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煉道長生 作者:君煮 (連載中)

 
kevin1217 2013-10-23 22:45:4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9 192816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14 22:48
第二百六十章 小弓赤箭

佔了蘇淮風肉身的『靈機子』臉上依舊微笑,似是聽不出秦石的諷刺。

秦石目光正看著他的眉心。

這『靈機子』現在的氣息雖然不及之前蘇淮風那般強大,但也絕對超出了還丹期。

靈機子的魂魄本有損傷,但他一佔據蘇淮風肉身,居然立刻就連蘇淮風的修為、功法都一併得了。

這絕不可能是奪舍!

更為詭異的是,剛才自林妙彤肉身衝入蘇淮風眉心的那一個玄奧圖案,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秦石竟然有種似曾相的感覺,其中隱隱有跡可循。

『靈機子』見到秦石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在盯著他眉心,眼中寒光一閃而過,左手碧焰猛然一漲,就要發動。

情勢已容不得秦石多想。

雖然『靈機子』看似不如之前的蘇淮風,但蘇淮風之所以被擊潰,有極大的原因,是顧繡清的秘術。

他其實現在身上傷勢不輕,而顧繡清又已經失去神智,只剩餘他一人面對『靈機子』,雙方之間的差距比之前只有更大!

秦石深吸了一口氣。

在這一刻,能倚仗的,只有自己!

便在此時,『靈機子』突然毫無徵兆,莫名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目光似要透過重重白骨,看到骨山之外去。

骨山外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

他剛一現身,神識散出,瞬息在骨山上發了一絲瑕疵,身形隨即消失,已經投入那瑕疵所在。

骨山內,右邊一條通道中,忽然發出重重轟鳴聲。

這骨山內部骨壁上所刻的道道紋路,一瞬間盡皆亮起,許多刻文模糊之處,隨即暗淡,骨壁上許多地方,出現了絲絲裂痕。

『靈機子』神色驟然凝重,竟然棄了秦石,往後急退,身體沒入骨壁不見。

顧繡清的身體懸空而起,隨他而去,也要向那骨壁投入。

秦石居然也不看『靈機子』一眼,神識掃出,在能觸及的骨壁上盡皆環繞一周。

那通道中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急速擴大,卻顯然還差了一步,才能突破進來。

秦石忽然抬手,卻不是朝向顧繡清,一拳遙空轟在五尺開外的一處骨壁上。

那處骨壁上的刻紋本來已有些模糊,出現了裂痕,被秦石一拳轟中,立時碎裂。

這處刻紋似是個關鍵之處,剛一碎裂,竟然勾連了周圍一大片刻紋,盡皆暗淡破碎。

那通道中的轟鳴聲戛然而止。

下一瞬,顧繡清的身軀懸停在空中,身旁現出了一個老者。

這老者一見到了顧繡清的情況,眉頭鎖緊,神色凝重到了極點,一手虛懸在顧繡清頭頂,連續結印按下,另一手卻輕拍在前方那面骨壁上。

與此同時,秦石身上忽然一沉,被壓得盤坐在地上,難以動彈。

這老者不讓他走!

被老者拍中的那面骨壁整個破碎,現出後面一條狹長的通道,遠處隱隱現出三個『靈機子』的身影,前後相接,本來應該正在遁走,但此刻卻舉步維艱,比個常人步行還慢,雖比秦石好了一點,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秦石身體雖然不能動,心中卻是一動,發現了不妥之處。

這老者就是當日贈他紅羽之人!

但這老者當日能夠施展『虛空小挪移』,至少也是元神修士。

這樣級數的修士,能以氣息鎮住他這樣的金丹修士,只是普通,就算要鎮住合魄修士,應該也是一樣。

百餘年不見,這老者今日先是破開這本來已經有了破綻的骨山禁制,表現出的實力,與秦石想像中略略有些不符,而如今,他更是不能完全鎮住『靈機子』。

是他分薄了心神,在顧繡清身上造成的麼?

難道顧繡清的傷勢,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

老者神識探入鎖住前方,手中一道白光衝出,直貫入通道中。

兩道『靈機子』身影連續破滅,最前面的那個『靈機子』臉上微微扭曲,忽然張嘴。

他口中探出一條黑線,卻正是那『噬魂王蟲』,身軀竟然比之前與顧繡清相持之時還要大了數分,渾身都是奇異的符文繚繞。

最為詭異的是,這『噬魂王蟲』的頭部,竟然化作了一個中年道人的形象,也是張開嘴。

一聲大吼猛然響起,也分不清這吼聲是發自蘇淮風肉身,還是這『噬魂王蟲』。

秦石腦中轟然一聲,天昏地轉,神識霎時沸騰,周天定星鍾急速顫動,發出嗡嗡的輕響,道道星河繚繞,盤踞了整個泥丸宮。

那老者神識鎖住『靈機子』,從他身上的氣息,知道他修的乃是真魔宗功法,又見他施展了真魔宗的道訣,本已確信他乃是真魔宗的人。

這一聲吼叫,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首當其衝,神識巨震,劇烈的刺痛感直接傳入他泥丸宮中,懸在顧繡清頭頂的手印微微一緩,顧繡清立刻被這吼聲波及,身體輕顫。

他臉上微微一肅,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顧繡清身上,將她牢牢護住,看向通道中的目光,多了幾分沉重,終於沒有追去。

通道中的『靈機子』一聲吼出,身上一輕。

他臉色慘白,原本『蘇淮風』肉身被秦石與顧秀琴所傷之處,停止了蠕動恢復,又裂了開來。

他毫不猶豫,立刻往前遁去,到了那骨室中,一把將那一直躺在地上的乾坤袋操在手中。

『靈機子』之前表現出來的,一直是淡定睿智,但這乾坤袋入手,他心中卻出現了猶豫。

外面那個老者,在蘇淮風的記憶中,也並不認識,但修為遠在他之上,在他看來,已經接近元神期。

他根本不知道外面那老者現在到底怎麼想,只知道這人隨時都可能追進來,骨山上的陣法禁制本就因年月久遠,威力大降,如今更是已經破碎大半,已不堪用,就這樣要想逃走,希望並不大。

他是個果斷決絕的人,猶豫只是一閃而過,手上附了一層熊熊碧焰,一探手入了那乾坤袋,緩緩從中抓出一張通體黑色的小弓,一支五尺長短,火紅色的大箭。

這小弓只有半尺大小,精緻可愛,如同孩童玩具,但『靈機子』見到這小弓,臉上卻閃過了一絲畏懼,這絲畏懼乃是發自他內心深處,怎樣都難以甩去。

他泥丸宮中,那條『噬魂王蟲』縮成一圈,身體顫動,似是正在發抖。

這小弓忽然一動,似是感應到了什麼,『靈機子』手上的碧焰忽然低落。

他大吃一驚,乾坤袋落在地上,忙竭力穩定泥丸宮,運轉真魔宗的功法,手中一晃。

那小弓一下化作一柄五尺長弓。

靈機子將那支火紅大箭搭在弓弦上,猛地一拉,渾身真元立時奔湧,急速消耗。

通道另一頭,秦石盤坐在地上,忽然感覺身周的空氣急劇翻騰,本來夾在其中的絲絲靈氣、怨氣一瞬間俱都雜亂無章。

老者目光忽然一縮,再次看向那通道,感應到了巨大的威脅。

本來已經有些穩定的顧繡清,卻也在這一刻身體連連顫動,越抖越是厲害,身上的粉紅色大漲,浮動不已。

這老者輕歎一聲,滿頭白髮忽然往後飄飛……

骨室內的『靈機子』竭力將那長弓開了不到一半,就再也無力繼續下去,自己心中的恐懼卻越來越盛。

他手中一動,終於放開了搭在弓弦上的大箭,神情已經慌亂到了極點,急忙將這長弓重丟在那乾坤袋邊,又退開數丈,閉上雙目,努力平復泥丸宮中的變化。

就這短短一瞬,他身體就瘦了一大圈,渾身氣息再行低落。

通道另一頭,秦石呼吸忽然一滯,胸口發悶,之前的傷勢竟然被莫名引動,一種極度的危險感覺出現在心頭,他神識內守,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接著眼中便儘是一片赤紅。

便在此時,那片赤紅中,又是一道銀光亮起。

秦石身上一輕,不僅那老者的施加的壓力消失無蹤,連胸口的淤塞也不見蹤影。

那老者原本所站之處,已經失去了他的身影,依稀有一面巨大的八角銀鏡,射出一道銀色光柱,照入赤紅中,將這赤紅造成的壓力擋住。

那片赤紅一點點破開銀色光柱,速度越來越慢,赤紅也一點點淡去,卻終於還是化作一支赤色大箭輕點在八角銀鏡上,略一僵持,自箭尖至箭尾,一點點化作粉末。

『轟隆』一聲,骨山禁制盡皆破碎,整座骨山化作粉末飄散,一直凝聚在這骨山內不知多少年的怨氣盡數爆發出來。

那銀色光柱破了這赤紅大箭,幾乎縮小了一半,依舊往前直衝,所過之處,怨氣翻捲消逝,白骨所化粉末化作虛無。

電光火石間,一道人影忽然衝出,似是被那銀光帶到一點,發出一聲低沉的慘呼,又破開地面,沖天直上,轉瞬消失。

銀色光柱斂去,那老者身形驟現,竟也不去追那人影,手中抓著顧繡清,看了秦石一眼。

秦石周天定星鍾懸在頭頂,劍丸化作青色劍光,環繞身周,漠然與他對視。

那老者一言不發,帶著顧繡清消失不見。

秦石待那老者走了,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才緩緩吁出一口氣,看了一眼四周濃黑如墨的怨氣。

這骨山雖然碎了,但骨山原本是個怨氣之源,這一下爆發,比之前以陣法疏洩出去的,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這週遭還有眾多凡人居住,若被這些怨氣蔓延出去,造成的殺孽,就不僅僅是上面那一個凡人城鎮那般簡單了。

秦石身形一動,繞著這地底的空間疾走,想要設個陣法,用來消解這裡的怨氣。

他走了一大圈,手中佈陣材料不斷落入地下。

忽然,他眉頭微皺,剛才一處,落下的材料竟然沒有入地去。

他伸手一拂,拂開了覆在地面上的厚厚一層骨粉。

一張黑色小弓,靜靜躺在地上,下方還壓著一個乾坤袋。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14 23:19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金匮符弓

一座斷崖,高有數百丈,棵棵蒼松,虯結剛勁,散步在崖間石隙中。

斷崖之下碧波滔滔,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濤翻滾,一浪接一浪拍擊崖下。

崖間蒼松的松冠都斜向斷崖往,朝向東方。

其中一株蒼松,松冠如蓋,遮蔽了方圓數丈,松冠之後,隱著一個洞口。

秦石盤坐在洞中。

他當日按照『血卜之術』,往東南行了三十萬里,原本已經接近元洲東海。

他在骨山之戰中受了傷,離開了那地底骨山所在之處後,便在這海邊找到了這崖洞,檢視自身傷勢,已有一日。

秦石緩緩心神從體內撤出,睜開雙目,對體內情況已經明瞭,知道自己這一次其實傷勢不輕,雖比不上當日『雲條法界』那一次大耗心血,需要一些時日來恢復,卻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

他目光一轉,看向身前地上的一張黑色小弓和一隻乾坤袋。

這張黑色小弓,極有些怪異,並沒有一絲靈力波動,不像靈器法寶一流,但材質卻是極為特別。

他伸手一招,將那乾坤袋招入手中。

這乾坤袋中空空蕩蕩,除了一支玉簡,什麼都沒有。

他神識透出,掃過這玉簡。

玉簡中只有並沒有什麼功法、傳承,只有一段文字。

「六十三年前,三月望日,吾於桑鶴島往南深入點星海深處,遇海天奇變,九死一生,被逼入一處古洞府,得啟金匣,中有黑弓一張,大箭三支。匣上篆文所載,此弓當另有三張元符相合,一曰破元、一曰滅靈、一曰化妖。

