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煉道長生 作者:君煮 (連載中)

 
kevin1217 2013-10-23 22:45:4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9 192829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4:07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章  拂塵滅魔

    玄精劍落,石筍無聲無息,化作粉末。

    一時間,碧光大放,將這石洞盡數映成碧色。

    石屑粉落,這拂塵拂柄尾端赫然吸著一顆雞蛋大小的碧色圓珠,濃厚的地脈精華被這圓珠從地底抽出,顯形而出,匯成一股,透入這拂塵之中。

    秦石終於知道為何剛才一招無功,原來這拂塵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通過這碧色圓珠與與地脈精華相連,想要拔起它,就相當於要以一人之力,將此地地脈整條抽出,秦石自問還做不到!

    他緊緊盯著那拂柄尾端與那圓珠相連之處。

    碧光包裹之中,那處地方,竟然依稀還有一樣東西存在,這拂柄尾端與那圓珠原來是通過中間那東西才連在一起。

    他正要仔細分辨,驟然,一股巨大的衝擊從那黑洞中傳來,要將那堵住黑洞的雷球推開。

    秦石顧不得那拂塵,調起雷電之力,注入雷球。

    那黑洞之內的衝擊一波接著一波,似是連綿不斷,雷球不斷搖晃震顫,秦石無暇他顧,將能調用的雷電之力盡數調起,死死撐住,心中卻一點點沉了下來。

    那黑洞內不知還有什麼東西在,竟然不像之前那兩道虛影一般畏懼雷電之力,拚命想要衝出來,衝擊之強,他的雷電之力消耗之快,遠超之前估計。

    短短十數息過去,秦石己經感覺有些難以為繼,那雷球也出現了波動,再不如之前穩固。

    便在此時,那黑洞中的衝擊停了下來。

    秦石神識籠罩整個石洞,對石洞中的變化瞭如指掌,早就發現,剛才那黑洞中之物,不斷衝擊雷球之時,那柄拂塵,也一直在劇烈顫抖,連帶下方的碧色圓珠,也抖動不停。

    此刻那黑洞中的衝擊停下,那拂塵竟然也停止了顫動。

    忽然,這拂塵的拂尾猛地豎起,聚成一束,指向那漣漪所在,一股奇異的氣息從這拂塵上散了出來,瀰漫整個石室。

    這股氣息與之前那黑洞中透出的氣息截然不同,隱隱卻是透著一種醇和平正之意,秦石明明身處險境,但感受到這氣息,渾身竟然有一種暖洋洋的舒暢之感。

    他還來不及細細體會,一股龐大無匹的巨力傳來,原本己經波動的雷球,竟然被往外推開一點,露出那黑洞。

    一聲淒厲的吼叫驟然在秦石耳邊響起,其中的痛苦之意,甚是明顯。

    秦石只覺這吼聲在洞中迴盪,竟然沒有消散的跡象,而自己心中,卻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撥動了一下。

    他立刻發覺不對,心神一定,耳中吼聲立刻消失,洞中依舊靜寂。

    根本就沒有什麼吼聲,是有東西在影響他的心神,騙過他的感官。

    秦石正要再向那雷球加持雷電之力,忽地眼前一花,竟然看到自己對面,一個白衣身影,癡癡看著自己,裊裊走來。

    竟然是顧繡清!

    就在秦石這一花眼之間,那黑洞中,一股霧氣忽地透了出來,化作一人高下,正是顧繡清的形象,也如同秦石眼中所見一般,雙目癡癡看著秦石,向他走去。

    灰霧一出,那黑洞卻開始自動彌合。

    便在此時,那柄拂塵忽地一抖,停止了顫動。

    下一瞬,一道白光從拂塵上衝出,朝秦石身前的顧繡清刷去。

    那顧繡清臉上現出一絲驚惶,卻未退走,反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伸出一手,拉向秦石右手。

    秦石忽然主動右手伸出,迎向那顧繡清之手。

    那顧繡清臉上驚惶盡去,笑意盈盈,一把握住了秦石的右手。

    兩手相交,那顧繡清笑意頓時凝滯。

    秦石的右手中,一點電光驟然亮起,自她掌心,盡數轟入她體內。

    那顧繡清一條右臂之上,電光纏繞,她的身軀立時散成一團灰霧,其中依稀有道道電光遊走,閃了一閃,就要往這石洞之外衝去。

    便在此時,那拂塵上散出的白光一落而下,打入灰霧中。

    這灰霧頓時停在空中,其中白光、電光遊走

    秦石手中又出現一個雷球,看著那灰霧,卻沒有立刻投入其中。

    那道白光正在不斷慢蝕灰霧,另有道道電光,也在消磨灰霧,而白光與電光之間,竟然也在互相消磨!

    秦石見那白光幾乎扭蓋了絕大半的灰霧,聲勢、威力都遠在那電光之上,便也停住了手中的雷球,盯著空中那正在閉合的漣漪黑洞。白光磨滅了電光之後,只用了不過短短兩息,就將那灰霧盡數消去。

    秦石看了一眼空中已經消失的黑洞,又看了一眼身後。

    他身後,那柄拂塵已經落在地上,邊上有一顆碧綠的圓珠滾落。

    秦石沒有去管那兩樣東西,先走到芷菁夫人身邊,將籠罩她的電光收去。

    芷菁夫人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七竅溢血,氣若游絲。

    秦石知道她走火入魔極其嚴重,體內真元暴動,經脈破碎,還丹已散,己經無力回天。

    他抬手一道真元透入芷菁夫人體內

    芷菁夫人身子輕顫,緩緩睜開眼,眼中依舊迷離,雙手摸索,想是要抓住什麼,嘴裡輕輕道:「玉楓……是你回來了麼?」

    秦石知道她神智依舊沉迷在幻覺中,一手伸出,到了她頭項,停了一停,終於還是沒有將她弄醒,伸手一招,將地上滾落的那其中年男子肉身招到芷菁夫人身前,將他的手,放在芷普夫人手中。

    芷菁夫人緊緊握住這中年男子的手,臉上笑容如花,根本不像一個還丹五品修士,輕輕道:「當日你為了救我,捨了自己性命。如今我用了一百二十一年,終於實現了當日的蓄言,將你帶回我身邊。玉楓,我心中好歡喜,日後我們就在這畢光山一直住下去,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她眼角淚珠不斷滑落,聲音越來越輕,終於消散。

    秦石微微搖頭,走到那石池邊上。

    自白光消散後,那圓珠便與此地地脈脫開,與那拂塵一起,落入這石池中。

    秦石神識探入這石池之內,一伸手,圓珠自石池內飛出,同時飛出的,還有那柄拂塵,還有七八片白色骨片。

    他不先看那圓珠,卻看向另外兩物。

    那柄拂生依舊與秦石初見之時一般,沒有絲毫變化,但秦石此刻卻已經知道,這拂塵必定不凡。

    他原本以為,這拂塵乃是招來那天外魔頭的主要之物,但如今細細想來,那留下此物之人,在那篇字中,提醒過可能會有後果發生,招致天外魔頭,很有可能是個意外。

    而這拂塵卻像是留物之人,特意加入那儀式中,防止那返生之法發生意外之物。

    秦石仍然無法探知這拂塵的玄奧,目光一轉,看向那七八塊白色骨片。

    這七八塊白色骨片湊在一起,就是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人頭蓋骨,之前那拂塵就是通過這塊頭蓋骨與那圓珠相連,彙集勾連地脈精華。

    這塊骨片竟然就一直隱在那石筍之中,外表卻看不出來,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放進去的。

    秦石從剛才的變化推測,這拂塵與這頭骨之間,必定有極大的聯繫,很有可能,要真正馭動那拂塵,就要靠這塊頭骨。

    但此刻,這頭骨之上,己經四分五裂,不堪使用,他也沒法去試。

    那頭最後出來的天外魔頭之強,連秦石都受到影響,但這拂塵散出的白光竟然能將它滅殺,從它散出的氣息來看,卻不是什麼邪物,但其馭動之法,卻與這頭骨有關,卻又有些詭秘,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拂塵散出的白光,與他的雷電之力相剋,很有可能用雷電之力試一試,會有變化,但之前這拂塵上散出的白光之強,遠在他的雷電之力之上,他也怕再有意外,不敢輕易去試,便先將這拂塵收起,只能帶回去給許宗道看一看再說。

    他將那己經破碎的頭蓋骨放下,想了一想,還是取出兩張符篆,交叉將那拂塵封住,才放入乾坤袋中。

    他做完這一切,才看向那顆圓珠。

    這圓珠就是芷著夫人所說的『明靈石珠』了,秦石只看了幾眼,便輕輕吁了口氣。

    這『明靈石珠』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之前並不識得,但這東西,卻的確是秉天地靈氣而生的靈物,就如同當日他在祖洲之時,得到的那三滴『萬年溫玉髓』一般,可以直接吸取其中精華使用,而不留後患。

    秦石修道到了如今,僅僅遇上過兩樣東西是屬於可以直接吸取精華,而不留後患的靈物。

    萬年溫玉髓自不必說,對他當日洗髓期一直到淨魂期,都有妙用。還有一樣卻是一朵垂死的『妙素白蓮』,殘餘精華,給玲瓏吸盡了。

    這顆『明靈石珠』乃是他遇到的第三樣靈物。

    其實秦石還有一樣東西,就是一直在他泥丸宮中的『三妙清蓮』蓮實。

    只是這蓮實太過神妙,遠在這三樣靈物之上,根本就無法吸取其中精華。

    秦石將這『明靈石珠』收了,看了一眼己經沒有生機的芷菁夫人,輕歎一聲,將她遺體與那男子肉身移入石池中,身形一動,出了這石洞,重新回到畢光山上竹屋之前。

    他揮手將那大青石移過,將那入口覆蓋住,起在空中,按著芷菁夫人玉簡中的記載,發動了禁制,頭也不回,往千華山去了。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4:13
第一百九十一章 洗練肉身

    千華山,靈華宗。

    秦石靜坐在洞府之內,靜靜思索。

    他在思索的,是這次畢光山遇到天外魔頭之時,顧繡清形象再現的事。

    其實秦石自知道那支紅羽有問題之後,便沒想過此事會那麼容易解決,否則昊天宗一位元神以上修士刻意算計自己,若是甩掉紅羽,就可無事,也想得實在太過簡單。

    所以當日他成就金丹之時,乘著元魂入心的機會,在靈台之中停留了一會,便是想要看一看自己靈台之中,到底有什麼變化。

    那一縷紅線!

    這縷紅線非常奇特,當時給秦石的感覺,並非是自己心中的執念所化,心魔所成,而是外來之物!

    秦石知道那紅線就是那紅羽,在自己心中留下的印記。

    當日那縷紅線,在他靈台之中,凝滯不動,沒有變化,是因為秦石對顧繡清不動心,那紅線就不會有變化。

    而他之所以只看了一會,沒有任何舉動便離開靈台,便是因為靈台乃是極為神秘之處,那縷紅線竟然能直入他靈台,己經說明這東西極不簡單,而他進入靈台的又只是元魂,也不想在成就金丹的一刻,在靈台這麼重要的地方亂來。

    這一次,那天外魔頭詭秘,竟然用了某種神奇的手段,引動了那縷紅線!

    雖然只是一剎那,他立刻就將心中沉寂,在那天外魔頭及身之前,就清醒過過來,並未迷失,但這樣的情況,卻始終是個隱患!

    但成就元神之前,元魂入心的機會只有成就還丹之時一次,若要真正清楚明瞭靈台之內的情況,便只能待成就元神之時了。

    元神之前,只能自控!

    一切還是要靠自己!

