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煉道長生 作者:君煮 (連載中)

 
kevin1217 2013-10-23 22:45:4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9 192819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23 00:04
第二百七十章 菩提心劍

桃源島數萬里外的一座小島上。

三具男子屍身橫躺在地上,其中兩具仰面朝天,目中儘是空洞,另外一具,坐在地上,斜倚著一棵大樹,睜著雙目,臉上依舊殘留驚恐。

這三具屍身百餘丈外,有個石洞。

洞內,一個面目英俊的年輕男子盤膝而坐,正是奪了蘇淮風肉身的靈機子。

他精赤著上身,露出左邊肩膀上一個茶杯大小的傷口,右邊脅下五道淺淺的傷痕,上面都已經長出新肉。

他胸口,還有一點拇指大小的銀光,正在微微漲縮。

忽地,他張開眼,目中陰沉之色一閃而過,身上出現一件錦袍,輕吸了一口氣,這才站起來,到了洞外,望向前方。

他前方,一個身穿白衣,頭戴斗笠之人,正站在一棵大樹下,看著那個背倚大樹的而坐的屍身。

就在靈機子目光望去的一瞬,這白衣人也在同一時間抬頭望向他,卻正是劍菩提。

兩人目光相觸。

靈機子正想開口。

卻聽劍菩提先道:「你是誰?」

靈機子道:「真魔宗蘇淮風。」

劍菩提淡淡道:「是麼?」

靈機子面色不變,左手一蓬碧火亮起,正是真魔宗秘術『魔羅碧焰』。

劍菩提看都不不看他手上的碧焰,只盯著他的眼睛,雙目中泛起淡淡的金光,兩邊瞳中隱然各有一柄淡淡的金色小劍虛影,口中語氣平淡,繼續道:「你是誰?」

劍菩提前後兩句問話,都只一模一樣三個字,靈機子看著他的雙瞳,臉色一變。

下一瞬,七道金色劍光已經到了靈機子身邊,將他圈住。

靈機子身體一晃,一化為三,都是手燃碧焰,掃向身周的劍光,口中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被神劍宮追殺的和尚,你要知道以你修為,不見得能勝我,神劍宮的人還在找你,你若被我傷了……。」

劍菩提如同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淡淡道:「你怕了。」

又是三個字,但靈機子心中卻微微一顫。

他今日見得劍菩提修為極高,就算當日全盛的蘇淮風,也不見得能勝過。

而他其實當日被昊天宗老者顧藏鋒所化銀鏡鏡光掃中,被銀光入體,一直沒有完全恢復,剩餘一點銀光在體內,****難去。

劍菩提一出現,每句話都極簡單,但句句擊中他心中的要害,一直掌握主動。

他不想與劍菩提無謂爭鬥,便想用神劍宮的壓力,也來引起劍菩提心中的變化。

沒想到劍菩提卻好像能看穿他心中所想,只在此刻『你怕了』三個字,就讓他霍然明白,原來自己運轉了許多心機,實則是自己內心怕了,所以才會生出以神劍宮影響劍菩提之心。

他自己想通了這一點,心中畏懼不僅未減,反而更增,就覺得這和尚神秘莫測,能讀出人心,進而覺得身邊環繞的劍光忽然變化莫測,隨時可能抵擋不住。

那七道劍光似乎能感知靈機子心態的變化,忽然比之前更為靈動,靈機子兩個以道訣化出的分身,被兩道劍光圈住,只一繞,便消失不見。

另外五道劍光將靈機子圈住,只見到一片金光閃耀,其中有道道碧火閃動。

那兩道劍光斬滅了靈機子的兩個分身,也入了那劍光圈中,不過一息,那閃動的碧火便已經如同風中之燭,隨時可能熄滅。

劍菩提以菩提劍心映照靈機子,雖不知他心中具體所想,但靈機子心態的變化,卻盡在他心中倒映。

便在此時,那金光中,忽然一聲大吼傳出。

這一聲大吼來得毫無徵兆,驟然在劍菩提泥丸宮中響起。

他毫無防備,神識立時受了巨震,連身體都跳了一跳,面色蒼白如紙,金色劍光立時紛亂。

靈機子衝出了劍光圍鎖,頭髮散亂,身上數道劍傷,鮮血滲出,傷口中都有淡淡的金光閃爍。

他踉蹌一下,眼中都是暴虐,竟然不顧身上的傷勢,再次張開嘴,口中探出一條頭顱已經化作一個中年道人形象,粗如兒臂的黑色怪蟲,又是一吼。

這一吼他已經竭盡了全力,吼聲長久不息。

劍菩提在吼聲中,身體急劇搖擺。

就在這種情況下,他忽然閉上眼,盤膝坐了下來,那七道劍光合而為一,化作一柄金色小劍,懸在他頭頂。

劍菩提眉心一點形如蓮花的印記隱滅不定,心內靈台中,忽然現出一絲幾乎微不可辨的金色細線,變幻不定,似在不斷變化各種形狀。

他泥丸識海中,神識翻湧,卻是受了那吼聲震動。

一朵白色蓮花靜靜懸浮,正散出白光,緩解他神識的躁動。

蓮花上方,懸著一顆透明圓珠,珠身上隱有十二道劍痕。

他靈台內的金線剛一出現,那顆圓珠上,一道劍痕忽然亮起,隱隱與那圓珠上亮起的劍痕呼應。

那金線自他靈台消失,到了他泥丸宮中,逕直落入白色蓮花正中,

劍菩提依舊盤坐不動,眉心不斷隱滅的蓮花印記忽然一頓,正中出現一點金光,隨即不見。

就在這一刻,他身上沒有任何真元、神識、氣息散出的跡象,那柄金色小劍還依舊懸浮在他頭頂。

但下一瞬,正張口大吼的靈機子心中,忽然憑空出現一點金光,瞬息變大瀰漫了他整個靈台。

金光中,有一縷近乎虛幻,搖擺不定的的金線。

靈機子口中怪蟲依舊在大吼,護體真元也沒有什麼感應,眼前卻毫無徵兆,忽然亂象紛呈。

無數影像,光怪陸離,有他自己生平的經歷,有蘇淮風的經歷,俱都夾雜在一起,交替出現,混亂不堪。

他腦中雜念橫生,諸般情緒都被這些影像引動,紛至沓來,已不限於他自己與蘇淮風的經歷,漸漸要填滿了他整個靈台。

他依舊站著,也不知去鎮守靈台,口中的怪蟲吼叫卻早已停止。

怪蟲頭部那中年道人的臉上,喜悅、恐懼、驚訝、失望……各種神色變化,渾然已經忘了身前還有一個同樣盤坐不動的劍菩提。

靈機子一念千轉,諸般種種變化,都在他靈台內的金光中倒映出來,又都彙集向金光正中的那縷金線。

這縷金線越來越大,依稀現出了劍形,只是模糊不清,有些虛幻。

而劍菩提一直閉目盤坐不動,臉上卻越來越紅。

這金線剛一化作劍形,立時波動不已,似乎隨時要散開,劍菩提一向開闊的眉間,驟然鎖緊,臉上如同要滴出血來。

靈機子眼前的諸般幻象募地一分,便見到一柄金色長劍,頂天立地,長不知幾許,宛如天外而來,向他當頭落下。

他呆呆站著,心神本就到了崩潰的邊緣,此時看著這金劍落下,只覺自己如同一隻小螞蟻,在這金劍面前毫無抵抗之力,心中竟也生不起絲毫抗拒的念頭,身上莫名出現一縷死氣。

眼見那金劍就要落到靈機子頭頂。

便在此時,劍菩提忽然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七竅中都有血線垂下。

靈機子眼中的金劍霎時崩潰,靈台內的金光,連同那金線消失無蹤。

他腦中本已混亂之極,雖然無數雜念,依舊充斥靈台,卻在這一瞬得了一絲清明。

他臉色灰敗,雖然看起來還是蘇淮風的樣子,但身上卻有一種垂垂將死的感覺,而他口中的黑色怪蟲頭部那中年道人,也是萎靡不振。

他到現在依舊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與對面這和尚有關,心中對劍菩提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再也不敢停留,抓住這一線機會,立時遁走無蹤。

劍菩提等靈機子走了,又連吐三口鮮血,心中一縷金線,在靈台內到處亂竄,難以遏制。

他連地方都不換一個,便再次盤坐不動。

他泥丸宮中,那顆有十二道劍痕的圓珠,與那朵白色蓮花同一時間,光芒大放。

……

點星海,三十六島之一的玉壺島。

一座小山頂上,一個頭戴純陽巾,身穿白色布衣,劍眉星目的年輕男子閉目散坐在一塊大青石上。

他身前有個身穿黑衣,面色冷漠的中年男子站立,身體挺得筆直,如同一柄出鞘長劍。

那年輕男子緩緩睜開眼來,微笑看著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冷冷道:「如何?」

年輕男子笑道:「九殺師弟,我還以為你只會板著臉,不會問我。」

劍九殺冷然道:「到底如何?」

年輕男子緩緩道:「這感覺與我的『問天劍心』極其相似,是心劍一流!我神劍宮之外,從未見過有人能懂心劍的,他身上,有『星河劍宮』精華傳承,已是十不離九!」

中年男子一直冰冷的臉上,終於微微閃過異色,道:「你是說,就是那和尚?以他的修為,能修成心劍麼?」

年輕男子眉頭也微微皺了皺,身前虛空忽然扭曲,一步跨入,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句話:「向西南而尋!」

中年男子身體一晃,也消失不見。

……

碧海之中,秦石站在『太乙幻璧舟』,也在看著遠處海天相接之處。

他泥丸宮中的『三妙青蓮』蓮實,正在緩緩轉動。

他輕笑一聲,道:「妙素白蓮麼?」

下一瞬,海上已經沒有了『太乙幻璧舟』的蹤影。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23 00:06
第二百七十一章 靈機末路

天色暗沉,已是將要入夜時分。

劍菩提盤坐在那小島上。

他心內的那縷金線,依舊在竄動,但比之前已經好了許多,漸漸有穩定下來的趨勢,但他卻一點都不敢稍有放鬆。

心劍之術,直接涉及靈台方寸,乃是他劍道傳承中最為玄奧的秘術之一,神秘莫測之處,難以言說。

他這一支,傳承至今,能修成心劍的,幾乎都是元神以上修士。

不過據他的劍道傳承所載,心劍之術,其實原本是為了元神以下修士,最後成就元神所用,若能在合魄期修成心劍,進階元神,把握將大增。

但他的前輩中,以合魄修為嘗試修習心劍之術的,卻幾乎盡皆失敗。

劍菩提自幼修持菩提慧劍,是他這一脈對心境要求最高的劍道,自入合魄期後,已經開始修習心劍之術。

不過他入了合魄不過三十餘年,對心劍之術,也只初窺堂奧,這秘術本不應是他現在的修為能施展的。

只是他之前與靈機子一戰,沒想到靈機子口中怪蟲的吼聲太過詭異,竟然能傷人神識,他猝不及防之下,神識受了不小的創傷,雖有妙素白蓮安撫識海,情況也極危急。

他迫於無奈,以那顆有十二道劍痕的圓珠為助,強行施展心劍之術,雖然重創了靈機子,他自己也承受不了強施心劍的後果,不但未竟全功,將靈機子斬滅,他那還未成形的心劍,卻有失控的危險。

