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大隱 作者:血珊瑚 (已完成)

 
jerry870015 2014-2-10 00:33: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2 1019319
azlbfazlbf 發表於 2015-3-22 19:55
因為自己很想看所以自己補完~

第二章 決戰前夕

  天氣驟然間變得寒冷,和往年比,今年的冬天來得稍微早了一些。
  雖然沒有下雪,但是清晨起來玻璃上還是掛著一層寒霜。
  和寒冷的天氣相反的是,整個法科蘭德爾顯得異常熱鬧,一大清早就可以聽到人的呼喊聲和馬的嘶鳴聲。
  突然一聲沉悶的轟鳴聲蓋過其他聲音,緊接著正南方的城牆騰起漫天的塵土。
  又是一聲轟鳴,不過這一次距離有百米遠,揚起的塵土朝著四面八方瀰漫。
  轟鳴聲一聲接著一聲,法科蘭德爾的四周全都被塵土籠罩住。
  在如迷霧一般的塵土中,士兵們把大塊磚石搬上大車,已經裝滿磚石的大車則朝著山裡駛去。那正是當初瑪格麗特的車隊駐守過的山脈。
  法科蘭德爾克實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城市,但是再高聳的城牆也不可能比得上壁立的山崖。之前對峙的那段日子,瑪格麗特的軍隊一直鞏固對山上的防禦工事,打下法科蘭德爾之後,整個雨季裡鞏固防禦工事的工作持續進行,就是為了現在做準備。
  「還沒住多久就要放棄這座城市,真是讓人很不甘心。」星娜異常鬱悶地看著四周。
  被拆除掉的不只是城牆,連城裡的房子都拆了不少。
  「建造一座城市很容易,法科蘭德爾的價值在於它的地理位置,想重建的話只要半年時間就足夠了,不過……以後它恐怕沒那麼重要了。」
  尼斯說這番話有他的理由。
  法科蘭德爾的作用是為了抵禦北方蠻族。夏瑪恩剛建立的時候,正是蠻族最活越的那段日子,國境線一度被壓縮到這裡。倆個世紀過去了,現在的蠻族已經不像他們的祖輩那樣強悍,頂多就是騷擾一下邊境,不會再打到這樣深的地方。
  等到沃福德鎮擴建完成之後,北方的中心肯定會轉移到那裡。這樣一來,法科蘭德就顯得可有可無,以後或許會成為一座純粹的商業城市。
  「安德魯希亞子爵過來了。」星娜推了推尼斯,並且把尼斯摟在她腰上的那隻手扯了下來,這隻手實在太不老實了。
  看到安德魯希亞老頭,尼斯倒也不敢放肆,他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
  「我還有事。」星娜打了個招呼後離開,因為瑪格麗特的緣故,她對這個老頭沒什麼好感。
  安德魯希亞同樣也不怎麼在意星娜,他等到星娜走遠之後這才說道:「第瓦爾的大軍到了,他們只在路上耽擱了三天。」
  顯然,這個消息讓他非常失望,他原本以為特裡同倒戈會讓第瓦爾的軍隊調轉頭去。
  「沒關係,多出這兩萬張嘴巴,塞巴斯蒂安的壓力會更大。」尼斯並不在乎,他本來就沒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特裡同人能吸引佩爾蒙德和第瓦爾兩國的注意力已經幫了他很大的忙。
  「你真的打算靠那座山脈和他們對峙?」安德魯希亞看著尼斯。
  「塞巴斯蒂安手裡的糧食不多,絕對撐不過這個冬天。」尼斯說道。
  「恐怕我們會先撐不住,他們如果不在乎傷亡的話,那座山根本不足以擋住他們的進攻。」安德魯希亞想知道尼斯到底打什麼主意。
  「您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尼斯反問道。
  「實在不行,我們或許可以放棄現有的地盤,我相信民眾會跟著我們走。」安德魯希亞說出心裡的想法。
  他的盤算很不錯,現在整個北地全都缺糧,塞巴斯蒂安連養活自己的人馬都難以做到,肯定不會管領民的死活,所以他如果讓大家跟著他們走,除了白癡,其他人都會聽眾命令。只要退到哥倫安特,法羅迪家族膽子再大也不敢追到那裡去。
  尼斯看了看左右,確定沒人注意這邊才低聲說道:「我剛剛得到一個還沒確定的消息,法羅迪家族和蠻族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
  安德魯希亞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那沃福德鎮豈不是太危險了?」回過神來之後,安德魯希亞異常焦慮地問道。
  一提到沃福德鎮,尼斯的心裡異常鬱悶,當初擴建沃福德鎮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這個消息,所以一點準備都沒有,現在為了不至於打草驚蛇,他也不敢讓沃福德鎮的人大肆修建工事,只能暗中作些準備。
  不過這些事不可能告訴安德魯希亞,蠻族異常的動向已經給了尼斯一個教訓---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再說,安德魯希亞老頭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有過背叛的前科。
  「我已經準備好了,雖然會有點損失,但是問題不大,只要撐到冬天,等塞巴斯蒂安那方的糧食全都吃光,勝利就是屬於我們的了。」尼斯顯得異常自信。
  安德魯希亞狐疑地看著尼斯,他可沒那樣的自信,不過他也沒懷疑尼斯騙他,如果想要騙他的話,就不用提蠻族的事。
  「好吧,我承認一開始沒預料蠻族會和法羅迪家族站在一起。」尼斯知道他必須拋出點什麼東西:「不過之前那位蠻王派人帶信給我,說有事想和我商談,那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妙,所以在擴建沃福德鎮的過程中我留了點心眼,做了一些佈置。」
  尼斯說的這些全都是假話,不過安德魯希亞子爵完全當真了。他會上當,有一個原因是沃福德鎮的規劃非常奇怪。
  他當然不知道這是尼斯為了趕工而搞出來的臨時設計,尼斯原本打算在戰爭結束之後重建沃福德鎮,現在造好的那幾個區依山而建的住宅區,到時候肯定要廢棄,作坊區同樣也會廢棄,只有計劃中的廣場和倉庫會被保留下來。
  沃福德鎮現在規劃很奇怪,住宅區全都分開,而且依山而建,山腳四周被削得筆直,像是一圈高牆,一旦人們躲進裡面,這就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堡壘。
  奇怪的還有那些縱橫交錯的軌道。
