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山河血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本)

 
mk2258 2013-11-24 09:21: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8 86672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8 07:39
  輕聲提醒着先生,孫郡靜靜的在魚排上灑上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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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則,免稅權并非僅針對公司,其它企業同樣如此,在北方地區的新投資企業同樣也是如此,如果公司不介入,僅戰後恢複重建,政府就需要在未來十年内,付出超過三百億的負擔!”

  邀功也罷,争辯也好,但孫郡說的是實話,公司的全面介入,使得政府可以将有限的财力投入更爲重要的事物中,在他看來,相比公司給政府帶來的幫助,政府給予的回報實際上并不怎麽豐厚,在東南亞,他們可以獲得比這裏更多的回報。

  孫郡的辯解讓管明棠沉默了下來,現在的公司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惟命是從的公司了,這是好事嗎?

  “南京準備同意你們的要求,司令部也同意了!”

  看着微微發紅的魚排,管明棠的心底長歎口氣,最終,政府還是向公司作出了讓步,在退役軍人安置上,政府需要公司的配合或者說幫忙。

  “他們會得到妥善的安置,先生!”

  “滋……”

  在魚排放入烤盤升騰出一絲煙霧時,管明棠盯着烤盤上的魚排,心底卻是升起一陣陣波瀾,如果任由公司這樣的發展下去,将來,在自己之後,誰還能控制公司呢?

  北方機械、北方鋼鐵、北方有色、北方保險、北方銀行、北方船舶、北方重工,北方動力……腦海中浮現出這一家家子公司的同時,管明棠又看一眼,正在那裏給自己幫忙的孫郡,他所代表的正是這些公司的大腦——北方公司,所有北方系統子公司的最高管理機構,在某種程度上,北方公司就是中國工商經濟屆的帝王,他們左右着這個國家的工業、經濟,甚至在金融上,亦開始發揮主導作用。

  在過去的十二年間,自己一手締造的北方公司已經進化成爲什麽樣的怪物?

  一個龐大的、不可動搖的超級托斯拉,現在,這個托拉斯全面控制着華北、東北以及北方地區的工礦業,同時還通過交叉持股等各種方式控制着數萬家工商企業以及金融機構。

  公司掌握着這個國家半數以上的财富,而作爲公司最大的股東……自己呢?

  富可敵國?

  腦海中浮現出這一詞彙時,管明棠的心底不禁苦笑一聲,或許,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人比自己更富有的人了,但爲什麽自己的心底會湧起一陣不安呢?

  翻動着烤盤上的魚排,管明棠想到了南洋的那片公司領地,或許,十幾二十年後那裏将會成爲世界上最後一塊“殖民地”,同樣也會成爲未來的公司總部所在,公司将會在那裏締造一個屬于公司的世界,也就是說,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公司幾乎等于一個國家。

  偶爾擡眼看着與自己的兒子們在那裏說話的孫郡,管明棠的心底卻冒出一個聲音,公司也許将會是未來這個國家的威脅,既然是威脅,那麽就應該……

  在心底冒出這個念頭的同時,管明棠又忍不住朝着兒子們看去,有一天,公司也許會成爲自己的遺産交給他們,他們會如何運用公司的力量呢?可以相信的一點是,如此龐大的公司如果置于野心勃勃之輩的手中,那麽對這個國家産生的影響将是無可估量的。

  一個由公司主導的國家,是自己所期望的未來嗎?

  在内心深處,一個聲音清楚的告訴管明棠,那絕不是他所期待的未來,但是,如何挽回這一切呢?想到現在國家與公司的緊密聯系,想到公司對中國經濟的掌控,任何對公司的制約都有可能影響到中國的經濟,想着其中的利弊,管明棠一時間卻沒了主意,雙眼隻是盯着那烤盤上的變成金黃色的魚排……

  第357章 新景

  "amp;  從大路到河邊,中間是一片寬廣的棉田,前面是遼闊的遠景,黃昏時夜霧從低窪處升起,周圍漸漸朦胧起來。。這是一片占地數十萬畝的棉田,曾經這是一片草原,而現在這片曾經爲牧民放牧的草原卻變成了一片沃土——在俄羅斯‘女’拖拉機和中**人的開墾下。

  在遠方的地平線處,可以看到幾座大型水塔,那是用于灌溉用的水塔,水塔裏的水經過簡單過濾,與傳統的灌溉不同,這裏既見不到水渠,也看不到傳統的漫灌。

  在田間查看完棉苗生長情況後,将記錄本裝進腰包時,李少飛看着那幾座水塔在心裏想着另一個有些新鮮的詞彙。

  “地下滴灌!”

  這是中國農業合作社農業研究機構在新疆、河套的墾殖中試驗出一種新型灌溉方式,相比于舊式的漫灌或者在新疆及河套推廣使用的噴灌,其更省水,且水的利用幾乎可以達到百分之百,而且‘肥’料可以直接采用滴灌的方式供‘肥’,從而節省了許多勞動力。

  當中亞農場公司在中亞開墾土地,建設農場後,其即使用農業貸款建立了一套可供一百萬畝耕地使用的地下滴灌系統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其成本較高,且用水需要經過簡單過濾,但對于這個水資源相對匮乏的地區,省水的滴灌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除去公司之外,滴灌還是北方農業合作社推廣的灌溉系統家庭農場可以使用貸款建成。作爲一名農技師,李少飛心知在中亞這個水資源不足的地區發展節水農業的重要‘性’,更何況,棉‘花’還是耗水型農産品。

  發展棉‘花’種植業,卻又是中亞發展的必然,畢竟中亞各地植棉的自然條件優于内地條件最好的棉區一南疆,尤其适合生長對日照條件要求苛責的長絨棉,且相比之下南疆的土壤比較貧瘠,鹽堿較重,而中亞土壤則比較‘肥’沃,鹽堿輕,隻有少數某些地方也需洗鹽壓堿。加之中亞的水利工程原來比内地南疆要好,所以,與南方棉紡巨頭聯系緊密的建設銀公司才會計劃在未來5年内,于中亞七個軍管區提供5億元貸款用于發展本地植棉業。

  而李少飛所在的“農場公司”更是多家南方棉紡公司共同投資創辦的大型墾殖公司,他們之所以不惜緻力中國棉業建設,卻是因爲另一個原因——華北的十餘家大型紡織公司通過中國農業合作社壟斷了華北主棉區的棉‘花’供應,使得南方不得不依靠棉‘花’配額以及進口棉‘花’維持生産,爲此,如同華北建立穩定的棉‘花’供應,則成爲南方棉紡企業的重中之重。

  在過去的幾年間,南方企業紛紛進駐新疆,與新疆政fu合作建立水利灌溉系統發展棉‘花’種植業。而早在軍隊進入中亞,即已經有企業把目光投向這片蘇俄時代初步規劃的“俄國植棉區”而根據當池水資源不足,且隻有阿姆河和錫爾河兩河主要河流的原因,便聘請專家,開看着手計劃于中亞地區建設統一灌溉網絡,而這一切都于今年開始實施,這是南方棉紡織業屆擺脫南北兩家“中棉”的一次嘗試,而對于李少飛來說,正因如此,他才會剛一畢業,即來到距離内地數千公裏外的北方軍管區。

  “也許,自己也應該在這裏購買一座農場!”

  輕聲自語着,李少飛不禁對這裏的農場充滿了期待,與内地戶人均擁有土地不得超過5畝不同,在中亞并沒有對土地數量加以限制,在這裏,許多本地農場的面積多達數千畝,盡管其中大多數都是草原,但草原也能變成耕地,就像眼前的這片棉田一樣。而唯一的前提就是必須在規模的時間内加以開墾,并不得荒廢。

  農藝條例規定,棉田的長度應盡可能達至l]1000米,在長達千米的田間走着,李少飛的邊走邊思索着于此定居建農場的可能,他并不擔心錢的問題,畢竟李家也曾是地主,這些年通過投資也可以說是獲利頗豐,拿出幾萬元沒有任何問題o

  “種棉‘花’……”

  這是沒有任何疑問的,現在國内的棉‘花’供不應求,未來對棉‘花’的需求隻會越來越高,沒有什麽比種棉‘花’更掙錢。

  但除了棉‘花’之外呢?

  “也許還可以種植大棚菜,對,這裏有幾千萬人,一到冬天青菜供應就成問題,”

  心下如此思索着。李少飛慢慢的走出了棉田。

  任由風吹撫着身體,伊琳娜摘去了頭巾,陽光下,她就站在田邊,凝視着這片寬廣幾看不到盡頭的棉田。

  眼前的這棉田,卻讓伊琳娜将此處與烏克蘭家鄉的棉田景‘色’重疊起來,她想到少年時的自己在烏克蘭的田野間奔跑着,與心愛的人在田間戲耍,最終懶懶的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的白雲,說道着兩個人的情話。

  “如果我們打赢這場戰争,我們不僅能夠保衛我們的祖國,還能夠解放整個歐洲,把歐洲人民從奴役中解救出來,他們再也不會遭受獨裁者和資本家的奴役,我們一定會勝利的,因爲我們是爲了人類的最高正義而言,舊的時代和舊的、腐爛的資本家的生活方式會從此消失。世界會在我們的手中變得更好,我們會創造一個更好的世界。如果我們失敗了呢?如果我們失敗了呢?”

  “我并不是怕危險,怕被俘。怕受傷,甚至死亡,如果死神一定要來臨的話,我擔心的是一旦戰争結束,我們就永遠也回不到原來的時代去了。而我是屬于過去那個時代的,我不屬于現在這個殘殺的瘋狂時代。我不知道未來會帶來什麽,不過可以肯定不是像過去那樣美麗和令人滿意的光景。”

  “躺在那些酣睡的小夥子們附近,我瞧着他們,心中暗忖着,他們是否也有這樣的想法呢?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明白自己是在爲主義而戰,而這個主義在第一聲槍響時便立即消失了,因爲我們的主義實際上就是我們的生活方式,現在它已不複存在不過我想他們不會有這些想法………”

  想着想着,淚水從伊琳娜的眼簾處流了出來,此時的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戰争結束了,但是她再也無法回到家鄉——那裏被德國人占領了,甚至她的戀人也再也無法回到她的身邊——他也許已經戰死了,也許在印度,誰知道呢?

  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就像他說的那樣,戰争一結束,原來的時代就消失了,一個曾屬于他們的時代就結束了,再也無法回來了。

  就這樣,站要棉田的邊緣,伊琳娜任由淚水從她的臉上滑落,任由痛苦撕碎她的心髒,她隻是站在這裏,任由風吹動着她的裙擺,任由那淚水滴落到田間。

  “咦!”

