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修仙講師 作者:青倚蘇野 (連載中)

 
klcintw 2013-12-29 13:56: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 33592
klcintw 發表於 2014-2-1 13:02

第3卷 038 氣感(第一更)

  翌日。

  風清氣朗。

  大地籠罩在一片暖陽之下,甚至於連氣溫都微微往上升。

  蘇鋒昏昏然地睜開雙眼,側過頭去,望著被陽光照射得一片暈然的白色窗紙,心裡悵然若失。

  他不禁揉了揉太陽穴。

  腦袋里空空洞洞的,似乎遺忘了什麼東西似的。只是究竟到底遺忘了什麼,他卻說不出來。

  算了,不管是忘記什麼,想必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蘇鋒沒有太在意,轉眼間便徹底忘記了。

  這時,突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聲音極輕。

  卻是聽到房間內傳出的響聲,一直侍候在門外的碧荷與麝煙上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蘇鋒掀被起身,穿好靴子,然後走過去開門。

  門剛拉開,強烈而刺眼的光線立刻照射進來,蘇鋒忍不住微微瞇了瞇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碧荷與麝煙正指揮著一群下人將膳點端了進去。

  走過蘇鋒身邊時,麝煙精巧秀氣的鼻翼微微抽動,卻沒有說什麼。碧荷天性單純,絲毫沒有顧忌到蘇鋒的面子,馬上叫了起來:「嗯!什麼味道?好臭啊!」

  蘇鋒也不生氣,反而拉過袖角放在鼻尖輕輕嗅了一下,一股酸酸的汗臭味,頗為難聞。

  蘇鋒之前已經習慣了這味道,倒是不覺得如何難聞,不過現在被碧荷一提,這才驚覺。

  蘇鋒笑道:「有什麼好奇怪的!男人總是要有點味道才像個男人!」

  麝煙輕聲道:「歪理!」

  碧荷卻是不管什麼歪理正理的,已經嘻嘻笑了起來。

  這時屋中的那張圓桌已經擺滿了一碟碟熱氣騰騰的飯菜。

  一股股濃郁的食物精心烹調過後散發出的香氣,引得蘇鋒腹中饞蟲大動,咕咕直叫。

  蘇鋒剛要落坐,突然身體一停,扯著衣衫,一臉嫌惡的神色,道:「算了,我還是先洗個澡吧!不然再好的飯菜也都沒胃口了!」

  自嘲自戲的模樣惹得麝煙碧荷一陣莞爾。

  當蘇鋒來到浴室門口時,屋中已經備好了熱水,蒸汽騰騰,白霧彌漫。

  蘇鋒來到屏風後,解開衣裳,突然有什麼東西從他懷裡掉了出來。

  當當兩聲。

  蘇鋒一怔,彎腰揀了起來,定睛一看,卻是一枚黝黑的石塊與一件似金非金,似石非石,不知是什麼材質所造的巴掌大的東西。

  那塊石頭,蘇鋒略一回想,立刻想起來是昨日在疏籟天棧中被襲擊之前取在手裡的蒼穹精炎。

  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蒼穹精炎中的那朵靈炎已經消失不見,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取在手裡也沒有溫和的感覺,反而略微有些冰冷。

  蘇鋒頓時一驚,這蒼穹精炎雖然沒有什麼用處,但對而言可是至關重要。

  況且昨日前後經歷了數次波折劫難,卻沒想到這蒼穹精炎竟然失去了其中的靈焰。

  蘇鋒心裡又是沮喪,又是絕望。呆過半晌,才回過神來,往手上的另外那件東西看去。

  他將那東西取在手中,翻來覆去,前瞻後看,也沒有看出那是什麼東西。

  這東西四四方方,約有三分之一寸厚,蘇鋒手指輕輕摩娑,觸手之處卻是十分光滑。就像是一塊精心製作出來的石板,看不出任何異常之處。

  蘇鋒想了想,便將看起來已經失去作用的蒼穹精炎與這石板一起放在浴桶邊,隨後動作麻利,三五下脫了個精光,露出赤條條的身子,頓覺一陣寒冷,急忙躥出幾步,翻進浴桶中去。

  水溫微熱,卻又不會令人感覺到炙燙。

  蘇鋒頓時舒服的呻吟出來,只覺得渾身四萬八千毛孔一齊大張,精神一懈,立刻變得鬆弛,感覺十分舒適,整個人懶洋洋的,連手指都不願意動了。

  有意無意之間,蘇鋒的思維慢慢地放空,懶懶的,什麼都沒有去想,也什麼都不願去想,只是這樣靜靜地倚躺在浴桶之中。

  呼吸漸緩。

  心無雜念。

  一呼一吸之間慢慢變得綿綿悠長。

  驀地,蘇鋒感覺到他的丹田之處,微微有股跳動的感覺。

  蘇鋒立刻驚醒過來,身體一震,驚坐而起,水聲嘩響。

  「怎麼回事?剛才那股感覺……」

  蘇鋒心中又驚又喜又怕,驚的是剛才丹田跳動的感覺與叢天鋒記憶中的開辟丹田之後萌生的氣感十分相像,喜的是若是那股跳動感真的是氣感初萌,那豈不是意味著他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修練能力,但他卻又怕這只是自己的錯覺。

  蘇鋒緩緩躺下,閉上雙眼,這次卻是默然冥想,只是此刻他的心情復劇烈起伏著,腦海中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嘈嘈雜雜,令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心臟更是因為情緒的激動而劇烈搏動著,甚至於他都能感覺到那股幾乎要跳出胸腔的脈動。

  蘇鋒有些懊喪地睜開眼來,知道自己此刻情緒波動太大,若是強行入定,反而會對自身產生損傷。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來,然後深呼深吸起來,反覆數十次,終於感覺心臟的搏動漸漸放緩。

  蘇鋒這次任由思緒胡亂飛揚起來,腦海中轉過無數千奇百怪的畫面,他卻只是細細數著自己的呼吸,讓呼吸趨於平穩。

  慢慢的,各種暢想的畫面一一褪了色一般,變得暗黃,隨後隱去。

  他終於收攝了全部雜念,再次入定。

  無想無念之中,果然身體再次出現那股如同氣感初萌的跳躍感覺。

  蘇鋒瞬間退出入定狀態。

  雖然能夠確認他的身體應該產生了一股他所不知道的變化,但他的眉頭卻緊鎖起來,絲毫沒有一絲欣喜的感覺。

  因為,這次產生氣感的地方竟是位於他的腳底!

  蘇鋒從來沒有聽說過人的腳底會出現氣感的,他感覺自己幾乎凌亂了。

  顧不得其他,蘇鋒再次入定。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次蘇鋒入定的速度已經算是相當不錯,只花了短短一刻鐘,便再次進入空明之境。

  可是這次那股氣感萌動的感覺卻又換了一個地方,不是腳底,也不是丹田,而是從他的左肩處傳來。

  這,這算什麼?

  之後,蘇鋒又試了好幾次,但每一次都會有氣感產生,可每一次氣感萌動的位置都不一樣。

  咽喉!

  眉心!

  掌心!

  經過十數次的試驗,他早已經確認了那的確是氣感萌動的狀態。但每一次入定之後,氣感的位置都會產生變化。蘇鋒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氣感萌動除了氣海丹田之外,居然還會出現在其他地方。

  蘇鋒隱約感覺如果自己能夠搞清楚這個問題,那麼其他的一切便都會逢刃而解。

  蘇鋒冥思苦想了起來,只是他的見識畢竟有限,雖然有叢天鋒的記憶為輔,但是叢天鋒的記憶卻也不是萬能的。

  他的身體本就是萬年罕見的先天道體,其中所蘊含的玄妙之處,絕對是令天下間任何一個絕頂巔峰的修士抓破腦袋也參悟不出十之一二。

  而且從天雷伐體後的毀經融穴,再到現在胡亂跑動的氣感。

  他的身體前後已經產生兩次匪夷所思的變化。

  現在,就算是天仙下凡,只怕也搞不清楚他的身體究竟是處於一個怎樣的狀態之下,以蘇鋒那少得可憐的修道知識,他要是能夠想明白,那反而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所以,很快蘇鋒就放棄了這項腦力活動。

  因為,他的肚子已經餓得開始咕咕叫了,大聲抗議了起來。
klcintw 發表於 2014-2-1 13:02

第3卷 039 (第二更)

  用過餐點後,蘇鋒將所有人都斥退下去,就算是麝煙與碧荷也讓他摒退了。

  既然身體之中已經擁有了氣感,那麼就表示他已經跨入了練氣境。

  只是他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晉升了練氣境。

  而且,按理來說,沒有經脈與丹田的他是根本沒有可能步入練氣境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寄希望於叢天鋒留下的丹田法寶的煉製之法上了。

  但,氣感萌動卻又是真實存在的。這一點,試驗了十余次的蘇鋒,已經確信無疑了。蘇鋒發現,他現在的情況實是前所未見,叢天鋒的記憶中無論是這一世的修道記憶,或是緣自於蒼藍星器靈傳承下來的遠古記憶都對他現在的情況束手無策,毫無幫助。

  叢天鋒的記憶一向是他所倚恃的底氣。

  但轉眼間,蘇鋒卻發現,自己卻像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家伙一樣,面對種種在前世根本想像不到的情況,這份記憶所能帶給他的幫助卻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大。

  也許,自己以前是太過依賴於那份記憶,所以才會顯得束手束腳。

  思慮半晌,蘇鋒的眼神漸漸明亮起來。

  從穿越之後到此時此刻,這段近大半年間所發生的事情,一一浮現在眼前。

  從開始的謹小慎微,初臨陌生環境的恐懼膽怯,到後來知道修道的欣喜若狂,卻又因為經脈盡毀而無法修練的茫然若失。

  到之後接受了叢天鋒的記憶與他所遺留下來的那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使命,而後又發生了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藥園前被莫明襲擊,意外吸收了法相之力,引動神通,直到昨日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蘇鋒其實總是被一件又接一件的事情推動著前行,而不是依照著自己的意願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藥園受傷之後,他想要自保,便開始練功,開始借用叢府的力量為自己尋找靈材。

  然而,世事每多艱辛,諸為盡受波折。

  這些頻頻發生的意外,卻讓蘇鋒感覺到有些疲於奔命。

  而,最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似乎擁有許多敵人,這些敵人現在都隱藏在黑暗之中,卻正慢慢地朝他靠近。

  就像在疏籟天棧中的那個想要奪去他腦海中的太上無想法的神秘人以及一個乞丐引發的童年陰影弈青遲!

  他想像不到,究竟在外面的世界里想要從他身上獲得太上無想法又或者其他事物的敵人究竟還有多少?但是,他相信,昨天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會是最後一件。

  思維如電光火石一般,在剎那之間,便已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我老是局於叢天鋒的記憶之中,碰上任何事情,都希望能夠從其中得到解決之道,但是這份記憶卻也不是萬能的。」蘇鋒最終在心裡暗道,「至少,面對我現在的情況,這份記憶就是一無是處!」

  「我現在的情況太過特殊,單憑那份記憶,已經不足為恃了!」

  「既然如此,何不換個思路?」

  「我現在的情況,是出在於我的身體上。」

  「想要解決目前遇上的問題,就只能從肉身上著手!」

  肉身上的事情自然最好去找醫師詢問。而目前叢府中正居住著一位醫道聖手級的人物,醫王軒轅壽光。

  雖然軒轅壽光已經閉關了,但云鶴閑居中可還有住著一位醫王嫡傳的弟子。

  軒轅玲瓏!

