眯眯道:“蔣勳。你告訴我,昨晚極光酒吧的事情是誰幹的?”

    蔣勳看了左強一眼,左強怒視蔣勳,意在恐嚇他不要胡亂說話。

    蔣勳道:“是我……是我幹得,有人給我錢,讓我找人做了蘭自揚。我見財起意,所以才做了這件事。”

    左強怒吼道:“王八蛋。你不知道他是少爺的朋友!”他作勢要站起來去教訓蔣勳,可不等他起身,羅虎的手掌已經印在了他的肩膀上。

    蔣勳叫苦道:“乾爹,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蘭自揚是門主的朋友,如果我知道,就算借給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幹。”蔣勳不是傻子,他明白今天唯有迎著頭皮將這件事扛下來,也只有這樣,左強才可能出面力保自己,如果自己將左強抖出來,恐怕他死都找不到地方。

    蘇樂淡然笑道:“不知者無罪,可是明明知道我在場,也知道我和蘭自揚的關係,你們還敢這麼幹,那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左強道:“少爺,您這話說得有失公允,我發誓,我根本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如果我知道肯定會阻止他們這麼幹,少爺,今天這麼多的同門在這裏,我左強發誓,一定會將這件事查個清清楚楚,一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龐潤良起身狠狠一腳踹在蔣勳的肚子上,怒道:“混賬東西,竟然敢做出這種欺下瞞上的事情,你對得起你乾爹對你的栽培嗎?按照門規,應當對你三刀六洞!”龐潤良此舉意味深長,表面上看是在落井下石,可事實上是幫助將矛盾轉向蔣勳,真正的意義是幫助左強開解。

    龐潤良的話剛剛說完,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後門處傳來:“按照門規,那是要以死謝罪,而不是什麼三刀六洞。”

    誰也沒有想到這小門後居然還藏著一個人,薛戰轉動輪椅緩緩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左強是最早認出薛戰的那個,當他看到是薛戰前來,從心底打了一個冷顫,卻不知蘇樂究竟用了何種方法將這個煞星請到了這裏。

    趙千愁、龐潤良、尚道元每個人都是面色凝重如臨大敵,如今的薛戰雖然已經是雙腿殘疾,可是他昔日殘忍冷血的手法仍然讓這群人記憶猶新。

    龐潤良道:“薛戰!”他轉向蘇樂道:“少爺,宗主曾經說過,只要這個人膽敢踏出瘋人院半步,格殺勿論!”

    蘇樂道:“規矩是人定的,上任門主定下來的規矩,我有權更改。”他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前所未有的強勢表現讓在場的每個人心中都是一怔。

    薛戰催動輪椅來到左強的面前,冷冷望著左強,他的目光宛如兩把寒冷的飛刀,一直刺向左強的雙眼深處,左強被他看得心中一寒,強行鼓起勇氣和薛戰對視著,在當年薛戰沒出事之前,左強絕不敢以這樣的目光和他對視,十八年過去,此消彼長,左強認為薛戰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威風,而自己也擁有了和他一爭短長的實力。

    薛戰露出一絲獰笑道:“左強啊,想不到你現在也有資格坐在這裏了!”

    左強怒道:“薛戰,你什麼意思?”

    薛戰道:“聽說殷修海是死在你的手裏,看來你的手段要比他更厲害。”

    左強指著薛戰道:“他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裏!”

    蘇樂擺了擺手道:“張伯,這裏沒你事了!”張祖堂起身向蘇樂深深一躬,然後轉身退出門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退出了今天的舞臺。

    舊人離去,新人登場,薛戰轉動輪椅來到張祖堂剛剛所在的位置,一伸手將座椅拉到了一邊,然後移動輪椅來到桌前。

    蘇樂微笑道:“我想不用我為大家介紹了,薛戰,當年索命門的元老之一,我決定將張祖堂留下的攤子交給他管理,各位有什麼意見?”

    龐潤良和尚道元面面相覷,趙千愁冷眼旁觀,局勢的走向已經徹底超出了他的預料,不知蘇樂為何會找到這個煞星,請出薛戰明顯是為了克制左強,這是要以毒攻毒?以暴制暴?

    趙千愁沒什麼意見,事實上這件事發生在申海的地面上,父親早已向他交代,埋頭經營好他們京城的勢力,逐漸和千機門劃清界限,如非必要絕不出頭,申海地盤上哪怕鬧得再熱鬧也跟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龐潤良和尚道元當然不想薛戰出山,可是他們也都知道薛戰的厲害,誰也不願意在這種時候出頭,因為出面反對就意味著得罪薛戰,跟一個瘋狂變態的冷血殺手為敵,絕對是一件愚蠢之極的事情,聰明人絕不會這樣幹。

    所以最終只能是左強在反對,左強道:“我反對,他根本不是千機門的一份子,又有什麼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

    蘇樂道:“薛戰生病之前曾經是索命門的一員,後來索命門併入千機門,他理所當然就是我們千機門中的一員。”

    左強道:“少爺,宗主雖然走了,可是有些事情是當年他定下來的,您要是將一切推翻,只怕會落人話柄吧?”

    薛戰冷冷望著左強道:“左強,你什麼意思,宗主曾經說過,他有生之年只要我跨出精神病院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那是因為宗主以為我要反他,此一時彼一時,門主找人治好了我的病,又讓我重獲自由,你以為我會對門主不利?還是你感到我的出現危及到了你的利益,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除去我?”

    左強怒道:“薛戰,當年夜殺意圖謀害宗主,你不要忘了你是夜殺中的一員。”

    薛戰道:“我是夜殺中的一員不假,可是你們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我並未參予謀害宗主,殷修海設計刺殺宗主的時候,我已經發瘋住院,難道你想將這筆責任也算在我的頭上?好,就算我需要承擔責任,我且問你,你的乾兒子意圖謀害門主,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你又當負起怎樣的責任?

    蔣勳聽薛戰這麼說,他大聲分辯道:“我何時要謀害門主了,你這瘸子竟然血口噴人!”

    薛戰嘿嘿笑道:“你叫我瘸子?就算你乾爹也不敢這麼稱呼我一句,你算個什麼東西?”他驅動輪椅緩緩向蔣勳行去。

    蔣勳身為索命門的年輕一代根本不知道薛戰當年的威名,對他自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忌憚,此時明龍已經回撤到後方,蔣勳看到薛戰靠近自己,他站了起來,指著薛戰道:“我做錯事,我就不怕承擔責任,可幾時論到你這個殘廢來教訓我。” 本帖最後由 ericchiu0117 於 2014-3-19 21:41 編輯

ericchiu0117 發表於 2014-3-19 21:37
第382章【不留後患】

    倏然一刀寒光閃過,眾人都是一驚,隨即聽到蔣勳發出一聲慘叫,只見他的大腿上已經多出了一把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血肉之中,直至末柄,誰都沒看清薛戰是何時出手,蔣勳大腿一軟,撲通一聲單腿跪地。

    薛戰冷笑道:“以下犯上,謀害門主,單單這兩件罪狀,就夠你死上兩回了。”

    蔣勳捂著大腿,他咬牙切齒地望著薛戰,忽然他一皺眉頭,竟然將那柄深深刺入大腿的匕首硬生生從身體中拔了出來,然後強撐身體,揮動帶血的匕首向薛戰撲去。他拼著被門規責罰,也要弄死這陰狠毒辣的瘸子。