  路邊正在泣哭的‘女’孩讓李少飛一愣,他猶豫着走了過去,從口袋裏取出手帕,用并不标準的俄語說道。

  “給你,擦一下眼淚吧!”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8 07:40
看着手帕,伊莉娜擡起頭,她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中國人,是中國人,無論是長相亦或是穿着,都是中國人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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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盡管不願意接受侵略者的好意,但伊莉娜還是用手帕擦去了淚水,她不想在侵略者的面前展‘露’自己軟弱的一面。

  ‘女’孩擡起頭時,那雙如貓兒眼寶石般的眼睛讓李少飛不禁一愣,看着‘女’孩那碣着的頭發在風中飄舞的樣子,他試探着問道。

  “怎麽了?小姐。”

  伊莉娜沉默着,她提起手中的工具,沿着路向前走着,她并不願意同侵略者有任何‘交’集。

  也許是想家了吧!

  李少飛的心底暗自嘀咕道,想家,每個人都會想家,眼前的‘女’孩顯然不是本地人,也許是從歐洲撤到這裏的難民,和自己不同,她也許永遠也無法回到自己的家鄉,那裏被德國人占領了。

  因爲方向一緻的原因,兩人幾乎是并排走着,誰也沒有說話,而伊莉娜則不時的把目光移動一旁的棉田,至于李少飛則隻是偶爾的說上兩句話,試圖引起對方的共鳴,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小姐,其實,你應該去城市,在這裏,畢竟……”

  許多鄉下的俄羅斯難民,不是已經去了城市,就是準備前往城市,他們并不願意在鄉村生活。

  “你們入侵了俄羅斯,所以,我失業了!”

  伊莉娜的語氣中帶着不滿,她曾經在軍需工廠工作,可是那家生産軍裝的工廠卻把她和許多人都解雇了。

  “啊,這,這……”

  ‘女’孩的話讓李少飛顯得有些尴尬,好一會才說道。

  “隻,隻是暫時的,畢竟許多工廠都在恢複中,很快,這裏還會建立更多的工廠,而且,在城市裏還有其它的工作機會,比如在百貨公司、在超市……”

  “我不會說中文!”

  伊莉娜勉強找到了一個借口,她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會那麽的抵觸中國人。

  “我可以教你!”

  “不需要,謝謝!”

  直接拒絕了對方之後,伊莉娜加快了腳步,就像是身後的男人是個暴徒似的,看着幾乎逃似的離開的‘女’孩,李少飛隻是有些無奈的歎口氣,或多或少的,那些俄羅斯人對他們依還是會有些抵觸

  第1248章 商機

  民33年,對于許多國人而言,無疑是改變命運的一年,尤其是對于商人而言,他們所面對的不僅僅隻是國内市場,一個空前龐大的東南亞、日本以及北方地區市場展現在他們的面前,而相比于東南亞、日本,北方市場無疑是更具‘誘’‘惑’力的。.訪問:щщщ.。

  在北方地區生活着近5000萬人,他們中的近3000萬人是從歐俄地區逃至這裏的,這些難民擁擠在城内的一處處棚子中,他們需要房屋居住,同樣也需要購買各種消費品,加之持續數年的戰争期間的限制消費,使得人們的消費*一直被壓制着。

  或許,現在北方地區處到某種程度上的占領狀态,但爲了保持地區穩定,軍管當局依然還是認可了舊盧布以及存款的兌換——每人限于2000盧布内。在戰争期間,這些人即便是有錢,亦無法購買需要的商品,而戰争的結束改變了一切——每天都有數萬噸商品從内地湧入北方地區。

  在進入中亞的鐵路兩側火車站内,到處都可以看到擁擠的人群,其中既有來這裏尋找新機會,剛剛來到這裏準備開創新生的人們,也有許多小商人,在火車站的周圍,随處可以看到開着卡車,與那些小商人用生硬的漢語讨價還價的本地人。

  這些小城就像是一個個吃不飽的怪物一般,貨物源源不斷的從内地運抵,再經由汽車運往中亞各地,相比于内地市場,這裏的市場更爲龐大,當地人的消費*亦遠超過内地商人的想象,價格亦高出内地,這一切在過去的幾個月間,不知令多少小商販一躍富裕起來,更使得在北方地區在内地人的眼中,成爲一個流淌着銀河的地方,不知吸引多少人來到這裏,至少吸引人們将視線投入這裏。

  在阿拉木圖市中心的一棟建築内,在煙霧彌漫的房間中,幾名或着西裝或着袍衣的中年人圍在茶幾旁,似乎是在那裏讨論着什麽,茶幾上的幾個茶杯早已不冒熱氣,顯是已經涼下了。

  “我們要考慮到當地的抵觸情緒!”

  将煙蒂按滅于煙灰缸中,聶雲台,這位前上海商會會長,看着面前的衆人,提出他的看法,或許是經曆了當年多次投資失敗以及恒豐廠的一蹶不振,使得他現在極爲謹慎,即便是早在7年前,因關稅保護和民衆收入增長,使棉紗、棉布需求大增的情況下,他依然‘操’控着企業穩定發展,全不像其它企業那般,大量貸款擴大産能,也正因他的謹慎導緻恒豐在紡織企業排名中更是一落千丈,而現在,更多的則是因其作爲紡織業前輩,方才得已成爲中國紡織協會的會員。

  看着衆人,聶雲台提出他的擔心,就本意上來說,他無意在中亞擴展事業,但是卻耐不住合夥人的要求,畢竟北方地區的市場甚至大于國内。

  “這可能會對我們的投資造成影響!”

  “抵觸隻是暫時的!”

  看一眼聶雲台,穆伯華的語氣顯得很平靜,去年9月在父親去世後,他便拉任德華紗廠的經理,相比于其它人,他是最早把目光投向中亞,更準确的來說是新疆的人,這是他父親穆藕初早在數年前,鑒于華北棉‘花’爲華北企業壟斷的局面,加之當時新疆鐵路築通,新疆省政fu與複興開發銀行向内地招商,以開墾田地種植棉‘花’,便投資貸款數百萬元于新疆開辟數十萬畝棉田,不僅保證了紗廠的棉‘花’供應,還令公司獲得更高的利潤,在父親去世後,他便把眼光放到了中亞,不過與在新疆僅投資種棉業不同,在中亞他想到更多——紗廠、紡織廠。

  “可這裏的局勢……”

  “局勢再不穩,還能有當年國内不穩嗎?當年那年不打仗?再說了,”

  有着“煤炭大王”、“‘毛’紡大王”等諸多頭銜的劉鴻生笑着說道。

  “對于咱們來說,這是機會,現在公司的‘精’力完全被那上萬家俄國工懲礦山吸引,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精’力關注其它,而像紡織廠、成衣廠之類的工廠雖然有人購買,但絕大多數仍然由委員會管理,公司無意介入這種“低技術”企業,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朝着朱仙舫看一眼,他的複興實業公司已經收購了兩座成衣廠。

  “但是這裏的工資……”

  搖搖頭,朱仙舫不禁感歎一聲。

  “人工成本遠高于國内,在這裏投資實業……”

  做生意,自然是想掙錢,與北方的企業不同,他們不可能從政fu那裏得到“回報頗豐”的企業,至于收購工廠,沖着的無非是工廠中價值數百萬元的機器設備以及廠房,而付出的僅不過是數十萬元,唯一遺憾的是工廠以及設備都不得運出軍管區,必須在本地恢複生産。也正因如此,遠高于内地的生産成本依然讓其頗爲感慨。

  “人工成本高,可工人的素質也高!”

  劉鴻生随口回答道。

  “内地的工人,有許多都是文盲,而在這裏,即便是一個勤雜工,至少也是小學畢業,”

  “那是俄國人……”

  “是俄國人不假,可那也是文化人,她們的培養潛力更大,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收入高,消費也高,我們從軍管區裏拿的資料來看,在這裏人均布匹消費是内地的4倍,成衣消費是内地的5倍,這還是恢複階段,而且随着局勢的穩定,尤其是工作收入的穩定,他們會購買更多的服裝,在内地,許多‘女’人一季至多也就買兩件衣裳或者夠做兩件衣裳布料,但是,在這裏,‘女’人們一年卻會購買少則十幾件衣裳……”

  消費觀點的不同!

  穆伯華的腦海中浮現出這麽一個詞彙,在某種程度上,北方地區的‘女’人們消費觀念甚至遠超過上海、北平、天津等大城市的中産家庭出身的‘女’人,作爲歐洲人她們更喜歡展現自己的美麗,每個人都會化妝,每個人都會在能力的許可範圍内盡可能的添置漂亮有衣裳。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8 07:40
确實,就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裏的人口隻有内地的十分之一,但其市場甚至與内地相同,甚至随着大量移民的到來,且移民的消費觀念又會受本地人影響,未來,北方地區的市場,遠大于國内。”

  旁人贊同之餘,劉鴻生走到牆邊,站在地圖邊用手指着地圖,接着說道。

  “更爲重要的是,我們的眼光要放遠一點,在歐洲生活着的人口幾乎于我國相當,固然德國的占領影響到人們的消費,但在另一方面,随着戰争的結束,受到抑制的消費*必然會随之膨脹,歐洲的紡織工業自20世紀初即不斷下滑,且其棉‘花’主要依靠自美國以及印度等地進口,而德國控制下的歐洲自然無意以黃金外流爲代價進口美棉,至于印度,印度目前的四起的叛‘亂’同樣已經影響到其棉‘花’種植以及棉産品生産,這就爲我們提供了便利條件……”

  看着侃侃而談的劉鴻生,穆伯華隻是面帶着微笑,此時他似乎明白了爲什麽父親去世前爲什麽會說出那句“現今國商與過去大有不同”的原因了,現在的國商不再像過去那般,隻是專注經營,在過去的十餘年北方商學院培養了十數萬名優秀的職業經理人,固然其中的絕大多數都爲北方公司吸納,甚至還有數萬人與軍中服役。但仍然有上萬名畢業生或是受公司派遣或是因個人原因進入南方各個企業,他們的到來給傳統國商企業不僅帶來了更先進的經營理念,更重要的是改變了國人對國際市場的無知,同時他們也對傳統的實業家産生了影響。

  “三個月前,政fu同德國建立了信用結算協議,根據這一協議,我們同德國的易貨貿易在不超過100億馬克,都可得到本國信用擔保……”

  第三帝國一直反對使用黃金作爲國際貨币進行貿易結算,而其更傾向于易貨貿易,多年來在這一貿易方式上,中國與德國之間存在着廣泛的合作空間——中國需要德國的工業設備,而德國亦需要中國的農礦産品,現在,同樣也不例外。這自然也就爲中國商品出口德國鋪平了道路,在這一情況下,劉鴻生自然看到了歐洲市場的商機,

  “我們在中亞設廠,除去有原料來源于本地的優勢之外,商品可以少走近三千公裏鐵路,直接經由中亞大鐵路以及西伯利亞鐵路輸入歐洲市場,且‘交’貨會比海路更爲急時……”

  這正是劉鴻生支持在中亞設廠的原因,他的公司副經理丁雲傑,那個民30年北方商校優等畢業生,早就拟定了一個投資中亞地區的計劃,在計劃中将投資北方地區的利弊一一加以分析,在中亞之行後,更是堅定了他的信心。

  “各位老闆,要知道,咱們現在的位置正好是亞洲和歐洲的中央,這個地理優勢若是發揮好了,那可就是事半功倍啊!”

