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煉道長生 作者:君煮 (連載中)

 
kevin1217 2013-10-23 22:45:4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9 192817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2-23 19:14
第二百四十章 八方雲動

    元洲之上,風起雲湧。

    一個消息,一石激起千層浪,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在元洲三域傳播開來,說道十八中玄門之一的靈華宗,原本七大還丹之一的王千動,被人偷襲擊殺,而靈華宗卻沒有什麼舉動。

    而原本號稱中玄門紫府修士第一的許宗道,更是悄無聲息。

    以靈華宗與許宗道一貫以來的行事來看,由此可知,許宗道其實早便已經死了,靈華宗如今外強中乾,只是藉著許宗道的威名強撐不倒。

    這消息極為震撼,元洲三域修士,聯想到當年傳出靈華宗高階修士發生大變故,谷臨宣隕落,許宗道重傷活不過三百年的傳言,有心之人便開始蠢蠢欲動,但攝於許宗道威名太盛,卻也都不敢輕舉妄動,都在觀望靈華宗的舉措。

    東域紫嵐山後山蘆蓬外,凌元化靜靜站立。

    觀蘆真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已經過去數月,靈華宗的王千動,至今還沒有現身麼?」

    凌元化道: 「是!據我宗得到的消息,下玄門金露宗已經召回了宗門在外的一位合魄修士及兩大還丹修士,應該就要前往千華山。另外傳說,南域下玄門靈官宗的人,已經大舉出動,往東域而來。」

    他頓了頓,道: 「師祖,種種跡象表明,靈華宗已經危在旦夕,我們化意門……」

    「你覺得我們應該前去助靈華宗一臂之力?」觀蘆真人道。

    凌元化道: 「許宗道許真人,號稱中玄門中紫府修士第一,當年尚且發生變故,受了重傷,我宗的實力,雖然在中玄門中也算強大,但與許真人相比……」

    觀蘆真人道: 「你不必忌諱,我不如宗道兄!」

    凌元化道: 「元洲廣大,如今這消息,這麼快便傳遍元洲三域,顯然有人暗中推動,背後之人,必定與當日許真人發生變故有關,可能非我宗能敵。

    如今靈華宗連元神真人都沒有,誰去相助靈華宗,便是要傾全宗之力,代替靈華宗,面對那背後之人,以及那些心懷頗測的下玄門。如今只怕除六大上玄門之外,沒有那個宗門敢於如此!

    不過以我之意,只是想,萬一靈華宗真的覆滅,我宗是否能庇護他們的一些弟子?」

    觀蘆真人輕歎道: 「元化,我知道你想讓秦石入我宗門,受得庇護,以求一線生機。不過,你想得太簡單了,還丹以上修士,乃是一個宗門的中堅,特別是其中還丹三品以上修士,日後極有可能成就元神,進階紫府。

    要覆滅一宗,而無後患,這些修士,必要毀去,否則一個不好,說不定數百年,或是千年之後,被滅的宗門便會捲土重來,那今日參與此事的宗門及修士,便永無寧日,說不定還要反受其害。

    而秦石這樣的金丹一品天才修士,日後成就不可限量,說不定還不限於紫府期,故此,誰將秦石收入門中,在那些人眼中,與直接相助靈華宗也相去不遠了!」

    凌元化沉默。

    觀蘆真人淡淡道: 「你去告知你師尊,他是當代掌教,做任何決定,都要以宗門為念,與私情無關,不必顧及我的想法!另外,你去將宗內的那朵『生生瓊露花』取來給我。」

    凌元化道: 「師祖…。你……」

    蘆門開啟,觀蘆真人緩步踏了出來,道: 「我只一人前去看一看,若是靈華宗還有機會,希望這朵『生生瓊露花』能助他們保留一分元氣,不過一切,還是要靠他們自己!」

    凌元化行了一禮,轉身去了。

    觀蘆真人看著小湖上飄蕩的蘆花,輕歎道: 「宗道兄,你到底惹上了什麼人?」

    元洲南域落騖山,真符宗。通符殿內,以掌教長梧道人為首的四大還丹修士畢集,列坐於上首的軒隱子兩旁。

    「師叔,連靈官宗都已經去了東域,我們真符宗為何不動?」一個中年道人道。

    此人正是當日,那想要逼迫秦石發下道心因果誓言,而被長梧道人派去北域之人。

    軒隱子淡淡道: 「我的修為只是元神期,離紫府期還有一步之遙,便是去了,也討不到好處!」

    「靈官宗的鳴沙子,也是元神真人,修為並不比師叔強,他們去得,我們真符宗就去不得?」中年道人道。

    軒隱子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長梧道人道: 「陸師弟,據我們剛剛得到的消息,南域近年來忽然沉寂蟄伏的『歸元魔宗』已經前往靈華宗, 『歸元魔宗』這次異常高調,大肆宣揚,說祖師回歸,此去必重新成為中玄門!」

    「『歸元魔宗』?祖師回歸?紫府修士蕭墨塵?」中年道人吃了一驚。

    長梧道人道: 「『歸元魔宗』原本的元神真人修為並不突出,宗內五大還丹修士,更是早已在內耗中一死一廢,實力在下玄門中都不算強。不過他們宗內從未傳出過祖師蕭墨塵隕落的消息,他們這次如此高調,蕭墨塵回歸,應該是真的!」

    軒隱子道: 「你們不知,蕭墨塵此人,修為高絕,性情狂傲跋扈,這次『歸元魔宗』的所為你們認為一反常態,但在我看來,卻與當年蕭墨塵的一貫行事風格相符,我看蕭墨塵的確已經回歸,主持此事的,就是他!他此舉不過是警告其他下玄門,不要給他增加什麼麻煩!」

    長梧道人看著那中年道人,緩緩道: 「我們知道的,靈官宗也必定已經知道,他們依舊在趕去東域,這說明什麼,不必我細說了!」

    中年道人悚然動容,閉口不言。

    軒隱子淡淡道: 「就這麼決定了,我真符宗絕不參與靈華宗之事!」

    通符殿內靜寂,無人再說話。

    軒隱子身形消失,但聲音依舊在通符殿中迴盪: 「想要成為中玄門,首要的,是提升自身修為實力。實力到了,自然會有相應的地位,否則實力不配,即便一時僥倖得逞,日後也免不了靈華宗今日的困境!更何況,許宗道這人總是給人太多意外,誰知道那些自命不凡的宗門,在千華山會遇到什麼事?」

    千華山內。

    秦石靜靜坐在洞府前面,萬藏先生就站在他對面。

    「該來的,再過一段時日,也該來了。掌教之命已下,宗門之內,願意走的,可自行離開,宗門之外,不願回來的,可不用再回來。如今已經有人離開,你想清楚了?真不願走?你不過剛入龍虎期,也沒多少人認識你,現在走了,還是有很大的機會逃得性命!」秦石道。

    萬藏先生道: 「他人所為,弟子不管。但弟子若非師尊,早便已經死了,哪裡會有今日?況且有宗門師尊相救教導之時,我便坦然受之,宗門一旦有難,我便立刻離開,此舉與我為人性情不符!」

    秦石道: 「你還有心願未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萬藏先生道: 「若弟子真有一日能重遇師妹,也是要讓她見到原本的萬藏,若我棄師而去,違心偷生,我也不再是原本的我!若是這次萬藏死了,或許能去到另一個世界,若上天見憐,讓我能遇見師妹時,我也可告訴她,我心依舊坦蕩。我,還是當年那個萬藏!」

    秦石輕歎一口氣,點了點頭,不再在讓萬藏先生離開之事上糾纏,目光轉向承天殿方向……。

    此刻,靈華宗內許多人,也都在看著承天殿!承天殿中,滿室光華,已經遮蔽了一切,什麼都看不清

    那光華中,無數奇異的蝌蚪符號,正以一種極為規律的速度與軌跡,不斷流轉穿梭。

    忽地,那光華一陣細微的顫動,那些蝌蚪符號忽然流轉加速,往中間湧去。

    不過一息不到,那光華便再次恢復了平靜,只是那些蝌蚪符號流轉的速度與軌跡,卻比之前,稍稍有些變化,不再那麼有規律。
一片無垠的幽藍海面之上,有一座孤島。

    這孤島極為秀美,如同浮出海面的一顆明珠,白沙環繞,碧樹奇花,許多異種,都是元洲三域難見。島中央一片碧綠的竹林之中,有三間簡樸的小竹屋。

    忽地,一道淡淡的流光從正中的竹屋中飛出,直衝天際。

    白雲中,一隻手掌忽地探了出來,一把抓住這道流光,收回雲內。

    過了數息,那雲層中一道聲線傳入下方的島嶼: 「『幽霧重重,四野混暝』,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聲音從正中的竹屋中傳了出來: 「你欲推算之事,我算不出來,閣下之物,我得知有愧,便請收回!」那白雲中再無聲息。
過了許久,正中的竹屋中,那聲音道: 「聽濤!」

    一個白衣人影出現在竹屋前,正是那左聽濤。

    左聽濤道: 「師尊相召,不知有何事?」

    一張布帛落入左聽濤手中。

    「為師要出去一趟,你按著這布帛上的所示行事!」那聲音道。

    左聽濤微微一鄂,也未多說什麼,看了一眼那布帛,微微動容,立時沖天而起。

    竹屋內,一個白衣人影,看著面前一隻銅盆內的平滑如鏡的清水,沉默一會,拿起身邊的一支木杖,站起身來,緩步走出竹屋去了。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2-25 13:39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元種玉胎

    明典樓內。

    宋觀漁、尹道天、姬曉欣三人坐在上首,秦石與張守一與三人對面而坐。

    宋觀漁道:「宗門護山大陣,『天玄雲罡陣』陣圖總綱,早就給了你們二人參悟,今日我們三人都在這裡,有什麼不懂之處,可隨時發問。」

    張守一看了秦石一眼,讓他先問。

    秦石卻不開口,自乾坤袋中摸出一支玉簡,遞給宋觀漁。

    宋觀漁也微微奇怪,接過玉簡,神識只是一掃,眉頭便一挑,將玉簡遞給身邊的尹道天與姬曉欣看過。

    尹道天還好,姬曉欣卻是輕歎一聲,又將玉簡遞給張守一,道:「守一,你先將這玉簡看一看,想來也不會有太多的問題要問了。」

    張守一接過玉簡看過,閉目一會,輕輕吁出一口氣,道:「秦師弟,想不到你陣法造詣也如此深湛,不過數月而已,這其中的解析便深入淺出,比宗門的陣圖解說更易於理解,今日一觀這玉簡中的記載,我多日來的困惑,俱都迎刃而解,我實不如你遠甚!」

    秦石臉上平淡,搖頭道:「『天玄雲罡陣』乃是自上古殘餘陣圖演化出來的高深陣法,我不過是有宗門陣圖及陣法總綱在手,才會這般容易弄懂。」

    張守一道:「此陣當真玄妙,若是中央陣眼中有元神以上修士坐鎮,每多一個還丹以上修士相助鎮守各處,威力便強上一分,若有九名還丹以上修士相助,足可擋住一名紫府期修士全力攻擊。若有師祖坐鎮……」

    張守一說到這裡,輕歎一口氣。

    如果許宗道無恙,除非是大乘境修士來犯,否則靈華宗根本便用不上護山大陣。

    而如今靈華宗連元神修士都沒有,這大陣的威力根本便無從施展。

    不過張守一此言一出,宋觀漁三人臉上都是微微一黯。

    秦石緩緩道:「請教三位師叔,為何我師尊在這緊要關頭,還決定閉關?」

    宋觀漁道:「今日讓你們來,也是為了告訴你們原因。掌教師兄閉關,是以期在大禍之前,獲得堪比元神修士的實力!」

    張守一動容!

    要知道沖虛道人進入合魄期日子還短,絕無可能成就元神,宋觀漁的話實在讓人震驚!