  軌道並不是直接鋪造在地上,為了保證雨季不會被浸泡在水裡,所以軌道全部建造在壘砌起來的土壟上,這些土壟不算高,也就一個人的高度,寬兩米,又因為是就地挖土堆建,兩邊就多出兩條溝壑,這種結構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城牆和護城河。
  「蠻族的王找過你?「安德魯希亞子爵的語氣裡多少帶著一些責備的意味。
  尼斯知道安德魯希亞想說什麼,肯定是認為他觸怒了對方。
  」那位王的意思是讓我幫他打壓伊比利斯那些商人,逼迫他們提高收購價格,壓低出售價格。「
  聽到尼斯這樣一解釋,安德魯希亞說不出話來了。此刻這邊能夠和五國抗衡,憑的就是伊比利斯,哥倫安特和蠻族這三大靠山,其中伊比利斯出力最多,不但給錢給情報給東西,還動用所有的力量抬高糧食價格,讓五國陷入此刻的困境,蠻族幫的忙則最為有限,只是借了兩次道。
  白癡才會為了一個不肯出什麼力的盟友得罪一個盡心盡力的盟友。
  再說,蠻族被認為野蠻,粗魯並不是沒有道理,這群人經常莫名其妙的做出背信棄義的事。與之相比,伊比利斯人的信用就好多了,他們就像商人,對信用非常看重。
  」你要不要帶一些人馬去沃福德鎮那邊?「安德魯希亞問道,他已經沒有最初的慌亂。
  蠻族的實力絕對比對面的五國聯軍要強,但是他們也有一些弱點。
  最大的弱點就是蠻族由許多部落組成,蠻族的王只不過是比較強大的部族首領,不像這邊的國王有著強大的權勢和號召力,那位王想要南侵,首先要說服各個部落,讓大家一起出兵。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有一個部落拒絕,其他部落也會跟著拒絕,因為大家都會擔心拒絕出兵的部落趁著後方空虛的機會搞風搞雨。
  第二個弱點是蠻族缺乏強力攻城的武器。當年他們的祖先能夠肆意橫行,是因為前帝國崩潰之後文明大幅倒退,再加上教會勢力飛速膨脹,對魔法師和異教徒大肆打壓,越發削弱各國的力量。在教會勢力最為鼎盛的時候,想要買一張中級卷軸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火雷軌只有幾個最大的國家能夠擁有,中級魔法裝備成了稀罕物。這樣一來,蠻族的大軍自然所向披靡。
  現在不同於那個時代,有錢就能夠買到最好的裝備,想珀爾姆這樣的普通騎士穿上一身高級魔法裝備,就可以在超階強者的手底下全身而退,裝備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更別說火雷軌和那些大範圍攻擊的魔法卷軸了。
  」我已經有安排了,你沒發現少了一些人嗎?「尼斯提醒道。
  安德魯希亞稍微一想,立刻明白過來。
  這裡的確少了一些人,那支剛組建不久的土匪軍團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土匪軍團直屬於玫瑰騎士團,由帕爾姆指揮,任何人都插不了手,而且駐紮的地方也不是法克蘭德爾。前幾天安德魯希亞一直沒看到這只軍隊,原本以為他們已經進山,沒有想到居然被派往後方防禦蠻族的入侵。
  安德魯希亞正打算再問一些事,就看到星娜又轉了回來。
  「外面來了一直軍隊,領頭的人說那是你的東西。」星娜指了指身後。
  「我的東西?車上放著的是不是完全密封的鐵皮箱子?」尼斯已經猜到是什麼了。
  「沒錯,那個人還不讓我們搜查。」星娜說道。
  「把你的人叫來,全部都叫過來,我有東西要給他們。」尼斯說道。
  四周是壁立的懸崖,陽光根本無法照射進來,谷底潮濕陰冷,這絕對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地方,更令人厭惡的是濕漉漉的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血腥的味道。十幾個鐵皮箱子整齊地並排放著,箱子裡面塞滿一團團像麻繩一樣的東西,他們像是活物,正在不停的扭動著,互相纏繞在一起。
  一道赤紅色的人影盤坐在正中央,只見他不停吧一個個法印打在那些箱子上,不知道過來多少時間,尼斯終於停了下來,此刻的他一臉疲倦。「已經完成了?」角落傳來星娜的聲音,她一直在旁邊的角落看著,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雖然法羅迪家族沒有再派刺客過來,但是不得不防,比較重要的人旁邊都有超階強者跟隨。尼斯的保鏢原本不是星娜,他的安全由墨菲負責,不過這一次事關女神戰士,有些機密不適合讓墨菲知道,所以臨時換成星娜。
  我需要每個人的血,讓他們進來」尼所有氣無力的說道。
  如果只是一、兩件魔甲並不會讓尼斯這樣勞累,但是這裡總共有兩百多件魔甲,奧斯托夫已經盡可能減少他的工作量,但是仍舊把他累的不輕。
  尼斯感覺身體裡空蕩蕩的,連體力都已經消耗光了。
  星娜轉身朝著山谷外面吹了個口啃,口哨聲並不響,但是穿透力極強。
  很快山谷口就響起一陣腳步聲。
  女神戟士畢競也是女人,對血腥味天生就有點抗拒---所以她們一個個都皺著眉頭,腦子裡還胡思亂想。
  剛才尼斯讓星娜召集人的時候並沒有說理由,所以星娜也就沒封女神戰士們解釋召集她們的原因,他們在外面猜了很久始終沒個結果---此刻驟然間聞到血腥味,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些忐忑。
  「你們每個人拿上一個,然後刺破中指把血滴在上面。星娜不用尼斯開口就已經開始下命令了。
  一聽到星娜用的是命令的口吻,女神戟士們不敢再隨意說話。星娜是她們的首令,同樣也是長官,她們一生下來就被灌輸服從杞律的思想,此刻別說讓她們刺一些血出來,就算讓她們砍掉自己的手,她們也會立刻執行。
  忍著心中的厭惡,這些女抻戰士一個個伸手在箱子裡摸出一團東西,那玩意軟軟的,有點像蝸牛肉,上面還密佈著許多藍綠色的細絲。
  「這是魔甲,和我身上穿的一樣。另外還有一套在艾米麗身上。製作它們的材料是種叫死神螳螂的魔蟲。」尼斯在一旁解釋著。
  尼斯刻意提到白己和艾米麗身上就有魔甲,就是為了讓女神戰士們好受一些。
  軍隊裡講究身先士卒,只有這樣才能得到手下的認可,果然他的話音落下,女神戰士們臉上厭惡的神情淡了許多。
  一陣輕細的金屬摩擦聲響了起來,女神戰士們拔出手中的匕首,輕輕的刺了一下手指,鮮血從指尖的傷口冒出來迅速地滲進魔甲裡。
  那些魔甲貪婪地吮吸著鮮血,它們的顏色原本是白的還有些半透明,現在正迅速變成粉紅色,原本藍綠色的細絲則變成赤紅色。每一件魔甲正中間有一個拳頭大的小的透明圓球,這是魔甲的中樞,此刻一絲暗淡如同煙雲一般的紅色影子出現在圓球裡。