  在劉鴻生的話聲落下時,一直沉默着的聶雲台思索片刻,拿起筆在便簽上寫了幾個數字,然後遞給劉鴻生。

  “那麽,這個問題怎麽解決呢?”--33195+dsuaahhh+25477643-->

  第1249章 新邊疆的問題

  伊爾庫茨克市内中心,在與聖母大教堂相隔不過兩條街道的一棟高爲六層“回”字型建築,這會外牆處,依然可以看到許多中俄兩國的工人在那裏對牆面進行着裝飾,這裏便是北方軍管局所在,整個北方地區一共分成了十三個軍管局,其中中亞七個、西伯利亞三個,東北一個,外東北一個,日本一個,而伊爾庫茨克則處于中央軍管區即第一軍管區轄區内,而所有的十三個軍管區雖說在名義上處于北方戰區司令部的管轄下,但實際上,其民政事物卻是由北方軍事管理局負責,而這棟外部仍在施工,内部卻已經投入使用的建築,則就是北方軍管局所在,所有的民政事物皆是由這裏下達實施。

  而對于軍管局而言,在一個陌生的沒有任何基礎的地區建立統治無疑是極爲困難的,幾乎是從軍管局成立着手工作伊始,就不得不在極端複雜的情況下,解決諸多的困難問題。面對若不廣泛吸收當地居民積極參加工作,當局就是無法解決所有這一切難題的。因此各級軍管局,首先吸收了從集中營出來的在蘇俄時期被投入集中營的蘇俄官員,以及大量旅華俄人參加各區民政機構的工作,而制定這一政策的正是北方軍管局。

  可以說,現在北方軍管區某種程度上的穩定,正是得益于軍管局的出色工作,幾乎每天,即便是在夜間,在這棟大樓内都有數千名軍人或者文職軍人在這裏工作着,努力将北方地區的一切重新納回正軌。

  田國明放下正看着的文件,打開一包“牡丹”牌香煙,這是典型的軍人配給,這種香煙日本軍管區甚至可以作爲流通貨币使用,從中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後點着火,深深地吸了一口。

  “嘿,真香啊!”

  他呆呆地注視着從指間袅袅上升的煙霧,心中不禁發出一陣感慨。朝着窗外看去時,此時外間夜色已深,這會在幾公裏外的家中,剛剛來到伊爾庫茨克的妻子和兩個上小學的女兒,也許都已入睡了。

  辦公室裏一片寂靜。由于無人打擾,他覺得文件上的字都輕而易舉地一個個印到了腦子裏。稍微歇了一會兒,目光又開始落到了剛才中斷的那一頁上。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忘記不時地吸上幾口煙,直到香煙快燃盡的時候,才把煙頭掐滅在桌上的煙灰缸裏。此時煙頭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全神貫注地讀的這份文件,田國明的眉頭不時的緊皺着。

  這份文件是關于軍管區内工業生産恢複的報告,現在,軍管局的首要任務就是維持軍管區的穩定,而解決民生問題則是維持穩定的前提,而解決民生問題又與工業生産恢複有着根本性的聯系。

  蘇德戰争爆發後,随着工廠遷移以及難民流動,導緻2700萬人流入西西伯利亞以及中亞地區,在那裏,房屋資源十分稀缺,甚至就連許多地方軍管機構的高級領導幹部也時常因爲争奪住宅而大打出手,普通老百姓那裏,住宅更是一大問題。好多人隻能擠在很小,很破舊的土房木棚中。即便是在伊爾庫茨克的周圍,因爲戰争摧毀了許多建築的原因,從而産生了大量的棚戶區,裏面的人生活條件惡劣。在整個北方地區無房戶數量驚人,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問題

  而如何向他們提供房屋呢?

  顯然由政府買單、免費提供房屋是極不現實的,爲了解決這個問題,軍管局參照在山東重建期間制定的“廉租屋”制度,委托建築師設計了一種“廉價社會住宅”,房屋采用水泥預制闆搭建而成,這些預制闆都是在工廠裏流水線生産的标準件,成本非常低廉,要蓋房子的時候,隻需要買來水泥預制闆,然後用吊車,像小孩子搭積木一樣把房子搭建起來,最後再接上管子,通上電就可以了。由于這種樓裏的各種家具和其它設施是在蓋樓結束時候就已經全部到位,所以住戶們領到鑰匙不需要裝修就可以直接入住。

  固然解決了房屋問題,但是最根本的問題卻是如何解決近兩千萬人的就業問題,尤其一千五百萬女人的就業問題,現在随着許多企業大量引進退役軍人以及内地工人,這些女人正面臨着失業的威脅。

  “這裏與内地有着截然不同情況——女多男少,這意味着,社會服務業不可能吸收這些女人,而企業,尤其是工業企業亦不願吸納女工,其亦不适合在諸如汽車制造、冶金、采礦等行業工作,所以,難啊……”

  吸了口煙,邵武看着田國明說道,

  “她們的工作如何解決?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咱們之前,所有的工作都将會前功盡棄!”

  邵武好象很無奈似地看了看田國明。田國明點了點頭,笑了笑,笑容同樣帶着些無奈。

  這樣的問題同樣也存在于新移民之中,比如說,他的太太,在内地時就是一名教師,而現在因爲學校不得不将更多的工作交給俄裔教員,使得他的太太隻能閑于家中,盡管他的收入完全可以讓一家人過上很好的生活。

  “是啊,除非能有1500萬個内地男人一下子把她們都娶回家,這樣的話,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雖說看似一個玩笑,但是在軍管局内部,一直就存在着一個看法,通過不斷的鼓勵中俄通婚,在推進“民族融合”鞏固對北方地區的統治,爲未來的“北方地位公投”奠定基礎的同時,亦可以解決包括失業等社會問題。

  “若是你現在能引進來1500萬内地男人,我估計司令一定會要求南京授給你一個采玉大勳章!”

  “得了,采玉勳章,我連想都不敢想,能得到一個卿雲勳章就不錯了。”

  作爲一名文職軍人,田國明自然知道,按照北方地區“非軍功不授武勳”的慣例,他至多隻能被授予文職勳章,而他考慮的并不是勳章的問題。

  “這一段時間咱們倆都夠忙的啦!等過了這陣兒,咱們也可以休幾天假了。”

  “是啊。”

  田國明一邊答着,一邊又掏出了香煙和火柴。火柴盒上貼着咖啡館的商标。他抽出一支煙,不慌不忙地叼在嘴裏,劃着一根火柴,之後,把煙點燃。他使足了勁幾,深深地吸了一大口。過了好半天,才把那口煙沖着吐了出來。青煙缭繞在他的鼻子周圍久久不散。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解決她們的就業問題,必須想辦法創造一百萬個就業崗位,否則,咱們在這裏的管理,要麽會被沉重的社會壓力拖垮,要麽會陷入動蕩之中。”

  “最關鍵的問題是,如何創造适合女人的工作崗位!”

  邵武則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再說,現在,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咱們這裏的重工業産能實際上都有些過剩,公司現在的精力是改進其設備,降低生産成本,這些工廠适當女性工作的崗位非常有限,除非……”

  “除非像上海、天津一樣!”

  好象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田國明接着說道。

  “利用中亞的棉花資源,建紗廠、紡廠還有成衣廠之類的工廠,一座大型紡織廠能吸納少則幾千、多則上萬名女工!”

  把剩下的大半截煙掐滅在煙缸裏之後,站起身來,田國明顯得有些興奮。

  “對,現在,北方地區的産業不均衡就是這個原因——重工業産能過剩,但是消費品工業落後,就像南方一樣消費工業發展,但重工業不發達……”

  在中國南北能做到産業平衡發展的隻有華北地區,重工業與消費工業相輔相成的互相發展,而南方以及東北地區則都是某種程度上的畸形發展,想到這,他就朝辦公桌走去,拿起筆來,似乎準備起草文件。

  而邵武的目光則盯着辦公桌上的文件。

  “似乎不太現實!”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8 07:41
收回目光後,邵武看着同事說道。

  “非常不現實!”

  起初,他覺得似乎就是這樣,建立消費品工業,消費品工業大都是輕體力勞動,相對适當女人,但是在另一方面,在商學院學習期間,他的畢業論文就與紡織工業有關。

  “成本!軍管區的人工成本遠高于内地,考慮到現在北方與内地的市場統一,得益于廉價的勞動力,内地工業消費品對北方有着成本優勢,現在,市場上銷售的可都是内地貨!”

  邵武的話讓田國明一愣,剛剛拿起的筆又放下了,臉上原本的興奮之色消失了,是的,軍管區的工資高于内地一倍,甚至兩三倍,人力成本造成了生産成本過高,即便是使用最新式的生産設備、工藝,又豈能彌補這一人工成本差距?

  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呢?

  “除非,除非”

  在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念頭的時候,田國明仿佛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的情緒浸透了全身。那個念頭甚至讓他感覺有些恐懼。

  “如果這麽幹的話,會産生什麽樣的影響呢?”

  一邊從嘴裏吐出青煙,田國明一邊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着。

  “不,如果不這樣的做的話,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現在,更應該考慮這裏的問題,而不是……”

  第1250章 關稅

  一大清晨,小田站在窗邊,兩眼望着外面的街景,腦袋裏卻還在苦想着這些問題。過了一會兒,他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裏取出文件和公文紙,然後放在桌上。

  在外間的辦公室裏除去六張辦公桌外,還有隻有兩張行軍床,在行軍桌上,兩名年青的同志正躺在那裏休息着,因爲他們是單身的原因,所以隻能暫住于辦公室内,至于單身宿舍,往往用于優先安置那些已婚職員,待他們完全搬進新社區後,單身宿舍才會重新發揮它的作用——由單身職員居住。

  并不寬敞的辦公室中,厚厚的雙屋玻璃窗擋住了外面的一切聲青。也許由于是清晨的緣故,辦公室裏靜悄悄的。盥洗室和衛生間中,同樣也住着一些職員,就如同走廊裏一般,幸好,對于這裏的工作環境,他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有人都在适應着初創時期的艱苦的生活環境。

  其實,解決職員住宿問題并不困難,隻需要提供幾千個集裝箱就可以了,但是現在那些集裝箱往往用于優先安置工人以及難民,至于政府公務人員,則要做出适當的犧牲。

  “如果不這麽幹的話,未來肯定會面對更多的問題。好,那就幹吧!”