    秦石明白了這一點,便立時將這紅線之事拋開,不再多想。

    多想即是在意,在意便是執著之先,執著便是心魔之兆

    不能因為一時之事,便亂了原本的念頭打算,便當它雲淡風輕才好。

    他就在洞府之內盤坐下來,乾坤袋中飛出一顆碧色的圓珠,懸在面前,正是那顆『明靈石珠』。

    他閉目不動,默運《諸天妙有洞極真經》中,吸取天地靈物精華的玄功。

    一道細細的碧線,忽地從『明靈石珠』上鑽了出來,自他頭頂落入,一點點化入他肉身之中。

    秦石立時覺得遍體清涼,直透入心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覺舒適

    他的肉身被這碧線灌入,正在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一絲絲肉眼難見的灰黑如霧細線,從他渾身各處冒出,散於虛空。

    整整十日,那『明靈石珠』中的碧線粗細沒有一絲變化。

    秦石只覺自己體內,不僅皮肉、五臟,連帶骨骼骨髓,都受到了洗練,皮膚之上,泛著一層淡淡青玉色澤的寶光,渾身上下有一種輕盈靈動的感覺

    他瞬間就將這種極為舒適的感受忘卻,玄功一停,圓珠中衝出的碧線忽地一頓,縮回圓珠中。

    他睜開眼,看向『明靈石珠』。

    這顆珠子外表,己經泛出一層灰白色,但秦石知道,這珠中精華,並未盡喪,還有很大部分蘊涵於珠心中。

    這麼多精華洗練肉身,已經到了他目前能承載的限度,不管那種感覺有多誘人,但凡事都要有度,他必須得要停下來。

    他抬手將這珠子收了,卻不起身,而是再次閉上雙目,開始運轉《上元真形秘旨》。

    ......

    北域,昊天宗。

    顧繡清盤坐在一間密室之內,玉塵道姑盤坐在她對面,目光灼灼看著她。

    過了許久,顧繡清長吐一口濁氣,睜開雙目,兩道銀光透出,將密室耀得通明,持續了數息才隱去。

    她見到面前的玉塵道姑,忙站起身來,行禮道:「多謝師尊護持!」

    玉塵道姑看著她,道:「你知不知道,若是那日我晚來數息,你便是個心境崩潰,走火入魔的結果?」

    顧繡清靜默不語

    玉塵道姑道:「是不是又想到了那人?」

    顧繡清默默點頭,輕聲道:「那日我在修煉之時,心中忽然就亂了,他出現得毫無徵兆。」

    「這種情況,己經多年沒有發生,你的《碧落冰心訣》修煉,在這些年已極有火候……」她頓了頓,才道,「其實這不是好事!

    顧繡清微微一驚,道:「師尊,可是我這麼多年,就出現了這一次意外,而且只是一瞬而已,何況這次我得師尊之助,因禍得福,己經龍虎期圓滿,這難道不是好事麼?」

    玉塵道姑搖了搖頭,道:「這一次你心中莫名動了,說明紅羽之事,並不是之前想得那麼簡單,《碧落冰心訣》可能無法完全解決。而你的《碧落冰心訣》修為越深,若是你心神崩潰失守,受害也會越深!這一次在宗內,還有我在,若是你一人在外,忽然發生這次同樣之事,後果堪憂!」

    顧繡清低下頭,陷入沉默。

    玉塵道姑道:「你或許該考慮一下,按照他的安排走下去!」

    顧繡清輕輕道:「若成我道途,卻要毀另一人道途,師尊,若是你選,你會怎樣?」

    玉塵道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修道艱難,機緣難得一現,若是你心中放得下正邪替惡世俗之念,心無掛礙,便該去爭取,但若你放不下,機緣也便不是機緣,強自去掙,便只會掙來惡緣,可能會有惡果出現。」

    顧繡清搖了搖頭,道:「損一無辜之人,益我自身,這等行事我做不出來!何況,師尊,我若放下了一切,爭得了所謂的機緣,我還是不是現的我?」

    玉塵道姑淡淡道:「你還是與他人不同的,除非紅羽再次被封,否則你與那人之間,極有可能只有一人能成道。你要想清楚!」

    顧繡清再次搖頭,目光堅定,道:「我想得很清楚,就算千難萬險,身隕不歸,我也要走一走自己的路!」

    玉塵道姑輕歎一聲,站起來,往密室之外走去。

    「紅羽己啟,除非再次被封,否則你成功的機會很小,但若你心意己決,我也不來阻你!」

    玉塵道姑身影己渺,最後的一句話,卻在顧繡清耳邊迴盪。

    顧繡清看著玉塵道姑離去的方向,也是輕輕歎了口氣,自語道:「其實我只想做現在的我!」

    ......

    秦石在洞府內緩緩睜開眼。

    《上元真形秘旨》這功法很是奇特,似乎真與修為境界對應,連修煉難度,也與境界相匹。

    還丹期時修煉的一個關口,這第五重便也是這功法的一個關口,突破之難,便與前面完全不同。

    他用『明靈石珠』洗練了肉身,雖然於本身修為沒有增長,卻對這功法修煉極有助益,但即便如此,也不過將《上元真形秘旨》第四重提到了接近大成的地步,卻還並未突破。

    或許他繼續修煉下去,再有一段不長的時日,便能突破到第五重,但他與李長風有約,不能再繼續修煉下去。

    他站起身,往洞府外走去。

    每步踏出,身上由於『明靈石珠』洗練之後泛出的寶光便淡下一點,到得他步出洞外,渾身上下肌膚己經寶光盡斂,回復到原來的普通之態。

    秦石神識散開,找到萬藏先生,道:「你前來我洞府一趟!」

    不過一會,萬藏先生便到了秦石洞府之前。

    秦石對萬藏先生道:「我就要離宗遠行一趟,今日找你過來,是要說個我親眼所見之事給你聽聽。」

    萬藏先生看著秦石,態度恭謹,他與秦石接觸日深,知道秦石的性情,秦石在離宗之前,特意將他叫過來,要說之事,定然與與他有極大的關係。

    秦石緩緩開口,便將這一次在畢光山所見芷菁夫人行返生之法一事,說與萬藏先生知道。

    萬藏先生聽了,便是一陣沉默。

    秦石知道他己經聽懂了自己話中的意思,也不著急,便在一旁等他思索。

    萬藏先生站在那裡整整一個多時辰,才開口道:「師尊,我想要重遇師妹,到底是不是如同這芷菁夫人一般,乃是魔障?」

    秦石緩緩道:「太過執著,一念障目,便是魔障。自己修行精進,不去強求,隨緣而遇,便是以待機緣!兩者之間,只有一線之隔,人人所解,皆是不同,你要自己把握!

    萬藏先生輕輕點頭道:「萬藏知道了。」

    秦石點點頭,道:「你也許以為自己現在懂了,但那芷菁夫人乃是還丹修士,尚且被什麼返生之法迷惑。以他人映照自身,或許你如今理解,受你的見識所限,並非真正懂了。我今日特意提醒你,只是要你日後遇到誘惑之時,便時時想起這芷菁夫人的遭遇,精醒自己,能夠在行事之前,先好好想-想。」

    萬藏先生知道這師尊在離宗之前,還特意交代這些,是真正為自己考慮,心中微微激動,對秦石行了一禮,道:「謝師尊教誨!」

    秦石一直到萬藏先生告退,也沒說過要萬藏先生好好修煉之類的話,這是因為明白萬藏先生的為人,這些東西反而不需要他來提醒。

    他等萬藏先生走了,舉步往玄機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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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嘉元城內

    玄機殿內,宋觀漁看著秦石步入。

    秦石行禮道:「師叔,我要出去一趟,特來告知師叔一聲。」

    宋觀漁笑道:「哦?你要出門遊歷麼?想去哪裡?」

    秦石道:「祖洲!」

    宋觀漁也不多問,微笑道:「好,如今鎮守祖洲的上玄門是乾元宗,我與乾元宗的『清元子』有幾分交情,我修書一封,你去見他,請他帶你去一趟祖洲。不過乾元宗守期只餘十年不到,下一個鎮守的上玄門是哪個,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就要在數年內回來,以免意外。」

    秦石道:「多謝師叔,不過傳送陣之事,我能解決!」

    「哦?」宋觀漁也不由微微驚訝。

    秦石便將李長風之事,原原本本告知了宋觀漁,連怎樣初始遇到他,他怎樣設法害了藥王宗弟子等等細節都未遺漏。

    宋觀漁聽完,沉吟了一下,道:「秦師侄,你這次讓那李長風發下這樣道誓,到是去除了我宗的一個隱患。」

    秦石道:「我今日一來向師叔說明我此次所去之處,二來也是讓宗門知道,日後遇到李長風,只不要主動去惹他,他礙於道誓,便不會幹我宗不利。」

    宋觀漁點頭道:「你考慮周全,此事我知道了。祖洲靈氣稀薄幾近干無,並不適合修煉,其中不會有什麼厲害人物能威脅到你,既然李長風又礙於道誓,也不會對你不利,此去看來不會有太大凶險,但你畢竟還是要時刻注意,不要掉以輕心!」

    秦石點頭稱謝,告退出來,往千華山外去了。

    ......

    元洲南域嘉元城,是一處類似天月城的所在,只是規模比天月城小一些,平日進出的修士不少。

    嘉元城外,秦石緩步走來。

    這嘉元城離他出來的傳送陣,遠較天月城為近,只是上次他來時,要去藥王宗,嘉元城卻在相反的方向,便沒來過。

    秦石看著嘉元城城門,城牆之上,有一座小閣,如同俗世中的城樓一般。他知道那城樓中,有個還丹修士在。

    這嘉元城真是奇特,看來規模還不如天月城,這還丹修士應該是這城中的重要人物才對,卻就坐鎮在這城門之上,如同守門一般,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他在城門前繳納了一塊下品靈石,便往城內行去,那城上小閣中的還丹修士也沒有什麼反應。

    秦石站在嘉元城的街道上,一眼就見到李長風正迎面走過來。

    李長風走到秦石面前,如同見了好友一般,只點了點頭,連招呼都不打一個,轉了個身,卻往嘉元城裡面走去,絲毫沒有出城的意思。

    秦石也笑了笑,沒有說話,就跟著他往前走,順帶看一看這嘉元城內的景象。

    這嘉元城也不算小,但來去的修士卻不是很多,與天月城相比,甚至顯得有些蕭條。

    李長風走在前面,道:「嘉元城平日不是這樣的,只是最近南域出了件大事,嘉元城曾閉城一月,最近才開,這才弄得人這麼少。

    「哦?什麼大事?」秦石隨口道。

    「上玄門真魔宗一品金丹修士曹亦歸,三個月前,被人擊殺於『橫龍嶺』前!」李長風道。

    秦石吸了口氣,饒是他心性堅定,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由感到震動。

    一品金丹修士,即便在六大上玄門也是稀罕少有,據說真魔宗如今宗內,也不過只有兩個金丹修士,其中一個,就是曹亦歸。

    曹亦歸成就金丹己經有三十餘年,年紀也不過兩百不到,在元洲是極有盛名的天才修士。

    即便秦石如今聲名大盛,但很大程度,也是沾了與凌元化切磋中同時成就一品金丹的榮光,說到要與出身上玄門的金丹修士相比,估計在大部分修士心中,至少在手段上,還是稍有不如的。

    這樣一個天才金丹修士,背景又雄厚,竟然被人擊殺,這個消息的確令人展驚。

    李長風又淡淡接道:「『橫龍嶺』就在『離真谷』外五萬里。

    秦石覺得這李長風說話真是喜歡賣關子,一句比一句驚人。

    『離真谷』乃是真魔宗宗門所在之地,五萬里之遙,對於一般修士,己經是不短的距離,但對於擁有元神、紫府、甚至大乘修士的真魔宗來說,這點距離,幾乎就是在家門口。

    曹亦歸竟然就在離真魔宗這麼近的地方被擊殺,那殺他之人,簡直就是赤裸裸地在挑釁真魔宗

    元洲已經不知有多少年沒有發生過金丹修士被擊殺的事,而敢干如此挑釁上玄門的舉動,自道佛之爭後,根本就從未聽說過

    秦石道:「那擊殺曹亦歸的,是什麼人?」

    李長風道:「應該也是個還丹修士,不過不知道是誰!」

    秦石再次動容,這竟是同階修士之間的爭鬥,一個金丹修士死了,另一個難道也是金丹修士麼?