以他目前的修為,心劍若是崩潰,靈台必損,再不能清淨如同往常,心境修養定要倒退,最為關鍵的是,他自幼修習的菩提劍心,也可能面臨失守,後果將極為嚴重。

故此他連地方都來不及換,就立刻盡全力穩定心劍直到現在,再有一段不長的時間,就有將心劍完全收攝的希望。

他泥丸宮中,妙素白蓮正發出白光,安定他的識海。

不過這白蓮在他泥丸識海中浮沉,也一直在微微抖動,但劍菩提卻已顧不上這些。

……

天空中雲朵漸多,明月被雲朵遮掩,顯得朦朦朧朧,星斗也極稀疏。

桃源島外,一道黑影忽然出現在夜空中,身體一陣搖晃,隨即徑直朝島上正中落去。

忽地,桃源島外面現出一層藍色光華,瞬間化作一個光罩,將島正中方圓十數里籠罩在內。

島上一間竹屋中,一個面目憨厚的青年臉上一緊,一步跨出竹屋,抬頭看天,手中印訣變幻不停。

一個黃裙少女到了他身邊,道:「師兄,發生了什麼事?」

那青年還沒有回答,那藍色光罩一陣劇烈搖晃,立刻暗淡下去。

青年面上變色,道:「師妹,有敵來襲,若你對護島陣圖真有新的見解,快與我一起鎮守大陣。」

少女臉上慌張,卻道:「師兄,是不是那採補的魔頭來了?怎麼會這樣,我明明已經請……」

她話未說完,一聲巨響傳出,整個桃源島似乎都震了一震,兩人腳下一陣晃動,險些站立不穩,島外的藍色光罩已經破碎消失。

一個身穿錦袍的男子,出現在兩人面前。

這男子頭髮散亂,衣衫零落,身上數道劍傷,落到地上,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兀自低垂著臉,口中喃喃自語:「我是蘇淮風,不,我是靈機子……林妙彤,都是你害我,若不是你……師尊,我此次出去遊歷,必成元神再回真魔宗……」

那青年強忍著心頭的懼意,見這人瘋瘋癲癲,也聽不懂他再說什麼,不過他好像不管自己二人,對那少女使了個眼色,示意抓住機會,一起逃走。

那少女早已經嚇呆了,哪裡看得到。

便聽那人語氣忽然變得陰沉,口中道:「顧繡清,你敢傷我?我便讓你臣服在我胯下,日日****慾海,見證我成就元神之路。」

他猛然扭頭,看向那少女。

這人面目原來英俊至極,卻正是被劍菩提重創退走的靈機子,但此刻他面色灰敗,如同死人,眼中通紅,都是狂躁暴虐,卻又如同野獸。

那少女面如土色,被他目光盯住,連動都動不了。

青年祭出一柄飛劍,刺向靈機子,腳下一步到了少女身前,將她擋在身後,大喝道:「師妹,快走……」

他眼前一花,便見到一道黑影閃了一閃,到了眉心,接著便感覺渾身急速虛弱下去,神智也急速模糊,祭出的飛劍掉落地上。

那少女看著靈機子口中一道黑線,吸附在那青年眉心,那青年緩緩癱軟下去,終於醒悟過來,眼中淚水迸發,手中也現出一柄飛劍,想要去救那青年。

靈機子一手隔空一揮,她身不由己,手中飛劍掉落,平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

靈機子口中黑線自青年眉心離開,任由他癱軟在地上,朝向那少女。

少女這才看得分明,那黑線赫然是個人頭蟲身的怪物,她已經恐懼到了極點,接著身上一涼,渾身衣衫碎裂。

她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心中死志萌生,但卻身不由己,雖然驚恐之極,神智卻異常清醒。

靈機子一步到了少女身邊,口中怪蟲還在外面扭動,渾身衣衫已經褪下,胸口一團銀光,已經擴散到他整個胸口。

少女眼睜睜看著靈機子俯身而下,身體醜態畢露,卻連閉上眼睛都做不到,只能無奈看著天空,兩行淚水順著眼角不斷滑落。

便在此時,她忽然眼前一花,昏暗的天空中,竟然亮起一道淡淡的星河。

她上方靈機子身體忽然一僵,口中那怪物人頭上,嘴唇緩緩蠕動,似在以極慢的速度張嘴。

五道青色劍光突然自靈機子身前透了出來,穿透了他的雙肩琵琶骨、丹田、咽喉、心口。

那咽喉一劍,直入靈機子口內,又貫穿了那怪蟲身體與人頭相接之處。

一隻手掌拂上靈機子頭頂,將他提離了少女身體。

少女身體依舊不能動,身上卻是一暖,一件衣衫覆蓋在身上。

一片朦朧的星河中,靈機子身上插著五道劍光,體內被劍氣沖得七零八落,頭頂天靈卻被一個青袍人抓住,身體不斷抖動。

過了數息,插在靈機子咽喉那道劍光忽然一漲,那怪蟲頭顱掉落地上,還在微微扭動。

青袍人一把將靈機子腰間的乾坤袋摘下,將手一鬆,靈機子身體如同爛泥,橫躺不動。

青袍人身外星河忽然消失,卻正是秦石。

一道電光憑空出現,將靈機子身體、掉落的怪蟲頭顱盡皆化為灰燼。

秦石隨手一拂,將灰燼拂散,又到了那癱軟在地上的青年面前看了一眼,微微搖了搖頭,身形忽然模糊,消失不見。

少女身體終於能動,她坐起身來,早不見那瘋癲怪物的身影。

她劫後餘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一眼就見到了那躺在地上的青年。

她手腳冰涼,連滾帶爬過去,將這青年身體抱起,手中出現一瓶瓶丹藥,一顆接一顆塞入青年口中,一邊大哭:「師兄,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再也不欺負你了……你說你要保護我,你說你修到和師尊一樣厲害時,就要帶我去元洲大陸遊歷,我還沒去過元洲大陸,你不能死……」

這面目憨厚的青年,身體冰冷,早已不能回答她。

夜涼如水,只有遠處傳來的海浪輕拍岸邊的聲響,似在回應這少女……

……

數萬里外,小島上。

一直盤坐不動的劍菩提泥丸宮中那朵妙素白蓮忽然大動。

劍菩提眼簾微動,緩緩睜開眼,看著前方。

一個青袍黑臉的道人,自黑暗中踏了出來。

劍菩提道:「是你?」

秦石道:「是我。」

劍菩提道:「兩次見你,都是偶遇,每次我都受傷在先,也是奇怪。」

秦石道:「孤身深入道門三域,又被神劍宮盯上,本來便不會輕鬆。」

劍菩提搖頭道:「我這一次,不是被神劍宮所傷,不過我的傷勢,比上次更重,妙素白蓮應該一直有感應,我都無暇顧及,直到你到了附近,我才能發現。我有件事說給你聽聽。」

秦石道:「請說。」

劍菩提道:「這附近出了個魔頭,極為邪異,會真魔宗的功法,但我知道,他不是人!這魔頭已經殘殺了多名修士,其中有數位女修,都是被極為高明的採補功法採補而亡。」

秦石道:「你就是被他所傷?」

劍菩提道:「兩敗俱傷,他的傷勢應該比我重吧。他修為乃是合魄期,但口中有個怪物,吼聲能傷人神識,以你修為、智慧,只要有所防備,斬殺他,當無大礙。」

秦石淡淡道:「你怎麼像在交代後事。」

劍菩提道:「誰說我在交代後事?我只怕我要躲避神劍宮,顧不上這魔頭。說不定是你死了呢?若有心願,你也可告訴我。」

秦石輕笑道:「我一心求長生,從未萌過死志,和尚不要勉強我。」

劍菩提微笑,頭頂金色小劍,忽然一動,化作六道劍光,當空而來。

秦石身上一線青光衝出,一晃也是化作六道劍光,迎上劍菩提的劍光。

兩人上一刻還在如同好友一般侃侃而談,下一刻已經同時出手。

劍菩提看著空中的十二道劍光糾纏,雙目微微一張。

便在此時,一股凌厲至極的殺意忽然憑空出現,瀰漫了這小島。

一瞬間,劍氣凌空,將秦石與劍菩提兩人的劍氣盡數蓋過,數十道劍光無聲無息,從天而降,將兩人連同金色、青色一十二道劍光俱都籠罩在內。

「原來竟還有一個!」一把冰冷的聲音傳入秦石耳中。

一個黑衣中年男子,雙手反背,懸在小島上空,身體挺得筆直,俯視下方。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23 00:07
第二百七十二章 殺意滔滔

秦石眼中漫天劍影閃爍,被重重劍光圍住,已不見劍菩提身影。

劍丸所化六道劍光已經回到他身邊,只在身外三丈區區空間內,急速環繞穿梭,化作一道青色劍幕,竭力擋住。

劍影如山,劍氣如霜,不過一息不到,青色劍幕上已不知被斬了多少劍,劍劍凌厲之極,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霸道之意,青色劍幕波動立時不已。

這還不算,那些劍光尚未突破進來,那一波波的殺意卻如潮洶湧,越來越盛,似是沒有盡頭,從青色劍幕中透了進來,不斷衝擊他心神,似要直入他心中,連這小島上的空氣似乎也冰冷下來。

秦石身外壓力如山,神色依舊沉靜,對那凌厲霸道的劍光視而不見,心神鎮定對抗那如潮的殺意入侵,只一意馭動劍丸,千回百轉,抵擋衝擊。

他知道,劍菩提的處境,不會比他好。

上方出手這人,修為絕對沒有到元神期,但卻以一人之力,化出數十道劍光,挾壓倒一切之勢,悍然同時攻向他與劍菩提兩人,還佔盡了上風。

要知道秦石與劍菩提兩人,都是難得一見的劍道高手,卻被他同時壓制,這是極難想像的事。

這樣的修士,秦石迄今只親眼見過一人有些相似,便是他的師尊沖虛道人。

但沖虛道人乃是修了那禁法『元種玉胎訣』,融合了靈華宗另一位合魄修士葛天正畢生精華所化元種,結成玉胎,實力無限接近元神期,號稱『偽元神』,但沖虛道人卻也為此付出了道途斷絕的代價。

而此人除了沒有沖虛道人身上那種如同元神修士一般,玄而又玄的感覺,也沒有展現彙集靈氣加持自身的現象外,已經與沖虛道人的實力非常接近。

秦石心中已經想到一人。

元洲之上,傳說神劍宮曾有一人,乃是數百年前的天才金丹修士,所修劍道凌厲狂霸著稱,但殺性極重,自入合魄期後,戰力號稱在元洲所有合魄修士中位列前三。

但此人入了合魄期不到百年,便合魄大成,之後為了成就元神,早已退居神劍宮內潛修,迄今已有近五百年。

劍意霸道無儔,殺意凌厲滔天!

神劍宮前輩修士,劍九殺!

劍九殺懸在空中,看著下方被他劍光圍住的兩個修士。

這兩人,一個乃是佛門劍修,一個卻似道門劍修,都只入了合魄期不久,修行歲月都不會太長,但兩人的劍道修為卻都到了相當的高度,就算放到神劍宮中,也少有人能企及。

那佛門劍修,所修劍道,確與神劍宮一脈相承,掌教說他的劍道來自上古『星河劍宮』,當是確然了。

而那道門劍修,所修劍道,竟然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子,靈動飄逸,古樸至簡之中卻有說不出的深意,他從未所見過,也不知哪裡來的。

他自入合魄期起,至今已滯留了五百餘年,積累之深厚,難以想像,雖近五百年來幾乎未曾出過手,但自信對上兩個初入合魄期的修士,也只是手到擒來。

但現在,這一佛一道兩個修士,在他的劍光下,雖然被壓制,卻不露敗相,也沒有絲毫慌亂,在他這麼長歲月中曾見過的人中,也是上上品。

自他退居神劍宮這許多年月,想要進階元神,早已修至七魄合一,化成元魄,離元神祇差半步之遙,但任由他當年聲名多盛,劍道領悟多高,卻始終卡在這半步上。

雖只半步,便是天差地別,他終究只是個積累深厚的合魄修士。

在這個時候,出現這樣的兩個劍修,難道是上天送來的機緣,要讓他進階元神,神劍宮大盛於元洲麼?

他心念一動,下方劍光立時發生了變化。

原本圍住秦石與劍菩提的,共有三十六道劍光,再轉一轉,化為四十九道,劍光之間往來交錯,化作一張劍光組成的大網。

神劍宮秘術『七七歸元劍網』!

劍網一出,下方劍菩提與秦石的劍光,都被壓迫到身前一丈。

劍菩提本就神識受了劇烈震盪,心劍又沒有完全平復,劍光已經略略顯出了一絲呆滯,

而秦石雖壓力劇增,劍光卻在剛硬中現出柔意,依舊細密如綿。

劍菩提知道自己的情況已經到了非常危急的時候。

他身有他這一脈最為高深的劍道傳承,又孤身遠在道門之地,若被神劍宮擒住,不僅傳承盡失於神劍宮,而且下場難料,他唯一能倚仗的,只有心劍!

或許後果將極為嚴重,但不冒險一搏,便沒有希望!