吾觀三箭,似是傳說中元辰世界五大奇木中『吞元桐木』、『照月火桂』、『湮妖竹』所制。

此弓不知乃是何物,但以吾見識觀之,當可凌駕於吾所見一切法寶之上,惜三符缺失,不能盡知其用。

此弓不知其名,吾名之為:『金匱元符弓』,封於島內,為吾『飛泉島』鎮島之寶。靈木難求,若不遇大禍,不可妄動!後輩弟子若能尋得三道元符,或可大昌我『飛泉島』道統!千水道人留!」

秦石將這段文字看完,目光又轉向那黑色小弓。

點星海遠在東海之外,其實是東海外海,距離極為遙遠。

這片海域中島嶼眾多,也有許多海外修士。

據靈華宗典籍記載,點星海中有三十六島,在一眾島嶼中最為龐大,被一些修為頗高的修士佔據,有些恬然自修,有些聚友而居,有些也開創了宗門。

不過那處地方,在上古天人大戰中,也被波及極多,靈氣與元洲大陸不能相比,凡人又極少,道統難昌。

元洲大陸上有各大玄門正宗,還有眾多旁門左派,也容不得他們入元洲大規模收徒傳道,故此,點星海中所謂宗門,包括三十六島在內,也沒什麼特別強大的,反而傳說有一些島嶼,實際是被元洲大陸的宗門或是修為高深的修士所控。

這『飛泉島』秦石從未聽說過,不過看這段文字所述,就是點星海中的島嶼,秦石也不去多管他,不過他對這張黑弓來歷的記述,讓秦石有些興趣。

弓雖在他眼前,但『千水道人』所說的三支大箭,卻不見蹤影。

若是千水道人所說不差,那三支大箭乃是『吞元火桐』、『照月金桂』、『湮妖竹』所制,這弓的功效,便有些奇特了。

『湮妖竹』所在之處,能消解妖類妖氣,是妖類的天生剋星之一。

『吞元火桐』,據典籍記載,吞元火桐,其性至陽,能夠吞噬修士真元、妖類妖元,極為罕見。

『照月金桂』,卻能映照明月,吸取月華精氣,在樹身內凝結『桂月』,傳說『桂月』一結,此物便對一切吸取月華修行的有靈之物,有天生的鎮壓之用。

大部分妖類,包括屍妖,都以吸取月華修行,故此『照月金桂』能鎮壓大部分妖族。

如此看來,這三支箭,似乎到有一大半功效,是專為克制妖類所用!

元辰世界五大奇木,早已難覓蹤跡。

秦石自己就有一株『湮妖竹』,也是機緣所得,那『吞雲火桐』、『照月金桂』便不知哪裡去尋了。

難怪『千水道人』要告誡後輩慎用三箭。

既然『千水道人』說這弓能凌駕於他所見的一切法寶之上,看來也是件法寶一流,不過這弓以秦石肉眼看去,卻看不出端倪。

他神識一展,攀上這黑弓,隨即便眉頭微皺。

他的神識竟然透不進去,這弓也沒有一絲反應!

難怪千水道人說此弓奇特!

秦石只見過一樣東西,與這黑弓有些類似。

他乾坤袋中有一物,就是當日在東域畢光山,芷菁夫人的『明靈石泉』中所得的那柄拂塵!

他手中一動,那拂塵出現在手中,對著那黑弓仔細看了一會。

這拂塵的材質,秦石還能認得出來,乃是修道人常見的『和塵玉』,但這黑弓的材質他卻從來沒見過,兩者並看不出相同之處。

他將拂塵收起,右手一引,將這黑弓取入手中,真元一動。

這黑弓閃了一閃,化作一張五尺長弓。

這弓神識難進,卻能對真元有感應!

秦石左手搭上弓弦,往後一拉,臉上一動。

要知道,他修成《上元真形秘旨》第五重,肉身之力強橫,這隨手一拉,也是非同小可,但這弓弦只不過微微張開了一點而已,竟是開不開來。

他渾身真元湧動,往這弓中灌入,手中再行發力,弓弦一點點張開,這石洞中的空氣立刻開始盤旋。

秦石緩緩平復真元,又將這弓弦一點點復原,真元頗有損耗。

他試了一試,已經知道,這弓極有玄妙,他目前有傷在身,若盡全力去開此弓,對自身有損。

秦石將這黑弓放下,不再去看一眼,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目,開始運轉玄功,恢復傷勢。

……

元洲東域與北域之交。

一道光華劃過天際,急速往北而去。

忽地,那光華一停,隨即斂去,現出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他手中橫抱著一個人,卻正是顧繡清。

顧繡清身上的的粉紅色已經淡了許多,只剩薄薄一層,浮在她體外。

老者前方虛空一陣輕微的扭曲,踏出一個身穿月白道袍的女冠,卻正是顧繡清師尊,昊天宗玉塵道姑。

玉塵道姑剛一現身,往老者面上看了一眼,眉頭立時大皺,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突然到了這種程度?」

老者並不回答,低頭看了顧繡清一眼,眼中現出一絲焦急。

玉塵道姑看著依舊昏迷的顧繡清,道:「繡清遇到了什麼事?她用了……。」

老者將顧繡清交到玉塵道姑手中,道:「她不僅用了,還用了兩次,神識也受了震盪。我當日取那『冷月天音琴』之時,與那屍妖一戰,已經元氣再損,修為再次大降,而我如今,更已經無力助她,只有交給你了。師妹,你帶繡清回宗門去吧。」

玉塵道姑淡淡道:「你已經活不過十年,就不想再回宗門看看麼?你還想到哪裡去?」

老者沉默一下,道:「南域!」

玉塵道姑身為元神真人,此刻聽了老者的話,也不由臉色微變,道:「你要去妖族找她?」

老者平靜道:「紅羽在她手中,她要封紅羽,就一定要我的心血。」

玉塵道姑道:「你自己給繡清選了那條路,如今卻要去南域找她再封紅羽?你到底想怎樣?」

老者道:「當日我贈那秦石紅羽,只知道他心性有些不凡,但我前日再見到他……如今卻有些擔心!」

玉塵道姑不解他話中之意,也不說話。

老者忽然道:「我之前曾想要將秦石擒住,誰知道發生變故,後來卻已無能為力。師妹,你能不能將秦石擒回昊天宗,不讓他成就元神?」

玉塵道姑定定看著他,緩緩道:「許宗道!」

老者聽了這三個字,怔怔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後,才輕歎道:「是啊,許宗道!一切都已有變數,我反正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所以更要去一趟南域,以防萬一!」

他同樣說出『許宗道』三字,語氣卻與玉塵道姑大不相同,其中的複雜難以言說。

玉塵道姑忽然道:「若有機會之時,我會考慮。」

老者看了一眼玉塵道姑,臉上感激之色一閃而過,再看一眼顧繡清,眼中都是愛憐,一轉身,就要離去。

玉塵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師兄!」

老者微微一頓,停了下來,道:「師妹,你已經多久沒有喚過我師兄了?」

玉塵道姑看著他的背影,一言不發。

老者背對玉塵道姑,抬起頭,看向天空,臉上微微一笑,卻是說不出的苦澀,道:「是啊,我還是昊天宗弟子!師妹,繡清就拜託給你了。」

他頓了一頓,聲音忽然變得肅然,道:「若有一日,師尊出關時,代我問候!」

他說完這句,再不停留,轉瞬遠去。

玉塵道姑向著他離去的方向,鄭重行了一禮,直起身來,看著懷中昏睡的顧繡清,輕歎一聲,一指輕點在她眉心。

過了許久,顧繡清臉上粉紅緩緩淡去,睫毛微微一動,就要醒來..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14 23:20
第二百六十二章 遠赴海外

東海之畔,崖洞之內,秦石已經靜坐了整整四個餘月。

他身有『三妙青蓮』蓮實,身上的傷勢早在七日前便已痊癒。

這一次在那骨山之內,他一直處於極大的危機中,又在對上玄門真魔宗合魄修士蘇淮風時,第一次面臨了跨越一個境界的生死之戰。

要知道,秦石本已接近還丹大成,離合魄其實只有一線之隔,這種寶貴的經歷,對他如今而言,有莫大的好處。

他趁著傷勢盡愈,身心恢復到頂峰之時,索性繼續閉關,將這一次的經歷細細體悟,印證自己的修行。

此刻他丹田內的金丹中,隱隱有一點細微的紅光亮起,又隱滅下去,就這樣連續明滅,這點紅光越來越盛,隱隱有透出金丹的趨勢,卻似是隔了一層阻礙,始終差了一線不得出來。

秦石不急不躁,又靜待了十數日,便知道這一次雖然大有所得,但還是差了一點,真陽丹火之力尚還不足以溫曜丹田。

他停了功法,睜開雙目,站起身來,緩步踏出洞口,踏上蒼鬆鬆冠之巔。

時至傍晚,海鳥盤旋在海上,不時起落,微鹹的海風迎面而來,將他青袍吹得往後搖擺。

秦石看著眼前的海景,心中愉悅,忽然伸手一招。

那洞中飛出一張黑色小弓落入他右手中,迎風一晃,化作五尺長弓。

秦石左手搭上弓弦,猛地一拉,那弓弦一下張開,到了三分之一,便頓了頓。

他身上青袍猛地一股,那弓弦一點點又往後張開,到了近乎一半之處。

秦石手中忽然一鬆。

他前方的海面上,忽然微微往下一陷,出現一道一丈寬的水紋,劈波而前,瞬息延伸向海天相交之界,便如同在海上辟出了一條奇異的水路。

秦石體內一陣空虛,真元耗損巨大,渾身肌肉酸漲,就站在這蒼松樹冠上,吐納了一會,才恢復過來,看向這弓的目光便有些驚異。

要知道他的肉身力量強大,遠超一般修士,即便蘇淮風這樣的合魄期修士也遠遠不如他,但就算如此,加上他金丹修為的幾乎九成真元,才將這弓開了一半不到,便再無力繼續下去。

要將這弓完全張開,也不知道要多少巨力。

秦石估計,就算普通合魄修士,由於肉身力量不夠,最多也就能將這弓開到與他差不多的地步。

這弓一張,就算沒有搭箭,原來也能將修士注入的真元化作一支無形之箭,若以法寶來論,也只普通,算不得神奇。

而且此弓有個極大的缺陷,便是要耗費修士巨量真元及肉身之力。

修士若真用此弓當成法寶來用,對上同階以上敵人,幾乎只有一擊之力,若不能滅殺或重創對方,其他手段便一概使不出來,只有遁逃,甚至可能逃都逃不掉,由此看來,如同雞肋。

千水道人說此弓可凌駕於他所見過的一切法寶之上,似是言過其實。

但這弓原先搭配的箭,乃是五大奇木之三,製造此弓的人,不會這麼無聊,浪費五大奇木這麼珍貴的材料,就為了搭配這樣一件東西來用。

秦石手中一翻,出現一截微黃的竹枝,卻正是湮妖竹。

他身上帶了數截『湮妖竹』脫落下的竹枝,這是最長的一支,可配上此弓使用。

他將這截竹枝搭上弓弦,剛剛一拉,心上便是一動。

就這一瞬間,不僅他注入的真元附著在竹枝上,而且他身周空氣立時開始旋轉,游離在四周的靈氣雜亂無章,有許多竟也都彙集到他手中加持於的竹枝之上,比他之前僅以真元為箭,不知道強了多少。

這截湮妖竹枝原是本體生機耗損而脫落,但此刻它天生而來的氣息,卻是大漲,驚得那海上捕食的水鳥盡都遠遠飛開,海中的許多披鱗帶甲之物也都如同末日來臨,惶急而逃。

『湮妖竹』果然能引發這弓的真正威力!

秦石再次張弓,靈氣不斷匯聚而來,等他達到極限之時,已經知道,這一箭,比他之前空張的一箭,強了近乎一倍。

他將弓弦緩緩復原,將湮妖竹枝收起。

此弓果然有神奇之處!

他尚還不能將弓弦盡開,搭的是一截生機流逝的湮妖竹枝,就能將這一箭威力增強一倍,若能盡開此弓,配上生機充沛的竹枝,威力不知能到何種地步!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此弓原本還配有三張元符,若是集齊,又不知會有什麼變化!