  玲瓏身為軒轅壽光的孫女,一直跟在醫王身邊,隨著他治醫救人,在醫道之上定然擁有不淺的造詣。

  ……

  云鶴閑居。

  漠漠疏竹,淡淡流水。

  若是相較而下,云鶴閑居比起他的無妄居更是多出了幾分隱逸之氣。

  蘇鋒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身上的秘密,所以他並沒有帶上眾多的下人與武衛。

  身畔只陪著碧荷與麝煙二女。

  軒轅壽光生性好靜,不喜歡身邊太過嘈雜,再加上他此刻正療傷閉關,所以云鶴閑居中顯得十分安靜。

  四周一片靜謐。

  只有風拂過疏竹曠林時發出的簌簌聲音在天與地之間輕輕地傳蕩開來。

  以麝煙恬淡的性子,在踏進云鶴閑居之時,第一眼看到那片疏淺有致有竹林,以及小橋流水的悠適,立刻喜歡上了這個地方,俏麗的臉蛋上露出一派閑適舒服的感覺來,頓時給人一種縹緲的感覺,如煙如霧一般,仿佛與四周融為一體,更是嵌進這片景致之中去了。

  此刻雖是嚴冬,但云鶴閑居卻依舊青蔥攏翠,幽園庭芳的景色,絲毫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碧荷摸了摸路旁的綠竹,摘下幾片鮮嫩的竹葉,突然跑到蘇鋒面前,像是發現了什麼重大的寶物一樣,叫了起來道:「少爺!少爺!你看。」

  蘇鋒定睛一瞧,那竹葉不過寸許,葉片猶自半蜷關舒,還未完全舒展開來,顏色淺淡。幾縷陽光從疏林間照射落下,照在竹葉上,就像是一塊美玉一般,有種晶瑩剔透的感覺。

  蘇鋒道:「看什麼?這不過就是普通的葉子罷了!」

  碧荷嘟著嘴道:「可是……可是少爺你不覺得奇怪嗎?現在明明是冬天,可是這竹子竟然吐出新芽來!」

  蘇鋒想了想,道:「也許是這底下布置了季候陣法,能夠調節四季,所以溫暖如春。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碧荷聽了一驚,突然跺了跺腳,道:「這底下有陣法?」說完,竟又彎下腰去,在林徑邊四處細看,似乎想看出那陣法究竟在什麼地方。

  蘇鋒不禁感到好笑,一拉碧荷,道:「那陣法埋在地底下,你這樣能看出什麼東西。」

  這時,麝煙走了過來,輕笑道:「季候陣法雖然能夠調節四季,令冬作春,置秋於春,不過損耗的靈石也是極為驚人。云鶴閑居是待客的地方,布置陣法的話,要是讓人產生誤會,可就不美了!」

  麝煙一說,蘇鋒馬上明白過來,在待客之所上布置陣法,的確十分容易讓人誤會,誰知道你布了什麼陣法,要是有什麼殺陣厲陣的,豈不是如羊入虎口。

  不過,這樣一來,蘇鋒也生出幾分興致來,一邊走,一邊說道:「既然不是陣法,那是什麼?」

  麝煙果然博聞強記,不遐思考,便說道:「辦法自然有許多,不過奴婢猜測,這底下應該是混和了甸陽暖泥。」

  「甸陽暖泥?」

  麝煙點點頭,道:「甸陽暖泥產自霧州,乃是半靈材的奇物。霧州據說一年之中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是處於大霧彌漫的情況之下,那霧氣之濃,據說連陽光都穿透不過。」

  碧荷聽得直乍舌,道:「那豈不是一天到晚都是黑乎乎的?」

  麝煙頷首道:「所以霧州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是處於昏暗之中。然而,沒有陽光,人或許還受得了,可植物卻是不能缺少光照的。一但缺少陽光,時間一長,不免就會生出枯萎敗死,這是常理。」

  蘇鋒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已經有了幾分猜測,道:「霧州接壤東海,其中甚至有海天教與靈鰲派這種大勢力,自然不可能是塊死地。是因為那什麼甸陽暖泥?」

  麝煙道:「甸陽暖泥能夠從太陽照射之中吸取到炎氣,然後儲存起來,供給植物便如光照一般無二。」

  蘇鋒沒想到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奇特之物。甸陽暖泥能夠從霧州被購出,輸送至幽州,顯然並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否則的話,海天教與靈鰲派肯定嚴加封鎖,不讓有一丁半點流出。

  蘇鋒嘆息一聲,道:「天下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這時,三人已經邊走邊說,步過了拱橋,來到了云鶴閑居的主宅前。

  突然,一聲清幽若泉水叮咚的聲音傳了過來,「叢府之大,你們竟是來到此處,豈不是自蹈死地!」
klcintw 發表於 2014-2-2 11:50

第3卷 040 神秘女子(第一更)

  蘇鋒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只覺一道卷風自身邊刮了起來,托著一主二婢三人往前飛去。

  三個人在颶風之中被風漩卷得飛繞起來。

  噗的一聲,一個腳跟落到他的鼻端上,雖然只是因為三人的飛旋之中難以控制身體,所以才有些磕碰,並非用力,但蘇鋒仍是被這一腿砸得鼻子微痛,微微發酸,更是扯動了兩處眼睛中的神經,眼角已經不由自主地滲出幾滴淚來。

  視線頓時一片模糊。

  磕碰了幾下,不知道是為什麼,蘇鋒覺他自己仿佛就是那個受傷的人,他的手腳一次也沒有碰到二婢的身體,便卻被碧荷與麝煙二女的腳膝手肘砸中了好幾次。

  雖然二女身上並沒有使什麼勁,但卻也痛得蘇鋒眥牙咧嘴的。

  突然,蘇鋒眼前一暗,頓時撞入一個團綿軟之中,他腦海中還是有些慒然,剛才絆絆撞撞之中,他被二婢的手腳撞得頭臉微痛,這刻擔心再被什麼砸中,急忙伸手一抱。

  觸手之處,柔軟異常,入手即陷,就像是掐著一團棉花似的,蘇鋒忍不住又多捏了幾下。

  耳邊傳來一聲尖叫。

  這時,颶風頓時消失,他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去,頓時在地上滾成一團。

  蘇鋒驚慌之下,更是抱緊了懷中的人。

  蘇鋒早就被風旋繞得頭暈,此刻落地更是如葫蘆一般滾出數丈,只覺腦袋昏昏脹脹,有些迷糊,此刻卻隱約玲瓏的聲音焦急萬分地說道:「壞女人,這件事跟他們沒有關係!快放了他們!」

  「小狐貍,你都說了我是壞女人!我偏不放!」另一個清脆的聲音似笑非笑地哼了幾聲說道,「你這麼著緊他們,難不成裡面有你相好的?」

  玲瓏頓了頓,才罵道:「不要臉!」

  「喲!小狐貍居然還臉紅了,難道真讓我說中了!待我好好看看。」

  「我還以為小狐貍看上的是什麼人物,原來是個小色鬼!」

  那清脆的聲音突然靠近了些。

  蘇鋒這才清醒過來,睜眼一看,只見麝煙滿臉羞紅,緊閉雙眼,羞怯不已。

  蘇鋒立刻明白過來剛才自己撞上的那一團綿軟是什麼,暗自嘀咕道:「平時看不出來,沒想到竟還真有料啊!」

  他無意之中,不禁輕聲說出,麝煙與他此刻緊密接觸,不過寸許距離,立刻被她捕捉到蘇鋒的這句輕語,頓時想起剛才那羞人的樣子,臉上紅霞如燒。

  「怎麼樣?小色鬼,這樣抱著舒服嗎?」

  蘇鋒一怔,原來自己的雙手竟然一直抱著麝煙。

  那神秘女子突然伸腳在蘇鋒肋下戳了一腳,蘇鋒「哎喲」一聲,不由自主鬆開雙手,麝煙急忙翻身而起。

  蘇鋒剛想起身,突然黑影翻動,胸口一痛,竟是被那神秘人一腳踩在胸口。

  蘇鋒胸口吃痛,但仍是勉強凝神往上一看,只見對方身上披著一件白絨鶴氅,頭上一頂寬大的兜帽罩下,遮住了她的容顏,讓人看不清楚。

  只是那微微半露而出的精巧如天工精心雕琢而出的下巴與櫻桃小嘴,便已經透出一股絕世的風韻。

  只看著那白皙滑嫩如雪玉一般的肌膚與那一點嫣紅,蘇鋒幾乎是毫無來由地生出一抹驚艷的感覺。

  雖然沒有看見其容貌,但蘇鋒絕對相信對方一定是個絕世美人!

  「少爺!」

  碧荷見到蘇鋒被折辱,芳心又氣又急,沖了過來,雙掌一錯,如穿花蝴蝶一般,漫天化作數十道掌影,攻向這神秘女子。

  只是她雖然是先天三脈的修為,但卻是從來不曾在武技上下過功夫,現在這門掌法看似精妙,卻只是仗著先天境的真力催動,而且運勁之處完全不得其法,沒有窺見其中的精奧,威力不免大減三分。

  「不自量力!」話音未落,神秘女子冷哼一聲,鶴氅一翻,卻是她以袖角輕擊,當空一拂,一道青煙頓時躥出,化作一條繩索,將碧荷纏縛起來。

  碧荷立刻動彈不得,定定地站在那裡,有如一尊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蘇鋒不禁一怔。他雖然早就知道這名神秘女子的修為極為高深,碧荷定然不是她的對手。但他卻沒想到,對方所用的手段,他竟然看不透,看不明白。

  這道青煙,出手之前,似是武技,但青煙一出後,卻像是法術,卻又沒有法術的引靈波動,說是符箓,可完全不經符箓種子為引。似乎包納了武、術、符三道,卻又似是而非。

  但又絕非是拼湊起來的東西,因為這一擊,輕描淡寫,顯是熟極而流,根本沒有半點斧鑿的痕跡,更沒有拼湊的生硬與澀滯。

  神秘女子一腳踩在蘇鋒身上,對靜靜站在一旁的麝煙說道:「你什麼不出手?」

  麝煙見識過這神秘女子驚人的手段,心中一緊,說道:「我不是你的對手!」

  神秘女子側過頭去,上下打量了麝煙幾眼,突然對蘇鋒道:「你們這些豪門世族,不是一向講究主辱臣死,事事強調忠心不二。看來,你這家伙的人品實在不怎麼樣,連個小婢女都不願為你盡忠!」

  蘇鋒剛想說話,神秘女子腳下用力,頓時一股巨力壓下,他只覺得胸口一悶,胸膛里的空氣幾乎被這一壓擠了出來似的,連呼吸都不能,哪裡能說話?

