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煉道長生 作者:君煮 (連載中)

 
kevin1217 2013-10-23 22:45:4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9 192824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6:52
第四卷 第兩百一十章  轉渡生機

    元淵南城最南端,一座低矮的小山頭上,一個紫袍人盤坐在山巔一小小石屋中。

    忽然,他睜開眼,從懷中摸出一塊玉牌,看著上面的一點魂火,正在漸漸衰弱下去。

    這紫袍人眉頭猛地皺起來,臉上凝重起來。

    他一手握著玉牌,站起身,身前虛空忽然扭曲,一步跨出,已經失去蹤影,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三座相連的宮殿前面。這三座宮殿懸浮空中,四周空無一物儘是柔和的白霧,飄飄渺渺,恍若仙境一般。

    這紫袍人踏入最前面那座宮殿,裡面正有數個侍女,見到他立刻躬身行禮,紫袍人卻是目視前方,精緻越過這座宮殿,到了後面第二座宮殿前面。
   
    第二座宮殿門前,只有一個中年美婦盤坐。她緩緩抬起頭,看著那紫袍人走來。

    紫袍人到了中年美婦前面站定,開口道:「我要見她!」

    中年美婦談談道:「你又來做什麼?她被關這麼多年,吃了這麼多苦頭,你還想怎麼樣?」

    紫袍人也不說話,將手中的玉牌遞到她前面。

    中年美婦看了一眼,眼中閃過掙扎,道:「小九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麼?」

    紫袍人談談道:「我還要考慮許許多多的同族,小九才是希望所在,她生來就不如小九,這就是她的命,讓開!」

    中年美婦冷笑一聲,道「那你自也出身不凡,為何不自強自興?卻用這種方法,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孩子身上?還要害了另一個孩子?」

    紫袍人看著手中的玉牌上魂火漸暗,臉上沉了下來,道:「你還不明白!讓開!」

    那中年美婦卻端坐不動,兩人之間,雖然沒有什麼氣勢外洩,氣氛卻驟然僵硬。

    便在此時,那中年美婦背後的宮殿內,傳出一個清脆的聲音:「玉姨,讓他進來吧。」

    中年美婦輕歎一聲,往旁邊移開,那宮門緩緩開啟。

    紫袍人步入殿中,便見到一個身著白色衣裙,十八九歲摸樣的少女,坐在一張玉案前面,看著玉案上,擺著的兩個木質人形玩偶。紫袍人正要說話。

    那少女笑了笑,輕輕道:「不用說了,我將我的生機度給她就是。」

    她坐在那裡,身上衣衫忽然無風自動,長髮往後飛揚,頭頂上,忽然出現一個小小漩渦。

    一縷縷生機從她體內抽出,投入那漩渦中。

    過了一盞茶時間,那漩渦就忽然一停消散不見。

    這少女的臉上血色盡消,兩頰上的血肉微微凹陷下一層,頭髮也變得枯黃,光澤盡消,整個人出現一股死氣。

    她身軀本來就柔弱,這樣一來,更是顯得憔悴不堪,似是一陣風吹來,就會倒下。

    紫袍人臉上微微一抽,眼中閃過不忍。

    少女輕輕道:「我想出去看看。」

    那中年美婦已經走了進來,看著那少女,眼中都是憐惜,對那紫袍人冷冷道:「她已經這樣了,現在就只是想出去看看,你也要拒絕?」

    紫袍人輕歎一口氣,點點頭。

    中年美婦對那少女道:「玉姨陪你。」

    少女微微搖搖頭,到:「我想一個人出去,把我的命魂玉牌還我,我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

    紫袍人在歎一口氣,手一揚,袖中飛出一塊玉牌,一瓶丹藥,再不說話。

    他轉過身,臉上黯然之色盡顯,卻不回頭,處了宮殿去了。

    少女先將身前玉案上那兩個人形玩偶珍而重之地收了,這才默默撿起地上的東西,站起身,慢慢向宮外走去。

    那中年美婦想要說些什麼,看到善念的平靜神態,終於摸出一枚玉符交給少女,道:「孩子,若是有需要玉姨的時候,碎了這玉符我無論如何,都會趕去。」

    少女接過玉符,對著中年美婦輕輕一禮,一步步出去了。

    他懷中那少女,卻看著他的臉龐,嘴角露出笑意

    忽然,那白衣文士眉頭微微一動,便見到那少女頭頂,憑空出現一個小小的漩渦,一縷縷生機直瀉而下,投入那少女體內。

    這少女身上的生機流逝立時停止,又以極快的速度漲了回來。不過數息時間,那漩渦又莫名消失。

    這少女神采盡復,卻還倚在白衣文士懷中。白衣文士衣袍一振,那少女的手就立時脫開。

    他站了起來,卻道:「小九,那入口已經消失了麼?」

    少女跳起來:道「明東樓,你離開就不關心我了?」

    白衣文士看著她,並不說話。

    這少女無奈,道:「那入口比我想像的不凡,根本就消不去,如今那入口只是封住了,不過我還是借外力的,十年內,都不能在動用那力量,如今我也打不開那封印,我們都只能留在這雲條界了。」

    白衣文士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你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那少女道:「你想一個人在在行潛修?既然如此,你平日智慧高絕,又怎麼會主動前去迎戰那道士,何不乾脆將修為提升再去?」

    白衣文士談談道:「以為我從不認為我比別人強多少,那人的修為可以抗衡殿主,甚至傷了殿主,必定是絕世的人物,我修為提升,他修為也在提升,他原本修為就比我強,在這雲條界中,極有可能差距只會越來越大,我選擇之前的時機,是想與殿主聯手,試一試一戰將他擊殺,這才是最好的方法,只是沒想到殿主。。。。。擺了,如今也只能先提升自己再說!」

    少女想了想,道:「其實,那入口被封之時,我曾感應到這片空間某處,隱隱有奇怪的波動,似是與那入口有一種奇怪的聯繫。

    白衣文士道:「雲條界,還有這樣的地方?難道殿主不知,雲條界的各位前輩也不知道麼?」

    少女道:「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不過我不確定具體方位,只有個大概範圍,要好好找找。」

………

    秦石懸在那入口前面已有許久。

    他始終沒有動手去開啟那入口,只因那入口所在虛空,外表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給他的感覺卻極為奇怪,與他進來之時,似是有些不同。

    那處地方,隱隱傳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若不是貼近了,也無法分辨。

    更為奇怪的是,這氣息,他似乎在哪裡體會到過。

    只是氣息是在太過微弱,接近於無,他無法確定。

    秦石想了想,後退了百丈,一揮手,一道真元投向那入口所在的虛空。

    那處虛空,泛起一圈的漣漪,隨即回復了平靜,在沒有任何反應。

    秦石眉頭一皺,再次一道真元投出,前面一擊,還只是相當於還丹三品的修為一擊,而這一次,已經是他以一品金丹實力的一擊。

    那虛空,只是漣漪深了一些,卻依舊沒有開啟的跡象。

    秦石靜靜看著那處虛空一會,身形忽然一動,到了那入口原先所在的邊上,坐掌再出一道真元,右掌卻從袖中探出,一掌按出拍在那漣漪泛出的地方

    那入口所在的虛空,頓時泛起道道漣漪,連綿不斷,連帶周圍虛空都在微微震盪。

    那處虛空的震動,連續兩息,才平復,那漣漪卻又過了數息,才漸漸消失。

    秦石心中一動,似是感應到東南方向,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波動閃過,不過一瞬而已便已消失。

    秦石剛才那一擊,用了本身真元,加上「上元真形秘旨」第五重的肉身力量,合在一起,雖然做不到兩種力量完全疊加的威力,
但也隱隱超出了還丹期一點。

    這是如今的最強一擊,依舊倒不開這入口,心中有些沉了下來,這入口竟然似是被封住了,而且那封印堅固異常!

   有人發現了這入口!這到底是何人所為?難道那鎧甲男子已經發現了這處所在,去了祖洲?剛才哪一絲奇怪的波動又是什麼呢?

    秦石心中瞬間平靜下來。

    如今自己出不去,要是那鎧甲男子已經去了祖洲,也沒有辦法,只能希望坐鎮祖洲的元神修士及時發現他,不要讓他弄出什麼禍害來。

    他如今已經知道,在這裡,所有一應道決,不僅受到寄到壓制,煉修煉起來,也沒有絲毫進展。

    道決乃是前輩修士,於應天地規則化出。

    秦石雖然還不到完全體悟天地規則的地步,但卻由道決的變化,推測著地方的天地規則與外面可能有不同?

    若被長久困在這裡沒有好處,很可能自身修行會受到局限!為今之計,是要想辦法出去!

    他考慮許久,終於決定往那奇異波動傳出的地方,去看看。

    至於《上元真形秘旨》第五重已經修成,就要去找上那鎧甲男子,看他還在不在雲條界,順帶報個仇什麼的,秦石根本就沒有想過。

    這些東西,毫無意義。

    先不說那鎧甲男子不是好惹的,他如今依舊沒有把握,兼且孤身一人在這裡,沒必要以身犯險。

    就說修道之人,除非避無可避,或是不死不休,又或是必要斬殺他人,才不影響道途等等幾種情況,這才會有所必為,否則避劫都來不及,誰會給自己平添許多麻煩,自找劫數?若一個不好,把命送了,還要妄談長生,卻就是個笑話。

    至少秦石不是專為殺人而修行的。
本帖最後由 kevin1217 於 2013-11-5 17:04 編輯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5 16:52
第二百一十一章  神秘銅鏡

    『雲條界』越往東南,凡人越多,凡人集市也越是繁華。『雲葉城』,便是東南最為繁華的城池之一。

    『雲葉城』,周圍都是平原,平原之上只有六座不算高大的峰頭,圍城一圈,統稱『六連山脈』,其實方圓也不過五百里不到。

    『六連山脈』之上,原本是道門修士,不過自『真武殿』下了誅滅道門的號令之後,這『六連山脈』上,四座道觀之內的道門修士俱被誅滅。

    這裡的武修,修為也不甚強大,還是得了其他地方而來的武修之助,才剿滅了那四座道觀中的道士。當日歷經苦戰之後,這裡的武修死傷也極為慘重,傳到如今,更只剩下小貓兩三隻。

    天色濃黑如墨,已是深夜時分,『六連山脈』下,一座土屋之中。屋中簡陋,幾乎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身穿粗布衣衫,正站在土屋內,瞪大了眼睛,看著桌上一個一尺大小的銅鏡。

    這銅鏡普普通通,也不見什麼裝飾雕刻,與普通人家所用的也沒太大區別,反而銹跡斑斑,有了年月。

    只是此刻,這銅鏡的鏡面上,蒙著一層淡淡的光芒,裡面依稀有什麼景象隱滅,但以這對男女的目力,卻也看不清楚。

    那男人用力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忽然哈哈大笑道:「原來這是個寶物,等我明日送到『雲葉城』去找個識貨的賣了,日後,便能翻身了。」

    那女人道:「還不如將這東西獻給『六連山脈』中的那個徐信宗師,讓我們兒子拜入他門下,修習武道,說不定能有出人頭地那一日,好過在城裡做鐵匠。」

    男人撇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麼?我祖爺爺原本是山上的火頭,親眼見到,那些武修去殺修士,能活下來的沒有幾個,這銅鏡便是我祖爺爺在道觀中道士被殺光後,撿拾那些武修不要的東西之一,其他的這麼多年也都賣光了,就剩下這一件有用處沒賣,卻不想就是寶物,還不如將這東西去換點富貴,讓我們一家都能安居樂業,打打殺殺,有什麼好?怎麼都比不過太平日子。」

    那女人嘟噥兩聲,卻也覺得有道理,道:「那你檢視一下,這寶物有什麼用?明日不要給人訛了去。做個冤大頭!」

    那男人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走上去,看了半天,始終不敢動手。

    那女人就在後面催促,話裡就有些不好聽起來。

    這男人一咬牙,伸手摸向那銅鏡。

    那女人忽然眼前一花,就發覺自己男人忽然就失去了蹤影。

    她剛想跑上去,卻又不敢靠近,愣了愣,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她哭了一會,身上發冷,心底的恐懼越來越甚,跌跌撞撞爬起來,剛要拉開門,那門卻自己開了。