    蔣勳沖到薛戰身邊,匕首直刺薛戰的咽喉,薛戰的手突然就伸了出來,一把擰住他舉起匕首的手腕,右手間寒光一閃,夾在手中的薄薄刀片已經從蔣勳的臉上斜劃而過,刀片鋒利異常,經行之處,皮開肉綻,薛戰臉上的血肉外翻,一張面孔被觸目驚心的傷痕分成了兩半,鮮血頃刻間流滿了他一臉。

    隨後薛戰手中的刀片接連劃過他的兩條手臂。

    蔣勳連聲慘叫,血淋淋的兩條手臂捂住同樣鮮血流淌的面孔,躺倒在地上痛苦翻滾。

    在場的所有人看到薛戰很辣的出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頭蟄伏了十八年的獨狼雖然雙腿殘廢,可是他的出手卻沒有打上任何的折扣,依然陰狠毒辣,刀刀見血。

    薛戰不屑地望著地上慘叫不止的蔣勳。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刀片扔在了地上,目光盯住左強:“左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殺他。”

    左強嘴角的肌肉劇烈抽搐了一下,他點了點頭道:“好!好!以下犯上,活該如此。”他突然大吼道:“這幫不開眼的東西。不教訓就是不行!”他揚起手抓住茶杯。狠狠向地上砸了過去,青花瓷杯砸了個四分五裂,他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即便是外面也聽得清清楚楚。

    左強留在門外的兩名手下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在被蘇樂趕出會議室之後,兩人就在外面傾聽室內的動靜,事先左強特地交代。只要他摔杯為號,外面的手下就沖進來。

    摔杯為號雖然古老,可是卻從古代一直延續至今,而且相當有效。

    左強的這次摔杯同樣起到了效果,門外兩名手下破門而入,兩人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左強,聽到約定的信號第一時間沖了進來。

    左強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他的兩名手下全都是以一當百的猛將。你蘇樂想要對付我,沒那麼容易。可他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就在兩名手下沖入會議室的同時,一條漢子從後方飛撲而至,卻是蘇樂的手下羅豹。

    那兩人頓時感到強大的壓迫感從後方襲來,兩人轉身想去應付。羅豹的出手快如閃電,分別點中兩人腰部重穴。左強那兩名身經百戰的部下竟然不是他手中一合之將,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蘇樂事先交代羅豹,左強的手下不動,他就不要輕舉妄動,目的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清左強的嘴臉,要讓他們無話可說。在場人將發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左強以下犯上的罪名只怕要落實了。

    左強坐在那裏,雖然他很想拍案怒起,但是羅虎就站在他的身後,他不敢輕舉妄動,望著兩名被對方輕鬆制住的手下,左強面如死灰,他根本沒想到蘇樂會計畫的那麼周詳,自己今天可謂是處處被動,完全落在下風。

    趙千愁端起茶杯,喝了口已冷卻的涼茶,不緊不慢道:“左爺,您是什麼意思?”

    左強的目光卻望著蘇樂:“你有種!”

    蘇樂笑了笑:“面對你這樣的老人家,總得膽子大一點,不然豈不是要吃大虧?”

    薛戰歎了口氣道:“老而不死是為賊!左強,你膽敢對門主不利?按照本門門規,應當承受怎樣的責罰,你心裏明白。”

    羅豹從那兩名倒地的手下身上搜出兩把手槍。

    尚道元也是臉色一變,低聲道:“老左,你什麼意思?”

    即便是暫時落在下風,左強仍然表現出江湖老將的鎮定,他微笑道:“沒有人嫌自己的命長,我沒想過要害誰,可有人偏偏看我不順眼,想要我這條老命,今天在這裏給我設局,想往我頭上潑髒水,想給我羅織罪名?”他怒視蘇樂:“我為千機門流血流汗,是我們這些老人豁出性命才開創了千機門今天的局面,千機門不是你們蘇家的,這其中也有我們的功勞,隨便羅織一個罪名就想給我安上一個謀逆的帽子,呵呵,是你想清除異己,是你想火燒慶功樓才對!”

    蘇樂不慌不忙道:“極光酒吧的事情,你欠我一個交代!”

    左強道:“什麼交代?我為什麼要給你交代?索命門從古到今,幹得是什麼勾當?兄弟們依靠什麼討生活,你們誰不知道?買兇殺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們幹得就是這個行當!蔣勳是我乾兒子,他做過的事情我來負責!”關鍵時刻,左強還是表現出一方梟雄的大氣和擔當。

    薛戰冷冷道:“都聽到了,意圖謀害門主的那個是誰?”

    龐潤良道:“左爺,這件事你實在是有些魯莽,我看,你也不必太過維護蔣勳,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攬在自己的身上。”龐潤良是好意,目的是幫助左強開解,化解眼前的僵持局面。

    左強道:“是我幹得,沒有我的命令,蔣勳他們沒膽子做這樣的事情,我們是江湖人,我們過得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你當門主我不反對,你讓我們奉公守法謹小慎微。你自己想當聖人我不反對,可是別讓我們大家和你一樣,我們做不到!我就是要讓你看看,對我們這幫人來說,每天都是腥風血雨!我們是混黑的,黑的就是黑的。無論你怎麼包裝怎麼掩飾。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他指了指蔣勳道:“今天,我這個乾兒子我會帶走,你們誰敢攔著我,就是跟我左強為敵!我也不怕告訴你們,外面有我五十名手下,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能夠將這裏夷為平地!”

    提起自己的五十名手下。左強的臉上露出囂張至極的表情,他緩緩站起身。蘇樂使了個眼色,這次羅虎並沒有阻止他。左強站起身:“今天開始,索命門和千機門再無半分關係!”

    蘇樂輕聲歎了口氣道:“左強,怎麼不把你的手下全都叫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麼將這裏夷為平地?”

    左強愣了一下,他悄悄摁下了手機的快捷撥出鍵,可是卻毫無反應。

    蘇樂道:“是不是沒人搭理你?”

    左強的內心不禁一慌。蘇樂示意明龍前去打開會議室角落的電視。從中可以看到周圍的監控,電視畫面中警燈閃動,從畫面上能夠看到警方正在突擊行動。

    左強的臉色變了。

    蘇樂道:“看來今晚你的那幫手下是來不了了,你也算得上千機門中的老人了,我爸當年對你怎麼樣?如果沒有他對你的栽培,你左強何德何能。可以從索命門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混到如今的地位?只可惜你非但不懂感激,反而狼子野心。處處和我作對。”

    蘇樂站起身緩步向左強走去。

    左強的麻臉上閃過惶恐的神情。

    蘇樂道:“我爸屍骨未寒,你就率領手下去追悼會現場耀武揚威,其他人迫於你的淫威不敢說話,你就肆無忌憚地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好威風啊!好煞氣啊!”

    左強的嘴唇抽動了一下,在蘇樂的逼視下越發感到惶恐不安。

    蘇樂繼續道:“你明知道蘭自揚和我的關係,還敢讓手下對他動手,你眼中將我這個門主置於何地?”

    左強道:“你怎樣說都行,從今天起,你再不是我的門主!千機門少了索命門還是千機門!”