  過了半晌,直到蘇鋒臉色憋得通紅,直喘不過氣來,神秘女子才稍稍鬆去幾份勁力,蘇鋒馬上急促地呼吸起來。

  神秘女子冷聲道:「我沒叫你說話,你敢出一聲,我就削斷你一根手指。」

  聲音狠厲絕情,顯然絕非虛言相嚇。

  話音剛落,神秘女子才移開秀足,喝道:「起來!」

  蘇鋒深吸了口氣,心裡暗暗叫苦,真是不知道哪裡又冒出來一個這麼喜怒無常的神秘女子。

  自己昨天才脫狼唇,今朝又落虎嘴。

  這時運得背到什麼程度,才會接二連三地遇到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

  蘇鋒緩緩爬了起來,卻立刻又遭了神秘女子一腳飛踹,直把他踹得差點又趴下去。

  「快點!動作慢得跟個女人似的,真替你們男人丟臉!」這女人看起來不但喜怒無常,而且還有幾分大女子主義。

  蘇鋒心裡一怒,倒不是因為被罵,而是此女三番幾次,動輒踢踹,實在是讓人無法心平氣和。

  若不是知道自己與這惡女的實力相差太大,有若天淵之別,就算動手,也不可能對其造成半點傷害,說不定他倒真的已經豁出去挨著受傷,先打上幾掌再說。

  走了幾步,那神秘女子突然回過頭來,對著麝煙說道:「我看,還是先把你也綁起來再說。你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心眼卻著實不少。免得給我惹來什麼麻煩!」

  說罷,故技重施,一道青煙飛出。

  麝煙一驚,她剛才之所以沒有出手,一是因為對方的實力太過高深莫測,二則的確是存了幾分心思,希望若是對方有所疏忽,便能讓尋到機會。只要能夠將消息傳出,自然能夠引起夫人的注意。

  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小心謹慎,她急忙往旁邊一避,身影綽約而動,突然化開三尊影子,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疾走而去。

  神秘女子卻渾然不覺似的,好像根本沒有看到麝煙的閃避舉動,回過身來,又是踹了蘇鋒一腳,踹得他往前跌撲了幾步。

  蘇鋒只得無奈地往前走去。

  那青煙卻似早已經鎖定了麝煙一般,絲毫不為分影化迷,凌空一個拐彎,徑自射向左邊的身影。

  麝煙的修為比起碧荷雖然高出不少,但卻素來沉於書藉之中,癡心看書,疏於習練,論起武技,只怕比碧荷還不如。

  這身法雖然精妙,但卻依舊沒能幫助她逃脫。

  青煙一個飛旋,就把她綁成了個粽子似的。

  神秘女子在後頭催著蘇鋒往前走,拐過一處柏林,蘇鋒立刻看到了玲瓏此時此刻的模樣,不禁鬆了一口氣。
klcintw 發表於 2014-2-2 12:04

第3卷 041 不講理(第二更)

  竹影搖曳。

  清風徐來。

  淺翠的如茵草地上,綴滿了一個又一個細細碎碎的光斑。陽光穿透疏林泄下,風動竹影,這些光斑便之輕輕晃動起來,看上去充滿了一種夢幻迷離的感覺。

  蘇鋒轉過柏林,視線之中驟然迎入一棟竹樓。竹樓看上去十分簡潔,通體碧綠,竹青積翠,頗有幾分閑適的隱逸之氣。

  一條清澈的小溪蜿蜒而下,有若一條玉帶,彎彎曲曲,繞經竹樓,更添了幾分閑趣。

  只是,此時此刻,這份精心設計後的閑雅景致,已經完全被破壞得干乾凈凈,只剩下一股詭譎的氣份。

  與竹樓一同映入他眼簾中的還有玲瓏那張俏麗而因見到蘇鋒略顯有些焦急的臉龐。

  玲瓏趺坐在竹樓前的檐下過道上,整個人一動也不動,不知是否是受了傷?還有是因為其他?

  來到竹樓前。

  那神秘女子突然笑道:「小狐貍,我已經把你相好的帶來的,你怎麼不讓人家過去?莫不是你已經移情別戀,勾搭上新歡,所以就不要這舊愛了?」

  蘇鋒神情關切,道:「玲瓏,你沒事吧?」

  那神秘女子卻突然一伸手,「啪」的一聲,扇了蘇鋒一個耳光。

  玲瓏氣得叫了起來,道:「壞女人,你幹嘛打人?」

  蘇鋒只覺左頰似乎一下子腫了起來,他怒目朝那神秘女子一瞪。

  神秘女子的面容依舊遮掩於風帽之下,卻聽她冷冷笑道:「我說過,沒叫你說話你敢出聲,我就削下你一根手根。」素手輕彈,蘇鋒只覺得身體驟然被一股異力攫緊,整個人立刻漂浮起來。

  那神秘女子指間光芒流離一轉,立刻以真氣凝聚出一柄短刀來。

  神秘女子走到蘇鋒身邊,短刀突然一撩,往蘇鋒的手指上斬去。

  蘇鋒只覺得寒芒冽冽,刀鋒還未激下,但那股子鋒銳之氣已經撲在手上,有如針刺般生疼。

  玲瓏心中一緊,叫道:「不要!」

  神秘女子手上一頓,刀鋒堪堪抵在蘇鋒的手指上,如果再落下半寸,這手指只怕便保不住了。

  神秘女子清脆的聲音如流泉一般從風帽底下泄了出來,靜靜回響:「想要保住你相好的手指,甚至是這條命……」說到底里時,她的手臂輕輕一揚,真氣所化的短刀已經迅速由蘇鋒的手指往上一滑,滑入他的頸項之間。

  玲瓏臉上掠過一抹焦急,朝著那神秘女子叱道:「壞女人,你有本事等我爺爺養好傷。現在乘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你這個惡毒的壞女人……」只是玲瓏一直隨著軒轅壽光四處奔波救病治人,所行之處,極受敬重愛戴,每個人都是感恩戴德,畢恭畢敬,沒人敢說半句俚俗鄙音,怕冒犯了這對仁心仁術的爺孫。所以,玲瓏罵人的詞匯竟是十分有限,來來去去也便是惡毒,壞女人幾個詞語。

  神秘女子不為所動,等玲瓏發泄完之後,才又淡然地接著說道:「那就撤開陣法。」

  玲瓏立刻道:「休想!」

  神秘女子短刀倏地一壓,蘇鋒只覺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他的脖子上立刻被劃破一道傷口,刀鋒處緩緩滲出一縷血跡。

  玲瓏一見,急道:「住手!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你不要傷及無辜。」

  神秘女子冷笑三聲,道:「無不無辜,你說了不算。」

  玲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你這女人的心腸真是壞透了,當日我爺爺是被人請去救那個城主的,我們事先又不知道那城主的天人之疾是有人暗中下的毒手。而且你以天人之疾害人,本就是不對。你既然懂得利用天人之疾的病源,應該也是醫道中人,可是所做所為,卻毫無醫德。我爺爺不過教訓了你幾句,你竟然一直不依不饒,追殺了我爺爺三四千里。你這壞女人,簡……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神秘女子嘴角微微一撇,道:「難道你以為我是為了咸日城的那只火雞才緊追你們不放的嗎?」

  「難道不是嗎?」

  神秘女子輕笑一聲,道:「你爺爺偷了我一件至關重要的寶物,我只不過是想要回那件寶物罷了!」

  玲瓏頭搖得跟拔浪鼓似的,直道:「不可能!我爺爺才不會做這種事情呢?」

  神秘女子淡淡地道:「若不是因為這樣,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追著你爺爺不放。那件寶物對我十分重要,甚至重逾性命。我是一定要拿回來的。」

  玲瓏見那女子說得十分篤定,心裡不禁微微有些動搖,難道真是爺爺拿了這女子的東西?

  但她的腦海中馬上浮現出無數的畫面,那是她自小跟在軒轅壽光身邊,看見爺爺治病救人,善意待人,從來都是暗室無虧,爺爺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見不得光,違背了良心的事情。

  即便對於受傷的野禽走獸,爺爺亦是充滿了醫者的無私與仁德。

  這樣的爺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偷取別人東西的人呢?

  玲瓏在心中暗罵起自己來,「玲瓏啊玲瓏,你千萬不要被這女人的花言巧語欺騙了,你自小跟在爺爺身邊,怎麼能反而輕信外人的話,懷疑起自己的爺爺呢?」

  玲瓏道:「既然你說是我爺爺偷了你的東西,你只是要討回自己的寶物。可你現在卻挾持無辜者為要脅。你這種行徑,跟小人有什麼區別。想讓我相信你的話,那你先把人放了!」

  神秘女子道:「你這相好的母親曾經在城外壞了我的事,若不是她出手救下軒轅老賊,現在我早就已經得回了那件寶物。彼此既然已經結了仇,我奈何不了她,從她兒子身上討回些利息,難道不應該嗎?本來我也沒想專門去尋他晦氣,不過可惜,天從人意,他竟然自己跑到我面前來。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蘇鋒聽得瞠目結舌,沒想到神秘女子竟然能夠將這種陰私報復的事情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玲瓏氣急而笑,道:「你這是蠻不講理!」

  神秘女子聞言不屑地道:「理?我想講理時才講理,我不想講理時從來都是不講理的。」
klcintw 發表於 2014-2-7 23:23

第3卷 042 山岳陣

  「小狐貍,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撤開陣法,我就放了這個臭男人。」

  玲瓏只是靜靜地望了蘇鋒。

  蘇鋒似若有所覺一般,突然抬起頭來,朝玲瓏望了過去。兩人四目相交,玲瓏泫然欲泣,眼波流轉,似一泓秋水,波光盈離。

  蘇鋒頓時從玲瓏的眼神中讀懂了很多東西。

  那是愧疚!

  神秘女子這時又說道:「只要取回我自己的東西,我馬上離開,若有違背,就叫我天打雷劈!」

  玲瓏突然淡淡地道:「我是不會打開陣法,放你進來殺了我爺爺的!」

  神秘女子道:「你若不相信,我可以用心魔起誓。」

  玲瓏道:「好!那你就發誓,說不得傷害我爺爺一根毫毛!」

  神秘女子頓時一窒,她卻是沒有想到她故意在言語上設下的陷阱竟然被她一眼看穿,心中又氣又怒,知道想以言語誑騙對方打開陣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這神秘女子窮追了軒轅壽光數千里,卻在快要到手的時候,被突然出現的戚柔所擊敗,不但沒能取回那件東西,而且還被戚柔擊傷內腑。

  她生性高傲至極,素來瞧不起天下人,雖然修為並未出神入化,已經達到了峰巔,但是論及天下人物,卻總是一付風淡云清,不屑一顧的樣子。可偏偏在幽州菱花城這樣的小地方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流之輩所擊敗,對她來說,這簡直是一場恥辱。

  她思前想後,自忖是因長途奔襲,導致靈氣不繼,沒能發揮出真正的實力來,一身修為,早已經虛耗了十之五六,所以這才被戚柔乘虛而入。她自信若是論起真正的實力來,絕不會弱於戚柔。

  像她這樣的人物,輕易之間絕不會受傷,可一但受傷,涉及到經脈氣息的問題,卻十分麻煩。修道有成的人,身體早已經異於普通人,所以恢復起來,便十分困難。

  而且幽州還是出了名的靈氣匱乏的地方,菱花城附近的靈氣更是少之又少。

  這神秘女子找了一處幽秘的山谷暫時僻居,修養傷勢,幸虧她身上攜帶了大量的丹藥,勉強才在數日前恢復大半傷勢,卻依舊有兩處經脈的隱患沒有完全恢復如初。可她的丹藥早已經耗盡,再加上這靈氣匱乏幾如荒漠,往往運轉數十周天,才僅能恢復一絲靈氣,天地元氣之中所蘊含的雜質之多之重,就像是一碗美味的靈粥之中撒下一把沙石一樣,讓她十分不習慣。

  雖然傷勢並未盡復,但她自恃功法玄妙,根本沒有把戚柔放在眼中,而且他知道軒轅壽光的傷勢在她之上,絕對不是短時間可以恢復得過來的。

  因此,更是有恃無恐,只是進了城之後,當她循著冥冥之中感應到的訊息前去,卻發現當日救下軒轅壽光的那名女修竟然是一家勢力頗為龐大的商會之主,麾下擁有四支戰部。

  她雖然對菱花城所謂的戰部嗤之以鼻,卻也不是那種眼高於頂,目中無人之輩,自忖以自己的修為,若是正面對撼四支百人戰部或是那名還丹修士,皆是勝算在握,但若是兩者相加,可就難說了。

  她在叢府外徘徊了數天,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卻終於在昨天看到云艇飛出。她暗中跟隨,在發現叢府一行陷入危局之時,本是想乘機擄走玲瓏的。但可惜,這一路上在蘇鋒幾人的身邊都始終隱藏著數股晦澀的氣息。