劍菩提智慧通透,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只有這選擇!

他面色不改,身外金色小劍護體,又盤膝閉目而坐,心頭的那一縷金線,忽然再次消失。

下一瞬,劍九殺靈台內,忽然出現一片金光。

劍九殺靈台內,與靈機子完全不同,只空空蕩蕩,金光中並沒有什麼無數影像掠過,只倒映一個模糊的人影。

天空中,劍九殺一怔。

他靈台中,金光內那影像,忽然清晰,正是劍九殺本人。

不過這劍九殺的影像手持長劍,閉目而立,劍身滴血,一身衣衫,也盡被鮮血染紅。

一片金光中,劍九殺的影像忽然睜眼。

一霎時,無盡的殺意洶湧滔天而出,遠遠超過了劍九殺身外洩出的殺意數倍。

殺意中,金光破碎,正中那一縷金線現出形體,被殺意一衝,忽然消失不見。

下方劍網中,秦石忽然感應到身外的劍網微微一頓,出現了微不可辨的一絲破綻,他一直在等待機會,眉心一道星河瞬息四散而出,橫掃四面八方,所過之處,劍光停滯。

他毫不猶豫,身形忽然模糊,從劍網中穿出,消失不見。

同一時刻,劍菩提就這麼閉著雙眼,只比秦石慢了一線,也出了劍網。

他不過剛剛離地,正要遁走,下方組成劍網的劍光忽然合為一道,下一瞬已出現在他頭頂,輕點一下,一道劍氣灌體而入。

劍菩提跌落在塵埃,還依舊保持盤坐的姿勢。

一道玉符從天而降,悠悠落下,鎮在他頂門。

空中的劍九殺,早已消失,那道劍光閃了一閃,破空追去。

秦石抓得一線機會,逃出劍網,立刻展開化影明光遁急速遁走。

不過數息,他面色微微一變,身後凌厲的劍氣傳來。

劍九殺竟然追了上來!

他此刻無暇顧及劍菩提,他定住劍網的一瞬,也已經給了劍菩提一線機會,能不能逃走,是他自己的事。

秦石身外現出一個幽藍水罩,方向一折,逕直穿入海中,手中現出一顆水藍珠子,正是已許久不用的『玄水珠』!

劍九殺修為比他強太多,遁法修為也比他強,在這空曠的海面上,無可遮掩,在空中必定逃不掉,只有入水。

『太乙幻璧舟』雖然特別,但畢竟只是靈器,就算在水中,面對劍九殺的遁法,也毫無用處。

只有靠『玄水珠』之助,在水中施展『化影明光遁』,才能彌補與劍九殺之間的速度差距!

秦石握著玄水珠,破海而入,身上的『聚元真水罩』,忽然轉動,自海中吸取水性靈氣,防禦之力,竟然提高了一些,不過這一點提升,根本不足以抵擋劍九殺。

秦石直入深海。

劍九殺破水而入,緊緊跟隨。

海底地形複雜,沒有一絲光線,一路過去,有些是平坦之地,有些卻到處都是珊瑚、大石、還有小山。

秦石再遁半刻鐘不到,便已經知道,雖然入海後,劍九殺的遁法速度變慢,但還是比自己快,這樣下去,只是拖延被追上的時間而已,最終只有真元損耗,總有被追上的一刻。

根本逃不掉!

他到了兩塊巨大的海底岩石之間,忽然停了下來,一張黑色小弓到了左手中,微微一晃,化作五尺長弓,右手一支長竹枝,搭上弓弦,猛地一拉,將這弓弦拉過了一半。

金匱元符弓,湮妖竹!

海水立時混亂,無數漩渦急轉,水中的靈氣往他手中彙集,海底無數生靈,宛如末日來臨,立時竭力逃命。

秦石張弓搭箭,指向前方黑暗。

數里外,劍九殺忽然一頓,也停了下來,身後一道劍光掠過,被他抓在手中。

他看著前方的黑暗,感應到了危險。

他不知道秦石到底使出了什麼手段,但卻已經有了對抗他的能力。

這一擊蓄而不發,已足以威脅到他。

劍九殺持劍而立,卻沒有絲毫退走的意思。

不過一息而已,劍九殺手中一動,卻沒有分化什麼劍光,只抓著長劍緩緩向頭頂舉起。

隨著他長劍每上舉一點,劍上殺意便濃上一分。

本來被秦石所驚,正在逃命的許多水中生靈,經過他身邊,被殺意所及,盡皆斃命。

秦石知道這劍九殺的確與眾不同,還是要決定出手,一縷神識已經找到『六甲神兵盤』元靈,另一縷神識卻攀上了當日海上偶遇的那老人所贈的白色木鑒。

『六甲神兵盤』不知恢復得如何,能發揮幾成威力,面對劍九殺,冒然用處,並無保障。

而老人當日贈白色木鑒時又說過,此物還能再用一次,而且是防護之用,聽來並沒有攻擊力,能擋一次,不能擋兩次。

他唯一確定,能夠威脅劍九殺的,只有金匱元符弓和湮妖竹,但此物耗費真元體力太過,他只有一擊之力。

若一擊不成,便只能依靠『六甲神兵盤』和那白色木鑒。

劍九殺正在積蓄殺意,他的劍道,傳說與殺意息息相關,絕不能容他這樣提升下去。

秦石正要決定先行出手。

便在此時,劍九殺忽然臉色一變,長劍一收,化作一道劍影,就這麼消失不見。

秦石知道劍九殺已經遠遠退走,卻不知道原因。

他也不多想,收起金匱元符弓與湮妖竹,手中玄水珠再現,就在海中,遠遠遁去。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23 00:08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分魂潛生

小島上,劍菩提閉目盤坐,頭頂一道玉符懸浮。

他被劍九殺封了渾身經脈、丹田,連泥丸宮,也被這道玉符鎮住。

他靈台內,那縷金線到處亂竄,已有失控的趨勢,其上更隱隱透出凌厲的殺意,竟與劍九殺所展現的殺意一模一樣。

而他泥丸宮中,妙素白蓮已經感應到了這殺意,散出白光,不過劍菩提頂上被玉符鎮住,這白蓮的白光微弱,已大不如前。

夜色沉沉。

忽地,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劍菩提前方海面上,卻是個滿臉虯髯的大漢。

他遙遙看著劍菩提,目光一轉,又到了那玉符之上,身形一動,已經到了島上,離劍菩提有一里之遙,便頓了頓,忽然踏出一步。

這一步踏出,劍菩提頭頂那玉符驟然一動,無數細小的劍氣散出,在劍菩提身周布出一個陣圖。

玉符之上,浮起一口劍氣凝成的小劍,指向大漢。

大漢目光死死盯著這小劍,伸手抹過乾坤袋,手中出現一隻晶瑩剔透的白玉蟬,抬手將這白玉蟬按入自己眉心,腳下終於又踏一步。

這一步踏出,劍菩提身周的陣圖忽然驟亮,那小劍劍氣大漲,破空斬向這大漢。

這大漢之前還小心翼翼,此刻見到這劍氣畫作的小劍當空而來,反而舒了一口氣,手中現出一個人偶,從容將這人偶往那小劍一拋。

小劍正斬中這人偶。

人偶中浮起一個玄奧的符文,正中盤坐了一個羽衣星冠的道人形象,與這小劍撞在一起。

無聲無息中,這小劍與這符文同時消散,那羽衣星冠的道人也化為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劍菩提頭頂那玉符上,出現一道裂痕,隨即暗淡,裂為兩半。

他身周劍氣化作的陣圖閃了一閃,消失不見。

玉符一去,劍菩提身體還不能動,泥丸宮中的妙素白蓮卻白光大放,眉心一點蓮花印記顯現出來。

他靈台內的那縷金線上殺意頓時一點點以極慢的速度緩緩淡去。

大漢看著劍菩提眉心的蓮花印記,臉上竟遏制不住地現出驚喜,一指點在劍菩提眉心,往外一引,指尖上懸了一朵白色蓮花。

他將妙素白蓮收入自己泥丸宮,一把抓住劍菩提,遁入海中。

數十息後,天空一道劍影閃過,劍九殺現出身形,懸在空中。

劍菩提已經沒有蹤影,地上只剩下一塊裂作兩半的玉符。

劍九殺面無表情,身上的殺意卻一霎時攀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身邊的空氣竟然也被激地旋轉不休,發出『嗚嗚』的呼嘯聲。

一道劍光從天而降,轟然落下。

小島上頓時飛沙走石,土石四濺,塵土如同雲霧,瀰漫開來。

過了許久,島上飛揚的塵土漸漸淡了。

空中早已失去了劍九殺的身影。

小島上,正中一個數百丈方圓的大坑,深不見底,地面上無數裂痕沿著大坑周圍擴散出去,長達數里,所過之處,一切草木土石盡成粉末,島周岩石泥土塌落,落入海中。

……

秦石在海中一刻不停,不斷變換方向,一口氣遁出十數萬里,真元消耗不小,終於停了下來,放出『太乙幻璧舟』,沉在海底,舟身與周圍環境化為一色。

他先以『易形化息符』將自己的容貌再作改變,成了個三縷長鬚,面容清瘦的中年道人,這才盤坐在舟內,恢復真元損耗。

半個時辰後,秦石緩緩睜開眼,便是自嘲一笑。

這一次明明是為了劍菩提而去,卻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劍九殺這個煞星,若不是最後劍九殺主動退走,他雖也有後手,也不知結果到底會如何。

不過劍九殺修為應該還不到元神期,看不穿『易形化息符』,他容貌再變,以後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他在被劍九殺追趕之時,『三妙青蓮』蓮實對『妙素白蓮』的感應曾一度消失,但就在劍九殺退走之後數息內,那感應曾再度出現,之後便又消失,到了現在也沒有再出現過。

『妙素白蓮』是劍菩提之物,秦石以此推測,劍九殺在追趕他的時候,劍菩提還能控制『妙素白蓮』,最大的可能是已經逃脫了。

他也不再多想,手中出現一隻乾坤袋,卻是得自靈機子。

這只乾坤袋中,有十數樣東西,絕大部分都是為魔道修士所用之物,還有幾樣卻是專為修煉鬼道功法所用,其中有一些也算得上是罕見的的珍稀材料,除此以外,另有一塊身份玉牌,一柄折扇,十數頁材質奇特的古卷,一支玉簡。

秦石不看其他的東西,首先將那古卷拿起,神識掃過。

《太陰魂道》殘頁!