    蘇樂哈哈大笑:“說得真好,千機門少了索命門還是千機門,左強,我可以忍你靈堂鬧事,我可以忍你對我不敬,但是,你夥同外人在申江放生,竊取我母親的骨灰,這些事我絕不能忍。”

    左強臉色驟然一變,怒道:“你敢誣陷我……”話沒說完,蘇樂已經揮拳狠狠砸在他的那張麻臉上:“老畜生,我忍你很久了!”這一拳打得左強踉踉蹌蹌坐倒在地上,不等左強起身,蘇樂又是一腳踢了過去,正中左強的下頜,踢得他門牙都飛了出去。

    蘇樂當然沒有確切的證據可以證明左強和申江放生,竊取骨灰的事情有關,可是既然要打,就得有一個說服他人的足夠理由,他將這些罪狀拋出來之後,即便是龐潤良也不能為左強說話。

    左強倒是想解釋,可蘇樂才不給他機會,拳打腳踢,打得左強連滾帶爬,連句完整的話都沒機會說出來。

    但見蘇樂拳打腳踢,打得左強毫無反手之力,左強年輕時候也很能打,可年紀大了,氣力方面自然是大不如前,怎麼可能是龍精虎猛的蘇樂的對手。

    龐潤良和尚道元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得一陣肉疼,卻不知今天的局面到底會如何發展,只是這樣一來左強和蘇樂之間算得上是徹底決裂了,就算蘇樂不殺左強,左強絕不會咽下今日之氣。

    蘇樂痛揍了左強一頓之後,終於停下手來,指著左強道:“滾!我今天饒你一條狗命,以後再敢做出任何危害千機門的事情,我必取你的狗命。

    左強被打得呻吟不止,原本以為今天這條老命要葬送在蘇樂的手裏,卻想不到他居然突然收手,他鼻青臉腫一聲不吭地從地上爬起來,真正的梟雄絕對忍得了一時之氣,現場局面完全控制在蘇樂的手裏,他的五十名手下又全都被員警截在半路,而今之計唯有先逃脫困境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帳早晚都要跟他算!

    左強一瘸一拐地向門外走去,甚至想不起去顧及血流滿地的蔣勳。

    蘇樂使了個眼色,讓羅豹解開左強兩名手下的穴道,放他們一起離去。

    左強當著這麼多同門的面被蘇樂一通飽揍,可謂是有生以來前所未有的侮辱,一張麻臉因為羞辱已經變成了紫黑色。他一言不發。低頭就走,他的兩名緊隨其後,將仍然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乾兒子蔣勳忘了個乾乾淨淨。

    趙千愁望著左強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同時又有些許的不解,蘇樂既然已經和左強撕開臉皮,卻又為何將他放走?難道他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左強逃脫今日之劫。必然會捲土重來,以左強的身份和地位,他斷然是不會咽下這口氣,千機門必將面臨一場血雨腥風。

    趙千愁的目光投向電視機螢幕,他的眉峰忽然動了一下,監控錄影顯示的內容和剛才幾乎相同,趙千愁觀察入微。他忽然意識到這所謂的現場監控影響絕非即時轉播。而是錄影,趙千愁的內心一沉,他望向蘇樂,卻見蘇樂的表情如同古井不波,剛剛續上一杯熱茶,緩緩抿了一口。

    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趙千愁這樣細緻入微的觀察力。除了趙千愁之外,沒有人看出這監控上的內容是事先錄好的。趙千愁心中暗歎,瞞天過海,這小子竟然用一段虛假的錄影唬住了左強,這一手卻是他們千門才會用上的高明手法。

    趙千愁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發現手機信號極其微弱,剛才在外面的時候他曾經打過幾個電話,當時很好,按理不會這樣,難道?趙千愁認定,在他們的附近一定有人有意干擾了手機信號。

    趙千愁開始意識到這件事並沒有結束,這個看似樂觀開朗的少年,其心機卻是深不可測,其他人卻並不那麼想,在放走左強之前蘇樂的表現幾乎可以稱得上完美,他將左強的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一步步將左強逼入他的佈局之中,其實就算他剛才一刀抹了左強的脖子,也不會有任何人出面反對,但是蘇樂並沒這麼做,而是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抉擇,放虎歸山!龐潤良和尚道元也不禁心中暗歎,雖然他們並不希望左強現在就死,可是他們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蘇樂畢竟還是年輕,功虧一簣,在最後出了一記這麼大的昏招。

    往往給別人的一次生機就等於將自己逼入了萬劫不復的死地,蘇樂又怎會犯下這麼大的錯誤。

    左強狼狽不堪地逃回自己的汽車,這才敢回頭看了看東舟水產的二層小樓,低聲道:“走!”

    左強的黑色奧迪離開東舟水產之後,憤怒和羞辱讓他的身體仍然處於劇烈地顫抖中,當然還有肉體上的痛苦,而這一切恰恰是蘇樂帶給他的。

    左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憤怒吼叫道:“混蛋,到底怎麼回事?”

    “左爺,您沒事吧?我打了好多電話,可是您的電話始終無法接通。”打給他這個電話的正是在外面負責接應的張橫。

    處於震怒中的左強正想痛駡他一頓,卻看到迎面有兩輛警車駛來,岔路口處一輛警車從右側拐入,三輛警車一前一後將他逼停。

    左強終止了通話,看到員警朝這邊走了過來,有員警敲了敲車窗:“員警臨檢!”

    左強充滿狐疑地望著外面,他認出帶隊的正是新港區刑警大隊長周向前。

    望著鼻青臉腫的左強,周向前不禁笑了起來:“喲,這不是左先生嗎?你怎麼了這是?怎麼鼻青臉腫的?”

    左強冷哼了一聲道:“走夜路沒看清,摔到了!”

    周向前意味深長道:“夜路走多了難免會有閃失。”

    此時左強的兩名手下已經被勒令下車,員警開始對他們進行搜查。

    周向前道:“下車!”

    左強冷冷道:“路上這麼多車,為什麼專門攔我們這一輛?”

    周向前道:“下車!”

    左強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了一下屁股,周向前卻突然用手擋住了他,左強微微一怔,感覺周向前用一個硬邦邦的冰冷物體抵住了自己。他瞪大了雙眼,低頭望去,發現那是一把手槍。

    左強的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周向前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極其古怪的笑容,蓬!地一聲槍響,子彈不是射向左強,而是掉轉槍口飛向周向前自己,然後就看到他在子彈的撞擊下以驚人的應變速度跌倒在了地上,周向前痛苦的慘叫一聲,然後從腰間掏出了配槍,瞄準車內接連射出了兩槍,聽到槍聲及時趕到的員警也瞄準車內連續射擊,他們的射擊更是出於本能反應。

    連續的槍聲過後,聽到車廂內再無動靜,員警們方才圍攏過去,有人來到周向前身邊,將他從地上扶起,周向前的右胸被子彈擊中,幸虧他穿著避彈衣,方才躲過了死劫。

    周向前忍著疼痛,雙手舉槍靠近那輛奧迪車,借著燈光的照射,可以看到左強肥胖臃腫的身軀躺倒在後座上,他的身上佈滿彈孔,大麻臉上滿是血污,一雙眼睛瞪得很大,仿佛就要掙脫眼眶的束縛,他的手垂落在車門外,鮮血沿著他的手臂匯成了一條細細的血流…… 本帖最後由 ericchiu0117 於 2014-3-19 21:47 編輯

ericchiu0117 發表於 2014-3-20 19:23
第383章【生死抉擇】

    東舟水產的會議室內,蔣勳躺在血泊之中,似乎奄奄一息,現場靜得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沒有人會在乎蔣勳的死活,他的死活完全掌握在蘇樂的一念之間。連左強這顯赫一方的人物如今都已一命嗚呼,依靠左強勢力耀武揚威的蔣勳更加不值一提。