  其中有一股氣息,直到蘇鋒被元右原攻擊之時才稍稍洩露出一縷,讓她暗暗心驚,才沒有出手。

  她料定今日叢府在蘇鋒昨日的虛驚一場之後,必定嚴加守備,而軒轅壽光與玲瓏這邊的防守力量必定會削弱一些。

  這些世家豪族一個比一個都更膽小畏死,經過那麼一場驚險,豈能不加強防護。

  如此一來,她便有機可乘了。事實也的確是如此,整個叢府的巡邏與防守力量都加強不少,然而叢府最近內部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蘇鋒數次受襲,而左長博又晉入還丹境,令得人心浮動,府中的管事漸漸都暗懷心思,開始暗中鑽營起來,有的直接投靠向左長博,有的則是暗通消息,還有的也只是保持中立,一時間,戚柔的勢力立刻遭受到極大的壓制。

  所以,雖然加派了人手,但連管事的都只是做做樣子,這些底層的武衛下人更是慣會聞風而動,不少人直接就偷起懶來,準備另謀出路了。

  像云鶴閑居本來被派過來侍候的下人與武衛,大半都疏於事務,整整一個院子,根本沒有幾人。

  事情本來十分順利,她輕鬆地以凡俗世界的易容術變化成一名下人的模樣,避過了大部分的崗哨,悄然潛入云鶴閑居之中。以她還丹的修為自然有更加方便的方法,可那些辦法卻無一不都需要靈氣才能施展,她對昨日那名直到最後才發現的那個潛於暗處的修士頗不幾分顧忌。據她了解,能夠將自身的氣息收斂至那種程度的,只有一種人,就是隱於黑暗世界的人。就像絕大部分的勢力中的一些隱藏於陰影之下,直屬於掌權者的黑暗力量。

  就像太玄宗內部的藏鋒機關,天刑宮的的暗察司,破軍軍團的喑馬。昨天那人無疑也這種人,而這些暗部之人,對於各種幻化、易形、改息的法術最為敏感不過,而且往往都會擁有偵察類的法術,雖然修為不高,卻十分難纏。

  相比而言,易容術這種凡俗世界的手段,反而有更大的成功機會。

  她本身就精於醫道,對於人體的結構更是擁有超乎於常人的認知,易容術這等小道,她是信手拈來,神乎其技。

  只是有一點她卻是算漏了,她竟然沒有想到那個跟在軒轅壽光身邊叫玲瓏的女孩竟然擁有十分敏銳的嗅覺,聞到了她身上的氣息,等她驚覺過來之時,玲瓏已經發動了陣法。

  她本身對於陣法亦是擁有相當深厚的造詣,可她卻對眼前的陣法感到相當無奈與棘手。

  倒不是陣法古怪,相反,這門陣法十分簡單,甚至於初學陣法的人都知道如何布陣。

  山岳陣。

  山岳陣以八卦中的艮卦為基,配以五行之土。艮為山,再合以土行之變,山澤陣成之後,能夠衍化出一層結界,能溝通地脈,轉化攻擊,將攻擊的力量,導入地下,兼之山岳之厚重堅固與大地之厚德載物,防御力在低級陣法中算是極強的。

  然而,往往越是尋常的東西,便越是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這本來隨手可破的陣法,卻偏偏像是一堵堅硬而且高大的城牆一般,令她束手無策。

  幾次攻擊下來,她已經將攻擊提升到凝元之境,雖然沒有配合相應的道法,單純的真元攻擊,威力大減,但以她本身所修習的那門功法而言,就算只是一次普通攻擊也比起上其他凝元修士的全力一擊。可是每次攻擊,山岳陣都是搖搖欲墜,但卻偏又堪堪在崩潰的邊緣擋了下來,讓她心裡一陣惱火。

  只是她偏偏又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力量攻擊,一來是她本身要調動一部分力量去壓制經脈的那兩處傷勢,二來她為了避免引起戚柔的注意,多生枝節,所以一直小心地控制著每一次攻擊時散發出來的靈氣波動,令其無法散逸開來,可若是一但超出凝元境,她的控制力不免就大為削弱。

  她早就已經勘探過陣法的靈絡與構結方式,與一般的山岳陣根本沒有兩樣,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一門普普通通的低級陣法,竟然會擁有如此強悍的防御能力。

  威脅無果,她沒有想到這小女孩竟然真的狠得下心來不顧蘇鋒的生死。

  她心裡頓時生出無處下手的憋屈感來,這種感覺自從她修練有成之後,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仗著威力無雙的功法之助,就算是比她更為強大的人,也往往被她斬於馬下。就算不敵,她亦能從容而退。

  可是,今天在玲瓏這裡,卻是油鹽不進,讓她陡然生出一種一敗涂地的感覺。

  神秘女子冷哼一聲,道:「既然你不打算撤去陣法,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等下破開陣法之後,定要你好好嘗嘗我的手段!」

  說罷,將蘇鋒往地上一扔。

  蘇鋒只覺身體一痛,一聲痛楚的悶叫還未出口,那神秘女子已經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將他整個人踢出不有數丈,同時,一股靈氣驀地從她的腳底涌泉穴中透出。

  蘇鋒在地上作滾地葫蘆一般,咕碌碌的滾出五六丈遠,渾身上下,立刻沾滿了枯葉與泥塵,灰頭灰臉的,好不狼狽。

  與此同時,蘇鋒的身體上同樣也被一道青煙綁了起來。

  神秘女子轉過身來,雖然她的面容被風帽掩去,但玲瓏卻依舊能夠感覺到低垂的帽檐後面那雙眼睛里正射出冷厲的光芒來。

  「我就不信了,區區一個山岳陣法能有多大威力?」
klcintw 發表於 2014-2-7 23:27

第3卷 043 半塊殘碑

  神秘女子已經被惹出了真火來,心裡憤怒異常,雖然沒有失去理智,卻也無法完全冷靜下來。再加上她有蘇鋒這個身份異常重要的人質在手,已經沒有那麼顧忌戚柔的存在,況且生恐遲則再有變故,下定決心,打算豁盡全力,先攻破這個詭異的山岳陣再說。

  她清楚地感應到軒轅壽光便在那棟竹樓之中。

  而且,他的氣息微弱,略然是傷勢未復,正在療傷,而且似乎已經到了緊要關頭,無法出關,否則他豈會一直縮躲在竹樓中,躲在陣法後面,不敢出來?

  心中計定,她身上原本一直壓抑著的氣勢頓時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奔而泄,如挾風雷一般,氣勢萬均。

  地面上的落葉倏地被吹得揚起,往外激蕩飛去。

  她的身體四周立刻被清出一片方圓數十丈的空地來。蘇鋒被青煙鎖綁起來,被這股氣勢一沖,身體竟不由自主往外又滾了十幾圈。

  一旁的溪流驀地流水一陣激烈震蕩,濺起數丈高的水花來,溪旁的竹林柏樹更是如狂風摧折一般,枝斷椏裂,落葉繽紛而下,恍如一場暴雨。

  氣勢轟在山岳陣的結界上,無形無質的結界突然泛起一股波紋來,激烈碰撞之下,就像是數千數萬的石子同時落放湖水中,無數道波紋相互激蕩,交錯。

  映照在結界上的光線頓時崩碎似的,化為一點點熾芒,如同風拂大江,水面泛起的粼光一般,細碎密蕩。

  玲瓏心裡大吃一驚,急忙伸手在懷裡取出幾枚靈玉來,催谷功訣,吸納靈玉中的龐大靈氣,往陣源處輸灌進去,這才勉強護住結界,不致於崩潰。

  僅僅只是一股氣勢外放,竟然便已經比起剛才她的攻擊更加強大,威力更加磅礴無儔。

  這才是一名還丹境真正的實力?這股氣勢威壓,其中蘊含的力量之強大,便已經能夠轟殺一名凝元境了。

  玲瓏雖然自幼跟在軒轅壽光的身邊,兩人相依為命,但軒轅壽光行游四方,治病救人,一直是以醫術著稱於世,玲瓏很少見到軒轅壽光全力發揮出還丹境修士的實力的時候。

  是以,她雖然一直與一名還丹修士生活在一起,卻竟然不知道還丹修士究竟是強到何等地步,此時此刻,見到那神秘女子以一身氣勢,凌壓萬物的姿態,頓時驚駭莫名。

  同時,她的心底也生出一股絕望的情緒來。

  神秘女子暗怒之下,全力施為,雪白的鶴氅中伸出一只有若凝脂般閃爍著細嫩的光澤的纖纖素手。

  指尖輕點,凌空而畫。

  瑩瑩光亮,凝空而住。

  一道符箓迅速被繪畫完成。

  「雷符,曜陽青雷!」

  符箓剛剛凝結起來,立刻散發出一陣陣電光,無數道細碎如發絲般的藍色電弧纏繞在符箓的四周,嗶啪作響。

  符箓迅速飛升至高空之中。

  天地元氣急速向著泛著電光的符箓涌去,不過數息,一道散發出駭人至極,毀滅萬物的雷光轟然朝著底下的結界急遽轟去。

  蘇鋒被神秘女子身周突然涌現的可大氣勢轟然掀得滾出數丈,身體在布滿枯枝敗葉的地上碰撞摩擦,造成一道道細細的血痕與淤青來,模樣十分凄慘。他躺在地上,不斷掙扎,卻怎麼也掙不脫這道青煙。

  這股青煙迷離疏稀,只是淡薄的一團,輕煙裊裊,似乎一揮手就能打散開來,但事實上卻是牢不可破,其堅韌程度比起混合了青金與蛟筋所煉製出來號稱能抗千鈞之重的縛龍索亦是絲毫不差。

  別說蘇鋒了,就算是凝元境修為,想要掙脫這道青煙索,也要費上極大的功夫。

  這時,他突然聽到一聲霹靂爆響,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他急忙轉過頭去。

  足有水桶般粗細的電光橫空浮現,散發出熾烈耀眼的光芒,往下落去。

  蘇鋒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清。他的心忽然如落進深淵一般,涌起一股冰冷與無力。

  這道符箓所引的雷法的威力如此強大,玲瓏那座山岳陣的防御力就算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抵擋得住。

  他在地上不斷地掙扎,一次又一次地凝聚真力,沖擊著身上的青煙,卻又一次次無功而返。不過瞬息之間,他的真力聚起而又被青煙擋住,導致潰散,然後再凝聚起來,又再度在如同銅牆鐵壁般的青煙面前潰散開來,反反復復,足足數十余次。

  他的真力如同浪潮一般,綿延不絕地拍打下去,但青煙卻巋然不動,有若安穩大地,將他每一次的攻擊都承載起來。

  電光轟在結界上,倏地熾烈耀眼地爆發出一陣強光。

  蘇鋒只覺雙眼一痛,白茫茫一片,忍不住閉起眼睛,流出眼淚來。

  蘇鋒只覺得胸口一窒,呼吸幾乎要停止了一般,頭腦中似乎一片空白,思維幾乎僵止一般,怎麼也無法轉動,無法思考。

  就在他進入這種因強烈的情感刺激導致的無想無念的狀態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間便產生一股奇異的吸攝之力。

  這股吸攝力是如此強大,而且更是突如其來,十分詭異。然而令人想像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纏繞在蘇鋒身上的青煙倏地一下被吸攝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頓時,昨日那股氣漩再度出現,循環反復,青煙之中所蘊含的力量雖然凝實異常,但氣漩之中卻是神奧至極,更是暗藏有從蒼穹精炎中提取出來的陰陽之機,馬上衍化出一道陰陽魚來。

  這道陰陽魚並非完美無缺,但卻已經窮極於陰陽變化之理,一陰一陽,循環往復,消長易化,根本不能以常理揣測。

  青煙落入陰陽魚之中,立刻磨化成精純的靈氣。

  陰陽魚如龍吸鯨吞一般,瞬間將所有靈氣都吸了進去,隨後慢慢沉寂下來,消失無蹤,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神秘女子突然輕咦了一聲,聲音十分驚訝。