  坐在放着文件的辦公桌前,田國明的目光似乎在搜尋着什麽。他是在找煙。工作之前吸上一支煙的老習慣,又在促使他的眼睛四處尋找。

  不過在找到香煙後,他看着正在睡夢中的同事,還是把煙放回了煙盒。然後,開始翻閱文件,着手工作了。

  就這樣,一邊與煙瘾抗拒着,田國明一邊開始起草着文件,在人完全投入工作之後,煙瘾似乎與時間一般,都消失了。

  直到起草完建議文件後,田國明才注意到,辦公室裏的同事們都已經到齊了,并早已開始工作了,擡頭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了。于是他便點燃一根香煙,一邊吸着煙,一邊審查着文件,最後在完成文件的校對後,方才拿起桌邊的電話。

  “你找我有事兒?”

  從隔壁的辦公室走來的邵武有些好奇的看着田國明。

  “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

  取出那份用幾個小時拟寫的報告草案,然後把它推到邵武的面前。

  “這有一份報告,我想請您看一下,如果你覺得的可行的話,我希望你附名,然後上報處裏。”

  “哦?我來看看?”

  接過報告,邵武隻看了開頭,便驚訝的看着田國明。

  “這……這是……”

  這是一份關于恢複北方地區海關的報告,隻需要看這個擡頭,他就知道這份報告會在内地掀開什麽樣的風浪。

  “這報告要是遞上去,不知道會出多少亂子!”

  北方軍管區并不是**的軍管區,内地更多的時候是将其視爲中國的附屬,在這種情況下,建立海軍,征收關稅無疑會造成一種**的假相。

  “是因爲他們想當然了,爲什麽日本軍管局能收關稅?韓國能收關稅?除内外東北軍管區外,我們這裏,與其說是中國的傳統領土,倒不如說是俄國人的地盤,重設海關,征收關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想不出來,有什麽地方不對。再說,這關稅又不是一直征下去,等到将來的,大局定下之後,不是不能撤消,但是現在,如果沒有關稅保護,咱們這裏就一定會像日本一樣,淪爲内地消費的傾銷地!”

  “現在内地不是常說,要建立統一市場嗎?這麽幹的話,估計……”

  “随他們怎麽說,我覺得,既然行政院沒有表态這裏是中國的領土,咱們也沒這麽說,就有必要征收關稅,保護本地的工業!”

  “這麽說,你決定了?”

  好象很同情似地看了看田國明,邵武心知這份報告遞上去,會産生什麽樣的風波。田國明點了點頭,笑了起來。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做,這裏既然不是殖民地,那征收關稅又有什麽,再說,這也是爲了長久的發展和本地的穩定!”

  一石激起千層浪,幾乎是在田國明的報告遞交之後,它雖然不象一些報告那般引人注目,但聞者的心境卻也是很不平靜的。一份看似簡單的報告,頓時在軍管局内引起了轟動,在轟動過後,幾乎每一個人知道的人心裏都在疑惑着一個問題——他在想什麽!或者說他想幹什麽!

  而當軍管局内部處于震驚中的同時,在相隔五個街區的司令部内的會客室内,作爲北方地區實際上的統治者,管明棠卻正在同内地來的工商屆人士進行座談。

  “……在内地,一個熟練工人的工資至多隻有80元,而北方,熟練工的工資卻可高達200元,2。5倍于内地,先生,高工資拉高了生産成本!如果生産的是高附加值的機械設備、汽車之類的産品,那麽還可以保證成本,但是對于如紡織、印染、成衣等勞動密集企業而言,利潤無疑是極爲微薄的,以布匹來看,若想與内地商品競争,每匹布至少要虧2。7元……”

  面對管明棠,穆伯華、劉鴻生等人并沒有感到任何懼意,不過言語上的謹慎還是有的,而在他們道出于北方投資面對的問題時,管明棠則默默的吸着煙,不時的翻看着他們遞來的報告,在報告上詳細羅列了北方地區企業與内地企業的生産成本。

  “但是按照現在的市價來看,似乎企業并沒有虧本之說,且每匹布于北方地區銷售利潤可達到4元之高,遠高于内地!”

  “先生,但是内地企業的利潤更高,如果可以的話,相比軍管區内較高的生産成本,我想商屆更希望投資新疆,東北以及蒙北,于那裏設廠人工成本至少可以降低一倍!”

  劉鴻生的回答讓管明棠的眉頭微微一皺,商人無疑都是現實的,别說他們如此,公司同樣也是如此,公司接收企業後,第一件事就是對設備進行調整、改造,從而提高生産效率,并盡可能的裁員,以降低生産成本。

  對管明棠來說,南方企業能否進入北方地區,并在北方地區紮根,與未來的布局有一定的關系,在未來的二十年間,如果一切皆如曆史一般發展的話,随着收入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消費品工業産值将遠超過重工業,而公司則是以重工業爲主,這意味着在北方地區會湧現出一個挑戰者,他們會一點點的積聚力量逐步挑戰公司對中國工商業的主導地位。當然,這與産業的均衡發展亦有很大的關系。

  中亞的植棉業、紡織業則都是在“公司計劃外”的産業,如果他們能夠依托中亞的棉花資源,在這裏站穩腳根,那麽在未來的十幾年内,當局則可以慢慢的将一些到期的托管企業交給他們經營,從而削弱公司的力量。

  “先生,在商言商,盡管我們有意在北方投資,但是,随着内地商品的不斷湧入,總有一天,市場會飽和,屆時我們的企業,恐怕就會如過去在廉價日貨的沖擊下,苦苦支撐或者倒閉,隻不過現在這裏的問題是廉價的内地貨!”

  說完這句話後,劉鴻生便端起了茶杯,多年來,他同許多政要軍閥打過交道,而那些人中沒誰比眼前的這位更懂得商業規則,和許多商屆同仁一樣,有時候他們便傾向于由其主掌中央之權,但同時還對其主掌中央心存恐懼,他背後的北方公司太過龐大,如同巨大一般,即令人們羨慕不已,但卻又讓人心生恐懼,生怕有一天那個巨人會貪婪的吞噬一切。

  “那麽,你們需要什麽?”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8 07:41
話聲稍頓,稍加思索管明棠又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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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促進就業,政府計劃通過提供低息或者無息貸款的方式鼓勵中小企業發展,根據計劃,北方聯合儲備銀行每年将拿出15億元用于支持中小企業發展,”

  這是在意識到公司的威脅後,管明棠假以“促進就業、提供工作崗位”的名義,推動實施的一個計劃,從而避免北方銀行通過融資控制中小企業。

  “另外,嗯,至于技術方面,政府亦同産金聯達成協議,爲鼓勵中小企業發展,可低價或無償向其提供部分技術專利!而這些技術,我想應該能有效的降低生産成本。”

  接連兩個的誘餌抛出之後,會客室内的衆人無不是面上皆露喜色,無息貸款、技術轉讓,這兩樣可是在内地根本享受不到的待遇,無息貸款或許隻能用于北方地區企業,但是技術卻不同,在北方地區獲得的技術同樣可以在自家與南方的企業中推廣應用。

  就在大家似因此而大爲心動時,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穆伯華卻把視線投向管明棠,然後用恭敬的口吻說道。

  “先生,我想,無論是無息貸款亦或是技術轉讓,都是治标不治本。現在,對本地工業影響最大的是内地商品的低價傾銷,這才是問題的根本!”

  “那,您的意思是?”

  眉頭一跳,管明棠的臉上依然帶着笑容。

  “關稅!先生,我們希望北方地區能夠實施關稅保護政策!”

  第1251章 南京的惱怒

  七月的南京,正值盛夏,按照以往的慣例,國民政府大都遷往廬山行營避暑,而各國大使亦會随之前往廬山,不過今年卻與往昔有所不同,直至七月政府要員亦未前往廬山,制憲會議年内召開,代表的選舉無疑牽絆着許多人的注意,而在另一方面,“亞洲一體化會議”亦将于南京召開,諸多國内外事物的影響,使得今年南京的政要們大都隻能留守于南京,而非前往廬山行營。

  時值正午,南京的空氣顯得異常悶燥,中山路兩側懸于路邊的一面面國旗紋絲不動的懸着,顯然是沒有一絲風,有着蒸籠之稱的南京,這會确實已經成了一座火爐。

  在國民政府入口處,身着軍裝的衛兵,早已是汗流滿面,甚至就連沖鋒槍槍身亦被太陽曬的發燙,但衛兵依然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裏,以至于會讓人誤認爲雕塑。

  “你再說一遍,”

  在國民政府主席辦公室内,蔣介石緊皺雙眉。

  “關稅!北邊要征關稅……”

  但他說不下去,隻是望着俞濟時,一臉鐵青,雙目着火。

  俞濟時不安地說道。

  “主席,他們計劃在中央、第三至十六軍管區開征關稅,也就是在前俄領土……”

  俞濟時的話聲顯得有些緊張,北邊要征關稅,這确實出乎南京的意料,在一定程度上,至少在高層之中,早将那地方視爲中國的一部分,而軍管局卻要開征關稅,這同分裂有什麽區别?

  “請他們來!”

  蔣介石氣呼呼命令俞濟時道:

  “請汪院長、陳主任、王外長、董局長、陳總長……,馬上來!”

  “……恢複海關,征收關稅,是北方地區之權責,亦是爲維護……”

  蔣介石越看越氣,幾度都想把文件扔到地上,但是他卻壓着心中的怒火沒有這麽做,他清楚的知道,在北邊沒有交出原子彈,沒有交出軍隊之前,他絕不能那麽幹,甚至即便是在交出軍隊之後,他更不能這麽做。

  智囊團們紛紛到達,一個個不作一聲,望着盛怒的蔣介石發怔。蔣介石恨不得立即派人前往伊爾庫茨克質問他在想些什麽,同時又恨不得馬上通過公開講話問他,要他無法下台,這些想法在盛怒與激動之間迅速浮現腦海,但又立刻消失。他緩慢的踱着,胸脯起伏,牙齒緊咬,雙目突出,直把衆人吓得連大氣兒也不敢透,隻聞鍾擺的答之聲。

  “他在想什麽?”

  蔣介石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不滿與憤怒:

  “你們看,”

  強壓着胸中的怒火,蔣介石又接着說道。

  “北方難道就不是中國的國土,難道他想在北方另外建國不成!”

  蔣介石的不滿讓衆人心情不禁驚惶,這時蔣介石又再憤慨地拍桌大喊:

  “這算什麽?北方公司在南洋買了那麽一大塊土地,什麽公司領地,現在他又在北方要重設海關,征收關稅,他想要幹什麽!”