    這女人一眼見到屋外,站著一個白衣人。

    她見識不夠,自出生起,從未見過道士,也不知這白衣人身上穿的,就是道袍,傻傻愣愣,一時說不出話來。

    白衣道人隨手一拂,這女人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他走進屋中,看著那面銅鏡,卻沒有任何舉動,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過了一會,他隨手朝身邊的女人一招,那女人立刻懸空而起,緩緩向那銅鏡移去。

    白衣道人面容肅穆,看著那女人一點點靠經銅鏡。

    這女人的身體剛剛一觸及鏡面上的光芒,這道人臉上忽然一動,身形一晃,到了那女人身邊,右手伸出,抓住她一條手臂。

    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力傳來,這道人臉色再變,右臂忽然漲大,往後一扯。

    鮮血灑落,那女人已經消失在土屋中。

    這白衣道人隨手將手中抓著的一條血淋淋斷臂拋開,眉頭皺的更緊。

    過了一會,他忽然轉過身,看向屋外。

    這土屋十數里外,空曠的平原上,一個白衣文士忽然停下腳步,身上忽然出現一幅黑色鎧甲。

    他對身邊的少女平和道:「小九,立刻用你的『天隱符』離開這裡,不要回來!」

    那少女笑了笑,手中出現一張小小雕花骨弩,伸手捋了捋唇邊的頭髮,輕聲道:「『天隱符』上次已經有損,他的神識已經鎖住我們兩個,我就算用了『天隱符』,最多只能支撐十息,也不夠時間逃出他的神識範圍。」

    她另一手中一翻,現出一張符菉,道:「逃不了,便拚一拚!」

    她將這符簶拍在身上,身體驟然消失。

    白衣文士沒有再說話,看著前方黑暗中,一個白衣道人走來。

    那白衣道人走的輕鬆,直往中年文士而去,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

    黑暗中,一點黑光無聲無息,出現在這白衣道人身側,射向他額角。

    白衣道人雙目忽然亮起兩點銀光,看向右側,一拳向黑暗中轟去。

    便在此時,一道赤金光芒驟然亮起,如同一條金龍,直擊那白衣道人心口。

    白衣道人頭也不回,另一手忽然漲大,盡顯金色,也是一拳隔空轟向那赤金光芒,身形一動,就要往那右側跟去。

    那文士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比之前遇到這白衣道人一戰時,又強了數分,根本抵擋不住。

    他持矛的右手,從赤金長矛上滑過,身體卻到了長矛之前,一手拍出一掌,迎向那一拳,另一手抓住矛尖,猛地一揮,將長矛倒提,向那白衣道人當頭砸下,阻住他的去路,瞬息到了他頭頂。

    白衣道人也為這文士的應變和奇思妙想驚訝,知道他不過是想阻止自己去傷那隱在黑暗中的人,但兩人之間有相當的差距,這文士這麼做,使用自己的性命冒險為之。

    他停下腳步,收回轟向側方的拳頭,就在長矛及體之前,一把抓住了矛尾,轟向文士的那一拳,卻沒有變化。

    那文士知道自己這一拳擋不住這一拳,生死之分,就在眼前,他臉上卻依舊平靜,沒有變化,依舊以掌迎向那一拳。

    便在此時,又是一點黑光射來,那白衣道人忽然鬆開手中抓著的長矛,往左側急退,瞬息就到了數長外,卻不在管那文士與黑暗中隱藏之人,轉過身,看向身後,

    文士嘴角一縷溢血泊泊而下,那白衣道人臨撤走之時,是要搶走他的『戰極矛』,不過被他死死抗住,又有那黑光之助,白衣道人一奪沒有奪下,又有顧忌,才無奈撤手。

    即便他身上穿著『武尊鎧』,運氣全身修為,依舊避免不了受重傷。他身邊,那少女忽然現出身形,臉色也極為蒼白,與他一起看向前方。

    黑暗中,又是一個青袍道人,緩步走了過來。

    這文士眼中,隱隱出現一絲說不出來的意味,那少女竟然也看著那青袍道人,臉上卻出現輕鬆與欣喜。

    四人站成三角。

    那白衣道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青袍道人身上。

    青袍道人卻看著那文士,微笑道:「明先生,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明東樓將心中的逆血壓下,緩緩道:「道長,多年不見了!」

    秦石看了看他身上的黑色鎧甲與手中的赤金長矛,目光卻隨即看向那少女。

    明東樓皺了皺眉,一步踏出,將那少女護在身後。

    那少女卻從明東樓身後探出頭,朝秦石笑笑。

    明東樓看了一眼那白衣道人,道:「道長,你到這雲條界,到底想如何?真武殿殿主,是你與他傷的?」

    秦石道:「原來那就是真武殿殿主,不過我並未惹他,他卻無故想要擒我!其中究竟,我也想問一問這位道友。」

    白衣道人在秦石與明東樓說話之時,沒有一絲不耐,也沒有遁走的意思,此刻聽到秦石的話,才淡淡道:「元洲之上,一品金丹修士也沒有幾個,在這裡就被我遇到一個,呵呵,好!」

    秦石道:「原來道友知道我是從元洲來的。」

    白衣道人道:「這裡的道門之人,根本就不會道訣,那日你施展了遁法道訣,定然是從元洲來的。」

    秦石道:「既然如此,道友又是哪位?」

    白衣道人淡淡道:「我的姓名,你也不必知道,金丹修士,我也不是沒有殺過,何況那面銅鏡,你也見到了吧?我不會讓你活著出『雲條界』,這兩個人也要死。」

    秦石也不以為意。微微笑道:「擊殺金丹修士?真魔宗,曹亦歸?」

    白衣道人也露出笑意,道:「上玄門金丹修士,不過如此!所以被你知道我在『雲條界』,始終是個麻煩。道友,你在這裡,道訣不能施展,那日兩件法寶應該是你壓箱底的東西,都已一毀一傷,我知道你還有雷電之力,卻不知道能不能比曹亦歸多撐上一段時間。」

    他語中根本就不將明東樓與那少女放在眼中,秦石知道,這不是他自傲,而是他心性如此,說得又句句屬實,同樣的金丹修士,到了『雲條界』,實力幾乎要被打落一半,何況他有見過自己的法寶被毀,他武道雙修,吃死自己在他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

    白衣道人身體忽然膨脹,瞬息成了個長許高的巨漢,邁開大步,一拳朝秦石轟去。

    秦石身上,驟然亮起一道金光。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6 23:42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以強破強

    那白衣道人所化巨漢一拳轟來,忽地眼前一花,已經身處一片數十丈方圓的六角金盤中。

    盤角之上,兩顆金色圓珠閃了一閃,化作兩尊金甲神將驟然出現在他身旁,掄起巨大的手掌、拳頭向他猛砸猛拍下來。

    「散豆成兵?」這巨漢心中閃過這念頭,也不閃避,順勢一拳與前面的金甲神將拳頭撞在一起。

    那金甲神將往後退兩步,卻又不可思議地出現在他側後。

    這巨漢心中一沉。他的肉身漲大後,無論力量還是防禦,都比原先不知高了多少倍,與這金甲神將對了一拳,拳面也隱隱微痛,已經知道這不可能是『散豆成兵』的小法術,這是法寶級數的寶物!

    他還來不及細想,另一尊金甲神將已經在他身後,張開兩條巨臂,環抱向他,他無奈只得再出一拳,擊退身後這尊金甲神將。

    這兩尊金甲神將身軀堅硬無比,移動步伐又詭異,相互之間隱隱還有配合,這巨漢被圍住,一時間根本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也脫不開它們的糾纏,被淹沒在一片雨點般的金色拳掌裡。

    那少女在旁看的開心,秦石與明東樓卻沒有一絲輕鬆。

    明東樓之前被這白衣道人大傷,知道他的手臂曾化為金色,威力遠不限於此。

    秦石卻在感應著『六甲神兵盤』元靈的控制力,正在快速下降,最多還能支撐十數息。

    那巨漢被兩尊金甲神將圍住,一頓亂毆,身上也被略略擦道幾下,隱隱生痛,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他深吸一口氣,渾身上下頓時也泛起一層淡淡的金色,瞬息之間就化為了一個金人,雙臂一崩,再次兩拳轟出,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那兩尊金價神將與他兩拳相撞,身軀搖晃後退,相互配合之間,驟然出現一絲散亂。

    那巨漢並不停歇,抓住這一線空隙,緊追身前的一尊金甲神將,拳頭連續不斷轟出,將那金甲神將轟的連連倒退,後面那尊金甲神將,腳下踏動,跟在他後面,卻始終差了一線,追不上他。

    兩尊金甲神將之間,終於出現一道縫隙。

    那巨漢一步踏出,就要從這縫隙中鑽出去。便在此時,一直在旁觀望的秦石,也是一步踏出,到了那六甲金盤上。

    金盤上,這巨漢渾身泛著金光,與那兩尊金甲神將恍若一般,都是身高丈許開外,秦石站在他們之間,依舊一身青袍,卻被襯得瘦弱無比。

    偏偏他踏上金盤的時機與方位都恰到好處,正將那巨漢破開的一絲縫隙彌補。

    巨漢一拳朝秦石面門砸去。

    秦石雙手垂下籠在袖中,並未出手,腳下忽然往旁邊踏了一步。

    這一步踏出,金盤上發生了極為微妙的變化。

    那兩尊金甲神將身上金光又微微漲了一些,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重新一合,就將那巨漢重新圍住。

    秦石大袖飄飄,就站在金盤上,忽而左踏一步,忽而右踏一步,居然如同閒庭信步一般,完全無視他身前數尺之外,那兩尊神將與那巨漢的激鬥。

    他將自己當成了第三尊神將,按著『六甲玄兵陣』陣圖的走勢,順著那兩尊金甲神將的移動,不斷計算方位踏下,竟然也讓這陣勢威力提升了一些。他心中對這『六甲玄兵陣』陣圖的理解也越來越深入。

    那少女在旁看得目瞪口呆,明東樓卻若有所思。

    秦石走動一會,便微微搖了搖頭,知道加了自己進去,雖然可以暫時讓這陣圖威力提升,但那元靈更是承受不起,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他腳下忽然一停。那兩尊金甲神將驟然微微一分,隱隱與他互相呼應,但這麼一來,卻將秦石暴露出來。

    秦石左手電光閃耀,出現一個極度凝聚的雷球。

    那巨漢胸口起伏,身上金光暗淡,消耗也不小。

    秦石竟然還有這種威力的法寶,實在出乎他意料。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激鬥,他也知道秦石目前戰的方位,極有講究,若是換一尊金甲神將,站在那位置上,只怕他的處境會更為艱難。

    不過秦石畢竟不是金甲神將,一般道門修士,肉身雖比普通武者強,但與他相比,就顯得極為孱弱。

    被秦石這樣磨下去,他也沒有辦法,機會稍縱即逝,既然秦石敢於直面他,應該就是依仗那雷球,但他不是『雲條界』中之人,對這雷球並無太多畏懼,更何況,他還有其他手段可以抵擋。

    以強破強,擊殺這青袍道人!

    這巨漢身形忽然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秦石面前。

    他身後,那兩尊金甲神將同時一動,四隻拳頭緊追而上,朝他後腦背心砸下。

    秦石手中一抖,將這雷球拋向巨漢。

    這巨漢不閃不避,雙目中忽然一片銀白,兩道銀光一衝而出,直刺入雷球中。雷球爆散,道道兩指粗細的電蛇橫空亂舞。

    那巨漢被殘餘電光打在身上,也極為痛楚,身上金光又暗淡一些,不過他停都不停,目光死死盯著秦石,一拳轟向秦石頭顱。

    只要擊殺秦石,這法寶無人指揮,身後的攻擊不攻自破!這件法寶,極為合他心意,正合他用,也一併奪了!