  她確實是十分驚訝,因為本應該萬無一失的「曜陽青雷」居然失手了。山岳陣的結界竟然依舊頑強地支撐著沒有潰散。

  耀眼的強光轉眼即逝。

  神秘女子定睛一看,只見在玲瓏的頭頂上,懸浮著一件東西,正散發出蒙蒙的黃色光芒。

  在結界的守護之下,玲瓏並沒有受到曜陽青雷的傷害,只是由於大量透支靈氣,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她的頭頂上黃芒漸斂,漸漸露出那件東西的真實面目來。

  卻是斑駁不堪,明顯能夠看到斷截的半塊石碑。

  石碑四四方方,能夠看出若是完好無缺的話,應該是一塊長方形的石碑,但現在卻破損了大半,斷面凹凸不平,只剩下小半塊了。

  神秘女子瞳孔驀地一縮,雖然石碑上青苔漫衍,但卻明顯能夠看出其上的刻印,只見石碑上刻著一個卦象,上爻乃是陽爻,中爻與下爻都是陰爻,卻是一個艮卦。

  看這石碑破損的樣子,這個艮卦是客卦,主卦則是已經看不見了,不知道是什麼卦象。

  「伏禹八卦碑!」神秘女子震驚至失聲叫道。

  伏禹是十三萬年前的天衍閣當代閣下,學究天人,博聞廣見,胸有算盡天下之才,而且對於天衍閣的占卜之道更是十分擅長,有天機運子之號。伏禹此人可謂天縱之才,集天下各派易術變化之長,去蕪存菁,歷時三百余年,終於創出皇極經世書。

  除此之外,伏禹還留下八卦石碑,據說此八碑乃是其費盡心血,精研而成,配合皇極經世書之的秘法,更是可以演卦化物,威能無雙。

  「這卦碑已經只剩下半塊,威力早就已經大減,卻依舊能夠將一門低級陣法強化到硬抗我以符箓召引的曜陽青雷一擊,實在是太恐怖了,伏禹不愧是十三萬年前的天下易術第一人,對於術數陣法的造詣已經到了神鬼莫測的地步。」

  「這應該是艮卦碑!山岳陣以艮卦為基,輔以五行之土,艮為山,屬土行,也只有與陣法屬性相合的艮卦碑才能夠將山岳陣的威力提升到這種程度。」

  她終於明白,玲瓏修為低淺,不過練氣境,為何能夠以一門低級陣法生生硬擋住她的攻擊了。有艮卦碑的異力加持,山岳陣的防御能力直線上升,根本不輸於一件防御法寶,甚至比起還丹修士的防御力而言,亦是相差無幾。如果不是玲瓏的修為太差,所能提供的靈氣不足,只以依靠靈玉中的靈氣支持,回復速度實在太慢,能不能攻破這道結界,還是未知之數。

  神秘女子雖然十分震驚,但失態卻只是瞬間罷了,馬上便收斂住心神,竟然再也不為那半塊卦碑所動。

  「你以為靠著這不知道是從哪裡得來的半塊破碑,便能夠擋下我的符法嗎?剛才那一道曜陽青雷滋味如何?你現在的靈氣只怕早已經賊去樓空了嗎?就算你有靈玉能夠快速恢復靈氣,難道還能比我的道法快?」

  「火法,爆炎虹擊!」神秘女子突然轉而用起了術法。

  爆炎虹擊原本是單道火虹攻擊,但在女子強大的修為與意念支撐之下,一波波火虹,有如驟雨一般傾泄而下。她竟然一念之間,便凝聚出了數十道火虹。

  雖然說築基境的修士便對術法的運用入微之後,便能夠一念生一法,施法速度,快速無比,但爆炎虹擊這門法術十分繁雜,便算是凝元境的術修,也未必能夠收放自如。要像此人這樣一動念間,數十道火虹傾刻凝結而成,簡直是不可思議。

  艮卦碑再如何具有神妙的能力,對土屬陣法的加持力再強,總有一個極限,而且山岳陣畢竟只是低級陣法。

  火虹落在山岳結界之上,立刻爆炸開來,激得結界一陣波動。

  玲瓏幾乎榨干的經脈中的靈氣,但是從靈玉中抽取靈氣的速度,卻已經比不起艮卦碑吸收的速度了。

  結界在擋下了三波綿綿不盡的爆炎虹擊之後,終於崩潰開來。

  陣法被破,艮卦碑上的黃芒一陣輕蕩,玲瓏立刻受到了反噬,喉嚨一股逆血涌了上來,奪口而出,噗的一聲,化作一團血霧,同時一股逆氣疾往丹田沖去。丹田氣海是修士最為緊要的地方,逆氣反沖,輕則丹田破碎,重則立刻身亡。

  而在轟破了結界之後,神秘女子的爆炎虹擊卻依舊有數道未滅,正飄灑下星星點點的細碎火屑,往玲瓏身上標射疾去。

  眼看玲瓏就要命喪於火虹之下,突然間,竹樓前的屋檐之下,以青竹圍成的欄桿上竟然長出一枝枝嫩竹。

  間不容發之刻,竹枝橫椏,相互交錯著,而狹長的竹味舒卷綻開,竟然層層疊疊漫鋪而開,化為一道綠色的屏障,將玲瓏的嬌軀掩住。
klcintw 發表於 2014-2-7 23:30

第3卷 044 絮輕蝶

  爆炎虹擊落在竹葉編織而成的綠色屏障之上,頓時轟轟轟的接連爆炸開來,將嫩綠的竹葉炸得漫天灑落開來,但是這竹葉的生長速度竟是十分迅速,爆炎虹擊剛剛炸開一層,便馬上有新生的竹葉垂漫開來,彌補上爆炸造成的缺口。

  爆炸過後,四周飛濺飄蕩著破碎的竹味與綠枝,但竹屏卻依舊綠意盎然。

  「軒轅壽光!」神秘女子冷哼一聲。

  竹屏散開,變做了一根根的竹子,卻竹枝交纏,化為一道拱門似的樣子,看上去頗為幾分奇趣。

  一名青袍的老者出現在玲瓏的身後,緩緩收回按在玲瓏背後的手掌,兩道飄在胸前的白眉,輕輕飄動起來。

  正是一代醫王,軒轅壽光。

  玲瓏有了軒轅壽光之助,終於將逆氣反沖給化解開來,只是此刻依舊渾身酸軟不已,丹田之中空空如也,竟是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見到爺爺破關而出,玲瓏的心裡非但沒有欣喜的感覺,反而生出一股不安,不禁焦急地道:「爺爺!你的傷……」

  軒轅壽光朝著玲瓏微微一笑,道:「無妨!」

  而另一邊,遠在十數丈之外的蘇鋒陡然間聽到玲瓏的聲音,竟瞬間清醒過來,回復神智,抬眼望去,見到玲瓏雖然萎靡在地,卻安然無恙,精神一振,心中欣喜若狂,剛要叫喊,卻聽到那神秘女子開口,冷冷地說道:「軒轅壽光,你終於舍得出來了?」

  軒轅壽光眼神瞟了過來,卻是無悲無喜,一片安然,望了半晌,直到神秘女子惱怒地冷哼一聲,他才長嘆道:「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神秘女子默然不語。

  軒轅壽光又道:「你我也算久別,如今能夠相見,也算是一場造化!畢竟,你我二人,都是同出一……」

  神秘女子卻馬上阻斷了軒轅壽光的話,道:「前塵往事,我早已盡忘!現在我叫絮輕蝶,是個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人,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樣子。」

  軒轅壽光微微抬眼望天,眼神中射出緬懷的神色來。現在,軒轅壽光身上幾乎全是破綻,而且看起來毫無防備,若是絮輕蝶乘機出手,有極大的機會可以將軒轅壽光擊殺,至不濟也能令其重傷。

  但絮輕蝶卻偏偏沒有動手,靜立一旁,毫無輕靜。

  玲瓏在一邊聽著爺爺與這個惡女人竟然聊起天來,而且從他們的語氣話語不難看出,兩人的關係不淺。

  這讓玲瓏不禁有些疑惑了!

  軒轅壽光突然悠然長吁一聲,道:「往事若是易忘。你又何必以蝶為名?我記得,當年她最喜歡的便是蝴蝶了!」

  絮輕蝶突然厲聲道:「住口!軒轅壽光,我今次來不是來跟你套交情的。」

  軒轅壽光一怔,呆呆望了她數息,才垂聲一嘆,道:「我知道!你想要懸壺鏡!」

  絮輕蝶道:「懸壺鏡本來就是我的!」

  蘇鋒伏在地上,耳朵微微一動,懸壺鏡?難道是一件法寶。

  軒轅壽光眉頭一挑,長眉立刻一動,道:「懸壺鏡是她的。不是你的。」

  絮輕蝶道:「哼,我就是她!我們本就是一體的。」

  軒轅壽光卻搖了搖頭,道:「你是她,但她卻不是你。」

  絮輕蝶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立刻炸了毛,憤怒地道:「你胡說!我即她,她即我!懸壺鏡,你給是不給?」

  軒轅壽光站在竹樓前,突然往前踏了幾步,道:「你說你是她!可她會以青囊術給別人種下腐心天疾害人嗎?她會枉顧無辜者的性命,在鬧市之地施展道法嗎?她會視旁人的疾苦而不顧,眼睜睜看著別人受病痛折磨嗎?」聲音雖然沒有疾言厲色,只是淡然,卻透出一股凜然而不可侵犯的威勢,絮輕蝶心裡一虛,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

  他問一句,便往前踏出一步,絮輕蝶便後退一步。

  等到軒轅壽光停下之後,她才恍然回神,頓時心底又羞又怒,又有些害怕,驀地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昂起頭來,喝道:「少說廢話!懸壺鏡給我!」

  軒轅壽光斷然道:「懸壺鏡乃濟世之寶,當年她煉出懸壺鏡,為的是治病救人!你雖然與她關係深重,甚至二位一體,但現在你已經沒有了那顆懸壺濟世的醫者之心。懸壺鏡交到你手裡,我怕會遺害了天下人。」

  絮輕蝶此刻惱羞成怒,聞言更覺不憤,強壓著怒氣,沉聲道:「這麼說,你是真的不打算把懸壺鏡還回來了?」

  軒轅壽光道:「你明知懸壺鏡與我性命相關,又何必多此一問?」

  絮輕蝶道:「你若願意放棄,我自然有辦法保你性命!」

  軒轅壽光道:「我活得已經夠久了,該經歷的事情,上半輩子都已經經歷過了!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想要懸壺鏡的話,自己來拿吧!」

  絮輕蝶寒聲道:「冥頑不靈!」

  話音未落,絮輕蝶雙手從鶴氅中伸了出來,指訣變幻,捏起了法印。

  「謹此奉請!刑法,刑克蒼生!」

  印定,咒出。

  絮輕蝶身體的靈氣突然間狂涌而出,化作一柄柄刀劍戟斧,諸般兵器,朝著軒轅壽光攻去。

  軒轅壽光夷然不懼,伸手從一旁剛剛催生出的竹子上折下一枝細竹,約才筷子粗細,竹枝上還帶著幾片細細的長葉,在風中輕輕擺動。

  軒轅壽光手腕輕轉,帶著竹葉的細枝,突然旋刺而出,左遮右攔,竹尖輕點,每點中一件兵器,那件兵器立刻消解開來,輕描淡寫地便將諸般兵器化解於無形之中。

  「青囊望氣術!」絮輕蝶道,「我倒要看看,沒有靈樞九箴法,你的青囊望氣術還可以發揮出幾分威力來?」

  青囊望氣術是以醫入道,將醫者望聞問切四法中的望氣之術推衍變化,運用於對敵之上。青囊望氣術修練到高深的地步之後,能夠通過氣脈之理,望敵之隙,將對方的漏洞當作病理一樣,看破對方的一切變化之中隱藏的破綻。而靈樞九箴法是與青囊望氣術相互配合的一套針法。

  箴即是針。

  青囊望敵破綻,而靈樞尋隙而入,以九箴法破之。

  軒轅壽光面色淡然,道:「你可以試試!」

  「武意,鶴旋千照殺!」

  絮輕蝶突然間撲身而上,身形恍惚間便似一只引頸飛舞的大鶴。雙臂抖顫,如鶴翼一撲一扇似的。頓時鶴影綽綽,無數道長而尖的鶴喙刺向軒轅壽光。

  軒轅壽光倒持竹枝,雙眼凝定,青囊望氣術再度發動,一雙略顯渾濁的眸子里驀地一亮,他突然伸手一扳竹枝的另一端,隨手又馬上鬆開,竹枝細嫩,韌性十足,尖端立刻彈了出去,驟然間,有若一條短鞭一般,彈向一只伸喙刺向他肋下的白鶴。

  白鶴被竹枝一彈,立刻如幻影般消失不見,而絮輕蝶一身雪白大氅飛舞輕旋,陡然出現在軒轅壽光的身後。

  「玄器,指間沙!」

  絮輕蝶的右手突然握拳,湊到唇邊,她微微吹了一口氣,頓時從她的拳頭中噴出一股白沙,往軒轅壽光罩了過去。

  絮輕蝶短短時間內,已經展現出了器修,武修與術修三種手段,再加上之前的雷符,竟是四法齊修!