    蘇樂擺了擺手,明龍將蔣勳從後門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他的身體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這幫見慣了血腥的江湖豪強也不禁皺了皺眉頭,他們都有些如坐針氈,每個人都有了退場的念頭。

    可蘇樂沒說散會,誰也不好主動提出要走。

    龐潤良望著電視螢幕上的監控畫面,低聲道:“老左這次的確過分了一些。”他並非是用這句話表明自己的立場,真正的用意卻是要緩和眼前的氣氛。

    蘇樂笑了起來,此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趙千愁微微一怔,他不露聲色地悄悄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手機的信號突然滿格了,從此看來這裏的信號已經完全正常了。趙千愁並不擔心蘇樂會對自己不利,蘇樂針對的是左強,而剛剛他又將左強放走,至於他放走左強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是不是還有後手?趙千愁不知道,他漸漸意識到這位年輕的門主絕不像他們初時想像中那樣好應付。

    蘇樂接電話的時候,龐潤良和尚道元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地響了起來,他們得到的消息幾乎一模一樣,左強死了,在返回的途中遭遇員警臨檢,左強掏槍襲警,結果死於警方的亂槍之下。

    龐潤良和尚道元從心底感到一股寒意,他們幾乎能夠斷定,這絕不是巧合。可這一切又似乎解釋不通,蘇樂明明放過了左強,以蘇樂的道行何以能夠策劃出一場如此完美的行動,光明正大地將左強除掉,而更高明的是,這件事似乎又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們幾個全都可以為蘇樂作證,不在場的證明。

    蘇樂歎了一口氣。他將手機放在桌面上,然後環視周圍幾人道:“老左出事了!”

    龐潤良咬了咬嘴唇,望著蘇樂那張年輕單純的面孔,心中卻產生了一絲難以描摹的恐懼。他幾乎能夠斷定,今晚的一切全都是蘇樂一手導演的。

    蘇樂道:“老龐,你儘快去瞭解一下詳細的情況,尚伯,左強那邊,你去安撫一下。一定要保證他的那幫手下不要節外生枝。”

    龐潤良和尚道元此時腦子裏亂成了一團,兩人聽說蘇樂讓他們離開這個地方,如釋重負趕緊起身,比起左強,無疑他們是幸運的,至少他們此刻還活著。還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

    蘇樂雖然沒有分派給其他人任務,不過薛戰和羅氏兄弟也悄悄退了出去。

    諾大的會議室內只剩下蘇樂和趙千愁兩個,顯得格外空曠,蘇樂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而是慢條斯理地啜著手中的那杯茶,趙千愁沒有率先說話,靜靜觀察著蘇樂的臉色。在這位千機門少主的面前,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表面上看今天發生的一切和他毫無關係,可是他身為千機門的一員,又怎麼可能真正置身事外?趙千愁的目光再度投向電視機螢幕:“這段錄影很不錯!”

    蘇樂道:“趙先生的眼光果然超人一等!”這段錄影其實並非天衣無縫,只要多留意一些就會發現其中的破綻,比如都是遠景,又比如根本看不清畫面的細節。

    趙千愁道:“在千門中,我們將這樣的手法稱之為瞞天過海,任何方法的運用都要針對現場環境,門主的手段真是讓我大開眼界。”趙千愁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等於委婉指出蘇樂是在設局。

    蘇樂道:“如果不這樣做,左強的五十名手下就會手持兇器殺入這裏,真要是那樣,付出代價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他笑了笑道:“我以為,你們應該和我同仇敵愾才對。”

    趙千愁道:“剛才我還在奇怪,少爺為什麼要留下這個後患?”

    蘇樂道:“千機門的老人,我怎麼都要留下一些情面。”

    趙千愁從剛才的情況中已經推測到左強出事了,不過他並不清楚具體的狀況,輕聲道:“如果申江放生,盜取骨灰的事情都是他幹得,這種人死有餘辜!”趙千愁用上了如果來修飾自己的這番話,在他心中仍然不相信左強會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但是蘇樂已經將這些罪名扣在了左強的頭上。莫須有這三個字,是上位者特有的權力。

    蘇樂道:“謝謝理解!”他相信趙千愁已經完全看穿了自己的佈局。在決定對左強動手之前,蘇樂的確猶豫過,可是左強一直都是他心頭的一根毒刺,如果不將之拔除,以後肯定還會麻煩不斷,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蘇樂做出這個決定是需要相當勇氣的,不僅僅要考慮到接下來左強的那幫手下有可能的反撲,還要顧忌龐潤良、尚道元這幫千機門老人,至於趙千愁他反倒不甚擔心,畢竟趙千愁在申海的利益沒有前兩者那麼重要。

    趙千愁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少爺,我會將左強的惡行稟明給門中長老。”

    蘇樂點了點頭,趙千愁是個聰明人,他委婉地表明瞭自身立場,不過在當前的形勢之下,他所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還待驗證。

    蘇樂道:“你剛到申海,旅途疲憊,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反正你也不急著走,咱們有的是說話的機會,有些心裏話我一直都想跟你說。”他似乎在表明唯有將趙千愁當成自己人。

    趙千愁微笑起身告辭,其實目睹蘇樂對待左強的手段,他甚至有了馬上返回京城,抽身事外的想法,可是蘇樂的最後一句話卻又似乎隱藏著某種不同尋常的含義,趙千愁想了想,自己如果馬上離開,說不定會讓蘇樂產生疑心,更何況,今晚的事情之後,卻不知千機門內部會發生怎樣的震盪,還是耐心留下一些時日,靜觀其變,也好為下一步的應對早作打算。

    蔣勳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當晚王福生也在東舟水產,他並不知道蘇樂讓他過來的本意,直到滿身是血的蔣勳被送到他所在的房間,王福生才明白讓他過來是為了救人。有王福生這位神醫在,蔣勳的性命自然無礙。

    王福生為他包紮好傷口之後,和蘇樂一起離去。

    蔣勳的身體仍然在不斷顫抖著,疼痛和恐懼交織在一起會讓他在很長一段時間保持這樣的狀況。

    薛戰緩緩轉動輪椅,再度出現在蔣勳的面前,蔣勳驚恐地望著他,如今的薛戰在他眼中無異于地獄中的惡魔,望著薛戰那張陰冷蒼白的面孔,蔣勳整個人抖得越發厲害。

    薛戰在距離他兩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充滿鄙夷地看著他:“別怕,我剛才沒殺你,現在也不會殺你!”

    蔣勳顫聲道:“你……你究竟想怎樣?”

    薛戰道:“我知道極光酒吧的事情是左強授意,他不發話,你沒那麼大的膽子。”他的聲音冷冷冰冰,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感情成分。

    蔣勳搖了搖頭:“不,和他沒關係,都是我自作主張!”到這種時候,他仍然不敢將事情的真想說出。

    薛戰呵呵冷笑了起來:“難得你還有點義氣,到了這種時候,你仍然不忘維護左強,只可惜你的這位乾爹卻對你不怎麼樣,他把你扔在了這裏,不管你的死活,自己先逃了。”

    蔣勳的眼中閃過痛苦的光芒。

    薛戰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左強剛剛被警方亂槍打死了,所以你再不用為他背黑鍋。”

    蔣勳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可能……”

    薛戰道:“乾爹死了多少會有點傷心,可親爹要是死了,心中豈不是更加的難過?”

    蔣勳道:“你什麼意思?”薛戰帶給他的恐懼卻越發深重了,他父親是申海郊縣的一個農民,難道薛戰已經查清了自己的底細?