他現在手中的殘頁共有一十二頁,記載了從還丹期到合魄期可修的十數種秘法,另外有一十六段玄奧的紋路,書頁上記載得清楚,正是『陰符真紋』中的一部分,他當日所得的一段,也在其內。

這一十六段『陰符真紋』,並不完整,但寫下這『太陰魂道』之人,別出蹊徑,以這一十六段符紋重新組合,並以此為基,創出了數種鬼道秘法。

這其中有一種最為詭異,叫做『分魂潛生印訣』,分為『分魂印』、『潛生印』兩個印訣,都是以『陰符真紋』片段組成。

『分魂印』將自身魂魄分裂出一份,『潛生印』將這份出的一份魂魄潛附在他人身上,在他人體內一日日壯大,日久之後,便有可能化成完整魂魄,佔據所附之人的肉身,而本體內的魂魄也可通過滋養完整,這樣一來,便相當於多出了一個分身。

秦石細細看過,便知道,這『分魂潛生印訣』看似神妙,但實則弊病極多。

修者在施展『分魂印』的時候,便凶險萬分,若沒有罕見的具有鎮魂功效的罕見天材地寶相助,只要稍有差池便要傷及魂魄根源,當場魂消魄散也難說,變成癡呆之類,只是尋常,而且這『分魂印』乃是生生地分裂自身魂魄,就算能夠成功,經歷的痛苦也難以想像。

而『潛生印』,雖有滋養魂魄的功效,卻也非一日兩日之功。

況且那分出的一份魂魄,潛伏在他人肉身內極似奪舍,也有奪舍的弊病,若魂魄與肉身不相契合,就算日後能壯大起來,想要更進一步,也難如登天。

秦石斬殺靈機子之前,曾對他搜魂,雖然那時靈機子的記憶已經混亂不堪,不過他依舊知道了大概,靈機子就是用了這『分魂潛生印訣』,才得以在當日千華山一戰中倖存。

這秘法若是落到其他人手中,由於要求太高,風險又太大,也不見得敢修習,不過靈機子乃是靈官宗掌教,手中就有養魂的天材地寶。

而靈官宗功法最主要的精華之一,就是養靈屍,靈屍本身就要通過秘法祭煉,提高與修者本身的契合度,祭養的靈屍品級越高,契合度就越高。

靈機子就用萬妙仙姑林妙彤,祭煉了他的修為所能祭煉的最高品級靈屍『百怨屍魅』,施展了『分魂潛生印訣』。

不過後來靈官宗攻打千華山失敗,靈機子本體魂魄被許宗道一道神念滅殺,導致林妙彤意識反彈,逃了出來,『百怨屍魅』並且完全祭煉成功。

林妙彤經過祭煉,半人半屍,又有『百怨棺』之助,戰力大升,在靈官宗內一場屠殺,種種一切,靈機子分魂都知道地一清二楚。

不過他心機極深,當時分魂並未完全養成,尚還不及林妙彤強大,也不敢現身,便任由林妙彤所為,自己潛伏在她身上。

直到數十年後,林妙彤被顧繡清盯上,以林妙彤的見識智慧,絕逃不出顧繡清的追索,靈機子其實分魂還差一些才能完整,卻不得不被迫現身,與林妙彤爭奪肉身,才得以屢次逃脫。

秦石自祖洲出道遊歷不久,得到了部分《太陰魂道》殘卷以來,雖並沒有花費功夫,特意去修習其上的秘法,只在需要時,臨時習一兩種拿來用用,但卻一直認為此書雖只論述魂道秘術,幾乎不涉及根本功法,卻也算得上博大精深,不失為極為高等的鬼道秘典。

直到後來又在龍虎期遊歷元洲南域時,從散修照魂子身上,得到三頁殘頁,見到當日照魂子欲解九品還丹,所用的『九蟲聚丹法』,便覺有些詭異的意思。

而如今這『分魂潛生印訣』,似乎有傳說中道門正宗無上妙道『第二元神』分身之法的影子,但實則劍走偏鋒,其中之意天差地別,凶險極大,已有些偏離了正途,不像是堂堂正正的正宗術法。

他將這殘卷收起,又拿起了那一支玉簡,微微點了點頭。

那這一十二頁《太陰魂道》中,其實並未涉及噬魂王蟲的記載,靈機子在那骨山中,以噬魂王蟲之助,佔據了蘇淮風肉身,立得其一身修為記憶之法,卻是出自這支玉簡,此物卻是靈機子逃亡途中所得。

《馭靈三十二法靈蟲篇》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23 00:09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本能牴觸

《馭靈三十二法靈蟲篇》據這支玉簡記載,乃是出自一個叫做『馭靈宗』的宗門。

這『馭靈宗』名為馭靈,實則乃是御妖,專一修習豢養、控制、駕馭妖物為己所用之法。

據這玉簡中所載,『馭靈宗』共有三十二種精華法門,可控馭三十二類妖族,這靈蟲篇便是其中一種。

其中盡述了豢養、控制、利用百餘種靈蟲的種種秘法、靈草、丹藥、奇物等等,千奇百怪。

『馭靈宗』這個宗門,秦石從未聽說過,不過想來也不會是現今的宗門。

妖族如今有四大妖王在,都是大乘境修為,像『馭靈宗』這樣的宗門,如果沒有六大上玄門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存於元洲。

這靈蟲篇中,將元辰世界有價值的靈蟲分為三等一百餘種,第一等只有五種,第二等一十二種,剩餘盡入第三等。

據這『靈蟲篇』記載,這百餘種靈蟲,有些是天生天養,有些確是『馭靈宗』通過奇特的秘法培育而成。

第一等、第二等靈蟲皆可修煉成妖,而第三等靈蟲雖智慧低下,無法成妖,卻又各有不凡的用處。

秦石在其中赫然見著兩個名字:『噬魂王蟲』,『噬魂元蠱』!

『噬魂王蟲』這等奇異之物,只排在第二等第二位。

那第一等五種靈蟲,分別是『靈樞天蟲』、『明寶蟻』、『七彩劍蝶』、『噬魂元蠱』、『百目金蜈』。

按這『靈蟲篇』所列,『噬魂元蠱』竟然高居元辰世界靈蟲之中第一等第四位。

這『噬魂元蠱』極為奇特,與『噬魂王蟲』有莫大的關聯,只因為這種靈蟲乃是『馭靈宗』以『噬魂王蟲』為基,用了一種源自上古妖族之內豢養蠱蟲的秘法,千辛萬苦,培育而成。

這『噬魂元蠱』培育方法困難到了極點,需要尋找三條已經結成元丹的『噬魂王蟲』,以靈藥迷失其神智,打回原形,只餘凶殘暴虐的本能,讓它們互相吞噬,最終只剩存活的一條,再輔以上百種罕見的天材地寶和靈藥,以秘法封於陰怨集積之地,祭養千年,方能育出一條『噬魂元蠱』。

『噬魂王蟲』天生能吞噬魂魄,甚至修為精深的成妖之蟲,連元神都能吞噬,已是天地間異物,但『噬魂元蠱』不僅繼承了『噬魂王蟲』的所有異能,還衍生出了一種新的異能,若能種入修士體內,吞噬了修士魂魄,便能立時得到這修士的一身修為、記憶。

要知道『噬魂王蟲』本已難尋,而結成元丹的『噬魂王蟲』更是罕見之極,而尋找三條結成元丹的『噬魂王蟲』,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但這『馭靈宗』偏偏就是做到了。

當日那地底骨山,便是『馭靈宗』祭養『噬魂元蠱』之地,不過不知為何,『馭靈宗』沒有再回去取這蠱蟲,其中究竟已不可考。

靈機子乃是逃亡途中,得到這玉簡,逃入那骨山,卻發現已有人先進了這骨山中,原本置放『噬魂元蠱』的石匣禁制已經破了,那人已死在石匣前,臨死用金匱元符弓與湮妖竹箭釘住了『噬魂元蠱』。

靈機子雖想得到『噬魂元蠱』,但他肉身乃是『百怨屍魅』,實屬屍妖一流,天生懼怕『金匱元符弓』與『湮妖竹箭』,而且他當時與林妙彤爭奪肉身,雖佔上風,卻無法完全壓制林妙彤,也沒有把握能完全控制連湮妖竹箭都沒有完全滅殺的『噬魂元蠱』。

他原想利用骨山陣法誘顧繡清進來,尋機將她滅殺,沒料想秦石也追了進來,而且陣法造詣出乎靈機子意料之外,骨山陣法已不足為憑,他被迫冒險放出了『噬魂元蠱』。

後來情勢瞬息百變,急轉直下,被湮妖竹箭鎮壓過的『噬魂元蠱』,竟然敵不過顧繡清秘術,受了重創,蘇淮風又被顧繡清與秦石二人重傷垂死。

他無可選擇,便利用了林妙彤對秦石的仇恨,發下必殺秦石的道誓,讓她自願以自身魂魄精華化入『潛生印』中,滋養壯大他的魂魄,控制已經虛弱無比的『噬魂元蠱』種入蘇淮風肉身中,又棄了沒有祭煉完成的『百怨屍魅』肉身,乾脆以太陰魂道秘法,奪舍『噬魂元蠱』,以自身魂魄代替已經虛弱不堪用的『噬魂元蠱』魂魄,搖身一變,化作了蘇淮風。

秦石明瞭其中因由,知道這靈機子心機深沉,為了自身能逃得性命,什麼骨肉親情、宗門之誼種種一切,在他眼中說放便放,可謂涼薄狠辣。

他奪了『噬魂元蠱』蟲身,其實已經不算人類,為了自身傷勢,吞噬了許多修士魂魄,又以真魔宗採補功法,採補了數位女修,凶殘暴虐,已經毫無人性,之後遇到劍菩提,也算是他的劫數。

劍菩提此人,身為佛門之人,孤身在道門之地,又被神劍宮追殺,每一步都可謂凶險重重,如履薄冰,但他心性堅定,智慧圓通,在自身這等困難的情況下,依舊為了一個殘害道門修士的魔頭,毅然出手,直接導致了他的傷勢,至於在面對秦石時,甚至還不忘請秦石去斬殺靈機子。

靈機子死前,除了記憶混亂之外,殘留最為深刻的印象,便是對劍菩提的恐懼。

他被劍菩提重創,卻至死也不明白,原因到底在哪裡。

要知道,靈機子的修為也是合魄期,而且傳承自六大上玄門之一的真魔宗,劍菩提能以這種方式擊潰靈機子,由此看來,他必有一種神奇的秘術,威力極大,還能讓同階修士難以預料,難以防備。

劍菩提此人性情,秦石其實極為欣賞。

他秦石心中自來沒有什麼道佛必不兩立的念頭,若不是有『三妙青蓮』蓮實橫亙在兩人之間,此人其實與他性情有許多相似之處,也不失為可交之人。

這一次,兩人在劍九殺的壓力下,由原本的交手,變為共同抵擋劍九殺,只是不知下次見面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但其實這次搜魂靈機子,讓秦石最為意外的,既不是排名元辰世界靈蟲第四的『噬魂元蠱』,也不是劍菩提的不知名秘術,而是靈機子對顧繡清的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深印入靈機子記憶深處,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天生敵視!

靈機子是個心機極為深沉的人,以秦石如今對他搜魂後的瞭解,這種敵視絕不是因為顧繡清曾追殺過百怨屍魅。

靈機子是立過道誓,要殺秦石的,但他心中對秦石的殺念,甚至還遠不及他對顧繡清的敵視。

這是一種刻骨銘心,卻在他記憶中找不到具體原因的敵視感!

秦石回想當日在那骨山中,『噬魂元蠱』剛一出現,明明是是針對他而來,但卻隨即轉向了顧繡清,不顧一切針對她,逼得顧繡清用出了那越階克敵的秘法,而那時靈機子更還沒有奪舍『噬魂元蠱』。

難道這敵視感,是來自那『噬魂元蠱』麼?

但從培育那『噬魂元蠱』的方法來看,這蠱蟲明明沒有神智,只有本能,又一直被封於骨山中,怎麼會對單單對顧繡清有這樣的敵視?

他想了一會,實在不解,心神又集中到手中的『靈蟲篇』上,將其中的內容細細看過。

許久之後,他才將心神自這玉簡中移開,眉頭微皺。

他從這玉簡中,並未找到直接確實的答案,但這玉簡中的一段記載,卻讓他有些關注。

天生相剋,本能牴觸!

據這玉簡中記載,飛禽走獸,魚鱗蟲豸之中,有許多種族天生相剋,自一出生起,便是天敵,就算是神智未開的普通之屬,這種本能也與生俱來。

另有那極為罕見,身有上古異種血脈之輩,這種本能就更為強烈,就算是開了神智,化身成妖,也大都互相敵視,極難相處。

這段文字,乃是論述妖類的。

『噬魂元蠱』還好說,但顧繡清明明是昊天宗弟子,以秦石的修為,也看不出她身上有什麼妖氣的跡象,這種記載,若要套用到顧繡清身上,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

但秦石曾見過玲瓏、小九都是狐族,依靠頸脖上所掛的一枚玉墜,就能妖氣不顯,甚至在成就元丹之前還能化身成人,與人類無異。

最為重要的是,當日秦石初見顧繡清之時,她正在被還丹妖物追逐,那妖物意圖明確,並不是要殺她,就是要將她擒回妖族。

而秦石當日誤入妖族之地,歸返途中,也曾被那妖物追殺,輾轉逃脫不得,但自棄了那紅羽之後,便就有驚無險,再沒遇到那妖物。

顧繡清、妖物、紅羽!

秦石心中忽然生起一個念頭:顧繡清必與妖族有莫大的關係,或者,難道她是妖類不成?