    李長風忽然笑道:「秦道友,你是不是有些擔心?元洲之上,能擊殺金丹修士的還丹期修士,你肯定是其中一個。而你又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南域,說不定你已經被真魔宗列入懷疑之人名列中了。」

    秦石也微笑道:「如今在南域,我還用擔心這些麼?李先生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我出事。」李長風不過玩笑而已,聽了秦石的話,也只能微微搖頭。

    秦石道:「李先生,你連曹亦歸是被還丹修士擊殺,這樣的細節也清楚?真魔宗不會將這些也拿出來宣揚吧?」

    李長風輕歎一口氣,道:「你以為我願意知道?我約了你在這嘉元城見面,誰知道嘉元城忽然就閉城了,我面對的是水鏡齋,不能有絲毫差池,當然要弄清楚其中的因由。」

    那城門閣樓上的還丹修士,就是此城城主。他受了真魔宗符召令旨,只能守在那閣樓上。他身上有張符篆,是真魔宗賜下,真魔宗的人應該己經與那擊殺曹亦歸的修士照過面,那修士很可能受了傷,身上被真魔宗之人下了手腳,那張符篆是用來感應擒拿那修士所用。如今南域之地,不僅嘉元城,還有許多地方,應該都已經接了真魔宗的符召。」

    秦石知道此去祖洲,關乎李長風的生死,他應該也是花了大功夫才弄明瞭其中的因由,多半就是從那城主之處推起得知的。

    不過此事雖然震撼,卻與秦石自己無關,聽一聽就罷了。

    李長風一路領著秦石,在嘉元城中走了半個時辰,才進了一處類似天月城供修士閉關的密室。

    密室正中,赫然有個不大的傳送陣。

    這傳送陣,顯然是李長風臨時在這裡布下的。

    此人行事,果然出人意料,竟然就直接在嘉元城的密室中,布了個傳送陣。

    李長風也不多說,伸手一拂,四塊下品靈石嵌入這密室四角,這才一步踏入傳送陣中。

    秦石看了一眼這密室,也跟了進去。

    光芒亮起,兩人身形消失。

    傳送陣喀拉一聲,四分五裂。

    空無一人的密室四角,忽然又泛起四道光芒,將整個密室地面覆蓋。

    光芒閃耀不過半息,便即隱滅。

    密室之中,空空蕩蕩,那碎裂的傳送陣也己經不見蹤影,不留一絲痕跡。

    秦石眼前光芒隱去,己經身在一處四面都是青石砌成的石室角落中。

    石室極大,也極為簡陋,正中間有一個巨大的傳送陣,與當日秦石自祖洲來到元洲的那個傳送陣差不太遠。

    他神識散出,赫然發現這石室中有許多禁制存在,連他的神識也摸不透其中究竟。

    李長風將來時的傳送陣一腳踏碎了,走到那巨大傳送陣前,摸出一支玉簡拋給秦石,道:「不用看了,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地方。此地處於一處凡人集鎮地下,高階修士根本不會來,普通修士也發現不了,應該算是極為隱秘。這裡所處的方位以及一切禁制控制之法,都在這支玉簡上。

    秦石是與他發過道誓的,也不多說,便將這玉簡接了,先看了一遍,將內容記在心中,手中輕輕一握,玉簡化為粉末灑落。

    李長風笑道:「你倒也是個仔細的。」

    秦石道:「與李先生相比,也算不得什麼。」

    李長風知道秦石是指他剛才嘉元城密室中的舉動,道:「若你被水鏡齋追殺數十年,還能活下來,你也會這樣。面對水鏡齋,若不慎之又慎,稍有差池,死了也不知道怎麼死的。」

    秦石道:「哦?水鏡齋有這麼神奇麼?那豈不是凌駕於六大上玄門之上了?」

    李長風搖頭道:「說是神奇也算神奇,不過還沒到那種程度。以水鏡齋之能,要想殺一個元神修士,也是頗費周折的,還要付出代價。六大上玄門中豈只有元神修士而己?便是來個紫府修士,也夠他們受的。」

    秦石知道水鏡齋在元洲極為神秘,而且地位超然,尚在藥王宗之上,雖然李長風說得輕巧,但其中絕不會是這麼簡單。

    李長風似乎也不願多說水鏡齋,道:「秦道友,便請與我往祖洲一行。」

    兩人一齊踏入那巨大傳送陣中。

    炫目的光芒亮起,充斥石室,將兩人身形完全掩沒。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4:14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師三祖

    祖洲大明幽州,『御狄關』外,到處是崇山峻嶺,綿延三百餘里。

    這裡己經是大明疆土最北之處,群山的另一面,便是千里草原,居住著逐水而居,遊牧為生的狄人。

    『御狄關』與草原之間,地勢險要,只有一條蜿蜒在群山之間的道路可通,當年大明開國始祖李仲天,曾於此處,擊潰入侵大明腹地的狄人聯軍,設下這處雄關,扼住了狄人進入大明的唯一通道,大明才能安享千年太平。

    己是盛夏,這種天氣,草原水草還算肥美,那些狄人又不耐酷暑,也不可能會有什麼舉動。,

    相反這種時候,卻有許多行商往來干大明與北狄之間,兩地運販,大明也並不禁止。

    這一日,『御狄關』城頭,幾個值守的帶甲軍士汗流浹背。

    其中一個軍事看了看天空毒辣的日頭,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城樓的陰影之處。

    一個大漢坐在一張竹椅上,盔甲脫在一旁,正閉目假寐。

    這軍士將長槍斜倚,撐住身軀,也算偷了把懶。

    他正百無聊賴間,忽地目光一瞟,便見到遠處群山之中,依稀有道光芒衝起。

    「有敵北來!」這軍士立刻脫口大喊。

    城頭頓時一陣忙亂。

    那假寐的大漢頓時一個激靈,從竹椅上跳起來,手忙腳亂將身邊的盔甲扯了,急步走出城樓陰影,到了那軍士身邊,一邊將盔甲胡亂往身上套,一邊喝道:「狄人在哪裡?狄人在哪裡?」

    那軍士指了指遠處,道:「那邊有狄人烽火!」

    那大漢一手搭在眉上,看了半天,卻沒見著什麼,看向這軍士的目光,己是不善。

    那軍士此刻細細看去,那處地方光芒卻己經消失了。

    「我剛剛明明是看到了……」

    大漢一個暴栗敲在他頭上,怒道:「他娘的,那地方除了山還是山,狄人大軍難道都是神仙,會騎著馬翻這麼多山過來?明晃晃的日頭底下,你還能見到烽火?『御狄關』己經數十年沒有戰事,你再一驚一乍,危言聳聽,小心我軍法伺候!」

    那軍士揉著頭頂,畏畏縮縮不敢多說。

    那大漢將身上歪歪斜斜的盔甲一把扯了,正要轉身再往陰涼處去,忽地目光一掃,便見到城下,有個青袍道人,正從遠處走來。

    他揉了揉眼睛,剛才那土路上,明明是沒人的,這道人是從哪裡來的?

    他嘟噥一聲,怕是自己眼花了,也不細看,又坐到那竹椅上。

    秦石如同常人一般,悠然踏步,往『御狄關』城門走去,這裡凡人眾多,氣息駁雜,僅有微不可辨的一絲靈氣夾雜在其中,也早己受污。

    但秦石卻腳步輕快,大口呼吸,感受與在元洲之時大不相同。

    元洲過來的傳送陣另一頭,便在這片群山之中的一處隱秘所在。

    李長風到了祖洲,卻不願與秦石同行,自己先走了,也沒交代去處。

    李長風是發下道誓的,秦石並不擔心他會做出什麼有損祖洲之事,他不要與秦石一起,正合秦石之意。

    不過李長風走時,直接沖天而起,也不避諱被遠處的凡人看到驚世駭俗,卻讓秦石微微不喜。

    『御狄關』之外的土路上,一些來往的行商見到這一個道士,卻從北狄之地方向而來,身上卻不見風塵之色,也都覺奇怪,不免多看幾眼。

    秦石也不在意,他一出傳送陣,就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越靠近『御狄關』,這種感覺越是強烈,便一路走入『御狄關』城門看看。

    天氣炎熱,『御狄關』內街道上人並不多,這裡風土雖然與大明腹地不盡相同,但畢竟還是大明之地,入眼的一切,讓秦石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御狄關』乃是邊城,但城內看去,卻極還算祥和,看來這裡的人過得還不錯。

    他腳下不停,走了一會,便見到前面一處道觀。

    這道觀位於『御狄關』內頗為繁華之處,在這炎熱天氣中,香火卻還極為鼎盛。

    秦石走近了看去,這道觀約莫有五六進房屋,大殿也算氣派,在這邊關之地,很是難得。

    道觀匾額上三個大字:『天師觀』!

    秦石看著那三個大字,若有所思,信步踏了進去。

    道觀之內,約摸有十數個百姓正在一座大殿前跪拜上香。

    秦石緩步踏上殿前石階,站在大殿之外,看向殿門之內

    這大殿之內,有一座高台,高台上青幔之間,有三尊丈許高下的泥塑神像

    這三尊神像,右邊一個是個身材千瘦,身穿灰袍的中年士,左邊一座,身穿白袍,三縷長鬚,卻是個面容清瓜的中年士。但正中那座神像,卻是個身穿青袍,腳踏祥雲的年輕道人形象。

    秦石眉頭微微一皺,他站在這裡,卻似乎與殿內那正中的那尊神像之間,有了一種若有若無的感應,之前那種奇怪感覺,就是從這茸神像上發出。

    他站立不動,只覺隱隱渾身輕飄飄,肉身軀殼彷彿不在了,隨時可御風而起,直上青冥。

    這種感覺極為奇妙,也極為誘惑。

    這殿中有個道士,原本正在看著那些百姓跪拜,見到有個道人正站在殿門外,便走了出來,道:「道友,我看你也是修道之人,既然來了『天師觀』,如何卻站在這裡?進殿上柱香,我護國神教『天師道』祖師,其其中自會護持你。」

    秦石目光看著大殿內的三尊神像,淡淡道:「天師道祖師?」

    那道士點頭,奇道:「你是不是我大明的道士?連天師道三位祖師也不認得?今日遇到我,是你運氣,我來告訴你,左邊那個,便是欽封『護國真妙靈應天師』姓陳,諱明應,神機妙算,靈感玄應,能知天機!

    右邊那個乃是欽封『護國真武神祐天師』姓明,諱東樓,你只要稍通武學,便知這位祖師還曾分身顯化人間,乃是空前絕後,一代武道大宗師。

    這兩位還罷了,中間那位祖師最為神奇,要說飛天遁地,降龍伏虎都是等閒,上窮碧落,下游幽冥,無所不能,古往今來傳說的許多真仙,都是他的化身!這位祖師欽封『護國玄極威佑高上帝君』!至於他的名諱,無人可知,無人能曉!位列三祖之尊!」

    秦石搖頭,這名諱還用說麼?不是這什麼祖師名諱隱秘,實在是這祖師之前太沒名氣,根本也沒人知道他的名諱。

    那道士兀自在說話,不過己經是在要秦石買柱高香敬拜。

    這高香雖不如當日秦石初出茅廬,在大明宛定郡『黃芽仙觀』之中所售高香那麼離譜,卻也是極為驚人的。

    秦石定定看著那神像,對那道人不理不睬,鎮定心神,將那種奇妙的感覺拋去。

    「那位明東樓祖師現在哪裡?」秦石忽然道。

    那道士一愣,搖了搖頭,道:「祖師乃是仙人,我怎知他的仙蹤?」

    秦石知道他身無修為,只是個普通人,再聽他如此說,便知道他也不過是個不知究竟的小角色,便又靜默不語。

    那道士見秦石只說了一句,便不理他,更將他頗費口舌的高香一事充耳不聞,頓時便怒了,雖沒有動手動腳,言語中卻不中聽起來。

    秦石忽然微微歎息一聲,轉身朝觀門外走去。

    那道士看著秦石的背影,見他青袍飄飄,腳步輕盈,隱隱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中間那尊神像,隨即便覺得世間道士,身上道袍穿來穿去,都是那麼有限幾種,況且這道人也沒什麼特別,面目還普通,連天師道三大祖師也不認得,也不知是哪個山溝裡出來的窮鬼野道,便面露不屑,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回轉殿內去了。

    秦石出了這『天師觀』,那種奇怪的感覺,便淡了下來。

    但這種感覺卻依舊若有若無,縈繞不去,他只隱隱覺得這種感覺誘人,剛才只要自己放開心扉,讓這感覺入得心中,就會發生奇妙的變化。

    秦石弄不清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雖然沒有被這感覺所動,也不敢輕易有其他舉動,便先退了出來。

    聽這道人之語,『天師道』顯然重新成了大明的護國之教。

    但自己竟然成了『天師道』的祖師!