這張弓,看似是專為克制妖類所用,也不知當初造這弓的人到底遇到了什麼。

但此弓配上『湮妖竹』為箭,實則不僅可以克妖,也可以射人,只是對上妖物之時,威力更強而已。

只是這弓使用,要看時機。

若是用得好,能擊敗甚至滅殺修為手段在自己之上的敵人。

這種威力的寶物,秦石卻到現在也分不清它到底是不是法寶一流。

他將這弓收起,陷入了沉思。

這一次尋找顧繡清,並未完全達到他的目的,將那紅線除去。

但至少,他已經知道了顧繡清的實力,超出他想像,那種秘術可以越階克敵,而且她如今能用兩次。

不僅如此,秦石現在已經知道,顧繡清能引動他心中的那縷紅線,紛亂他的靈台,進而影響他的行為,這紅線的危險性在他心中已是大增,讓他感受到了危機感。

毀紅羽,他根本做不到。

不管顧繡清那日所說的兩種消除紅線的法子是真是假,但那第二種法子,成就元神,自斬靈台虛妄,卻是與秦石原先的想法相合。

再多想其他,此刻於事無補,不如索性暫且拋開了。

他目前所想的,是那日自林妙彤肉身眉心飛出的那個玄奧圖案。

這圖案,秦石當時就有些熟悉的感覺,只是那時情勢危急,容不得他多想。

他靜立一會,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冒出一縷陰氣,隱隱化作一個紋路。

秦石看著這紋路,又細細想了一會,道:「原來是『陰符真紋』所化!他能死裡逃生,卻魂魄有缺,還能馭動這般高深的鬼道秘術……道門氣息與屍氣並存一身……那噬魂王蟲……難道是《太陰魂道》?」

他舉目遠眺,自語道:「天策府術數之道,果然神妙!」

當日他趕到骨山之時,骨山內有顧繡清、蘇淮風、現在看來佔據林妙彤肉身的靈機子。

他推算的,是那嗜血魔頭。

顧繡清自不必說,蘇淮風也不可能是那魔頭,否則顧繡清不可能追殺他這麼多時候。

靈機子才是那魔頭!

他尚還不知道,當時實則是林妙彤與靈機子的魂魄並存於一具肉身內,只是他見到靈機子時,林妙彤已經不在了,但這些已無礙他如今將所有的事豁然貫通。

三十萬里雲蔽月,一機不死天海間。

前半句已經應驗,後半句最大的可能,指的乃是靈機子!

天海間,靈機子難道遁往海外麼?

秦石想了一會,忽然伸手一拂,已經化作了一個膚色微黑,三縷長鬚的道人。

聽說海外物產奇特,有許多千奇百怪之物,修士常能於海間坊市,尋得一些有價值之物,其中不乏上古遺珠。

秦石此次出來,原本是為了看一看能否尋到『三生石』的線索。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不如出海去看看。

至於靈機子,那日被那老者所化銀鏡重傷,乃是秦石親眼所見。

那老者在秦石心中,原本至少是元神修士,秦石雖不明白他為何這次表現出來的實力,遠不及想像,但靈機子給這樣的修士傷了,傷勢之重,定不像秦石的傷這般容易恢復。

若不是那日最後那老者意圖不明,按秦石的性情,便要趁他重傷,追上去將他斬殺

再說靈機子就算得了蘇淮風的修為,也不過是合魄期,並看不穿『易形化息符』,只要小心一些,並無大礙,說不定若有機會時,秦石反將他斬殺了也難說。

秦石下了決定,身形一動,破空而去,瞬息消失在海天相接之處。

……

元洲北域,昊天宗。

一間竹屋內,竹門大開,顧繡清靜靜盤坐在地上,

她身上的淡紅,早已消失,氣質又恢復了原先的聖潔無暇,卻依稀比原來更多了一分淡淡的冷漠。

她低頭看著擺在身前矮几上的『冷月天音琴』,一動不動。

竹屋外的石徑上,玉塵道姑緩步走來,到了竹屋之前停下,看了顧繡清一眼。

顧繡清剛抬起頭,玉塵道姑竟一句話不說,就這麼又轉身而去。

顧繡清剛喚了聲:「師尊……」

玉塵道姑的聲音傳入她耳中:「我只是來看一看,你此次《碧落冰心訣》被破,可還在重修恢復,看來我其實根本不用來。你既然已經選了,也不用解釋。」

顧繡清神情漠然,竟再不看玉塵道姑一眼,也不接話,又低下頭去,緩緩伸手,看著身前的冷月天音琴琴尾一處。

她目光所聚之處,有一團拇指大小淡淡的血跡,卻是被她那日在骨山之中所吐之血沾染所致。

只是這麼多日子過去,這血跡依舊鮮紅,也不見乾涸,似是吸附在這琴上。

血跡之下,微黃的琴身中,隱隱現出了幾條模糊到了極點的線條虛影。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14 23:21
第二百六十三章 懸珠島內

點星海域,幽藍的大海無邊無際,海面平滑如鏡,只偶有微風吹過,帶起一片魚鱗細波,在空中暖陽的映照下,泛出層層粼光

一艘小舟自海平面上,緩緩而來

這小舟小巧精緻,通體呈白玉色,浮在海上,卻與這大海有種說不出的渾然契合

白玉舟頭,一個青袍道人悠然散坐,目光恬然看著前方,似乎這空無一物的海面,在他眼中也能看出許多風景來

秦石入海開始一段日子,去元洲大陸尚近,還能見到一些島嶼,多為凡人所居,也有極其稀少的島嶼,幾個修為不算太高的散修居住,之後離元洲越遠,島嶼越發稀少,人煙也是越渺

他在初始幾日,遇到一個去過點星海的散修,得了一份海域圖,不過這海域圖極為簡單,只有大致方向,標注的點星海中島嶼也沒幾個

跨越東海,到達點星海域,僅靠飛行,不是十日八日能到的,他也不以為意,到了人煙罕至的地方,便放出了『太乙幻璧舟』,憑舟而行

『太乙幻璧舟』是他當年得自『瑯嬛天府』,雖為頂級靈器,但鍛造之法奇特,不僅在水中有許多奇特的功效,僅就速度而言,不比他飛行慢多少,還省卻許多消耗

秦石這是第一次出海,海上之景與大陸不同,不僅有許多千奇百怪的奇異水族,天氣也是變幻莫測

他也不去刻意趕路,或驅舟急行,或潛入海中,興致來時便每日觀日昇日落,時晴驟雨,風捲雲逐,諸般自然變化,隨心而住,也頗有所得,獨自浮搓海上,恬然自樂,也不知行了多久

不知何時,他左側的海平面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這小黑點原本與秦石所往,並不是一個方向,卻是忽然微微一頓,一道神識遠遠掃來

秦石毫無反應,一動不動,依舊看著前方

那小黑點調轉方向,往秦石這裡而來,速度頗快,越來越大,不過一會,便已現出全貌,卻原來是一艘兩層高的樓船

這樓船極為裝飾極為精緻華麗,通體泛著淡淡的白光,滑過水面,卻是一件極佳的法器

樓船上,一個樸實和藹的老頭,滿臉笑意,看著秦石,微笑道:「這位道友,也是往懸珠島參加大典去的麼?老朽『積波島』田不壞,不如一起同行如何?」

秦石微微轉頭,道「懸珠島麼?」

那老頭道「原來道友不是去懸珠島的,我觀道友修為頗深,龍虎既濟,不日即將凝結還丹,不知出自三十六島哪位高人門下?或許老朽與道友師門長輩相識也說不定。」

秦石道:「三十六島?都不是!」

老頭笑意更濃,身上氣息驟然透出,壓往秦石,修為赫然是還丹七品。

秦石氣息仍舊沒有一絲變化,就是龍虎期的樣子,似是被那老頭氣息所攝,也不見任何舉動。

老頭眼中和藹隱去,顯現的儘是貪婪,抬手隔空一抓,向秦石當頭落下。

便在此時,秦石忽然笑了笑。

老頭微微一愣,臉色驟變,一股凌厲的巨力,忽然出現在他身後。

他顧不得秦石,努力將心神都移到身後,只見到一片金晃晃中,有一柄金色巨劍向他當頭劈落。。

他避無可避,身上衝出一口飛劍,迎向那巨劍。

這飛劍也是件法寶,但在這口巨劍面前,卻顯得極為渺小,光芒剛剛一閃,巨劍一落而下,飛劍斷折,老者身軀如同泥塑,被從中一劈兩半一道火焰從金光中鑽出,繞著老者屍身一轉,將之焚為灰燼。

金光斂去,原先那老頭所站之處,立了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

他一襲白衣,而日俊朗,最為奇一聖的是,他右手抓著一柄金色巨劍,駐在地卜,左手中托著一朵赤紅火焰所化的蓮花,整個人英姿勃發,孤傲凌然。

他目光一轉,看向秦石,冷然道:「此人不是『積波島』的人,卻是點星海中專一截殺落單散修,殺人奪寶的敗類,被我遇見,自然一概要殺了。」

秦石見這青年修為乃是還丹三品 ,在這點星海中已算是極為不凡,不過他應該剛入還丹期不久,修為還末完全穩固 。

他修的顯然是火系功法,但劍術上也略略有些小成,只是那柄巨劍法寶,寬厚如同門板,通體的金色,顯得有些俗氣,他也卻不收起。

秦石微笑,正要說話,那青年淡淡道:「你不必謝找,這等敗類,我見一便要殺一個,倒是你,修為不足,便不能將這等寶物顯露在人前,點星海中多有剛才那樣的敗類,你日後要小心了。」

秦石見他氣勢逼人,實在無奈,但也知道他是好意,只得點頭,道:「請教道友,那三十六島之一的懸珠島就在附近麼?島上有無坊市?」

青年點了點頭,一言不發,一伸手,將那老頭遺落的乾坤袋收起,連那樓船也收了,一蓬淡淡的火光亮起,消失不見。

秦石見到此人竟然能施展遁法,極似大五行遁術中的』火遁術』,也有鞋訝異。

他也知道了有些修士性格就是古怪,自已初到此處,也不熟悉此地風貌人情,就莫名其妙,被此人救了,不過這青年看來也是一番好意,他也只能微微搖了搖頭,將自己身上的海域圖看了一會,確定了方回,馭動太乙幻壁舟往懸珠島方回而去。

一個時辰後,前方隱約出現個大島的輪廓。

懸珠島乃是點星海中,最接近元洲東海的大島,島西面,有一片坊市,規模也不算太大,與秦石在元洲見過的一些普通坊市類似,絕比不上『嘉元城』之類的大城。

島正中一座矮山,上面有座大殿,此刻卻張燈結綵,弄得很是華麗,不時有人進進出出,也不知在搞什麼。

他一眼看出,這島上有兩層守護陣法在。

外面一層,雖不能擋金丹修士數擊,但還丹二品以下修士,若無特別的手段,要破入,也要費一番功夫。

而裡面一層陣法,是為守護那矮山所用,禁制更為繁複,元神以下修士,若對陣法一道沒有相當造詣,極難破開,而如今兩層陣法。

禁制都已經啟動。秦石將『太乙幻璧舟』收了,騰空而起,逕直落到島西的坊市口,依著規矩,進入坊市。

這坊市中所擺之物,的確與元洲大不相同,大都與大海有關,有許多東西,都是元洲罕見之物。

秦石在坊間停停走走,饒有興致,雖沒有找到有興趣的東西,卻換了一幅比身上的海域圖更為詳細的海圖。

懸珠島北角海面上,一個人影忽然閃現,並不停留,直入島內。

這島外的陣法竟然沒有絲毫反應,被他已一穿而入。

秦石忽然抬頭看了一眼頭頂,又微微扭頭看向北方,知道剛才這島外的陣法,發生了一點細微的變化,不過隨即消失。

他也不過看了一眼,便又向前走去。

便在此時,那島正中的矮山下面忽然衝起一道人影,懸在矮山之上,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遍徹島內:「蕭不言,今日特來退婚!」
這聲音冷傲響亮,傳遍了整座懸珠島。