    薛戰道:“擺在你面前有兩個選擇,一是做左強的好乾兒子,我保證能夠滿足你的願望,將你身上的206塊骨頭拆得乾乾淨淨,然後喂狗,這裏豢養的兩頭雜種藏獒一會兒功夫就能夠將你吃得渣都不剩,二是繼續做你親爹的好兒子,既不用喂狗也不用坐牢,只需要讓你的那些手下乖乖聽話,你就可以繼續享受過去生活,你親爹有生之年也能夠享受你的孝心。”

    蔣勳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薛戰道:“信我才能活下去!”他的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蔣勳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開口道:“你想要我怎麼做?”他的內心已經開始屈服,當一個人的生死可以掌握在自己的一念之中,多數人還是會選擇生的機會。

    薛戰道:“你的人被警方控制,你設法將消息透露給他們,就說刺殺蘭自揚的事情,他們受雇于丐幫陳雲甫!”

    “什麼?”
ericchiu0117 發表於 2014-3-20 19:26
第384章【身不由己】

    左強的五十名得力手下,其實一直都埋伏在東舟水產附近,只要左強一聲令下,他們就殺入東舟水產,可左強自始至終都沒有給出信號,在張橫和左強通話沒多久,他們就聽到了槍聲和警笛聲。

    左強的死極其突然,雖然左強曾經透露出蘇樂想要剷除自己,可他最終是死在警方的手中,他的死在表面上和蘇樂沒有任何關係。

    左強的這幫手下雖然勇猛蠻橫,但是他們並不愚蠢,沒有愚蠢到敢於去找警方討還這筆賬的地步。

    在見到尚道元之後,張橫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左爺從不帶槍!”

    尚道元雖然相信左強不會帶槍,但是這並不能保證左強的手下不帶槍,而且在剛才,他還親眼目睹左強的兩名手下拿著槍沖入了會場,左強今晚顯然是有備而來,不但讓他的貼身保鏢帶槍前往,還讓張橫率領五十名心腹手下就藏匿在東舟水產周圍。如果不是蘇樂搶佔了先機,如果左強通知到他的五十名心腹趕到,那麼今晚可能是另外一種結果。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尚道元忽然發現,自己在今晚只能扮演被殃及的那個,還好,自己的損失不大,性命還在,只要活著就有無數的機會。

    勸走張橫這幫人並不難,樹倒猢猻散,所謂的忠心耿耿全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左強的暴戾性情根本做不到以德服人,這五十人中真心肯為他賣命的沒有幾個。尚道元自然不會提起蘇樂在會議室中痛毆左強的情形,他現在要做的絕不是火上澆油,而是穩定這幫人的情緒,讓左強的這幫忠心耿耿的手下冷靜下去,面對現實。

    “狼崽子!”龐潤良望著黑黝黝的申江水,從心底發出這樣的感歎。他不是個輕易表露內心想法的人,事實上他的疑心一直都很重。除非是在絕對信任的人面前,方才敢肆無忌憚地說出心中的感受。這個世界上能讓龐潤良信任的人不多,何春媚恰恰是其中一個。

    何春媚穿深深棕色裘皮大衣,將自己性感妖嬈的身子包裹在融融的暖意裏,在她看來,一件裘皮大衣要比男人懷抱帶來的溫暖更加踏實可靠。後者雖然結實有力,可惜誰也不能保證他的持久。不知什麼時候,他就會從你的身邊走開,又或是你需要的時候,他偏偏不在你的身邊,何春媚已經用三次失敗的婚姻驗證了這一點。她不相信男人,濫用信任就是將自己的弱點主動暴露給別人,但是何春媚的高明之處就是會將自己的疑心深藏在自己的美麗軀殼之中。

    她輕聲歎了一口氣,夜晚的申江灘風很大,帶著一股潮濕的冷氣。何春媚不喜歡這樣的天氣,不喜歡讓自己已經青春不再的肌膚遭受冷空氣的折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年齡也沒有太多可供揮霍的資本。半邊俏臉藏在溫軟的毛領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申江中閃爍的燈火倒影,低聲道:“虎父無犬子。”

    龐潤良此時方才領悟到這句話的真正意義。他眯起雙目,望著申江對岸閃爍的霓虹:“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何春媚輕笑了一聲:“你害怕了?”

    龐潤良的確有些害怕,蘇樂掌管千機門這才多久,就已經乾脆利索地幹掉了左強,而且他的這次佈局幾乎能夠稱得上無懈可擊,雖然龐潤良能夠斷定這件事和蘇樂有關,但是沒有任何的證據能夠表明左強的死和蘇樂有著直接的關聯。他是死在警方的亂槍之下。

    何春媚道:“他正在建設屬於自己的勢力,之前我還不明白,為什麼桑紅袖會為了周向前出頭,也許從那時起,姓蘇的小子就已經在計畫除掉左強。”

    龐潤良道:“他最近招羅的幾個人物全都是厲害角色。”想起薛戰那雙陰冷的眼睛,龐潤良內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寒意,他實在想不透,蘇樂究竟用什麼方法說動了薛戰?

    何春媚笑得有些不屑,她的俏臉完全暴露在夜色之中,隨著她的呼吸噴出一團輕柔的白霧,冬天來了,申海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可龐潤良每次見到何春媚,他的內心總會感到一片火熱。

    何春媚道:“你在江湖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他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就算他再有能耐,也不會是你的對手。”

    龐潤良苦笑道:“你不覺得過於高看我了?”

    何春媚道:“我對你一直都有信心。”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更何況你也從未讓我失望過!”

    龐潤良道:“左強的死必然會引起門內震動。”

    “對你來說,他死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龐潤良道:“兔死狐悲,索命門的那幫老人不至於毫無反應。”

    何春媚道:“那就要看這小子的手段了,如果他能夠挺過這場風浪,就證明了他有獨當一面掌控大局的能力,千機門如果能就此安穩一段時間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龐潤良道:“桑家情況怎麼樣?”

    何春媚道:“桑紅袖原本說去京城三天就回,如今已經去了整整一周,今天打電話給我說還有業務要談。”

    龐潤良眉峰一動,低聲道:“莫不是桑老爺子病重了?”

    何春媚只是輕聲歎了一口氣:“有些事輪不到咱們操心,你只需記住,做好咱們自己份內的事情就行了。”

    蘇樂雖然以雷霆萬鈞之勢清除了左強,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卻沒有因為成功剷除這個頑兄而有絲毫放鬆,雖然左強死於警方亂槍之下,自己可以將一切的責任撇清,但是這件事勢必會引起索命門的內部震動。千機門八大長老之中,索命門獨佔其三,除開站在自己立場上的張祖堂,還有獨霸東北的金昌傑,還有身為左強八拜之交的藺朝通,左強的死究竟會在他們的心中掀起怎樣的波瀾?