    秦石當年回到宗內,見到沖虛道人時,便發現他身上透出一種與元神修士極為相似的氣息,一直不得其解,現在聽宋觀漁說來,雖然驚訝,卻沒有張守一那麼大的震動。

    宋觀漁看了秦石一眼,道:「你師尊修了一門被你師祖列為禁法的功法,喚作《元種玉胎訣》!」

    「禁法?」秦石終於知道其中不妙,這功法名字聽來玄妙,但能被許宗道列為禁法,絕對非同小可,從宋觀漁三人的神情來看,只怕不是什麼好東西。

    宋觀漁眉頭微鎖,道:「《元種玉胎訣》,需要一個由還丹三品以上修煉而來,對天地規則領悟已有火候的合魄修士,以秘法配合各種天材地寶,將自身全部精血、真元煉化凝縮成一顆『元種』,將他畢生對天地規則的領悟烙印在內。

    『元種』成就之前,這合魄修士的意識,還要保持清醒,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被自己煉化,承受無盡的痛苦折磨。整個過程,長則數十年,短則十數年,直到最後一刻,將畢生領悟以秘法烙印在元種內,意識才會消散!這過程堪稱殘忍無道,甚至超過魔道傳說中幾種魔功。

    『元種』一旦成就,這修士的魂魄便也隨著畢生領悟融入『元種』中,無法再投胎轉世。

    不過這還只是第一步而已,元種凝成後,便需要另一位還丹三品以上修成的合魄修士,將這元種接引入體,與自身還丹一同煉化,以還丹為基蘊結一枚『玉胎』,這才算成功!」

    秦石靜靜聽完。

    這功法的確極為殘忍,不過似是只對煉化自身為『元種』的修士自己殘忍,若非有大恆心大毅力之人,絕不敢嘗試!

    更何況,以自己永遠消失於天地間的代價,結成的『元種』,還只是成就了他人。

    秦石道:「師叔的意思,是我師尊正在蘊結『玉胎』?那以自身為元種的修士,莫非便是葛天正師伯麼?」

    宋觀漁點頭道:「不錯,葛師兄修行歲月還要超過你師尊,修為原本乃是我們之中,最強的一個,早便入了合魄期。只是他由於
意外,道基有虧,一直無法恢復。他知道宗門可能會有大難,毅然捨身,修煉這禁法,苦熬二十餘年,將自己煉化成一顆『元種』!其實葛師兄之意,並不希望宗門日後真有人能用上這顆『元種』,只是如今事發突然,形勢所迫,你師尊……他還差最後一點,方能完全煉化『元種』!」

    秦石肅容,緩緩道:「還丹在成就元神之前,是修士最為重要的東西,怎能輕易與外來之物一起煉化?還請師叔講明,接受這『元種』,蘊結『玉胎』的修士,又會有什麼後果?」

    宋觀漁眉頭更緊,道:「蘊成『玉胎』,便將那結成『元種』修士的畢生修為與領悟與自身相合,修為立可超越幾乎所有合魄修士,無限接近元神修士,可稱為『假元神』,也可如同元神修士一般接引天地靈氣加持自身,但對天地規則的領悟,便行止步,永到不了真正元神修士的地步,壽元也不會增加。

    更嚴重的是,還丹與元種煉化成異物,便形同自毀道途。結成『玉胎』之人,再無法成就真正元神,修為也終身無法再有寸進!
而且這煉化『元種』的過程,『元種』元氣極難收攝,對身體破壞極大,原本宗門之內,無人可承受!只是你數十年前,帶回一卷《上元真形秘旨》,可增強肉身,才讓這功法修成,成為可能!

    即便如此,肉身內部破壞依舊難以避免,只是緩慢而已,只怕壽元還要不增反漸!」

    秦石靜靜聽完,沉默不語。

    一邊的張守一,也是首次得知此事,心情沉重。

    世間竟有《元種玉胎訣》這種功法,竟然需要犧牲兩位大有前途,有可能成就元神的合魄修士,方能修成。

    那凝成元種的修士,苦熬數十年,承受無盡痛苦,魂魄消失,已是極為殘忍,但那接受元種,蘊結玉胎的修士,卻要親手將自己原本的大好道途了結,而且還活得更久,日復一日,面對自己,也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沖虛道人的目的已經很明白,在宗門護山大陣之內,不是一對一與真正的元神修士對敵,不需要什麼對天地規則的領悟,只需要有堪比元神修士的力量,能夠坐鎮『天玄雲罡陣』主陣眼,借助大陣的威力即可護住千華山!

    葛天正與沖虛道人,為了宗門,毅然以這種殘酷的手段犧牲自身,其中苦心,難以言說!

    明典樓中靜寂,而一種淡淡的悲涼,卻縈繞不去。

    秦石站起來,一言不發,走出明典樓。

    明典樓中眾人,都看著他的背影,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尹道天忽道:「秦石留下這枚陣法解析玉簡,是給長恆的!」

    宋觀漁點頭道:「也是他的苦心!只是長恆,為了宗門大陣多一個還丹修士鎮守,用了那顆『三轉五返丹』,可惜了……」

    尹道天素來冷漠的眼中,罕見地出現一絲悲意,長長吐出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秦石到了玄機殿前,便席地盤坐,一動不動。

    自己師尊在承受難言的痛苦,他身為弟子,卻無能為力,守在這裡,等候師尊出來,是他唯一能做的。

    玄機殿中,沖虛道人全身都泛出一種詭異的淡淡的血色,臉上微微抽動,實則痛苦異常。

    一顆已經幾乎全部泛出灰白之色的圓珠懸在他頭頂,一絲碧線從珠中垂下,不斷融入他體內,緩解他的痛苦。

    但他嘴角,似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玄機殿外,一個年輕道人不知何時,到了秦石身邊,靜靜站立,卻正是閉關日久的柳重雲。

    秦石沒有多說什麼,伸手抹過腰間的乾坤袋,摸出一隻灰色小布囊和一支玉簡,遞給他。

    柳重雲接過劍囊和玉簡,便在秦石身邊盤坐下來。

    一道白色劍光忽地從他身上衝起,在空中飛舞。

    許久之後,秦石腰間也是一道青色劍光衝起,一化二、二話三,在那道白色劍光旁邊盤旋。

    這一次,兩人並肩而坐,與之前的所有切磋都不相同,劍光沒有任何交擊,只是各自演練。

    劍丸一遍又一遍地在空中分分合合。

    柳重雲的白色劍光,隨著劍丸的飛舞而動,漸漸有分化的趨勢。

    青色劍光忽地一圈,將那白色劍光圈在裡面,往來穿擊。

    柳重雲並未施展合魄修士的實力,只以與秦石相當的修為,指揮白色劍光在劍丸化成的劍光中左衝右突,幾乎被青色劍光遮掩。

    不知過了多久,忽地,那青色劍光中白光一漲,隱約向兩邊分開突圍。

    那青色劍光驟然一斂,合為一道停住。

    兩道白色劍光一衝而起,在空中百轉千折,演出無數變化。

    柳重雲淡淡道:「劍光分化,聞名已久,今日由你傳我,也是機緣,不過來得不知道算不算晚!」

    秦石一言不發,那青色劍光再次在空中分分合合。

    兩人便在這玄機殿前,各自演練。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2-28 09:41
第二百四十二章外敵來襲

    一座高有三丈的金輦劃過天際,往千華山方向而去。

    這金輦高有六丈,闊有四丈,兩邊隨侍四名仙風道骨的修士。

    當日在紫嵐山化意門,參加慶典的下玄門金露宗還丹修士唐栩簡站在左首第一個。

    他身後,卻正是當日敗於秦石一劍之下的郭潛。

    金輦門前,懸掛著一盞宮燈,道道金色流蘇垂下,遮蔽了裡面的一切。

    流蘇前面,盤坐著一個眼簾低垂的老道士。

    金輦在千華山東南兩千餘里外停住。

    那老道士忽地睜開眼,遙遙看向千華山方向。

    金輦周圍所有人,在這一瞬,精神皆極度凝聚,臉上都略略有些緊張。

    這金輦懸在空中,悄無聲息,也沒有人說話。

    一道無形無質的神識忽地自下方出現,往這金輦而來,金輦邊上的四個道人俱都毫無所覺。

    「哼!」一聲低沉的冷哼從金輦中傳出。

    那輦門上的宮燈中,忽地出現一點金光如豆,瞬息之間金光大放,將金輦連同四個道人俱都遮蔽。

    那道神識一觸這金光,立時急速收回。

    那金輦前的老道士道: 「師尊,是什麼人?」

    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下玄門『長空派』的元神修士,想來窺視我的情況,他神識受到震盪,已經知難而退了,這等人物,也想來插上一手,豈能讓他如願,暫且不必去管他!」

    「兩千餘里,應該已經算是靈華宗的家門口,許宗道若是無恙,應該早已發現我們,以他性情,要來早來了,看來他就算不死,也有嚴重的問題,再不是昔日的那個許宗道了!」

    此言一出,金輦旁的四個道人臉上就是一鬆,連那老道士眼中也露出輕鬆。

    那金輦中的聲音,緩緩道: 「直入千華山!」

    那金輦化道金光,裹起旁邊的四人,直往千華山而去。

    金輦下方山林中,一棵大樹之下,站了一個身穿破舊道袍,赤著雙腳,腰間歪歪斜斜繫了一根布條青年,臉上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一直站在這裡,那金輦中之人竟然沒有發現他!

    這青年忽地哈哈一笑,道: 「棲真老道士,你們枯榮觀的人也會來看中玄門和下玄門的熱鬧?」

    他身前的虛空忽地扭曲,走出一個中年道人。

    這中年道人淡淡道: 「劉玄信,你我二宗都在東域,你都來了,我就來不得?」

    劉玄信笑道: 「來得,來得,你看,剛才那輦中之人,修為只是元神期大成,便也來此,看來還有倚仗,有看頭啊!」

    棲真道人道: 「有什麼看頭?許宗道發生變故,看來是真的,我不過來看看他到底死沒死,要是沒死,又是什麼原因,讓他落到如今的地步!」

    劉玄信摸了摸下巴,道: 「還說沒看頭?元洲之上,能將許宗道傷到這種地步的,你不能,我也不能,我們一起……只怕也難。那些散修到處傳播許宗道的消息,必定與那什麼『散修之盟』有關,難道是那久不露面的印不凡成就了大乘境,主導了這一切?棲真老道,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們枯榮觀的太上長老出的手?」

    棲真道人冷然道: 「我來看一看,也是想知道,是不是你們乾元宗的大乘境前輩將許宗道傷成這樣的。」

    劉玄信不以為意,笑道: 「看來我們想的都一樣,只有大乘境修士才有這個能力!不過不合情理啊,先不說許宗道不可能無端去惹大乘境修士,即便他惹了大乘境修士,那人也不必玩這種把戲,來試探許宗道,直接上門滅了靈華宗,將他擊殺就是了。棲真老道士,你有什麼高見?」

    棲真道人理都不理他,白顧轉身走了。

    劉玄信微微搖頭,跟了上去。

    千華山內,秦石與柳重雲盤坐在玄機殿前。

    這段時日,兩人時而各自演劍,時而互相以劍光交擊,時而各自閉目盤坐領悟,週而復始。

    此刻,柳重雲正盤坐不動。

    天空中秦石的青色劍光,轉動忽地慢了下來,其中一道微微跳動,似是要發生變化。

    便在此時,沖虛道人的聲音白玄機殿內傳了出來: 「已經來了!」

    他聲音遠遠傳出,在千華山內迴盪。

    秦石劍光忽地一斂,消失不見,轉過身來,看了玄機殿緊閉的大門一眼,又看向柳重雲。柳重雲微微搖頭,示意秦石也不知沖虛道人究竟。

    兩人對望一眼,都見到了對方眼中的一絲擔憂,接著同時消失在原地。

    玄機殿內,沖虛道人盤坐在蒲團上,臉上依舊殘留一層淡淡的紅色,身上氣息起伏波動劇烈,在狂暴與低落之間變幻不定。

    他伸手一拂地面。

    玄機殿中地面上,驟然有無數細淡白光衝起,隱約布成一張有九個端點的複雜陣圖。

    靈華宗原本七大還丹修士,葛天正已去,沖虛道人坐鎮玄機殿,剩餘五位,連同秦石、張守一、以及一臉嚴肅的馮長恆,共是八人,如今俱都盤坐在千華山內八處秘地。

    玄機殿內陣圖上,正中一個大光球,其中八個端點上,白光驟亮,形成八個小光球,但另有一個端點,相較暗淡。

    沖虛道人輕歎一聲,知道宗門之內,除自己與許宗道外,雖空前出現了這許多還丹以上修士,但佈陣相輔的九人之數,終究難以湊全,這陣圖始終還是有缺憾。

    他念頭剛落,便見到第九個頂點上,忽地亮起一點白光。

    宗內竟還有能夠人陣之人?