  和之前那兩件魔甲不同,新的魔甲只有一種機體組織,所以用不著靠尼斯的力量將不同的機體組織融合在一起,這工作奧斯托夫一個人就可以完成,兩百多副魔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半成品,尼斯剛才做的只是最後的調整。
  「魔甲不同於戰甲,它們是有生命的東西,所以不只是你們要適應魔甲,魔甲也要適應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最好一直穿著它們。」尼斯隨手一指,從他的指尖射出數百道纖細的光線,每一道光線都射中一件魔甲。
  原本圍成一圈像一個大絨球的魔甲同時伸展開來,它們一下子纏在女神戰士們的身上。
  換成其他女人被這些噁心的東西纏在身上,肯定會發出一陣尖叫聲,好在女神戰士不是普通的女人,雖然感到渾身難受,但是他們還是忍住了。
  粉紅色的魔甲先是緊貼在她們的胸口,無數觸手圍繞著她們的身體,這些黏滑的機體組織按照人體肌肉的式樣排布著。
  纏住身體之後,接下來是四肢。
  新的魔甲已經取消節肢,四肢上只有多了一些緊貼著的扁平觸手,這些觸手除了形狀不同,顏色也都紅如鮮血。
  「想用好這種模假需要特殊的技巧,接下來這段日子你們需要做的就是練習、練習、再練習。」尼斯早就打算把佩森斯教派的秘法完全公開,他一直覺得這套秘法非常適合女神戰士,簡直是專門替他們準備。
  而且他和女神戰士們有過約定,戰爭結束之後,所有的女神戰士都會接受洗禮,皈依上帝。那樣的話,他們的實力將會大打折扣。
  這就是神官戰士最大的缺陷,力量來自於信仰,並不真正屬於自己,一旦改變信仰,以前的努力就徹底白費。現在有了魔甲,足以彌補她們實力上的缺失。
  「不只是魔甲,我還為你們準備了武器。」尼斯說道。
  這種魔甲能夠在瞬間發射出許多暗器,再用梭鏢或者飛斧就顯得很不適合
  和艾米麗在前往南方的路上,尼斯就發現這個最大的問題,他有虛空戒指,還有那幾套能夠自動返回的暗器,所以根本用不著再意這個問題,但是艾米麗就不行了,所以在勒安遇到那些殺手的時候,艾米麗只能抓一把石子作為暗器,之後更是乾脆採用近戰。
  尼斯看中女神戰士,就是希望她們能夠像術赤兀魯思的輕騎士那樣,像狂風一般席捲大地,用暴雨一般的箭矢摧毀所有的敵人,如果用了魔甲之後失去遠程攻擊的能力,他情願不要魔甲。
  星娜叫了幾個女神戰士,讓她們從她剛才站的角落裡搬了幾個大箱子出來。
  這些箱子很重,搬動的時候不停發出「嘩啷嘩啷」的聲音。等到把箱子打開,就看到這裡面裝著的全部都是三角形的小鐵片,這些鐵片可以攥在手掌心裡,鐵片的邊緣異常鋒利,三個尖角異常銳利,和飛斧的斧頭尖有幾分相似,這些小鐵片的兩面都篆刻著法陣,樣式和女神戰士們的梭鏢、飛斧和箭矢上的法陣完全一樣,不過從印痕來看,這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用鋼質的模子強行壓出來的。
  打造這些暗器的技術異常簡單,只需要打出長條形的鐵板然後裁成三角形,之後放到鋼模裡,頂上用大鐵錘砸,一錘下去就可以砸出刻痕,最後在用砂輪開鋒,只要原料充足,一天的時間就可以打造幾萬片這樣的東西。
  說到威力,她們當然不能和梭鏢,飛斧相比,不過女神戰士的武器本來就不怎麼樣,威力全在附著的魔法上。
  別看鐵片小,上面篆刻的法陣比篆刻在箭矢上的法陣大的多,清晰程度也不能比,威力自然也更強,比起以前用的飛斧和梭鏢不會遜色到哪裡去。
  更重要的是,平面的法陣可以鑲嵌其他東西上去。尼斯別的沒有雷珠有的是,一旦把雷珠鑲嵌上去,那威力絕對恐怖。就算不久的將來女神戰士們皈依上帝,實力折損大半,她們還是有引爆雷珠的能力,戰鬥經驗和武技也不會因為信仰的改變而消失。
  「最好的練習就是實戰。」一旁的星娜冷著臉說道,身為首領,有的時候她會變得異常嚴酷。
  她知道尼斯的打算,這關係到她的部族是否能夠延續,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認真:「給你們三天的時間熟悉魔甲,三天之後你們就要上戰場了,我會替你們找合適的對手,為了不洩露魔甲的秘密,你們必須把敵人一個不剩全部消滅乾淨。」
  「是,首領。」女神戰士們異口同聲回應著。
  急促的鐘聲在一次響徹夏馬恩,從一座鄉村傳遞到另外一座鄉村的鐘聲,預示著又一塊領地遭遇襲擊。
  一個小時之後,歐和一群騎士從德莫麗出發,快馬加鞭朝著斯特拉福趕去。
  同樣是四大軍事重鎮之一,斯特拉福防禦之嚴密絕對不在當初的法科蘭德爾之下,瑪格麗特的人馬除非全軍出動,要不然很難對這座城市造成危害,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這樣一座防禦嚴密的城市居然遭到襲擊。
  快到傍晚的時候,歐和保護他的騎士終於到了斯特拉福。
  城裡並沒有什麼情況,出了城門的守衛增加一倍並且只能出不能進之外,其他都是老樣子,出事的是城北面的一座要塞。
  那是一座半天然的屯兵要塞,建造在一座U字形的山谷裡,三面都斜度很大的山坡,一面是開口,有一條河從幾十米外的地方經過,所以這裡的人開鑿一條不長的溝渠,把河水引了過來,在四周山腳下繞了一圈,山頭上還建造著一圈高聳的圍牆,圍牆是就近開鑿的岩石堆砌而成,圍牆後面是一片很寬的平台,別說走人了,跑馬都行。上面每隔二、三十米就豎著一座重型弩炮,中型和輕型弩炮更是數不清。
  駐紮在這裡的人不是很多,也就兩千人左右,不過裡面有一百五十多名騎士,更有十二個大騎士,三位大魔法師,原來還有六個主教級的牧師。
  這樣一座要塞,想攻克它的難度不在攻打斯特拉福之下,但是此刻,山谷裡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離的老遠就可以看到一支軍隊正駐守在山谷口,十幾個魔法師漂浮在空中,不停將四周護城河裡的水抽取上來,化為細雨來澆滅大火。
  看到歐過來,這支軍隊的首領立刻跑了過來,那是一個三十幾歲左右的騎士,臉上滿是風霜之色。
  「這場大火要多久才能撲滅?」歐冷著臉看著那滾滾的濃煙。
  他心情很不好,因為他出發前才知道,這座要塞裡裝的居然是從帕斯特米拉運過來的糧食。
  這件事是一個法羅迪家族的成員親手操辦,連斯蒂芬這個同族人也一無所知,而這邊知情的只有塞巴斯蒂安和他直屬的兩個部下,從徵集糧食到裝船,再到運達這裡糧食上岸,全都秘密進行,知情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全都和外界嚴密隔離,根本不可能把消息洩露出去。
  歐無從得知那邊的人怎麼找到這個地方,他還想知道一座這麼堅固的要塞如何失守?