    蘇樂離開東舟水產之後,直接前往水雲間,這是一片建在申海懸水湖畔的一片別墅群,張祖堂的家就在這裏,確切地說,這裏只是張祖堂諸多房產其中的一處,張祖堂在這裏養了一個小老婆,不過今天,這裏只有張祖堂一個人在。客廳內並未熄燈,張祖堂獨自坐在客廳內,望著前方牆面上的猛虎下山圖呆呆出神,雖然他提前從東舟水產退場,但是他也能夠想像得到今晚會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接到蘇樂要來的電話之後,張祖堂就已經明白,左強完了,想起蘇樂當初對自己的手段,再想起他今天剷除左強的佈局,張祖堂從心底感到一陣寒意,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及時選擇站在蘇樂的一方,也許第一個死去的會是自己。

    蘇樂抵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三十分,張祖堂燒好了水,正在沏茶,靜靜等待他的到來。

    陪同蘇樂過來的是老莫,不過老莫只是在外面車裏等著,那裏才是他的職責範圍。

    張祖堂邀請蘇樂坐下,面對這個年輕人張祖堂表現出發自內心的恭敬。即使是蘇東來活著的時候,張祖堂都沒有表現出這樣的畢恭畢敬,或許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蘇東來的救命恩人,又或許是蘇樂對他的懲戒讓他記憶猶新。怕才會敬,讓人尊敬自己最理想的方法是用自身的道德去感化他,可讓人尊敬自己最有效最簡單的方法卻是讓他怕自己。

    蘇樂接過張祖堂遞來的茶盞,低聲道:“能不能重新考慮你的決定?現在正值用人之際,左強留下了這麼大的攤子,總得有人收拾。”

    張祖堂笑了笑,蘇樂雖然沒有明說,可通過這番話也已經將資訊完整地告訴了他,張祖堂道:“我已經在關二爺面前發誓了!”他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金盆洗手的決心,張祖堂也明白如果接手左強留下的攤子,肯定會從中得到驚人的豐厚利益,但張祖堂不是傻子,對他們江湖中人來說,利益和風險往往是成為正比的,接手左強的攤子,就意味著自己是左強死後最大利益的獲得者,別人就會認為自己和左強的死有關,錢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他已經賺到的財富,只要不是揮霍無度,足夠他後半生衣食無憂,張祖堂還想活得長一些。

    蘇樂也沒有勉強他,輕聲道:“左強被警方打死的消息還是由你發佈出去最為合適。”

    張祖堂點了點頭:“少爺,這件事趕早不趕晚,金昌傑和左強關係雖然不怎麼樣可畢竟都是同門,至於藺朝通,他和左強更是八拜之交,這些年藺朝通雖然看淡名利,不問門中的事情,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對結拜兄弟的死可以坐視不理。”

    蘇樂道:“左強的葬禮就交給你,一定要風光大葬!”

    張祖堂心中頗為無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絕不是你想退就能退出的,看來這次想要離開千機門,也必須要在處理完左強的喪事之後。
ericchiu0117 發表於 2014-3-20 19:30
第385章【煙火氣】

    驅車離開了水雲間,老莫低聲道:“少爺,張祖堂怎麼說?”

    蘇樂道:“看得出他有些不情願,可左強的喪事,他不出面,別人更加不適合出面。”

    老莫點了點頭,在心底歎了一口氣,今天蘇樂出手對付左強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他並不是害怕,而是為了蘇樂的安危擔憂,在蘇東來死後,左強囂張跋扈,多次和蘇樂作對,此人的行徑死不足惜,但是老莫擔心蘇樂對左強下手,很可能會引起千機門的這幫老人兔死狐悲,進而產生人人自危的心理,真要是那樣,事情反倒不好收場。

    蘇樂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掏出手機,靜靜翻看著電話簿,望著不停滾動的螢幕,蘇樂的目光顯得飄渺而迷惘,停頓下來的時候,剛巧停留在唐詩的名字上面,蘇樂的眼前似乎看到唐詩清麗絕倫的的俏臉,仿佛盡在眼前,又似乎遠在天邊,他搖了搖頭,將手機放回了自己的口袋,目光投向車窗外,此時汽車正在駛過新港區人民醫院的大門,蘇樂道:“停車!”

    老莫道:“很晚了!”他知道蘇樂要他在這裏停車的用意。

    蘇樂笑了笑:“我想上去看看。”

    老莫調轉方向,駛向醫院的入口。

    蘭自揚的病房仍然亮著燈,門開著一條縫,蘇樂湊近門縫向裏面望去,卻見房間裏只有蘭自揚躺在那裏,他輕輕敲了敲房門,推門走了進去。

    蘭自揚側身躺在床上,這樣的體位讓他能夠儘量避免壓迫到傷口,他顯然沒有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人過來探望自己。蘭自揚笑道:“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蘇樂環視了一下房間,他有些奇怪蘭蔻兒並沒在這裏。

    蘭自揚敏銳地覺察到蘇樂過來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探望自己,他笑道:“蔻兒去幫我買夜宵了,我突然很想吃周記的餛飩。”

    蘇樂道:“感覺怎麼樣?”

    蘭自揚道:“疼。怎麼躺都不舒服,看來今晚又是個不眠之夜。”他指了指床邊的椅子,示意蘇樂坐下。任何人在經歷生死之後,都會產生一些感悟,有些感悟甚至可以改變他的一生,蘭自揚對蘇樂的態度已經改變了不少。此前他認為妹妹和蘇樂之間的交往只不過是為了敷衍他而演出的一場鬧劇,其實即便是真的。他也不會贊同,至少在蘇樂和梁宏聲的對比中,前者是要遠遠落在下風的。

    雖然現在他仍然認為梁宏聲要比蘇樂更有資格成為自己的妹夫,但是他無法否認是蘇樂在刀下救了自己的性命,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蘭自揚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放下了他的身段和高傲。

    蘇樂道:“警方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

    蘭自揚喔了一聲,他對此顯得並不是太過關注。

    蘇樂道:“說是買兇殺人。”

    蘭自揚搖了搖頭:“我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仇人。”

    蘇樂看出蘭自揚並不願意提起這件事,他微笑道:“可能是你的生意競爭對手,也可能有人不想你的煤炭打入申海的市場。”

    蘭自揚心中明明白白。他故作詫異道:“你是說趙彩墨?我和她雖然沒有談成這筆生意,可是她好像也沒有害我的必要吧?”

    蘇樂心中暗歎,蘭自揚還真是高看了他自己,以趙彩墨的眼界根本不會將蘭自揚看在眼裏,從趙彩墨找自己要求他平息這件事來看,趙彩墨應該對蘭自揚遇襲的事情早有耳聞。只是這女人抱著冷眼旁觀的態度,並沒有進行任何提醒,而在事發之後,趙彩墨要求他不要追究到底,其目的還是為了保護買兇殺人的幕後真凶。蘇樂並不認為趙彩墨會介入這件事,但是能夠推斷出要殺蘭自揚的那個仇人肯定和趙彩墨有著一定的關係。

    蘇樂故意問道:“蘭大哥,你不打算追究這件事嗎?”

    蘭自揚搖了搖頭道:“這些事交給警方去處理吧。不瞞你說,到現在我都有些心有餘悸,早知會遇到這種事,我絕不會想把生意做到申海,錢是賺不完的,可命只有一條。”

    此時外面傳來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聲音本來並不大,充滿了節奏,可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顯得格外突出。

    蘭蔻兒帶著剛買的夜宵回來了,看到蘇樂來了,俏臉之上露出驚喜的笑意,她將夜宵放在床頭櫃上,先問了一下蘭自揚的情況。

    蘭蔻兒喂蘭自揚吃餛飩的時候,梁宏聲過來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蘭自揚的兩位同學,他們是主動過來陪夜的,這是蘭自揚的要求,他不忍心看到妹妹太過辛苦。

    蘇樂起身告辭,他剛剛來到電梯前,就聽到篤篤篤的腳步聲,轉過身去,看到蘭蔻兒踩著輕快的腳步,宛如小鹿一樣輕盈地追趕上來。

    蘇樂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麼?專門過來送我?”