    他神識散出,立刻分辨出了此人身份,便是一聲輕歎。

    與此同時,秦石也感應到『天玄雲罡陣』的變化,神識也看到了這人。

    此人赫然便是王千動大弟子,當日秦石自『萬淵窟』救出的喬正!

    喬正修為不過龍虎期,但他當年被聶蓋天追殺,困在『萬淵窟』不得出來,被迫修煉那涵搖山人留下的『化煞合丹術』,還丹沒有成就,卻先凝聚了一顆『幻煞丹』,有還丹九品的實力。

    喬正在宗內沒有找到解決『幻煞丹』之法,不敢凝結還丹,便一直在外遊歷,尋找適合的結丹之法,連王千動被襲殺,他也不在宗內,應該是聽聞宗門及王千動變故,近日才趕回來。

    秦石一眼便看出他的問題並沒有解決。

    喬正的『幻煞丹』實則不能如同還丹一般施展,否則隱患爆發,會直接危及性命。

    但他此刻依舊入陣,神情平靜,顯然早已將生死置之腦後。

    千華山內,一眾宗門弟子,都聽到了沖虛道人的話,已經步出洞府,靜寂無聲!

    自掌教之命傳下後,宗內的確有人離開,不過只是十之一二,絕大部分弟子,都留了下來,還有一些在外遊歷的弟子,也都趕回宗門。

    能留下的,都已經作好與宗門共患難的準備。

    許宗道之事,這些弟子聽得傳言,也已經知曉大概。

    但與外界說法不同,宗內始終沒有說過師祖許宗道已經隕落!

    這些修士修為低微,即便是龍虎期修士,在此刻也顯得渺小,對於大局,根本無力影響。

    他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但承天殿結果一日不出,宗門最後的希望,始終沒有斷卻!

    承天殿乃是宗門最高希望所在!

    但玄機殿,卻是象徵宗門的根本!

    師祖許宗道不出之時,便要靠宗門還丹以上長輩來支撐局面。

    而他們能做的,便是靜靜等待!

    那乘金輦在千華山百里之外,忽地停住。

    便聽得輦中之人的聲音傳出: 「好強的神識!」

    那金輦上的老道士微微一鄂,道: 「師尊,有變故?」

    他此言一出,旁邊四人立時又有些緊張。

    「不是許宗道!不過此人神識之強,已經超越了合魄修士,但還到不了元神修士的地步!你們在這裡等一等,我一人前去,若千華山內有人逃出,一概斬殺了!」

    那老道士下了金輦,與另外四人站在一起。

    那金輦速度驟增,瞬息便到了千華山外十里。

    輦中靜寂,似是正在觀察千華山外平靜的雲霧。

    千華山內之人,都能透過大陣見到外面的情況,但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不需要再有寒暄,和太多的廢話,外面的人來意如何,已經沒有必要再說,裡面的人,對於護山大陣被攻破的結果,也自明白。

    過了十數息,那金輦中一個金色掌印穿出,直往千華山外的雲霧而去。

    這金色掌印一出,靈氣驟然從四面八方洶湧匯聚而來,融入進去。

    這金光每進一分,便漲大一分,到得雲霧之前,已經大如小山。

    千華山內,被大陣守護,元神修士的威勢被擋住,那些低輩弟子體會不到,但親眼見到十里之外的掌印化作山峰一般,挾萬鈞之勢撞來,依舊看得震驚無比!

    那掌印撞上白霧,結果卻大出那些低輩弟子意料,連聲息都沒有,便化作點點流光散開,又重新變成靈氣消散。

    千華山內,許多低輩弟子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掌印就消失了。

    秦石靜靜盤坐。

    這只是那金輦中之人的試探而已,他在陣中,甚至沒有感覺太多壓力,此人的後手,還在後面!

    那金輦忽地消失。

    連續七道掌印出現在千華山七處方位,轟擊在白霧上,卻被白霧輕描淡寫化去,沒有泛起一點波瀾。千華山內,許多人眼中立時希望大增!

    下一瞬,那金輦出現在千華山上空,一柄小巧的金色如意從輦中飛出。

    千華山外的白霧,立時出現輕微的波動。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2-30 21:27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各有倚仗

    天空中,那柄金色如意威勢被護山大陣擋住,透不進來,裡面的人無從感受,但此物一出,就讓千華山外的白霧有反應,想想也知道非同小可,那如意上隱隱現出幾個小字『萬壑風雷』。

    元靈法寶!

    坐鎮大陣的諸人心中同時升起這年頭,金色如意忽地一抖,如同流星,從空中直落而下,往千華山落下。

    這如意小巧,與偌大的千華山一比,毫不起眼,但隨著它落下,千華山外零時風雲翻湧,隱隱有風雷之聲傳出。金色如意與千華山外白霧一碰,白霧住下凹陷,卻將那金色如意死死托住,便在此時,那金色如意柄上,隱約有一點細小的紫光亮起。

    『轟隆』 !萬里晴空,憑空一聲雷啊,遠遠傳了出去,連數百里外也清晰可聞,一道兩丈粗細的紫色雷霆,從天而降,透過金色如意,轟在白霧上,坐鎮大陣的宋觀漁等人身子同時微微一顫,俱都感應到了不小的壓力,一道龐大無匹的氣息忽地從玄機殿中衝起,幾乎直達頂上的白霧,千華山內,無數靈氣從四面入方湧來,注入玄機殿中,在這一刻,托住如意的白霧,忽然急速旋轉,化出一個叉一個漩渦,將那道雷霆吞沒消解,天空中又是一道雷霆降下,再被大陣消解,陣內眾人的壓力卻隱隱大了一分!

    那雷霆連續不斷,瞬間便又是三道降下,陣內其他人還好,只有喬正身軀微微顫抖,臉色發白,雖有大陣分散壓力,但那紫色雷霆似是他的『幻煞丹』剋星,他畢竟不是真正還丹修士,沒有真正的還丹鎮守自身,有些難以承受,便在此時,陣內他忽覺身上一輕,那雷霆依舊在降下,但壓力卻消失無蹤。

    秦石手中印訣翻飛,將傳入喬正處的那一分雷霆之之力造成的壓力盡歸集到自己身上,他丹田中金丹上,組成「大諸天九元九真撮御雷符」的無數細小蜊蚪符號,感應到了外界的雷電之力,正在不斷扭動,他乃是諸人之中,最為輕鬆的一個,即便為喬正分擔了壓力,依舊沒有太大影響。

    千華山西南方千里之外,一具巨大的黑色古棺懸在空中,這古棺棺身上刻滿無數玄奧的刻文,一直在不斷流轉變化,棺底四角,各有一隻肌肉虯結,血口撩牙的惡冠,以肩抗住這古棺,棺蓋之上,一頭刻著「天陰」 ,另一頭刻著「地靈 」 ,共是四個古篆。古棺之後,一個白髮老者站在這古棺邊上,一手措著古棺,閉目不吾,古棺發出淡淡的黑光,將老者連帶身後四人籠罩在內,其中一個卻正是靈官宗掌敦靈機子!

    那老者忽然道:「靈華宗的護山大陣有玄妙!金露宗的鍾衍,已經動用了一件元靈法寶來攻打,說明他自信能破掉千華山的防禦,而靈華宗一直采取守勢,許宗道卻依舊沒有聲息,說明傳聞十有八九,是真的!

    靈機子淡淡道:「鍾衍以為我們都還沒到東域,想一舉攻入十華山,取得先手,但他明知道蕭墨塵要來,還敢參與,一件元靈法寶,並不足為持,他必還有後手!我們便借助『天陰地靈棺』與『金翼月屍』的遮蔽,再等一會,能以最小的代價達到目的,沒有必要多費一分力氣!最好靈華宗的護山大陣,能逼出鍾衍的後手,看一看,那到底是什麼!」

    那老者淡淡道:「鍾衍這般連續以那元靈法寶接引雷霆,還是打不破千華山的防禦,以他修為,也不可能長久如此堅持下去,他有什麼後手,也該出現了!」

    千華山外,那『萬壑風雷如意』連續接引下九道雷霆,將千華山外的白霧攪得翻天覆地,卻沒能突破一分,忽地停了下來,千華山內的一眾弟子見到九雷天降,聲勢滔天,雖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但親眼見到這一幕,心中難免還是忐忑,但有如天威降自的雷霆,無功而止,甚至沒有傷到千華山內一草一木,有人已經不禁發出歡呼,他們的目光,在看著自玄機殿中衝出的那道氣息,一些低輩弟子尚還不解,只覺這氣息龐大無匹,忍不住生出想要膜拜的念頭。

    「天祐我宗,靈華不滅!」不知是誰先喊了出來,漸漸此起彼伏,傳遍千華山。

    有幾個頗有見識的龍虎期修士卻知道,這氣息明明就是掌教沖虛道人所有,但其中威勢巍峨龐大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更重要的是,無盡的天地靈氣具都匯聚到了玄機殿中,這像極了傳說中元神修士接引天地靈氣加身!難道掌敦已經成就了元神?

    這幾個修士雖然見識比那些低輩弟子要高,但這一刻,卻也忍不住心頭激動,口中喃喃道:「天祐我宗,天祐我宗!」

    秦石心中念頭卻與這些弟子不同,他坐鎮在陣中,已經知道,外面那馭動元靈法寶的修士,只是元神修士而已,絕到不了紫府期,這些弟子感受不到壓力,是因為絕大部分的壓力,都已經被大陣阻擋,剩下部分,由他們幾人借大陣分擔了,他們雖沒有感受到極大的壓力,但損耗還是有一些。『天雲玄罡陣』的玄妙,秦石早已瞭然於心,這大陣其實勾連了千華山地底的靈脈,要抵擋這樣的攻擊,原本不需要耗費這麼大的周折,但主持大陣的沖虛道人,卻沒有大幅動用地底靈脈之力,他們雖然有損耗,但實則承擔最大壓力的,還是坐鎮主陣眼的沖虛道人。

    秦石心中有些擔憂,這元神修士來的沒有徵兆,沖虛道人的元種不知有沒有完全煉化,玉胎也不知有沒有問題,承天殿內,滿室光華忽地微微一抖,原本在光華中穿梭的無數奇異符文,驟然住中間湧去。

    坐鎮大陣的諸人,心中同時一動,他們坐鎮陣內,對千華山的靈氣變動,極為敏銳,就在剛才一瞬,地底靈脈,忽地發生了一點細微的變化!

    玄機殿內,靈氣還在源源不斷匯入,加持在沖虛道人身上。他臉上依日平淡,但那一層淡紅,卻隱隱深了一點。

    此刻,他感應著地底靈脈的變化,眼中精光猛地亮起……

    千華山外,那金輦中,一個中年男子端坐,手中捧著一疊折成方塊的灰布,這疊灰布上,有一張泛著晶瑩光華的的玉符貼在上面,這中年男子伸手拂過這灰布,眼中出現的竟是猶豫,他沉默一下,伸手一招,外面那柄金色如意,直住輦中飛來,眼見那如意就要飛入輦中,便在此時,那如意忽地一停,在空中微微顫抖,再也無法前進分毫。如意前面的的虛空忽地扭曲,一隻大手伸了出來,一把抓同那如意,輦中的中年男子臉色大變,一咬牙,伸手將那疊灰布上的玉符揭了下來,伸手一展,化作一件灰色披風,落在肩上連頭顱都遮住,一道掌印從輦中探出,拍向那抓同如意的大手,那大手上,漆黑無盡的魔氣驟然爆發,將掌印都裹在裡面,
悄無聲息,那金輦驟然消失,那金色如意隱隱發出一聲哀鳴,與金輦一同消失,魔氣一閃即逝,掌印也已經消失無蹤,但帶出的餘波四散而開,將千華山外的白霧沖得又是一陣劇烈翻湧。

    魔氣消失之處,虛空中,憑空出現一個身穿黑衣,雙手反背的男子,此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衣,看似是個文士模樣,但雙目狹長,開合之間,桀驁之氣盡顯。

    「蕭墨塵?」金輦之中的聲音一字一頓道,「我乃是金露宗……」

    「你這等人物,誰耐煩知道你的名字?實力不過取巧得來,以為略有倚仗,就能抗衡我?念你修行不易,速速退去!」金輦之中靜寂。

    千華山內眾人震驚!歸元魔宗祖師,傳說性情桀驁無常的蕭墨塵!