    龐大的壓力,將秦石的頭髮都已經逼得往後飄飛。但他卻一步未退。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秦石右手忽然從袖中探出,一掌伸出,迎向那巨漢的拳頭。

    這巨漢的拳頭,幾乎比秦石大了一倍不止,秦石此舉看來便如同一個幼兒伸手,去擋一個孔武有力的成人的拳頭,顯得有些可笑。

    那少女被秦石的舉動驚的下意識摀住了嘴,不明白秦石為何要捨長取短,與這巨漢肉搏。但下一瞬,不要說她,就算明東樓也沒有想到的是發生了。

    秦石一掌就拍在了這巨漢的半個拳頭上,渾身衣衫猛地一鼓,變平息下來。

    這巨漢這看來無可抵擋的一拳,就被秦石這看來無力的一手抵擋,再也無法寸進。

    饒是這巨漢成就一品金丹,心性堅定,又果決狠辣,但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秦石五指驟然合攏,將他拳頭死死抓住。這巨漢立刻意識到不妙,猛地一掙,秦石的手掌紋絲不動,竟然掙脫不開!

    他身後那兩尊金甲神將一擁而上,四拳落下。

    這巨漢只來得及將另外一手勉強往後一引,將轟向他後腦的兩拳引開,卻落在他被秦石抓住手臂一側的肩膀上。另兩拳,卻落在他背心。

    這巨漢渾身巨震,一大口鮮血噴出,七竅中各有一道血線留下,肩膀頓時鬆了。

    秦石隨手一扭,將他手臂扭得不成樣子。

    那兩尊神將轟出這一擊後,忽然消失,化作兩顆金珠,落入金盤角上的凹槽中,那金盤也驟然縮小。

    這巨漢猛地一張口,無數血珠夾雜著數十點細小的金點激射而出,將秦石整個上半身籠罩在裡面。

    秦石眉頭一皺,鬆開手,避開那些金光。

    那巨漢吐出這口夾雜金點的血,身上金光稀薄到了極點,卻抓住時機,身上一點青光亮起,消失在原地。

    秦石將『六甲神兵盤』收了,身體也忽然模糊,直追而上。

    那巨漢在那擺放銅鏡的土屋中,先出身,一個踉蹌,身體已經小了一圈,他想也不想,伸手觸上銅鏡上泛出的光芒,再次消失。下一瞬,秦石出現在這土屋中。

    這面銅鏡,他之前已經在那白衣道人離開之後,前來看過,卻弄不清,到底是件什麼東西。

    如今這白衣道人所化巨漢,直到在重傷之下,避無可避,向別處逃,必定逃不出秦石的追殺,也當機立斷,遁入這裡。

    秦石神識一直鎖住他,知道他已經入了這銅鏡之內。他看著那銅鏡,卻沒有立刻跟上去。

    那道人是在玩命,走投無路,可以沒有任何顧忌,但秦石對著未知之物,卻要慎重對待。

    土屋前,明東樓與那少女,正走過來。

    那少女到了土屋門前,忽然臉色一變,停下腳步,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明東樓道:「小九,你沒事麼?」

    那少女卻不說話,朝那土屋看了一眼,眼中畏懼之色閃過。

    明東樓想了想,道:「你留在這裡,我進去看看。」那少女點了點頭。

    明東樓再看了他一眼,舉步踏入土屋,見到秦石正背對門口。

    他繞過去,便見到一張木案上擺著一面銅鏡,正發出光芒,還在微微抖動,秦石正在看著這銅鏡。

    除此之外,屋中並無特別,也不知那少女為何會有那種畏懼。

    他正要與秦石說話,卻看到秦石一言不發,轉身看向屋外。

    明東樓心中一動聚起目力,看向那銅鏡鏡面。

    透過微微的光芒,這銅鏡中,赫然有一團白色的毛團,正在顫抖。他猛地一驚,急忙轉身,擋在秦石前面。

    「道長,你到底想如何?」

    秦石只望著屋外。

    明東樓手中長矛駐地,看著秦石,緩緩道:「她對你沒有威脅,也從未行過惡事!道長,我想問一問,到底你心中的是非善惡,是如何分別的?」

    秦石笑了笑,道:「明先生,我又不想如何,只想問一問他的真實來歷而已!」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7 20:34
第二百一十三章 銅鏡之內

    土屋之外,那少女身子顫抖,看來想要移動腳步離開,卻始終邁不開一步。

    秦石的話,她也聽到了,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隨即又將嘴唇死死抿住。

    秦石看著她頸脖上一條細細的銀色鏈子,淡淡道: 「你是否當年那只白狐?」

    這少女點點頭,一聲不吭。

    秦石接著問道: 「你頸脖上所掛,是否是個墨玉墜子?」

    那少女臉色驟變。

    明東樓卻臉色轉冷,手中『戰極矛』離了地面,道: 「道長,你到底想問什麼?」

    卻聽秦石緩緩道: 「玲瓏是你什麼人?」

    這少女聽得玲瓏兩個字,眼中一片茫然,搖頭道: 「我不認識玲瓏。」

    秦石眉頭微微皺了皺,這少女身上的氣息竟然似乎與玲瓏極為相似,其中只有略略細微的差別,才惹得秦石懷疑。

    其實這少女身上沒有半分妖氣,只是如今在那土屋的銅鏡中現出原形,秦石才知道這少女是妖物。

    如今從她的反應來看,她頸脖上掛的,竟然也是個墨玉墜子。

    難怪之前在那入口封印上,感應到了一絲似曾相識的氣息,原來是這個墨玉墜子!

    當日秦石淨魂期時被鳩婆婆追殺,曾借助玲瓏頸上掛的那個墨玉墜子中流出的一絲氣息,解開了『定元針』偽寶玉符對丹田真氣的封鎖。

    這少女竟然是狐妖!那玲瓏……

    但這少女卻又不認識玲瓏,秦石也覺得費解。

    「你是元洲妖族?一直滯留在祖洲,到底有什麼目的?」秦石道。

    那少女沉默不語。

    秦石問的話,她不敢輕易回答,極有可能扯出狐族極大的隱秘,事關整個狐族生死存亡,即便秦石曾救過她,她也不敢輕易透露。

    便在此時,那土屋中的銅鏡忽然一陣急劇晃動,一點妖氣,不知從何而來,從鏡面上透出。鏡面上的光芒頓時急劇閃動。這妖氣粗粗看來並不算強,但其中隱隱透出一絲狂暴之感,被銅鏡上的光芒磨滅一點,便生出一點,卻似綿綿不絕。
  
    那少女頓時臉色大變,想要靠近那銅鏡,卻又不敢,目光看著秦石,又看著明東樓,眼中現出焦急。

    秦石立刻就知道,她到雲條界來,必定是有目的,而且就與這銅鏡中透出的妖氣有關!

    明東樓道: 「小九,你與我說,這裡面到底有什麼?」

    那少女遲疑下一下,終於道: 「可能是妖族七大天經之一!」

    妖族七大天經?這聽來像是功法,竟然以『天經』為名,秦石從未聽過。

    明東樓道: 「小九,你就是為了這妖族天經才到雲條界來的吧?"」這少女臉上一白,輕輕道: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明東樓微微笑道: 「不必多說,誰又沒有一點隱秘?你只要告訴我,如今這鏡上透出的氣息,是不是那道人在修煉妖族天經?」

    那少女見了明東樓的神情,心中莫名一鬆,卻搖了搖頭,道: 「我不知道,妖族天經不是這麼容易修的,再說他是人類,我也不知道為何他這麼快就能修出妖氣來…」

    明東樓不說話,等著她說下去。

    秦石卻在默默感應著銅鏡上的妖氣,就這一會功夫,這點妖氣,又微微壯大了一點,雖然依舊不強,但這增長的速度,卻是極為驚人。

    那少女道: 「這氣息看來狂暴,可能是傳說中,七大天經中的『魔猿經』!據說修了『魔猿經』,就會陷入狂暴,化身太古魔猿,殘忍嗜殺,若是被他修成出來,以這雲條界的武修實力……」

    明東樓點了點頭,提起『戰極矛』,轉身朝那銅鏡走去。

    那少女原本倒是希望秦石與明東樓前去阻止那道人得到妖族天經,不過此刻見到明東樓的舉動,心中忽然顫抖,道: 「你不要去,太危險了!」

    明東樓淡淡道: 「殿主將『雲條界』托付給我,我既然沒有拒絕,就白當一力承擔,總不能讓他出來,將這『雲條界』毀了!」

    少女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顫聲道: 「可是你也身受重傷,修為又不如他……」

    明東樓卻似沒有聽到,轉向秦石道: 「道長,小九,就拜託你照應!她不是什麼害人的妖物,請道長……」

    秦石打斷他,道: 「明先生,那入口是不是你們封的?」

    明東樓也不多分辨,點了點頭。

    秦石道: 「能否開啟?」

    明東樓道: 「十年內,無法開啟!」

    秦石笑了笑,身形一動,一手觸上那青光,消失不見。

    明東樓怔了怔,也跟了上去。

    土屋中失去兩人身影,只餘那少女孤零零站在屋外,身體顫抖,眼淚止不住地淌落,大聲道: 「明東樓,你這個大傻瓜……」
她身體癱軟在地上,再也說不話來。

    秦石觸上鏡面上的光芒,眼前光芒閃耀,只覺一股龐大的吸力白鏡面傳來,身上的『玉波羽衣』水波蕩漾,防禦之力被激發出來,全身上下戒備到了極致,接著身上便是一輕。

    他神識立時散開,根本不待眼睛恢復清晰那短短時間,便已經知道自己竟然伸處一條如同水晶般透明的巨大圓形通道中,背後是一道圓形光門。

    透過這通道近乎透明的四壁,可以看到,通道之外都是一片漆黑。這圓形通道約有九丈高下,秦石的神識一下就探到了另一端,長短不過十里不到另一頭也是一道圓形光門。只是這通道正中間,有一座石殿懸浮。石殿大門豁開,一道妖氣從那殿門內透了出來。

    這道妖氣與之前在那銅鏡中感受到的一般無二,只是在這通道中,卻比在那鏡面上要強了許多,已經與龍虎期修士的氣息強度相差彷彿。

    秦石身邊人影一閃,明東樓現出身形,立刻看向秦石。

    秦石微笑道: 「明先生,不必多說。既然那入口十年內不能開啟,此人已是必要殺我,我總不能讓他在這裡安然修成妖族功法,說不定到時我到反成了亡命的那個!」

    明東樓立刻知道秦石的智慧不比他低,一下就看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

    他也微笑道: 「既然如此,數十年後,能與道長再次並肩而戰,當真幸甚!」說完,當先往那石殿而去。

    秦石哈哈一笑,與他並肩而行。

    兩人身處這陌生的地方,一點沒有緊張之感,都是一副輕鬆模樣,到了石門前面石殿並不大,內裡一目瞭然。

    殿中正中央,站著一尊極為高大的石像,身高約有七八丈不止,頭幾乎從石殿地面頂到了殿頂。這石像是個面目俊美的年輕男子,身穿一副獸口魚鱗盔甲,披著一件戰袍,頭頂上,卻帶著一頂道門渾天冠,一手駐著一柄長矛,一手平伸而出,如同一個石台,掌心中托著一枚一十八面的巨大晶體。

    這石像腳下,是一座祭壇。祭壇上三條鐵鏈伸出,將一副丈餘高下的無頭骨架鎖在上面。這骨架粗大,看來與人類極為相似,但指骨上探出的利爪,長有數寸,依舊閃著寒光。

    祭壇下,是一個小池,池中覆蓋著一層水波。一株墨竹從這池子的正中生出,散出一種奇特的氣息。這株墨竹有手臂粗細,高不過六尺,從散開的枝椏來看,原本極為茂盛,應該足以將這小池覆蓋住,不過此刻,這墨竹的竹葉大都已經枯死,生機正在不斷莫名流失。

    秦石心中閃過靈華宗典籍內的記載,這株墨竹,竟然是元洲傳說中的『湮妖竹』。『湮妖竹』乃是天地間極為奇特的存在,在上古之時,位列元辰世界五大奇木之一,但這種竹子對於修道之人本身,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

    它只有一個用處,就是善能克制妖氣,並能轉化妖氣為自身精華!『湮妖竹』是天地生就的妖類剋星,有『湮妖竹』在的地方,即便是極小一棵,也少有靈禽異獸能修出妖氣的。

    不過『湮妖竹』早在道佛之爭前,便已消失於元洲,傳言約百年前,曾有一小截『湮妖竹』出現在元洲一處坊市,曾引起轟動,據說有上玄門修士,還曾轉為了它趕去,最後也不知花落誰手。

    這裡竟然有一顆這麼大的『湮妖竹』,若是傳了出去,足以震驚元洲。

    那道妖氣,竟然是從這小池中透出!