  「已經查清楚對方如何拿下這座要塞的嗎?」歐直接問道。
  「好像是強攻進去的,這裡到處都有戰鬥過的痕跡,可惜一切能夠記錄下來當時情況的東西全都被毀了,連屍體都沒有留下。」那個領隊連忙報告道。
  「城裡難道一點都沒有察覺?」歐大怒,從開戰以來,他碰到的全都是窩囊事,但是這一次實在太窩囊了。
  斯特拉福有一扇城門和這裡近在咫尺,別說騎馬了,就算跑過來也只要幾分鐘。他很難相信這邊打完了、甚至已經收拾完戰場,而城裡的人馬居然還沒有趕到。
  那個領隊說不出話來,他們不是沒有反應,城外一開打,城裡就已經做好準備,隨時都可以出動,但是上面下令不許出去,唯恐又和當初法科蘭德爾之戰的時候一樣,城門一開,敵人就趁機衝進城裡。
  歐強壓下怒火,他知道自己對這個騎士發火根本就沒意義,他也知道這裡的指揮官為什麼不派人增援,這是法科蘭德爾之戰的後遺症,自從打了那場敗仗之後,夏馬恩上上下下指揮官全都變得異常保守。
  再說,連他都不知道這座要塞裡存放著從帕斯特米拉運來的糧食,這裡的指揮官更加不可能知道,也就想不到這樣一座要塞有什麼強攻的必要。
  「這裡被攻下來總共花了多少時間?」歐皺著眉頭問道。傳過來的情報裡並沒有說明具體的情況,只提到這座要塞被攻克。
  「半個小時……或許更短一些。」那個領隊說這話的時候,臉色異常難看。
  「不到半個小時?」歐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帶我去看看。」
  要塞前水汽瀰漫,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蒸鍋,士兵全都不敢靠近。
  歐和那些負責保護他的騎士也不得不用鬥氣裹住身體,身後的兩個魔法師還釋放出兩個巨大的結界籠罩住所有的人。
  山谷口原本是一座石砌的關隘,總共由三道城牆構成,最前面那道也有十幾米高,後面兩道比這更高。此刻關隘仍就完好,城牆頂上卻是一片狼藉,所有的弩炮全都毀了,還留下許多焦黑的痕跡。
  歐身邊的一個魔法師立刻跑了過去,他蹲在一片焦黑痕跡邊看了一會兒,轉頭說道:「這是閃電類法術留下來的,還夾雜著一絲陰寒的能量。」
  「你直接說是那些女神戰士做的不就行了?」歐板著臉訓斥道,此刻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這位統帥在城頭上走著,他的眼睛掃視著兩邊那些焦黑的痕跡。
  被擊毀的弩炮沒有轉動過角度,這些弩炮為了能夠隨時發射,箭矢就放在一旁,但是這些箭矢全都沒有動過,焦黑的痕跡也異常整齊,全都在哨兵站崗的位置上。
  「這座要塞的警戒結界範圍有多大?」歐冷冷地問道。
  帶他上來的那位領隊連忙答道:「三百米,兩倍的標準距離。」
  「三百米?」歐朝著要塞的外側看了一眼,這裡離護城河差不多有兩百米,敵人還沒靠近河邊就會被發現,她們還要渡河,這也需要時間。
  「那些女神戰士配備了滑翔翼。」魔法師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女神戰士以前沒有這種裝備,之前六國教會眾多主教級的人物遇刺,其中很多人住在城裡,女神戰士就是靠滑翔翼越過城牆,大家才知道這群女人又有了新的本領。
  城牆、河流這類障礙物,在滑翔翼面前形同虛設。
  「滑翔翼的速度有這麼快嗎?三百米的距離,要塞上的人居然連反應都來不及。」歐自己就是騎士,自然明白這要多快的速度。
  「或許……她們沒有觸發警報。」另外一個魔法師說出自己的猜測。
  可惜他的猜測馬上就被否定了。
  「警報肯定被觸發了,連我們都聽到了。」那個領隊非常肯定地說道。
  「任何警報都會有延遲,這裡的警報從被觸發到報警需要多少時間?」歐想到的是另外一種可能。
  「頂多一秒。」那個領隊異常肯定,因為斯特拉福用的也是同樣的警報結界。
  「普通士兵一聽到警報,首先會四處張望,然後才會做出反應,這差不多兩到四秒,那群女神戰士如果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越過三百米的距離,確實能夠讓要塞的士兵來不及反應。」說這話的是歐身邊的一個騎士。
  「那個小牧師就以速度見長。」另一個魔法師在一旁提醒道。
  歐感覺腦袋大了一圈。
  女神戰士原本就難對付,可以說是那邊的一張王牌,不過以前還沒這樣厲害,她們最大的弱點就是本身的速度不夠快,她們是山地兵團,擅長在複雜的地形作戰,並不適合遠距離突襲和在戰場上快速衝鋒。沒想到這個最大的弱點被彌補了。
  「之前救人的時候,她們好像沒顯露出這樣的能力。」歐喃喃自語著。不過他馬上就停住說話,因為他立刻意識到這是自欺欺人,他只不過是找借口安慰自己罷了。
  「如果你們遇上一群這樣的對手,有幾成把握能夠對付?」歐轉頭問保護自己的那些騎士。他的護衛全都是超階強者,但是此刻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
  北地的騎士都知道術赤兀魯思騎兵團的厲害,非常清楚速度加上遠距離攻擊的恐怖,這些女神戰士顯然已經摸到一條路,她們只要有術赤兀魯思輕騎兵團人一半強悍,就足以讓五國的騎士感到心驚肉跳。
  手下的沉默早就在歐的預料之中,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此時此刻他倒是有點慶幸自己馬上就要卸下聯軍統帥的職務,另一個倒霉鬼將接替他的職位,到時候就輪到那個人頭痛了。
  「糧食被燒掉了?」王宮的會議室裡傳來塞巴斯蒂安憤怒的咆哮聲。
  此刻的他猶如一頭發狂的病獅,目露凶光似乎隨時都會撲到某個人身上。
  那些站在他面前的人一個個都噤若寒蟬,他們的衣角都微微抖動著。
  塞巴斯蒂安的近臣都很清楚,最近這段日子國王陛下非常難伺候,已經連著殺了十幾個大臣,宮廷侍從更是稍微有點差錯就性命不保。
  「剩下的糧食還能堅持多久?」塞巴斯蒂安頹然地坐在國王的寶座上,此刻的他感覺到屁股底下的位子燙得要命。
  「最多堅持到十一月底。」財務大臣斯賓塞子爵小心地回道。
  「我們的人還能不能擠一點糧食出來?」塞巴斯蒂安此刻就像是一個輸光的賭徒,兩眼赤紅地看著底下的人。
  這一次沒人回答,他們都是國王的親信,但是到了這個時候,親信也要替自己考慮後路。他們的手裡不是沒糧,而是不肯拿出來,也不可能拿出來。
  塞巴斯蒂安很想破口大罵,但是他最後還是克制住了,他並沒有真瘋,也知道底下的人神經都繃得很緊,已經到了不堪承受的程度,他如果再太用力施壓的話,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就算我向你們借糧食,怎麼樣?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我加倍……我以現在兩倍的價格還給你們。」塞巴斯蒂安不得不放低姿態。
  不過此刻他的諾言已經沒有之前那樣有效,底下的人仍舊一言不發。