這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集到矮山上方那人影身上。

『嘩』然一聲,坊市間立刻炸開了鍋。

「今日是懸珠島主女兒與越空島島主兒子結成雙修道侶的日子,竟然有人來惹事?」

「蕭不言是誰?他剛才說什麼?要來退婚?」

「我在焰空島坊市待過,蕭不言是焰空島蕭家的人,我聽說過他父親原來與懸珠島主是好友,不過聽說這蕭不言是個修道的廢物啊,他父親又已經死了,在蕭家沒什麼地位,怎麼敢堂而皇之在這種日子來惹事?」

「嗯?退婚啊,沒想到蕭家和懸空島還有這一出… … 」

「好強的氣勢,你確定他真是你說的廢物麼?」

秦石混在人群中,看著空中,沒想到剛到點星海,就遇到種事。

那懸在矮山上,手持金色巨劍,手托火蓮,威武不凡的青年,卻正是之前海上遇到的那人。

矮山上的大殿中,幾個人踏了出來。

正中兩個中年人並肩而立,身後站了一對年輕男女。

左邊那個中年人沉著臉,道:「蕭賢侄,小女已數次說明,不願嫁與你,我很早之前已經致信你們蕭家,已將婚約退去,你今日闖入我島內,可知道後果?」 蕭不言理都不理,身上還丹三品氣息盡展,頓時又惹來一片驚呼,有許多人被他氣息所攝,已經開始離開懸珠島,就怕被接下來的變化波及。蕭不言身上衝出一張紅紙,淡淡道:「退婚可以,不過是我要休了你女兒!」

他身上一道火光閃過,那紅紙化為灰燼。

他目光如炬,俯視下方,殿前站在前面的兩個中年人,被他修為氣息所攝,一時竟都不動。

「一人震懾三十六島之一的懸珠島、越空島兩大島主,好強的修為!」

「蕭不言實乃人中之龍,越空島島主的兒子拍馬都趕不上。」

「懸珠島主不知現在心中如何想,又要如何收場。」

「懸珠島主和越空島主,一個還丹五品,一個四品,還能怎樣?」

便在此時,一直站在越空島主身後的那對年輕男子忽然抬起頭,看著空中的蕭不言,身形一晃,己經穿過禁制,卻到了他頭頂,大出蕭不言意料之外。他手中火蓮一閃,瞬息變大,還有九條炎鎖環繞,絢麗奪目,往上裹去,恍若要將虛空都燃燒起來,門板大小的巨劍跟在後面沖天直上,斬向那男子。忽地,那火蓮一動,一雙手臂探了出來,雙手結成印訣,排開火焰,就在巨劍臨頭的一瞬,一下遙空朝蕭不言頭頂虛按一下。

蕭不言身體一晃,大劍被那年輕男子奪取,他竟在沒有任何反擊,身上冒出一蓬火花,直衝出島外,瞬息消失。

那年輕男子手中抓著那柄巨劍,也不立刻去追趕,環視下方一周這一下大出下方觀戰之人意料,立時全都鴉雀無聲。

剛才不可一世,前來退婚的蕭不言,竟然被一直忽視的越空島島主兒子一個照面就擊退,虎頭蛇尾,狼狽而逃,連劍都丟了。

眾人現在都不敢說話,心中卻大都在感歎:「原來這婚,也不是這麼好退的!」

那年輕男子這才就這麼抓著巨劍,衝出島外。

秦石腦中不斷反覆剛才那年輕男子結印虛按向蕭不言頭頂時的那一絲氣息變化,漸漸與記憶深處,很久之前曾見過的一幕重合起來。他早已到了懸珠島坊市口,身形忽然模糊,消失不見。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14 23:22
第二百六十四章 化夢心經

懸珠島數萬里外,天空中忽然閃過一蓬淡淡的火光,蕭不言現出身形,逕直往海中落去,破水而入,到了海面下數十丈,便懸浮盤坐,盡力收斂了氣息。

過了許久,一道光華從遠處而來,停在蕭不言落下的之處的海面上,光華中現出一人,正是之前在懸珠島,以一種奇異手段擊退蕭不言的年輕男子。

他懸在空中,神識透水之下,立時便發現了水下的蕭不言。

蕭不言依舊盤坐,似有所覺,身外現出數道淡淡的焰光。

年輕男子手中一動,又結出一個印訣。

這印訣一成,蕭不言臉上神情立時微微抽動,焰光斂去,竟對上方的年輕男子不管不顧,身體開始扭動,雙目中各種神色變幻不定,終於緩緩合上。

不過數息,他身子越來越是舒展,全身的氣息幾乎盡數收斂,如同常人一般,再保持不住懸浮在水下,慢慢浮了上來,就這麼仰躺在海面上。

這年輕男子手中就捏著這個印訣,落到海面,盤坐在蕭不言身邊的海波上。

這兩人在海面上一個仰躺,一個盤坐,竟都沒有什麼後續的舉動,就這麼隨波飄蕩。

海面上空,秦石靜靜看著兩人間的變化。

這兩人現在的情況,很是奇怪。

蕭不言雖然仰躺在海面上,其實他身上沒有受到一點外來的傷害,他的神識、氣息、真元也沒有被禁錮,只是都收在體內,表現出來,就和個普通人一般。

他雙目雖然閉著,但眼皮下的眼珠其實還在動。

而這年輕男子的情況,竟是和蕭不言相差不多,只是他手中的印訣上有極其細微,幾乎微不可辨的一縷氣息,似是將他與蕭不言聯繫起來。

秦石眉頭微鎖。

他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現象,這兩個人竟然像是睡著了!

要知道修士修為只要到了淨魂期,三魂中後天沾染的污濁消去,就已經不用睡覺。

而蕭不言修為已經是還丹三品,那年輕男子的修為,在秦石看來,也是還丹三品,卻在互相敵對的情況下,同時陷入了睡眠。

這年輕男子手中的印訣有古怪!

這印訣與他之前在懸珠島內,虛印向蕭不言的那個印訣,有些不同,但其上透出的氣息,卻隱隱乃是一脈相承。

秦石看著那年輕男子手中所捏的印訣,接著目光一轉,又看向他泥丸宮,接著一路緩緩往下,直到丹田,身形終於一動,出現在這年輕男子身前,一伸手,往他丹田拍去。

這年輕男子立刻有反應,身上氣息一張,真元忽然開始流動,臉上閃過驚慌,眼皮微抖,就要睜開。

秦石手掌直入他身外散出的氣息,又破開他的護體真元,一下拍在他丹田上,停都不停,另一手一指伸出,點在他眉心。

這年輕男子渾身一震,真元立刻停滯,氣息平復,終於沒能睜開眼,手中印訣散開,眉心被秦石點中之處,透出一點淡淡的赤光。

秦石將他丹田中的還丹封住,手掌並不移開,點在他眉心的一指,緩緩往後一引。

這年輕男子眉心忽然一道赤光衝出。

秦石化指為掌,一把將這赤光抓在手中,微微一握,赤光散碎。

他手掌攤開,掌心托了一個赤色人偶。

這人偶通體乃是用一種如同水晶的材質雕刻而成,造型極為簡單,依稀是個盤膝而坐的道人形象,面目卻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秦石見到這人偶,心中剛剛一動,想到曾見過的記載。

天光映照在這人偶晶瑩的身體上,其內依稀有道道細小的文字不時閃動。

當頭幾個篆字清晰可見:《浮生化夢心經》!

這幾個字古樸靈動,顯然是種功法的名字,其中隱隱透出的那一種超凡出塵之意,卻是難以言說。

秦石生性恬淡,只覺這幾個字的意境,似與自己性情相合。

此念剛剛生出,他眼前微微一花,雖然立刻就清晰,心中卻立刻就生出想要看一看後續文字的念頭。

但這人偶中的其他文字卻幾乎都朦朦朧朧看不清楚,看來只有神識進入,才能看清。

秦石神識內守,一言不發,一點點緩緩將目光從這人偶上移開,終於閉上眼睛。

那年輕男子丹田被封,早已保持不住坐姿,也和蕭不言一般,仰躺在海面上。

海浪輕推,將蕭不言與這年輕男子漸漸從秦石身邊送開,越來越遠。

秦石就這麼一手托著人偶,一手還保持按在那年輕男子丹田上的姿勢,靜立不動。

他看似與平日一樣,但身上的那種淡然氣息,這一刻,卻消失無蹤,整個人的氣質,竟隱約透出一種沉重。

日落月升,轉眼便是大半日過去。

秦石忽然輕輕吁了一口氣,手中猛然一握,一股奇異的氣息自他指縫間透出。

他緩緩攤開手掌,無數赤色粉末從他指間灑落,被海風一吹,隨風飄散,竟是已將這赤色人偶毀去。

秦石睜開雙眼,一向沉靜清澈的目中,似有一抹精光一閃即逝。

一瞬間,他身上的那種沉重消失無蹤,平日的淡然飄逸又透了出來。

赤粉散盡之處,一縷稀淡到幾乎難以看清的細煙,飄渺升起,隱約化作一個羽衣星冠的道人虛影,略一成形,被海風一吹,消散不見。

秦石看著指尖散落的粉屑,靜靜回想之前自己的變化,以他的心境,依然覺得有些心驚。

那人偶的材質,秦石認識。

這是《諸天妙有洞極真經》上記載的一種奇異之物,魘夢石晶!

這『魘夢石晶』天生有種奇特的功效,能夠引導種種有靈之物自然入夢,在夢中經歷種種現實中無法經歷之事,有好有壞,光怪陸離,隨各人心中所想而轉。

但這種東西,只對淨魂期以下修士有用,龍虎期以上神識一成,便能抗拒。

但剛才,秦石看著這塊魘夢石晶,眼前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接著便見到那《浮生化夢心經》幾個字,想要立刻一窺這功法玄奧的念頭,便蠢蠢欲動,越來越是強烈,難以遏制。

他還丹即將大成,心性堅定遠超一般修士,又早就認出了這魘夢石晶,知道不對,但《浮生化夢心經》幾個字中的意境,卻已入了他心中。

那種慾望,是他靈台被引動,發自內心,卻纏繞難去,連從這魘夢石晶上將目光移開,都極為困難。

他心中天人交戰,一直在努力淡化那幾個字的意境在心中造成的影響,克制自己不去看那魘夢石晶中的其他文字。

這是他自己心中發生的變化,比與蘇淮風這等合魄修士交手,完全不同,凶險之處甚至還有過之。

用了整整半日時間,他才將那種慾望壓下。

秦石被那紅羽之事,在靈台中留下了一縷紅線,已是巨大的隱患,至今無法消除,此物竟然也能動搖他的心境,他靈台一清,立刻就棄了要封住這魘夢石晶,日後再觀的念頭,當機立斷,就將之毀去。

而這魘夢石晶,也果然有問題!

此物被毀之後,最後衝出的那一縷細煙,雖也不知是什麼東西,但卻化作一個道人形象,更讓秦石確定,這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只因為,這羽衣星冠的道人,秦石曾見過,而他能追著這年輕男子而來,也是為了記憶中這道人。

當年秦石初入宗門,靈華宗號稱資質第一的趙如行,就是被人在身上下了手腳,傳了邪術《奪基掠根大法》,還想掠奪秦石修道根骨。

後來趙如行記憶被許宗道抽出,秦石也在一旁,親眼在趙如行記憶中見到,對他下手腳的,就是這羽衣星冠的道人!

而那道人所下的奇異符文,被許宗道所破,但當日那符文上的氣息,與今日那年輕男子所捏手印上傳出的那一縷氣息,極其相似。

這也是他追著那年輕男子而來的原因。

秦石神識向四面八方散開,找到了已經遠在十數里外的蕭不言和那年輕男子。

蕭不言依然浮在水面上,竟然睡得更沉,渾然不知在水中,鼻中還有微微的鼾聲。

而那年輕男子,卻是七竅溢血,還丹已散,就早就已經死了!