    『湮妖竹』生機流逝,正在急速枯死,似乎出了極大的問題,竟是抵擋不住這麼一股並不算強大的妖氣!

    秦石看都不看那『湮妖竹』,猛地一掌朝這小池中的金色液體按下。這池中之水,頓時朝兩邊分開。那巨漢抓著一個灰白之物猛地從池底探上來,撞在秦石手掌上。

    『砰』的一聲悶響,秦石一動不動,那巨漢卻被秦石轟地斜飛出去,出了小池范圍。

    巨漢落在地上,一手扭曲垂在身側,一手中,卻死死抓著一個灰白巨大頭骨。這枚頭骨看來就是從祭壇上那副骨架上落下,與人類極為相似,只是兩顆獠牙分外顯眼。

    這頭骨被秦石全力拍了一掌,竟然絲毫無損!更為奇特的是,那巨漢明明已經受了重傷,但除了他被秦石擊傷的手臂之外,根
本看不出有多少傷勢。

    不僅如此,他身上的金色已經褪去,絲毫不剩,但卻泛出一股妖氣。

    秦石眉頭一緊,隱約見到他左眼之中,竟然出現了兩個瞳孔。

    這巨漢抓著那頭骨,身形一動,消失不見。

    秦石忽然抬頭,看向那尊石像平攤的那隻手掌。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8 18:33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各有所遇

    巨漢的身形出現在那石像掌中所托的晶體之前,身上忽然透出一股奇怪的草木氣息,將渾身妖氣蓋過,左眼中重瞳消失,一手伸出,按上那晶體。

    這晶體一十八個面中,頓時有四個面亮起各色耀眼光華,其餘十四個面卻暗淡無光。這巨漢想都不想,身形朝其中一個稜面一撲,消失不見。

    秦石道: 「明先生,借你的長矛一用。」

    明東樓也不說話,將手中『戰極矛』一拋,落到秦石手中。 秦石持了那長矛在手,隨手一揮,一道赤金光芒電射而出,刺入池中,池水立時翻滾辟開,露出池底的景象。便見那池底中, 『湮妖竹』的根部已經盡數顯露出來,斷裂處處,只有數十莖還紮在池底,顯然已經被人動過。

    一圈青光將『湮妖竹』根部圈住,每一處斷口上,都有一縷縷生機急速流逝,散於虛空。

    秦石這一矛正扎入那圈青光正中,將那還未斷裂的數十根根莖盡數掃斷。他雙手持矛,猛地一挑。青光寸寸斷裂, 『湮妖竹』猛地一搖,被秦石一矛挑起,整株都離了那池子。

    秦石將手中的『戰極矛』拋還給明東樓,右手伸出,就將這棵靈竹整株抓在手中,身形一動,也到了那晶體前面,一手伸出,按上那晶體,真元吐出。這晶體紋絲不動,卻沒有一點反應。

    明東樓站在秦石邊上,也是一手伸出,按上晶體。這晶體立時光芒再起,不過這一次,只有三道光華驟然亮起,那巨漢消失的那一面,卻只有淡淡的一層朦朧光芒籠罩,在其他三道光華的映襯下,顯得暗淡。

    秦石看了明東樓一眼。明東樓想都不想,身形朝其中一道光華一合,失去蹤影。 秦石看著那晶體上光華收斂,知道這東西上極有玄妙,自己進不去。

    他手中的『湮妖竹』沒有了青光束縛,生機卻停止了流逝,那上面奇異的氣息立時盛了一點,僅餘的數十片墨綠竹葉,也微微泛出光澤。

    秦石知道這棵靈竹全盛之時,肯定不限於此,不過它根部受創嚴重,生機消逝不少,這樣的情況下還沒枯死,足見它的生命力強盛。

    導致這『湮妖竹』生機流逝的青光,顯然也是一種極為精純的乙木精華,而且布成了一個陣法,目的就是將這『湮妖竹』的生機引出去。

    這陣法雖小,但與那圈青光契合近乎完美,這樣的陣法,似是專為處置草木而創,其中的精妙,卻不是一般散修能夠想像。對草木認識有深刻造詣的宗門,秦石只能想到兩個。

    元洲南域,地位超然的中玄門『藥王宗』。但『藥王宗』重在取煉丹一道,說到要用如此精妙的陣法,以乙木精華牽引另一種靈木生機,只怕藥王宗也不一定做得到。

    而秦石想到的另一個最有可能的宗門,便是元洲東域,號稱位列十八中玄門翹楚的『東華派』!『東華派』轉修木系功法《東極長生經》,秦石曾在柳重雲的幫助下,親自降服一具東華派『鎖心木靈』,這東西竟然能掠奪一個合魄修士的大部分修為,實在神奇。

    難道這道人是東華派的人?但他修的功法又不像傳說的《東極長生經》,而且從未聽說過東華派最近千年,出過金丹修士。

    東華派最為出名的還丹修士,就是那養出『鎖心木靈』的南宵子了,但他當日也不過還丹二品,更何況,東華派的人,怎麼敢用如此張揚的方式,去殺上玄門的金丹修士?

    秦石有些不解這道人的來歷,不過這道人如此處置『湮妖竹』,顯然有特別的目的,他剛才進入這晶體之前,身上泛出的奇怪氣息將妖氣蓋住,正是出白『湮妖竹』。

    目前看來,那妖族天經應該已經落入了那道人手中,而這晶體顯然與妖氣無關,可能還對妖氣有克制,是截然不同的東西,他必定是知道了些什麼,這枚晶體中定然有他必要得到的東西!

    如今既然明東樓進去了,秦石也不多想,便懸在那巨漢進入的稜面之前等待。

    晶體之內,那巨漢身處一個四壁泛著紅光的晶室之內,看著面前一道如水的朦朧光門,沉默不語。

    他的確是知道了這晶體的一些情況,這晶體每一面中,都有一問晶室,其中原本都藏有功法或是寶物,而其中一面,最為重要,可以直通這晶體的核心,若能進入,便有可能掌控這晶體,進而可以掌控整個『雲條界』的進出。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不是秦石的對手,也無處可逃,所以帶著那頭骨,進了其中一面,就算這不是那最重要的一面,也可取得其中的寶物,增強自身的實力,進而搏一搏,看看能不能再進其他的稜面中一探。

    這是他無可奈何的選擇,也是他如今的情況下,唯一的選擇。

    這間晶室,不是那通往核心的一問,不過其中的確有了不起的寶物。

    他手中握著一個玉瓶,這玉瓶中裝著一枚龍眼大小的丹藥。這枚丹藥,叫做『離光重蘊丹』,唯一的效用,便是能讓元神期以下的修士奪舍一次,而修為不損,而且對日後的修為影響極小。

    要知道,修士只要用了那奪舍之術,修為至少要倒退一階,而且由於魂魄與奪來的肉身總有不和,會對日後道途產生嚴重影響,總有惡果出現。

    傳說上玄門中,都有元神以上修士奪舍,不受限制的功法,也不知真假,但由此也可見,元神以下的修士奪舍,連上玄門都沒有好的解決方法。

    有這枚『離光重蘊丹』在手,便相當於在肉身嚴重殘缺,危及性命的情況下,只要能逃出奪舍,便相當於多了一次重來的機會,而不需要冒轉世的風險。

    這是稀世奇珍!不過對於如今這巨漢而言,需要的是可以立刻煉化,用以對抗秦石的寶物,這枚『離光重蘊丹』雖然珍稀,但他也要有命出去才有可能用上,如今的情況下,卻與廢物無異。

    他不知道現在外面情況如何,但如果秦石就守在晶體旁等他出去,說九死一生,都算是輕的,極有可能沒有任何生路。

    這巨漢在這種情況下,幾乎已經陷入了絕境,不過這是他綜合之前的所有情況作出的選擇,心中卻沒有絲毫沮喪低落。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頭骨,盤坐下來,閉上雙目,將那頭骨緊貼在眉心,放開心神防禦。

    他泥丸宮中,識海翻騰分開,一點黑芒驟然出現,猛地漲大,化作一隻黑色巨猿。

    這巨猿自眉心起,一道細細的裂痕貫穿它全身,將它分為兩半,左半邊身子,虛幻到接近透明,右邊身子,卻如同黑霧一般波動。

    它剛一出現,左半身沒有任何反應,右半身卻立刻顯出狂暴之態。那巨漢的聲音迴盪在泥丸宮中: 「我之前只要你一半精魂,如今沒有煉化妖氣,也不足以助我脫困,只能將你全吞了。」

    那巨猿微微一滯,立刻拚命掙扎,咆哮如雷: 「我乃是妖皇坐下,七大神將之一,鬥戰聖宗都沒有磨滅我,你敢吞我?」

    「妖皇?多久遠的事了,現在的元辰世界,已經不是你們那個時候,我吞了你又如何?最多不過化身成妖,大不了我重走一條新路出來!』」

    秦石在那晶體前面,等了數個時辰,那巨漢卻始終沒有出來,另一個稜面上,卻是朦朧的光芒流轉,明東樓的身形忽然出現。
秦石一見到他,就知道他傷勢已經大好,而且身上的氣息隱隱與之前,有些不同,他微笑道: 「明先生,恭喜!」

    明東樓笑了笑,道: 「略有所得,正合我用,道長,你沒有進去麼?」

    秦石搖頭道: 「我進不去,可能與你們所修的武道有關!不過那人也還沒出來!」

    明東樓眉頭微皺,道: 「如果他進的地方,與我所入之處一般,也應該會有所得,卻不知他得了什麼。」

    秦石淡淡道: 「明先生,我覺得目前你還是不要想著進入他所在的地方,與他一搏。你雖然傷勢大好,修為也有曾進,但孤身一人,依舊不是他的對手,還是立刻進入這東西其他兩面,看一看有什麼,將裡面的東西盡數取了,畢竟不知他在裡面到底怎樣,免得出了意外,再讓他得了更多好處,平添麻煩!」

    明東樓點了點頭,再出一掌,按上那晶體,消失不見。他消失的地方,卻留下了一個卷軸。

    秦石搖頭微笑,知道這是明東樓擔心那巨漢在晶體之內得了好處,修為增長,自己抗不住那巨漢,故意留下的。

    這應該就是他從那晶體內得到的東西!如今這種情況,也不需要什麼矯情門戶之見,傳承有別之類的東西,解決了眼前的事,才是正途,明東樓的舉動,足見他心胸豁達寬廣,思維也極為縝密!