  「算了,斯賓塞,這件事還要你負責,你幫我盡可能搜羅一些糧食,我知道很多人都把糧食藏起來了,你把它們找出來,就算裡面摻了發霉的糧食也沒關係。」這位國王真的急了。
  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既然他的這些親信不肯拿糧食出來,那就去搶點糧食來,反正做這種事他們肯定非常高興,因為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搶劫,順便往自己的腰包裡塞點東西。
  用力揮了揮手,塞巴斯蒂安不想再看到這群面目可憎的傢伙。
  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只有宮廷總管德羅米克伯爵仍舊留在國王的身邊,看到門被關上之後,這位總管小聲說道:「陛下,我的手裡還有一點糧食,數量不多,也算我盡了一份力。」
  「還是你最可靠。」塞巴斯蒂安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他知道這只是杯水車薪,德羅米克雖然算的上是個大地主,但是那點糧食還不夠幾萬大軍一天的吃喝,他在意的是德羅米克的這份心意。要知道,現在就連王后的家族都不肯拿出糧食來。
  突然這位國王想聽聽自己最親信的總管的意見:「你說,瑪格麗特怎麼會知道那些糧食藏在斯特拉福?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可不多,我連你都沒有說。」
  德羅米克伯爵尷尬地抽了抽嘴角。
  「你說,就算說錯了,我也不會往心裡去。」塞巴斯蒂安異常和藹地說道。
  不過站在對面的那個人可不這麼認為,德羅米克伯爵很清楚自己不是財務大臣,說穿了,他只是一個伺候人的高級僕傭,而且他的身後也沒有強大的背景,更沒有一個大家族做後盾,他和前幾天因為一句話被殺掉的人沒什麼兩樣。
  話不能亂說,但是不說也不行,所以沉思片刻之後,德羅米克用不太肯定的口吻說道:「瑪格麗特那邊的局勢看上去也不是很妙,那個背叛您的人不是鼠目寸光,就是為人特別謹慎。」
  國王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番話讓他感到很有道理。
  他這邊壓力重重,但是背後畢竟有五國撐腰,而且數萬大軍馬上就到了,所以現在不管往哪邊下注,輸的可能性都很高,所以聰明的人在這個時候只會拿著亂碼駐足觀望,或者把財產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等到情況明朗之後再下注。
  此刻下注的人要不膽子大而且賭性重,也就是德羅米克所說的鼠目寸光的傢伙,要不就是天生謹慎,兩邊都押注,腳踩兩頭船。
  看到國王已經收到自己暗示的影響,宮廷總管告退了下去,一出會議室,他就看到巴格已經在走廊盡頭等候著。這個長隨這一段日子來得非常勤快。
  「最近外面有沒有異常情況?有什麼可疑的事發生?」宮廷總管問道。
  他確實有資格詢問這些事,身為國王身邊的親信,他有義務充當國王的眼睛,而他的這個長隨就是他的耳目。
  「外面人心惶惶,有錢人都變賣產業打算離開夏馬恩,沒錢的人也在為逃跑做準備,他們在山裡找了藏身處,偷偷地把糧食藏在那裡……」巴格不停報告著。
  德羅米克在那裡靜靜地聽著。
  在會議室裡,塞巴斯蒂安同樣也在聽,巴格的話透過一個喇叭狀的傳音筒傳了出來,此刻這位國王對任何人都不信任,儘管宮廷總管表現得非常忠誠,但是他的心底仍舊帶著一些懷疑,他不只是懷疑德羅米克私通那邊,還懷疑德羅米克有著重要消息沒向他報告。
  聽了老半天,這們國王陛下終於滿意地關上傳音筒,他的宮廷總管確實盡著自己的義務,此刻每個人都在考慮怎麼保全自己,像德羅米克這樣還知道做好工作的人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
  塞巴斯蒂安越發覺得還是那些沒根底的人更加可信,因為他們的地位和富貴都來自於他,沒了他,這些人什麼都不是,會立刻變得一無所有。
  在走廊的拐角,宮廷總管正在詢問著糧食的價錢,他問得很細,連有哪些粗糧、產地在哪裡、今天的收成怎麼樣等等都問得一清二楚。
  如果有人在一旁聽著的話,絕對會認為這位宮廷總管盡職盡責,但是只有說話的這兩個人自己明白,這些聽上去沒有什麼營養的對話都有著其他含義。比如綠豆代表的是瑪格麗特的軍隊,黑豆是聯軍人馬,後面的糧價和米價其實是那邊德羅米克打探的消息,宮廷總管偶爾會插上兩句,就是把它得到的情報告訴巴格,讓這個傢伙傳遞給外面的人。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萬神殿的人會用密語交流,德羅米克伯爵和他的長隨都懂得如何把消息隱藏在字裡行間。
  帕斯特米拉來的糧食藏在斯特拉福,正是這位宮廷總管傳過去的。
  塞巴斯蒂安確實對他隱瞞了這件事,但是塞巴斯蒂安的起居飲食都是這位宮廷總管照料著,國王的書房也是這位宮廷總管在收拾,當初選擇儲藏糧食的時候,塞巴斯蒂安和另外幾個知情人反覆的翻閱地圖,地圖上全都留下印記,以這位宮廷總管對塞巴斯蒂安的瞭解,很容易就可以猜出他們最終選擇的地點。
azlbfazlbf 發表於 2015-3-22 19:56
第三章 趁火打劫

  長長的隊伍看不到盡頭,士兵們緊靠著路邊右側緩緩而行,馬車走在路中間,車上放著兵器,盔甲和糧食,左側被留了出來,那是專門為馬留出來的快速通道。
  這一次塞巴斯蒂安和法羅迪家族為了徹底解決問題,調用了所有的力量,此刻除了德莫麗之外,就連另外兩座軍事重鎮也只有少量人馬駐守,所有的軍隊都被調到了正面戰場。
  當初腓特烈公爵和路易公爵交戰,兩邊加起來才區區四、五萬人,而這一次塞巴斯蒂安一個人就拿出了四萬人,加上第瓦爾、斯洛佛歌和帕斯特米拉三國的五萬人馬,再加上之前滯留在夏馬恩的第一批增援軍隊,這邊的兵力已經達到十三萬人,長長的隊伍從前線一直延伸到德莫麗。
  在隊伍最前面,一群被重重保護著的人眺望著遠處的法科蘭德爾,這座軍事重鎮此刻已經回到他們的手中,不過它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固若金湯的摸樣。
  法科蘭德爾已經成了一座沒有任何遮掩的城,四周那圈高聳的城牆全都被拆毀,連大塊的磚石都看不到,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碎石塊和土塊,護城河也被填起來了,城裡的房子也拆了個零零落落,所有的軍事建築都被夷為平地,其中包括城主府。
  整座城完全是一片死寂,連個人影都沒有,只留下成堆的垃圾和滿地的落葉。
  「真是難以想像,以前這裡居然是北方最繁華的城市。」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喃喃自語著。
  此人在周圍那群人裡面地位顯然最高,所以眾人都簇擁著他,以前的聯軍統帥歐?薩拉斯托爾同樣也在人群中,不過此刻他只能排在外圍。