昊天宗乃是元洲第一宗門,連狐族都能做到讓玲瓏、小九妖氣不顯,想來這種手段,對昊天宗也不會是什麼特別難的事。

元洲六大上玄門之首的昊天宗天才弟子,竟然會是妖物,這種事情,放在他人身上,連想都不敢想。

但那源自紅羽的一縷紅線,還在秦石靈台中,實在詭秘難解之極。

顧繡清可能是妖物這樣的念頭,他雖也不能確定,但一切可能,都要考慮到,或能以此找出線索,解決此事!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6-23 00:18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夢遇菩提

點星海,一座不起眼的海底小山。

山腹內已經被掏空,成了個小小洞府,裡面卻是一滴水都沒有。

劍菩提靜靜盤坐在地上。

他對面,那個虯髯大漢手中托著一片寸許長短,上面有無數複雜紋絡脈理的枯黃樹葉,正是當日劍菩提想要用來與秦石交換『三妙青蓮』蓮實的『封靈貝葉』。

他身前還擺著一隻布袋,卻又是當日劍菩提在南域所收的真魔宗純陽法寶『七情六慾袋』的仿品法寶,已被他收為己用。

劍菩提一動不動,似是已經陷入了沉睡。

他體內被劍九殺所下的劍氣,早已被這大漢消去,換了另一種禁錮之法,一樣絲毫沒有反抗之力,加之他又失去了妙素白蓮,靈台內,那一縷金線竄動越來越厲害,變幻不定。

金線所沾染的劍九殺殺意,竟在不斷壯大,已經侵染了整條金線,金色中已經現出一縷明顯的黑色,還在擴散。

只是那金色頑強不屈,死死抵抗。

這一切都發生在他靈台方寸之內,外表也看不出來。

過了許久,那大漢才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掌中的黃葉上移開,看向劍菩提,微笑道:「一個西域來的和尚竟還有真魔宗的法寶在身,看來你惹上的,還不僅僅是神劍宮。且來看看,你還有什麼寶物。」

大漢右手一指遙空虛點在劍菩提眉心,一口金色小劍一點點透了出來,他往外一引,這金色小劍一下脫離了劍菩提眉心。

大漢左手一伸,將這金劍抓在手中。

他看了一眼這口金色小劍,知道這口劍品質極佳,乃是佛門之物,應是劍菩提的本命劍器。

本命劍器與主人心神息息相聯,若是強行收服,劍菩提心神必定有損。

不過這大漢並未像收取那布袋一樣,立刻就將這口金劍收取,劍菩提心神完整,對他極有用處。

他取了兩張符菉,將這金劍封住,放在身前。

大漢右手不離劍菩提眉心,感應到了劍菩提眉心還有一物在。

此物盤踞在劍菩提泥丸宮中,散出淡淡的劍氣威壓,竟是比劍菩提的本命劍器還難取出。

他心中一動。

劍菩提明明連意識都沒有,連控制本命劍器都做不到,而此物卻竟然還能自行抗拒他。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是元靈法寶?

但若是元靈法寶,元靈早就自動護主,絕不會等到現在,而且此物的抗拒之力並不算太強,與傳說中的元靈法寶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他手指微微顫動,猛然往外一引,一顆有十數道劍痕的透明圓珠離了劍菩提泥丸宮,懸在他指尖。

這圓珠上的劍痕,每一道都玄奧無比,他只看了這圓珠一眼,目光便不由自主被吸入進去,腦中自然生出萬千劍氣,縱橫凌空的感覺。

恍惚間,珠上有一道劍痕忽然亮起,他眼前似有許多虛幻的人影,在一片光華中,演出各種玄妙的劍術。

這大漢定了定神,眼前演劍的人影消失。

這圓珠竟然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劍道傳承至寶!

他再細細看向這圓珠。

珠身上,赫然共有一十二道劍痕。

他如今只能看到其上一道,便可演化許多不同的劍法,其他十一道沒有變化,應該是受他對劍道的領悟所限有關。

那其他十一道劍痕,又有多少奧秘?

劍菩提身上的東西,他已經盡數取出。

那片黃葉,他不認識,只覺得有些玄妙之處,但這顆圓珠的神奇,卻已是昭然。

神劍宮也在找這個和尚!

難道這是神劍宮也覬覦的至高劍道傳承?

饒他也是合魄修為,此刻心中也不由砰砰直跳。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中的震動,再仔細看了這圓珠一眼,便發現透明的珠身中,除那一十二道劍痕外,似乎還有一道劍痕。

只是這道劍痕極淡,隱在珠身內部,將要透出珠身,卻又沒有透出。

這一道劍痕在珠內,本就有些不清,更又發出微不可辨的毫光,隱滅不定,有些朦朧之感。

他之前感受的這圓珠抗拒之力,似乎就來自這道劍痕。

他知道這圓珠神奇,一時也不敢就冒然收入泥丸宮,便一樣用兩道符菉封住,放在身前。

大漢看著劍菩提,手中忽然捏了個印訣,遙空印在劍菩提眉心,接著閉上了雙目。

下一刻,大漢已經不在那海底小山石洞中,出現在一個碧波蕩漾的小湖邊上。

天光澄亮,湖水清澈。

湖中蓮葉碧色相接,蓮葉上開滿朵朵白色蓮花,虛空中蕩漾陣陣呢喃梵唱。

小湖正中,無數白蓮圍繞之間,一棵奇異的大樹,枝葉繁茂,亭亭如同華蓋,聳立在湖心。

如夢如幻之間,恍若到了清淨佛國。

大樹之頂,劍菩提一身金色僧袍,閉目盤膝而坐,寶相莊嚴。

大漢看了一眼四周,微微有些意外,隨即嘴角露出笑意,又抬頭開了一眼樹頂的劍菩提,舉步踏入小湖中。

他身形就漲大一分,所過之處,湖水翻湧,蓮葉破碎,白蓮踏落成泥。

他三步就到了那大樹之前,身體已經與大樹一般高下,如同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看著樹上的劍菩提。

劍菩提在這大漢面前,渺小如同螻蟻,卻依舊閉目而坐,似是根本不知道這大漢的到來。

大漢張口道:「和尚……。」

他在這方天地中,如同天神,一開口,聲音如同滾雷,響徹虛空,神威無窮。

不過他尚未說完,劍菩提閉目凝重道:「退去!」

『嗯?』大漢眉頭一豎,作雷霆之怒,身上殺意大漲,鋪天蓋地湧了出來,遍及這小湖四方,一時間劍菩提所坐的大樹晃動不休,枝葉搖落,無數葉片飄落。

劍菩提一字一頓,道:「速速退去!」

他這四個字說得艱難無比,沉重難言,漫天殺意到了他身邊,盡數莫名消失。

大漢不解劍菩提在這種情況下,用了何種方法化解他的殺意,卻伸出一根手指,向劍菩提當頭按下,口中道:「你妄修邪道劍術,當遭天罰。」

他身體巨大,這一根手指如同天柱傾塌,殺意盡數集中在劍菩提身上,向劍菩提當頭壓下,但速度卻極慢,似是留給了劍菩提逃走的空間。

殺意覆體,天柱壓頂,劍菩提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逃走的意思,原本寶相莊嚴的臉上,卻罕見地發生了劇烈扭曲。

眼見那大漢的手指就要壓到劍菩提頭頂。

便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了出來:「誘我入夢,惑我靈台心神,你真想殺我麼?」

這聲音陰冷到了極點,與劍菩提平日所言,完全不同。

一霎時,這小湖周圍,溫度急降,湖中搖曳的蓮花忽然靜止,原本被大漢殺意撼動的大樹也不再動搖。

漫天的殺意,如同飛鳥投林,一眨眼,盡數匯入手指之下,劍菩提盤坐之處。

這大樹瞬息自己枝葉脫落,枯萎下去,更遠甚於之前。

忽有一道劍氣自手指下,沖天而起,所過之處,洞穿了大漢的手指,一路貫穿了他整條手臂,扶搖直上,直貫天際,化作一柄黑色中夾雜金色的巨劍,遠遠超過了大漢身體,頂天立地,殺意昭昭,向大漢當頭落下。

大漢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臉色劇變,顧不得自己的手臂,身前忽然現出一個玄奧的圖案,擋在身前。

巨劍斬在這圖案上,圖案四分五裂。

那大漢卻失去了蹤影。

巨劍忽然消失,大樹之上,劍菩提空著雙手,渾身金色僧袍,大半化作了黑色。

小湖中蓮花盡皆枯萎破碎,小湖急速縮小,不過瞬間,便消失不見,化作了一片荒土,只有那棵大樹,還佇立不動,但卻枝葉盡脫,幾乎只剩一個樹幹。

海底石洞內,那大漢忽然睜開眼,臉色已是煞白。

他心中恐懼到了極點,卻根本不明究竟,今日所遇,早已超出了他的認識範圍。

他知道自己下在劍菩提體內的那玄奧圖案被破,劍菩提已經自沉睡中醒來,連想都不想,捲起身前的東西,就要遁走。

地面上,那口金色小劍在符菉的鎮壓下劇烈跳動,大漢一下竟然沒有捲起。

而那顆圓珠,早已不見了蹤影,只餘兩張焦黑符菉掉落地上。

大漢此刻已顧不上這些,就帶著『封靈貝葉』和那只布袋,竭力遁走無蹤。

劍菩提靈台內。

劍菩提臉上冰冷肅殺,身形忽然虛幻,便要離樹消失。

便在此時,他身上的剩餘不多的金光驟然流動,他終究沒有能離開大樹,口中冷冷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他要殺我,我自當殺他,有什麼好掙扎?菩提劍心,太過柔弱。機緣巧合,當放則放,正是修成修羅劍心的大好時機。修羅劍心一成,心劍亦成,如此機緣,怎能放過?」

他自言自語,卻無人回應,身上金光急速流動。

他又緩緩道:「好,我便絕了你的念頭,先將你斬殺了再說!」

他身上黑光大放,重又盤膝坐在大樹頂上,大樹立時晃動不已。

劍菩提泥丸宮內,那顆圓珠不知何時,又懸浮在正中,其上那一直隱在珠身內的第一十三道劍痕,又清晰了許多,卻儘是黑色,只差一線,就要透出珠面。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8-30 18:30
第二百七十六章 泛舟深入


幽藍的海水中,那大漢臉色蒼白,在水中急速遁走。

他原本所處的海底洞窟,便已經是點星海中極少有修士居住的地方,再往前去,便要進入點星海深處,人跡罕至之地。

他以《浮生化夢心經》入劍菩提夢中,卻遇到了他修道至今,從未見過的情況。

要知道《浮生化夢心經》乃是罕見的,涉及靈台心念的功法。

這功法要先用秘法使他人入夢後,誘發他人心神記憶,化成種種夢境,有他人人生最為深刻的真實經歷印象,也有他人自己在夢中築成的虛幻之相,亦有真實與虛幻相合之景,其中虛虛實實,或真或假,真假參雜。

修者借秘法將自身心神進入他人夢中,歷經百轉,不僅可借此體悟真實虛妄之分,磨礪心性,還能得到他人的生平經歷歷程,增加閱歷積累,雖與佛門流傳的轉世積累功果之法無法相比,卻也略略有了些意思。

這種被入夢之人,便稱為『夢引』。

『夢引』修為越強,心性越高,最深刻的記憶便越難被誘發出來,夢境便越難化成,但一旦夢成,便極少有那種光怪陸離,天馬行空的夢境,真實與虛妄之分也就越難分辨,這種『夢引』對於修者而言,價值也是最大。

修習《浮生化夢心經》之人,借秘法之助,在『夢引』的夢境中,有絕對的掌控之力,『夢引』絕難傷到入夢之人,而『夢引』的生死只在入夢之人一念之間。

心神乃是極為玄妙的東西,若是在夢中,『夢引』入夢之人,便是心神被滅,即便肉身無恙,也是必死。

而且即便『夢引』在夢中沒有被殺,隨著記憶夢境變化,心中雜念也越來越多,最終結果就是靈台被閉塞,走火入魔,下場不死也極為淒慘。

大漢以劍菩提為『夢引』,想要借他修煉《浮生化夢心經》。

但劍菩提在夢中,心神凝一,並未出現一絲迷惘,似是這大漢加諸在他身上的秘法,對他毫無作用,他靈台既不自生夢境幻象,也不受大漢所化幻象所惑,反而將之重創。

這大漢其實心神已經受損,對於他這種修習《浮生化夢心經》的修士而言,這是極為致命的。

或許他並不會死,但心神不比其他,世間能彌補之法,少之又少,只有靠自己養心才能恢復,以他的情況,一切都靠自己,根本不是十年八年能做到的事。

不過幸好他之前取了劍菩提的妙素白蓮,這朵蓮花,顯然就是能夠彌補心神的奇異之物,此刻正散出白光,撫慰他的心神,但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恢復的。