    金輦中的之人,原來是金露宗的人,那就是金露宗修為最高的元神修士鍾衍!

    一個元神修士,之前就能展現如此威勢,如今蕭墨塵這樣的紫府修士也出現了,護山大陣可能守得住?

    蕭墨塵看都不看那金輦一眼,轉頭看向西南方,神識鋪天蓋地散了出去千里之外,靈官宗眾人臉色同時一變,那借著古棺的老者緩緩道:「蕭墨塵此人,果然與傳聞一股,他在警告我們,不要前住千華山!

    鍾衍的確有倚仗,雖還是遜於蕭墨塵,但也有了可抵擋紫府修士抗衡的實力,卻不知是什麼!看蕭墨塵並不將他放在眼中,可知此人實在太過桀驁。

    靈機子淡淡道:「今日我們乃是為了靈華宗而來,既然鍾衍實力暴露,而蕭墨塵已經發現了我們,我靈官宗也該露面了!所有人等,隨我退出兩千里外,結陣等候!師叔,千華山之事,一切你可自行決定!

    他說完,毫不猶豫,當先往後退去,

    那老者身子一動,在那古棺之上坐下,虛空扭曲,沒入不見。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2-30 21:50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擊落敗

    千華山上空,虛空忽地出現一點黑光,閃了一閃,現出一具巨大的黑色古棺。

    蕭墨塵淡淡道:「你還敢來?」

    那靈官宗的老者盤坐在棺上,道:「蕭真人來得,我靈官宗自然也來得,都是為了宗門,何談什麼敢不敢?」

    蕭墨塵目光一凝,看向他。

    這老者神色平靜,面對紫府修士蕭墨塵,並無一分懼意。

    蕭墨塵目光掃過他身下的古棺,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道:「你所恃,就是此物?」

    老者卻不直接回答,道:「今日我們三宗在此,最強能取代靈華宗的,只有一宗,如今看來,靈華宗內並不像想像中簡單,未免節外生枝,以我之見,不如合力,先行攻破千華山,至於我們三宗之間,誰得魁首,再各憑本事,蕭真人,鍾真人,兩位意下如何?」

    千華山內之人對外面的對話聽得分明,那靈官宗的靈沙子,能在蕭墨塵面前侃侃而談,顯然必有與紫府修士抗衡的實力,而那鍾衍之前,與蕭墨塵一擊,雖處下風,但並未出現,如向想象中元神修士與紫府修士之間的差距那麼大,護山大陣能擋之前的鍾衍,可能擋得這三人合力?

    這三人在千華山前談論的,是靈華宗的命運!在他們眼中,靈華宗便如向待宰的豬羊一股,命運完全不由自己掌控,只等他們商定宰殺分割之法。

    靈華宗立宗三萬餘年,從未落魄到如此地步,但他們此刻卻顯得無能為力,只等蕭墨塵一句話,護山大陣被破,只怕就在頃刻之間!

    千華山外,鍾衍所在的金輦尚還靜寂,蕭墨塵卻忽地仰天大笑。

    靈沙子淡淡道:「蕭真人,你這是何意?」

    蕭墨塵理都不理他,搖頭自顧笑道:「許宗道真人,我雖與他只有一面之緣,但他所言所行,處處皆讓我心折,他若在時,你們可敢這樣打上門來。」

    靈沙子淡淡道:「蕭真人,你今日來此,難道不是為了你歸元魔宗重登中玄門之位麼?」

    蕭墨塵搖頭道:「我歸元魔宗重回中玄門,這是我宗門之事,但我敬重許真人,卻也是我蕭墨塵心意,我豈能與你們同流一處?」

    靈沙子緩緩道:「蕭真人,那你待如何?」

    蕭墨塵道:「你們既然敢來,早晚還是要分出個勝負,不如先做過一場!勝的留下,敗的若是不死,立刻退去,不得再參與此事!」

    便在此時,那一直靜寂的金輦中,鍾衍的聲音傳了出來:「好!也不必一場場比過,就我們三人合戰一場吧!」

    蕭墨塵與靈沙子神情同時一動,這鍾衍的聲音,似是與之前有了些變化,低沉中,隱隱有些顫抖。

    兩人還未說話,那金輦忽地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蕭墨塵背後,輦門前金色流蘇倒捲,一隻手掌探出,遙遙罩定蕭墨塵背心。蕭墨塵眉頭微皺,只覺自己身上的精血竟然一瞬間都蠢蠢欲動,他雙手依舊反背,周身靈氣一瞬間按他心意,循著一個玄奧的軌跡流動,驟然凝聚如同銅牆鐵壁,那金輦微微顫動,竟然不能移動。

    與此同時,他對面的靈沙子所在之處,鋪天蓋地的屍雲滾滾而出,瞬息瀰漫開來,將蕭墨塵掩蓋在裡面。

    蕭墨塵神識中一絲金線剛剛出現,便又立刻失去蹤影,他臉色頓時一變,不顧身後的金輦,身上魔氣洶湧而出,將屍雲排開,右手大袖拂向前方虛空,金線再次在他神識中一閃而過,這一次,卻是在他右側,他右側三尺之處,一個影子憑空出現,一手抓向他頭顱,狂暴肆虐的屍氣再次爆發。

    蕭墨塵身形一動,剛要避開,他身後金輦中探出的那隻手掌皮膚上,忽地突起無數細密的金紅相間的細線,一下突破了蕭墨塵的靈氣封鎖,五指朝他背心猛地隔空一抓,蕭墨塵只覺體內精血狂湧,往後心凝聚,似要脫體而出!

    一點黑光忽地從蕭墨塵身上飛出,化作一根一丈高下的漆黑長拄,佇立在他身後,將那金輦隔斷,這長柱通體乃是雕成一尊頭生雙角的魔神,那魔神大口一張,熊熊魔火迸發,將那金輦連同三丈虛空盡皆裹在裡面,魔火之中,隱約亮起道道金紅相間的光芒,蕭墨塵神情凝重,右手自袖中探出,伸出一根自指,緩緩向右側那人影點去,那影子奇速無比,看似就要抓中蕭墨塵頭顱,但蕭墨塵的手指看來卻極為緩慢,一快一慢之間,說不出的矛盾。

    下一瞬,蕭墨塵的食指,在那影子手掌抓到自己頭顱之前,無聲無息,輕點在掌心正中。那手掌猛地一滯,竟然隱隱發生了奇異的扭曲,週遭的屍雲頓時劇烈翻湧,攪作一團,混亂不堪。連那漆黑長拄,竟也發出一聲聲低低的哀鳴,魔神口中吐出的魔火出現不規則的扭動,一道金光猛地從魔火中衝出,倒飛出去十數里。

    蕭墨塵這一指點出,臉色忽然蒼白到了極點,食指之上,忽然出現一點晦暗的死氣,那扭曲的手掌上,一個個奇異的符號接連閃動,扭曲立時平復下來。

    蕭墨塵指尖上的那點死氣,忽然擴大一點,緩緩蔓延,所過之處,皮膚變得灰白枯萎,他想都不想,身形忽地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屍雲之外,那漆黑長柱魔火一收,歸於他體內。漫天的屍雲中,靈沙子手中托著一具小小的黑棺踏出,蕭墨塵輕吸一口氣,靈氣從四面八方匯來,投入他體內,他指尖上的死氣急速消退,臉色好看一些,道:「那屍雲中的,是靈屍麼?」

    靈沙子道:「不錯!蕭真人,還要再戰麼?」

    蕭墨塵沉默一下,忽地道:「許真人,不知你還在不在,我原本有其他打算,或可不滅你靈華宗,我雖敬重你,但我一言既出,如今輸了,也無可奈何,靈華宗之事,我不會再參與!」

    千華山內,眾人只見到那金輦出現在蕭墨塵背後,之後屍雲滾滾,遮天蔽日,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是短短一瞬的事,原本以為修為最高的紫府修士蕭墨塵,竟然就主動認輸了。

    看蕭墨塵不問那金露宗的鍾衍,卻只與靈官宗的靈沙子說話,便可知道,導致他落敗的原因,必定就是靈官宗的一具靈屍。

    一個元神修士,憑借一具靈屍,敗了紫府修士蕭墨塵。那到底是什麼靈屍?

    靈沙子目光轉向那金輦方向,道:「鍾真人,你是否還要繼續?」

    金輦在蕭墨塵點出那一指之時,強退十數里,上面金色流蘇已經重新垂下,金光也暗淡許多。

    鍾衍的聲音傳出:「不必了!」他語氣波動,比之前更甚。

    靈沙子深深看了一眼那金輦。

    這鍾衍定然以為蕭墨塵最強,原本的打算,是想與他靈沙子合力,先擊敗蕭墨塵,將這最強之人先踢出,再敗他靈沙子,那千華山便盡在他掌握中。

    此人的確也頗有神奇,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不過隔了一會,第二次對蕭墨塵出手,實力竟然又強了許多。

    原本蕭墨塵也不可能這麼快落敗,這鍾衍百般算計,枉然為他靈官宗做了嫁衣,如今見過『金翼月屍』的威力,遠超他想像,想來他也不敢再爭下去。

    金輦中,鍾衍渾身都裹在那灰色披風中,身體微微顫抖。

    那披風之上,道道金紅相間的光芒互相纏繞流轉,其中已經有許多鑽入了他體內,不斷蠕動,金色光芒正在淡去,現出的是觸目的血色。

    靈沙子心中冷笑,將目光移向千華山,滾滾屍雲再漲,住下蔓延,瞬息便將整個千華山籠罩在裡面,千華山內之人,眼睜睜看著屍雲降下,遮天蔽日,天地驟然暗了下來,恍若末日天崩。

    千里外,乾元宗的劉玄信皺著眉頭,道:「蕭墨塵真是不凡,雖然屍雲包裹看不清楚,但想來他必定是摒棄了道訣,將畢生修為,融入了領悟的天地規則,以最直接的方法顯現出來,就算上玄門中,也極少有人能做到,這種境界的修士,雖不是生命相搏,也必還有保留,但一擊也便已經足夠知道勝負,這說明那靈屍實力已經接近大乘境,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棲真道人看著遠方,緩緩道:「你不敢窺探,我自然也不知道!還有,那金輦中之人的氣息,也是極為奇怪,有些像是佛門,又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劉玄信搖頭道:「倒是看輕了這些下玄門,敢於上到千華山來的,都不簡單!特別是那具靈屍,就算許宗道全盛,要想降服,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棲真道人忽地道:「這靈官宗始終是下玄門,不明白上玄門中之事,他們今日就算打破了千華山,但露了這具靈屍,只怕不日,陰羅宗就要找上他們!」

    劉玄信緩緩道:「那靈屍已經開始攻山,許宗道卻還未出現,只怕真是死了。」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2-30 22:01
第二百四十五章 絕處逢生

    千華山外,屍氣滔天,厚厚的屍雲堆積翻滾,將千華山層層疊疊裹住,外人已經難見千華山外的白霧。

    此時正值白日,陽光本是一般陰物、殭屍之流的剋星,但此刻卻也照不進屍雲中去,到處是刺骨的陰寒。緊貼在白霧之外的屍雲,正一點點往裡面滲透進去,與白霧互相消磨。

    頂上屍雲驟然分開,一線金光隱約閃過,有物從屍雲中穿出,一下撞在白霧之上。白霧被撞中之處,猛地向下凹陷一里方圓,引動所有白霧俱都翻湧不己。

    坐鎮大陣的諸人,同時覺得身上一沉,如同有一副看不見的千斤重擔,憑空壓在身上。只是一擊,就遠比之前鍾衍借助『萬壑風雷如意』攻山之時強大數倍。

    眾人神情凝重,一時間手中都印訣變化,借助大陣之力消解。

    那撞中白霧之物,一擊沒有攻破靈華宗護山大陣,忽地消失,千華山內,包括沖虛道人在內,竟然沒有一個人看清,那是什麼。

    眾人還未將這一擊傳入的壓力盡數消解,頂上的凹陷還未完全恢復,金線再閃,再次撞下。這一次白霧往下陷落更深,眾人身上壓力劇增。

    那金線連續不斷,撞中同一個地方。每撞一下,陣中之人身子就微微一跳,喬正更是不堪,身子連連顫抖,如同風中之葉,搖擺不定。

    秦石身為一品金丹修士,《上元真形秘旨》已經修到第五重,肉身強橫,依舊感覺莫大的壓力,他此刻也已經無力再如之前那般,顧及陣內他人,只是盡全力抗住重壓,能撐多久,便是多久。

    護山大陣能發揮的守護之力,幾乎已經發揮到了極致,兀自來不及完全化解那屍雲中的靈屍衝擊。不過兩息而已,秦石臉色忽地一變,立刻感應到,大陣的守護之力,正在變弱。陣中有人出了問題!