    一回大明,竟然就遇到如此荒唐之事!

    而這還是當今大明帝尊欽封的!

    雖然那尊神像面目與自己頗有出入,但左邊一個陳明應,右邊一個明東樓,將這兩個原本毫無關聯之人並列供奉,究其原因,這必定是當日龍脈之戰留下的後果!

    那中間一個,也不用說,定然就是他秦石了!否則也不會有那種奇怪的感應!

    秦石出了『御狄關』,坐在一棵大樹下,靜靜思索了一會。

    他對『天師道』一門一直以來極為敬重,此地之事雖然荒唐,那道士顯然也是在借『天師道』斂財,但『天師道』如今號稱『護國之教』,道觀己經開到『御狄城』這麼邊遠的地方,還能有如此規模,其他地方只有更甚,他若不將此事徹底弄清解決,只拔除這一處,根本於事無補。

    陳明應己經去了,但明東樓當日己經是淨魂期,如今四十餘年過去,他應該還在大明。

    以明東樓的性情,怎會容得大明帝尊這樣胡來?

    他站起身,決定先去找到明東樓再說。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4:14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九斷峽中

    淮水,乃是大明四大江河之一。

    淮水雖不如祁水、洛水浩大,但其中一段河面,卻號稱大明江河最險之地,只因此處有一處峽谷,兩邊群山林立,峽谷之內有大小急彎三十餘處,淮水穿峽而過,轉折迂迴,奔湧激流。

    這峽谷生生將淮水切成兩段,舟楫難過,自來水性再好之人,也不敢運舟穿峽,不僅是因為這峽內水勢太急,還有一個原因,確實這峽谷之內,有九處急彎,自上而下,落差不小,人力難度,這峽谷由此得名。被稱為『九斷峽』!

    九斷峽也因為地勢原因,峽內人跡罕至,不過『九斷峽』真正出名,乃是因為一個人。

    大明武道無上宗師,明東樓!

    秦石此刻就停在九斷峽之外十數理,看著遠處自峽內奔流而出的淮水。

    他已經大略知道,原來大明關於明東樓的傳說,由於『天師道』的關係,傳的神乎其神,比四十餘年前只有更甚。

    但秦石稍一分辯,就知道這些傳言如同神話傳說一般,都不可信。

    四十餘年前,大明還留下一個明東樓在九斷峽的傳言,如今卻連這傳言也沒有了,『九斷峽』已經被大明列為天師道祖師駐留過的聖地。

    不過秦石無從找起之下,還是來這裡一觀,畢竟這裡也曾經是他初始修行時想要來,卻沒有來過的地方。

    『九斷峽』外,淮水兩邊,人影綽綽,竟然各有一個軍營駐紮。

    這有些出乎秦石的意料,即便這裡被列為所謂的聖地,也用不著這麼大排場,這裡的軍士,一眼看去,個個精神飽滿,身體強壯都是精銳。堪比當日鎮壓『騰玉天蛇』的籐龍山外駐軍。

    九斷峽說來曲折難入,但其實方圓百里不到。

    他神識散出,立即將九斷峽整個籠罩。

    他眉頭微皺,這裡面的情況,竟比外面還有過之。

    外面重兵駐守,內裡卻又十名武道好手,分散在峽內,其中一個竟然是先天高手。

    其中必有蹊蹺!

    秦石身形忽地模糊,消失在原地。

    九斷峽深處,水聲轟鳴,水霧滔滔,一處水灣之畔,大塊峭峋的巨石聳立,其中一塊如同小山一般的巨岩上,有一座茅棚。

    這茅棚倚著一面山壁而建,茅棚內,一個中年道士面對山壁而坐,盤坐調息,面對陣陣寒冰從他身上傳出,他身週一丈範圍的地面上,結著一層淡淡的白霜。

    那九名後天武道高手環列在他四周百丈之內守護。

    忽地這中年道人身前,秦石的身形顯現出來。靜靜看著他。

    那些後天高手冒然無知,這中年道人也兀自不覺,還在行功。

    秦石不過看了一眼這道人,便將目光投向這道人面對的山壁。

    山壁上,一個一人高的洞口,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黑氣。

    秦石也不多說,一指伸出,點在這道人眉心。

    這道人身子微微一顫,渾身真氣瞬間盡歸丹田,寂然不動,雙目一下張開,眼中都是茫然。

    秦石開口道:「你所修的功法,從何處而來?」

    這道人木然道:「《冰玉寒經》是我天師道教主所賜的無上武道妙典!」

    「天師道教主何人?」秦石道。

    「護國顯世通真教主,任西空任真人,乃是我教三祖之首,玄極帝君的化身!」道人道。

    秦石微微一鄂,便反應過來,他所說的『玄極帝君』,似乎就是指的大明帝尊給自己的所謂封號。

    這什麼任西空,竟然妄稱是他秦石的化身!

    秦石也不由好笑,道:「你在這『九斷峽』內做什麼?」

    道人道:「我教教主四年前,重創一個魔頭,將他鎮壓在這個聖地,我奉教主之命,在此鎮守。」

    「魔頭?」秦石看了一眼山壁上被黑氣覆蓋的洞口,道:「魔門的人麼?」

    「魔門早在七年前已被我教覆滅,魔門宗主遁逃,至今不知所蹤,大名之內再無魔門了!」道人道。

    秦石又是意外,當日赤望山也是參與了龍脈之戰的,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想不到,在大明皇帝眼中,待遇卻與秦石三人是兩重天,竟然落得一個滅宗的下場。

    但如今的天師道,竟然能覆滅魔門,而這裡的所謂魔頭,卻不是魔門中人,還要費工夫鎮壓,卻到底又是什麼人物?

    秦石沉吟一下,道:「『天師道』為何要滅『魔門』?」

    道人道:「魔門宗主太過狂妄,為害大明,又處處損我天師道,大明皇上親旨,要教主出手,將魔門剷除!」

    秦石問他魔門又如何為害大明,這道人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卻與秦石當年聽說的魔門惡跡也差不多少,不過秦石見過了赤望山,知道這些東西不可盡信。

    他想了想道:「這洞口的陣法是誰設的?」

    道人道:「不知道,我到這裡,就有了,但如此神奇的東西,應該也是教主所設!」

    秦石又問了些情況,這天師道教主似乎頗為神秘,連著道人已經是先天高手,位列天師道三大護法,也沒見過這教主。

    只是秦石從他的話中知道,這教主頗有神異,非是一般武道宗師可比,連這樣的先天高手,也對他心懷畏懼。

    他隨手一拂,讓這道人陷入沉睡,神識掃過那洞口前的陣法,略一沉吟,大袖輕輕拂過,落下之時,那洞口黑霧盡消,白光大放。

    原來這層黑霧只是覆蓋在白光之上,為覆蓋磨滅白光所用,只是這道人修為淺薄,才發現不了。

    這層白光已經不知道經過多少年的磨滅,已近稀薄,不過秦石一眼看出,這白光,是修道之人布下的護洞陣法,全盛之時,只怕可擋普通龍虎期修士一擊,這雖然在元洲之地不算什麼,但在祖洲,就已是頗為神奇了。

    更為奇特的是,那外面原本覆蓋的黑霧,隱帶陰氣,也是陣法化出,布下此陣之人,修為明明不及布下那白光之人,但這陣法卻還要比那化出白光的陣法玄妙一些,只是依憑五塊下品靈石,不僅在這白光之外,再加一層封鎮,還同時能硬生生將那層白光一點點磨滅到如今的地步,若是再由兩年,只怕就可將白光磨滅。

    他大袖再起,白光隱去,一步踏了進去。

    這山壁洞口之後,便是一間石室。

    石室並不大,正中間,一具骷髏背對洞口趴伏在地上。

    這具骷髏全身骨骼發黑,右半個胸口的骨骼都已經碎了,連背後的骨骼也都是細密的裂痕。

    秦石只看一眼,便知道此人是先中了劇毒,又被人重創而死。

    但這具骷髏的架勢卻極為詭異,雙膝跪地,乃是死前保持跪拜的姿勢而亡。

    骷髏面前的石壁上有幾行大字刻在上面:「吾性喜參武,生平從不以勝負為念,只為體悟武道玄妙。然而立之年,天下武道修者便已無一是我敵手,之後退隱九斷峽,參借道門道經殘頁中隻言片語,偶有所感,便窺破凡俗武道極限,方知世俗武道之外,尚有天地,更沉迷期間,不覺其苦,反以為樂。

    皇陵龍脈之戰,見道門玄妙,眼界大開,返思武之妙理,應不下於道門之道,再於此三年,借當日之戰體悟,雖未有突破,但隱隱已知武中尚有乾坤在。

    大明、北狄,均已遊遍,我此次前往西荒萬里黃沙中去,盼能於遊歷中在有所得。」

    這些字跡一筆一劃,不是什麼鐵畫銀鉤,也無鋒芒畢露之態,似是隨性而寫,但隱隱中帶有說不出的飄逸淡然,讓人一看就心神凝聚鎮定,其中意境之遠,遠超世俗中所謂書法大家。

    秦石看這些字,眼中就出現當日白衣飄飄,生死之間,依舊淡然無懼的明東樓。

    這是明東樓所留!

    原來明東樓竟然在當日龍脈之戰後三年,就去了西荒沙漠之中!

    而大明這麼多年來,沒有他的消息,這裡顯然他還沒有回來過,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難怪大明帝尊可以胡來,天師道弄到了現在的地步!

    秦石目光投向那具骷髏。

    這裡是明東樓修行之地,那護住洞口的白光陣法,應該是,明東樓所留。

    這骷髏在、生前重傷之下,還能進到這裡,有對這些字保持跪姿,此人必定與明東樓有極大的關係!

    這骷髏與明東樓有關係,卻被如今的『天師道』教主稱為魔頭,另用一個陣法,將這裡封住,還想磨滅明東樓留下的守護陣法,進入此處。

    看這『九斷峽』如今的架勢,這人必定被這教主極為重視,即便受了如此致命的重傷,這教主依舊不依不饒!

    『天師道』將明東樓奉為祖師,有如此行事,到底意欲何為?