大漢此刻只想快些往點星海深處遁得越遠越好,免得劍菩提追上來。

忽然,他面色一變,雙目忽然莫名變得迷惘,眼前一花,竟然已經不在海中,卻到了一個鐘乳倒掛的石洞之內。

石洞正中,一張石床,上面一個羽衣星冠的道人面對石壁而臥。

不過這洞中所有一切,包括大漢、那羽衣星冠的道人,都籠罩在一層白光中,隱隱有些虛幻扭動,似是隨時要淡去。

「好徒兒,你將我的夢偶用到哪裡去了?你身上有佛門鎮定心神的寶物在,那和尚你定是擒得了,那便該避開為師,苦修成元神再出來。你怎能如此不小心,卻弄得心神受損,還是讓為師找到你了。」一個聲音飄飄忽忽,自石床上響起。

大漢面色劇變,看了看自己空空蕩蕩的右邊衣袖,倒退兩步,撞在洞壁上,引得這石壁一陣動盪。

便在此時,「滋~」的一聲長鳴,響徹了這石洞,長久不息。

這聲音奇特,難聽之極,入耳心煩。

這石洞中一切之物,原本便虛幻不定,這一聲長鳴響起,驟然如同水泡般破碎,消失不見。

大漢眼前一花,便哪裡有什麼石洞、道人,自己根本還在海水之中,剛才只是一個呼吸間的恍惚入夢。

他泥丸宮中,妙素白蓮之上,有一隻白玉蟬,靜靜懸浮在白光內,正是他當時在那小島上,破去劍九殺玉符之前,按入自己泥丸宮之物。

白玉蟬身下,隱約有一個玄奧的符文,正在淡去。

大漢雙目中滿是驚駭,竭盡全力,往點星海深處遁走。

不知多遠之外的碧海上,一個羽衣星冠的道人,踏在碧波上,看著遠方,輕笑一聲,道:「竟然找到『驚夢玉蟬』鎮壓泥丸宮?真是好徒兒!」

他身前虛空忽然扭曲,一步踏入,消失不見。

……

原本大漢與劍菩提所處的海底石洞內,一個頭戴純陽巾,身穿白色布衣的年輕男子靜靜站立,他身邊一個面目冷峻的中年人,正是劍九殺。

年輕男子淡淡道:「我的感應,剛才又出現了一次,不過立刻就消失了。」

劍九殺道:「他現在何處?」

年輕男子道:「他應該往點星海深處去了,不過這感應太弱,難以確定具體方位。若你之前所說不差,他的心劍,尚欠火候,本不該用。他在對上你之前,應該就已經用過了,加之對你又用一次,情況不會太妙。

我之前有一度感應強烈,便找到這裡,極可能是他在竭力克制心劍異動。以他修為,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完全穩住,這感覺,總會再出現的。」

劍九殺道:「若你再無感應呢。」

年輕男子道:「只有三種可能,要麼他已經死了,要麼他心劍已成,要麼他已經逃出了我的感應範圍。」

劍九殺轉身就走。

年輕男子淡淡道:「九殺師弟,你說的那道門劍修,劍法神妙,又身有能抗拒你的東西,這樣修為的修士,不太可能原本默默無名,忽然就出現在點星海中,還正好與那和尚湊在一起。這和尚,在元洲滯留了許多年,這個道門修士可能也是從元洲來的,與這和尚原本就認識。

那和尚才是我神劍宮所要之人。至於那道門修士,極可能大有來歷。不見得元洲之上,就只有我神劍宮,才能修上乘劍道。一兩個劍修,並不能威脅我神劍宮地位,而若要劍道大昌於元洲,如同上古之時,多一些劍修,卻未必是壞事。

你若再遇見他時,能問清楚,就問清楚。若他不是要助那和尚逃走,不與我神劍宮為敵,等閒不要輕易動他。」

劍九殺一言不發,出了石洞。

年輕男子微微搖頭,也跟了出去。

……

秦石泛舟海上,按著負石丈人所給的海域圖,往點星海深處而去。

這一路過去,島嶼漸漸稀少,經常一連數月,也見不到一個,便偶有一兩個,環境也不太好。

他並不急於趕路,便在『太乙幻璧舟』內,將『三轉拓神識法』第一轉精研透徹,已經開始修習。

不過這秘法玄奧,不是短時間內修成的,他並未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上面。

每日裡除了馭動『太乙幻璧舟』沉到海水深處,修習合魄期根本功法『七陰真官朝日』外,還已經將『聚元真水罩』、『化影明光遁』兩門道訣,都修到了第四重。

他與劍九殺交手了一次,艱難逃脫,這兩門道訣便顯得非常重要。

『化影明光遁』與『聚元真水罩』一遁一守,乃是保命的最佳選擇。

而且『聚元真水罩』乃是防護之用,在這碧海中,水性靈氣充沛,防禦之力,比別處更強。

這兩門道訣,他修習日久,加上他進階合魄,本已到了突破的邊緣。

他這些日子沒再遇到什麼凶險,又有『太乙幻璧舟』這樣近乎水中洞府的靈器,得以能專心修煉,進階只是順理成章。

至於『庚金離火劍』,他並未花費太多的功夫。

一來這道訣,早便已經到了第四重,要突破到第五重,非一日之功。二來這道訣乃是攻擊之用,再提升一重,只怕也抵禦不了劍九殺這樣修為的修士。

要想正面抵禦劍九殺這樣的修士,他目前只有兩種選擇。

首要是修成『三轉拓神識法』第一轉,將『七曜星羅陣圖』烙印到『周天定星鍾』上,提升『周天定星鍾』的威力,畢竟,這是他的本命法寶。

其次便是將『金匱元符弓』多拉開一些。

此弓的確神奇,似乎每多開一些,威力就強上一些。

他面對劍九殺追殺之時,將『金匱元符弓』拉過了差不多一半,配上『湮妖竹』,威力比他以本身真元化箭,提升了近一倍半。

要知道,他已是合魄修士,真元遠非還丹期時可比,這與他之前以金丹大成修為開弓,提升的近一倍威力相比,完全不可以道里計。

但若要能多開『金匱元符弓』,除了真元積累外,便要修成《上元真形秘旨》第六重。

這功法一旦進階,肉身之力大增,到時拉動『金匱元符弓』,威力自然會再有提升。

只是當日他在還丹期時,能在不長的時間內便修成《上元真形秘旨》第五重,卻是因為得了一顆天地孕育的靈物『明靈石珠』,用之洗練肉身。

只是後來他已將這顆還蘊含大半效用的『明靈石珠』,贈給了師尊沖虛道人,被沖虛道人用了提升肉身,修習『元種玉胎訣』。

如今他要修成《上元真形秘旨》第六重,卻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秦石本就不怎麼依賴外物,其實並不在意。

他自來天性隨和淡然,若有可用之物時,拿來用用也無妨,若沒有時,也不強求,靠自己修煉便是。

修行要靠自身,自然不錯。

但天生萬物,自都有其用處。

只看是否是需要之人,需要之時,恰好能得到可用之物,若都符合,便就是機緣到了。

這一點,看他修習的《諸天妙有洞極真經》中,也列出了可用的天地靈物,便可知道。

若一味認為完全應當不靠外物,明明遇到可用之物時,也丟在一邊,不過是走了另一個極端,暴殄機緣而已。

關鍵是用過了靈物,嘗得了甜頭,心中比之前,到底有無變化。

這其中涉及微妙的平衡,也是一種心性領悟。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8-30 18:39
第二百七十七章 箭破靈峰


天空暗沉如夜,黑壓壓的烏雲堆積如山,洶湧翻滾,如同要壓到海面上。

海上風急浪高,暴雨如注,入目儘是茫茫雨幕,高卷的浪頭。

海上天氣變幻莫測,一個時辰前,還是風平浪靜,陽光高照的天氣,一會功夫,便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秦石站在『太乙幻璧舟』頭,隨著浪頭起伏,面朝前方。

他神識散出,知道前方數十里外的海平面上,有一座島嶼在。

若負石丈人所給的海域圖不差,這應該就是那斷碑被發現的島嶼了。

這裡已經是點星海極深之處,他自逃脫了劍九殺追殺起,馭舟深入點星海,到這裡,已有兩年餘時光。

他現在神識所及,知道了這島嶼的大致情況。

這座島嶼,方圓只有十數里大小,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毫不起眼。

島上只有兩座矮山,都是灰黑色巨岩構成,並沒有任何草木植被。

矮山之間,天然圍成了一個小小谷地,約莫只有兩里方圓,其中儘是嶙峋的亂石。

點星海茫茫無涯,深處又少有人到,這島嶼孤零零浮在海中,若沒有海域圖指明方向,要找到這樣一座小島,也要靠運氣。

秦石馭動『太乙幻璧舟』,穿破雨幕,到了島前,將『太乙幻璧舟』收起,身形一動,到了小島上空,仔細看了一會,落到中間的谷地。

他在谷中走了幾步,伸手一招,地上亂石分開,一塊大石自土石中飛起,落入手中。

他看了這石塊一眼,手中輕輕一抖,石塊碎成粉末,石粉連飄散的機會都沒有,立時被雨打風吹去。

秦石繞著這谷中時停時走,緩緩而行,整整用了半個多時辰,這才走到一座矮山之前,袖中數道光華穿出,嵌入山壁。

那山壁上一陣波動,憑空現出一個洞口。

秦石站在洞前,看著那洞口一會,忽然轉身就走。

便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原來洞元道友還能改換面目,若不是我見過你的玉舟,我也不知道是你。」

秦石停下腳步,看著前方谷口。

漫天雨幕中,一個人影緩步踏了出來。

這人身材矮胖,面上籠著一層青氣,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面目,但聲音卻赫然就是『偃月灣』負石丈人。

秦石緩緩朝前走了幾步,這才站定,淡淡道:「負石道友不是從未來過此地麼?怎麼好興致,選這雨橫風狂之日,也來此一遊?你我不會是偶遇吧?」

負石丈人道:「洞元道友,說笑了。在你之前,也曾先後有兩位陣道高人,到過此島,花了許多時候,才找到那山壁上的洞口所在之處,都覺此處乃是此島關鍵之處,道友這般容易就找到了,為何卻不進去?」

秦石微笑道:「兩位陣道高人進了那洞口,那如今這兩人卻在哪裡?」

負石丈人哈哈一笑,語鋒一轉,道:「洞元道友,我在這裡等了道友許久,其實是想與道友做個交易。」

秦石知道他當日低眉順眼,誆騙自己前來這島上,如今明明認出了自己,卻坦然現身,必有倚仗,也必有目的,便不說話,等他說下去。

負石丈人道:「這島陣法玄妙,島內有一樣東西,乃是我所需之物。道友若能將這東西取出,我可以將記載三生石的另一截石碑給道友。」

他伸手一拂,身旁現出一塊九尺餘高下的古樸石碑,上半部隱隱有道裂縫,將這石碑分成兩截,那上半截正是他當日給秦石看的那塊斷碑,下半截卻籠在一層光芒中。

秦石笑了笑,也不說話。

負石丈人道:「道友,可是不信我麼?我可以發下道心因果誓言。」

秦石輕笑道:「好個道信因果誓言!我若進了那洞裡,道友無損分毫,我大概卻就出不來了。道友就用一塊真假不明的石碑,讓我賭命麼?」

負石丈人將那石碑收了,道:「既然如此,便是傷了和氣,我只有將請道友進去了。」

他臉上青氣一收,消失無蹤,露出一顆扁平頭顱,皮膚粗糙,如同岩石,上面滿是褶皺,頭頂一隻獨角,鼻樑消失,只餘兩個小孔,雙目圓大,滿是黃色,一張大口,自中儘是細密交錯的利牙。