    數道神識立刻探往喬正所在之處。

    喬正靜靜坐在地上,七竅中各有一道血線留下,無數煞氣從他身上逸出,散於虛空。他眼中神光,已經開始消散,也無力再散出神識,或是施展傳音之術,雙唇開合,輕輕道: 「盼天祐我靈……」

    他一句話未說完,整個千華山猛地微微一晃,外面那靈屍又是一撞而來。喬正身軀猛地爆散。他最後一句心願,始終沒能說出口。秦石等人甚至來不及歎息,身上的壓力,驟然增加數倍。

    千華山內的靈氣在這一刻,加速匯往玄機殿,沖虛道人臉上的那層淡紅忽然加深。

    除了秦石與柳重雲外,其他所有人,都是身體搖晃,臉色蒼白,大口吐血,萎靡下來。

    千華山護山大陣,被這一撞撞中之處,白霧急速分卷消解,被直破而入,幾乎只剩薄薄一層,但終究還是擋住了。

    沖虛道人看著身前懸浮的陣圖。

    其中一角的白色光球,已經消失,還有幾個角上,白光分現不同程度的暗淡。

    他看著承天殿方向,終於輕歎道: 「師叔,你到底怎樣了?」

    一眾弟子看著天空,心都已經揪起。下一次攻擊,極有可能便是大陣被破之時。奇跡始終沒有發生!

    就要結束了麼?許多人都在環目,看著千華山內的種種。

    自己居住的洞府,聽道交流的松林竹濤,曾與同門對弈的石桌石椅,甚至平日不太注意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一切種種,原來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深印入心中。

    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同門,那些平日嚴厲的師長,或許其中輩分有高低,或許平日沒有說過一句話,也叫不出名字,在這一刻目光相觸,都是那麼親切。

    一種異樣的情緒,無聲無息,在千華山內瀰漫開來。或許有人心中也有恐懼,被這氣氛影響,也有些淡了。

    千華山內,所有弟子都面向玄機殿,等待最後一刻的到來。承天殿中,滿室的光華忽地消失不見,殿中空空蕩蕩,原本許宗道常年所處的那個玄奧陣法,已經四分五裂。

    千華山外,屍雲中金線再現,直衝而下。

    鳴沙子嘴角含笑,手中托著那縮小的『天陰地靈棺』,身形一動,便要跟了上去。

    蕭墨塵遠遠看著,輕輕搖頭,就要轉身離去。便在此時,他臉上忽地一動,身形止住。

    下一瞬,一道強大到難以想像的氣息從那屍雲中一透而出,沖天直上,瞬息便蓋過了那滾滾的屍雲,浩大磅礡,貫通天地。

    一聲淒厲的叫聲傳出,金線一閃,倒飛而回。原本層層疊疊包裹千華山的屍雲,一瞬間盡數隨著那金線倒捲消失。無盡的光明重新透入千華山內。

    變故太過突然。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抬頭看向天空。只見到千華山上空,一個年輕道人,大袖飄飄,懸空而立。

    這年輕道人面目平凡,身材枯瘦,但那無窮無盡的氣息,正是出自他身上,便如同巍巍天柱,高山仰止,讓人忽略他的外表。

    千華山內的一眾弟子,絕大部分都不認識他。

    一個龍虎期的弟子,身子忽然微微顫抖,眼中越來越亮,忽地道: 「師祖,是師祖!」

    他心中激動,一拜到地,再說不出其他的話,只是將這句翻來覆去,喃喃而語。

    「師祖?」

    「是我靈華宗的師祖許宗道真人!」

    「原來師祖真的還在!」

    「天祐靈華,天祐靈華!」

    絕望之後,一直期盼的希望忽然出現,瞬間席捲了整個千華山。

    所有弟子都拜服在地,許多低輩弟子已經淚流滿面!

    天空中,許宗道一直以來,臉上的蠟黃病態,已經消失無蹤。

    他目光平淡緩緩掃過四方。

    在他視線範圍的所有人,包括紫府修士蕭墨塵在內,被他目光掃過,心中便是一緊。

    明明許宗道並未散出神識鎖定任何一人,但所有人都不敢動。

    他們隱隱有種感覺,似是在這一刻,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被許宗道用一種極難理解的方法清晰掌握,只要妄動,就要惹來不可測的後果。

    那口『天陰地靈棺』重新化成了一口巨大古棺,一個身穿藍衫,面目柔和的青年就站在『天陰地靈棺』前。

    這青年看來原本面目極為柔和,但他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眼中透出的只有無盡的冷漠。

    鳴沙子就在『天陰地靈棺』之後。

    但許宗道的目光似是能透過一切,將他看穿,他只覺自己似是赤條條一般,連最根本的元神,都被許宗道看得透徹。

    鳴沙子身為元神修士,早已初步斬破虛妄,窺照本心,極難會有恐懼,但如今他身前有『金翼月屍』遮擋,心中依舊莫名泛起寒意。

    十數里外的金輦中,鍾衍原本已經將入體的血線逼出許多,但此刻許宗道目光看來,他心中一寒,那些血線頓時湧動,重又鑽入他體內,竟然奔元神而去。他臉色大變,拼勁全力壓制。

    空中寂靜無聲。

    許宗道的目光重又回到那『金翼月屍』身上,忽地開口道: 「如此人物,怎會落到這般地步?」所有人盡皆大吃一驚!那藍衫青年,定然就是之前靈官宗鳴沙子憑借的那具靈屍。

    對靈官宗稍有瞭解的人都知道,靈官宗的靈屍,再怎樣強大,也不過是受人驅使的死物而已。許宗道一現身,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對這具靈屍說的。

    鳴沙子臉上變幻不定!千華山已經打了,不可能回頭,如今後悔也沒用。許宗道也不過紫府期,不見得一定能克制這『金翼月屍』,今日之事本已不可善了,只有一搏!

    那『金翼月屍』身上,屍雲驟然再次湧動,背後張開一對金翼,忽地一扇,身形卻並未消失。

    滾滾的屍雲中,忽地化出一座無數屍體堆積而成的高台,下方有許多隱隱綽綽的人影,依稀便是各種屍妖形象,連那飛天夜叉也在裡面,還有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那『金翼月屍』站立在高台上,接受許多屍妖跪拜,恍若眾屍之皇!

    朗朗白日之下,天空中,忽地垂下一道粗大的月華,投入『金翼月屍』體內。屍雲猛地暴漲,急速鋪開,向許宗道蔓延而去。

    無數屍妖,還在不斷化出。

    千里之外,棲真道人道: 「這靈屍修的,竟然也是『屍皇』之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與陰羅宗的『冥獄幽屍』二者注定只能存一!」

    劉玄信點頭道: 「這靈屍應該是借了靈官宗的那口古棺,才能達到如此地步,那口古棺,有玄妙!那控制古棺的修士,不過元神期,他之前不敢施展,只怕是要付出重大代價,也難以長久控制,他已經是在拚命了!不過許宗道看似無恙,但他直到現在才出現,不可能一點問題都沒有,應對起來,不容易!」

    千華山外,許宗道依舊不動,卻將雙目閉上,再次睜開時,眼中忽有無數玄奧符文不斷變幻隱滅。

    這些符文一現,他身上的氣息忽地發生了極為微妙的變化。 遠處的蕭墨塵大驚。

    劉玄信與棲真道人,同時變色,對望一眼,脫口道: 「大乘境?」
kevin1217 發表於 2013-12-31 22:00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眼之威

    許宗道雙目中流轉的符文,急速旋轉,瞬息融合在一起,左目瞳孔中,現出一點金光,右目瞳孔中,現出一點銀光。

    千華山內之人還好,遠處的蕭墨塵只看了他雙眸中的兩點光芒一眼,立時心搖神悸,全身真元竟然無端蠢蠢欲動。

    他再次大驚!他身為紫府修士,對這種情況最為清楚不過了。

    這是他自修道以來,耗費無數時日,苦苦打磨修來的一顆道心,出現了不穩,竟有失守的趨勢,引動他道基根本也開始動搖。這是非同小可的事!

    要知道他乃是紫府修士,心神幾乎不可惑動,修為比他強的修士,要敗他可以,甚至要斬殺他也可以,但要連手都不動,就讓他道心不穩,道基動搖,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的事!
   
    許宗道正看著那『金翼月屍』,顯然不是針對他的,他只是看了許宗道雙目一眼而已,竟然就發生了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

    蕭墨塵想都不想,立刻閉上雙眼,不敢再看,近千年來第一次,如同當年元神未成之時一般,苦守心神。

    不僅是蕭墨塵而已,千里之外的劉玄信、棲真道人,都已經收回了神識,不敢再看。

    那屍雲瞬息到了許宗道身前。

    便在此時,許宗道雙目中衝出一點金光,一點銀光。

    這兩點光芒一出,蕭墨塵感應更是強烈,立刻毫不猶豫當空盤坐下來。

    遠處的金輦中,鍾衍滿臉驚懼,渾身真元立時暴動。

    他知道不妙,剛想運轉元神抗拒,忽地雙目一陣茫然,似是失去了神智,自來圓通無礙的元神竟然在體內縮成一團,只知秫秫發抖。

    他身上的披風獵獵作響,血線驟然探入他體內,刺入他已經毫無防備的元神。

    鳴沙子躲在『金翼月屍』身後,右手食指點在『天陰地靈棺』棺蓋上那巨大惡鬼浮雕張開的口中,已經逼出了三滴心血,融入這惡鬼浮雕口中,借此馭動『天陰地靈棺』激發『金翼月屍』最強的潛能。

    他雖是元神修士,這樣的消耗,負擔也是極大,想要恢復也不容易,但對面的是許宗道,容不得他不這麼做!

    他很清楚,他如今身繫靈官宗一宗的命運,若是敗了,靈官宗必不會再存於元洲,無論如何,他都要撐住!

    他有『金翼月屍』遮擋在前,感受雖沒有蕭墨塵與鍾衍這樣強烈,但元神莫名悸動,心中之前被許宗道勾起的那點恐懼忽然瀰漫,也立刻知道不妙。

    但他已經無可選擇,只能繼續。

    那金銀兩點光芒直透入屍雲中,所過之處,屍雲停滯,屍氣化作的屍妖靜止不動。

    那『金翼月屍』踏在屍氣化作的屍台上,看著那兩點光芒,本來冷漠的眼中,忽地出現了一絲波動,右手一伸,直指天空,那垂下的月華忽地一散,附於他體外。

    那金銀兩點光芒,瞬息到了『金翼月屍』身前。

    『金翼月屍』雙翼一張,猛地將自己包裹在內。

    這一刻『金翼月屍』與之前的氣焰滔天完全不同,竟然選擇了防護!