    秦石緩步走出洞口,回到茅棚內,隨手便又在洞口布了個陣法,將洞口封住。

    他想了想,將那道人喚醒,又問了一句:「東明樓在大明可有傳人?」

    那道人道:「有,教主說過,我天師道就是明東樓祖師傳下的!」

    秦石無奈搖頭,只能讓他重新陷入沉睡,看來眼下,要到大明帝都安都城一行,見一見那『天師道』教主任西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4:15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重返皇陵

    大明京城安都城,城圍百里,四面八門,氣勢恢弘。

    安都城外十八里,乃是大明歷代君王歸葬之處,雖然四十餘年前,皇陵之上,異象紛呈,宛如天崩末世,曾引起極大的恐慌,但終究沒有造成什麼災難。

    當日異象過後,大明皇帝便即駕崩,朝廷對這異象的解釋,便是那大明皇帝乃是天上帝星應天轉世,在深宮潛修日久,回歸天庭去了。

    不過那皇帝在位數十年,碌碌無為,最後十數年卻一意在躲在深宮修道,不理朝政,弄得天下一團紛亂,在那些百姓心中,卻也不是什麼好皇帝,他死了,在許多百姓心中,這樣的帝星歸天而去,也不見得是壞事。

    如今己是四十餘年過去,當日的皇陵異象,早己漸漸被人淡忘,最多存在干茶餘飯後,長輩講給兒孫輩的傳說故事中。

    皇陵正中,供奉大明歷代皇帝靈位的『元龍殿』依舊巍峨矗立。

    秦石踏著通往『元龍殿』的五百丈甫道,一步步走上了殿前的白玉廣場。

    這白玉廣場中間的『化龍台』早己不知去向,己經經過重新修葺,又己歷經數十年,但卻缺了幾分原本古樸厚重的感覺。

    秦石一路行來,己經知道,『天師道』如今的宏盛,比他想像得還有過之,原本大明還有的幾支俗世道門教派,早己消失不見,被歸入『天師道』中。

    如今的『天師道』行至,與當日的陳明應、百里隨風所為,大相逕庭,在秦石看來,與大明歷史上曾出現過的幾次『邪教之禍』也相差不遠了。

    當日一戰的細節依舊歷歷在目,但秦石卻沒有什麼物是人非,感慨當日的情懷。

    他到了安都城外,不過是先來看了一看,『天師道』到底有沒有打大明龍脈的主意,龍脈又有無變化。

    他腳下不停,穿過白玉廣場,到了『元龍殿』前面。

    『元龍殿』青銅鑄成的殿身,沒有因數十年歲月而有所改變,在陽光下泛著一層青光,一切都沒有異常。

    秦石大袖一拂,『元龍殿』厚重的銅門,『吱呀』一聲,往兩邊分開,他舉步踏了進去。

    殿中靜寂。

    上首長案上,歷代大明皇帝的牌位,當日被『血靈老祖』所污,如今也己經換成了新的,不過只是多了一個而己。

    長案之前的地上,有兩個繡著五爪金龍的織錦蒲團!

    似乎是大明皇帝用來跪拜先祖所用。

    秦石在元龍殿中,掃視一圈,目光在這兩個蒲團上略略停留,神識驟然散出,將元龍殿內地面覆蓋。

    他靜靜站立,過了整整十數息,心中微微有些意外。

    這元龍殿之中的地面上,原本有個大坑,乃是血靈老祖所為,直通地底龍脈所在,如今看似也己經平復,但其中確有玄機。

    這殿中地面之上,竟然有個陣法覆蓋,只是外表根本看不出來。

    這陣法竟然頗有玄妙,但以秦石如今的修為,以神識查探,竟然也用了十數息時間,才完全明瞭其中的究竟。

    這個陣法對龍脈無損,相反,這是個守護龍脈的陣法,守護中心就在那當日大坑所在之處。

    這陣法與九斷峽那個黑霧陣法,除了沒有陰氣顯現,其他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陣法相比在『九斷峽』所見的那個黑霧陣法,威力雖然提高不算太大,但卻又要高妙幾分,以肉眼看去,外表難見端倪,但若要硬闖那陣法守護中心,就會遭到意想不到的反擊,連淨魂期圓滿修士,都很難全身而退。

    不僅如此,這陣法還有迷惑感官的作用,類似於當日『煙嶂澤』湖底,那個石柱圈,雖然功效還與那石柱圈陣法差得遠,手法又略顯稚嫩,但有些地方的佈置,在秦石看來,也有可取之處。

    以祖洲之人的見識,能布下這樣的陣法,那佈陣之人,絕對堪稱陣法大師,連當日的陳明應只怕也與這人有一些差距。

    秦石沉吟。

    若這兩個陣法都是那『天師道』教主所布,便說明此人的確有不凡之處!

    從這裡的布!來看,佈陣之人,對大明龍脈是維護的態度,只有好意。

    難道那『天師道』教主,身具遠超常人的能力,還真是個效忠大明,忠君護國之人麼?

    這似乎與秦石一路所見有些出入!

    秦石原本沒將這天師道教主放在心上,如今卻對此人有了些興趣

    他神識透過這陣法,直入地底,只略略一看,便知道龍脈的確沒有什麼異常,但其中,卻有一點小小的變化。

    這『元龍殿』地底,原本有一尊青銅蟠龍,千年以來,元洲散碎的龍脈之氣,一直通過『騰玉天蛇』元丹匯聚到這尊青銅蟠龍口中如今『騰玉天蛇』元丹不在,龍脈己經穩固,這尊青銅蟠龍依舊在吞吐龍脈之氣。

    而此刻,這青銅蟠龍口中,卻銜著一張黃紙!

    秦石神識掃過那黃紙,便己經知道其上,用鮮紅的顏色,寫了一些字。

    他瞬間便將這些字讀過,卻又有微微有些意外

    這黃紙上的鮮紅,竟然是人血,而這些字,記載的卻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這赫然與當日陳明應施展『北斗換命書』秘法,有數分相似!

    秦石知道這黃紙對龍脈也沒有危害。

    但此處地面已經被陣法扭蓋,祖洲之上,除了那佈陣之人,幾乎沒人能再進入龍脈,這留下的黃紙,必定與佈陣之人有關!

    秦石不知這黃紙有何用處,但以他的性情,絕不容當日捨生忘死拼得的祖洲平安,再有變化。

    這黃紙放在這裡,不可能會沒有一點用處,始終是個隱患。

    他伸手隔著地面一招,那張黃紙離了青銅蟠龍之口,直飛上來。

    地面如同豆腐一般,被這黃紙破開一道為不可見的小縫,那陣法剛要啟動,卻被秦石壓制。

    黃紙穿出陣法,落入秦石手中。

    他隨手一拂,將地面重新撫平,轉身走出『元龍殿』。

    他沒有立刻毀去這黃紙,是因為當日見識過陳明應的手段,太過詭秘,這黃紙既然與『北斗換命書』有些相似,還是將此弄清再行處置。安都城內,街道縱橫開闊,房屋楞次櫛比,人流如織,繁華異常。

    京城乃是諸多達官顯貴聚集之所,高屋大房隨處可見,但最奪人眼的,卻是正中間,一片連綿的宮殿,紅牆黃瓦,巍峨壯觀,卻是大明皇宮所在。城東首,還有一片高大的殿字,遜於皇宮,但遠超其他房舍,香煙繚繞,衝上天空,隔開十數里,都看得清楚。

    這片殿字高大的門嵋之上,七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御賜護國天師觀』!

    觀前前來的百姓絡繹不絕。

    秦石隨著人潮,踏入觀內。

    人潮入了道觀,卻都不前進,擁在兩旁,遠遠看著大殿。

    大殿之內,有數十個排列道士,列鼓鳴鐘,正在做一場法事。

    這大殿內,一樣擺開三尊神像,卻正是秦石、明東樓、陳明應三人。

    但這裡的神像,就比別處高大許多,每尊都有兩丈高下,竟然都是不同顏色種類的奇石異玉雕刻而成。

    其中陳明應的雕像與他本人面目一般無二,而秦石與明東樓的雕像,卻依舊與本人頗有出入,但也比其他地方的傳神許多。

    秦石站在這裡,與中間那尊自己的雕像似是遙相呼應,那種奇怪的感應達到了他回到大明以來最強之時。

    秦石將心神寧定沉寂,正看之間,便聽邊上有人輕聲道:「哎,堂堂大明,這代皇上,年輕之時英明睿智,號稱中興,沒想到,也信奉這種東西,到了晚年,更是愈演愈烈,搞出什麼天師三祖,弄得人人跪拜石偶泥塑,流毒不淺,讀書之人,卻還不如一介道士,真是斯掃地!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說話的,卻是個年輕士子。

    這士子旁邊還有一個同伴,卻是個中年人,聽了這士子的話,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少爺,噤聲!」

    他看了看周圍,又看向大殿,見那些道士正各自忙碌,壓低聲音道:「這是給皇上祈福的法事,小心禍從口出!」

    那年輕士子是個愣頭青,兀自道:「皇上身子一直不好,不求名醫延治,卻信這個。如今他年紀也衰老,是人總會歸天,那有不死的?這些道士有什麼本事?祈福又有何用?」

    這中年人不敢再說,一把扯著他擠出人群去了。

    秦石笑了笑,身形忽然模糊消失。

    他前後左右的觀看之人,被他神識影響,眼前忽然少了一人,也無人感到有異常。

    秦石身形再現,己經在一間密室門口。

    這間密室就在這天師觀地面之下,不過此刻,密室大門洞開,裡面卻空無一人。

    密室地上,有一隻小小銅爐。

    室中還殘留著淡淡的異香。

    秦石只聞了一點,便知道,這異香有鎮定魂魄的作用,在祖洲極為難得。

    但他並不關心這異香,只因這密室中,卻還殘留一種陰冷的感覺。

    秦石微微皺眉,這種感覺有些像是千年以上的厲鬼留下的氣息,但卻又有些不同之處,連他也無法完全分辨!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4:15
第一百九十六章 控魂異術

    己近黃昏,夕陽西下,天邊的雲彩染上一層紅色,如同火燒,白日間的燥熱略略褪去一些。

    大明皇宮之內,一座宮殿前,十數個身穿輕甲的衛士,手搭在腰間的長刀柄上,緊緊侍衛在宮殿四周。

    宮殿之上,一塊明黃匾額,寫著『皇極殿』三個大字。

    宮門緊閉,一個身穿紫色衣衫,白面無鬚的老人垂著雙目,擋在門前。

    兩個素色輕衣的中年男子面對宮門,靜立在迴廊下,他們身後,還有一眾男女,約莫有十數個,年紀有大有小。

    夕陽的餘暉斜照,這些人額頭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身上都己經被打濕了。

    他們身邊不遠,就是數棵大樹,但卻沒人要躲到陰涼處去的意思,依舊垂手而立。

    人群中,傳出『吧嗒』一聲,有個身體纖弱的女子,不耐煩熱,癱倒在地上。

    那宮門前的老頭微微睜開眼,朝遠處使了個眼色,立時有兩個宮女走出,將那癱倒的女子攙起扶走。

    為首的一個中年男子伸手拭了一下快要滴到眼睛裡的汗珠,看了那老頭一眼,輕聲道:「公公,還需多久我們才能進去見一見父皇?」

    老頭目光看著地上,道:「陳王莫急,如今任天師正在裡面,配合宮外『天師觀』的祈福法事,為皇上引福入體,還是耐心等一等吧。」

    陳王身邊那中年人道:「任天師為皇上祈福,一向是在『天師觀』內,從未像如今一般,直入父皇寢宮施為。公公,我們已經等了兩日,實在擔心父皇,請公公進去通報一聲,讓我們進去看看,也好一併為父皇祈福。」

    那老頭道:「天師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的所為,我豈敢輕易打擾?恆王此言雖然在禮,但我實在不敢去打擾天師和皇上,請宣王恕罪。」

    他說完雙目又垂了下來。

    這兩個中年人對望一眼,透過對方眼中的那抹焦急,似乎都看到了對方的心底所想。

    人群後,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身材瘦弱,綢衣玉帶,行色匆匆,滿頭大汗而來,靜靜站在人群最後,微微喘息,手忙腳亂去擦額頭的汗水。

    那陳王微微轉頭看了他一眼,那青年連忙點頭,一臉惶恐,卻也不敢輕易發出聲音。

    陳王只看了他一眼,鼻中微微哼了一聲,便轉過頭去,對身邊的恆王道:「二哥,這種時候,三哥怎麼不來,卻讓他兒子來了?這個廢物,一點規矩都不懂,連衣衫也不知換一件合適的。」

    恆王淡淡道:「七日前,三弟便有事出京城去了,你不知道麼?怎麼?你希望他來?」

    陳王道:「三哥出身皇族,卻喜好習武,如今天下承平,又不須帶兵打仗,也不知有什麼用。他這兒子又是個書獃子,竟然還住到城外山上去讀書,將自己與那些酸人士相比,這兩父子各有所好,卻不通皇室之道,真是我皇室的異類。來了又如何?」