    秦石伸手一揮,那卷軸緩緩打開。一股凌厲霸道的氣息奔湧而出。

    秦石身上的衣衫、髮絲,都被這氣息沖得往後飄飛,他竟然隱隱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9 21:33
第二百一十五 字中意境

    卷軸開啟,現出一個用朱色寫就的『戰』字。

    這『戰』字一現出,那凌厲霸道的氣息盛到了極點,秦石卻從其中還體會到一絲天高聳地空曠,古樸蒼涼的感覺,仿佛來自遠古洪荒。他腦中嗡的一聲,似是看見一個模糊人影從遠處緩緩走來,身形慢慢變大,到得他身前,已經成了一個高大偉岸,身穿赤金戰甲,披著墨色戰袍的年輕男子。

    這男子面目俊美無暇,宛如斧斫刀刻出來,就如同世間傳說的神祇一般。他神色平淡,似是在仰頭看天,卻有一種天崩地裂,不
能動其身的氣勢,那所有凌厲、霸道、蒼涼的感覺都是來自他身上。

    秦石不知不覺中,血液流動驟然加快,平日淡然的心內,莫名升騰起一股戰意,急速壯大,充斥全身,熱血沸騰,竟有想要膜拜這男子,歸於這男子麾下,為他百戰效死的沖動。他的三魂原本在成就金丹之時,合為元魂,與金丹合抱,圓融無暇,此刻卻似乎微微在躁動。

    秦石猛地一驚,醒了過來,哪裡有什麼男子在,懸在身前的,卻還是那卷軸,和上面那個大大的『戰』字。

    他知道那『戰』極為神奇,是一種奇特的意境,竟然勾起了他心中的戰意,進而居然能對他已經與金丹合抱的元魂產生了影響。秦石隱隱感覺,任由這樣下去,自己的元魂只怕會發生變化,這種變化不一定就是壞事,或許還有好處,但他乃是道門修士,這樣一來,勢必影響金丹,偏離了原本的道途,他無論如何不能讓此事發生!

    他立刻竭力收攝心神,壓制體內蠢蠢欲動的戰意。卷軸上的『戰』散出的氣息似是體會到了秦石的心意,那意境忽然無影無蹤,接著秦石只覺又有一股冲和清淨、幽遠虛靜的氣息出現。

    他抬眼望去,卻見那卷軸上的『戰』字已經隱去,卻換了個『靜』字。

    這個『靜』字,只是用墨色寫就,秦石也不像剛才那般,見到什麼男子形象,這個字看來有種如同深淵幽潭,深不見底,幽遠平靜,卻將秦石的目光吸引進去。

    秦石看著這個『靜』字,漸漸心中平靜,那元魂躁動的感覺也消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他明明睜著眼,眼中也有所見,但卻感覺身處一片空曠幽遠的空間中,心中滿是自在平和,漸漸地,連那種自在平和也忘卻,他就這樣沉入在這種靜到極致的狀態中。

    明東樓這一次進入的卻不是什麼晶室,一條晶質甬道在他腳下延伸出去,不知通向哪裡。他提著『戰極矛』,順著那甬道走去,不過十數息,拐了七八個彎,這甬道就到了盡頭。

    盡頭處,豎著一面五尺高下的玉碑,上面覆滿如同蝌蚪一般的字跡。晶碑頂上,一道凹槽,裡面插著一面平滑如鏡的白色圓盤。

    他走到了玉碑前面,仔細看起那些字跡,不過一會,漸漸露出震驚之色。

    他將那些字跡翻來覆去,看了十數遍,這才輕吁一口,目光轉向那面白色圓盤,沉思了一會,將戰極矛放下,走到那白色圓盤前面,雙手扶住兩邊,將這圓盤提起,持在胸前,盤坐下來,閉上雙目。那卷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新捲成一束,懸浮在空中。秦石卻依舊處在那種玄而又玄的狀態中,已經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肉身都已經不存在了,意念處於似有似無之中,但對身邊的情況,卻又瞭如指掌,這種感覺非常奇妙。

    他身前的那巨大晶體上,那巨漢進入的稜面,朦朧的光華忽地微微一漲,一點黑色出現,就要從裡面穿出。

    秦石立時從那玄妙的狀態中脫出,目光明明沒有看向那稜面,但心中卻對那點黑色映照清晰無比,這正是那巨漢。

    秦石自然而然,一拳轟出,直轟向那巨漢頭顱。那巨漢面色冰冷,雙目中,各有兩個瞳孔交錯而過,一瞬間,頭面上覆蓋了一層黑色毛髮,口中伸出兩顆獠牙,竟是化作了黑色猿猴一般的模樣,一掌伸出,也是覆滿黑色皮毛,鋒銳無比,朝秦石的拳面抓去。

    霎時妖氣洶湧。

    秦石就在拳頭觸上他手掌之前,另一手中,一片墨雲劃過一道極為奇妙的軌跡,掃向他頭臉,所過之處,妖氣分卷散開。

    那巨漢咆哮一聲,微微一縮,避開那墨雲,卻被秦石一拳轟在掌心中,整個身子,被微微壓回稜面之內一點。

    秦石卻是感覺一股強大暴虐的力量傳來,將他一拳之力抵消,竟然還有餘力襲上身來。他身體急劇晃動數下,將這餘力消解,知道這巨漢必定是修了那什麼《魔猿經》,竟然已經不似人類。

    這巨漢的實力比進入晶體之前,不知道強了多少,甚至已經超出了他原本受傷前的修為,實則已經在秦石之上。

    難道那《魔猿經》真有這麼神奇?能讓一個人類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修到這種地步麼?還是他在那稜面中得了什麼好處,才會如此?

    不過他能化身魔猿,卻便要顧忌那『湮妖竹』對他妖氣的壓制,秦石還算能夠抗衡他。

    那巨漢所化魔猿,探出半個身子在外面,連續不斷攻向秦石,想要衝出來。

    秦石站在那稜面前,死死擋住,雖然有那『湮妖竹』在手,每接一下,也不好受,消耗不小。整整一個多時辰過去,那秦石已經微微往後撤了一步,那巨漢的身體也多探出一點。

    那巨漢所化魔猿胸口起伏,眼中狂暴之色不斷湧現淡去交替輪轉。

    他吞了那魔猿全部精魂後,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對他有極大的影響,他如今心中,滿是暴虐狂跺,若不是努力保持靈台清明,只怕神智也要受影響。他原本以為吞了那魔猿全部的精魂,以那精魂的妖氣初步修成《魔猿經》,已經足以讓他脫困,甚至有機會可以伺機滅殺秦石與明東樓,但沒想到的是,秦石早有準備,將那『湮妖竹』取了。

    但最讓他意外的,還不是這些,而是秦石對時機的把握,妙到顛毫,比之前與他交手,極有進步,似乎他的所為,都被秦石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一動,秦石就能後發先至,讓他未能全力施展之前,便將之破解。

    另外這晶體對妖氣也有克制,他只敢在探出那部分身子化成魔猿,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魔猿經》的威力,不能完全發揮。他超出秦石的那點實力,只有細微的體現,這麼長時間,不過迫退了秦石一步而已。

    秦石將稜面出口死死守住,而明東樓卻不在。這晶體中,可是有其他寶物的,還有最為重要的,控制『雲條界』出入的核心,他也是從這魔猿之處得知,其中究竟,卻不明白,也不知還有沒有意外。

    他原本最為擔心的是,那魔猿真實來歷非同小可, 《魔猿經》更非他原本想像那麼簡單,若是真的弄到神智喪失,便再也不是原本的自己,卻相當於另一頭魔猿再生,這是他絕不願意的。

    但如今他心中越來越急迫,胸口起伏越來越是猛烈,眼中的狂暴,漸漸佔據了上風,身為人類強吞魔猿精魂的後果便體現出來,竟然不再管那晶體對妖氣的壓制,不顧一切,全身上下盡皆化作了猿猴,妖氣暴漲。

    那晶體立有感應,道道光芒流轉,聚向那稜面。巨漢狂吼連連,猛地探手朝秦石頭顱抓去。

    秦石立刻判斷出,這一爪與之前完全不同,不能硬接,往後再退一步。

    那巨漢猛地一掙,終於從那稜面中掙脫出來,腰部以下皮毛血肉焦黑脫落,如同被烈火灼燒過,幾乎已經只剩骨架,露出的骨頭,都已經如同焦炭一般。

    他眼中滿是血絲,鼻孔中噴著粗氣,看向秦石的目光,全是狠戾,卻棄了秦石,邁開兩條幾乎只剩骨架的腿,奔出石殿外,踏上白光甬道,往來路而去。

    便在此時,他頭頂之上的白光忽然裂開一道縫隙,這巨漢在甬道中疾奔的身體忽然消失,那縫隙又合了起來。

    秦石看著這巨漢莫名從眼前消失,心中一動,轉過身來。

    明東樓臉色蒼白,似是經歷過一場比秦石還要激烈的大戰,拄著『戰極矛』,坐在那石像手掌中,看向秦石,道:「我一直在裡面看著你們之戰,他太過危險,若要滅殺,我們可能要付出巨大代價!以我之力,剛剛能將他傳出『雲條界』,這是最好的選擇!」

    秦石也不問他為何能送這巨漢出『雲條界』,卻道: 「你將他傳到哪裡?」

    明東樓笑了笑,道: 「『雲條界』原本有三個入口,通向祖洲、元洲、炎洲,不過元洲與炎洲原本所在的入口已經廢了,到處都是虛空裂縫,我隨便選了一個將他送入,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來。」

    秦石微微動容,道: 「炎洲?」

    明東樓點點頭,卻道: 「道長,你是修道之人,既然炎洲已毀,那元洲之上如今可還有仙人在?」

    秦石被他所說震動,他進了那晶體這麼些時候,再次出來,就能問出有關仙人的話,足見他必有難以想像的遭遇。明東樓手一揮,身邊出現一塊玉碑,道: 「道長,你來看一看這個!」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16 20:40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仙遺界

    秦石一步跨出,到了那石像掌中,看向那塊玉碑上的蝌蚪文字。

    他越看越是心驚,這玉碑上,記載了這『雲條界』的由來。

    『雲條界』原來是一個叫做『鬥戰聖宗』的宗門,開派祖師戰凌天所遺留。而這戰凌天的修為卻是讓秦石震驚,他已經不是凡人,早就成就天仙,原本早已從元辰世界飛昇,卻在上古之戰中重臨元辰世界。

    這個『雲條界』原名叫做『雲條法界』,乃是這戰凌天修煉出來的,移居了許多凡人在內。而戰凌天最後於上古大戰之中神秘失蹤,他的『雲條法界』卻遺留下來,沒有帶走,而且莫名開始慢慢消解。

    『鬥戰聖宗』於元辰世界遍尋戰凌天不獲,據這『雲條法界』的變化猜測,他們的這位祖師,可能已經隕落了。『鬥戰聖宗』歷代祖師大能,不斷修補這『雲條法界』,但卻已不可能完全恢復,只是最大程度延緩了它的消解速度。『雲條法界』原本就天地規則不全,戰凌天隕失蹤後,更是弱到了極點,不適合天地規則的領悟,修士在內,不可能修至元神期。

    但這裡有個好處,便是能生成一些天材地寶,有些東西,元辰世界都極為少見,於是便成了『鬥戰聖宗』的試煉秘地。

    這『雲條法界』原本有三個入口,分別通向祖洲、元洲、炎洲。不過『雲條法界』,是用了『鬥戰聖宗』秘法不斷修補,才沒有消解,此界的空間屏障原本就薄弱,若是停了修補,便會慢慢消失。

    這玉碑上告誡,此界原本與元辰世界,不在同一片空間中,若沒有了屏障保護,此界終有一日會暴露在無盡的虛空之中,所有一切都將湮滅,化為虛無。

    那晶體之內,有一面『雲條真鏡』,乃是控制『雲條法界』的中樞,也是『鬥戰聖宗』用以修補此界的秘寶。

    秦石大大震驚,這地方竟然是上古仙人修煉出來的!要知道靈華宗歷史不過三萬餘年,宗內典籍對上古元辰世界大戰記載極少,而且靈華宗的《九天靈霄真法》雖然號稱也是開派祖師得白仙人遺留,但迄今為止,宗門之內,連大成修士都沒有出過一個,更別說成就真仙了。