  這一次軒轅壽光終於再也沒有那付云淡風清,漫手應招,從容不迫的樣子,而是抽身疾退,驟然間閃退至十數丈之外,躲開正盤旋而至的如浪白沙。

  這倒不是指間沙毫無破綻,而是指間沙幾乎處處皆是破綻,反而讓軒轅壽光無處下手。

  這些破綻都十分明顯,就算不用青囊望氣術,軒轅壽光憑借多年經驗,隨意一掃過去,便至少發現了二十余處破綻。事出反常即為妖,軒轅壽光可不相信以絮輕蝶的修為會犯下這等淺而易見的錯誤,腦海中浮光般掠過幾個念頭,他立刻謹慎而退。

  絮輕蝶卻笑道:「你中計了!」

  只見軒轅壽光腳步方落,底下的堅實地面突然間竟變成一處流沙,飛快地往下陷去。

  這些流沙似乎擁有某種詭異的吸力,軒轅壽光身形一動,剛要移形換影,但身體一晃,竟然一下子沒能離開。

  「我這指間沙是用噬靈沙煉製而成,任何人只要一沾上半粒指間沙,便會產生噬靈效果,逐漸吞噬對方的靈氣。」絮輕蝶笑了起來,「所謂兵不厭詐!若論醫術,我自然是比不上你。但要是較起戰鬥能力,你實在是差太遠了!」

  話音未落,軒轅壽光腳底下的流沙突然間盤旋而起,瞬間化為一個沙球,將軒轅壽光牢牢地困鎖在沙球之中,只露出頭部來。

  然而,軒轅壽光卻絲毫沒有任何驚慌的表情,就像他並不是落入敵人手中一樣,淡然道:「也許我不怎麼懂得戰鬥,但我卻有一點是你比不上的。」

  「什麼?」

  「我活的歲數,比你長得多了!」

  絮輕蝶頓時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覺來,心念一動,原本鋪滿地面的白沙,突然間從白沙飄浮起一團團白沙凝成的沙球。

  數十團沙球瞬間抽長,變化,凝結成一根又一根的細長沙刺。

  「疾!」

  絮輕蝶一揮手,沙刺一根根朝著軒轅壽光激射了過去。
klcintw 發表於 2014-2-7 23:32

第3卷 045 無妄之影

  沙刺有如離弦之箭,勁疾地射入沙球之中,發出噗噗的聲音,每一根沙刺在絮輕蝶的龐大的靈氣的催動之下,以奔雷之勢,挾千鈞之重的沖擊力,在沙球上濺起一朵朵白花般的凹渦。

  玲瓏看得眼眶欲裂,忍不住嬌呼一聲,如泣如訴:「爺爺……」心裡頓時焦急萬分,就要提聚真氣,但丹田之中空空如也,絲毫沒有半點真氣,而且剛才逆氣反沖丹田,雖然被軒轅壽光出手化解,可終究傷及經脈,些脈一催功法,頓時經脈劇痛,一時氣血涌動,難以克制,臉上泛起一絲病樣的紅潮,根本就無法動彈。

  沙刺與沙球本就是一體同源,絲毫沒有阻礙。沙刺深深地透進沙球之中,往著軒轅壽光的身體狂猛地疾射而去。

  然而,令絮輕蝶感到詫異的事情發生了。

  軒轅壽光竟然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不可能?」絮輕蝶難以置信地發出一聲訝然驚叫。指間沙獨特的噬靈屬性,十分強悍,就算是一名還丹修士,一但陷進指間沙之中,不出半個時辰,一身的靈氣便會被指間沙吞噬得干乾凈凈。而且噬靈屬性還會削減被困者的法術及武功的威力,就像剛才軒轅壽光本打算挪移出去,就在噬靈屬性那恐怖的吸噬靈氣的速度之下,效果大減,沒能發揮出三分威力來,別說挪移了,就算是移動一小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絮輕蝶心中震撼不已的時候,驀然間,她的道心猛烈地顫抖起來,一股危險的感覺剎時襲上心頭。

  就在此時,一道微弱的破空之聲,從她的背後傳來。她只覺背脊一寒,如針芒在背。

  卻是軒轅壽光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樣的方法,竟然從指間沙的困鎖之中脫身而出,而且瞬間出現在絮輕蝶的身後,竹枝輕透寒芒,朝著她的要害之處點了過去。

  絮輕蝶嬌叱一聲,身內靈氣瞬間在經脈之中狂涌起來,怒潮一般噴薄而出。

  「法相,無妄之影!」

  只見絮輕蝶的腳下的影子突然間一分為三,猛地由虛化實,從地下躥了起來,瞬間化為人形,竟然與絮輕蝶一模一樣。

  這些影身驟然間出現,凝結之後,立刻朝著軒轅壽光攻了過去。

  一尊影身的秀巧額頭上浮現出一枚符箓。

  「雷符,千鳥弋!」

  頓時,藍弧激揚,帶著一股極端的破滅氣息,朝著軒轅壽光籠罩過去,就像是一只只閃爍著電光的飛鳥一般。

  「武意,虎嘯山林!」一尊影身雙拳一緊,合身而上,勢如流星一般,雙臂一繃一振,雙掌旋合,立刻化作一只兇惡的虎頭一般,帶著一股猙獰的氣息,往軒轅壽光的胸前轟去。

  「謹此奉請,朱雀流火!」最後一尊影身則是馭使術法,雙手捏印,一只由火焰組成的朱雀鳥展開雙翼,足有丈許長,五條熊熊燃燒的焰尾,流著朱雀振翼疾飛,輕輕飄動起來。

  只不過是轉眼間,場上的勝敗局勢竟然倏地便產生了不可思議的逆轉。

  軒轅壽光如果執意要斬殺了絮輕蝶,便不免要承受住這些攻擊。

  絮輕蝶的法相之力,絕非小可,這些影身每一尊的實力都不下於本尊,個個擁有著還丹境的實力,她們所施展出來的符法,武功,術法,都是從絮輕蝶身上複製的,不但法意精妙,而且威力強大。

  軒轅壽光心裡暗自嘆息,錯失良機,手腕輕旋,原來往前攢刺的竹枝輕輕回轉,竟在絕不可能的當兒,化前刺為側削,在沖勢已老的時刻,硬生生中途變招。

  竹枝精妙無雙地往右側削去,竹影綽綽,漫天遮地一般,就像是一道垂下的帷幕,千鳥弋沖撞在這道帷幕上,頓時煙消云散。

  但千鳥弋的威力卻絕非如此簡單,軒轅壽光以武功對上符法,可謂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先天上便已經輸了一籌,雖然憑借一身靈氣,硬生生擋了下來,但千鳥弋上的雷勁卻也尋隙而入,令他產生了一瞬間的麻痹感,動作頓時一僵。

  就是這瞬息之間,朱雀流火已經後發先至,搶過虎嘯山林,由左側攻至。

  千鈞一發之際,軒轅壽光竹枝上的一片鮮嫩竹葉突然飛離竹枝,浮光掠影一般,迸發射出。竹葉狹長,有若中間寬而兩端尖的細劍,在空中留下一道綠色的光痕,精準無比地在火焰構成的朱雀擊中軒轅壽光之前擋在朱雀之前。

  朱雀的火焰長喙尖中竹葉,竹葉上馬上生出一股強烈無比的吸力,將朱雀吸了進去。

  當最後一縷火焰都撲進竹葉中去後,竹葉馬上化為一蓬灰燼,消散在空中。

  借此時機,軒轅壽光終於將侵入經脈中的雷氣迫出體外,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

  然而,兇虎已至。

  虎嘯山林雖然只是一門簡單的武學,不過絮輕蝶早已經達到了聚意近道的地步,武意衍化,已經觸摸到了「道」。

  這招虎嘯山林已經接觸到了規則的邊緣,一招一式,便儼然一匹雄虎傲嘯山林,巡視領地。有了虎嘯武意加持,能夠對敵人產生一股威壓,令對方無法專心一意,集中精神。

  這股威壓來自於規則的顯化。

  就算軒轅壽光是還丹修士,也無法忽視這股威壓。他只覺得對方陡然間變得氣勢凜凜,而自己卻不由自主地會感覺到一股心驚膽顫,以致於無法專心凝聚靈氣。

  雖然這道武意,還未達到凝聚法相的地步,但卻已經超乎了道意的界疇,幾乎達到法相的邊緣了。

  軒轅壽光雖然以青囊望氣術,看出了這一招的破綻,但竹枝才輕輕一遞,剛與對方的拳頭一碰,他便噗噗幾聲,接連後退,腳步沉重,可見對方拳中蘊含的力量何其之大,而且他手裡的竹枝更是崩碎開來。

  這根竹枝雖然只是普通竹枝,但在軒轅壽光的靈氣加持之下,其堅硬程度,幾乎不下於上品法器。就算是剛才在與絮輕蝶的交戰之中,亦能硬抗對方的術法符箓之威,而絲毫無損。

  但現在,方才一交觸,竹枝便立刻化為片片碎屑。可見對方的拳勢如何狂烈兇猛。

  而這時,絮輕蝶的本尊在脫離危險之後,已經再度召喚出指間沙,大量白沙從她的拳心噴涌出來,化作一只巨蛇。

  而其餘兩尊影身也已經再度重組攻勢。

  只見符箓飄揚,術法激蕩,絮輕蝶指揮著擁有噬靈效果的巨蛇在軒轅壽光身邊前後偷襲攻擊。

  再加上那尊擁有武意的影身,四人連手之下,軒轅壽光頓時招架不住,左支右絀,接連遇險。

  若非青囊望氣術,只怕軒轅壽光早就支持不住了。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陷進了一場看不見勝利的泥潭之中,無法自拔。

  絮輕蝶凝聚的法相,能夠分影化身,由虛聚實,分化出三尊實力不下於自己的影身,等若是實力猛然提升數倍,軒轅壽光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能夠對抗法相的,惟有法相。

  擁有武意的影身驟然拳擊如風,拳影破空,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急嘯,嘯聲在武意的作用之下,頓時化為一聲聲的虎嘯。