    恆王看了他一眼,道:「各有所好,也沒什麼不好。五弟,有你我守在這裡,就己經足夠了,你說是不是?」

    陳王似是聽不出他話中『足夠了』三字之意,也不動聲色,又垂首恭敬而立。

    恆王眼中閃過一些嘲諷,也不再說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

    皇極殿之上,忽然出現一道極淡的虛影,一落而下。

    那宮門無聲無息打開,又合上,只是眨眼之間。

    眾目睽睽之下,無人發覺異常,那老者站得最近,也茫然不知身後宮門的變化。

    皇極殿內,一張極大的龍床,黃慢捲起,床上有個老人,雙目緊閉,似是正在沉睡。

    一個身穿紫金八卦道袍的道人,正盤坐在龍床前面。

    秦石毫無徵兆,憑空就出現在那紫袍道人身後。

    秦石神識將他牢牢鎖住,就站在他身後,也沒立刻有所舉動,這道人毫無所覺。

    他一手從袖中探出,輕輕按向紫袍道人頭項。

    一直到秦石手將要觸上那紫袍道人頭頂時,他似乎有感應,身上忽然一陣陰氣翻動,都往身後集聚,這宮殿中溫度驟然下降。

    秦石微微意外,這道人看來竟想自爆開來。

    不過秦石連停頓都沒有,手上忽然加快,一下輕拍在這道人頭項,那湧動的陰氣立時平息下來。

    秦石將這紫袍道人身子轉過,原來他臉上還罩著一層黑霧,看不清楚。

    不過這層黑霧根本擋不住秦石的神識,裡面是一張木然千瘦的臉龐

    秦石看了這道人一眼,忽然伸手一拂,將他道髻打散。

    此人頭髮分開,頭頂正中,赫然有個四四方方的黑色圖案印在上面,如同生來就長在這道人頭頂就有的一般,極是奇怪

    這黑色圖案中間,黑線蜿繞,如同篆字。

    秦石是依著那天師道觀中殘留的陰氣,以神識找到此人,而這圖案上的氣息與那密室中的氣息,都是一源而出,就是吸引秦石而來的東西。此人的修為,不過是洗髓期的先天武道宗師而己,他身上所有的陰氣,來自這個黑色圖案。

    這黑色圖案不僅僅是外在這麼簡單,看似印在此人肉身上,實則深印入他三魂深處,己經與他的三魂連在一起,根深蒂固

    這似是種鬼道秘法,連秦石也從未見過,對於一般修士而言,要想不損此人魂魄,將這圖案從這人體內拔除出來,也決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石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張符篆,拍在這道人頭項,將那黑色圖案連帶他的泥丸宮鎮住。

    他神識散出,直入此人體內,將他三魂看得清楚,過了一會,一指點出,正點在他眉心。

    這道人三魂頓時騷動,就要散開,卻被頭頂符篆死死鎮住。

    過了數息,他三魂漸漸平靜下來。

    便在此時,秦石忽地伸手一揭,將他頭項的符篆揭落。

    紫袍道人頭頂之上,那個黑色圖案散出縷縷陰氣,慢慢從他頭上浮出。

    十數息過去,這道人頭頂的黑色圖案終於整個脫離了他頭頂,開始緩緩消散。

    秦石手一揮,一道青光撒出,將這圖案包裹在裡面,托在手中。

    這個圖案是用來控人魂魄的,這道人是受人所控!

    但秦石將這圖案從這紫袍道人體內析出,卻隱隱覺得,這東西與一般的鬼道秘法不同,竟然讓他隱隱有一種在看到自己雕像之時,產生那種奇特感應的感覺。

    秦石一手托著那被青光籠罩的圖案,另一手手指依舊點在那道人眉心,開口道:「你是何人?」

    「天師道三大護法之一,劉長信。」紫袍道人道。

    「你頭頂為何會有異象?」秦石道。

    「我?」紫袍道人一鄂,道:「我頭頂自來沒有異象。」

    秦石道:「你為何會在這裡?」

    「我奉教主之命,看護天師觀,自然就在觀中!」紫袍道人道。

    「你教教主在哪裡?」

    「不知道。」

    秦石沉吟,知道此人是被人下了手腳,而不自知。

    能在天師觀中,對他下這樣的手段,而他在這裡冒充的,又是天師道教主,那對他作手腳的,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天師道教主本人!

    這個天師道教主到底要幹什麼?這麼做又有何意圖?

    他轉頭看向那龍床之上。

    龍床上的老人,己經面頰千癟,身體冰涼,死了己有一日多,從他的面目來看,依稀還能看出當年那信王李承鈺的形象。

    其實秦石進來前,便早知道他己經死了。

    從李承鈺的屍身來看,他並不是被人下什麼邪法而亡,體內也沒什麼異常,只是身體衰弱,病入膏育,壽元自然終盡而死,可惜不能向他一問當日皇陵一戰後的究竟。

    秦石心中,並沒有感慨。

    他此來,也只是想看一看,是否又有身懷異術的修士,如同當日的血靈老祖一般,挾持大明皇帝,影響大明天下,如今看來,倒也沒這個擔心。只是這李承鈺明明己經死了一日多,但天師觀中,依舊在為他做法事,而這紫袍道人還守在這裡,外面一干人等,都還茫然不知,這其中,必定還有原因。

    他看了一眼手中托著的圖案,不再多留,再次身化虛影,無聲無息出了皇宮。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4:16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遇故人

    安都城數十里外,有九條山脈,如同九條神龍,圍著安都城。

    其中一座山峰上,一個身穿銀甲的中年大漢盤坐懸崖邊的一棵大樹下,打坐調息。

    他閉目坐在那裡,卻自有一種淵停嶽峙的雄偉氣象。

    天空中,一個小黑點直落下來,卻是一隻蒼鷹。

    這蒼鷹到了銀甲大漢頭頂,雙翼一收,落在他肩頭。

    銀甲大漢睜開眼,探手從蒼鷹腳上取下一個小竹筒,從裡面倒出一個紙卷,展了開來。

    這紙捲上只有一行字:「有變,棄之,暫不可動!白雲澗。」

    銀甲大漢眉頭一皺,將紙卷緊緊抓在手中,霍然站了起來,原來身高竟有九尺。

    他目光看向安都城方向一會,揚聲道:「傳我之命,讓各處不可妄動。」

    山上樹林中,有一陣輕微的悉索聲傳來。

    銀甲大漢一揚手,手中的紙卷化作粉末飄散。

    他邁開一步,看似要踏入面前的樹林,忽地腳下一頓,下一瞬,己經到了左側一塊巨石面前,一拳朝巨石直搗而出。

    這一拳充滿威猛凌厲的氣勢,巨石頓時四分五裂。

    一隻覆蓋著一層紫色皮甲的拳頭從亂石紛飛中探出,不閃不避,也是霸道無侍,迎向銀甲大漢的拳頭。

    兩拳相撞,發出轟然一聲悶響,如同乍起一個旱雷,周圍十丈之內的草木土石俱都化作粉末。

    一個高大的身影倒飛而出,身在空中連吐三口鮮血,骨骼斷裂喀拉之聲不斷響起,其勢不停,直掉落懸崖。

    樹林中踏出三個黑衣人,正見到這銀甲大漢目光看著懸崖之下,正要躬身請罪,卻聽銀甲大漢微微揮手,淡淡道:「怪不得你們,來人是魔宗宗主!」

    那三個黑衣人見到他的手勢,又靜默退回樹林中。

    銀甲大漢身形一動,消失在原地

    明月高懸,萬籟俱寂。

    安都城中,天師觀內,正中大殿之門無風自開。

    秦石托著那被青光包裹的黑色圖案,出現在殿中。

    他看了一眼上首的三尊雕像,手中微微一抖,青光隱去。

    那黑色圖案失了青光籠罩,在這大殿中,卻不再消散,竟然想朝上首一尊雕像飛去。

    秦石手中青光再起,將這圖案控住,看著那尊雕像,心中微微驚異。

    這一尊雕像,赫然竟是陳明應!

    陳明應明明早就死了,而且以秦石如今的見識,知道他當日的『北斗換命書』直接作用於魂魄,很有可能連魂魄都己經消散,再不復於人間,怎麼可能會這樣?

    秦石心中一動。

    皇宮中遇到的那個人在假冒天師道教主。

    那人會要自爆,顯然是被這黑色圖案控制。

    種種跡象表明,這天師道教主似乎知道有人要來找他!

    天師道的術數之道,冠絕祖洲,從當日陳明應和他師兄百里隨風的表現來看,還有諸多玄妙。

    當日陳明應的遺物,是留在祖洲的,這天師道教主難道真得到了陳明應的遺留,修成術數之道,甚至可以準確推斷自身吉凶麼?如此看來,他的天資遠在陳明應之上,其術數之道豈不是比李長風還強?

    若真是如此,要找到此人,卻是困難了!

    而他的目的,更是讓人難以揣測!

    這裡探不明究競,秦石轉身,就要離開,到了門口,回頭又看了一眼那三尊雕像,想了一想,伸手一拂,將那三尊雕像都收了,這才走出大殿.忽地,一道黑影如同青煙,越過『天師觀』外的院牆,瞬息就到了他身後,一拳隔空轟向他背心,隨即看都不看,腳下輕點,騰空而起,就直衝殿內而去。

    秦石一動不動,這一拳就在無聲無息中消解。

    那人猛地一停,轉過身,看向秦石,道:「好修為,連那肅王李祈華也做不到.天師道教主任西空?」

    這人是個身材雄偉高大,頭髮花白的威猛老者,身上穿了一件紫袍,氣勢懾人。

    不過他嘴角溢血,右手軟綿綿垂下扭曲,上面一隻紫色皮甲舉套,己經裂開數道口子,可以看出他的整個掌骨都己經碎了。

    秦石淡淡道:「你心脈已經接近斷裂,若再動真氣,活不過一個時辰。」

    老者哈哈一笑,道:「我原本想擊殺李祈華,卻不想落到如此地步。我只以為,他的武道,己經超出了天人界限,除了當日的明東樓,無人可敵。只想在死前,再來試一試擊殺任西空,卻不想,你比李祈華還強,當日我魔門覆滅一戰,若是你去,我也逃不出來!來吧,便讓我在死前,再見識一下天師道教主的神奇.」

    秦石看著他的臉,忽然道:「楚兄,數十年不見,原來你得了赤望山的傳承!以你性情,果然是合適!」

    這老者聽得秦石一聲『楚兄』,猛地一愣,怔怔看著秦石,腦中苦思。

    秦石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紫色舉套,道:「這『紫金朱蛤』之皮所製的舉套,看來真合你用!」

    老者雙目猛地一張,脫口道:「你……你是當年在破廟前,轟殺『紫金朱蛤』的那個小道士?」

    秦石點了點頭。

    這老者赫然竟是當年秦石在明威山莊之外小山上遇到,夜戰紫金朱蛤的楚狂歌!