    那兩點光芒一下印在金翼上,也不見什麼真元對沖,天地四方,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這樣消失不見。

    『金翼月屍』雙翼上,絲毫無損,這兩點光芒,似是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下一瞬,『金翼月屍』那對雙翼,忽地顫抖起來,越抖越是厲害。

    那停滯的屍雲中,無數屍妖同時爆散,屍雲這一次卻沒回歸『金翼月屍』體內,被清風一吹,便煙消雲散。

    「呵,呵,呵……」一聲聲粗重的聲音從金翼中傳出,聽來隱含無限的痛苦。

    金翼猛地張開,現出『金翼月屍』本體,那藍衫青年。

    此刻他身上氣息急劇波動,露在外面的皮膚上,一個個黑色的符號不斷流轉。

    他眉心正中,一金一銀兩點光芒纏繞在一起,現出一個印文。

    那金光依稀便是個『滅』字,銀光乃是個『誅』字。

    『金翼月屍』臉上神色痛苦不堪,忽地仰天一聲尖嘯,聲浪滾滾,衝上天空,將空中的層層白雲震散。

    鳴沙子臉色劇變,那『天陰地靈棺』不斷震動,他已經控制不住。

    這是靈官宗入門弟子修煉時,極少能見到的『靈屍』意識尚存,反噬修者的情況。

    但他是元神修士,『天陰地靈棺』乃是他宗門得自上古的遺寶,他自信早已將這具『金翼月屍』的意識磨滅,怎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他耳邊那尖嘯忽地停下,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入他耳中:「我到底是誰?」

    鳴沙子雙目猛地瞪大,這句話他曾聽過,便是剛遇那『金翼月屍』之時!

    他尚來不及反應過來,手中一輕,『天陰地靈棺』被劈手奪去,接著眉心一痛,一根手指直插入他泥丸宮,穿透了他的元神。

    他瞪大雙目,只見到那『金翼月屍』右手抓著『天陰地靈棺』,眼中已經不復冷漠,而是無限的痛苦與疑惑。

    「靈官宗危矣!靈機,你們快走啊!」這是他最後的意識,但卻已經傳不出去。

    『金翼月屍』一下擊殺了鳴沙子,並沒有一分好轉,神情反而越來越是痛苦,口中喃喃道:「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

    許宗道道:「殘餘意識一直隱藏在體內,連這古棺也磨滅不了,果然名不虛傳!你原來的名字,叫做印不凡!」

    那『金翼月屍』聞言輕輕一震,眼中一片茫然,竟也不知逃跑,現出思索之色。

    許宗道淡淡道:「無論你以前有多大盛名,但如今不過一具屍妖,既受人所控,攻上我靈華宗,我不能留你。」

    那『金翼月屍』雙目中忽地陰冷,一張口,手中『天陰地靈棺』化道流光,往他口中投去。

    許宗道微微搖頭,一手攤開,那『天陰地靈棺』忽然出現在他掌心。

    『金翼月屍』眼中現出狠戾,雙翼一張,就要追上去。

    他眉心的印文只是一閃,便深入泥丸宮中。

    他雙目一暗,身上氣息驟然消失,身體如同斷線風箏一般,急墜而下,沒入靈華宗護山大陣之內不見。

    蕭墨塵只覺心神忽然平復,睜開眼來,便見到之前不可一世的『金翼月屍』,氣息全無,從高空掉落,而許宗道,卻依舊站在原地,似是連手都沒有動過。

    其中過程,他一無所知。

    許宗道絕對已經超出了紫府期,之前雙目中顯化金銀兩點光芒,就能動搖修士道心道基,玄而又玄,連他都難以理解,擊敗這『金翼月屍』只是理所當然的事。

    許宗道忽地大袖一拂。

    遠處,鍾衍的金輦毫無徵兆,化作粉末消散。

    一道詭異的氣息一衝而出,想要遁走。

    蕭墨塵微微皺眉,這不是之前鍾衍的氣息!他還未多想,又見到了神奇的一幕。

    許宗道緩緩伸出右手,似是毫無目的,隨意而為。

    那道灰影明明正要向下方遁去,下一瞬,卻忽然出現在許宗道手邊,如同自己撞向他的手中,卻原來是個全身裹在一件披風中的人影。

    蕭墨塵心中閃過大乘境修士的傳說。

    這是大乘境修士才能做到的『倒轉移形之法』!

    『倒轉移形之法』,與『虛空小挪移』不同,不是挪移自身,而是挪移身外之物,其中玄妙遠非『虛空小挪移』可比!

    許宗道一手探入那披風中,收回之時,那披風連同鍾衍的肉身四分五裂。

    許宗道手中抓了一個小人,面目卻與鍾衍一般無二。

    鍾衍的元神!

    這元神全身上下,遍佈細密的血線,還在不斷蠕動。

    許宗道不過看了一眼,那元神上,道道血線忽地衝出,化入虛空消散。

    許宗道手中元神消失,這才轉頭看向蕭墨塵。

    蕭墨塵竟然露出微笑,道:「許真人,恭喜你得入大乘境!」

    許宗道道:「蕭道友,你果然還是來了。」

    蕭墨塵道:「我當日也曾說過,要上靈華宗做客,便來看看許真人到底如何了。」

    許宗道淡然道:「若我真的死了呢?」

    蕭墨塵道:「我宗與那些下玄門不同,傳承所藏原本也不弱於靈華宗,不過能借靈華宗之名,重振我歸元魔宗聲威,這般便宜的事,自然也不能錯過。但當日你宗弟子助我脫困,我又敬重許真人,原本打算便只要靈華宗一句話,昭告元洲,將中玄門之位讓與我宗,再將你宗元靈法寶取了,其他東西我也不要,也當還了當日的因果。至於靈華宗若沒有了許真人,那些下玄門覬覦你宗傳承所藏,靈華宗日後到底會如何,不關我事。」

    許宗道淡淡道:「若我宗不允,又當如何?」

    蕭墨塵坦然道:「這是我的底限,誰人不允,自然是殺了,總不能留作後患!事已至此,我也知曉已不堪做許真人對手,但許真人要殺我,我竭盡所能,也不會束手待斃!」

    許宗道深深看了蕭墨塵一眼,並未再對蕭墨塵說什麼,一步跨出,消失不見。

    他的聲音卻在虛空中響起,遠遠傳了出去,連千里之外的劉玄信與棲真道人,也聽得分明。

    「金露宗,靈官宗打上我千華山,欲謀覆滅我靈華宗,自今日起,不必再存於元洲了!」

    許宗道並沒有提及『歸元魔宗』。

    蕭墨塵深吸一口氣,知道大禍已免。

    金露宗與靈官宗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

    他其實不知道許宗道去了哪裡,卻向著千華山重重行了一禮……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1-9 20:32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昔日之因

    千華山上空,許宗道早已消失無蹤,連蕭墨塵都已經走了。

    但千華山內,所有弟子,包括秦石在內,依舊在仰頭看著天空,沒有一個人說話。

    剛才短短數息的變化,實在太過震撼。

    每個人都聽到了蕭墨塵所說,恭賀許宗道進入大乘境之語,也見到了他臨走前面向千華山行禮之時,那心悅誠服的神情。

    大乘境啊!元洲三域,只有六大上玄門才有的大乘境修士!平日只能聽聞傳說,可能一生都無法得見的大乘境修士,原來靈華宗也有!

    秦石勉強將心中的震動壓下,神識散出,立時臉色微變。千華山坐鎮大陣的諸人,喬正已亡,屍骨無存。

    執律堂首座尹道天臉色蒼白如紙,已經到了馮長恆所在之處,看著地上靜靜盤坐的馮長恆,冷漠的臉上,悲意盡顯。秦石一眼便看出,馮長恆身上再無一絲生機。馮長恆的還丹乃是借那『三轉五返丹』結成,不過五品。他的還丹品級本就不高,而且借助丹藥結丹,本來需要許多時間穩固修為。

    但外敵來得太急,他根基未穩,便入陣禦敵,在那靈屍最後一次撞中護山大陣化出的白霧時,由於喬正先去,傳入大陣的壓力已非他能夠承受,他渾身經脈連帶還丹,盡已破碎,在那一刻,便已去了。

    另一處地方,姬曉欣頭髮散亂,口鼻溢血。姬曉欣修為也只是還丹四品,但修煉年月長久,非馮長恆可比,即便如此,她體內經脈也多處斷裂,真元到處亂竄,情況不容樂觀。

    柳重雲正站在她身後,一手按在她頭頂,助她梳理體內真元。而宋觀漁與張守一,都在盤坐療傷,只是傷勢沒有姬曉欣那麼重而已。

    除了秦石自己與柳重雲只消耗頗大外,靈華宗幾大還丹以上修士,竟然兩死四傷!

    秦石出了大陣,看向玄機殿方向。玄機殿大門依舊緊閉。

    秦石眉頭微鎖,危機已解,為何沖虛道人還不出來?

    他正要往玄機殿而去,千華山外現出一個白衣道人,卻正是化意門的觀蘆真人。

    秦石伸手拂開護山大陣,到了山外,行禮道: 「觀蘆前輩!」

    觀蘆真人道: 「宗道兄在麼?」

    秦石道: 「晚輩不知。」

    觀蘆真人略有憾色,道: 「既如此,我帶來異株『生生瓊露花』中凝成的兩滴『瓊露』。 『生生瓊露花』八百年方能凝成一滴『瓊露』,功能修補肉身,補全生機,靈華宗如今可能還用得上!」

    他手一揚,一道流光飛出,懸在秦石身前,卻原來是一隻小玉瓶。

    秦石道: 「多謝前輩,前輩請入千華山一坐!」

    觀蘆真人搖了搖頭,道: 「宗道兄,天才絕世,修道之資稱作冠絕元洲,並不為過。元洲之上,所謂天才,能與他同處當世,也不知是幸運,或是不幸!能與宗道兄為友,是我的幸運!他如今乃是大乘境修士,明明已經發現了我,卻不願見我,必有他的道理,我豈是不識時務之人?」

    他語中唏噓,一轉身,消失不見。

    秦石回轉千華山內,先去了姬曉欣所在之處,將那裝著『瓊露』的玉瓶給了柳重雲,這才到了玄機殿前,靜靜守候。

    大半日時間,倏忽而過。

    秦石正自盤坐,許宗道的聲音忽地傳入他耳中: 「上到承天殿來見我!」

    原來許宗道就在承天殿內,剛才觀蘆真人來時,他卻沒有任何回應!

    秦石站起身,到了承天殿前,便見到一道光華落下,柳重雲也出現在身邊,顯是也受到許宗道所召。

    承天殿大門微微開啟。

    秦石與柳重雲對望一眼,先後而入。

    承天殿內,許宗道全身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光華中,模模糊糊,看不清面目。

    秦石一眼便見到了他腳邊地上那四分五裂的陣法,其中點點黑色粉末,赫然便是平日他所坐的那個黑色蒲團所化。

    兩人同時行禮,恭賀許宗道破入大乘境。

    光華之中,許宗道卻沉默不語。

    秦石二人都微微覺得有些反常。

    過了一會,許宗道終於輕輕歎息一聲,開口道: 「我在宗門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秦石與柳重雲同時色變。

    許宗道明明已經破入大乘境,輕描淡寫就滅殺那不可一世的『金翼月屍』,只手抓出鍾衍元神,讓紫府修士蕭墨塵黯然而退。

    他原本瘦削的形象,如今猶如神祇一般,已經深深印入每個人的心中!已經表明,如今的許宗道已經躋身元洲最強修士之列!

    但這樣的許宗道見了二人,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隱含不祥之語!

    許宗道忽地輕笑道: 「我又不是立刻要死,你們這副模樣做什麼?」

    他們二人不知許宗道到底要說什麼,一時心神震動,都不敢說話。

    許宗道緩緩道: 「我要去一個地方,即刻要走!」

    柳重雲終於開口道: 「師叔,你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許宗道緩緩伸出一根手指,探出光華,遙空在秦石與柳重雲眉心各點一下,便即收回。

    秦石腦中忽地突兀出現一張地形圖。

    這地形圖上赫然南域地形!

    其上標注出一條線路,往南延伸,盡頭幾乎到了人類與妖族相交之處,終點卻連名字都沒有。

    秦石想了想,道: 「這莫非便是當日那『滅渡宗』遺址所在之處麼?」

    許宗道點頭道: 「不錯,我如今種種,皆乃當日在那處所遇造成!」

    秦石與柳重雲所知許宗道受傷,也只是與三大散人中的陳靜虛、何十力兩人有關。現在許宗道卻說他今日的種種,皆是在那『滅渡宗』遺址之處造成,絕口不提陳靜虛與何十力,其中必有原因!當日許宗道,在那『滅渡宗』遺址之內,到底遇到了什麼?

