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點燃一根香煙,高勝侖看着桌上的文件,那些“日本通”終于找到了解決問題的綱和目,決定先抓住修改日本憲法這根綱繩。由誰來修改?國内方面有的是人,招之則來,國内的那些法律專家早就躍躍欲試的試圖通過對日本憲法的制定,爲将開制定中國憲法鋪平道路了,換句話來說,日本是一個試驗品,是中國共和憲法的試驗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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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另一方面,必須有日本人參加。日本方面誰适合?他認爲理想的人選,都可能是被逮捕的戰犯,諸如曾出任過日本首相的廣田弘毅、近衛文麿、平沼骐一郎,都是日本的文人政客,但無一例外的,這些政客又對侵華負有直接責任,甚至,他們中的許多人,現在都在憲兵的看管下,盡管沒遭到逮捕,但是自由已經受到限制。
讓這些人參與制定日本戰後憲法,顯然是不合适的,更何況,這也與北平的态度相違,在北平,準确的來說,是在管長官的構想中,未來的日本必須在各個方面,都是中國的“仆從”,這意味對日本舊官僚體系的排斥,但在另一方在,想要治理這個國家,卻又不得不借用日本舊官僚的力量,甚至還有天皇的力量。
想到天皇的力量,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在來日本之前,在北平管長官曾經講過一個笑話:給日本士兵發幾片藥,告訴他們日服3次,他們一有機會就把藥扔掉。但如果在盒子上寫明“天皇要求他們每天服用3次”,那麽他們便會老老實實地按照指示服藥。
這就是日本人,在日本人的諸多特性中,對天皇的極端崇拜以及軍國主義的影響,是對未來中國對日本“占領”的最大阻力。就像現在日本人将他高勝侖視爲新的“幕府将軍”一般,日本式的思維仍然在左右着日本人
此時,在思考着關于日本的問題時,高勝侖的思想像一匹無缰的野馬,由日本的憲法制定,又到未來的政府結構,同樣也想到了即将設立的國際軍事法庭。哪些國家參加?多幾個國家參加好?還是少幾個國家參加好?
進而又想到昨天晚上,實施的那場大規模逮捕,涉及人數多達十六萬餘人,在未來還有可能增加至少數十萬人,特别軍事法庭将會就他們在華期間的行爲進行調查,一但發現其涉及到在華暴行,等待他們的将會是一根絞繩,或者一發子彈!
這場逮捕會不會在日本激起什麽強烈的反應?
在心底尋思着諸多問題,高勝侖沉沉地吐出一口煙霧,伸手抓起擺在辦公桌上的電話機話筒,電話打給了他的參謀長範漢傑,範漢傑是黃埔一期,可以說是南京的嫡系,這恰恰也說明了現在駐日本占領軍的一些問題,四十六萬占領軍中,四十一萬爲華軍,而北平與南京各占一半,表面上範漢傑參謀長,實際上,他卻又是二十萬中央軍的指揮官。
“是總參謀長嗎?我是高勝侖。有一件事情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請你的秘書下個通知,因爲我的兩個秘書都外出了。請馬上通知住在英國的潘西凡将軍和美國的巴克納将軍,于今晚七點三十分來最高總司令部開會。至于會議怎麽開,等會兒你來我這裏一下,我們好好研究研究。再見!”
挂上了電話,高勝侖又拿起了另一份報告,報告是關于日本目前的饑荒問題,先前裕仁求見時,亦曾懇求過援助,以緩解目前的饑荒,但是……誰會給他們援助呢?
美國人?美國人顯然無意維持中國在日本統治的穩定,至于國内,向日本提供幾億元的援助,顯然也不太現實,可如果日本人都在挨餓的話,那麽……現在的統治又能維持多長時間?心思沉着,突然,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另一股力量。
“公司……”
第1217章 公司的未來
“……大公司在默默地接管戰後的世界,不用鐵和血,隻用金錢和物資。一切都是那麽廉價,那麽肥厚,那麽有前途,凡是重要的礦産、工廠、金融集團,都象吸盤一樣被國内的大财團、大公司吸進去,無可奈何,毫無辦法。……别人流了血,大公司和大财團得了天下。作爲戰争的一個衍生物,上百萬個新富階層誕生了……”
——《進步報》民33年1月17日
這場戰争最大的勝者是誰?