  張群随後趕到,卻先發言道:

  “主席,這,這也是有先例的,畢竟當年各省也是征收厘金的,這至多隻是證明北方現在财力緊張罷了,主席不必過于氣憤。”

  董顯光馬上接嘴道:

  “我也這樣看法,現在北方百廢待興,幾千萬難民需要安置,面臨的财政壓力那麽大,所以他想解決财政問題,就想到了關稅上面,這意思也很明顯的。”

  “那麽,若是他今個征關稅,明天鬧**呢?”

  蔣介石冷笑道:

  “這一國之内又豈有有另征關稅之說!”

  “主席,”

  王世傑深思熟慮道:

  “這件事情,北方這麽做,确實有欠考慮。不過事實擺在面前,一方面,就名義上而言,除内外東北七省,北方地區确非我國之領土,而其實施關稅加征地區亦爲前俄領地,所以,就法理上而言,其做法是無法挑剔的……”

  王世傑小心翼翼的說着,一邊說,他一邊觀察着蔣介石的神色,他說的是實話,無論如何,北方軍管區都不是中國領土,這意味着軍管當局完全有權設立海關,加征關稅。不過注意到蔣介石的神情似有不快,他連忙又補充道。

  “但在另一方面我們卻又不能不有所對策。我的意思是,我們在态度上應該表示可以接受,畢竟,在法理上,其實施是站得住腳的,無論将來如何,至少現在,那裏還不是中國的領土,所以,但同時,我們應該得給他去一封信,要管長官也反省反省,畢竟,在這件事情上,他确實有欠考慮,至少應該同中央溝通一下!”

  “是的,”

  張群在一旁說道:

  “今天行政院有個例會,在例會上,也就北方軍管區的問題加以讨論,在北方軍管區上,行政院認爲,中央政府應該發揮更主動的作用,但也希望軍管區當局,能夠注意自己所代表的是中國政府。”

  董顯光點頭道: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8 07:42
“我想明天《中央日報》的社論,不妨就談這個題目,一方面有限度地接受他們設立海關,但同時告訴他們,北方軍管區的成立是受命于中央……”

  衆人的異口同聲,讓蔣介石的心裏不禁一歎,他們之所以會“站在”北方的一邊,最根本的原因是不願在這個時候,因爲“海關”這一個小問題,激起不必要的麻煩,換句話來說,他們的“讓步”是着眼于大局。

  王世傑接着說:

  “主席,我們應該對北方當局提出的要求正式提出答複。”

  此議衆人一緻贊成,便立即展開商讨,結果是向管明棠解釋下列各點。

  “一、内外東北七省關稅需由中國總稅務司負責,不得另設海關;二、北方當局之成立系根據軍事委員會及行政院批準成立,其代表立場爲中央政府;,三、北方當局設立海關所征得關稅,應用于促進本地教育、工商業發展以及難民救濟安置;四、總稅務司拟派出要員協助北方當局設關,……”

  接着便是拟稿了。陳布雷待衆人恢複交談後,方才有些憂慮的說道:

  “我的看法稍有不同,我以爲北方當局這樣做,恐怕還有更爲長遠的目标。”

  “更爲長遠的目标?”

  董顯光有些不解的說道。

  “更爲長遠的目标,不正是把北方地區納入爲我國領土嗎?管長官又怎麽會轉移目标呢?”

  陳布雷正欲發言,一想當着這麽多人,倒也不便啓口。陳布雷随蔣多年,好多話隻能對蔣一個人說,因此朝蔣瞅一眼,俾同他取得默契,蔣介石會意,大聲說道:

  “我以前講過,哲勤愛國之心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在他的身邊,總難免有一些人,有一些人對中央是心存不滿的,就是那些人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離間了哲勤與中央之關系!”

  陳誠連忙安慰着蔣介石:

  “主席,是人難免有目光短淺之輩,他們不無體諒中央之心,亦不能體諒管長官之心,這也是極有可能,而在關稅問題上,管長官想來,也是不意加重中央之負擔,畢竟,總依靠中央撥款也不是長久之計,如其開征關稅,想來未來可慢慢減輕中央負擔,甚至将來亦可實現财政**,這樣中央方才能把更多财力用于内政或用于援助南洋友邦。”

  心知不會再讨論出什麽結果的,蔣介石擺出疲乏地樣子擺擺手道:

  “好了,你們分頭辦事去吧!。”

  接着衆人告退,蔣介石便問陳布雷:

  “你剛才說什麽長遠目标?”

  陳布雷連忙回答道:

  “主席,您是知道的,财政爲諸政之源,無财政之**,亦無其它之**,多年來,華北地區是在北平方面影響之下施政,無論軍事、政治、财政、經濟,甚至教育等等,無一不與中央截然不同,即便是現在其将華北交予中央,但華北省市縣鄉各級政權,卻皆是由地方選舉産生,即便是檢察官、法官等官員任免,中央亦很難插手其中,表面上,——”

  “你說得簡單點。”

  蔣介石的眉頭一皺。

  “一句話,如果沒有華北地方财政之**,又豈有今天華北地方行政之**,今天北方之關稅,亦可視爲管哲勤欲推行華北舊政之手腕!”

  “因此,即便他日,北方各地并入中國,中央對其影響亦如今天對華北一般,影響極爲有限,”

  陳布雷咽一口唾沫:

  “老實說,管長官的手腕确實高人一籌,讓他人根本無從反對……”

  陳布雷的話讓蔣介石眉頭猛的一皺,他知道陳布雷說的是實話,現在,華北表面上爲中央所控,但中央除去獲得稅權外,又獲得了什麽?即便是華北之稅,中央亦未獲得一分,全是左手進右手出,右手直接交給了北方軍管局,由其用于“當地戰後重建”。

  換句話來說,中央除去得到一個名義,什麽都沒得到,而管明棠呢?依然得到了實惠,得到了名聲,全中國都看到其爲大義放棄個人權力的高尚之舉,可實際上,他得到了更多。

  兩人倏地陷入沉思,久久不作一聲。半晌,蔣介石才開口問,

  “那麽,你看該怎麽辦?”

  “我看,”

  陳布雷不安地直搓手掌。

  “王部長的正式答複是必要的,語氣要不亢不卑,不過,不過——”

  蔣介石連忙問:“不過什麽?”

  陳布雷道:“說出來,恐怕先生見怪。”

  “你怎麽這麽說!”

  “是,先生,”

  陳布雷歎道:

  “我認爲,應該加快部隊退役步驟,盡可能的讓步于北方就地退役,從而加重北方之負擔。”

  第1252章 加快

  大街小巷的梧桐樹展着新綠,篩着碎金,賞心悅目,經過多年的恢複,重建後的南京街道兩側的無球法桐早已成爲這座城市的名片,那條條林蔭道,總算給這座火爐的市民們一絲清涼。

  晴朗的天空下,國民政府的國防部也顯得有氣度,這棟青灰高爲10層的國防部大樓的樓門雖不甚高大,卻威嚴、肅穆。同時,這座新晉剛剛成立的,隻待他日與軍事委員會合并的機構未來的每一個決定亦吸引着世界其它國家的目光,畢竟,作爲世界三強之一,作爲唯一掌握原子彈的國家,即便是最不甘願者,亦需要傾聽中國的聲音,而當這棟大樓内的将軍們腳步急促時,世界亦将爲之顫抖。

  身穿白色夏便服的國防部部長白崇禧潇灑又不失氣派地站在宴會廳門首,向魚貫而入的國府軍政要員颔首緻意。雖說現在國防部還在組建之中,但此時的白崇禧無疑正是得意之時。

  資源委員會委員長翁文灏,一見到白崇禧,便連忙恭喜道。

  “聽聞海軍艦隊于南洋舉行演習成果超然,實要是可喜可賀!”

  财政部部長王雲五則于一旁邊笑說道。

  “健生兄,今天喝的是慶功酒吧?”

  白崇禧細長的眼眉微微地彎着,全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但是心底卻根本就笑不出聲來,接收日艦後,海軍便迅速膨脹起來,以至于海軍根本就未做好如此急劇膨脹的準備,與華北當局準備了數千名海軍軍官不同,爲了維持戰力,海軍甚至不得不留用上千名日本海軍軍官,實在是……

  但在外人面前,他卻隻能欣然接受對方的祝賀,在衆人的祝賀中,作爲國民政府主席以及軍事委員長的蔣介石是最後一個來到,在其來到後,宴會開始了。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8 07:42
白崇禧起身:“請主席訓示。”

  蔣介石擺擺手說道:

  “我是來赴宴的。健生,你想講什麽就講吧。”

  白崇禧環顧四座,很得意的樣子。

  “主席,根據民33整編方案,我中央部隊業已完成十五個裝甲師、十五個機械化師以及四十五個步兵師之整編,目前,我軍戰鬥力較之過去提升約兩倍以上……”

  在白崇禧的講話中,宴會廳響起暢懷的笑聲,對于國人而言,他們一直都相信軍力是實力的象征,現在海軍實力空前強大,且陸軍亦因數十億美元援助而一躍實現現代化,這無疑加強了中央的“話語權”,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如此。

  “諸位,目前的國際局勢雖說因停戰條約之達成,局勢趨于緩和,然我們需要注意到的是,于日内瓦簽訂爲“停戰條約”而非“和平條約”,于國際法而言,英美與德意仍處于戰争狀态,這意味着未來世界仍有陷于戰火之威脅,而鑒于這一形勢,自日本投降後,主席決定以美援之裝備,進一步加強我軍之戰力,組建一批精銳部隊,以保衛國家之權益,現傾賴各方支持,業已完成整訓,實在是我國之幸事!”

  白崇禧福态的白胖臉因興奮微泛着紅暈,不飲自醉。他微微轉動身體,面向蔣介石高高舉起酒杯:

  “我提議,爲主席之英明決斷,爲黨國未來之輝煌,幹杯!”

  掌聲随之響起,在熱烈的掌握後,杯盞的碰撞聲在宴會廳内響了起來。

  但面對這一歡快之宴,蔣介石卻沉着臉,慢慢放下酒杯:

  “現在,還不是喝慶功酒的時候。”

  他的聲調不高,但卻依然使諸官員面面相觑。陸軍總司令顧祝同望了參謀總長陳誠一眼。陳誠則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白崇禧心中不悅,面露幾分尴尬,不過耐性及好的他用餐巾拈拈嘴角,然後看着蔣介石問道:

  “……請主席訓示。”

  蔣介石離座,背手走了幾步。

  “現今,我國雖位列世界三強之一,然就其國力而言,我國卻遠遜于美德,且美德亦有一大批盟國爲助力,而我國所得之助力,卻皆爲剛剛**之弱國!”