    許宗道道: 「其實這麼多年來,我的傷勢,並非在肉身之上。而我今日入了大乘境,傷勢反而更深難去!」

    秦石難以理解,柳重雲身為合魄修士,同樣如此。許宗道如今已經是大乘境修士,遠非昔日可比,那地方又有什麼玄妙,能讓一個天才絕世的修士,破入大乘境,依舊無法將所受的傷勢撫平?

    卻聽許宗道繼續道: 「其實當日傷我的,乃是一件器物!」

    「器物?」柳重雲皺眉道: 「難道純陽法寶麼?」

    許宗道淡淡道: 「仙寶!」

    秦石震撼。竟然是『仙寶』!

    純陽法寶,已經是凡人修士能夠養成的最強之器。

    傳說有些修士,在修至『靈闕三境玉京十二重樓』中最後一個境界『純陽』境之後,若是隨身的純陽法寶品級夠高,也有一定機會發生異變,生出超出普通純陽法寶的妙用,號稱『半仙寶』,據說六大上玄門中就有留存,也不知真假。

    但這依舊不是真正的仙寶。

    真正的仙寶,只有真仙才能煉就!

    而許宗道所指,顯然不是所謂的『半仙寶』!

    元洲之上,竟然真有仙寶在!

    許宗道緩緩道: 「那地形圖上所載之處,並非想像中『滅渡宗』的宗門所在,其中只有一個陣法,玄奧難解,乃是我生平僅見。當年谷臨宣師弟冒然闖入,致使那陣法有損,他自己也受了重傷。等我趕去,入了那陣法,尋到谷師弟,想要出來之時,便在陣內遇到那仙寶。

    那件仙寶,極為特殊,乃是一方大印。被它印中,一切真元、肉身之力,俱都無法抵擋,肉身也不會有任何損傷,只因它所傷的,乃是修士的道心!

    若被它印文入體,只能憑自己所修一顆道心相抗,無人能夠相助。若是抗衡不住,唯一的結果,便是道心被誅滅,道基盡毀。我猜即便輪迴轉世,也只能做個普通人,再無法修道。」

    秦石與柳重雲,都有種匪夷所思的感覺。

    這件仙寶的威能已經超出了兩人見識,他們沒有親見,也難以想像。

    許宗道也不理二人的震動,道: 「當日我與谷師弟二人在那陣中,都被那仙寶印中,印文入體,谷師弟道心被誅,引動傷勢,身死道消。我勉強以道心抗住,脫身出來,回轉途中,遇到陳靜虛與何十力。

    我當時倉促問無法掩蓋那印文的氣息,他們二人見我身上氣息奇怪,以為我得了純陽法寶,又像是受了極重的傷勢,便想殺我奪寶。一場大戰,他們二人毀了兩件元靈法寶,重傷之下,才勉強遁逃。而我因為那一戰,被那仙寶所印印文,入了心中,這麼多年,一直不去。

    我與這印文抗衡這麼多年,一邊逐出這印文,一邊借此磨礪道心,進展之速,超過我的預料。若是再有兩年左右時日,我便可將這印文逐出,到時潛修一段時日,再入大乘境,便是水到渠成,而無後患。

    只是時不待我!今日我提前破關,那印文已經深入我道心中,糾纏在一起,即便我強入了大乘境,也無法逐出。更為奇怪的是,我的道心與那印文糾纏的一瞬,與那仙寶之間,忽然有了聯繫,甚至可以借用這印文的部分威力。」

    許宗道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緩緩道: 「我感應,它已經不想誅滅我的道心,而想控制我!我不能再留在宗內,否則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秦石與柳重雲駭然!

    這是所有典籍上都沒有記載過的事,該當如何破解?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1-19 09:43
第二百四十八章 半人半屍

    許宗道的情況,已經超出了秦石與柳重雲的想像,兩人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許宗道語氣卻依舊不變,道:「我道心之內的仙寶印文,如今除去一途外,別無他法可解!」

    秦石與柳重雲同時看向許宗道。

    便聽許宗道淡然道:「當日我修為乃是紫府期,它尚且不能誅滅我的道心,如今我已入大乘境,索性便回到當日之地,前去尋它,將此事徹底做個了斷!我之道途,豈能被一件外物所制?」

    他語氣輕緩,似乎說的乃是尋常之事,絲毫不見半點急迫。

    秦石隨即動容。

    許宗道的話,乍聽之下,已是極為驚人,但其中隱含的深意,卻還遠非這麼簡單。

    要知道,許宗道的道心已經與那仙寶印文糾纏在一起,那仙寶既然想要控制他,必定要先動搖他的道心。

    道心動搖,修士的言行,都會發生自身難以察覺的變化。

    換個修士處於許宗道如今的情況,說不定便要生出一味躲避那仙寶感應的念頭,進而影響言行,其實這極有可能便是道心已經動,心中生出畏懼而不自知的表現。

    但許宗道顯然已經將心中其他雜念盡數拋去,他想去尋那仙寶,還說要『徹底做個了斷』,竟似是要去收服那件仙寶的意思!

    柳重雲更是已經問了出來:「師叔,你想要去收服那件仙寶?」

    許宗道淡淡道:「我自修道以來,也有數次面臨生死一線的危機,若在他人當時看來,都是不可能避過的禍事,我也一樣過來了。

    如今這仙寶之危,在我眼中,與之前種種所遇,其實並無差別,我只當它是我道途之上的一次磨礪。或許若干年後,回望此事,也不過雲淡風輕,一笑置之。」

    面臨生死,身外一肩當之,心內依舊淡如清風!

    許宗道這番話,已經不僅僅是說他自己之事,而是以己為鑒,指點二人心性修養。

    秦石與柳重雲肅然行禮。

    許宗道道:「你們二人,果然不錯!若無意外,便是宗內最有可能先行成就元神之人!

    你們記住,我的去向,只能說與掌教知道。至於那地形圖,卻只能由你們二人知曉,其他人,都不能透露。

    如果我一直沒有回來,你們此生修為若不至大乘境,絕不可前去那處地方尋我。

    我不在宗內之時,便要靠你們了!」

    秦石道:「師祖,我師尊他怎樣了?」

    許宗道道:「沖虛的元胎其實並未完全煉化,便坐鎮了大陣,又將絕大部分壓力都轉嫁到他自己身上,他的元胎已經破碎,原本情況極為不妙。我已經將那鍾衍的元神元氣,化入他元胎內,強行凝固他的元胎,他再有三日,便能出關。

    鍾衍元神的剩餘元氣,已被我封於他體內。他若能在百年內,將這些元氣盡數吸取,最多當還能活五百年!沖虛此生,一直為宗門之事操勞,可惜了……」

    秦石沉默下來。

    柳重雲眼中黯然之色盡顯。

    許宗道輕歎一聲,身外的光華中,忽地飛出一道青光落在秦石手中,一道灰光,懸在柳重雲身前。

    青光卻原來是一盞青燈。

    灰光乃是一隻乾坤袋。

    秦石識得,這盞青燈,正是當日他還在淨魂期之時,外出尋找煉製『周天定星鍾』器胚,在那『赤煉上人』遺體身上所得,他當日窺不破究竟,便交給了許宗道。

    但如今這盞青燈上,密密麻麻,纏繞了無數細小的怪異符號,像是篆字,又像是符文,只似是而非,難以辨識。

    許宗道道:「這盞青燈,當是上古佛門之物,我已經將其上禁制破開,但其上符號,我不識得,也無暇去解,還是留給你。

    鍾衍的那柄元靈法寶,元靈已經被我強行懾服,置於這乾坤袋中,留在宗內,作為我宗第三件元靈法寶。

    至於那具屍妖的所有意識,都已被我抹滅,肉身封在天陰地靈棺裡,也放在這乾坤袋內。這具肉身極為強悍,待沖虛出關後,讓他將這肉身煉成傀儡,雖不可能有這屍妖之前的威能,但與沖虛合力,足可抵擋真正的元神修士。

    金露宗與靈官宗來的其他修士,都已經被我隔空抹殺了魂魄,這兩個宗門,精銳應該盡出,一戰皆沒於千華山外,剩餘之人,已不足為患!

    我今日顯露了大乘境修為,若無其他大變故,當能在極長的時間內,保得宗門平安,剩下的,就靠你們自己了!我這便走了。只是有一個地方,乃是隱患,還是要去看一看,不能讓他太過放肆!」

    柳重雲道:「師叔所指,是何處?」

    「水鏡齋!」許宗道說完這句,身外籠罩的光華,忽地一斂,驟然消失無蹤。

    秦石與柳重雲往空一揖,直起身來,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一絲複雜。

    許宗道最後所說,竟然還涉及元洲修士眼中神秘莫測的水鏡齋!

    不過他們這一日之內經歷了滅宗之禍,許宗道強勢現身,滅殺強敵,之後又急轉直下,這位新晉大乘境天才大修士,竟然又離開了宗門,也不知此去吉凶如何,何時又會回來。

    短短時間內,這麼多大起大落,即便是秦石與柳重雲,一時也都有些難以消化,此刻再聽到『水鏡齋』三字,卻已經沒有太大的震動。

    兩人退出承天殿,身後石門閉合。

    柳重雲目光看向玄機殿,終於歎了口氣,步下山去。

    秦石身形一動,到了玄機殿前,盤膝坐下。

    ……

    南域靈官宗。

    一個還丹修士盤膝坐在一處大殿內,正在閉目調息。

    他身前一排玉架,上面分成數層,擺著許多玉牌。

    忽地,那玉架上,卡卡之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大殿中分外刺耳。

    這修士睜開眼,便見到那玉架上,上首兩個玉牌,左邊一個四分五裂。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這乃是宗門元神真人,他師尊鳴沙子的命魂玉牌!

    鳴沙子帶著一眾還丹以上師兄弟,去了東域千華山,只留他一人駐守。

    靈官宗有『金翼月屍』之助,上下俱都信心滿滿,只道此去必登中玄門之列,連紫府修士蕭墨塵也難擋鋒銳。

    但此刻,他師尊,代表宗門最強力量的鳴沙子的命魂玉牌竟然碎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過數息而已,「卡卡卡…。。」又是數聲響起。

    那玉架上,第二層中五塊玉牌,其中四塊同時碎裂,只留他自己的一塊還完好。

    饒這修士修為也是還丹五品,也不由張大了嘴巴,渾身冰涼。

    這代表包括掌教在內,前往靈華宗的所有宗門還丹以上修士,都已經死了!

    這修士呆呆站著,臉色蒼白如同自己的靈屍,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那上首第一排右邊那塊玉牌,乃是他師伯,同為元神真人的鳴鏑子所有,但他根本就不知道鳴鏑子到底在哪裡,更何況這命魂玉牌常年魂火衰弱,只有細細一線,隨時都有可能要斷去,鳴鏑子即便活著,境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手一揮,將自己的命魂玉牌收了,往洞外走去,便要召集宗內弟子前來。

    就在此時,他眉頭微微一動,看向遠方。

    宗門養屍之地內,竟然在這當口,有靈屍意識甦醒!

    他神識散出,只見到那養屍之地中,地面上一個巨大的深坑,原本應該埋了一具棺木,但此刻裡面卻空空蕩蕩。

    那靈屍竟然不知去向!

    他從發現異常,到神識散出,期間並無停頓,這靈屍竟能避過他的神識,這是非同小可的事!