龐大的妖氣瘋湧出來,遍佈這小小谷地。

一時間,狂風大作,呼嘯凜冽,刮面生痛。

小島上方本就低沉的烏雲,瞬息低垂而下,幾乎要壓到島上,天空暗沉已如同深夜。

烏雲中,又是一股妖氣出現,瞬間暴漲,不知道超過了負石丈人多少倍。

秦石臉色微微一變,身上一道青光衝出,直取負石丈人,身形忽然模糊就要遁走。

負石丈人身上一點黑光剛一亮起,那道青色劍光,無聲無息,已經出現在他面前,直取他頭顱。

負石丈人眼中儘是青光閃耀,根本就來不及躲避。

便在此時,秦石身上忽然一沉,烏雲中,忽然落下一座小山峰,懸在他頭頂上方十丈。

這小山峰妖氣繚繞,散出一圈碧光,將秦石四面八方,連帶青色劍光在內盡數籠罩,龐大無比的壓力直透而下,不僅讓他無路可遁,還要將他壓服在地上。

青色劍光忽然一收,回到秦石身邊一分為五,化為五道劍光,只能環繞身周數尺,卻另有一道氣息如絲的劍光,蜿蜒落入了地下。

負石丈人死裡逃生,身前懸浮一面黑色盾牌,剛剛定睛看去,雙目立時瞪大。

秦石眉心光芒一閃,一道星河散出,掃向那山峰,將這山峰稍稍阻了一阻。

星河中,秦石手中抓了一張黑色長弓,弓上搭了一支無鋒無銳的竹枝,身上衣衫一鼓,將那長弓拉開,朝向天空的山峰。

這一箭並非指向負石丈人,但一瞬間,無窮的恐懼感,襲遍了負石丈人全身。

他身體發僵,身上的妖氣以極快的速度淡去,只覺連空氣中,也瀰漫著一種死亡的氣息。

他心中剛升起想要不顧一切逃走的念頭。

秦石已經鬆開了手中的弓弦。

一霎時,天空中妖氣急速翻捲消散。

『湮妖竹枝』所過之處,破開層層妖氣,正射中那山峰底部,又貫穿直上,衝入天空中低垂的烏雲內。

一聲痛苦的長吟聲自烏雲內傳出,穿透了層層烏雲,震耳欲聾。

負石丈人看著那小山峰正中一道孔洞貫穿,四周裂痕遍佈,立時面如死灰。

烏雲中,隱約有個身軀三四十丈方圓的巨大影子,微微抖動。

一顆巨大的頭顱,自烏雲中探出。

這頭顱與負石丈人極為相似,只是頭上有兩隻犄角,頜旁垂下兩道肉須,巨大的雙目中,滿是痛苦,大口一張,吐出一顆圓珠。

便在此時,秦石身體一沉,竟然沒入地下,消失不見,只餘地上一個四尺餘方圓的深洞。

深洞中,隱於有淡淡的白光閃過,隨即便沉寂下去。

那圓珠忽然捲起那已經被湮妖竹枝射穿的小山峰,沒入那大口中。

負石丈人被『金匱元符弓』與『湮妖竹』所驚,尚還心有餘悸,而秦石之後的所為,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看著那深洞,呆了一呆,一股威壓降在他身上,他這才反應過來,雙膝一軟,拜服在地上,道:「母親恕罪,我不知道這人竟然有『湮妖竹』……」

一個嘶啞的女聲從烏雲中傳下:「這怪不得你,你也想不到會是這樣,起來吧。」

負石丈人站起身,道:「母親身體可無恙麼?您的本命靈峰……」

那女聲道:「他能傷我,並不是僅僅是因為那支『湮妖竹』,應該與他手中的那張弓,有莫大的關係。此物一出,連我都有懼怕的感覺,必是專克我妖族之物。我的本命靈峰,已經受了重創,沒有三百年以上,無法恢復。」

負石丈人臉上憂色盡顯,卻不知該說什麼。

那女聲淡淡道:「這島內之物對我非常重要,我能感應到。這是來自血脈的感應,若能取得此物,我的修為定能突破元神,日後再進階紫府。到時便能回去南域妖族,將寒月離那賤人斬殺。」

負石丈人聽了這話,沉默了許久,才道:「母親,此人入了這洞中……」

那女聲道:「此人來歷神秘,手段強悍,是到這島上的三人中,唯一一個能從我手中逃脫的。他已經知道了這裡的秘密,我又沒能在他身上種下符印,無法得知他的生死。如果他死在裡面還好,萬一被他逃了出來,離了此島,不僅島中之物極可能被他取走,而且我們躲在點星海的消息一旦被寒月離知道,我們母子也將大禍臨頭。」

負石丈人臉色變了變,道:「您認為此人有可能破開這裡的陣法逃出去?」

那女聲道:「此人剛剛射了我一箭,明明有機會逃走,卻沒有逃走。卻在地上弄出一個洞來,也不顧那石壁上的洞口,極是反常,不得不防。我駐留在這裡,你依舊回『偃月灣』去,不得我傳訊,不要再找人過來。」

負石丈人道:「可是母親,你的傷勢頑固難去,若離開那『炎陽水府』太久,不利於你恢復,而如今您的靈峰又受創,怎能一直駐守此地?」

那女聲沉聲道:「不必多說,輕重我自然分得清,你去吧。」

負石丈人沉默一下,對著雲中再拜一拜,入海而去。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8-30 18:47
第二百七十八章 辟雷木屋


秦石自地上深洞中直落下,身周劍光環繞。

他頭頂島上,還有那雲中妖物與負石丈人在,但他的心神,卻九成九都集中在身下的黑暗中。

下方黑暗中,就是地下普通的石層,並沒什麼特別,但這一刻,秦石的精神凝聚到了極致,神識死死鎖著自己腳下,極為細微的一處。

他神識中,那處地方,有一個極細小的孔洞。

就在秦石將要觸及實地的一瞬,石層忽然消失,現出一蓬淡如輕霧的白光,上面似有無數形狀各異的紋路不斷遊走,雜亂無章,連他的神識一時也難以分辨其中章法。

秦石想都不想,眉心一道星河直掃而下。

那些遊走的紋路微微一滯。

但就這短短一瞬,秦石已經見到,那些紋路看似形狀各不相同,各自遊走,但實則蜿蜒曲繞,似乎都連接在一起,粗一看,竟似是一條紋路,其中複雜之處,一時半會根本無法弄清。

但那白光正中,卻也有一個極小的孔洞洞穿而下,將這紋路切斷了。

星河中,秦石袖中瞬息飛出百十樣佈陣材料,卻不是飛向那白光,而是散佈在身旁的岩層上,構成一個陣圖,似是與這白光毫無關聯。

但這陣圖一成,這蓬白光忽然莫名消失,下方的岩層重新顯露出來,秦石身旁一道劍光分出,直插入石層正中的孔洞,破開岩石,身形一動,緊跟在劍光後面,直入而下。

他剛一破入地下,原本插在岩層中的佈陣材料,一瞬間靈性盡失,化作粉末,那白光又閃了閃,隨即隱去。

秦石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直到現在,對這島上的陣法也所知不多。

其實他剛上一島之時,並未發現這島上有什麼陣法在。

但他尚未成形的『大諸天九元九真攝御雷符』,竟然對島上一處不起眼的地方,略略有些感應,並以此找到深埋在亂石中的一塊大石,這大石上,赫然有個孔洞,卻是被雷電擊中過。

這塊大石,只是普通的石塊,若被自然雷電擊中,四分五裂,甚至化為石粉,只是正常。

但這大石正中那孔洞,整整齊齊,將之貫穿,除了那孔洞外,周圍沒有任何被雷電擊中、炙烤的痕跡!

這絕不會是普通的自然雷電所致。

自然的雷電之力,落下後不久就會消散無蹤。

那大石之上的其他石塊都沒有任何問題,反而深埋在下面的石塊,卻被擊穿,顯然是久遠之前的事了,但直至如今,仍能被他感應到,這便非同小可。

而這大石下,那孔洞直擊入地,所過之處,與這大石幾乎一模一樣。

他神識探入孔洞,向下延伸,這才發現了這島地下,有陣法禁制在。

之後他以此為線索,繞島而行,便發現這小島上的陣法,實則乃是他生平僅見,不僅陣勢複雜難解,而且似乎還與此地風水息息相聯,環環相扣,高明之處,甚至超過了靈華宗『天玄雲罡陣』。

他雖一時也弄不清具體究竟,但卻知道,這島上的陣法,就在那小孔所在之處出了問題。

陣勢在那處地方,出現了不該有的一絲破綻,相連的風水,到了那裡,也不連貫,似是被切斷了。

後來秦石也找到了石壁上的洞口,卻極懷疑,若不是因為那小孔,這洞口也不會就這麼顯露出來。

他弄不清這陣法的玄機,一點把握都沒有,自然不會從那石洞中進去,就算那小孔所在,他也不會輕易去嘗試。

只是負石丈人的出現,又引出了那烏雲中的妖物。

這妖物的修為,遠非秦石可比,幾乎可比劍九殺。

秦石避無可避,據在那小孔所在之地上,用了『金匱元符弓』與『湮妖竹』,射破那妖物的壓頂山峰,傷了那妖物。

但他只有一擊之力,一擊之後,並未擊殺那妖物,那妖物還吐出了元丹。

他真元體力耗損嚴重,若一味想遁出島外逃走,根本就逃不遠,便當機立斷,破入那小孔所在之處,根本不去管陣法本身的玄妙,只利用那一絲破綻,暫時以『周天定星鍾』定住了白光上的紋路,又用陣法暫時阻斷風水流向最為薄弱之處一瞬,破入白光。

秦石知道自己其實並沒有改變此地陣法分毫,根本便不回頭,也不看四周,以劍丸開路,劍光只沿著那孔洞延伸的方向,不偏不倚,只在四尺方圓內,小心翼翼破開層層岩石,卻沒再遇到什麼凶險。

岩層正中那個細小的孔洞,成一條直線,貫地直下,沒有一絲彎曲。

秦石一直往下了三百餘丈,身體忽然一停,懸在自己辟開的石質通道中。

他下方,竟然不再是岩石,卻是一塊灰白中,夾雜著縷縷淡紫色的奇怪木頭,四周嵌在岩石中,也不知整體到底有多大方圓。

這木頭正中也有一個小孔。

秦石看著這木頭上一道道奇異的紋理,心中一動。

這紫木像極了典籍記載的元辰世界五大靈木之一,『辟雷紫木』。

『辟雷紫木』早便已自元洲絕跡,傳說此木在上古時,便極稀少,生長又極緩慢,每三百年,才能長一尺,唯一的功效,便是天生能辟雷電之力。

這一塊『辟雷紫木』,如今顯現出來的就有四尺方圓,還不知嵌在岩層中的部分,到底有多大。

不過『辟雷紫木』,生來乃是紫色,年月越久遠,紫色越深。

這一塊『辟雷紫木』已幾乎盡成灰白,僅有的幾縷紫色,也稀淡無比,看來竟似是廢了。

秦石身有雷電之力,卻沒有絲毫念頭要用之去試一試這『辟雷紫木』,也沒有去挖掘身邊的岩層。

他身邊環繞的劍光忽然合為一道,一劍朝這紫木正中孔洞劈落。

木屑紛飛,四尺紫木盡皆破碎。

下方竟然已經不是岩石,赫然乃是一座一丈餘方圓的木屋!

木屋不大,甚至可以說極其狹小,總共不過一丈餘方圓。

但就是這狹小的木屋,通體竟然都是『辟雷紫木』構築而成。

之前秦石見到的四尺『辟雷紫木』,不過只是其穹頂的一部分而已。

只是這木屋上的每塊『辟雷紫木』,與那被秦石破開的那塊穹頂一般,也都已化作灰白。

秦石出身中玄門靈華宗,也見過不少寶物,自己身上也有一棵『湮妖竹』,但此刻見到這已經沒什麼效用的『辟雷紫木』屋,依舊不由震驚。

元洲數萬年來,從未聽說過有『辟雷紫木』現世,而這一間小小木屋卻不知用了多少成材的『辟雷紫木』才能築成,又被至於這地底之下,不顯於世,若是傳了出去,定然要震驚整個元洲,甚至連六大上玄門,也不會例外。

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手筆?