許多人都認爲是國家,無疑是國家是勝者,通過這場戰争中國的地位得到了提升,中國的尊嚴得到了悍衛,同時國家還成爲一個真正的工業國。國家似乎在這場戰争中受益無窮。
在過去的三年間,總額超過一千億元的軍費撥款和打赢這場戰争的旗号下,納稅人的稅金、養老金以及銀行存款都被迅速轉到各家軍火商的賬号戶頭上。他們自然不會把錢鎖在保險箱裏,金錢的生命就在于它的流動。商人們立刻用它們購置機器,試驗武器,更換陳舊的生産流水線,轉産有利可圖或利潤豐厚的武器系統。但對一些大企業和商人來說,無疑是一場财富盛宴,在中國南北,數以萬計的人成爲百萬富翁,數以十萬計的人成爲了富翁。
而在參與這場盛宴的賓客中,最爲突出的代表,自然是北方公司,相比于其它企業,這家戰前營業額既占中國gdp30%的大财團,更是在這場戰争中,實現了前所未有的突破——通過對東北敵産以及中亞、西伯利亞敵産的收購,公司的生産能力相當于全國工業生産力的65%,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不可逆轉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在過去的十幾年間,公司的影響幾乎擴散到中國的方方面面,在戰争時期,軍人們手持北方制造的武器,駕駛北方的汽車、飛機,搭乘北方的艦船,用北方的藥物治療,所有的一切都是帶着“北方的印迹”。
在軍隊如此,在民間同樣也是如此,人們在北方置業建設的社區中醒來,坐上北方汽車制造的公交車或者北方重工制造的機車,而開動汽車和機車的燃料同樣是北方能源提供,前往北方企業中工作,在周末的時候,人們會在北方控股的“家樂福”購物,甚至在生病時,也會前往“北方醫療”接受治療,用的藥亦來自北方藥業,他們吃的面粉、喝的牛奶、穿的衣服,其原料亦來自于“中國農合”。一個龐大的北方帝國影響着中國人的方方面面,以至于國人的生活根本離不開北方,以至于一些人甚至用中國人一生無法避免的三件事—死亡、稅收和北方—來形容這個商業帝國的龐大與影響。
就帝國而言,北方帝國是成功的,而與國内許多大公司不同,北方更多的時候,是着眼于未來,就像在戰争時期,北方帝國就制定一個不同于将軍們的作戰地圖一樣,随着戰争的結束,在東北、在東南亞、在中亞以及西伯利亞,甚至還有剛剛投降的日本,帝國的事業被迅速鋪開,一切都是那麽的廉價,回報是那麽的豐厚。而這一切,完全源自于公司的遠見,也許,是商人的貪婪。
民33年2月1日,北婆羅洲首府山打根,在《上帝保佑吾王》的樂聲中,米字旗被降下了,同時伴随着《國旗歌》的曲調,一面青天白日滿地紅旗被升起,記者們紛紛用相機、電影攝影機記錄下這一幕。
這裏是中國的殖民地?
當然不是,中國并沒有殖民地,過去沒有,現要同樣也沒有,但這裏爲什麽會升起一面中國的國旗?
“……公司将緻力于本地經濟工業開發,促進本地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作爲北方公司的總經理,孫郡在發表演講時,他的神情看似肅穆,可是他的内心卻在那裏激蕩着,從今天開始,北方帝國将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商業經濟體,而是一個真正的“帝國”,而這個帝國甚至還有屬于自己的20萬平方公裏“國土”。
早在西曆1943年10月下旬,北方公司駐倫敦分公司,便在倫敦同一家英國的北婆羅洲特許公司進行談判,希望收購其對北婆羅洲的所有權以及管制權,盡管北婆羅洲是英國的保護國,其對外關系由英國控制,但其所有權與管制權卻屬公司,這是世界上最後一塊“公司領地”。
初時,談判極爲順利,特許公司的董事們根本無意出售公司,更無意将公司售于中國企業,而這一切,在開普敦會議召開後,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在得知丘吉爾在東南亞殖民地問題上作出讓步後,公司董事會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當夜即于北方公司簽訂合同,以113。萬英鎊的價格,将北婆羅洲的所有權轉讓于北方公司。
而受其影響,沙撈越王國國王布魯克亦在兩天後宣布放棄布魯克王朝的名号,并将主權以317萬英鎊的高價售予北方公司,北方公司由此擁有了屬于公司的“特許地”,在這塊特許地上,公司擁有絕對主權。
而這恰恰正是作爲北方公司總經理的孫郡,所夢寐以求的公司領地。
“……我們将在這裏一同見證未來……”
機艙内的廣播聲突然停了下來,李直民的雙眼盯視着面前的孫郡,在兩個小時前,他乘座的專機降落在山打根機場,他之所以來到這裏,隻有一個原因——受先生的委托來到這裏,一些問題需要孫郡的回答。作爲公司的創始人,同樣也是公司最大的股東,先生對于公司的這一決定,甚至一無所知,直到南京行政院讨論“公司特許權”時,先生才知道,北方擁有了一塊“殖民地”,而那時,所有的事情已經無可逆轉了,也許是因爲公關的原因,行政院很快就通過了“特許權的授予”。
“未來?什麽樣的未來?”
盯視着孫郡,李直民反問道,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公司竟然悄無聲息的獲得了這片超過20萬平方公司的“國土”。
“屬于公司的未來!”
迎着李直民的視線,孫郡的語氣顯得非常平靜。
“公司的未來?”
強自按下心頭的不滿,李直民看着孫郡的目光越發複雜起來,在過去的十年間,公司發生了太多的變化,以公司爲核心的利益群體早已形成,以至于即便是作爲公司的實際所有者的先生,都無法真正掌控公司的未來。
現在這個龐大的群體,已經開始着手爲他們的未來作進一步打算了,他們還希望得到什麽?
“是的,”
孫郡點點頭,他的視線朝着機窗外看去,從現在開始,這裏将會取代邯彰,成爲公司新的中心。
“仲民,你也是公司出身,你知道的經過十二年的發展,現在北方,已不是一家普通的公司,公司掌握着全國65%的工業産能,還有華北、東北的全部鐵路,還有國内75%的采礦業,公司的職員、雇員以及臨時雇員超過1600萬人,可以說,公司的未來,直接關系到國家的未來,如果公司不穩,國家亦會不穩!”
這是危言聳聽嗎?
李直民的内心當然知道答案,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孫長安說的是事實,現在的公司,太過于龐大,早已成爲一個尾大不掉的龐然大物。
“因此,爲了公司的未來,我們必須要擁有一塊屬于公司的領地,在這個領地上,公司的權益才能得到保障,公司才能穩定發展,繼續充當中國工商業領袖的地位,否則……”
話聲稍頓,孫郡看着李直民,他同樣代表着先生,就像他自己代表着先生一樣,他們都是先生的代理人,隻不他和先生一樣,現在甚至不知道,先生擁有多少财富,而這些财富又意味着什麽。
“否則,公司的崩潰,将會導緻國家的崩潰!”
眉頭微微一皺,李直民并沒有說什麽,這并不是危言聳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