    便在此時,他臉上一緊,心中忽地警兆急升,神識立刻往身後散出,同時乾坤袋中,衝出一具棺木,擋在身後。

    無盡的怨氣驟然在他身後爆發,將他連同他的靈棺俱都包裹住。

    這修士苦修鬼道功法數百年,終日與靈屍打交道,見過的怨鬼也不少,對這些陰物,自來不大畏懼。

    但這一刻,被這無盡的怨氣包裹住,他的心神竟然也被影響,那滔天的怨恨,似是要鑽入他身體每一個角落,引得他心中震顫。

    他靈棺開啟,那棺中一具靈屍剛剛動了一動,一隻白皙手掌忽地出現,直探入內,一把抓住它頸脖,隨手一扯,將這靈屍的頭顱扯下。

    這修士渾身一震,嘴角溢血,心膽俱寒,身上飛起十數丈符菉,往後印去,同時不顧一切往前遁逃,口中剛剛吐出兩字:「百怨……」,聲音戛然而止。

    他胸口突兀探出一隻血淋淋的手掌,手中抓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還丹修士生命力強大,這修士一時還未死,隨即便見到自己的手臂、腿腳一樣樣脫體飛出,鮮血拋灑。

    直到他的頭顱飛上半空,翻滾之間,意識泯滅前,見到的最後一幕,是一個白衣宮裝女子,一手捏爆了他的心臟,鮮血灑落,被她仰頭大口吞入。

    遠處,許多靈官宗的低輩弟子被那修士的呼聲驚動,都在趕來。

    這宮裝女子隨手將那破碎的心臟丟了,幽幽道:「陳靈機,你這個負心人,真兒死了,你不去報仇,也不讓我報仇,卻反幽禁折磨我數十年,原來就是要我積累怨氣,將我煉成靈屍。如今你死了,我成了半人半屍,你不是要怨氣麼?你靈官宗這麼多弟子,我一個個折磨過去,這麼多怨氣,你說夠不夠?」

    她緩緩低下頭,看向遠方趕來的靈官宗弟子,眼中灰白一片,滿是鮮血的臉龐,依稀便是萬妙仙姑林妙彤!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1-19 09:53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拜沖虛

    秦石在玄機殿前,一坐便是三日。

    玄機殿的大門終於緩緩開啟。

    沖虛道人盤坐在殿內,臉上的深紅早已消失無蹤,面色如同常人一般,身上氣息已經平復。

    秦石站起身,正看到沖虛道人的目光也看向自己。

    沖虛道人看著秦石的眼睛,開口道:「你已經知道了?」

    秦石點了點頭,走進玄機殿,到了沖虛道人身前,道:「師祖已經走了!」

    沖虛道人雙目猛地一張,隨即恢復了淡然,也不問許宗道為何要離宗,卻道:「你師祖可有什麼交代?」

    秦石將許宗道之言一一說與他知道。

    沖虛道人靜靜聽完,沉默不語。

    秦石忽地正了正衣衫,一拜到地。

    沖虛道人聲音變得肅然,道:「生生死死,我在修煉《元種玉胎訣》之時,便已看開。你當日入門之時,並未跪拜過我,是你性情使然,我從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你其實今日也不必拜我,只該按你本心行事。」

    秦石道:「今日一拜,是我身為靈華宗弟子,謝掌教為宗門捨身大義!師尊為宗門一生操勞,致毅然捨身,修習禁法,自毀道途。師尊一直以來庇護關懷弟子,乃是師恩,弟子一直銘記在心,但師尊遭此變故,弟子卻無力為師尊服勞。如今師祖已走,自今之後,宗門卻依舊要靠師尊支撐。自今之後,弟子便只一意精進,盼早日能為師尊分憂!」

    沖虛道人看著拜伏在地的秦石,一貫嚴肅的臉上,這一刻,儘是柔和,籠在袖中的右手微微一動,卻終於還是沒伸展出來,卻淡然道:「師叔既然在臨走之前,只見了你和重雲二人,顯是對你們其以厚望。但我為你師尊,卻要提醒你,心中也不要太過刻意,修為進展該是如何,便是如何,不必強求。不管我能不能活到五百年,只要我在宗門一日,該由我承擔的,還是由我來承擔!你起來吧。」

    秦石點頭受教,這才站起身來。

    沖虛道人神色早又變得嚴肅,神識散出,將宗內的情形盡收眼底,微微歎息,道:「宗門遭逢變故,起落太大,一眾弟子,無論修為如何,心態都難免受到影響,難以保持往日平和,只是修為強弱不同,能否察覺而已。你也要問一問自己,不要耽誤了修行!」

    秦石道:「謝師尊教誨,弟子早已察覺此點,見過師尊之後,便當閉關數日。」

    沖虛道人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先去吧!」

    秦石行禮告退,自回轉洞府去了。

    沖虛道人等秦石走了許久,右手終於從袖中探出,手中捏著的,是一張金紙,卻正是那當日許宗道交給他的『天策之書』,自語道:「得徒如此,還有何憾?這天策之書,如今他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重要?只不過給他平添煩惱而已!」

    他右手微微一揚,這金紙化為粉末。

    沖虛道人的目光,透過飄散的金粉,看著秦石洞府的方向,眼中滿是期許與欣慰。

    ……

    秦石回到自己洞府中。

    他肉身強橫,其實並未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勢,一點輕傷,早在許宗道破關而出之時,幾個吐納,便已恢復。

    但沖虛道人說得不錯,之前外敵來襲之前,留在宗門的弟子,雖已作好最壞的打算,但大都感覺前途晦暗,心中難免悲觀。

    連他們幾個鎮守大陣之人,其實壓力頗大,難免也有壓抑之感。

    待到許宗道滅殺外敵,靈華宗的命運在短短時間內,便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大悲之後,便是大喜。

    心態在短時間內高低起伏,大起大落,其實乃是修士大敵,特別對那些修為不高的低輩弟子來說,更是如此,但若能及時調整,把握自身情緒,對於日後心性修養卻有極大的好處。

    故此,即便秦石雖成就一品金丹,心性非凡,沖虛道人依舊提醒他。

    秦石生性本就平和,所受影響其實極小,他在洞府中,拋開所有思緒,盤坐閉目入靜。

    兩日後,秦石緩緩睜開眼睛,心中的那一絲壓抑沉重盡去,卻並未立刻出去,伸手一拂,身前地上,多了一盞青燈,正是許宗道臨走之時交還給他之物。

    這青燈上纏繞的奇異符號,密密麻麻,遍佈燈身,只有燈盞中那一根短短燈芯,依舊與原來一般潔白無瑕。

    秦石將這青燈看了許久,想了一想,伸手抹過乾坤袋,手中多了一冊玉書。

    這玉書共有六頁,卻正是當日,在那畢光山所得的《妙演彌陀本生經》。

    秦石對佛門功法本身,並沒有太多的興趣,這經書只是得到之時粗粗看了一下綱領大意,詳細之處並未看過。

    不過這冊經書,號稱乃是對萬年前佛門大彌陀寺根本經典《彌陀本生經》的諸般法門演化,暫且不管真假如何,就從當日這玉書能擋秦石玄精劍全力一擊而無大損來看,也是不凡之物,必也有些道理。

    許宗道說這青燈是上古佛門之物,那上面的符號,應該也與佛門有關,或可從這《妙演彌陀本生經》中,得窺一二。

    他神識透出,掃過這玉書,卻原來其中記載雖然極多,都是各種佛門術法,但內容卻參差詳略不齊,有些詳細完整,有些卻只有隻言片語,甚至只有個名字,其下一點內容也沒有,似是寫就此書之人,對《彌陀本生經》也並未全通。

    秦石神識掃過其中一篇,眉頭微微一動,竟然見到了那青燈上的符號。

    《大日不空返駐三品》!

    據其中記載,這法門共分三品,分別乃是『小涅盤術一品』,『小宿慧術二品』『醍醐灌頂術三品』。

    這篇文字內,卻沒有三品法門的具體之法,只記載了九百九十九個符號與九百九十九個印訣,每一個符號,對應一個手印,旁邊還有註解,卻是這些符號與印訣之間的配合施展之法。

    但據其內所述,《大日不空返駐三品》都是由這九百九十九個符號分合衍化而來,須得配合這些手印施展。

    秦石將那青燈上的符號再細細看過,這一次有脈絡可循,不過一會,便發現這青燈上的符號雖然極多,但赫然都在這九百九十九個符號之內,其實還只得其中三百八十三個,只是排列各異,有許多都是重複而已。

    難道這青燈上的符號,是這玉書中都沒有的《大日不空返駐三品》?

    秦石將那玉書上記載的其中一個印訣施展之法看了一會,手中一動,瞬息將這印訣結出,一下印在青燈燈盞底座第一個符號之上。

    那符號忽地亮起一道微微的金光,隨即隱滅。

    青燈再無其他變化,秦石眉頭卻是一動。

    他原本以為,自己從未修習過佛門功法,以道門真元馭動手印,可能不會有效果,也不過一試而已。

    結果卻頗為出乎他意料,這手印竟然有效!

    他神識又掃過那玉書所載的一個手印,過了許久,手中再結個印訣,印在底座第二個符號上,這一次這符號卻毫無反應。

    秦石沉吟一會,手中再次翻飛,兩個印訣連續印在第一、第二個符號上。

    這一次,這兩個符號先後亮起,也不過一瞬,便即消失。

    他又試了幾次,輕輕吁出一口氣。

    原來這青燈上的符號,要以對應的印訣,一口氣連續印上才行!

    但他每施展一個手印,真元就要消耗一點。

    這青燈上的符號,密密麻麻麼,共有一千八百二十個,秦石估摸一下,以自己的修為,要想連續印出這些印文,消耗可謂極大。

    不過先不說那《大日不空返駐三品》,到底是怎樣級數的法門,就說此物當日許宗道也親自拿去一看,還費心將其上的禁制破開,就可知道不是凡品,既在能力範圍之內,也值得一窺究竟。

    秦石散了手中印訣,重新拿起那玉書,花了月餘,將那青燈所涉的三百八十三個符號與對應的印訣施展之法俱都記住,又將那青燈上的符號順序反覆對照,在心中印證推敲,直到確信無誤,這才盤膝坐下,靜坐吐納。

    半日之後,秦石睜開眼,只覺自身俱都調整到了巔峰。

    他神識散出,將那青燈籠罩,手中忽地一動,結出一個個印訣,連續不斷印在青燈上。

    霎時間,這青燈上纏繞的符號,一個接一個亮起。

    秦石的真元急速消耗,眨眼已經耗去一半。

    他神色不變,雙手帶起重重虛影,沒有一絲停頓,三息不到,便已經將一千八百二十個印訣盡數印在那青燈上。

    秦石臉上略顯蒼白,真元耗損之巨,乃是他成就金丹以來,最大的一次。

    但他絲毫不以為意,目光炯炯,盯著青燈。

    青燈上的符號盡皆亮起,卻不再隱滅,相互銜接連成一條金線,蔓延開去,宛如一道金龍蜿蜒盤繞在燈身上。

    這條金線忽地一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脫離了燈身,到了青燈上方,向著燈盞之內一落而下。

    霎時間,金光大放,將整個洞府映成一片金色。

    秦石雙目被金光所曜,難以見物,籠罩青燈的神識,在這一刻,竟然被盡數排開,再也感應不到那青燈的存在。

    下一瞬,金光斂去,那青燈又出現在秦石神識中,只是那燈盞之中的燈芯上,已經亮起一點如豆的金色火苗。

    這點金色火苗與平常火焰不同,沒有任何溫度,洞府中沒有半點風,那火苗卻依舊在依一種奇怪的規律不斷搖擺。

    秦石怔怔看著那點金色火苗,心中生出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似乎這火苗的搖擺,隱含無窮玄妙,幽遠深長,但卻難以言說。

    他總覺隨時要從那火苗的搖擺中,悟出什麼東西,卻偏偏如同隔了一層薄紗,無論如何就是無法做到。

    不過兩息而已,他眼中忽然一暗,那金色火苗熄滅不見,這青燈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秦石閉上雙眼,隨即睜開,眼中罕見地閃過訝色。

    他剛剛明明將心神都集中在那火苗的搖擺規律上,但隨著那火苗熄滅,他腦中只記得那火苗曾亮起過,但那火苗的搖擺規律,卻連半分印象都沒有留下,似乎這一段記憶,隨著那火苗熄滅,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抹去了一般。

    他伸手一招,將那青燈招到手中,一指輕輕拂過燈芯。

    燈芯依舊潔白,沒有任何異常。

    這青燈到底有什麼用處?那金色火苗,又是什麼?

    便在此時,他神識微微一動,散出洞府。

    一個人影,正站在秦石洞府之外的山道上,一手握拳,癡癡站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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