秦石看他的樣子,便知道他能施展那兩個手印,只怕與那魘夢石晶有關,魘夢石晶被破,他受了反噬而死。

《浮生化夢心經》,名為『化夢』。

這年輕男子之前,明明可以殺了蕭不言,卻並未動手,也在蕭不言身邊同樣陷入睡眠,應該就與《浮生化夢心經》有關。

只怕那魘夢石晶中的文字,也並非完全是虛幻,不過修了之後到底有什麼後果,就不知道了。

那羽衣星冠的道人,曾在趙如行身上下手腳,極有可能想對靈華宗有所圖,當日許宗道曾說此人修為至少是元神期,如今許宗道不在宗內,此人意圖不明,也是個極大的隱患。

但這年輕男子已經死了,他如何得到魘夢石晶,又與那羽衣星冠的道人到底有什麼關係,已不可知。

秦石到了蕭不言身邊,一伸手點在他眉心,引出一個符文,卻與當年所見,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這符文乃是那年輕男子所下,與當年那個不可同日而語。

秦石將這符文看了一會,隨手毀去。

蕭不言身體一動,慢慢醒了過來。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14 23:35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進階合魄

蕭不言剛一醒來,便立時發現自己躺在水中,身前海波上,還站著個人,手中抓著他那柄金色巨劍。

他大吃一驚,不及細看,身上氣息先行透出,將水波排開,身上焰光閃動,九道焰光纏繞,接著便腦中一暈,只覺疲累到了極點。

其實他並未受傷,體內真元、神識都無大礙,只是這種疲累,乃是發自心底,心中一累,全身上下處處都覺得累,身體竟然有些發軟。

他心中一緊,知道以這種狀態,難以遁遠,想都不想,九道焰光直裹向那持劍之人。

秦石笑了笑,手中的巨劍飛起,金光閃了一閃,從九道焰光中一掠而過,焰光消散,化作點點流螢。

蕭不言呆呆站著,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金色巨劍。

這巨劍劍尖朝下,靈光隱晦,顯然不是針對他。

他緩緩沉聲道:「好劍術!」

秦石無奈。

這蕭不言看來天生就是這樣風範逼人,若僅聽他說這三個字的語氣氣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指點秦石。

蕭不言抓住巨劍,駐在手中,冷然道:「道友,你之前隱藏修為,騙我救你,如今到底想要如何?」

秦石啞然,這蕭不言很有危機感,如今沒有了那年輕男子的威脅,便問都不問此人的去向,立刻就想到了秦石的危險,而且應該還想得頗為深入。

秦石道:「蕭道友,我不想如何,只想問一問,越空島主的兒子,可有什麼師承?」

蕭不言搖頭道:「從未聽說過,我一直以為他的修為,乃是他父親傳授,今日他顯現的實力,也出乎我的意料。」

秦石道:「蕭道友,那你剛才睡了大半日,夢中可有所見?」

蕭不言臉色立時微變。

要知道,修為到了他這種地步的修士,心中雜念都是極少。像普通凡俗之人一般做夢,根本是不可想像的事,但他剛才確確實實就是一直在做夢。

他實在沒想到秦石就這麼直接問他夢到了什麼,脫口道:「你知道?」

秦石也不說話,靜靜看著他,眼中透出那一絲堅定,蕭不言看得清清楚楚。

他立時便明白,眼前這黑臉道人一定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沉默一下,道:「我莫名入夢,他出現在我夢裡追殺我。在夢中,我與他差距巨大,根本不是他對手,只能一直逃,連續變換了十數種夢境,他總能找到我。」

秦石自然知道蕭不言所說的『他』,就是那越空島主的兒子,道:「哦?變換了十數種夢境麼?都不相同?」

蕭不言緩緩道:「都不相同!」

秦石沉吟。

凡俗之人,也不大可能一睡之間,就連續變換十數種夢境,何況是蕭不言這樣的還丹修士?

他夢境變化越多,說明他心中雜念越來越多,若一直這麼下去,也不知道最後他會不會靈台被雜念閉塞,進而走火入魔。

那越空島主的兒子,其實與蕭不言相差不多,但到了夢中,蕭不言與他就差距巨大,不是他的對手,但聽來此人卻還一直不殺蕭不言。

是他在夢中無法滅殺蕭不言,還是……他在修習《浮生化夢心經》?

蕭不言忽然道:「道友,你想知道這些,為什麼不趁我入睡,搜我魂魄?」

秦石搖了搖頭,反問道:「我為何要搜你魂魄?」

蕭不言看著秦石,終於將手中的金色巨劍第一次收起,鄭重對秦石行了一禮,道:「謝道友相救!請教道友何人?」

秦石隨口道:「我號洞元,乃是元洲一介散修,泛海而來,遊歷至此。」

靈機子極有可能就在點星海中,加上今日所遇,那羽衣星冠的道人也不知道在哪裡,秦石既然已經變換了面目,自然也就不露真名。

蕭不言道:「洞元道友原來是元洲來的,道友,你我初遇時,你曾問我懸珠島有無坊市,道友想要尋找什麼東西麼?我烈焰島也是三十六島之一,島上也有坊市,或能相助道友。」

秦石知道蕭不言是想還他之情,他本就主要是為了『三生石』線索而來,也不隱瞞,道:「蕭道友,可聽說過『三生石』?」

蕭不言想了一會,搖了搖頭,道:「從未聽過。不過,洞元道友,我知道點星海中有一人,喚作『負石丈人』,最喜收集各種奇石。」

秦石微感意外,道:「哦?這『負石丈人』現在哪裡?」

蕭不言道:「他住在點星海東南『偃月灣』底水府之內。此人性情有些古怪,若要見他,都要帶奇石前往,他看得上眼,才會相見。」

他手中現出兩樣東西,遞到秦石面前,卻是一支玉簡,一朵拳頭大小,紫紅色的蓮花,與他之前掌中一直所托的火焰蓮花極為相似。

蕭不言道:「玉簡中是前往『偃月灣』的路徑,另外一物,乃是烈焰島『火雲洞』中所產『玄火石蓮』,這一朵已有兩千年火候,一併贈予道友。」

秦石知道這朵『玄火石蓮』,就是一塊形為蓮花的奇石,其中蘊含離火之精,是極難得之物,這顯然是蕭不言贈給他去見那『負石丈人』的。

秦石也不多說,就將兩樣東西接了過來,道:「多謝蕭道友。」

蕭不言不再多說,再行一禮,破空而去。

秦石也不看那玉簡中的記載,隨手將兩樣東西收了,忽然心有所感,轉過身來,面朝東方,立在海面上。

此刻正值黎明,天際泛出魚肚白。

過了一會,遠處海平面上,隱隱透出一層紅色,正是海上日出之前。

秦石一動不動,看著那層紅色越來越濃,將天空也染上了一層紅霞。

海天相接處,紅日初探,那第一縷陽光,跨越了無垠的海面,照在秦石身上。

秦石丹田中的金丹之內,忽然也亮起一點紅光。

紅日緩緩上升,秦石金丹中的紅光也越來越盛。

秦石呼吸自然,神思安靜,只與平日一般,並沒有去運轉功法。

他金丹中的那點紅光,也是自然而然,如同與海上旭日相應,漸次壯大,逐漸遍佈了整個金丹。

不知過了多久,那紅日在海平面上忽然一跳,終於整個掙出了海面,露出了全貌。

天空流紅,海面映赤,整個天地間如同都被染成了紅色。

這一刻,秦石丹田中忽然也是紅光大放,映滿了他整個丹田,瞬息向全身蔓延,皮肉筋骨,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無一不至,無一不達,如同體內也出現了一輪旭日,曜遍他體內這小小天地。

就在他丹田紅光達至最盛之時,他肉身之內,微極幽遠之處,忽然亮起七點螢光,被那紅光之源所引,逕都往丹田中投去。

紅光忽然如同百川歸海,只是一瞬,便盡數歸於丹田,隱沒於金丹之內,消失不見。

他丹田內,七點螢光,圍繞在金丹周圍,依照一種玄奧的軌跡緩緩轉動。

真陽丹火現,七魄夜浮光!

合魄期!

秦石自泛舟遠渡起,至今並沒有閉過一日關,甚至沒有刻意修煉過,每日裡都是觀天地自然變化,憑心率性而為。

海上日出,不過是自然變化的一種,他這些日子,不知看過了多少次,也只略略有些領悟,卻也沒有到立刻就能突破的地步。

秦石的修為,原本就距合魄期只有一線之隔。

但今日,那『魘夢石晶』中的《浮生化夢心經》慾望,是對他繼紅羽之事後,最大的一次拷心。

他抵住了慾望,又斷然毀去『魘夢石晶』,心境修養再有提升,對這一次的海上日出,便心有所感。

目中有所觀,心中有所感,自然意境與他修習的『一陽東昇曜當空』意境重合,自然而然,將那最後一步跨出,只是水到渠成。

秦石心中也沒什麼波動,只拿出蕭不言給的玉簡看了一眼,便迎著紅日,沖天而起,消失在一片紅霞中。

……

點星海深處,一座孤島上的山腹中,有個溶洞。

洞頂許多鐘乳垂下,千奇百怪。

鐘乳之下,有個羽衣星冠的道人一手支頤,面朝石壁,側臥在一張石床上。

他身後的石床邊沿上,擺著數十個人偶,其中一個已經攔腰斷了半截。

一個身材高大,滿面虯髯的大漢大步踏入洞中。

這道人悄無聲息。

這大漢靜立在石床旁,也不說話。

整整過了一個多時辰,那道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來了?」

大漢躬身道:「師尊!」

那道人道:「點星海中有個和尚,能以劍制人心,讓人皈依佛門,你聽過沒有?」

大漢點頭道:「聽說他是十餘年前,被神劍宮修士自元洲一路追殺,逃到點星海的,他的形象被神劍宮以符詔傳出,如今點星海中許多人都知道,弟子也見過。」

石床上一尊人偶忽然飛起,落入那大漢手中。

那道人道:「你持這夢偶,前去找那和尚,若無人在旁時,便用這夢偶將他擒了,帶回來。」

大漢恭恭敬敬,應了聲是,捧著這人偶,便要離去。

那道人忽然道:「還有個道人,心性有些不凡,不過以你修為,盡可拿得,若遇到時,也一併帶回來吧。」

他話音剛落,那大漢腦中忽然現出一個黑臉道人的形象。

大漢行了一禮,退出洞去。

洞中靜寂,那道人忽然輕歎道:「我日後就算入了紫府,難道也要一直躲在點星海中麼?許宗道……哎,『雲床高臥不知憂,酣然一夢到南天。』,不如睡休。」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14 23:38
第二百六十六章 煙消雲散

元洲南域,妖族之地。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站在一座山峰頂上,遙遙望著前方。

他渾身上下隱隱透出一股晦暗,額頭印堂已經出現了一層淡淡的灰色。

蒼莽群山,一座接著一座,連綿延伸,難見盡頭。

這老者目光滄涼,淡淡道:「不用再躲了,出來吧。」

山中靜寂,只偶有微風吹過,掃動樹葉枝條,發出沙沙之聲。

老者只覺身上一沉,被一股無形的氣息死死壓住。

他身後,不遠處一棵大樹下,轉出一個身穿灰袍的中年人,看著他的背影,陰冷的目光中,帶著幾分驚異。

老者身上忽然亮起一層銀光,將壓在身上的氣息撐開一點。

灰袍中年人異色更增,一手伸出,遙遙罩定老者,往下一按。

銀光猛然一漲。

灰袍中年人眼中精光一閃,神情驟然凝重。

便在此時,老者身體忽然一晃,銀光波動,急速暗淡下去,只剩薄薄一層貼在他身上。

壓在老者身上的壓力巨大無比,要將他壓服下去。

灰袍中年人臉上凝重早已消失,緩緩道:「倒是稀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老者一言不發,竭力挺直了腰身,不願低頭,眼中神色變幻,蒼涼、不甘、自嘲……卻沒有驚慌與恐懼。