這木屋正中地上,有一個傳送陣。

傳送陣邊上,擺著一物,卻竟是個橢圓的白玉片,約有三個手掌大小。

除此外,這小屋中別無他物。

白玉片正中,也有一個小小孔洞,正是與他一路下來,那白光、岩石中的孔洞構成一條直線。

秦石伸手一招,那白玉片落入手中。

白玉片下,卻原來還覆蓋著一層灰燼。

秦石大袖輕拂,將玉片下的灰燼拂散,地面上再無小孔,這雷電之力到了這裡,就盡了。

這白玉片觸手溫暖,卻還有種柔軟的感覺,竟是種從未見過的玉質,表面上光滑,但背面,卻密密麻麻,刻了許多奇異符號,極似文字。

這些符號,秦石只認識零星幾個。

這是靈華宗典籍中記載的上古妖文!

不過靈華宗典籍記載有限,秦石也沒怎麼認真看過,根本便不解其意。

他眉頭微微皺了皺,卻不是因為這些妖文,而是他從這白玉片上,感應到了一縷奇怪的威壓。

這一縷威壓,並不強大,甚至只能算是微弱,但其中隱帶的一種無上的威嚴尊貴,竟然與祖洲龍脈有一分相似。

從那負石丈人與烏雲中那妖物探出的頭顱來看,極似妖類中的蛟蛇一族。

而這片白玉片上透出的威壓,卻有祖洲龍脈有一分相似。

這裡除了那傳送陣外,並沒有其他的東西,此物應該就是負石丈人與那妖物所要之物了。

但這白玉片上雖有上古妖文,但本身卻沒有半分妖氣殘留,卻不知到底是何物。

秦石沉吟。

這地方太過怪異。

一個點星海中的無名小島嶼,陣法玄奧之處甚至超過了『天玄雲罡陣』,裡面還藏著一間由『辟雷紫木』構成的小屋。

這麼大的手筆,就算是靈華宗這樣的中玄門,也弄不出來。

但就是這樣神異的陣法,卻被一道雷電之力強行貫穿。

陣法有損,這麼多『辟雷紫木』精華盡喪!

這到底是一道威力到了何種地步的雷電之力?

而施展這雷電之力的人,對雷電的控制,也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一路貫穿陣法、擊毀『辟雷紫木』木屋,與這白玉片,所過之處,只留一個小孔,沒有任何波及擴散的痕跡。

秦石自問以自己的雷電之力,與之相比,連螢火之比日月都算不上。

就算當日『金露宗』元神修士鍾隱,以元靈法寶『萬壑風雷如意』九雷轟擊千華山的威能,也遠遠不及。

這裡如今並沒有人在,但這樣一道雷電之力直落這裡,沒有半分偏差,不會沒有原因。

白玉片下有一堆灰燼,灰燼之下,卻再無小孔。

難道原本在這木屋中之人,被雷電劈中早已灰飛煙滅,這堆灰燼就是此人所殘留麼?

元洲傳說,上玄門『乾元宗』有一門秘傳雷法,少有人能習成。

若說那一個小孔,乃是『乾元宗』修習雷法的紫府,甚至是大乘修士所為,倒也有可能。

不過若真是如此,能引動上玄門這種級數修士出手,那原來在這木屋中之人,又是何等身份?
kevin1217 發表於 2014-8-30 19:16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過死物


秦石將手中的白玉片收了,神識仔細體會了良久,確定這『辟雷木屋』中沒有任何禁制在,這才落到木屋中,看向正中的傳送陣。

他之前,曾見過數個不同的傳送陣,有大有小,有簡有繁,布設之法各不相同,跨越距離也各有遠近。

最為簡單的傳送陣,連一些散修也可以布設,不過跨越距離短的只有十數里,長的也不過數百里。

至於那跨越道門三域的傳送陣,布設之法卻只在上玄門中還有流傳,傳說每布設一個,要耗費的珍稀材料,都不是普通宗門能夠想像,連上玄門也不是能隨便就弄出來的。

但其中最為玄奧複雜的,自然還是當屬上古遺留,跨越元洲與祖洲之間的傳送陣。

這種傳送陣的殘留布設之法,並不完整,而且有許多佈陣材料,在元洲都已絕跡,連六大上玄門都只能維護,無法重新布設,自來也沒什麼人去研究。

木屋中這個傳送陣,方圓不過五尺而已,看來也不如何繁瑣,但其布設之法卻極為獨特,細細看來,就會發現其中包含萬千,好似集合了各種傳送陣的精華,甚至隱然有上古遺留跨越大洲之間傳送陣的影子。

秦石心中更是凜然,在這島上留下這陣法、傳送陣之人的陣道修為,用登峰造極來形容,並不為過,也不知比自己高了多少。

這裡的陣法禁制玄妙,他能到了這裡,完全是因為那被雷霆劈過的孔洞,造成了這陣法的一線破綻之故。

他沒有陣圖在手,若要靠自己摸索,想要弄清楚其中關竅,並不是短時間內能辦到的,說不定還要遇到許多凶險。

而那妖物卻極有可能守在外面,一時卻也難敵過,更並無把握逃走。

至於這傳送陣,那白玉片與灰燼緊挨在一起。

如果那堆灰燼真的是有人被雷霆滅殺所留,那這傳送陣要麼是此人為了來到此處,借助此處陣法與辟雷木屋,對抗外敵所用。

要麼是此人留下的後手,準備遁逃而用,只是可能沒有來得及逃走,便被雷霆滅殺了。

這傳送陣另一頭不知道通向哪裡,不過這白玉片、和這對灰燼一直留在這裡,沒有人來動過,以此推測,另一頭極可能是個沒有人在的隱秘地方。

不過留下這陣法之人,陣道修為實在太高,鑒於此地的情況,或許另一頭也隱在陣法之下,若非必要,他也不會輕易就嘗試。

身處此地,看似已有些進退兩難。

不過秦石心中依舊平靜,已經處於這樣的境況,又身在點星海中,孤立無援,多想根本無用,只徒亂心緒。

那妖物的修為也還沒到元神期,他也並非半點抗拒之力都沒有,要想逃出這裡,還是要靠自己。

他這兩年修習『三轉拓神識法』,已頗有心得。

如今這木屋中,他並未發現什麼禁制,實則乃是他目前知道,這陣法中最為安全的地方,上方那妖物應該一時也進不來這裡。

若能在這裡將『三轉拓神識法』第一轉修成,把『七曜星羅圖』烙印到『周天定星鍾』上,逃出生天的希望便大了許多。

秦石先回身在自己辟開的木屋穹頂下,另外布了一個陣法,將那入口擋住,然後又到了那傳送陣前,看了一會,也不去動那陣圖本身,只在邊緣選了一個最有把握的地方,取了一樣類似靈石的東西下來,將這傳送陣停了,自己就在傳送陣正中盤坐下來。

畢竟他辟出的孔洞,那妖物已經知道,也要以防那妖物也以此找到辦法下來。

若真到了那一步,便無論如何,只能試一試這傳送陣了。

秦石澄清了心神,閉上雙目。

島外,那烏雲中的妖物自秦石入地之後,感應到了那深洞中的禁制依舊存在,卻也發現不了什麼破綻。

它在雲中盤旋了許久,終究沒敢去嘗試。

烏雲低垂,直接入海,它便也在島邊海中盤踞下來。

要知道她的根腳,在蛟龍一族中,也算得不凡,身有上古異種血脈,雖太過稀薄,但卻一路成元丹、合魄,若不是意外使然,早連元神都成就了。

她在妖族曾受過極重的傷勢。

要命的是,這傷勢乃是在她成就元神的過程中所致,不僅將她打回合魄期,而且一直****難去。

她自妖族之地逃出,到了這點星海,原本只是亡命而已。

要知道,成就元神的過程被打斷,又受了傷,能逃得一條性命就算不錯了,想要重結元神,幾乎是不可能事。

不想她在點星海中,竟有大機緣,先是在這點星海中找到了一座人族前輩修士遺留的『炎陽洞府』,借助其中一樣奇異之物,能夠鎮壓自身傷勢。

之後又源自血脈的感應,找到了這座小島。

這種來自血脈的強烈感應,讓她直覺,島中有東西對她十分重要,此物能讓她絕處逢生,重新凝結元神,或還能再進一步。

她如今的傷勢經過多年在『炎陽洞府』修養,已經去了八成,已能靠自己療養,也已不是時時都要靠『炎陽洞府』中的異物鎮壓傷勢。

她自元丹成就後,壽元便極悠長,遠超同階人類修士,一時也並不心急,反倒希望這個事事出人意料的人類修士,最好能將此地陣法破了,將那物帶了出來,否則她便連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

秦石在辟雷木屋中心無旁騖,一意修煉。

這妖物便在海中修補本命靈峰。

這小島到也平靜下來。

……

點星海深處,另一座小小海島上。

這島卻與秦石被困的島嶼大不相同,島中一座奇峰,雖然不高卻也算秀麗,其間有許多綠草繁花點綴,大都只是普通品種,卻頗有生氣,外沿一圈金色沙灘,再配上外面無邊碧海,在這點星海深處,也算得上是個不錯的地方。

奇峰之上,一道瀑布飛流直下,注入一個小潭中。

小潭邊上,一張石桌,上面擺著一隻石壺,兩盞清茶,一個白鬚白髮的老人,與一個中年男子隔著一張石桌,對面而坐,正是一派清淨模樣。

中年男子微笑,道:「你今日怎麼有空前來這裡,三十六島之一橫雁島島主之名,可有你煩惱的。」

老人面色微變。

中年男子道:「你這老傢伙,多年不見,一個玩笑也開不起了?」

老人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道:「我此次遊歷點星海深處,乃是為了尋找『海心陰土』,為我後輩煉製一件法寶。就在兩日前,我遇到一個人,差一點連性命都丟了,所以特地來這裡找你。」

中年男子隨口道:「哦?」

老人道:「此人滿身殺意,我無力抗衡,他一道劍氣就將我壓服,顯是要殺我的,不知為何在我面前站了半天,卻沒動手,就這麼讓我走了。」

中年男子眉頭微挑一下,道:「一道劍氣就將你壓服?什麼人?」

老人道:「此人一身白衣,頭戴斗笠,像極了神劍宮要找的一個和尚。不過,他殺意凌冽,侵人心肺,卻又不似神劍宮所說的那和尚手段。此人出現在這附近,我還是過來告知你一聲。」

中年男子聞言面色變了變,手中茶盞微微一晃。

老人奇道:「以你心性,聽得這人,何至於如此?」

中年男子沉默一下,道:「四十三年前,曾有一個人來到這裡,向我打聽魁元島方位。」

老人道:「魁元島?點星海中有這島嶼麼?與那和尚又有什麼相干?」

中年男子點頭緩緩道:「有!其實當日我發現此島之時,島上石碑所刻,就是魁元島。」

老人道:「你沒告訴他?」

中年男子道:「這島孤懸點星海深處,連你我之前都不知道,此人偏偏就來問起魁元島,必有原因。到這點星海深處來的,幾乎都是來尋幽探寶的。此人衝著魁元島而來,我一時心中念轉,便沒告訴他。」

老人道:「這又如何?」

中年男子道:「那人走之前,曾說了一句話,說我四十三年後,不過一樣死物而已。那人修為看起來修為不如我,但遁法特殊,當時我沒去追他,也沒將他這話當真了。」

老人沉吟道:「四十三年,那人說得這般精準麼?你在這島上,又發現了什麼?」

中年男子搖頭道:「什麼都沒發現!但如今,竟然有這樣一個和尚出現在附近……你剛剛一說,我莫名就想起當年那人的話,心緒便覺不寧……罷了,你我還是一同回去三十六島。」

老人雖覺詭異,卻也沒說什麼。

中年男子站起身,騰空而起,竟是說走就走。

老人也不多言,跟他離開。

兩人走了之後不久,原本所坐的石桌前,不知何時坐了一個青衫文士。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石壺,對著壺嘴喝了一口,搖頭道:「死物就是死物,當日你若誠實一些,何至於此?」

他將石壺放下,眉頭微微皺了皺道:「四十三年,還是無法完全破解這魁元島的陣法。且看一看,今日這卦到底應在哪裡。」

原來他竟也在這島上已有四十三年,那中年男子卻從來都不知道。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kevin1217

LV:6 爵士

追蹤
  • 8

    主題

  • 2387

    回文

  • 0

    粉絲

~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