    蘭蔻兒也笑了,蘭自揚的傷情穩定之後,她的心情也隨之好轉,雙手背在後面,有些矜持地看著蘇樂,這樣的表情出現在她的臉上還非常少見:“路又不是你們家的,誰規定我不能走?”

    電梯門打開,蘇樂很紳士地後撤了一步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蘭蔻兒走入電梯之中。

    蘇樂隨後跟了進去,電梯啟動之後,兩人幾乎同時問道:“去哪里?”

    四目相對,短暫的錯愕過後,又一起笑了起來。

    蘭蔻兒道:“不如我請你喝酒!”

    蘇樂道:“這酒吧還是少去!”

    蘭蔻兒啐道:“拒絕我?”

    蘇樂道:“你不累啊?從昨晚忙到現在?”

    蘭蔻兒搖了搖頭:“我是出了名的精力旺盛!”

    蘇樂道:“要不,吃燒烤去吧!”

    蘭蔻兒皺了皺眉頭,一聽說燒烤,她馬上就想起那煙薰火燎的場面。

    “不樂意啊?”

    蘭蔻兒道:“去就去唄!”

    電梯門打開,蘇樂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啥,十一點了,這麼晚你跟我出去,難道不害怕?”

    蘭蔻兒很用力地盯著蘇樂,然後又歪著頭看了看,歎了口氣道:“我說你長得那麼安全,能別冒充大尾巴狼嗎?”

    蘇樂讓老莫將他們送到了南溪路,這裏距離他家的老宅不遠,距離老宅不到兩百米的地方有一條小街,這條小街兩旁遍佈小吃夜市,一到晚上就燈火通明,小街前後長度不過百米,可是煙霧繚繞,熱鬧非凡。

    蘇樂雖然知道有那麼個地方,但是從來沒有到這裏吃過飯,他讓老莫先回去休息,和蘭蔻兒兩人步行來到小街,一向沒有半點煙火氣的蘭蔻兒被這小街上四處彌漫的煙火氣嗆得連聲咳嗽,她用手捂著鼻子,大聲道:“真有你的,居然能夠找到這種地方?”

    蘇樂笑道:“別忘了我是窮小子出身,跟你這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不同。”

    蘭蔻兒又咳嗽了一聲:“別門縫裏看人!我吃苦的那時候,你還沒生出來呢。”這話不假,她比蘇樂大兩歲,別看這兩歲就有了以老賣老的資格。

    兩人選了一家名為胖子燒烤的地方坐下,矮桌子小馬紮,看著油乎乎的桌面,黑乎乎油膩膩的爐子,蘭蔻兒直感到頭皮發麻,連桌上的餐巾紙全都是用成卷的劣質衛生紙改刀而成。

    蘇樂點菜的時候,蘭蔻兒忙著擦來擦去,她原本就有些潔癖,如果換成過去,讓她來這種地方吃飯,比殺了她還難受,可蘇樂提出,她居然毫無異議地跟了過來。

    看到蘇樂臉上的笑容,蘭蔻兒總覺著這貨笑得不懷好意,俏臉上拿捏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你故意的,存心故意!”

    蘇樂笑道:“我就是喜歡這種路邊攤,人聲鼎沸,熱熱鬧鬧,表面上看說話周圍都能聽到,可誰都不會去關注你,不食人間煙火的那是神仙,我就是一普通人,聞點煙火味兒才能活得更有滋味。”

    水煮花生、水煮蠶豆送上來了,因為蘇樂的交代,肉串只是粗加工,蘇樂親自動手烤串,肉串架在爐子上,木炭一烤,茲茲冒油,蘇樂抓了把孜然灑在其上,濃重的白煙躥升起來,蘭蔻兒不巧坐在下風口,白煙撲面而來,嗆得她連聲咳嗽,趕緊挪動小馬紮尋找了一個相對無煙的位置,這會兒功夫眼睛都讓熏紅了,兩隻美眸眼淚汪汪地,可憐巴巴望著蘇樂:“喂……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面對一個如花似玉的美麗少女,衝動或許會有很多種,但是唯獨沒有害死她的衝動,蘇樂叫了一瓶白酒,蘭蔻兒為他倒上一杯,自己也倒了小半杯,兩人對飲了一口,可能是咽喉經歷了剛才的煙薰火燎,這低檔白酒喝下去的感覺也柔順了許多。

    拋開燒烤攤令人頭疼的衛生條件不說,蘇樂烤出的肉串外焦裏嫩,腴美多汁,蘭蔻兒吃得也是讚不絕口,美食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情,可以讓人忽略周邊的環境,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和你一起共同進餐的人。蘭蔻兒望著在爐火前忙碌的蘇樂,俏臉不知是因為酒精還是爐火輝映的緣故,沒來由的紅了起來,如此嬌豔,如此美麗……
ericchiu0117 發表於 2014-3-21 21:46
第386章【結束還是開始】

    懷念往往源于遠離,蘇樂有時會想起小城惠南,有時會想起省城南武,有時會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有時會想起自己的廚師生涯,他還會想起不知去向的養母,生死相隔的親生父母,他也會想起漸行漸遠的唐詩,剛剛開始就已經完結的初戀。

    “唐詩一定很幸福!”蘭蔻兒莫名其妙冒出了這句話,而蘇樂恰恰在這個時候想到了唐詩。

    蘇樂將肉串遞給蘭蔻兒,端起酒杯,皺著眉頭喝了一口,然後道:“我們分手了!”

    蘭蔻兒眨了眨眼睛,她的表情充滿了詫異:“為什麼?”

    蘇樂放下酒杯,蘭蔻兒幫他滿上,至少現在她還是表現出幾分同情的,面對一個剛剛失戀的人,如果繼續落井下石冷嘲熱諷的話實在不夠厚道,蘭蔻兒忽然發現自己對蘇樂是越來越仁慈了。

    蘇樂道:“沒什麼,就是分了!”

    蘭蔻兒向前探了探身子,這會兒她已經完全適應了煙薰火燎的環境,再不是昔日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而是徹底墜入凡間的精靈,充滿好奇道:“是不是你跟人家打架惹她生氣了?”她對蘇樂和唐詩之間的事情多少還知道一些。

    蘇樂道:“我說你哪來那麼大的好奇心?你沒事去找她幹什麼?”

    蘭蔻兒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不是幫你嘛,嗨,你什麼意思?敢情你們兩人分了還是我的緣故?”

    蘇樂道:“有你什麼事啊?”他咬了口肉串:“應該還是性格有差異,我就是一癩蛤蟆,無論怎麼努力。跟天鵝都不是一物種!”

    蘭蔻兒吃吃笑了起來,可笑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可能會給蘇樂幸災樂禍的誤解,她馬上又道:“我沒幸災樂禍的意思啊,只是覺得你沒必要這麼自卑。其實你也沒那麼差!”

    蘇樂道:“我沒自卑啊!癩蛤蟆就一定要自卑啊?在癩蛤蟆的眼裏天鵝也不一定漂亮啊,癩蛤蟆眼中最漂亮的肯定是母癩蛤蟆,面對天鵝只有好奇心,沒有自卑心!”

    蘭蔻兒有些迷惘地望著蘇樂:“我怎麼覺得你不像失戀啊,沒見你有任何的傷心難過,喂,你是不是故意這麼說,想博取我的同情啊?”