    那『鬥戰聖宗』看來應該是上古的大宗門,宗內還出過天仙,不過不知怎樣已經消失於時問的長河中。

    秦石將目光轉向明東樓,道: 「明先生,你問元洲之上,是否有仙人駐留,到底為了什麼?」

    明東樓道: 「此界已不知有多長時問沒有修補,空間屏障已經弱到了極點,此處生靈無辜,若『雲條法界』毀了,這裡的一切都將毀滅,若有仙人在,便請他來將此處生靈都移到其他地方去。」

    秦石知道,這裡白成一界,生靈眾多,當年有三個入口在,要將這些生靈都移出去,只怕以『鬥戰聖宗』的實力也做不到,如今更是只剩一個入口,若非仙人,絕無法辦到此事。

    他搖了搖頭道: 「我在元洲,從未聽過還有仙人駐世!明先生,你能將這人傳出『雲條法界』,你已經得了那『雲條真鏡』?」

    明東樓輕歎一聲,道: 「不錯!不過那『雲條真鏡』太過玄奇,以我的修為,只能馭動些微,勉強能控制這裡的范圍,才將他送出去。」他一邊說,目光卻看著那玉碑。

    秦石看著他,道: 「明先生,你如今到底怎麼想?」

    明東樓沉默不語。

    秦石緩緩道: 「你想繼續修補此處屏障?」

    明東樓抬起頭,並不直接回答,卻道: 「其實我在這裡近四十年,初始只是想在這裡遊歷一番,看一看武道的修行,到底怎樣,順帶磨礪自己。直到後來遇到了『真武殿』殿主,他極力想要收我為徒,我卻堅持了十數年,都沒有答應,一來是怕他發現了端倪,進而進入祖洲,造成祖洲動盪,二來我到時身為他弟子,極難自處,怎麼說,都會造成心結,影響我日後修行,到不如自悟來得灑脫。」

    秦石笑了笑,並不說話。

    明東樓也不以為意,繼續道: 「不過殿主一直善待我,指點我修行,直到後來被那道人重傷,卻還將我當成了『雲條界』中人,將整個『雲條界』托付給我,我能夠體會,他當時的心境,原來與我是一樣的。」

    秦石點了點頭,道: 「不錯,其實對於『雲條界』來說,外面更為可怕,這裡的武修實力,對於元洲修士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明東樓道: 「我騙了殿主十數年,他卻對我推心置腹,這裡的生靈也是生靈,我便將他所托接了下來。而這裡的真實情況,遠非殿主當時所能想像。這一界內,如今除我之外,再無人能做此事,我既接了殿主遺願,便由我來繼續修補『雲條法界』屏障!」

    秦石看著他蒼白的臉,道: 「修補『雲條法界』屏障,不是明先生說得這麼簡單吧?」

    明東樓微笑道: 「以我如今的修為,怕是要在這裡耗費上千年,卻也不知能否會有些微小成!或者,我都活不到那時候。」

    秦石知道,明東樓說得輕巧,其中艱難,必定難以想像其實『雲條法界』根本與明東樓沒有太大的關係,他完全可以不管,但他依舊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沒有莫大的勇氣與信念,絕對作出做到。

    明東樓這樣的人物,白有有他的堅持,一旦做出的決定,必是順應他如今心意,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旁人無所謂對錯!

    秦石將也不多說什麼,將那個卷軸還給明東樓,抬頭看了一眼,那巨大的石像。

    在那『戰』字意境出現之時,顯化的那個年輕男子,就是這尊石像的容顏。

    這石像擺在這個地方,難道此人就是『鬥戰聖宗』的天仙祖師戰凌天?

    那這兩個字,豈不是天仙所留?這卷軸之上,一個『戰』字,乃是一種與武道相關的意境,一個『靜』字,卻是純粹的道門意境。那個『靜』字道意,淵深如海,分為許多層次,似是道門『靜篤虛極』的道意體現。

    他因為那『戰』字與道門意境有偏差,雖也有一些收穫,畢竟並未深入,但那『靜』字卻讓他立刻獲益匪淺,他的神識比原來更為靈敏凝煉。

    這兩個字,乃是留字之人將自身修行體悟,以另一種不同於道訣的方式體現出來,供後人體悟,影響的乃是意念與心境,與道訣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更為深遠玄妙。

    秦石體悟過那種意境,日後修行,必定還有極大的好處。

    秦石見明東樓將卷軸收了,道: 「明先生可有能力送我回祖洲?」

    明東樓道: 「待我調息恢復後,可以試一試。」

    秦石便不再說,他與那巨漢一戰,消耗也不小,便在他身邊盤坐下來調息。

    明東樓手中出現那白色圓盤,伸手慢慢拂過盤面。圓盤上,出現土屋外那少女的形象。

    隨著他手拂過,那少女的身體的顫抖平息下來,身形忽然消失在那土屋前,出現在那石像之下。

    她一見到明東樓,連那祭壇上的骨架也不去管,就徑直落到明東樓身邊。

    明東樓伸手一招,身邊那晶體上,巨漢進入的一面,飛出一個乾坤袋,卻是那巨漢化身魔猿之時,被那晶體所克,下半身受了重創,掛在腰問的乾坤袋便遺落下來。
  
    他將這乾坤袋拋給少女,道: 「小九,如今那道人之事已經解決,你看一看,裡面有沒有你要的《魔猿經》!」

    少女接過乾坤袋,卻沒立刻去看,道: 「你沒事麼?」

    明東樓微笑搖頭。

    少女這才將乾坤袋看過,其中卻沒有她想要之物。

    明東樓道: 「既然如此,也沒辦法,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是生是死。」

    少女將乾坤袋拋在腳邊,盯著他蒼白的臉,道: 「你真的沒事?」

    明東樓搖頭不答,卻閉上眼,開始調息。

    三日後,明東樓恢復過來,睜開眼,便見到少女依舊在看著他。秦石與他同時睜開眼。

    明東樓道: 「道長,我勉強能將小九的封印打開一點,等會請你護持小九一下。」

    秦石點點頭。

    那少女卻是大急,道: 「你呢?」

    明東樓道: 「我還有事,要在這裡留極長的一段時日,日後有空,再去看你。」

    少女道: 「那我陪著你,等你事了,再一起出去。」

    明東樓道: 「《魔猿經》已經不在,你也該回去了,應該還有人在等你回去。」

    少女臉蛋漲得通紅,嗔怒道: 「明東樓,你就這麼急著趕我走?你以為我真全是為了《魔猿經》麼?」

    明東樓並不說話,雙手持著圓盤,臉色驟然煞白。

    那少女忽然身體一動,撲到明東樓身後,雙手死死環抱住他不放,口中大聲道: 「我原本就封了那入口十年。十年!就讓我再留在這裡十年,好不好?到時候,你若還不想離開,不用你趕我,我自己走!明東樓,你連這些都不答應我。」

    明東樓實在難以停止,只能輕歎一聲,看向秦石,示意他準備妥當。

    秦石忽然對那少女道: 「野狐禪前輩,到底是什麼人?

    少女微微一愣,道: 「我其實不認識他,我當日在祖洲,修的功法出了些岔子,他出現將我帶走,說要我聽他講道三年,還當年一份人情,其中究竟我也不知道。」

    秦石不再多問,對明東樓點點頭,身體忽然消失。

    明東樓雙手顫抖,臉色比之前更為蒼白,雙目失神,身體一晃,倒在那少女懷中,不省人事。

    那少女環抱這他,臉上卻露出笑意。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16 20:44
第二百一十七章 故居如舊

    大明齊安府宛定郡外,群山連綿。宛定郡在數十年前,也曾小有名氣,只因城北黃芽山中,曾有黃芽仙人顯世的傳聞,也曾在周圍數個郡府引起不小的轟動。

    不過黃芽仙人仙跡盛行了數年,便已消失,人們追尋仙人的熱度便漸漸淡了下來,後來天師道興起,連城內的黃芽仙觀都已經改成了天師觀。

    年輕一輩大都不知道黃芽仙人的存在,只有當年的老人將這些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說與兒孫一樂。

    黃芽山上,靠近懸崖之處,一塊如同鳥嘴的巨石從山壁上伸出,其下籐蘿滿佈中隱約有個洞口。秦石就站在那巨石之上,看著那小廝,正將一堆大石搬到十數丈外。

    他呆滯的臉上,現出一點苦色。數年不見,他長大了許多,已經成了個十七八歲的青年身體也比以前強壯。

    這小廝搬完最後一塊大石,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轉過身,便見到秦石站在身後。

    他呆愣了一會,看著秦石,想了半天,終於認出了來人,卻一點都不為秦石忽然出現在他身後而感到奇怪,咧嘴哈哈一笑,一臉欣喜,大步跑到一棵大樹後面,翻動一陣,摸出一個鼓囊囊的袋子,又跑回來,打開袋口,卻是一袋子野果黃精之類,塞到秦石手中。

    秦石微笑搖頭,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道: 「楚兄,可出來一見。」

    那洞口的籐蘿分開,楚狂歌大步走出來。

    秦石見他修為比數年前,又有提升,已經快要接近洗髓大成,便知道他的武道天分,比不上明東樓,但也算是極為少見的。

    秦石笑道: 「楚兄,你對這孩子,也下了功夫了。」

    楚狂歌看著那正抓著一個野果大啃的小廝,道: 「他身體孱弱,氣血不足,但他資質又不能修習武道,我只能用一株三百年的老參,分片給他服下,再讓他用這種笨法子消化藥力,強壯身體。」

    秦石自己沒想到會意外在『雲條法界』滯留了這麼長時間,卻是讓楚狂歌照看了這小廝這麼久,知道他是在還自己救他的人情,便道: 「楚兄,我此來,是帶他離開這裡。」

    楚狂歌臉上一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秦石微微一笑,向那青年走去。

    楚狂歌當日在安都城外,被秦石所救,便知道秦石已經遠遠超過他這樣的武道大宗師,當時就已經生出了拜師求教的念頭。

    但他不知秦石來歷,只道秦石是與他一般,隱在大明,潛修而成。

    他生性雖然豪放豁達,但卻又狂傲不羈,加之做過數十年的魔門宗主,在大明武道一脈,地位崇高,見過當年秦石。

    不過是與他一般的後天武道修者,或許當時還不如他,心中始終將秦石列為與自己同輩之人,自問明東樓與秦石能達到的,自己也能夠達到,便拉不下臉來將此念說出。

    此刻他知道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心中天人交戰。

    秦石走到那小廝身邊,道: 「你隨我一起,去個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那小廝放下正啃的野果,一臉欣喜,看來在這裡待得也夠了。

    秦石對楚狂歌道: 「楚兄,告辭了!」,說完,便往山下走去。

    楚狂歌終於開口道: 「道長……"

    他猶豫一下,脫口道: 「其實這孩子,你別看他呆,還是很聽話的。」

    秦石哈哈一笑,腳下不停。

    那小廝看著楚狂歌,又看看秦石,他與楚狂歌相處了數年,楚狂歌對他又不錯,便有些不捨,嘴裡依依呀呀,意思是要楚狂歌跟上。

    楚狂歌終於還是搖了搖頭,笑了笑,對他揮揮手,示意他跟秦石去。

    那小廝猶豫一下,只道還再能回來看望他,將手中的布袋塞在他手中,這才追著秦石去了。

    秦石的神識一直在看著楚狂歌的一舉一動,也猜到了數分。

    楚狂歌的心性,雖不合秦石的心意,但卻極為適合魔道功法的修煉,其實若是他開口,秦石也未嘗不能將他帶到元洲,再看他自己的機緣如何。

    不過他自己沒有說出什麼,必然也有他的原因,秦石也不想多去過問。

    至於只是傳授指點楚狂歌超越洗髓期的功法什麼的,而讓他繼續留在祖洲,秦石在見過了李丹仁與那銀甲大漢後,便暫時沒有這念頭。

    擁有超越了洗髓期的實力,而長期留於祖洲,便是打破了祖洲的平衡,人心易變,誰都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