灰袍中年人悠然往他走去,口中道:「沒有元丹,竟能化成人身,還能修到這等地步,今日倒要開開眼界。」

他語中輕鬆,每踏一步,老者身上的壓力就增大一分,連貼在身上的那一層銀光也稀薄到了極點。

灰袍中年人走到他身後,一把按向他頭頂。

便在此時,灰袍中年人身體忽然一滯,已是一動不能動,臉上瞬間驚惶遍佈,開口道:「是誰?」。

他身後虛空微微扭曲,一個年輕道人緩步踏出,往前走去,經過他身邊,看都不看他一眼,逕直到了老者邊上。

老者身上壓力盡去,眼中那些複雜盡數隱去,恢復了淡然,回過身來,道:「是你?」

年輕道人點頭道:「是我!」

灰袍中年人看著這年輕道人的兩邊衣袖,只見上面各有一道金邊,心中霎時冰涼,顫聲道:「我是蒼月元尊座下,我……」

年輕道人大袖輕拂。

這灰袍中年人聲音頓時消失,整個人一下散作漫天血霧。

年輕道人看著老者,微笑道:「蒼月這些年也越發自大了,竟敢自稱元尊,若是今日他親自在這裡,也不敢這般對你!你不該受這等宵小之輩之辱,世間只有一人能殺你。」

老者淡淡道:「我連一個合魄之輩,也已有心無力,我已不是當年的我。」

年輕道人道:「昊天宗當年最為天才的修士,修道之資冠絕六大上玄門,自入道之日起,勢如破竹,一路修至紫府期,乃是元洲最為驚才絕艷的天才,我當日敗給你,一直心折至今。你,在我眼中,還是原來的你。」

老者搖了搖頭,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況且,六大上玄門所謂的天才修士,不見得就是最為驚才絕艷的天才,世間還有一個許宗道。」

年輕道人沉默,過了一會,才道:「當年若不發生那件事,你不見得就比許宗道差。」

老者淡淡道:「我雖不清楚許宗道的真正遭遇,但想來不會輕鬆,不過他依舊到了如今的高度。而我當年一步錯,步步錯,不僅道途已毀,還成了昊天宗的罪人,怎能與他相比?」

年輕道人不再接話,道:「走吧,我送你去那裡。」

他扶住老者,一步跨入虛空不見,再出現時,已經跨過了茫茫群山,無窮阻隔,到了一座高峰之下。

高峰頂上雲霧繚繞間,依稀有碧光閃動。

老者抬頭看著峰頂,眼中竟然出現一瞬間的恍惚,似是這裡勾起了他的回憶。

他轉過身,對那年輕道人道:「金璇道兄,多謝了!」

金璇道人對他鄭重行了一禮,道:「藏鋒兄,走好!」

他轉過身,正要離開,忽然臉色微變,渾身衣袍猛然一股,腳下緩緩往前踏了一步,就這小小一步踏出,他臉上忽然通紅,一張嘴,吐出一口血箭,便再不能動。

一個聲音飄飄渺渺,通靈空徹,似是從天外而來,在他識海中響起:「你敢抗拒我?」

金璇道人看著峰頂,淡淡道:「我平日受你之命,是我敬你乃是我飛禽一族修為最高之人,這許多年一直靠你維繫我族強盛,並非我自認乃是任你驅使的手下。我今日與藏鋒兄道兄相稱,也是我心中敬他,與敬你之心一般無二。你要因此對我出手,我雖不是你對手,卻也非逆來順受之人!」

他神情平淡,說完這話,便不再開口。

便在此時,他身上一輕,所有壓力都無影無蹤。

他坦然起身,也不飛行,就這麼大袖飄飄,遠遠去了。

老者向著峰頂,開口道:「我今日……」

他一句話沒說完,一股巨力忽然傳來,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他白髮散亂,七竅中都有淡淡的銀光透出,形容淒然,跪在地上一動不能動,兀自一字一頓道:「前來給你心血……」

那峰頂沒有一絲回應。

老者臉上的晦暗越來越濃,七竅中泛出的銀光越來越濃,身形都已經有些虛幻,似是正在發生在變化,已是難以為繼,竭力道:「歸墟天台!」

這四個字與他之前所說似是毫無關聯,但他身上卻忽然有了變化,一個泛著青光的模糊影子忽然毫無徵兆,出現在他識海中。

這老者識海廣闊無垠,神識卻已經近乎枯竭,識海正中有一個小人盤坐,身體如同煙霧,已經虛化,臉上有一層淡淡的銀光,面目模糊不清,卻正是老者元神。

這青影一手伸出,朝向老者元神,這元神身體立時波動不已,身上泛起數道淡淡的銀光,在額頭化成一面小小的八角銀鏡。

這個小小的八角銀鏡,與老者之前變化過的銀鏡完全不同,但剛一出現一種浩然正大,蒼涼幽遠的氣息瀰漫了這元神全身。

老者元神淡淡道:「這是我師尊當年為我延續殘生,在我元神中留下的一縷昊天寶鏡鏡光,這是真正的昊天寶鏡鏡光,對付你不夠,但你若要折磨我,我借此自毀元神,你也來不及阻止。」

那青影忽然將手放下,沉默不語。

老者元神道:「我告訴你我所知道的『歸墟天台』所在,不過你要去將靈華宗弟子秦石擒下,不讓他在繡清之前成就元神。」

一個聲音自那青影處傳出,卻是個女聲:「她叫繡清麼?她走了這條路,與我何干?『歸墟天台』雖為元洲第一秘地,但你若真知道其中關竅,昊天宗早已去了。你知道的東西,還不足讓我去招惹許宗道。」

這聲音飄飄渺渺,空靈通透,卻又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清冷高傲。

老者元神語氣微微有些急迫,道:「好,秦石你可以不去管。但你要答應,若繡清在她的宿命之爭中敗給了秦石,你就再封紅羽。」

青影淡淡道:「我可以考慮。」

老者元神急迫道:「考慮?你若答應了,你我共發道心因果誓言。」

青影忽然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就這數息,老者臉上神色已經晦暗到了極點,印堂上的那一片灰色,已經擴散到整張臉上,而他的元神更顯虛幻。

他知道自己已經耗不起,隨時可能煙消雲散,終於決然道:「好,我將我知道的『歸墟天台』之事告訴你,但你別忘了,你說過會考慮!」

……

十數息後。

那老者原先跪伏之處,一片銀光忽然大盛,隨即開始暗淡。

有個虛幻小人,隨著銀光的暗淡現出了真容,依稀是個面目英俊,神色平淡的道人。

他在銀光中,面向北方,身體只維持了短短一瞬,忽然散開,化作幾縷輕霧。

就在這消散前的一霎,他目中透出的,似乎儘是憂色。

清風吹來,最後的一點銀光消散,而那幾縷輕霧,早已不見,如同從未在世間出現過。

『噹啷』一聲,銀光消散處,一面三尺方圓的八角銀鏡,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兩滴鮮紅的血珠自那銀鏡破碎處飛出,逕直向峰頂投去。

高峰頂上,一棵青玉梧桐靜靜佇立。

梧桐頂端,一團青光中,有個人影盤坐。

那兩滴血珠投入青光內,到了那人影身前,懸浮不動。

這人影一手中持著一支紅羽,看著這兩滴血珠,沉默不語。

過了許久,她忽然淡淡道:「宿命之爭?顧藏鋒,你又知道什麼才是宿命之爭?」

她身上一團青光飛出,裹住那兩滴血珠落下,終於還是將這兩滴血珠與那紅羽分開收了。

。。

元洲北域,昊天宗。

顧繡清靜靜閉目盤坐在竹屋內。

忽然,她心中莫名微動,似有所感,緩緩睜開眼,心頭隱約有一絲哀意閃過。

她眉頭微皺,定定看著前方,眼中隨即便儘是冷漠,再次閉上雙眼。

不過一會,她身上明明沒有散發什麼氣息,這竹屋中的寒意,卻是大盛。。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14 23:40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合魄功法

點星海中一座小島上,秦石盤坐在一個小石窟中。

他自那日進階合魄之後,並未直接就去尋找那『負石丈人』。

點星海中雖然島嶼眾多,但就算將包括三十六島在內的所有島嶼都加在一起,大小尚還不及元洲一域。

但這並不代表點星海就很小,相反,點星海島嶼陸地雖小,但其中間隔無盡大海,範圍極其廣大。

蕭不言留下的玉簡中,其實就是一份詳細的海域圖,從此圖來看,卻也還都不能將點星海域完全窮盡。

點星海深處,島嶼極其稀疏,甚至到了罕見的地步,被發現的幾座零星島嶼,靈氣也大都不怎麼樣,傳說其中反而有些地方頗有些凶險,不適合大部分修士駐留。

點星海中靈氣本就大不如元洲,其中修士修為蕪雜,大都不高。

這一次秦石所見的懸珠島、越空島島主,已經是三十六島其中兩島的島主,也不過一個還丹五品,一個四品,其他修士的修為也可見一斑。

只有極為少數傳承有些來歷,修為相對高深的修士,才會偶爾前往點星海深處尋找一些修行、煉器所用的材料。

對大部分點星海中的修士而言,點星海深處,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

那『負石丈人』所居的『偃月灣』,距離他如今所處的小島,極為遙遠,雖然不在點星海深處,但也並非十天半月就能到的。

秦石找到了這小島,為的是將合魄期的功法先行修成。

《諸天妙有洞極真經》上,合魄期觀想功法叫做『七陰真官朝日』念法。

魂屬陽,主生,魄屬陰,主死。

這念法需要將已經被真陽丹火引入丹田的七魄,觀想為七位陰官,將合了元魂的金丹觀想為旭日,七魄陰官圍繞旭日朝拜。

這是以生統死之意,以三魂懾服七魄,待到七魄盡服,化為元魄之時,便是合魄大成。

秦石用了近兩年餘時間,失敗了多次,才成功將這念法意境觀想出來。

他並未出關,只因《諸天妙有洞極真經》合魄期可修秘藏中,有一種秘術、一張陣圖讓他最為注意。

這一種秘術,叫做《三轉拓神識法》,竟然是極其罕見的可以通過修煉拓廣識海的秘法。

識海乃是容納神識之海,識海一廣,可納神識便越增,好處極大。

原本修士進階,因所修根本功法的高低不同,識海自然會拓廣一些,這是所修根本功法自然帶來功效。同階修士,神識或有差距,但相差不會太遠。

在元洲之上,傳言上古有專修神識的功法,卻早已失傳。

便有零星幾個修士,也能拓廣識海,卻都是機緣巧合,得了天地靈物所致,並非自己修煉而成。

秦石之前在『雲條法界』看了那鬥戰聖宗遺留的『戰』、『靜』兩字卷軸,對其中的『靜』字意境,頗有領悟,神識便凝煉靈敏,連藥王宗的紫府修士平陽道人,都要向他請教。

而如今這《三轉拓神識法》不僅可拓識海,還分為三轉,第一轉合魄期可修,第二轉元神期可修,第三轉紫府期可修。

紫府之後,便是大乘境四階,神識化為神念,到了另一個層次,已不是此法能修習。

即便如此,這《三轉拓神識法》也已是元洲一般修士難以想像的了。

而那一張陣圖,喚作『七曜星羅圖』,極不普通,乃是為『周天定星鍾』所用。

『周天定星鍾』剛成法寶,威力便極為強大,卻原來還要有數張陣圖與之相合,『七曜星羅圖』便是其中一張,這也關係到它日後能否化作元靈法寶。

要知道『周天定星鍾』暗合周天星斗。

七曜之星,包含了日,月二星,乃是眾星之主官,另外五星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可生無窮變化。

修者要將這陣圖完全觀想出來,然後用神識將這陣圖烙印入『周天定星鍾』上七曜七星位置,一旦成功,『周天定星鍾』威力還可提升。

這《三轉拓神識法》,秦石看了一眼,便知道其中的精微難修之處,與一般功法秘術完全不同,並非短時間內能修成,而且由於涉及神識識海,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秘法,若不完全通曉,就修習起來,極有凶險,一個不好,便難以收拾。

而『七曜星羅陣圖』,以他對陣法一道如今的見解,卻有脈絡可循,只要花費一些時日,總能觀想出來,並無太大風險。

他盤坐在石窟內,觀想這『七曜星羅陣圖』,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泥丸宮中,周天定星鍾懸浮。

忽然,一點光芒出現在周天定星鍾邊上,閃了一閃,延伸出無數細絲,緩緩勾勒出一張複雜玄奧的陣圖。

這陣圖剛一成形,秦石神識一動,這陣圖到了周天定星鍾鍾身上一處,附在上面,不斷閃動。

周天定星鍾忽然微微顫動,鍾身上,被陣圖附著的方寸之地,浮起一層淡淡的星河,其中隱隱有兩大五小,七顆星辰亮起。

那陣圖中也是亮起七點光芒,似與鍾身上的七星相應,漸有合一的趨勢,只是速度極慢。

便在此時,秦石眉頭微微一皺,他的神識正急速消耗下去。

再過一日一夜,那陣圖依舊在與鍾身相合,卻沒有成功的跡象。

秦石神識忽然一收,鍾身上星河忽斂,光芒消失,這陣圖一下脫離了鍾身,重新化作一點光芒,隨即消失不見。

秦石臉上略略有些蒼白,盤坐了許久,才恢復過來。

原來要將這陣圖烙印到周天定星鍾上,耗費的神識之巨,竟是遠遠超過他之前的想像。到了剛才,他雖還有餘力,卻並不足以維繫成功,而且神識消耗過度,對修士本身極有影響。

秦石深知此點,毫不猶豫放棄了此次嘗試。

他心中沒有繼續嘗試的念頭,知道再試下去,也是一樣。

《三轉拓神識法》!