  軒轅壽光被虎嘯所侵,精神恍惚起來。

  左右兩側的影身立刻乘機而入。

  「具象符,鐵鎖連環!」

  一具由符文所構成的符枷驟然出現在軒轅壽光的雙手之上,符枷上符文流衍變化,眨眼間,立刻化作一條條符鏈,鎖上軒轅壽光的脖子與雙足。

  符文本是由靈氣所構,乃是虛無之物,而具象符卻是將虛無的符文轉化為具象的實物。

  想要符箓由虛化實,必需要領悟道意。

  這枚具象符具有封鎖之意,軒轅壽光被符枷枷住雙手之後,頓時體內的靈氣運轉之間立刻多出一分滯澀與阻礙之感來。

  軒轅壽光正打算運轉靈氣崩開符枷,但是絮輕蝶卻不會放過如此大好時機,接連幾道術法放出,叫他不得不窮於閃避,打斷他的靈氣運行,隨後武意影身立刻欺身而入,施展近身搏鬥的小巧功夫,左手如龍,右手如蛇,龍行剛,而蛇行柔,剛柔並濟。

  軒轅壽光手足都被具象符枷鎖起來,不過三招,便立刻被武意影身捉住機會,點中他的神藏,靈墟,神封,步廊四處穴道。

  雖然以軒轅壽光的修為,不過一息之間,便已經足夠將沖破被封住的穴道,但卻已經足夠絮輕蝶幾人發動攻擊了。

  絮輕蝶心念一轉,三尊影身及本尊四人分別站立於四個方位,四人同時伸出手掌,一人抵住一處穴道。

  胸口膻中,天靈百會,背脊神道。

  膻中禁精氣,百會鎖元靈,神道封神意。三尊影身靈氣一吐,立刻將軒轅壽光的精氣神與元靈封印起來。

  隨後絮輕蝶纖手覆上軒轅壽光的丹田之處。

  五指各自閃過一枚符文,倏地探出,印在他的丹田上。五枚符文驀地鑽進他的體內,在他的丹田四周分占五行之位,然後如同一張綱一樣,將他的丹田鎖死。

  神意不舒,元靈不振,而精氣不達,軒轅壽光感覺自己的丹田立刻沉寂下去,無論他如何運轉功法,都調動不出半點靈氣來。

  丹田一封,軒轅壽光身體頓時一僵,竟然一下子沒能穩住身形,摔倒在地。

  「爺爺!」玲瓏急道。

  軒轅壽光勉強伸出手臂在一上一撐,這才沒有趴下去,他抬起頭來,一臉震驚地望向絮輕蝶,道:「這是百毋禁忌法?當然她不是只創出一半,並未完成嗎?難道你竟然完成了這門法術?」

  絮輕蝶收起法相,本尊影身頓時歸攏為一,循往地下,再度化為她的影子。

  她的面容就算在剛才的一番激戰之中依舊被露出半點來,完全被風帽遮起,此刻也看不出她的神情,只是她剛想說什麼,卻突然被一道聲音打斷。

  「恍兮惚兮,寂兮寥兮!」

  「危兮困兮,亡兮滅兮!」

  絮輕蝶悚然而驚,竟然呆住了。

  軒轅壽光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激動起來,回過頭,大聲喊道:「玲瓏!不要!」
klcintw 發表於 2014-2-8 19:41

第3卷 046 血脈祖祀

  只見玲瓏不知何時竟然跪坐在竹樓前,一雙長袖輕輕垂地,覆住她身周的寸許之地。

  玲瓏雙眸緊閉,雙手合在胸前,十指拈動如蓮一般,神情說不出的莊重肅穆。

  她的嘴里發出似歌非歌的呢喃聲:「春兮秋兮,祭兮祖兮!」

  「神兮靈兮,禮兮祀兮!」

  玲瓏的聲音本來是清脆之中略帶甜美,但此刻吟唱著這某名的祀詞的她,聲音卻變得空靈飄渺,就像是一縷微風輕輕拂過間隙時發出的嗚嗚呼嘯,又像是一陣回響在清幽寂曠的空谷中的嗡嗡不絕的回響。

  絮輕蝶聽清玲瓏嘴里發出的祀詞之後,終於回過神來,閃過腦海的第一念頭竟是:「她瘋了!」

  「伏維兮變,靈賜兮衍!」

  隨著吟唱聲,玲瓏的眉心處漸漸浮現出一個靈紋。

  靈紋是由無數繁瑣復雜的細微符文構成的,而且正不斷地旋轉變化。

  絮輕蝶看到那枚靈紋,面色劇變。

  「不能讓她完成這個儀祀!」這個念頭剛剛在腦海中浮現,她的身體已經在彈指間閃到玲瓏的身邊。

  「血脈……」

  玲瓏絲毫雙眸依舊緊緊閉著,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邊已經多出了一個人來。

  不過,就算她發現了也是無能為力,因為她根本不能中止祀詞的吟唱。

  就在絮輕蝶伸出手掌,朝著玲瓏的額頭拍去之時,一個身影從一旁搶了出來,帶著一股惡風,撲向了絮輕蝶。

  「住手!」

  絮輕蝶的靈識此刻全神貫注在玲瓏身上,哪裡會料到一旁竟然還藏著一個人,心裡頓時大吃一驚,急忙側過頭一看,。

  只見那人身上雖然頭髮與衣服上沾滿了草絮枯葉與泥土,但面容卻還算乾凈,一眼便讓絮輕蝶認了出來。但正是因為她認出了來人,才顯得更為驚訝,道:「是你?」雖然只是聽到一聲訝然失聲的驚呼,卻已經想像得出絮輕蝶此刻的神情該是如何驚訝詫異。

  竟然是被她一道青煙捆起的蘇鋒。

  「難道他之前一直是故意示敵以弱,掩飾自己的修為?」

  絮輕蝶忍不住猜測起來,她的那道青煙中摻雜的靈氣大異於尋常,絕非普通手段能夠解開的。蘇鋒能夠在她不知不覺間化解青煙的困束,顯然絕非易與之輩。

  之前蘇鋒回過神後,發現自己身上的青煙竟然已經消失不見,雖然心頭疑惑,但當時的情況卻不容蘇鋒多想,只能先放在一邊。絮輕蝶與軒轅壽光兩人激戰不休,靈氣縱橫,符、術交錯,蘇鋒不敢靠近,見絮輕蝶只顧著與軒轅壽光戰鬥,他慢慢在地上匍匐著前行,繞了一個大圈子,朝竹樓潛過去。

  只是還沒等他靠近竹樓,兩人的戰鬥便停止了,軒轅壽光竟然連修為都被封印起來,危在旦夕。

  蘇鋒沒想到絮輕蝶的法相如此奇特,竟然能夠分化出實下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影身,這麼快便結束了戰鬥,頓時心底一顫,低下頭去,不敢亂動。

  這時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空靈至極的吟唱聲。

  聽著那段祀詞,蘇鋒心裡突然劃過一道光亮:「血脈祖祀!這是妖族的血脈祖祀?!」

  血脈祖祀與天魔解體大法一樣,都是一種激發自身潛力,在短時間內提升戰力的秘法。不同的是,血脈祖祀乃是妖族秘法,只有身上具有妖族血脈才能夠施展出此秘法。

  而且血脈祖祀是以自身的血脈為祀,雖然過後會出現十分嚴重的虛弱現象,甚至會有修為倒退的可能,但至少不用像天魔解體大法那樣,連命都賠上了。

  「玲瓏竟然是妖族么?」

  西蜮鬼方,南荒妖族,極北玄蒼冰原蠻族。這三族與人族相互爭戰不休,特別是鬼方與蠻族,幾乎是與人族不死不休,妖族雖然時常聽到有兩族勢力在南荒幾處邊界中刀兵屢起的消息,但是人族據占的中土地大物博,妖族本就不計其數,雖然一直遭到人族打壓,中土的妖族不是被殺便是被奴役。卻也有些人族能夠與妖族和平共處。

  蘇鋒雖然一時驚詫,卻很快便調整過來。相比鬼方與蠻族,人族與妖族的矛盾至少並非不可調合的。

  況且,蘇鋒本身對於妖族更是沒有任何的偏見,很快便釋懷了,更多的是對玲瓏的擔心。

  這時卻見絮輕蝶驟然出現,竟然打算阻止玲瓏的血脈祖祀大法。

  血脈祖祀大法一但施展便不能夠中止,否則的話輕則修為盡廢,重則當場身亡。

  蘇鋒心中一急,哪裡顧得了其他,立刻爬了起來,沖了過去。

  卻沒有想到,他這魯莽的舉動,竟然引起了絮輕蝶的誤會。

  絮輕蝶驚詫萬分,忍不住對蘇鋒生出幾分忌憚來。

  「昨天在那般危險的情況之下,他都能夠隱忍不發,壓制修為,假裝成一個廢人,此人的城府之深,實在是生平僅見!」

  她心有顧忌,不禁將大部分注意力轉移到蘇鋒身上。在她看來,蘇鋒此刻既然敢出手向她尋隙,顯然是心中已有成算,更是警惕小心起來。

  蘇鋒此刻氣血上涌,不顧一切,只是埋頭向絮輕蝶沖過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這女人打斷玲瓏的血脈祖祀大法。

  絮輕蝶見蘇鋒步履雖然沉穩有力,但卻身散勢亂,根本看不出有一點修為的樣子。

  她的心裡早已經先入為主,自認早已看出對方生性狡詐,此刻見蘇鋒竟然依舊故意裝出毫無修為的樣子,自然想到這是對方惑敵的伎倆,心裡暗自哂笑,卻凝神靜待,本來伸出的手掌,不禁一滯,反而收了回來。

  絮輕蝶佯裝沒有看出蘇鋒的偽裝,打算將計就計,到時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為祀兮……」

  剎那間,無數枚符文如同流水一般從玲瓏眉心上的靈紋緩緩流淌了出來。

  蘇鋒已經沖到了絮輕蝶的身邊,絮輕蝶心裡計算著蘇鋒與她之間的距離。就在絮輕蝶謹慎地凝聚靈氣的時候,蘇鋒突然張開雙臂,一個虎撲,就朝著絮輕蝶撲去。

  絮輕蝶暗道:「來了!」

  她一眼便看出蘇鋒此刻身上至少數十處破綻,要不中門大開,要不是便是腳步虛浮,而且手眼之間配合不當,渾身上下,空門大漏,幾乎如同不設防一般。

  蘇鋒此刻已經欺近她身邊,她不及多想,當即一根手指點了過去。此刻,她心裡卻不免存了幾分狐疑,手上只使了三分力,留著七分準備應付「奸詐」的蘇鋒。

  蘇鋒眼見絮輕蝶伸出一根手指,朝著他的眉心點了過來。腦海中雖然閃過閃避的念頭,但身體還來不及行動,絮輕蝶的手指已經點中他的眉心。

  絮輕蝶不禁一呆。直到現在,她的靈識依舊沒有感覺到蘇鋒身上有運轉靈氣的波動。

  難道她猜錯了?

  就在此時,她突然感覺手上的靈氣突然間涌進蘇鋒體內,有若百川匯入汪洋之中一般,一滴浪花也沒有激起,那股靈氣就如此悄無聲息地融進了蘇鋒的體內。

  「……通……」

  雖然她只用了三分力,但憑她的修為,就算只是一絲無意間泄漏出來的靈氣都足以切金斷玉,但此刻她的手指點在蘇鋒的額頭上,卻就真的只是輕輕一點。

  讓蘇鋒詫異了許久的那股奇特的吸力再次出現,將絮輕蝶的靈氣吸進體內。

  絮輕蝶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這個世界上到底有什麼功法是能夠如此詭異地將旁人的靈氣吸收過去的。

  「……神……」

  但現在卻不是去思考這些的時候,絮輕蝶意識到自己因為錯估了蘇鋒,而導致玲瓏的祀詞幾近完成。

  她指尖驟然浮現一枚符文,直接印在蘇鋒的額頭上。

  瞬間蘇鋒的額頭上凝結出淡淡的白霜,呼吸之間,白霜化為冰晶,冰晶漫延開來,直接將蘇鋒整個人都凍成了冰雕。

  絮輕蝶在冰封蘇鋒之後,馬上提聚靈氣,以最快的速度朝著玲瓏攻了過去。

  靈氣狂濤一般,如浪如潮,朝著玲瓏卷了過去。

  兩人相距不過數步,在這般短的距離里,幾乎是絮輕蝶的攻擊剛剛發動,便已經落到了玲瓏的身上。

  「……變!」

  血脈為祀兮通神變!!!