    那些坐鎮祖洲的元神修士,對這些所謂的『小魚小蝦』根本不屑一顧,只要不發生當日皇陵異變那種重大事端,祖洲凡人間所謂的大事,在他們眼中根本微不足道,也不會去管。

    以祖洲目前的情況而言,凡人之間沒有修士,或許是件好事,秦石並不想再給祖洲安定添加變數。

    楚狂歌尚還不知道,自己錯失了大機緣。他手中抓著那布袋,看著兩人身影消失,終於輕輕吁了口氣,臉上卻沒有一絲失落,反而輕鬆了許多,轉身走回洞中。

    秦石一直走到山下,才帶起那小廝,騰空而起,先去了一趟安都城外皇陵,進了元龍殿,將那原本覆蓋龍脈的陣法撤了,又開始重新布設。

    那李丹仁雖然是百里隨風轉世,於術數陣法一道有奇異的天賦,但畢竟限於本身修為不足,計算之力不夠,眼界又不夠寬廣,天師道秘傳《真景闡微通詮》上一些高深陣法所需的材料,估計他連聽都沒聽說過,否則天師道的成就,早當不限於此。

    秦石身上材料也不夠多,雖然想要布下諸如困住金丹修士的陣法難以做到,但他的目的,只為針對祖洲之上,對龍脈別有用心之人,特別是李家皇族,故此布下一個比原先更為高深的陣法,還是可以做到。

    他用了半個時辰,將陣法布設好,估摸著就算還丹八品以下修士,也極難發現端倪,在祖洲之上,已經足足夠夠了,這才帶著那小廝離開,到了北面『御狄關』外傳送陣前。

    至於李長風到底還在不在祖洲,有沒有避過命劫,秦石並不關心。

    他與李長風說到底只是一次交易合作,對此兩人都是心知肚明,從當日李丹仁想要用秘法控制秦石,而李長風袖手旁觀,也可見一斑。

    秦石只是答應與李長風來一趟祖洲,如今已經依道誓辦到,不可能一直滯留於此,反正李長風也不可能對祖洲不利,此人所為太過詭秘,而且還牽扯了更為詭秘的『水鏡齋』,秦石並不想再與他有過多的交集。

    秦石帶著這小廝通過那傳送陣回到南域,並不停留,逕直往回東域的方向而去。

    他本來祖洲之行已了,便已無事,加之身上『玄精劍』毀在『雲條界』, 『周天定星鍾』受損無法使用,至於『六甲神兵盤』,又不大堪用,他帶著這小廝,也不願節外生枝,多在南域停留,先回靈華宗才是正途。

    元洲東域,有個凡人集鎮,叫做清流鎮。這清流鎮中,有一問四合小院。鎮中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這地方原本是一對外來的兄
妹所居,不過後來這這對兄妹便不辭而別,離開了清流鎮。

    清流鎮中,民風淳樸,這四合小院已經空置了數十年,也沒人進去過。

    這一日深夜,明月正當高懸,清流鎮中的居民早已進入了夢鄉。

    清流鎮口,一個白衣少女緩緩走來。

    她走得極慢,每過一處,便要停下好好看一看。

    這少女似是對這清流鎮的地形非常熟悉,慢慢穿過大街小巷,逕直來到這四合小院前站定,胸口開始起伏,顯是情緒激動,過了好一會,她身形微動,已經越過了圍牆,進入了小院之內。

    這四合小院歷經了數十年風吹雨打,院中的房屋,都已經陳舊不堪,有些地方屋頂都已經漏光,到處都是蛛網,院內處處雜草叢生,成了蛇蟲鼠蟻聚居之地,一片荒涼破敗。

    這少女形消體枯,似是弱不禁風,臉上蠟黃乾瘦,連頭發都微微泛著黃色,配上她一身白衣,在清冷的月光下,站在這小院中,幾乎沒有生氣,恍若鬼魅。

    她慢慢走進這小院的屋子,伸手拂過屋中每一樣破舊不堪的物件,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這少女走到一張靠窗的小床邊上,伸手將上面的灰塵盡數拂去,取出兩個木質人形玩偶,仔細地擺在小床上,眸中淚珠依舊不斷滾落,嘴角卻漸漸泛起笑意。

    她呆呆看著那兩個人偶許久,忽然伸手拭了拭淚珠,眼中顯出神采,就在這小床上盤膝而坐,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丹藥服下,又取出一株五寸許長的玉色七葉草,持在手中,閉上雙眼。

    數息之後,那七葉草上,一縷縷淡淡的玉色霧氣升起,鑽入她泥丸宮中。

    不過一會而已,這株玉色七葉草,便急速枯萎下去,而這少女整個人終於微微顯出了一絲生氣。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16 20:49
第二百一十八章 誰是機緣

    元洲東域千華山。
   
    秦石帶著那小廝,落到玄機殿前,開口道: 「弟子秦石,求見宋師叔。」

    玄機殿大門忽然開啟,殿中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道盤坐,看向秦石,臉上似是出現過一絲笑容,隨即便又隱去。

    秦石展顏微笑,這一次,是他發白心底的喜悅。

    這頭髮花白的老道,赫然就是秦石師尊,沖虛道人,他微微點頭,道: 「進來吧。」

    秦石步入玄機殿,行了一禮,道: 「弟子秦石,恭賀師尊進階合魄期!」

    沖虛道人淡淡道: 「我修了這麼多年,才進階合魄,其實也沒什麼值得恭喜的。」

    他看了一眼秦石,眼中讚許之色閃過,道: 「倒是你,很不錯!」

    秦石知道自己這位師尊身為掌教,性情嚴肅古板,幾乎不苟言笑,他能說出這句話,是對自己最大的肯定。

    沖虛道人道: 「成就一品金丹,不過是跨過了修道第一個坎,道途漫漫,越往後去,越是艱難,你還需時時白省,於極細微處,都要謹慎,以免行差踏錯。」

    秦石虛心受教。

    沖虛道人道: 「殿外之人,是誰?」

    秦石道: 「正要稟告師尊,此人乃是弟子從祖洲帶回,是個口不能言,智力不足的孩子。」

    沖虛道人神情淡然,知道秦石忽然帶回這樣一個人,必定有原因。

    便聽秦石道: 「他極有可能,是天策府傳人宋至缺轉世。」

    沖虛道人雙目猛地張開,饒是他身為掌教,性情嚴肅,心性鎮定,也不由被秦石的話震動。

    秦石並不說話,等待沖虛道人的回應。要知道,天策府乃是元洲之上,近數萬年來,最為神秘的存在之一,其中每代策士,都被傳為知曉天地玄機,胸懷百萬秘策,個個俱被傳得神乎其神,就算如今的水鏡齋取代了天策府的位置,地位超然,甚至可以與上玄門平等交往,但論到在元洲修士心中的地位,只怕還是不及天策府。

    天策府已經消失於元洲千餘年,如今忽然出現一個天策府傳人轉世,對於任何宗門而言,都是極為震動的大事,很大程度上,甚至不亞於當日的謫仙轉世。

    但天策府這樣的存在,太過神秘玄奇,它竟然消失了近千年,誰也不知道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牽扯了什麼人,也不是每個宗門都敢於為了天策府的名頭,便將這天策府傳人的轉世之身收入門下,說不定一個處理不好,要牽扯無窮因果,禍及宗門。

    秦石深明此點,將這小廝帶回來,也是要先聽取宗門主事之人的意見,再行安置這小廝。

    沖虛道人並不說話。玄機殿中,陷入一片沉靜,殿外那小廝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不過十數息,沖虛道人忽然道: 「就讓他留在千華山吧。」

    秦石沒想到沖虛道人竟然還沒問他,為何會知道這是天策府傳人的來龍去脈,就這麼快就作了決定。

    秦石有些不解,不過也沒多問,他是靈華宗的人,沖虛道人乃是掌教,又不是那種貪圖利益的人,他做出的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沖虛道人緩緩道: 「天策府的傳人,落到這樣的地步,能幫他,就幫一幫吧。」

    他不再多說,顯然心意已決。

    秦石就要告退。

    沖虛道人道: 「還有一事,之前你宋師叔應該與你說過,宗內要選一名掌教弟子,我已經替你回絕了,你可有看法?」

    秦石笑道: 「師尊替弟子擋去這些麻煩事,正合我心意。」

    沖虛道人點點頭,道: 「我只希望你能夠在道途上一意精進,不為諸般雜事所煩,也不必扯上太多的牽絆,那些虛名,其實沒有什麼用處。」

    秦石正了正色,對沖虛道人再行一禮,道: 「謝師尊關愛 。」

    沖虛道人道: 「今日只有你我在場,我有一言告誡你,若是日後我不在,宗內主事之人,要你去做違背你心意的事,你不必去理,只按自己本心行事便可,你去吧。」

    秦石覺得沖虛道人這句話,說得微微有些不妥之處。

    沖虛道人進階了合魄期,乃是喜事,他卻說了『不在』這兩個,應該是『不在掌教之位』的意思,不過這樣說來,聽起來有些彆扭。他對著沖虛道人再行一禮,出了玄機殿。

    沖虛道人目光一直看著秦石背影消失,卻依舊定定望著玄機殿外,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張金紙,他目光轉向這金紙,眼中這才出現一絲掙扎。

    他身形忽然消失在玄機殿中,到了已經關閉了數十年的承天殿前,望著承天殿緊閉的石門許久,終於轉身,就要離去。

    便在此時,許宗道的聲音傳了出來: 「沖虛,以你性情,到底有何事能讓你如此?」

    沖虛道人對著石門行了一禮,道: 「打攪師叔!今日秦石從祖洲帶回天策府傳人轉世之身,不過是個口不能言,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許宗道語氣依舊平靜,道: 「你如何處置的?」

    沖虛道人道: 「我已讓秦石將他留在宗內。」

    許宗道也不為沖虛道人的決定有什麼其他的反應,道:「留就留了,你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會再有猶豫,這不是你的性情,到底還有何事?」

    沖虛道人看了手中的金紙一眼,道: 「師叔,我有一事不解。當日天策府傳人留下這金紙給師叔,讓我們遇到秦石,將他收入門下。這金紙上所說『機緣可待』,我一直以為是秦石,但今日,秦石又將天策府傳人轉世之身,帶回宗門,其中到底有什麼關係?」

    許宗道淡淡道: 「你如今是不是以為這所謂『機緣可待』,實則指的是天策府傳人自己,所以你收留了他,留下一段善緣,盼能日後他能恢復神智,拯救我宗危難?」

    沖虛道人沉默不語,他心中為此的確困惑。

    許宗道輕笑道: 「你想得太多了,所謂機緣,本就不是強求而來的,你何必去管是秦石還是那天策府傳人轉世之身?若真是我宗的機緣,就算你今日將他趕了出去,機緣所指依舊會出現,若不是我宗機緣,就算你將這人也收入門下,也於事無補!」

    沖虛道人默默不語,過了一會,忽然道: 「秦石是我唯一弟子,他道途廣闊,其實我不想讓他背負太多的東西,毀了這個可造之材。」

    石門之內,許宗道臉色蠟黃,比之前更有過之,道: 「沖虛,你還是不明白,如果秦石就是機緣所在,就算你想一心護住他,他依舊還是那機緣所指!不過,你選擇護他,不讓他背負太多,也是我的心意,他畢竟是宗門之人,他成就越高,宗門的希望也就越大!」

    沖虛道人若有所思。

    許宗道輕歎一聲,道: 「最多三十年,我這裡便可見分曉。這三十年內,除非關係宗門存亡之事,不要再來打攪我。」

    沖虛道人對著石門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秦石帶著那小廝回到自己洞府,在自己洞府之旁,辟出一個小小的石洞,讓他居住。

    他又走出洞外,右手抹過乾坤袋,現出株墨竹,正是那『湮妖竹』。

    這棵『湮妖竹』,被那白衣道人傷了根部,生機流逝,不過它畢竟乃是草木中的靈物,生命力極為頑強,依舊沒有完全枯死。

    秦石在洞府前面,尋了一塊空地,布了一個小小的聚集靈氣的陣法,將這『湮妖竹』重新栽種下去,又去了一趟善功堂,將那柄僅餘的飛劍法寶『風桑劍』也取了,又兌了些澆灌藥材靈草的靈液,澆在『湮妖竹』上,便不再管它。