難道要將『七曜星羅圖』烙印到『周天定星鍾』上,需要先修成這秘法麼?

秦石站起身,步出石窟,看著無垠的海面,算了算時間,原來自己已經在這小島上閉關了近六年。

《三轉拓神識法》第一轉並非短時期內能修成,其玄奧之處,還需好好琢磨,須得萬無一失才行。

反正『偃月灣』路途遙遠,不如一邊泛舟前往,一邊精研這《三轉拓神識法》。

他心意已定,放出『太乙幻璧舟』,坐於其上。

這白玉小舟忽然一動,沉入水中,顏色一變,與周圍海水之色一般無二,就在水下行去。

『太乙幻璧舟』深入水下而行,如同一座一動的小小洞府,隔絕了喧鬧。

秦石在舟內,研習《三轉拓神識法》第一轉,閒來便觀賞海中之景,卻是光怪陸離,與陸上別是不同,水中許多異鱗、水獸,都是罕見,有一些,便連元洲東海中也是沒有。

他這一路而去,無驚無險,時快時慢,有時也起到空中飛行,但大部分時間都在水下,對《三轉拓神識法》第一轉的認識漸漸深入,連帶對神識、識海也有了全新的認識,而《三轉拓神識法》第一轉中,也只餘有限幾處,還須斟酌。

這一日,他正在舟中靜坐,丹田中的金丹上,忽然發了些許變化,上面隱隱現出許多小小的蝌蚪黑線,微微扭動,卻正是他金丹上的『大諸天九元九真攝御雷符』。

秦石眉頭微皺。

在他成就元神之前,『大諸天九元九真攝御雷符』並不能真正顯形化跡而出,還需要吸收雷電之力,以助其日後成形。

這東西來歷不明,連《諸天妙有洞極真經》上都沒有明確記載,極類似『天賦神通』,根源難解,又無法修煉,秦石一直以來,並未刻意對它如何。

它若遇到雷電天氣,便會有所感應,雷電強時,感應便強些,雷電弱時,感應便弱些,平日秦石若不在閉關時,也入到雲中,收攝些雷電之力助它。

不過今日它的感應,似是比往常更為強烈些。

秦石馭動『太乙幻璧舟』,破水而上,到了海面上。

朗朗晴空,驕陽高掛,天邊還有些白雲悠然而動,卻是個大好晴天。

秦石頗覺奇怪,金丹上那些黑線竟是越扭越急,不斷變化,毫無停下的跡象。

不過十數息,那些黑線扭動速度一瞬間就已遠遠超過了當日三宗攻打千華山時,那『金露宗』鍾衍以元靈法寶『萬壑風雷如意』九雷轟山的那次,幾乎到了瘋狂的程度,接著忽然就平靜下來,隱滅於金丹上。

秦石一直坐在『太乙幻璧舟』舟頭。

若是以往這些黑線對外界雷電之力的感應沒錯的話,這說明應該有遠超元靈法寶『萬壑風雷如意』的雷電之力出現,但秦石並沒有發現什麼,實在也弄不清原因。

這些黑線扭動變化,向來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這一次雖然怪異,卻也不例外。

他見這些蝌蚪黑線平復,便要重新回到水下去。

便在此時,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這位道友。」

秦石緩緩深吸一口氣,回過身來。

他身後,『太乙幻璧舟』舟尾處,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14 23:42
第二百六十八章 哪個是我

『太乙幻璧舟』舟尾,一個身材枯瘦的老人閒然而坐,與秦石之間只有丈餘間隔。

這老人一身粗布衣服,花白的頭髮隨意挽了個髮髻,許多髮絲亂糟糟披灑下來,隨風而動,褲腳捲著,赤著的雙腳在海水裡輕輕踢蕩,帶起一片片水花,他瞇著雙眼,似是極為享受。

若是他手中多根魚竿,便宛然是個年老漁夫。

『太乙幻璧舟』雖為靈器,防護功效卻也不弱,且這件靈器中樞為秦石所控,而他如今修為已經入了合魄,神識又敏銳,想要破入『太乙幻璧舟』的防護,按說他總會有所感應。

但秦石卻根本不知這老人從何而來,也不知他何時而來,若不是這老人出聲喚了秦石一聲,秦石根本便發現不了他。

而如今在他眼中,這個老人看似隨意的每個動作,都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和諧自然,沒有一絲做作。

秦石向來性情沉靜,行事自然而然,但此刻,他卻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感覺,好像自己反倒是憑空出現在『太乙幻璧舟』上一般,和周圍的環境完全格格不入。

他周圍的大海,包括『太乙幻璧舟』在內的每一水一物,好像都在排斥自己,只要自己動一下,這片天地立刻要把自己擠出去。

秦石看著這老人,心中忽然升起當日成就金丹前後,兩次天地交感的體悟。

特別是他當日的第一次天地交感,曾神識生機散於體外,附於身週一草一木上,深入數日探究,最後被『化意門』觀蘆真人喚醒,將那種體悟打斷。

自他成就金丹之後,便再無天地交感出現。

現在雖然沒有天地交感出現,但當日的那種體悟卻又漸漸在他心頭清晰起來。

秦石靜靜站著,也不說話,體內神識安定,真元平靜,渾身上下看似沒有一絲變化,但周圍環境對他的排斥,卻稍稍淡了一點。

那老人一直瞇著眼睛,朝向海面,這一刻卻忽然轉頭,看了秦石一眼。

秦石一霎間從那種體悟中脫出,這老人依舊在他面前,他卻再看不出什麼特別,也沒有了那種被排斥的感覺,這老人似乎就真是個平凡老漁夫。

老人忽然道:「哪個是我?」

他這話沒頭沒尾,有些莫名其妙。

秦石先是愣了愣,隨即陷入沉思,心中思緒翻騰,似乎有許多種答案,但總覺不妥,說不出口來。

老人靜待一會,笑了笑,點了點頭,道:「不錯。」

秦石微感愕然,他尚還什麼都沒答,這老人竟就說他不錯。

老人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道:「你若立刻就答了,就一定錯了。」

秦石更是不解,道:「前輩……」

老人微笑打斷他,道:「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

秦石閉口默然。

老人道:「我今日來,其實是向你求取一物。」

秦石道:「前輩所需何物?」

老人指了指他腰間的乾坤袋,道:「我剛才機緣巧合,心有所感,就到了這裡。其實我也不知道是具體是何物,但材質也不外乎是陰靈草、和塵玉、青芒竹、八心木中的一種。」

這老人竟然能感應到乾坤袋中之物,雖然聽起來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但已是遠遠超出了秦石的見識。

秦石他想都不想,自乾坤袋中取出一柄拂塵,上面有兩張符菉交叉封住,正是當日在東域畢光山『明靈石泉』中所得之物。

這柄拂塵柄上隱約有許多細如米粒的紫色小點,卻是當日芷菁夫人藉以施展那起死回生法事的文字。

秦石將這拂塵遞給老人,道:「前輩所說,可是此物?」

老人接過拂塵,將那兩張符菉揭了,伸手緩緩拂過拂塵柄上的文字,口中道:「『回煞招魂之法』,原來也是個想不開之人。此法已被改動過,只怕招來的,乃是魔物,留著卻是害人。」

那拂塵上的文字被他拂過,俱都消失不見。

老人說完這話,站起身來,也不與秦石多說什麼,持著雙腳,踏上海波,緩步凌波而行。

他原先所立之處,遺落一支三寸長,一寸寬的白色木鑒。

老人的聲音傳入秦石耳中:「緣來一會,省卻我許多功夫,此物防護之力還能再用一次,但我既得了這拂塵,此物於我就已無用了,便回贈與你,其上禁制我已抹去,以神識便可引動。」

秦石忽然道:「前輩是六大上玄門中哪一位?」

老人踏著波浪,也不回身,道:「坐觀滄海不知歲,天峰守性渡流年。六大上玄門?都不是。」

他話音一落,秦石眼中仍見他在緩步蹈浪凌波,但他下一步跨出,忽然便消失不見。

沒有任何元神以上修士施展虛空小挪移的跡象。

這老人不知何所來,不知何所往,甚至連名號都沒有說出。

秦石雖修為只是初入合魄期,但他是元洲極少數曾見過大乘境修士的人,總覺得這老人身上,似是與大乘境的許宗道有一絲相似之處。

這一絲相似,便是非同小可,秦石由此懷疑他乃是六大上玄門的某位大乘境修士。

但這老人臨消失前,卻說他不是六大上玄門的人。

『坐觀滄海不知歲,天峰守性渡流年。』這話似是有所指,但秦石想遍曾見過的靈華宗典籍,也找不出蛛絲馬跡來。

難道除許宗道外,還有不是六大上玄門的大乘境修士麼?

或者,難道他是妖族四大妖王之一麼?

秦石弄不清他的來歷,卻知道這種高人,沒有因由,不會輕易現身,原來那柄拂塵,竟然對他這麼重要。

他一抬手,將老人遺落的那支白色木鑒招到手中。

此物竟然也如同那柄拂塵一樣,沒有靈光,材質也從未見過,卻不知道是何物。

不過聽那老人臨走的話,這東西原本是他自己用的,只是得了那拂塵,便贈與了秦石,絕不是普通之物。

秦石將這木鑒收了,就在『太乙幻璧舟』頭坐下,心中卻回想著老人之前與他的三句對話。

「哪個是我?」

「你若立刻就答了,就一定錯了。」

「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

這三句話,都是老人自己所說,期間秦石沒有答過一個字,聽起來倒像是老人的自言自語。

到底哪個是他?

他怎會不知道自己是誰?