  蔣介石呷了口礦泉水,穩穩情緒說道。

  “這一現實決定了我們亦需通過不懈之努力,千方百計提升我國之國力,如此,方可能屹立世界于不倒,目前,萬裏征途不過初起,萬不可爲一時一地的勝利而沖昏頭腦……”

  在蔣介石的冷水下,原本的一場慶功宴草草的結束了。

  顧祝同剛出宴會廳,陳誠叫住他。

  “墨三,到校長那去一趟。校長召見。”

  依如過去一樣,校長的辦公室并不寬敞,陳設也極清簡。一張笨重的辦公桌上了房子的三分之一,愈發顯得鬥室森然。顧祝同每次走進這間房子,身心都經曆一次再造般的磨砺這沒有色彩的陋室,這硬木桌椅,這桌子上普通玻璃杯盛着的白開水,均示人以清教徒式的節儉。面對這一切,你盡管可以不信仰上帝、基督,但不可能不感到十字架的沉重。

  顧祝同本能地抗拒着這無形的壓力,腰闆筆挺地在硬木椅上落座。

  蔣介石問道:

  “墨三,《中央日報》的社論你看了嗎?”

  顧祝同明白蔣介石指的是前幾天《中央日報》所刊載的《論我龐大之軍力拖累國計》、《再論裁軍之要》,文章隻有一個核心,就是要求中央加快裁軍速度,從而減少财政支出,減輕國家負擔,将更多的财力投入到教育以及經濟上去,從而通過教育建設以及經濟建設,鞏固目前三強地位。

  顧祝同沉思片刻,輕聲答道:

  “我都看了。校長。”

  “你說文章用意何在?”

  “文章确實言之有理,六百萬軍隊每月僅維持費,就需要三億五千元之多,實際開支每月不低于六億元,若能裁撤,不僅可節約大量軍費,且可爲進一步提升戰力作準備,例如可将重炮、戰車以及自動火器進一步向精銳部隊集中。”

  顧祝同的語氣裏充滿了自信,沒有委瑣怯懦之狀。國民黨高級将領在蔣介石面前能有如此風采的,可以說得上爲數不多。在黃埔諸生之中顧祝同雖受寵,卻從不以此爲驕,甚至在身居陸軍總司令高職之後,仍奉行他的“寬松”大度政策,且鋒芒不露,甚得各方支持。

  蔣介石是欣賞顧祝同的,聽了他那番話,點了點頭。

  顧視同思忖着:中央日報刊載這兩篇社論是否出自于校長的授意?雖說過去半年間,南北退役數十萬軍隊,但會不是會校長覺得部隊退得太慢了?

  “校長,就部隊戰力提升以及減輕國家經濟壓力方面的考慮,部隊裁撤是必要的,也是必須的。但是部隊裁撤必須做好安置工作,否則,會出亂子的,尤其是如此大規模的部隊裁撤!”

  蔣介石正在踱步,頓足回頭看一眼顧祝同說道。

  “不是已經做好安置方案了嗎?”

  被蔣介石這麽一問,顧祝同心裏發緊,不敢貿然回答了。

  根據南北雙方達成的協議,部隊的退役按一定比例退役,最終陸軍将隻保留106個師,而考慮到北方特殊的局勢,中央同意其保留36個國民警衛師,而關于退役軍人的安置,原則上以安置北方地區爲主,從而增加北方地區人口,但在另一方面,顧祝同卻知道,在裁軍這個問題要要謹慎對待,如何把幾百萬人安置到北方一直是他一大心病。

  “依我之見,”

  顧祝同沉吟片刻,然後試探着說道。

  “應當做好官兵的工作,提高他們的待遇,這樣應該可以減輕一些抵觸情緒。”

  “說下去。”

  “校長,士兵退役好安置,按照現在的榮民安置條例,他們在總體上應該不會産生太多抵觸,畢竟,相比于内地,在北邊他們待遇更好。但是軍官方面,估計要出現一些麻煩,畢竟,相比于那些待遇,他們中許多人并不見得願意退役,亦不見得願遠赴北方,且中央軍中軍官,亦擔心其于北方會受歧視。”

  “嗯。你講的有道理,這确實不得不加以考慮……”

  聽顧祝同提到軍官的安置,蔣介石的表情顯得很複雜。

  軍官的安置工作可以說是所有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尤其是以高級軍官更是如此,幾年前的裁軍蔣介石可謂是煞費苦心,用師管區、團管區等方式,安置了數千計的将校軍官,再次擴軍後,他們中隻有一部分被重新召入軍隊,至于原來的位置早已有人頂替,再回去?如何回呢?

  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心知,必須要安置好這些人,否則真不知道他們會捅出什麽亂子來。

  “還有,就是将數百萬訓練有素的退役軍人安置于北方,是否,是否會增強北方之實力,這亦需要我們加以考慮,因此,我認爲……”

  顧祝同是一個膽大而又周密的人。盡管校長看來,将退役軍人安置于北方,既可鞏固邊防,又可改變當地人口結構從而爲未來吞并北方地區鋪平道路,但是卻不得不考慮另一個問題,就是這些退役軍人是否會爲北方所用。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8 07:43
校長,所以,學生認爲,對退役軍人之安置,中央不宜退役後撒手不問,反而應加強對榮民管理,因此,學生以爲,我們應該在各地設立榮民機構,由退役将校軍官妥善管理在鄉榮民……”

  顧祝同的話讓蔣介石的眼前一亮,他立即意識到其間的好處,連忙點頭贊同道。

  “墨三,好,你具體拿出一個章程出來,嗯,我認爲,既然戰争結束了,所以在春節前,我們應該讓戰士們回家同家人團聚!”

  第1253章 軍管區

  7月的中亞地區,雖看似荒蕪的中亞這會卻已經一片生機滿目,色彩明麗的樣子。綠的是一片片連綿起伏的棉田,花的是棉田中綻蕾怒放的棉花,那黃澄澄的則是一望無際的麥田,陣風吹過,遍地流金,空氣裏彌漫着醉人的麥香。

  從蘇俄時期,尤其是戰争期間爲保障糧食供應進行的大規模的墾殖,此時的中亞農業已經得到了充分的發展,一個個曾經的集體農莊被解散,土地以及生産資源被分配給農民,這使得軍管局至少在某種程度上,赢得了自主擁有生産資料的的農民的支持。

  當然,在另一方面,上億俄畝的土地被軍管局收歸政府所有,仍然是不可避免的事實,而除去宜農地被用于墾殖外,數千萬俄畝的荒漠和半荒漠土地,則被直接交給軍隊,充當軍事基地,軍隊在這裏建起一座座規模龐大的,可以容納數十萬軍人和眷屬的軍事基地。

  在莫因庫姆沙漠的槍聲、炮聲響了一夜。夜風攜裹着一陣陣轟鳴,在這片裏海畔的鹽沼上此起彼伏,時高時低,使這遠離訓練的地方顯得愈發寂靜。

  在沙漠邊緣的半荒漠地區内,荷槍實彈背負着數十公斤裝備的戰士們,正在機槍的掩護下實施着躍進,在遠處,炮火不斷的在天際間炸出一團團巨大的焰紅。

  戰争或許已經結束,但和平的保證卻是一隻保持戰力的部隊,而部隊的戰力保存除去正常的訓練之外,演習同樣是戰力保持的保證,在北方地區師團級的的軍事演習在各個軍事基地内,總是不斷的上演着,

  這種演習對于軍官的指揮能力是一種考驗,同樣對戰士而言則是一種磨練。在演習場上,戰士們需要背負重達40公斤的武器裝備實施躍進,持續數天的“戰鬥”,會耗盡每一個戰士最後一點體力,而周圍不斷響起的槍炮聲,則能夠讓他們真切的适應戰争,盡管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老兵,但并不意味着會因此而放松演習的要求。

  “特麽,我走不動了……”

  背負着沉重的背包,一把将手中的中正式扔在腳邊,李衛國一下癱坐在地上,靠着背包大口喘着氣。

  “特麽,打仗的時候,還能坐會車,一搞演習,淨讓老子用兩蹄子……”

  一旁的戰士也在那裏抱怨着,在把演習視爲實戰,盡可能的參考最惡劣的環境判定,使得他們在演習當天就因“d國”空軍轟炸失去了全部的機動車輛,以至于隻能依靠雙腿行軍,從而導緻戰士們的體力透支。

  “照我說,打從咱們到了這鬼地方,特麽,就沒有一天消停過……”

  當戰場上的官兵在那裏抱怨着的時候,遠在軍事基地内的79軍軍長王甲本則不時的注視着地圖上的敵我攻勢,在地圖上,98師已經被扮演‘d軍’的北方軍第36師打的喘不過氣來,演習已經開始兩天,仍然處于被動防禦之中,急得他從屋子這頭走到那頭,不停地踱來踱去。

  這是79軍在調至北方軍管區後,第一次與北方部隊實施對抗演習,可以說,在他看來,作爲軍主力參演的98師表現關系到79軍将來在北方的地位,自然對這次演習極爲看重。

  就在這裏電話鈴響起了,王甲本一把抓起聽筒。

  是98師師長向思敏的電話。

  “軍座,撐不住了,弟兄們撐了兩天,精力差不多耗盡了,咱們還沒上戰場,就被判定損失了一個團,我說……”

  “放屁!”

  電話那頭的抱怨讓王甲本頓時惱了起來。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之,給我再撐三天,咱們79軍的臉面,可全指往你了!”

  “……明白了。軍座,三天。”

  待電話挂上後,王甲本踱着步子,吸着煙,他的眼睛不時的盯着地圖,在79軍的裝備遠遜于北方軍的輕步師,而36師看似隻是個步兵師,可論戰車、汽車的數量甚至超過中央軍的摩托化師,讓98師與他對抗,确實有點……

  突然電話鈴又響。

  副軍長郭伯禮拿起聽筒,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他一愣,然後,他立即應聲道。

  “是,是,軍長在,嗯,是……”

  接連幾個是之後,郭伯禮把電話交給了王甲本,接過電話,分鍾後,王甲本放下電話裏,臉色卻顯得有些不甚正常,甚至可以說有些失态,他看着郭伯禮,好一會才說道。

  “通知194師和暫編第6師各部隊團以上長官明天來軍部開會……”

  “軍座?怎麽了?顧長官說什麽?”

  電話是陸軍總司令顧祝同從南京打來的,瞧着軍座的臉色,郭伯禮連忙問道。

  “開會吧,電報估計明天上午就到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王甲本的心裏更煩了,他走出了辦公室,走到陽台,凝視着夜空,默默的吸起煙來。

  太快了!

  盡管心知這是早晚之事,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一切竟然會這麽快——裁軍!第79軍要做好裁撤準備!