    那小廝如同楚狂歌所說,的確極為聽話,只要有得些果子之類,讓他待在洞中十數日,他也沒有什麼反應,看來被那李丹仁調教得夠了,也吃過不少苦頭。

    千華山內,靈氣充沛,流過的泉水,都有靈氣,各種果樹也不少,平日也沒人去管,只偶爾會有低輩弟子採摘,這卻便宜了這小廝,千華山內又沒什麼危險,這裡對他來說,如同天堂。

    秦石花了一點時問,將『風桑劍』煉化了。萬藏先生已經出門遊歷。至於霍千秋,也已經進階了龍虎期。

    秦石除了必要的修煉,便是與包括留在宗內的幾位還丹長輩在內的同門,談玄論道,卻是過了些閒暇日子。

    清流鎮中,那白衣少女依舊在那四合小院中,身邊的玉瓶已經空了。

    她手中握著一枚紫色的果實,一縷縷紫氣從這果實中升起,被她吸入泥丸宮中。

    紫氣耗盡,她的臉色並沒有多少好轉,反而之前靠那瓶丹藥和一些靈草聚起的些微生機,又都已經流失,身上死氣又顯了出來,比之前更深了一些。

    她將手中已經枯萎乾癟的果實拋開,拿起身前的一個人偶,伸手輕輕拂過,臉上卻顯出掙扎之色。

    過了許久,她嘴裡喃喃道: 「千華山,靈華宗……我就偷偷去看一眼,一眼就好了……」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1-16 20:50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再見玲瓏

    千華山外千餘里。

    天空中,一道光華掠過,裡面是個面色晦暗枯槁的白衣少女。

    她到了這裡,呼吸漸漸有些粗重,飛行起來也吃力無比,但她目光看著千華山方向,依舊努力朝前飛去。

    她飛了許久,才到了離千華山數十里之處,停了下來,大口喘息幾下,稍稍好受了一些,猶豫片刻,才又往前飛了數里。

    她就這樣飛飛停停,過了半個多時辰,離千華山還有三十餘里之遙,便有些躑躅不進,落下地來。

    千華山外白霧繚繞,這少女就這樣睜大了眼睛,呆呆看著前方,宛如石雕,一動不動,似是生怕漏掉了什麼。

    日夜交替,日復一日。

    不知過了多久,這少女身上氣息漸漸弱了下去。

    她早已站立不住,斜靠在一塊大石之上,眼睛卻依舊看著前方的千華山。

    千華山內,白霧中衝出一道光華,劃過她頭頂。

    這少女臉上一緊,盯著那道光華。

    其實她眼中已經不大看得清什麼,卻依舊睜大凹陷的雙眼,努力分辨。

    那道光華掠過她前方,遠遠去了。

    少女無盡的等候,始終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她本已支撐不下去,這一道光華掠過,也帶走了她最後的希望。

    她伸出已經顫抖的手,摸出兩個人偶,放在胸口,眼中神光漸散。

    那道遠去的光華忽地一折,回到這少女上空,落了下來,卻是一個面目嚴肅的中年道人。

    他緩步走到少女身前,仔細看了一會,眉頭微微一皺,一伸手,帶起這少女,回轉千華山而去。

    這中年道人到了千華山下,伸手一拂,正要開啟了守護陣法,帶著這少女進去。

    那白霧忽地一陣翻湧,霧中有道道流光閃動,他這一拂,竟然根本開啟不了進山的入口。

    這中年道人大吃一驚,知道這是護山大陣有所感應,竟然自行啟動了防護。

    他放開這垂死的少女,也看不出什麼究竟來,有些不知所措。

    千華山內,數道神識先後探向這裡。

    白霧後面,忽地現出一個面色淡然的道人,卻正是宋觀漁。

    他先看了一眼白霧中的流光,目光透過白霧,一眼見到了外面躺在地上的少女,眉頭微皺,一步跨出,已經到了白霧之外。

    那中年道人見到宋觀漁出來,臉上頓時一鬆,道: 「宋師伯……這……」

    宋觀漁淡淡道: 「此人是誰?你將遇到她的情形說與我聽。」

    那中年道人吸了口氣,正要講述,那白霧後,又是一個人影踏出。

    這人速度快到了極點,一步就到了那少女面前,一手將那少女扶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在這白霧前面盤膝而坐,一手抵在這少女背心。

    這中年道人看清了來人,又是一驚,這竟然是宗內一品金丹天才修士秦石!

    連宋觀漁都微微有些驚訝,從護山大陣的反應來看,似是對妖物略有感應,但這少女身上,連他也看不出什麼妖氣,他正要將事情弄清楚,沒想到緊接著出來的,就是秦石。

    而此刻,秦石的反應,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宋觀漁揮揮手,示意那中年道人先進山去。

    秦石端坐了十數息,臉上出現了極為罕見的凝重。

    他一道真元喚醒了這少女。

    這少女睜開眼,就見到眼前有個極為熟悉的人影,但她目光已經看不清什麼,想要抬頭揉揉眼睛,卻也難以做到。

    秦石柔聲道: 「玲瓏,我在這裡。」

    少女身體頓時輕顫,嘴唇微微顫抖: 「哥哥……真是你麼?玲瓏就要死了,哥哥,玲瓏想再看看你……」

    她聲音微弱,似是隨時要斷去,兩行清淚,順著眼眶流下。

    秦石在她耳邊輕輕道: 「有哥哥在,你不會死。」他伸手拂過腰問,掌心出現一片兩寸長短的白玉色樹葉,正是那片當日得白藥王宗的『奪天玉葉』。

    他渾身真元湧動,那『奪天玉葉』眨眼問化作小小一團白玉霧團,精華盡數被他抽了出來。秦石抬手將這白玉霧團按入玲瓏眉心,停都不停,一指點出,點在她眉心問,閉目不動。

    玲瓏的生機幾乎已經耗盡,肉身也已經開始僵硬,經脈堵塞,無法自己吸收『奪天玉葉』。

    她的情況,遠比當日萬藏先生苦行十年,到達雲華山之時,要嚴重得多,幾乎只剩一口氣吊著,隨時可能散去。

    秦石雖身為一品金丹修士,但此刻是要在生死之間,將玲瓏的命奪回來,不能稍有懈怠, 『奪天玉葉』精華吸收得越快越好。

    他連地方都來不及換一個,已經傾盡了全力。

    宋觀漁默默不言,站在一旁,為秦石護法。

    靈華宗內,數道神識都在緊緊關注這裡。

    沖虛道人端坐在玄機殿中,目光看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什麼。

    半個時辰後,秦石終於將『奪天玉葉』的精華盡數化入玲瓏體內。

    他依舊不停歇,繼續催動真元,一點點化開玲瓏體內堵塞的經脈。

    日昇月落,一日過去。秦石終於輕輕吁了口氣,將點在玲瓏眉心的手指收回,消耗也不算小。他見玲瓏呼吸微微強了一點,這才對身邊的宋觀漁一禮,道: 「多謝宋師叔!」

    宋觀漁微笑搖頭,道: 「不必多說,她的問題,還未完全解決,先回山再說!」

    秦石輕歎一聲,知道宋觀漁看出了究竟,便帶起玲瓏,回轉洞府,將她安放好,眉頭微皺。

    『奪天玉葉』原本能增加一個甲子,六十年壽元,對玲瓏也的確有效,至少目前看來,她的性命已經保住了。但玲瓏的情況,極為特別。『奪天玉葉』這東西很是奇怪,並沒有將玲瓏的生機盡數補全了,似是主要就增加了壽元。

    她的生機並不十分旺盛,依舊在緩緩流逝,只是速度慢到了極點,照這樣下去,她就算增加了六十年壽元,也如同普通凡俗之人,壽元盡了,終有一日會老死。

    而且由於她生機不旺,就算能再活六十年,只怕日子也不好過,甚至可能終日纏綿病榻,連一個健康的普通人都不如。

    秦石伸手點在自己眉心,離開時,指尖多了一顆青色的圓珠,卻正是那『三妙青蓮』蓮實。

    他一伸手,將這蓮實按向玲瓏泥丸宮。

    『三妙青蓮』蓮實一入玲瓏泥丸宮,立刻散出淡淡的生機,補充生機的速度,比她生機流逝的速度還要快一些。

    秦石之前是由於『三妙青蓮』蓮實補充生機的速度較慢,而玲瓏又命懸一線,隨時會走,他不敢冒險,先用『奪天玉葉』給她增加壽元再說。

    他如今知道玲瓏是狐族,雖然不知道為何她當日修為一點都沒有,也能化形,但這也說明了她的特別,秦石不信玲瓏之前的情況,會是壽元自然終結。

    玲瓏必定出現了大問題!

    如今『三妙青蓮』蓮實雖然有效,但玲瓏以後就只能靠『三妙青蓮』蓮實吊著。雖然秦石並不在意將『三妙青蓮』蓮實留給玲瓏,但此事若不徹底解決,終究是個極大的隱患。

    秦石看著她瘦削的臉頰,想到當日那個大眼睛,愛笑懂事的小女孩,心中歎息。

    洞府外,沖虛道人緩步走了進來。

    秦石見沖虛道人竟然親自來了,行禮道: 「師尊!」

    沖虛道人看了玲瓏一眼,臉上嚴肅,也不說話。

    秦石見了他的臉色,主動道: 「這是我當日淨魂期時認識的一位小妹。」

    沖虛道人依舊不說話。

    秦石無奈,便將當日怎樣遇見玲瓏,怎樣一起生活了兩年,一件件說與沖虛道人知道。

    沖虛道人越聽下去,神情越是緩和。

    玲瓏眼皮微微動了動,清醒過來。

    這一次,她看清了,眼前的,就是秦石!

    「哥哥,真的是你!我不是做夢吧?」她眼中喜悅抑制不住。

    秦石微笑轉頭道: 「不錯,是我,這裡是千華山。」

    玲瓏眼中眼淚又開始打轉,剛想要說些什麼,隨即便見到秦石身邊的沖虛道人,也見到秦石恭敬的態度。

    她忍著眼淚,努力掙扎著坐起來,對沖虛道人道: 「老爺爺,你不要怪哥哥,是玲瓏不好,我不該來的。我這就走。」

    秦石還未說話,沖虛道人卻道: 「你說說,怎麼不該來 。」

    玲瓏看了一眼他嚴肅的臉,低下頭去,道: 「哥哥如今是元洲人類修士的天才,聲名很大,前途廣闊,而玲瓏……玲瓏不是人類……。如果被別人知道哥哥認識玲瓏,會影響哥哥……」

    她眼中淚水又止不住滑落,低聲道: 「玲瓏現在知道錯了,老爺爺,我這就走了,再也不會來。」

    洞中頓時陷入靜寂。

    不僅秦石,連沖虛道人都沒有想到,玲瓏會說出這番話來。

    玲瓏擦了擦眼淚,就要站起來。

    沖虛道人忽然淡淡說了一句: 「先留下吧!」說完,也不再多問秦石,轉身就回轉玄機殿去了。

    秦石剛才分明看到沖虛道人對玲瓏說話時,曾罕見地閃過一絲微笑,不過他表情向來古板,這一絲微笑,也不大看得出來。

    至少玲瓏就沒有看清,還有些不知所措。

    秦石知道沖虛道人並不是僅因為玲瓏是妖物特地來見他,而是見到玲瓏乃是個少女形象,又是妖物,怕自己動了情欲之念,行差踏錯,特地專門前來問明究竟。

    如今沖虛道人也看出來秦石與玲瓏的關係不是那樣,便不再多問,特別是玲瓏剛才那一番話,應該起了大作用。

    秦石向著沖虛道人離去的方向行了一禮,這才微笑看向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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