  這個老頭同樣姓法羅迪,他是這個家族裡的三號人物塔洛斯?法羅迪,人送外號血手將軍。
  不過老頭從外表絕對看不出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他的頭髮剃的很短,鬍子修剪的異常整齊,臉上總是帶著微笑。
  「我們要不要進城?」旁邊一位與塔洛斯年紀差不多的將軍輕聲問道。
  「瑪格麗特和她的小情人很會耍花招,說不定這座城裡到處都是地道,我們何必冒險?」塔洛斯絕對是一個謹慎的人物,這一次法羅迪家族派他來,也正是看中他的謹慎。他掃視著四周。
  法科蘭德爾北面是山脈,另外三面全部都是平原,所以任何地方都可以紮營,不過塔洛斯是一個很講究安全的人,這些合適紮營的地方在他看來都不安全。
  過了很長時間,塔洛斯才朝著一公里外的某座丘陵指了指:「那裡不錯,把最頂上那層挖開,四周填平,正好可以弄成一個很大的平台,這樣一來,我在營帳裡也可以看到大營的任何一個角落。」
  塔洛斯說著笑了起來。
  周圍的人自然只能陪著他一起笑,大家其實也都明白塔洛斯是擔心有埋伏,所以故意這樣挖地三尺,先確認一下有沒有地道。
  既然這位新任統帥下令,底下的人自然立刻照著命令執行,六個魔法師趕到那裡,他們圍繞著那座丘陵站好。
  丘陵佔地不下,簡直就是一座小山。
  六個魔法師同時打出一道土黃色的光,六道光剛一沒入土裡,整座丘陵就開始震動起來,緊接著表層的泥土開始翻捲,地面像煮開的水一樣翻滾著。
  魔法師們仍舊不停地打出法印,每一道法印打在丘陵上,就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上面按了一下,整座丘陵漸漸發生變化,原本圓溜溜的頂部漸漸塌陷下來,四周和緩的山坡卻漸漸變得陡峭。
  一個多小時之後,丘陵變成一座十幾米高,百畝方圓的平台。
  「我覺得以後重建法科蘭德爾,可以把城移到這個地方。」塔洛斯信口開河地說道。
  周圍的人自然仍舊隨聲應和,不過那些擅長拍馬屁的人卻把這件事記在心裡。
  駐地已經整頓好,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就可以充當營地,另外一群魔法師快速地在平台上布設起魔法陣,按照塔洛斯的意思,中央大營必須布設四重警報結界和兩層防禦結界。
  「歐,之前你說過那邊的女神戰士好像長本事了?」塔洛斯把他的前任叫了過來。
  「是的,親王大人。」歐畢恭畢敬地說道。同樣是聯軍統帥,歐的地位絕對不能和眼前這位相比,所以不得不放低姿態。
  「看來壕溝、護城河什麼的都全部都沒用了。」塔洛斯摸了摸鬍子,說實話,一拿到歐寫的有關斯特拉福襲擊事件的調查報告,他的腦袋也大了三圈。
  「或許可以拉一些絆索,再撒一些鐵蒺藜,就像對付術赤兀魯思人那樣。」一個騎士在旁邊提議道。
  「恐怕用處不大,雖然不知道她們用的是什麼辦法?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們越過障礙的能力絕對比術赤兀魯思人強。」歐連忙說道。
  「那麼拉網怎麼樣?就像抓鳥那樣。」塔洛斯老頭提議道。這並不是他剛剛想出來的辦法,而是幾天來冥思苦想的結果,此刻他裝出隨口說出來的摸樣,只是為了顯示他那超人一等的智慧。
  「您真英明。」
  「您的睿智無人可及。」
  周圍的人連忙說著恭維的話。
  「絆索和鐵蒺藜也都用上吧,在挖一些淺坑,讓她們一腳踩下去就扭了腳。」塔洛斯很輕鬆的開著玩笑。
  周圍的人也都跟著哈哈大笑,不過眾人都明白這位新任統帥恐怕也沒有什麼好對策,所以什麼招都拿出來,典型的廣種薄收。
  「讓士兵們去砍樹,把六根椿子打在一起,我要讓整個營地都是這東西。」老頭繼續下著命令。
  這招顯然是針對寒冷戰車。
  法羅迪家族雖然沒能弄到寒冷戰車,但是他們得到另外一種魔法戰車,用那種魔法戰車做了測試之後,他們發現很多事情。
  這類戰車全都有著令人畏懼的速度和衝擊力,一旦讓它們毫無阻擋地自由馳騁,那威力絕對驚人。普通的木牆沒辦法對付它們,木牆只會被它們輕易撞碎,想要讓它們慢下來,必須用結實的障礙物,而且不能只有一層,必須佈置得像森林一樣。
  「你打算什麼時候進攻?」問這話的是塞巴斯蒂安派來的特使。
  塔洛斯老頭斜看了那個人一眼,然後不疾不徐地說道:「我保證會在糧食供應變得緊張之前結束這場戰爭,如果陛下不信任我的話,他可以親自指揮軍隊。」說完,他異常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好像那是多麼有趣的笑話。
  此刻塔洛斯身邊的人分成兩批,一批是夏馬恩人,他們全都崩著臉,不敢露出絲毫表情;另外一批是各國援軍的指揮官,他們毫無忌憚是跟著統帥一起微笑。
  「好了,不說笑話了。那邊的部署怎麼樣?他們不會失信吧?」塔洛斯轉頭看著身後的一個女人,這是一人非常年輕的女人,如果尼斯在這裡的話肯定會感到驚訝,因為這個女人和那個差一點害死他的女人長得簡直一模一樣。
  「請你放心,對方雖然一向不在乎諾言,但是這一次面對著巨大的利益,他們肯定會心動。」這個女人微微一笑。
  「但願你說得沒錯。」塔洛斯老頭咂著嘴。
  就在五國大軍集結在法科蘭德爾的時候,在北面的羅格斯菲爾德城,在那座簡陋粗糙的木結構宮殿裡,一大群蠻族部落的首領正聚攏在那裡。
  大廳正中央擺著一張椅子,椅子上鋪著老虎皮,上面坐著的正是蠻族的王索拉爾德。
  「今年的糧食價格漲得實在太離譜了,已經快接近往年的十倍,你們各個部落肯定一點糧食都沒買進來吧?」索拉爾德沉聲問道。
  「好像是因為夏馬恩在打仗。」底下一個部落首領說道。
  「他們打仗關我們什麼事?難道他們打仗我們就該挨餓?」另外一位首領嚷嚷著。
  「就是這句話,他們打仗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只知道現在我們受了損失,我的人很可能會餓肚子。」索拉爾德用力地拍著座椅的扶手,他看上去一副很憤怒的樣子。
  「我們要吃飯,我們族裡的先知已經得到預示,今年冬天會異常寒冷,沒有足夠糧食的話,大家恐怕都熬不過去。」一個年長的部落首領大叫起來。
  「兩邊現在發展的不錯,那群外來者都是很有錢的傢伙,聽說他們的領地裡堆滿從南面運來的好東西,有絲綢、有香料、有精美的銀器,還有錢,很多錢。」
  索拉爾德開始用利益煽動起來。
  這招果然有效,一聽到有好東西還有大量的金錢,底下那些部落首領全都激動起來。
  他們確實相信這些話,因為他們多多少少聽過一些關於玫瑰十字團的消息,玫瑰十字團最有名的就是富有。
  「問題是我們打哪裡?是哥倫安特?還是夏馬恩?」一個消息比較靈通的部落首領提出了疑問。
  「夏馬恩,那裡正在打仗,肯定好對付得多。哥倫安特就不一樣了,現在北面全都是哥倫安特王小兒子的領地,聽說那小子已經擠掉他哥哥,成了王位繼承人,雖然我們未必怕他,但是仇結得深了也是一個麻煩。」索拉爾德確實接受法羅迪家族的提議,但是他不笨,知道做事要留餘地。