  太陽升起一竿子高,挺紅,但還沒有暑氣。

  走出營房的時候,李永民眯着眼睛朝着天空看了一眼,似乎是享受着這朝陽,他的身材并不算魁梧,那有些淩亂的胡子,似乎掩去了他的精神頭,他今年36歲。16歲的時候爲了吃口飯北伐軍,從北伐到剿匪,再到抗戰,20年裏轉了大半個中國,做的事反反複複隻有一件——打仗。他記不準自己的生辰,卻說不錯每個戰役、戰鬥的日期。戰火把他從一個娃娃燒鑄成一條漢子,生死在這條漢子的面前出沒得太頻繁了,反而成爲他生命裏最容易忘記的問題。

  不過,也不知道是年齡大了,還是打了20年的仗心累了,或是其怎麽了,現在他的心裏反倒成天尋思着,什麽時候才能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甚至在來到這裏之後,還特意報了俄語班,在他看來,自己都快40了,回到内地找媳婦也不見得容易,于是尋思着在以後能不能在這裏定居,然後讨房媳婦,這裏女人多,男人少,隻要願意總能找着一個俄國或者當地女人做媳婦。

  想着,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基地附近牧場上的那個叫阿麗依莎的女人,她的丈夫去年被政府征兵後,就再也沒有了音信,三個月前,李永民率領連隊在那裏進行搜索訓練時,在她的帳篷裏讨了口水喝,再然後兩人便認識了,在過去的三個月間,隻要有時間,他就會帶着餅幹、罐頭之類從軍人福利社裏買的東西給她。

  想到她那兩條長長的大辮子還有那雙如寶石般的大眼睛,李永民那張黝黑的臉上擠出了燦爛的笑容,有時候,他甚至會想象着,也許和她一起養牛養羊,那日子過起來也不錯。

  依如往日一般,李永民把排裏的事情和值星班長交待之後,便背着挎包離開了軍營,基地很大,需要乘公交車才能離開,當他在站台等公交車的時候,碰着了團長的車。團長是從師部指揮樓裏出來的,懷裏揣着個印着“機密”字樣的牛皮紙信封,心情有些沉重。那裏邊是軍事委員會核批下來的訣議——一份有關“第194師裁撤”的文件。車上的團長看到李永民,這個團裏最老的老兵,便吩咐司機停下車。

  “李排長,去什麽地方?”

  “報告長官,我,我出去一趟!”

  “上車!我送你,”

  團長沒有任何猶豫的說了聲。

  “長官,我……”

  “廢什麽話,去那,我送你!”

  坐上了車,李永民看着年齡經自己還小幾歲的團長,臉色似乎有些不對,神情凝重的團長朝着車外訓練場上正在訓練的戰士看了一眼,然後說道。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8 07:44
 “李排長,你當了二十年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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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着,團長扭頭看了眼身邊的李永民,

  “民十三年,在廣東當的兵,到今年正好二十年。”

  “李排長,老家是湖南的?”

  “是,湖南的”

  “咋樣,老家還有人嗎?”

  “早沒了……”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出了基地後,團長看着基地外有些荒涼的草原說道,

  “李排長,你想過嗎?要是有一天,不當兵了,你幹啥?”

  不當兵幹啥?

  團長的問題,讓李永民一愣,雖說先前他想過,可這會面對長官的問題,他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幹啥……過着呗,這日子總得過下去……”

  李永民的回答,讓團長沉默了下來,在離開基地十幾分鍾後,瞧着那條小路,李永民連忙說道!

  “團長,我到了!”

  “去那?”

  原本還以爲李永民是要到鎮子上的團長先是一愣,待他瞧見遠處的一個牧民的帳蓬時,原本看似有些陰沉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來,

  “好了,就不送你過去了……”

  待李永民下車的時候,團長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又從車裏拿出條煙來。

  “李排長,這條煙你拿着!”

  “團長,這……”

  “别婆婆媽媽的,不像個爺們!在這地方,一條煙頂半頭牛的價錢,快去吧!”

  “那就謝謝團長了!”

  說完,李永民撒開腿就朝帳蓬那邊走去,看着老兵的背景,團長點着一根煙,默默的站在吉普車邊吸着,隻是那眼眶不知是被煙嗆的,還是被風吹的,微微有些發紅……

  第1254章 理應享受

  行伍有着行伍的規矩。

  每天,五點半起床,睜開眼睛就是一個10公裏長跑,早餐,訓練,午餐,午休,下午接茬訓練或武器保養,自由活動,文化或者政治學習,睡前十公裏越野,中間不定還會加上點“佐餐”,總之,每天,那些胡子亂蓬蓬的軍士們總會貫徹面上無毛的軍官們的指示——把戰士們最後一絲精力耗盡。

  每天都是如此,隻有周末的時候,這些戰士們才會得已放松兩天,反正,平時多流血,戰時少流血,這是不變的規律,“中日事變”時,上百萬軍人用鮮血去證明過這個真理,沒有充足的訓練,士兵拉到前線,也不過就是炮灰。

  每一個行伍之人,都會習慣這種規律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當他們解甲歸田的時候,那起床和熄燈的号聲,仍然會成爲許多人記憶中的一部分,而他們甚至會發現,那幾乎成爲他們的本能。

  微風拂動,三連宿舍前旗杆上的國旗顯得有些無力了,國旗微垂着。

  李永民擰着眉頭,走出了宿舍,在宿舍門外他不由停住了腳步,連裏的軍官和戰士們都肅立在集合場上,每一個人的臉上神情都顯得有些失落。

  就在幾個小時前,命令下達了,第193師整建制的裁撤了,除非部隊服役期不到一年的或者優秀士官被調至其它部隊外,所有人都将在未來一個月内退役,而今天是歡送會,歡送那些即将進入其它部隊服役的戰友的歡送會。

  退役是強制性的,消息來的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讓許多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對于李永民來說,似乎沒有什麽影響,按照規定,像他這樣服役滿20年的老兵,退役後不僅可以繼續居住在基地眷村,而且每個月還能拿一份工資——退役前軍饷的60%,這意味着,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在爲國家服役二十年後,他退休了。

  但對于更多人來說,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卻讓幾乎每一個人都陷入莫名的離别傷感之中,看到老兵來說,那個民21年從中央軍校畢業的連長,李永民先是裝了一下,他極力地笑了笑,但身子卻突然地蹲了下去。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看着他,聽到了他的嗚咽聲,老兵哭了。

  突然,連長也咧開了嘴,肆無忌憚地嚎啕大哭。

  他的部隊沒有了,或許,許多士兵無法理解他們,尤其是無法理解李永民,理解這個老兵,盡管,他曾渴望着解甲的一天,可是卻從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突然,以至于他有些惶恐——離開了軍隊,他還能幹什麽呢?

  過去,李永遠從來沒有真正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他發現,自己這一輩子,除了打仗,什麽都不會。

  酒愁加離情,歡送會最後發展成不分官階,不分班排的胡亂擁抱。一名說着一嘴湖南話士兵跳到了桌子上,嚎喊着我會想你們的!我保證我會想你們!沒有等他喊完,人們就把他掀了下來了,酒繼續喝着。

  在擁抱的人群中,哭聲笑聲和罵聲,響成了一片,說什麽都有,他們互相留着地址,似乎每一個人都知道,也許,這一離開,就是永遠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可他們同樣也知道,這鐵打的營盤,從今天起就沒有了,

  戰士不斷地擁抱着,互相敬着酒,隻有李永民,散着雙手靠邊站着,顯得有些難堪,與其它人不同,他是老兵,他甚至不需要離開這裏,在基地眷村,已經有一棟一層半帶地下室的小樓,等待着他的入住。

  可他的視線卻是模糊的,他知道,從明天起,自己就不再是軍人了,作爲老兵,他是第一批退役的,明天,他就要離開這裏了。

  第二天淩晨,天還未亮,李永民就悄悄起床了,在排長室内,他左轉一圈,右轉一圈,對這間并不寬敞的排長室,有着濃濃的不舍,終于,他長歎了一口氣,拿起收拾好的背包,悄悄地就往外摸去。

  可以睡下一個排的大宿舍内的人似乎都在睡着。摸到門口時,李永民回頭看了一眼這住了不過才四個月的宿舍,才突然發現全排的人都在目不轉睛地看着他。他無聲地揮揮手,就出門了。

  “排長!”

  在他出門的時候,宿舍裏傳出一聲的喊聲,聲音中壓抑着一絲不舍,那喊聲讓李永民的腳步一頓,他站在門邊,好一會才回頭強擠出一個笑容。

  “好了,弟兄們,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以後,我還在這,将來,弟兄若是有時間,我那就是咱們193師三連的家!”

  說罷,李永民便提離背包離開了。

  天正下着雨,淅淅瀝瀝的,把每個人都淋濕透了,車站上,到處擠滿了穿着無銜軍裝的戰士,他們退役了。在月台上,這些即将踏上列車前往安置地的戰士們,互相說道着、擁抱着,或許,沒任何人的感情能夠像這些曾經在一個戰壕内同生共死的戰士們之間那麽的真誠。到處是難舍難分的擁抱、眼淚、話别……

  “兄弟,記得一定來找我,到時候路費算我的!”

  “兄弟,那錢不讓你還了……”

  在諸如此類的喊聲中,兩列列車再一次拉響了汽笛,似乎是在督促着人們趕緊上車,站台上的站務員,不時的吹着哨子,督促着人們上車,十幾分鍾後,列車轟鳴着離開了車站,兩列列車,朝着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使去,對于車上的人們來說,也許,這次離别,就是他們人生的永遠。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8 07:44
“士兵們———這是一場漫長的戰争,這是一場艱苦的戰争,幸運的是,我們赢得了這場戰争的最終勝利。你們曾勇敢而驕傲的爲祖國而戰。你們是不平凡的一群。你們彼此相依,這種情誼隻有在戰鬥中才能滋生。

  你們共同使用散兵坑。在最艱難的時候,彼此扶持。你們一起經曆過死亡,一起經曆磨難。和你們每一個人一起服役是我的驕傲,現在,戰争結束了,你們理所應當獲得幸福生活!祝你們幸福!”

  在列車上,吳俊生的腦海裏依然還回蕩着廣播中司令的講話,直到現在,退役一個月後,他依然還會是夢到軍營裏的點點滴滴。

  其實,從戰争結束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退役是早晚的事情,而在另一方面,他知道,作爲一個整體,在戰場中從沒有傑出表現的預72師,同樣會成爲曆史,退役不僅僅意味着他的軍旅生涯的結束,同樣也意味着他的部隊,也成爲了曆史。

  去那?