秦石想了許久,依舊不解其中之意……

……

點星海,桃源島,乃是三十六島之一。

桃源島主姚退之,修為乃是還丹三品修為,在三十六島島主中,雖不算最高,但也屬於中上了。

他生性喜歡清靜,與世無爭,在桃源島上,也不願開宗立派,更不願弄什麼坊市之類,只收了兩個徒兒,三人在島上修行。

此刻桃源島上,一間竹屋中,一個面容俏麗,身穿黃裙的少女,立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風景。

她旁邊,站著一個濃眉大眼,一臉敦厚的青年。

這青年道:「師妹,桃源島附近有道友修行的五島,其中三島上的七位道友,都莫名死於非命,四位女修,俱都是被採補之後,才遭滅殺,所有人死狀奇怪。若不是我去尋找些藥材,遇到『流玉島』飛浦前輩,也不知出了這等大事。

桃源島附近不知來了什麼魔頭,修為非我等能比,飛浦前輩自己先去看一看其他島上的情況,讓回我來告知師尊,請他前去主持此事。」

少女皺著眉頭道:「可師尊出去遊歷多年,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啊。」

青年沉吟道:「那該要如何?」

少女憤憤道:「這個魔頭,竟然用這麼下流的手段,殘害那些女修……」

青年不語,看了她一眼。

少女忽然醒悟,道:「你說那魔頭會到桃源島來?」

青年奇道:「師妹,師尊不在,你我二人的修為其實比那三島都不如,那魔頭會採補功法……你不怕麼?」

少女隨口道:「怕什麼?桃源島的守護陣法,連合魄修士都難以打破,難道那魔頭還是元神修士麼?」

青年看了她一眼,道:「那是師尊坐鎮之時,師妹……難道你對桃源島守護陣法的陣圖,有新的心得了麼?」

少女口中道:「還有你啊,你不是常說師尊不在,就由你保護我麼?」

她邊說,邊走出竹屋,遠遠去了。

青年聽了這話,一臉凝重,深感責任重大,立刻摸出一支玉簡,就研究陣圖去了。

這少女出了竹屋,逕直到了島後一片石林中,左繞右繞,終於在一塊巨石前停下腳步,臉上有些緊張,道:「你在閉關麼?」

一個聲音自巨石中傳了出來:「黃道友。」

少女道:「我……我不是來打擾你療傷,只是……」

那聲音道:「黃道友,但說無妨。」

少女道:「桃源島附近,出了個魔頭,殘殺同道,還會那惡毒的採補功法,已經害了四位女修……我想請你……」

那聲音靜默,這少女有些不安,自責道:「你傷還沒好,我不該……」

那巨石上忽然一陣模糊,現出一個入口,原來裡面已經被掏空了,是個小小石窟。

一個一襲白衣,眉清目秀,宛如處子的男子,頭上戴著一頂斗笠,緩步踏出石窟,正是被神劍宮下了詔令緝拿的劍菩提。

這少女目光隨他而動,臉上儘是仰慕。

劍菩提到了這少女身前,道:「黃道友當日救我,又容我在島上療傷,還未謝過,我便去看看。」

少女看著近在咫尺的劍菩提那俊俏的臉龐,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正要開口說話,劍菩提忽然一指伸出,點在她眉心。

這少女身體一軟,緩緩盤坐在地上,劍菩提大袖輕拂,一物落在她身邊,心口忽然亮起一點淡淡的金光,身形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那少女爬起身來,看了看四周,卻不見劍菩提的身影,身邊地上,擺著一支玉簡。

她取了過來,看了一眼,立時大喜,這竟是一部頗為高深的劍譜。

她手中握著玉簡,忽然覺心中空空蕩蕩,似是少了什麼,呆立一會,拿著玉簡,回轉竹屋去了。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23 00:02
第二百六十九章 石碑誌異

點星海東南處,有百餘巨大的礁石突出海面,方圓不過四五十里,天然形成月牙狀。

在點星海中,這樣的巨礁群數不勝數,這裡的礁石群雖然形似月牙,其實一直以來也並沒什麼特別。

只是後來有個散修『負石丈人』,性喜收集各種奇石,他在這片礁石群下面開闢了一座水府居住,才自命此處為『偃月灣』。

這一日,『偃月灣』外,一葉白玉小舟隨波飄蕩。

秦石立在舟頭,看著前方的巨礁群,心中略略有些異色。

這裡的礁群形如月牙,從表面上看,的確是天然形成,但在他眼中,卻隱隱有些玄妙,似有一絲陣法的痕跡,只是似是而非,難以辨清。

他在海面上看了一會,馭動『太乙幻璧舟』沉入水中,到了水下礁石邊上,環繞一周,心中已是有些驚異。

這裡的礁群,原來被人布設了一個陣法,這陣法雖不算特別神奇,比不上那骨山中的陣法,也遠不能和『天玄雲罡陣』相比,卻也算得有精妙之處,還與此地天然環境相契合,若不是對陣法之道頗有造詣之人,根本便發現不了端倪,連秦石一開始在海面上,也不敢確定。

這『負石丈人』與普通修士不同,能夠在水下開闢水府居住,極有可能修的是水系功法,卻沒想到原來對陣法一道也有這種造詣。

秦石看了許久,終於停了下來,坐在『太乙幻璧舟』內,看著前方礁群一處。

『偃月灣』水下礁群內,正中一塊巨礁,自海底伸出,卻比周圍的礁石粗大數倍,但卻矮了許多,隱沒在水下。

這塊巨礁上,卻有一座灰色小道觀。

道觀內,一個身材矮胖的老道士盤坐在正中,,臉上隱隱罩著一層青氣,除他盤坐的三尺之地外,道觀中其他地方,都是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石頭,有大有小,顏色各異,許多還發出各色光華,將這觀中映得七彩繽紛。

若不是有礁群阻隔,陣法遮掩,便會發現,其實秦石面對的方向,與這道觀的觀門正好相對。

礁群外,秦石手中托著一朵紫紅色蓮花,卻正是蕭不言所贈的『玄火石蓮』,揚聲道:「一介散修洞元子,有兩千年火候的『玄火石蓮』一朵,不知能否有緣一見『負石道友』?」

一個聲音忽然在秦石耳邊響起:「兩千年火候的『玄火石蓮』麼?也算難得,到也可見上一見,你進來吧。」

秦石微微搖頭。

這『負石丈人』果然特別,他說可以一見,但這裡明明有陣法相隔,他卻讓自己進去見他,又沒有絲毫要接引自己進去的意思。

若是換了個人,連發現都發現不了這陣法,冒然進入,根本就不可能見到他。

不過蕭不言只說這『負石丈人』性情古怪,卻從未說過他會隨意害人,只怕進入之人,還都要吃些虧。

秦石笑了笑,將『太乙幻璧舟』收了,身形一動,入了那礁石群中。

那些礁石忽然消失地無影無蹤,入目儘是海水,如同變幻了另一片海域,難見盡頭,下一刻,那些海水中隱然有變化發生。

秦石知道這是陣中的禁制就要發動,他對這些視而不見,袖中數道光華穿出,逕直投向一個方向,海水中,一塊巨礁忽然顯出形體。

他停都不停,一路向前,看似毫無方向,但每前進一些,便有一塊巨礁顯現出來。

那陣中的禁制一直處於將發未發的邊緣,就是無法完全發動,隨著這些巨礁的顯形,反而漸漸有平息下去的趨勢。

小道觀內,負石丈人手中一直捏著印訣,不斷變化。

他知道秦石正在靠近小道觀,他卻無法阻止。

他臉上沒有表情,手中印訣忽然一停。

秦石在同一刻停止了前進,身周那些巨礁盡都顯露出來,竟是主陣之人,自己停下了陣法運轉。

他遙遙看向前方,一塊水下巨礁上,赫然有座小道觀。

道觀門忽然開啟,負石丈人臉上青氣隱去,到了觀門前,據門而立,也望向秦石。

兩人目光相觸,秦石道:「可是負石道友?」

負石丈人點了點頭,道:「好陣道,洞元道友麼?沒想到點星海中還有這樣的散修。」

秦石微笑,也不接他的話,道:「負石道友,這朵『玄火石蓮』,道友可還看得上?」

他明明修為比負石丈人高,陣法造詣又遠不是負石丈人能及,但卻依舊只提這『玄火石蓮』,表明了在這裡,還要依負石丈人的規矩,顯示對負石丈人的尊重。

負石丈人當然聽得出來,道:「之前我已經說過,讓道友自己進來,而現在道友已到了這裡,這朵『玄火石蓮』我總要收下的。」

秦石見這負石丈人也是個識相的,便將手中的『玄火石蓮』一拋,落在他手中。

負石丈人看都不看,隨手將『玄火石蓮』丟到身後道觀中,道:「道友找我何事?」

秦石道:「我此來,只為向道友相詢一聲,可曾聽說過『三生石』?」

負石丈人眉頭一挑,道:「什麼?你要找『三生石』?」

秦石心中一動,自這次出門遊歷以來,見過的人中,從來沒有一個聽說過『三生石』的,但如今這負石丈人竟然知道『三生石』!

負石丈人探手入了乾坤袋,出來時手中抓著一塊一尺餘長的長條青色大石塊,拋向秦石,懸在他身前,道:「洞元道友,你看看這個。」

這石塊原來赫然是塊已經有了歲月的石碑。

這塊石碑地步斷口明顯,顯然缺了一截,只餘上部,材質也極為特別,上面裂痕處處,隱約有許多古篆字刻在上面,只是由於年月久遠,許多地方已經模糊不清。

秦石仔細看去,便見到這石碣上當頭幾個字,卻是:「元辰六異志」。

他一路看下去,有些字看得清楚,有些大段模糊,不過也略約知道了,這是一塊記述元辰世界六種神異之物的碑文。

其中有兩樣東西的名字,已經看不清。

剩餘四樣尚能辨得清名字,一件叫做『精元靈晶』。

還有一樣,秦石已經熟悉到了極點--三妙青蓮!

另兩件,一件赫然就是『三生石』,還有一物,卻叫做『神運鐵』。

據這石碑記載,『精元靈晶』在炎洲被發現,乃是一種奇異晶石,能容納任何功法修出的真元、妖元甚至仙元,若通過『精元靈晶』吸取容納其中的真元、妖元、仙元,據說不會有後患,後來被一個叫做『羽化門』的宗門所得。

至於『精元靈晶』之外,其他五件東西的來歷效用,統統已不可知,只因為這塊石碑到這裡,就斷了。

秦石頗為意外。

那唯一清楚記載的『精元靈晶』,連《諸天妙有洞極真經》中都沒有記載,而其功效,也極驚人,竟然連仙元也能容納以供吸取而無後患。

此物是在炎洲被發現,而那叫做『羽化門』的宗門,更是聞所未聞,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古炎洲的宗門。

炎洲被上古天人大戰波及,早已破碎陸沉,此物也不知有沒有隨炎洲消失而消失,只是靈華宗典籍中肯定是沒有記載的。

三妙青蓮,自不必說,不看什麼記載,他也知道。

至於那『神運鐵』也不知是什麼東西,他其實也並不關心。

關鍵是『三生石』!

『三生石』的功效,他大概從枯榮觀何崑崙處得知,也是為此而來。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有關『三生石』的記載,雖然在這斷碑上,只有寥寥三字,卻已是極大的發現。

這塊斷碑,既然有『精元靈晶』的清晰記載,那剩餘的碑文,記載了些什麼內容,可想而知。

秦石道:「負石道友,這塊斷碑,從何而得?」

負石丈人道:「這塊石碑,乃是我師尊當年遊歷點星海深處之時,在一個島嶼上偶然發現。一直以來,我也只當這東西與其他記述異聞奇事的誌異一般無二。」

秦石道:「負石道友去過那島嶼麼?」

負石丈人搖頭,道:「我無端去那裡做什麼?這斷碑不過是我師尊當年偶得之物,他又從未說過那島嶼有什麼特別,也沒在那次遊歷中的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這斷碑雖可能是上古之物,不過類似之物被發現的,也不在少數,大都沒什麼價值,我連上面記錄的真假也不知道。若不是今日道友以『三生石』問我,我都想不起來。」

秦石道:「道友可知那島嶼的方位?」

負石丈人手中出現一支玉簡,拋到秦石面前,道:「我師尊當年遊歷點星海深處的海域圖在這裡,道友拿去吧。」

秦石道:「負石道友……」

他尚未說完,負石丈人淡淡道:「我修為雖只還丹七品,但也知道道友真正修為,定然不是我眼中所見一般,以道友的修為、陣道,已足可縱橫點星海,三十六島島主也沒幾個能勝過道友。你問我『三生石』的消息,我便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你,你要那島嶼方位,我便將海域圖給你。

我修為不過還丹七品,連合魄都成就不了,一張於我無用的海域圖,給了就給了。我已經收了一朵玄火石蓮,更再不要道友什麼回報,不過道友若以此找不到什麼『三生石』,或是遇到什麼凶險,日後也不要怪罪我才好。

我修為淺薄,生平只以弄石為樂,不想招惹道友這樣的人物。道友一直在這裡,我心中實在難安。道友若無事,便不送了。」

秦石見他一直據著那小道觀觀門而立,知道他極為防備自己,應該還有什麼後手,便哈哈一笑,道:「負石道友,倒是看得透,如此,我便告辭了。」

他說完收了玉簡,將那石碑推回負石丈人身前,轉身就走。

負石丈人面無表情,一直看著秦石消失,還依舊站在那道觀門口。

過了許久,他臉上隱隱有一層青氣浮現,這才退入觀中,觀門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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