  「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便宜了法羅迪家族?那群傢伙和我們畢竟是老仇家,如果讓他們重建斯塔爾王國,對我們可沒什麼好處。」一個部落首領道。
  「所以我們挑選的時機很關鍵,現在他們兩邊又要打起來,這一次將會是最後的決戰,法羅迪家族有點孤注一擲的味道,那群外來者不得不應戰,所以……」這等蠻王停頓了一下,他的臉上露出奸詐的微笑:「我們等到他們打起來之後再動手,等到他們兩敗俱傷之後,我們來收拾殘局。」
  「您的目的不只是那塊領地?」那個老部落首領閱歷比其他人要多得多,聽出他們的王話裡有話。
  「是的,那群外來者很有錢,他們的錢在南方,我們不可能跑到南方再搶上一把。」索拉爾德顯得非常遺憾。
  這話引來了哄堂大笑,對於蠻族來說,搶劫是一件值得炫耀得事。
  「所以我打算和那群人做筆交易,他們不是要夏馬恩嗎?我們打下夏馬恩之後讓他開價,如果價錢令我們滿意的話,就把這個國家賣給他們,如果不能夠讓我們滿意,我們就賣給法羅迪家族。」索拉爾德說出自己的算計。
  「太妙了,實在沒有比這更妙的主意。」
  「一定要把價錢開得高一些,最好把他們兩家湊在一起,讓他們互相叫價,價高者得。」
  大廳裡的氣氛已經陷入瘋狂,蠻王看著那些部落首領,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蠻族做事很少會拖泥帶水,所以會很快就開完了,那些首領各自返回自己的部落,他們要為出征做準備。
  等到所有的人全部離開,一個侏儒從後面轉了出來。
  「你在玩火。」侏儒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
  「我難得任性一次。」索拉爾德哈哈大笑了起來,突然,他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你知道,我的時日無多,就算得罪了那個小子,就算他將來會成長得讓人畏懼,對我來說也沒任何關係。」
  「所以你打算在他成長之後,狠狠抽他一耳光?」侏儒蒙特斯完全能夠猜到王的想法。
  一個人處在四顧無人的地位,想法就會和一般人不同,他們已經沒什麼想要的東西,所以對名聲特別在意。
  「你這個人太無趣了,人生在世就應該找點樂子。」此刻的索拉爾德顯得有些玩世不恭。
  「我剛才做了一個預測,想知道預測的結果嗎?」侏儒歎道。
  「我不想知道。」索拉爾德一臉惡作劇地說道。
  侏儒被這個主人弄得無話可說,他只能無視這個越來越像小孩的傢伙:「你的算計恐怕不會有結果。」
  「你小看我的實力?」索拉爾德顯得很委屈。
  侏儒並沒有當真,他知道王又在搞怪,如果順著他的意思只會讓他越發得意。
  「好吧,好吧,你告訴我你預測到了什麼?」索拉爾德對於這位總管也沒什麼辦法。
  「我看到一股紅色的旋風席捲大地。」侏儒說出自己的預示。
  索拉爾德的嘴角抽動兩下,他有些笑不出來了。
  當年術赤兀魯思人來的時候,也有很多先知做出類似的預示,他們全都看到一股黑色的旋風席捲大地,所過之處只留下一地的屍骨和無盡的荒蕪。
  如果不是知道蒙特斯的為人,索拉爾德肯定會認為他的總管誇大其辭。
  「多少看了,所有的人都想複製術赤兀魯思人的輕騎兵團卻沒有一個成功,沒想到那個小子成功了……不甘心啊!」索拉爾德拍著座椅的扶手,這一次他的心情真的有些糟。
  「好在他的那種辦法並不是誰都能拿來用。」侏儒不得不安慰兩句。
  「是那群女神戰士,我沒猜錯吧?」索拉爾德心裡反而越發鬱悶,那些女神戰士原本也是蠻族,現在卻成了最難纏的敵人,不過很快這位蠻王的心情又變好了。
  「反正我也不會虧的。」
  索拉爾德確實有這樣的信心,他答應從背後攻擊夏馬恩反叛軍,是因為從法羅迪家族和另外一群人手裡得到大量的好處,也因為這樣做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他和那些部落首領說的話雖然帶有煽動的味道,卻也是實話。
  不過就算這一切都不成功,甚至這次南侵遭遇挫折,索拉爾德也不會在意,因為他原本就打算籍這個機會清理掉一些別有用心的傢伙。
  「給我一個建議。」索拉爾德轉頭對著侏儒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好辦法。」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少年的野心不小,他盯著的不只是夏馬恩,如果這次他在法科蘭德爾打了勝仗,下一步肯定是對帕斯特米拉動手,你那個計劃仍舊可以施行。」侏儒說道。
  索拉爾德點了點頭,他已經明白這位總管的意思。
  「蠻族來了。」
  「太可怕了,蠻族的大軍已經在集結,馬上就要開到這裡來。」
  「大家都快跑吧,這裡已經沒希望了。」
  「快收拾東西,我們仍舊躲到山裡去。」
  壞消息從逃回來的商人口中迅速散播開來,原本瑪格麗特這邊的人已經被五國大軍的到來壓得喘不過氣,現在更是徹底沒了士氣,除了一些從頭到尾就擁護瑪格麗特的領主,其他人已經開始為自己找退路了。
  在沃福德鎮,謠言同時四處傳播,短短三天裡已經有四分之一的人悄悄離開了,以往熱鬧非凡的沃福德現在變得冷冷清清,工地上也看不到人影。
  沒有人知道,在沃福德鎮不遠的一座小山上,尼斯正眺望著這座已經變了模樣的小鎮。
  四周幾座山頭已經變了模樣,全都是階梯狀的房子。山腳下一座座作坊整齊排列著,中間那片空地漸漸有了市場的雛形,所有這一切都是在剛剛過去的那個雨季裡完成的。
  尼斯並不是只有一個人,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女孩,那是墨菲的小妻子貝莉蒂。
  這個女孩也是蠻族,但是尼斯打算賭一把,他賭貝莉蒂和她的部族對那位蠻王沒有好感,畢竟那位蠻王讓兩個部族差一點滅亡。
  蠻族不講信義,為了利益很容易背叛,但是他們也非常記仇。
  「我讓你做的準備進行的怎麼樣了?」尼斯問道。
  「都完成了,絕對按照你的吩咐進行。」貝莉蒂非常肯定的答道,這段日子她沒敢有絲毫馬虎。
  這邊的準備工作進行得很早。尼斯在伊比利斯一得到消息,就立即著手準備。
  也算是運氣,當初幫沃福德鎮做規劃的時候,他就想到要防備敵人的突襲,不過那時候還不知道蠻族打算背信棄義,他原來提防的是賽巴蒂安的人馬,所以這些住宅區設計的像一座座獨立的要塞,絕對易守難攻。那四通八達的軌道同樣也可以看做障礙物,能夠阻擋騎兵的突襲,有了這樣基礎,重新佈置起來就容易多了。
  「我已經在你說的那些地方挖了陷馬坑,絆索也都已經佈置了,全都是活動絆索,不用的時候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也都按照你的吩咐用最好的鋼絲打造,現在雨季剛過,可能全都生銹了……」貝莉蒂做著詳細的報告。