    楚狂歌遲疑一下,臉上卻沒有欣喜,反而更加嚴肅,沉聲道:「原來你就是任西空,難怪當年就有那種手段!」

    秦石笑了笑,道:「誰說我是任西空?任西空不在此處,我也是來找他。」

    楚狂歌定定看著秦石,知道若他真是任西空,在自己己經瀕死的情況下,直接就可以取了他性命,絕不會再說出這種話來,想通了此點,他心中忽然一鬆。

    他本來是以一口先天真氣護住將要斷裂的心脈,想要前來試一試能否在死前擊殺天師道教主,但此刻任西空不在,卻遇到秦石,他心中支棣,再無可用之處,立時真氣渙散,陷入彌留。

    秦石輕歎一聲,一手輕輕抓住他肩頭,一道真元注入楚狂歌體內,護住他的心脈

    大明奉南府,遠在安都南部三千餘里外,地處偏僻。

    奉南府江州郡外,深山之中,一處山谷內,有三間簡陋的土牆茅屋。

    江州郡本就人少山多,此處幽遠,山中還有許多野獸,更是人煙罕至。

    這三間茅屋已經有了年頭,其中兩間早就傾塌,只剩殘牆。剩下一間,也是四處漏風,屋頂茅草早已不見,抬頭可仰望天空。夜色深沉,烏雲蔽月。

    這間茅屋內,有個人影盤坐,正看著手中的一張小小白紙,周圍漆黑的環境,對他沒有什麼影響。

    這白紙上,寫著『速離安都,有命劫!』

    這黑影看了一眼四周,他知道這地方,有許多複雜的陣法在,乃是天師道前輩所居之處,所以他收到這張紙條,第一時間,就想到避到這裡。

    這裡是他知道,最為安全的地方。

    夜色漸濃,忽地,天空一道青光閃過,落到地上,一個青袍文士現出身形。

    他站在谷口,環目四顧一眼,右手中一翻,出現一個圓盤。

    他在圓盤上推動一會,看向谷內黑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舉步就往谷中踏入。

    這山谷內,一片寂靜。

    青袍文士腳步輕捷,如同閒庭信步,還不時停下看向身周,微微點頭,臉上都是欣賞。不過半刻鐘不到,他己經到了那茅屋之前三十丈之處。

    他腳下忽然放緩,踏出一步,便停下稍稍想上數息,才又舉步。

    就這三十丈距離,他便走了近一刻鐘,才到了那茅屋前。

    他原本臉上帶著笑意,但一到這茅屋前面,笑意忽地一斂,定定看著面前的土牆,似乎要透過這土牆,看到裡面去。

    過了一會,屋外這青袍文士眼中露出驚異,伸手在腰間抹過,左手中多了一張赤紅色,閃著銀色光點的符紙。

    他就在這土屋外盤坐下來,咬破了指尖,在這符紙上一筆一劃畫了起來。

    他手中緩慢,但卻有沒有停頓,依舊有種一氣呵成的感覺。

    這茅屋中的黑影,兀自不覺。

    整整過了數十息,青袍文士才將手指一收,提起這張符篆,看了一會,自覺滿意,便站起身來,將這符篆往空一拋。這符篆到了茅屋上空,逕直朝那黑影當頭落下。

    這黑影竟然對這符紙毫無所覺,被這符紙一落而下,鎮在頂門。

    青袍文士舉步踏入茅屋,仔仔細細看了那黑影一會,微微點頭,嘴裡竟然發出輕輕的驚歎聲。

    他伸手一拂,將地上的雜物清開,露出一個小小的石匣。

    這石匣己經被丟棄在這裡有些年頭,匣身裂痕處處,裡面都是爛泥。

    這青袍文士卻不在意,就將這石匣擺弄一陣,盤坐下來,在手中的圓盤上推動起來,臉上漸漸露出意外。

    他停下手,想了想,目光又轉向那黑影,忽地一伸手,從他身上抓出一張小小的紙片。

    這青袍文士看著這紙片,眼中意外更甚,重又在那圓盤上一陣推動。

    這一次,他神色要凝重得多。

    過了整整一個多時辰,他才輕吁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出茅屋,進了外面樹林裡,逛了一會,找到一棵碗口大的小樹,隨手揮了兩下,那小樹正中一截成了一塊半尺長短的長方木板。

    他隨手在木板上刻了幾個難以辨認的篆字,又走回茅屋,逕直將手中的木板朝那黑影一丟。

    這黑影驟然消失不見。

    他原來所在之處,只有那塊木板豎在地上,上面還有一道符篆貼在上面。

    青袍文士隨手將這木板收了,輕歎道:「道心因果誓言,真是麻煩,不能搜魂,不能害一人,須得要耗費這麼大功夫自己推算,還是去那什麼安都城走一遭吧!

    他身化青光,沖天而起。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4:17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同聚城外

    安都城內,皇宮之中。

    皇極殿前,一眾守候之人,正冷眼看著身後。

    那裡,正有個身背藥箱的男子,在仔細檢視地上躺著的一個身穿綢衣,腰圍玉帶的青年。

    這青年雙手握拳,身子正在不斷抽搐,口中吐出白沫,狀甚嚇人。

    那個男子檢視了半天,臉上有些慌亂,對那站在皇極殿門口的白面老者微微搖頭,眼中都是惶恐。

    那白面老者皺了皺眉,道:「天師正在為皇上祈福,不能在這裡有什麼意外,影響了皇上。來人,趕緊將王孫送回去。」

    有個侍衛上前,抱起那青年,走了出去。

    那個御醫大氣不敢出,低著頭不知所措。

    旁觀的眾人,眼中沒有一絲關心同情,更多的卻是不屑與冷漠。

    皇宮之外,那侍衛將這青年放進一架馬車,車簾放下,馬車離了皇宮,遠遠去了。

    這馬車駕車的,是個青衣老者。

    他目視前方,輕聲道:「小王爺,去哪裡?」

    馬車中,寂靜無聲。

    那老者也不再多說,揚了揚手中的馬鞭,馬蹄得得行去,逕出城外。

    車廂內,一盞宮燈亮起,那青年正襟危坐,眉頭緊皺,絲毫沒有之前的病態,他目光灼灼,看著身前一張短几上的三枚銅錢。

    他身邊,卻還有個青衣小帽的小廝,十五六歲模樣,臉上有些呆滯,坐在一旁,眼中卻饒有興致地不時看看那青年,又看看那三枚銅錢。

    青年看著那三枚銅錢一會,取出一個白色龜殼,拿起案上的銅錢放了進去,搖了一會,銅錢重又落回幾面。

    他看著這三枚銅錢,眉頭皺得更緊。

    他隨手拂亂了桌上的銅錢,將手中龜殼放下,他探手入懷,摸出一方疊得方方正正的黃布,鋪展開來。

    這黃布上,畫滿了各種奇異的符號,正中間包裹著一本書冊。

    青年拿起書冊,翻到一頁,仔細看了起來。

    那小廝見他不注意,偷偷抓起那龜殼,看來看去,又將那三枚銅錢放入胡亂搖了起來,弄得車廂內一片嘈雜聲,他卻玩得不亦樂乎,卻是手中一個不穩,龜殼掉落在地上。

    他嚇了一跳,撿起那龜殼,放在几上,偷偷看向那青年,卻見到那青年正盯著自己,頓時臉色一白。

    青年忽然笑了笑,道:「好不好玩?」

    小廝呆呆看著他。

    青年斜靠在車廂上,開口道:「先去一趟『白雲澗』!」

    馬車轉了個方向,行了不一會,直駛入一片樹林中。

    這樹林深處,流水聲響,綠樹之間,有一條深澗。

    青年拉著那小廝,下了馬車,順著小澗左繞右繞,又隨手在一些不起眼的石塊枯木上推動幾下.

    前方深澗邊上樹叢掩映中,隱約露出一座不起眼的小木屋。

    這青年卻不再走,又帶著小廝轉了幾圈,拂開地面草木,拉開一塊泛著幽光的黑色鐵板,下面卻是一個地容,中間空空蕩蕩。他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袋,掛在小廝脖子上,放入他衣內,將他將他推入地容中。

    那小廝嚇得魂不附體,掙扎這就要爬動。

    青年將那白色龜殼丟在他手中,微笑道:「就在這裡搖著玩,我不來叫你停,就不能停,否則讓你三天沒飯吃!」

    那小廝握著手中的龜殼,遲疑一下,又開始呆呆搖動起來。

    青年將那鐵板重新封上,看都不看那小木屋一眼,出了樹林,逕直上了馬車遠去。

    秦石懸在楚狂歌與那銀甲大漢相遇的山峰上空。

    楚狂歌己經被秦石安置,陷入昏睡,秦石留了一道真元在他體內,緩緩溫養他的心脈,自己卻到了這裡.

    他知道,這山上,有十數個後天武道好手在,還另有五百精銳軍士隱伏在樹林中。

    其中,卻不見楚狂歌所說的肅王李祈華。

    秦石在楚狂歌昏睡前,已經從他口中得知了大明這四十餘年來的的變化。

    楚狂歌是在赤望山死前三年收下的弟子,但秦石從他的話中可以知道,赤望山從未與他說過當日大明皇陵一戰的事。

    天師道是他離開祖洲十五年後才出現,至於任西空這人從哪裡來,誰都不知道。

    但此人手段了得,極得大明皇帝信任,短短七八年時間,就將天師道弄成了大明第一教門,還領了個『提舉大明諸宮觀天師』的職使,將大明諸多俗世道門教派歸併合一。

    一開始,天師道只有陳明應一個祖師,不過九年前,天師道開始染指大明武道中事,想要收服天下武道中人,又搬出明東樓和秦石兩尊祖師。

    龍脈一戰後,步滄海、赤望山先後死去,明東樓再次不知去向,而其他幾個所謂的武道聖地,俱都破滅,大明武道一脈凋零,再沒有當日三大宗師俱在之時的盛況,只有後來修成的寥寥數個先天宗師。

    楚狂歌武道天資極高,又得了赤望山傳承,苦修二十餘年,明東樓不在,他就幾乎成為大明唯一的一位新晉大宗師。

    他生性狂放不羈,魔門又是歷史悠久的武道宗門,自然與天師道之間摩擦重重,卻就被天師道請了大明皇帝御旨,要拿魔門開刀。當日魔門覆滅一戰,天師道教主任西空根本就沒有出現,只有三大護法出馬。這三大護法修為與楚狂歌相差太遠,加在一起,也不是楚狂歌的對手

    但卻有一個誰都想不到的人物,出手偷襲,重創了楚狂歌。

    大明皇帝第三子,肅王李祈華

    此人出身皇族,武道中人幾乎從未關心過此人。

    就是那一戰,李祈華展現了驚人的實力和武道天資,所會功法多達七八種,種種都是所謂先天功法,之後又千里追殺楚狂歌。

    楚狂歌重傷遁逃,魔門自此覆滅,所有魔門珍藏典籍,俱都落入天師道手中。

    其實楚狂歌當日傷勢極重,這些年,都在養傷,不敢露面,知道的也不多。

    秦石對大明武道中事,並不關心,但這李祈華身為皇子,竟然在天師道覆滅一戰中代替任西空,親自對一位武道大宗師出子,這不合常理

    而如今的楚狂歌,修為明明已經是洗髓即將大成,到了與當日的步滄海、赤望山不相上下的程度,卻依舊被那李祈華一舉就重傷,心脈破裂。

    這李祈華的修為,顯然己經到了高出洗髓期的地步

    這樣的人物,在此之前,大明只有明東樓一人

    從楚狂歌的傷勢來看,這李祈華與當日的明東樓還有一些差距。

    祖洲乃是修行荒漠之地,像明東樓這樣,能僅從道門殘留的隻言片語,就參悟出超過洗髓期的功法之人,絕對可稱是驚才絕艷,千年罕見。

    秦石不信短短數十年,大明就能再出一個這樣的人物

    他心中想到了當日明東樓的那冊無名武經,還有『九斷峽』石室中,那具枯骨。

    這李祈華,必定與天師道還有其他不一般的關係在,他修為如此奇特,只怕與九斷峽之事脫不開干係

    修為超出了洗髓期,就己經不是一般的武道中人,可以算是修士,而那任西空,還有那麼詭秘的手段,似乎又精通術數,這樣的兩個人,在祖洲這樣的地方,也不知會搞出什麼事來。

    必須要見一見這兩人

    他神識散開,瞬息覆蓋了這山峰周圍方圓百餘里。

    那李祈華重傷楚狂歌,有真氣殘留在楚狂歌體內,只要他不脫開秦石神識範圍,便逃不脫他的神識搜索。

    不過一會,秦石眉頭輕動,目光看向南方,身形一動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己經到了一片樹林上空。

    這樹林中,有一條深澗蜿蜒曲折,乍一看來,也沒什麼異樣,但卻有個青袍文士,正站在那樹林入口。

    秦石落到那青袍文士身邊,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青袍文士忽然道:「這個陣法也算不凡,與我之前所見的一處陣法有些相似,想不到祖洲,還真有如此人物!」秦石也不管他,看著前方的深澗,口中道:「李先生,所為何來?」