  和許多人一樣,在退役的時候,他面臨着一個選擇,根據安置條令,從退役的那天起,他可以享受“三個月的帶薪假”,薪水提前支付,可退役後幹什麽?對于許多人來說,都是一個選擇題。

  也許,應該回家,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這個念頭,但回家之後呢?像父親一樣,一輩子種着那幾畝地?因爲當兵走出農村之後,和許多人一樣,他再也不想回到農村,可不回農村又去什麽地方呢?

  和許多人一樣,吳俊生選擇了第十一軍管區,也就是烏茲别克斯坦,在那裏北方礦業正在建設一座新礦,需要上萬名工人,相比内地工資很高,三個月的工資,比父親累一年掙的還要多,去那裏或許是不錯的選擇,但是,另一方面吳俊生卻不想讓自己的下半輩子都泡在礦坑裏。

  在他的心裏,一直都埋藏着一個願望——考大學,作爲邯彰人,受益于邯彰從民24年開始實施的義務教育,使得他一直讀到了初中,不過,當年他并末能考上縣裏的高中,現在重新拾起課本……想到這,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車廂一晃一晃的向前走着,車廂裏坐着不少和他一樣穿着無銜軍裝的退役軍人,看着那些聊着天的兄弟們,吳俊生的心裏湧起一陣親近感,不論他們過去是那個部隊,至少現在,在這裏,共同的服役經曆,使得他們之間遠較其它人更爲親近。

  “兄弟,照我說,留在這裏也不錯,你看,咱們若是回家,除了三個月的軍饷,還有啥?留在這,嗯,有那個啥讀書,就是上學可以免費上學,這根本就是想不開,讀那門書啊,關鍵是那個,那個工廠裏給的錢多,還,對,還給房子!”

  “那房子不是給的,是貸款,知道不?就是貸給你錢,讓你買房子,等将來再慢慢還……”

  車廂裏的人們在那裏談論着,談論着未來的生活,對于這些因爲征兵,因爲衛國而離開家鄉的年青人來說,現在他們又一次踏上了征程,沒有人知道他們即将會面對什麽,但幾乎所有人都對未來充滿了期待,他們理所當然的相信,他們的生活會更好,至少相比于他們那至多隻去過縣城的父輩而言,他們見過許多世面,理應會過上好日子……

  第1255章 開未來

  “我們今天所開創的是未來!”

  民33年6月,對于關心政治的國人而言,無疑是一個全新的開始,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在定都南京16年後,中國的政治終于走上了正軌,經過多次推遲後“訓政”終于行将結束,國家終于按照最初的設想進入“憲政”階段,而從6月起開始的制憲代表的選舉,更是清楚的告訴世人,一切都在正軌上。

  車隊駛進了街道,來到了縣政府前的小廣場。相比于繁華的大城市,這個江南的小縣城依然保持着數百年來的古樸,破舊的青磚城牆,殘舊的老縣衙前懸挂着縣政府的門牌,除去街道上那相隔十數米一根的電線杆和路燈之外,這古樸的街道很難能讓人将其與20世紀40年代的世界相聯系,而這恰恰就是中國的現實——現代,集中于大城市,在許多小縣城與鄉鎮,仍然停留在近代之中,對于許多縣鎮而言,最爲現代的設施恐怕就是國民學校以及在抗戰軍興期間,爲作宣傳動員由政府統一提供的高間喇叭以及收音機了。

  這個國家依然很落後,即便是有着“三強之一”的名聲,但卻無法改變,這個國家基礎落後、教育落後等各方面落後的現實,也正因如此,才使得,這個國家實際上是三國之中,最無威脅的國家,相比其它兩國,其更渴望和平。

  不過,漫漫征程始于腳下,至少,這個國家已經覺醒,正在一步步的向前邁進,比如,在今年之前,國民中學大都僅設于縣,而現在,國民初等中學卻推行至少鄉鎮,每一個鄉鎮至少要建立一所初等中學,每一個中心鄉鎮要建一所高等中學。

  教育,唯教育方可強國,這或許是中國各地最爲普遍的認識,無論是政府也好、民間也罷,對教育的重視是共同的,也就是在6月,在這一個學期即将結束時,南京正式宣布将6年義務教育擴展爲9年制義務教育,依然通過法律推行強制義務教育。

  所有的一切,都是隻是開始,至少人們看到了希望,國家越來越好的希望。所有的一切迹象都在如此表明。

  這是一隊由最普通的大衆汽車組成的車隊,在縣政府小廣場附近一坐三層高的百貨公司前停下。車剛一停穩,馬國峰就已經下車,緊接着頭的走下汽車,待他走去時,車門打完了,丁裕威走了下來,随同他走出來的,還有一名軍人氣息十足的保镖。

  待衆人下車後,馬國峰走在老闆的身旁,跟着老闆一起走進了百貨公司,丁裕威主動把門拉開,讓身旁的女士先進去,他跟在後面,所有人都随着他進了百貨公司。

  百貨公司裏的顧客确實不少,顧客中有一些身上穿着軍裝的男人們陪着自己的女友或妻子,正擠在賣花花綠綠貨櫃周圍,對于他們而言,這種和平的生活,或許是他們向往的以久的。現在中國有數百萬軍人正在陸續退役,但并不是所有人願意去北方,依然有幾十萬人選擇回到自己的家鄉,還有其中上百萬人正處于休假之中。

  而江浙皖又是中央征兵大省,因此,在市鎮上到處都可以看到正處于休假中的軍人。小孩子們一手拽着母親的旗袍,一手拿着冰棍,好奇的打量着周圍,偶爾的一些小孩看着媽媽身旁的男人也會有些好奇,不知道多少士兵在離家時,孩子尚在襁褓之中或妻子的肚中,而現在或是會走路或是已經上了學。

  面帶笑容的丁裕威站在顧客的後面,他手裏拿着帽子,一個正在看着衣裙的女孩忽然瞥見這個人,眼睛頓時瞪大了。接着又有人看到了這個出現在百貨公司中的“大人物”。

  對于丁裕威,這裏的人們并不陌生,在過去的幾個星期裏,這位籍貫本地的中年人的海報貼滿了整個城市,他參加了制憲會議代表的選舉,不過與其它國民黨人不同,他所代表的是“北黨”國家運動聯盟。

  制憲會議應該是現在中國最引人關注的名詞,會議代表由民選和遴選方式産生,除去黨派以及社會賢達所占五百三十名額外,其它一千兩百名代表皆由各行業直接選舉産生,無論國民黨亦或國家運動聯盟及其它黨派、社會賢達無不在竭盡全力争取這一名額,在某種程度上,衆人皆知,制憲代表選舉實際上是下一屆國民大會代表的“總演習”,而對于國家運動聯盟而言,除去确保華北四省的席位之外,更是派出一大批籍貫在南方各省的骨幹黨員參與競争。

  而丁裕威就是這樣的人,在返鄉後,他一面登記參選,積極活動,一面提出自己的政治理念,相比之下,那些習慣于“管理”的國民黨籍候選人,在短短的一個月間,他和他的競選團隊已經跑遍了嘉興縣以及附近多個縣市以及鄉村,通過一次次演講、活動,從而讓人們接受他。

  這時一個年青的小夥子從市後面跑步出來,死命地想擠過人群。他揮着手使勁推開顧客,嘴裏大聲喊道。

  “這是丁先生啊

  喊叫時,這家夥朝着丁裕威奔去,丁裕威走上幾步去迎接他,于是這個。年青人使勁抓住他的手。他不是像通常人們見面時那樣握手緻意,而是死死地抓住丁裕威的手,口中念念有詞地重複“丁先生你好”之類的字眼。

  其實,這種情緒也是可以理解的,對于許多嘉興人來說,丁裕威的經曆無疑是極爲引人注意的,他二十二歲前往北方讀大學,24歲加入大名鼎鼎的東北抗日義勇軍五十八路軍,民23年自新一軍退役後,在邯彰經營工廠,民27年,嘉興光複後,其捐款重建了在戰火中被摧毀的國民中學,富貴而不忘鄉,現在,無論是曾經的“英雄”亦或是現在的富豪,他回到了家鄉,所爲的是“發出家鄉人民的聲音”。

  待他的情緒稍平衡一些後稍定,便轉向遠遠地站成一圈瞪着眼睛圍觀的人群大聲宣布,

  “大家快來啊!丁裕威,丁先生來了”

  但此時,他的話完全是多餘的。圍觀人群的神情說明,其實,任何人隻需要擡起頭,看一下高高地懸挂百貨公司内的巨幅照片。

  這張照片比真人還大出數倍的照片中的人長着同樣的臉龐,但一雙眼睛中帶着精神十足的勁頭,神情嚴肅而不失親切,照片中的他面帶微笑,神情堅毅,在一旁有一個大大的“9”,那是他的候選人号。

  而在照片下面的則是他的,更準确的來說是國家運動聰盟的競選口号是。

  “爲人民發聲,這是我們的傳統!”

  這句話之後,還書寫着:國家運動聯盟丁裕威,還有那個大大的9号。

  對于中國人而言,選舉無疑是有些陌生的,甚至對于競選同樣也是陌生的,至少對于南中國而言确實如此,不過對于長年生活在華北的丁裕威來說,他卻早就習慣了,畢竟在華北已經有多年的競選習慣,鄉縣市省各級民意代表的選舉早就積累出了豐富的經驗,在他返回家鄉參選時,特意帶來了一隻競選團隊。

  在衆人的注目中,丁裕威直接在百貨公司門邊說道。

  “今天,原本我是應該在縣政府門前有廣場上進行一場演講,不過,衆所周知的原因……”

  丁裕威笑了,所謂的原因,自然是縣公安局集會未提前申請爲借口,拒絕了他的要求,所以他才會在一邊申訴的同時,一面在這個鍾點來到百貨公司,現在這裏有數百人,至少可以讓他的聲音爲人們所熟知。

  “所以,我來到了這裏,我想,在這裏,我們的局長大人,應該不會說,這是非法集會吧!”

  笑聲頓時響成了一片,而剛剛趕到的警察的神情更是變得尴尬起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是的,未經批準在廣場上舉行集會是非法的,但在百貨公司……

  “他們”

  手朝着縣政府的方向指去,丁裕威的臉上依然帶着笑容,笑容顯得很誠懇。

  “告訴我,我不能夠在廣場上進行演講,因爲沒有得到批準,我想告訴大家的是,這正是我之所以在參選制憲會議代表的原因,因爲集會是我們每一個人享有的基本權力,而這種權力,不是寫于紙上的……”

  又一次,丁裕威向百貨公司的顧客們講解着憲法,講着着憲法與每一個人是如何的悉悉相關,講解着他的政治理念,在他的講話中,一名剛剛趕到的胸前帶着青天白日徽的中年人,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丁裕威,那張臉上全是一副惱怒之色,誰能想到他會在這地方進行演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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