  只見玲瓏額頭眉心之間的那枚靈紋中涌出的符文就像是開閘泄洪的洪水一般,瘋狂地涌了出來,一道道符文纏繞在玲瓏的身體,瞬間化為一個巨大的符繭。

  符文閃爍,光彩流離。

  絮輕蝶的靈氣轟在符繭上,卻如洶涌的浪潮拍擊在千萬年屹立於岸邊的石礁一樣,巋然不動,符繭絲毫沒有損傷。

  符繭中瞬間傳出一股蒼勁荒古的感覺,就像是一只遠古洪荒巨獸正從漫長的睡眠之中蘇醒過來一樣。

  絮輕蝶心中突然一悸,就像是一只被毒蛇緊緊盯住的獵物一般,心湖之中泛起一絲寒意。

  絮輕蝶驟然疾退,腳尖輕點,身體剛剛作出一個後躍的姿勢,下一個瞬間,她的身體便憑空消失,再出現時,已經站在數十丈之外。

  符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崩碎開來,符文飛舞而起,四處亂飛,凌空激射。
klcintw 發表於 2014-2-11 11:29

第3卷 047 九尾狐

  「昂!!!」

  一聲長吼響了起來。

  符文飛繞,符繭擴大了十倍不止,而且輕煙裊裊,以絮輕蝶的目力竟然也看不透煙、符之下的具體情況。

  這些符文似乎還具有隱匿的作用,連靈識也無法穿透符文環繞的屏障。

  她的靈識才剛剛探近符文邊緣之處,便立刻遭受到一股力量的反擊,如同被火燒一般,一股炙灼的疼痛感,令她不得不收回靈識。

  連無形無質的靈識都能夠產生傷害的力量,絕對不能小視。

  絮輕蝶收起幾分輕視之意。

  這時,咚咚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只見從符文輕煙之中探出一只長滿了雪白的絨毛的爪子,踏落在如茵綠坪的草地之上,長草盡折。

  碧綠的嫩草從爪趾間頑強地探出幾根疏葉來。

  白絨絨的毛發便似一團輕云一般,無風自動,輕輕柔柔地蕩漾著。

  接著,又是一聲長吼。

  昂的一聲,輕煙被這一聲吼叫激蕩得直接破碎開來,漸漸彌散,露出其中的廬山真面目來。

  玲瓏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三丈高的巨大的妖獸,正自雄踞於竹樓前的梯道上,四爪微伏,一付隨時便要躍起攻擊的姿態,居高臨下的望著絮輕蝶。

  妖獸狹長而透出碧藍如汪洋大海一般深邃的眸子里正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絮輕蝶忍不住叫了起來:「九……九尾狐!」

  玲瓏所化的妖族真身竟然是一只九尾狐!此刻九條細長的狐尾正輕輕揚動著。

  絮輕蝶雖然早就知道玲瓏乃是妖族,她的真身是一只狐貍,但她實在沒有想到,玲瓏竟然擁有神獸血脈。

  更沒想到的是,玲瓏的血脈竟然如此純凈,以致於她在施展血脈祖祀之後竟然直接溯本追源,化作了九尾狐真身。

  漫天的符文飄落在玲瓏所化的九尾狐的身體上,如果作畫一般,在九尾狐那一身潔白如雪般的絨毛上交錯繪出充滿了神秘氣息的紋路。

  一雙狹長的獸眸邊上更是添上了幾道赤紅色的獸紋,竟然散發出一股詭異的魅惑眾生的氣息來。

  原來冷凜的眸光,仿佛亦變得嫵媚起來。

  果然不愧是足夠顛倒眾生的九尾狐,即便只是妖族真身,那股魅惑的氣息甚至連身為女兒身的絮輕蝶都有些抵擋不住。

  四周陡然間安靜至針落可聞的地步,只有輕風徐至,林籟水淙,輕輕傳來。陽光普照,粼粼的溪面上,閃閃生光。

  幾片竹葉忽然脫離竹枝,輕輕飄落下來。

  突然間,嘎嘎吱吱的一聲綿長而無間斷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玲瓏邁動著矯健的四肢,以無比優雅的姿態,無比輕柔的步伐,緩緩走了下來,優美修長的身軀上的白色狐絨如同波浪一般,輕輕拂蕩著。

  絮輕蝶陡然覺得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變得凝固起來一般,彌漫著一股十分沉重的氣氛。以她還丹境的修為,竟然仍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忍不住怦然而動,產生一股久違的緊張感。

  沉央大陸除了南荒秘妖殿中有三支皇族血脈外,世間的神獸血脈早已經久未出現。

  面對一頭貨真價實的神獸,而且還是完全形態的神獸九尾狐,她實在是不能不感到緊張。

  妖族的力量與人族修士劃分完全不同。人族依靠自身苦修,積聚靈氣,沖關破檻,一步一步,如登天梯一樣。妖族則是依靠血脈的激發,愈是精純的血脈,愈能夠發揮出強大的力量。

  靈獸,荒獸,神獸。

  妖族對於實力的劃分相對簡單,只有三個階段。

  靈獸,乃是開辟靈竅,靈識漸生,智慧無礙。

  荒獸,妖族通靈之後,一步一步激發出自身的血脈,將自身的形態朝著遠古時的血脈進化,逐漸激發出血脈中的洪荒之力。

  神獸,乃是完全覺醒血脈,真正蛻去妖軀,與道相合,持掌規則。這才是真正的神獸。

  玲瓏在施展血脈祖祀之後,現在已經將九尾狐的姿態完全擬態出來了,若是能夠覺醒天賦神通,那可就是真正的神獸了。

  如果玲瓏真正覺醒九尾狐的天賦神通,那麼堪比元神境的修士,甚至比起步虛境的大能也不會差上多少。

  現在玲瓏給絮輕蝶的感覺相當危險,她自忖如果對面玲瓏的九尾狐真的覺醒了神通,看來只有逃了。

  絮輕蝶的眼神忽地轉到軒轅壽光身上,被她的百毋禁忌法封鎖住一身修為後,軒轅壽光與普通人無異,現在是她取回懸壺鏡最好的時機,若是錯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這樣的機會。

  絮輕蝶心中猶疑不決。

  卻沒想到她隨意一瞟的目光卻惹怒了對面的玲瓏。

  玲瓏一見到絮輕蝶將目光移向爺爺身上,心底一突,不知道對面的惡女人又再打什麼主意,當下率先發動攻擊。

  只見玲瓏狐嘴一張,一枚火球便噴了出來,朝著絮輕蝶疾射過去。

  火痕一閃,火球已經射至絮輕蝶的面前。

  絮輕蝶不敢大意,靈氣在經脈中迅速地運轉起來。

  「謹此奉請!水弧盾!」

  五行水力在絮輕蝶的身體外急速地凝聚起來,化為一面弧圓狀足足能夠遮擋住數人的巨大靈水之盾。

  僅有拳頭大小的火球撞在水弧盾上面。

  砰的一聲,便如同銀瓶乍破一樣,水弧盾立刻化為無數塊不規則的晶片,乒乒乓乓的清脆的破碎聲不絕於耳。

  水弧盾當場崩散開來,隨後化為靈氣消散一空。

  絮輕蝶沒有料到玲瓏的狐火球威力竟然如此之大。水弧盾雖然不算什麼絕妙的防御法術,但對於火焰類的法術符箓最有克制之用,卻依舊不堪一擊,讓她心裡暗暗吃驚。

  絮輕蝶急忙縱身疾退,但她身形方動,立刻察覺不妙,只見狐火球竟然轟的一聲,狂爆起來,騰沖起一股數丈高的赤白相間的狐火,將絮輕蝶整個人吞噬進去。

  狐火球的變化實在太出絮輕蝶的意料了,一時疏忽,竟然沒能躲開,被狂烈的狐火籠罩起來。

  不過,狐火的溫度雖然極高,熔金銷鐵,不在話下,不過絮輕蝶畢竟是還丹修士,感覺不妙的當兒,護身罡氣隨意而動,替她擋了一擋。

  護身罡氣的防御力起比水弧盾還差上一籌,幾乎狐火一灼,便跟水弧盾一樣的下場,連構成罡氣的靈氣都燃燒了起來。

  但有護身罡氣擋住狐火的一剎那,已經足夠絮輕蝶施展出法術來。

  「武意,人劍合一!」絮輕蝶靈氣疾轉,竟然沒有閃避的意思,卻是不退反進,右臂輕振,只見她鶴氅一揚,高高舉起的纖細右臂上竟然浮現出一道虛影。

  一柄寬及數尺的巨劍。

  狐火近在眼前,火蛇狂舞,撲面便是一股灼炙的高溫。

  絮輕蝶輕叱一聲,右臂驟落,巨劍虛影立時如疾電一般,往前一刺。

  狐火被水弧盾與護身罡氣一再相阻,力量大減,遠不如之前狂烈。

  絮輕蝶這一劍中挾帶著一股鋒銳至極的劍意,雖然看似只是一刺,但其實卻是在瞬息之間揮劍刺擊高達數百次。

  疾速地刺出,使這一劍挾帶著一股磅礴至極的風壓,劍勢過處,狐火立刻被劍意洞穿,更是被隨之而至的風壓迫開一條隙縫來。

  絮輕蝶身隨劍行,立刻把握時機,穿過這條隙縫,直接從狐火之中撲了出來。

  洞穿狐火,絮輕蝶去勢不止,整個人有如一道離弦的疾箭一般,標射向十數丈外的九尾狐玲瓏。

  劍勢如虹,虛淡的劍身在陽光映照下,竟然泛起一絲寒芒,散發出一股鋒銳至極的感覺。

  玲瓏狐眼微微一瞇,正打算出手,但瞬間迫至玲瓏身前數丈開外的絮輕蝶腳下突然閃過一道符文。

  本已經快逾疾電的速度竟然瞬間又激增三分。

  玲瓏只覺眼前一花,心知不妙,化作了九尾狐的身軀在疾電般的思維控制之下,幾乎是近乎本能地跳了起來。

  劍光一閃。

  至到數息後,尖銳至極的破空聲而響了起來,隨著劍光而至。

  但是白影一晃。玲瓏身影有如鬼魅一樣,瞬間從竹樓前來到一旁的淺溪邊。

  絮輕蝶右臂的虛劍一散,只見她籠罩的鶴氅之下的身影卓然而立,竟是站立於竹樓之上,朝著玲瓏望了過去。

  「虧我膽心了那麼久,原來所謂的九尾狐血脈,也沒有多厲害嘛!」絮輕蝶淡淡地道。

  玲瓏此刻身軀足有三丈來高,十分龐碩,絮輕蝶傲立竹樓之頂。

  四目相交的剎那,一人一狐之間的空氣仿佛被凝固起來了一般,氣機交纏之下,竟是激出淡淡的電痕。

  絮輕蝶從玲瓏的如同琉璃一般蔚藍色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淡淡的倒影,僅僅露出在風帽下的淡淡紅唇,突然逸出一抹讓人驟覺心臟都快停止跳動的驚艷微笑。

  只見,血光一迸。

  玲瓏的左前爪上臂位置上破開一道傷口來。

  鮮紅的血液,沿著玲瓏那一身柔順的白絨,緩緩地往下滴落。

  剛才那一劍,以玲瓏化為九尾狐後那驚人的速度竟然沒有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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