    李長風隨口道:「找個人,向他要點東西。

    秦石忽然道:「天師道的東西?」

    李長風笑了笑道:「不錯,就是那什麼天師道的東西。我要找點東西,到了這裡,也要遇到你。不過,秦道友,我只要東西,不算違背道心因果誓言吧。」

    秦石不置可否,道:「李先生,你之前和我說來祖洲,可沒說要找什麼東西。

    李長風看了秦石一眼,道:「當日我只算出一個線索,要到祖洲來。至於如今這些,是我到了祖洲,才知道的。我沿著那線索,走出了祖洲這一步,便已經將這線索推動下去,這些東西也可以說,是我順著那線索知道的,我必須要得到,極有可能就是我活命的關鍵。秦道友,我如今對你依舊沒有隱瞞,而當日你發的道誓,不可對我不利,你難道想要阻我?」

    秦石聽得李長風話中極有玄妙。

    他對術數一道不精通,根本也不去多想,也不用多想。

    李長風當日求秦石與他一起到祖洲來,所說原因就是為了活命,他與秦石互發的道誓,都要受此所限,若他當日隱瞞了什麼,或是騙了秦石,就己經是從根本上違背了道心因果誓言,後果他自己清楚。

    秦石淡淡道:「李先生,你對這天師道瞭解多少?」

    李長風聽出秦石話中,並沒有要阻攔他的意思,道:「我不能傷人,不能搜魂,知道的也不算多。」

    他手一揚,將一樣東西拋給秦石,道:「你也在這裡,想必也是與天師道的事有關,你沒有這麼多限制,還是先看看這東西再說。」秦石接過來,卻是一塊貼著張古怪符篆的木牌。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4:17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陰鬼神道

    秦石拂過這木牌上的古樸篆字和那道泛著點點銀光的赤紅符篆,若有所思,伸手輕輕一引。

    一道黑氣從木牌上湧出,瞬息化作一個中年道人形象。

    這中年道人靜止不動,閉著雙眼,臉上木然,那張符篆與他一起,離了木牌,依舊鎮在他頂門。

    秦石知道他只是魂魄一類所化,沒有肉身。

    但這道人與秦石之前所見的所有鬼魂不同,他除了剛剛從木牌上鑽出的那一瞬,是一片陰霧,化霧成形之後,身軀卻極為穩固,沒有半分波動,若不是身外陰氣纏繞,幾乎與有肉身的常人無異。

    秦石恍然道:「陰鬼神道?」

    李長風道:「不錯,這就是鬼神,這天師道看來是下等的外道,他們在這大明之內看來就是為了招搖撞騙,聚集香火,借萬眾香火願力,造出鬼神行騙。」

    傳說元辰世界上古道法昌盛之時,還有許多專供魂魄修煉的秘法,其中一種,就是陰鬼神道之法。

    鬼神之法,須得要修煉的鬼魂,受萬千大眾甘心香火供奉,藉此以秘法修煉自身,凝聚陰身。

    世間傳說的許多神靈,都是此類陰物所化,修成後也並非真正的神靈,其存在與所受的香火供奉是否旺盛有關。香火盛,則鬼神強盛,可以不懼陽光罡風,等對普通鬼魂有大傷害的東西,還可能會領悟些法力。

    香火弱,則鬼神弱。有些弱小的鬼神,與普通鬼魂也沒太大的區別,只是受到香火之助,能夠常駐世間,受到陽氣罡風之類影響較小一些而己。

    但鬼神之法,太過依賴香火,香火一散,鬼神法力便會逐漸消散,直至退化成普通鬼魂,甚至本身也會消散。

    在上古之時,這些鬼神雖然在凡人面前高高在上,但在許多修道之人眼中,卻與陰鬼無異,最多只是供其役使的對象,隨時可以拘來,形同雜役,地位極低。

    其實魂魄修煉之法,雖然在上古之時,就被列入外道,不入正流,但還有數種,頗為高深,有種種玄妙,成就也各不相同,只是幾乎都己散失。

    傳說六大上玄門的陰羅宗內,還有專門修煉魂魄的高深之法保留,而秦石的《太陰魂道》,也極有可能是某種散失不全的高深魂魄修煉之法。

    但這陰鬼神道,就算在魂魄修煉之法中,卻也不過是中下乘之法而己,元洲之上,只餘些許記載,如今也沒見過有修士去修這法門的。

    眼前的這個道人,就是鬼神一流,他的身軀,乃是香火凝聚。

    祖洲之上,竟然有人在修陰鬼神道!

    秦石隱隱己經知道,天師道遍佈大明,供奉三祖,必定與這陰鬼神道有關。

    但凝聚香火願力,至少總要有個名姓,讓人供奉,這道人又不是天師道供奉的對象,怎能凝聚香火,難道其中還有玄虛?

    秦石神識直透入這道人體內,便是微微一驚。

    這道人看似外表陰身凝聚,但內裡,卻是陰氣稀薄,比個百年惡鬼都不如,可謂外強中千。

    李長風道:「這鬼神的身軀之中,陰氣稀少得可憐,太過反常,按說能凝聚陰身的鬼神,不可能只是這樣。

    秦石也不說話,伸手揭去這道人頭頂的符篆。

    符篆一去,這道人雙目卻沒有睜開眼,身軀卻驟然劇烈顫動,一霎時,就出現重重水波紋,立時變得稀薄不堪。

    秦石立時將手中的符篆重新拍在他頭頂,但這一次,這符篆卻沒有了效果。

    李長風見自己的符篆無效,也不禁輕輕『咦』了一聲,知道這驟然發生的變化,導致這道人的陰身己經連搜魂也承載不了,只怕連秦石也無能為力

    他轉頭看向深澗方向。

    秦石卻想都不想,隨手將那符篆拋了,指間瞬息變幻,化作一個複雜的印訣,連續印在這道人頭頂。

    這道人渙散的身軀忽地一凝,暫時停止了渙散,卻只剩下稀薄的一層黑氣,勉強能看清還是個人形。

    秦石一指點在他眉心,道:「你是何人?」

    「我是……」這道人的語聲微不可辨:「任西空!」

    他剛剛說完這句話,身體一下散開,消失不見。

    任西空!這道人竟然就是秦石之前想像中,手段詭秘難測的天師道教主任西空!

    秦石這才看向前方的深澗。

    就在剛才符篆揭起的一剎,深澗之內,衝起一道氣息,正是這氣息導致了這道人的變化!

    這道氣息詭異難言,連李長風也起了興趣。

    但秦石眉頭卻微微鎖了起來,這氣息中,隱隱夾雜粉一分讓他熟悉的感覺。

    陳明應!

    陳明應難道沒死?還一手炮製出了如今的天師道?這任西空如今看來顯然受人所控,難道也是陳明應所為?

    秦石神識散開,將這片樹林,連帶周圍數十里方國,盡數籠軍,緊緊鎖住那道氣息,目光看向李長風。

    李長風緩緩道:「奇怪,奇怪,這陣法看來雖然算是不凡,但布設之法,也算不得什麼,一眼就能看穿,但為何我總感覺其中還有點玄妙?」李長風從來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棋樣,秦石也從未見過他有這樣的猶豫。

    他手中出現一個困盤,推動起來,過了一會,他停了下來。

    秦石道:「如何?」

    李長風微微搖頭道:「無所得!這陣法似乎就與我眼中所見一般。」

    他忽然笑了笑,臉上猶豫不在,道:「祖洲之地,就算有個陣法術數修為頗高之人,又能耐我何?我要取之物,自然終要取得,今日就來看一看,這人到底是什麼人物!」

    他一手托著圓盤,大步朝那樹林走入。秦石與他並肩而入。

    李長風進了樹林,左轉右轉,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從樹林走到深澗,不過短短百來丈距離,他也走了近小半個時辰。什麼都沒有發生!

    秦石見他腳下沒有一絲猶豫,顯然一切都盡在他計算中,但他卻依舊沒有絲毫放鬆。

    兩人順著這深澗再走了一會,李長風忽然伸手在幾處枯木、石塊上推動一陣,又摸索一會,摸出幾塊靈石。

    李長風看著手中的靈石,自語道:「真的只是下品靈石,沒什麼特別!難道那寶物能影響我的推算麼?」

    他抬起頭,一指前方,道:「那佈陣之人,就在前方,坐鎮陣眼。我要取之物,定然就在他身上。」

    他再次起步,這一次卻快了許多,不過十數息就停了下來,大袖一拂,將地下的碎石亂草拂開,露出一塊幽黑的鐵板。

    他繞著這鐵板走了幾圈,在國盤上推動幾下,選了個方位站定,這才一伸手,將那鐵板掀了起來,露出一個地窖。

    『嘩啦、嘩啦……』一陣陣聲響不斷從地窖中傳出。

    一個十五六歲,面目癡呆的小廝,正一臉恐慌,仰頭看著上方的兩人,手中卻依舊在不停搖晃那龜殼。

    李長風伸手一招,那小廝從地窖中飛上來,落在地上。

    這小廝本來甚感恐懼,但見到自己竟然能憑空飛起,卻哈哈笑了起來,手中龜殼掉在地上,眼睛看著李長風,都是新奇與期盼,看那意思是要他再來一次。

    李長風臉上有些難看,伸手將那龜殼吸入手中,翻來覆去看著。

    那小廝忽然驚醒,記得那青年交待的話,神情一急,雙手張開,撲上去就要搶奪那龜殼。

    李長風身外氣息微微一蕩,將那小廝輕輕推開一丈。

    那小廝跌坐在地上,又站起來,衝上去,卻無論如何都近不得李長風。

    他試了幾次,忽然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涕淚橫流,就用那沾滿泥土的手,在臉上眼中亂抹。

    秦石微笑走上去,抓起他的手,將他手中泥污去掉,輕輕拍拍他的頭,暗暗鎮定他的心神。

    這小廝被秦石拂過頭頂,心中忽然平靜下來,哭聲止住,看著秦石,卻覺得他不像壞人。

    秦石笑了笑,對李長風道:「李先生,這是佈陣之人?」

    李長風走上來,探手伸向小廝頸脖。

    這小廝搖著頭,躲在秦石身後,很是驚懼,顯然將李長風當成了妖怪一類。

    李長風無奈道:「他脖子上有東西,你取來我看!」

    秦石伸手從小廝頸脖上取出一隻小布袋,這小廝卻沒有什麼抗拒。

    秦石將布袋交給李長風,對那小廝笑道:「你叫什麼?家住哪裡?」

    那小廝張了張嘴,依依呀呀,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拚命搖頭。

    李長風從布袋中取出一個小木人,還有一縷頭髮,一點指甲。

    他啞然失笑,道:「卻是上了這人的當,這啞巴傻小子定然八字與那佈陣之人相像,被他選作了替身,放在這裡,連我也受了影響。」秦石道:「哦?那人的術數之道這麼高深麼?」

    李長風道:「這法子也沒什麼神奇,這陣法現在看來也與我初始所見相同,沒什麼特別,但為何我之前會看不出來,還要花點時間弄明白。」他將那龜殼又看了幾眼,收了起來,將那頭髮、指甲放在地上,又用那圓盤推演起來,過了一會,眉頭一皺,道:「用那人身上落下之物,竟然推不出他的方位,這卻是奇怪了!」

    秦石想了想,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張用鮮血寫就的黃紙,交給李長風,道:「李先生看看這個可能用麼?」

    李長風接過這黃紙,看了一會,緩緩道:「『禳命之法』?好大的膽子,竟然想逆天改命,改換命格,延長壽元!」

    秦石還未來得及說話,神識感應中,那道夾雜陳明應的氣息,正在壯大起來。

    那處地方,還出現了一道氣息,卻正是秦石一開始想要尋找之人!

    肅王李祈華!

    他轉頭看去,前方深澗邊上,隱約出現一座小木屋。

    李長風道:「陣眼己破,這這陣勢正在消解,以你修為,直接過去即可。」

    他自己坐了下來,開始推算那張黃紙。

    秦石看了他一眼,一手拉起那小廝,身形一晃,己經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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