    蘇樂笑道:“你以為全世界人都得像你一樣,還沒怎麼著呢。就尋死覓活,把自己灌得昏天倒地,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你被甩了,你失戀了……”

    蘭蔻兒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了,揚起剛剛吃完肉串的竹簽兒,尖端對準了蘇樂:“信不信我戳死你?”

    蘇樂道:“不用這麼狠吧?”

    蘭蔻兒道:“你還是人嗎?我好心在這兒安慰你,你居然倒打一耙揭我傷疤,是不是非要我比你還痛苦,你才能感覺舒服一點?”

    蘇樂道:“沒那意思,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失戀唄,多大點事兒,你一弱質女流不都挺過來了,這才幾天已經沒事人一樣了,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我呸,你罵誰呢?以為我聽不懂啊,你才弱智呢!”蘭蔻兒不依不饒道。

    蘇樂道:“得,我說錯話了。我低頭認罪行不?”

    蘭蔻兒仍然怒視著他。

    蘇樂把頭一抬。脖子一仰:“要不你乾脆戳死我算了。”

    蘭蔻兒手中竹簽一遞,真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看到蘇樂把眼睛一閉,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終忍不住笑出聲來:“真受不了你。活該唐詩跟你分!”

    蘇樂道:“過份了啊,傷口上撒鹽!”

    蘭蔻兒道:“你也沒少幹往我傷口上撒鹽的事兒。”

    蘇樂道:“有沒有覺得咱倆就像兩隻遍體鱗傷的野狗?”

    蘭蔻兒笑道:“你是,我不是!”

    蘇樂道:“都慘到這份上了還要相互攻擊,其實咱倆應該相互安慰,互舔傷口才對!”

    “滾,你自個兒舔去!”蘭蔻兒說完,怎麼回味這話都透著極度曖昧的味道,一張俏臉完全被紅暈籠罩,美眸羞得都眯起來了,從眼睛縫裏看到蘇樂咧著嘴,極其陰險猥瑣的壞笑著,她努力瞪大雙眼,讓自己顯得更兇惡一些:“你這個熊孩子絕對是個流氓!”

    嘴裏罵著蘇樂流氓,可蘭蔻兒並沒有因為蘇樂流氓而對他有任何的歧視,其實他們的關係已經處到了一定的地步,至少蘇樂偶爾靈機閃現說出的洋溢著濃濃曖昧味道的言辭不至於極其蘭蔻兒的反感,事實上她感到的是臉紅心跳,她感到的是羞不自勝,唯獨沒有感到反感,沒有因此覺得蘇樂低俗無趣,反而覺得這貨即便在說這種話的時候都閃爍著幽默和機智的光輝。

    蘭蔻兒開始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對頭了,換成是別的男人在她面前說這種話,她早就大嘴巴子抽過去,可對蘇樂,她根本沒有興起這樣的念頭。

    還好蘇樂的話題很快就回歸了正經:“那啥,從今天起,咱倆這假鳳虛凰的日子可就徹底結束了,以後可不能再拉我當擋箭牌了。”

    蘭蔻兒道:“成,那我找別人。”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卻有些莫名的失落。

    “梁宏聲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你哥蠻喜歡他,跟你們家又是門當戶對。”

    蘭蔻兒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仰脖居然喝了個乾乾淨淨。

    蘇樂被她嚇了一跳:“喂!不帶這樣的,你要是再喝多了我可不管你了。”

    蘭蔻兒道:“放心吧,這點酒沒事兒,你剛說什麼?梁宏聲?”

    蘇樂點了點頭。

    蘭蔻兒望著他道:“我要是真找了梁宏聲,你會不會吃醋啊?”

    蘇樂笑道:“幹我什麼事兒?就算吃醋也輪不到我。”

    蘭蔻兒歪了歪腦袋:“那我考慮考慮!”

    蘇樂道:“應該考慮,這世上好男人可不多,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

    蘭蔻兒似乎很認真地想,不過她很快就搖了搖頭:“沒興趣,一點感覺都沒有,我連他什麼樣子都記不住。”

    蘇樂道:“你喝高了,都讓你別喝了。”

    蘭蔻兒道:“你才喝多了呢,我現在啊,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關於感情,我早就看開了,往往受傷的都是認真的那個。”她想去摸酒瓶,蘇樂搶先拿了過去給自己倒滿,剩下的一丁點兒才給蘭蔻兒倒上。

    蘭蔻兒看到他的舉動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小氣鬼,這也跟我搶!”

    蘇樂道:“能者多勞,再說了,你真要喝多了,回頭又得扔我手機。”

    “扔了我再賠給你!”

    蘇樂道:“別!”

    蘭蔻兒道:“其實你這段時間也挺不容易的,裝我男朋友一定很累吧?”

    蘇樂總覺得她話裏有話,眨了眨眼睛:“你確定自己說的不是反話?”

    蘭蔻兒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心裏對我有些虧欠啊?”

    蘇樂搖了搖頭:“說句不怕傷你的話,我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虧欠你的地方。”

    蘭蔻兒道:“可你給我的感覺,好像是在幫著蘇明珠贖罪!”

    蘇樂笑了起來:“我二姐她好像也沒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吧?感情這回事兒跟做買賣一樣,談不攏價錢也不至於成為仇人,買賣不成仁義在。”

    蘭蔻兒道:“說得輕巧,我到現在都想不通,她蘇明珠憑什麼對我說不?要說不也應該是我!”

    蘇樂道:“內啥……咱倆能別探討這方面的問題嗎?你們之間的這種感情對我來說太玄,就我這點可憐的情商實在是接受無能。”

    蘭蔻兒道:“我認識的人中,最鬼的人就是你,最壞的也是你,最色的也是你。”

    “何著我在你眼裏就是一無是處?那你跟我在一起不是自甘墮落嗎?”

    蘭蔻兒點了點頭道:“我就自甘墮落,我一直都自甘墮落,從小到大,我始終都讓周圍的人很頭疼,你說我這樣的人活著是不是很多餘?”

    蘇樂道:“我覺得你很幸福!”

    蘭蔻兒道:“我沒覺得。”

    “生在福中不知福!”蘇樂端著酒杯,目光盯著烤爐中火紅的木炭,若有所思道:“至少你還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

    蘭蔻兒望著蘇樂,忽然發現蘇樂的目光中深藏的憂鬱,這還是她第一次從蘇樂的身上看到,她意識到蘇樂的內心世界絕不像他所表現出的那樣樂觀,他的心中究竟背負著怎樣的壓力?他和唐詩之間究竟出現了怎樣的問題?蘭蔻兒強烈地想知道答案,這絕不僅僅是好奇,當一個人想要走進另外一個人的內心世界,或許就意味著一段感情的開始。

    蘭蔻兒輕聲道:“蘇樂,你是不是心裏藏著很多事兒?如果相信我,不妨說給我聽!”

    蘇樂道:“如果真要說,只怕一整夜也說不完。”

    蘭蔻兒居然甜甜一笑:“沒關係,那我就聽你說上一整夜。”

    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聊著聊著,這一瓶酒喝完,又叫了幾瓶啤酒,蘭蔻兒已經有了幾分酒意,醉眼朦朧,乜著一雙美眸道:“不喝了,我算看出來了,你今兒存心灌我。”

    蘇樂真是哭笑不得:“天地良心,我可是攥著酒瓶非不讓你喝,是你搶著把自己給灌暈。”

    蘭蔻兒搖搖晃晃站起身:“回去了!”

    蘇樂趕緊結賬,攙著蘭蔻兒向他家的老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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