  蠻族的戰法其實和術赤兀魯思人差不多,也是以快速突襲為主,進攻如風似電,所以對付術赤兀魯思人的辦法同樣也很適合拿來對付他們。
  「你做的很不錯。」尼斯表示了適當的讚賞。
  「墨菲讓我告訴你,我們的部落沒辦法幫你對付索拉爾德,但是會幫你打塞巴斯蒂安。」貝莉蒂輕聲說道。
  「那實在太感謝了,我會讓你們看到你們的選擇絕對沒錯。」尼斯從來都不指望別人白白幫他做事,付出必須得到報償。
  「一言為定,你別賴帳。」貝莉蒂畢竟年輕,又是女人,比較看重利益。
  「現在你說說看,以你對索拉爾德的瞭解,他什麼時候會進攻?」尼斯繼續問道。
  「沒人能說的清楚,索拉爾德並不厲害,但是他身邊的那個矮子卻很可怕,沒人能夠猜到他的心思,那我來說,就是中了他的算計……當然,結果還算不錯。」貝莉蒂說到最後居然還有點得意。
  尼斯卻沒有心思想這些,此刻他的腦子裡又出現了那個侏儒的身影。
  他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有人提到那個侏儒。
  「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嗎?」尼斯在對付一個人之前總是會摸清他的底細。
  「沒有,他不是這裡的人,甚至不是北地的人,聽說剛來的時候他的樣子很慘,渾身上下全都是傷,人也只剩下半口氣,在我們這裡矮子被認為是不吉利的東西,所以很多人打算殺了他,是索拉爾德救了他。之後,那個傢伙就成了索拉爾德的總管,同時也幫著索拉爾德出謀劃策。」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尼斯皺起了眉頭。
  貝莉蒂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不太肯定的說道:「因該是二十年前吧?反正那時候我還沒生出來。」
  尼斯頓時若有所思起來。
  之前從切爾哈蘭總督那裡得知蠻族打算背信棄義,他就特別留意,回去之後立刻從艾米麗那裡要來了《啟示錄》。
  尼斯用《啟示錄》查了一下有印象的幾個蠻族的重要人物,其中包括蠻族的王和那個侏儒。
  他從哪位王的身上看到遍體纏繞的死亡氣息,此人命不久矣,看那個侏儒的時候卻只有空白一片。
  用《啟示錄》看人或許看不出那個人的過去和未來,但是總能夠得到一些情報,比如那位蠻族的王顯露出來的就是滿身的死亡氣息,之前他在宴會上見到的哪位法蘭克王國的王儲殿下也是一樣,黑色的死氣纏繞全身,像杜埃茲紅衣主教就是金紅色的光芒籠罩四周。只有一種人能夠隔絕《啟示錄》的窺視,那就是聖級人物。
  當初尼斯就感覺那個侏儒很強,卻沒想到會強到這個地步。
  現在聽到貝莉蒂說起那個侏儒的事,感覺和賽門老人有那麼幾分相似,兩個人都經過大變,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才能夠突破自我邁入聖級。
  尼斯正這麼想著的時候,突然旁邊一陣腳步聲響起,回頭看去,只見布萊克帶著兩個人朝著這邊走來,其中一個還是他認識的人,當初在伊比利斯的時候,這個人幫他幹掉過吉斯特貝恩的師弟。
  另外一個不認識的人看上去有四十幾歲,臉異常粗糙,而且滿是皮癬,鼻子紅得發亮,有些可笑,但是他的身後同樣背著一張黃金木製成的大弓,這就不那麼可笑了。
  「這一次還是叫你哈頓?」尼斯朝著布萊克的師兄問道,上一次這個人用的名字就是哈頓。
  「名字只是一個記號。」那個人笑了笑,倒也沒反對。
  「這一次請你們來是要對付索拉爾德,這不會讓你們感到為難吧?」尼斯喜歡把醜話說到前面,布萊克的師兄肯定都是蠻族。
  「我們只是拿錢辦事,不涉及立場。再說,我們的部落和索拉爾德也沒什麼關係,這世界上不是只有索拉爾德一位王。」哈頓很隨意的說道。
  這個回答完全在尼斯的預料之中。
  就像法蘭克人不會在意夏馬恩人,蠻族也是一樣,事實上蠻族根本就沒有國家的概念,索拉爾德雖然是王但是他的命令就算在羅德斯菲爾德城裡也不是很管用。要不然,當初他也不用苦心算計排名第二的家族了。
  按照尼斯的理解,蠻族的王只是一個尊號,如果周圍的部落都承認這個頭銜,那麼王就可以召集各個部落議事,和這邊各國的王根本不能相比。
  不過考慮到蠻族強悍的戰鬥力,就連教廷都對這些王頗為恭敬,承認他們和法蘭克王、神聖帝國皇帝是同樣等級的存在。
  「很高興認識你,早就從布萊克那裡聽說了你賺錢的手段。」走在最後面的那個人朝著尼斯伸出了手:「你可以叫我哈爾曼,」
  尼斯對這個人絕對不敢小瞧,蠻族古老的傳說裡就有一個叫哈爾曼的神射手,敢以傳說中英雄的名字稱呼自己,不可能沒兩把刷子。
  「我注意到四周好像沒有其他人,你不會打算只靠我們幾個對付索拉爾德的人馬吧?」這個叫哈爾曼的人態度非常客氣,但是問出的問題有些尖銳。
  「我不打算在家門口打這一仗。」尼斯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他並沒有透露太多的內容。
  雖然有布萊克這個擔保人,尼斯仍舊不敢把他的計劃和盤托出。
  「在決定手動之前,有幾點我們要先說明一下,如果我們覺得計劃太過危險的話,我們絕對不會幹,如果讓我們阻殺索拉爾德的話,我們也不會幹。」哈爾曼顯然也是一個喜歡把醜話說在前面的人。
  「我請你們並不是要你們幫我殺人,正好相反,我需要你們幫我救人。」尼斯說出了他的意圖。
  他自己就是一個暗器高手,自然清楚暗器的局限性。想射殺一個有所準備超階強者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有這麼兩個人躲在暗處射冷箭,敵方的超階強者肯定不敢輕舉妄動。
  「聽起來你打算先發制人。」哈爾曼問道,不過他馬上意識到這太唐突了,對方未必信任他,有些重要的東西不可能告訴他。
  「你猜對了,如果讓索拉爾德挑選戰場的話,這些的損失可能會很大,所以不如由我來挑選戰場……再說,我不只要赴索拉爾德的約,那邊還有一場約會等著我,這邊早點結束才來得及趕去那邊。」有些東西沒必要隱瞞,所以尼斯說了出來。
  突然,尼斯停了下來,頭轉向另外一個方向。
  不只是尼斯,布萊克的兩位師兄也感覺到異常,他們的感知遠比常人敏銳得多。
  「好像有人過來了。」哈爾曼拍了拍背後的長弓:「需要我們出手嗎?」
  尼斯搖了搖頭,他已經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是自己人。」尼斯說道:「我要失陪一下了。」他轉頭對布萊克說道:「你帶你的兩位師兄到處走走看看,可惜沃福德鎮重建沒多久,實在有些寒酸。」
  「如果這裡也算寒酸,我不知道什麼樣的地方才稱得上繁榮。」哈爾曼酸溜溜地說道。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十年後再來看看,那時候你就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繁榮。」尼斯異常豪氣地說道,他確實有這個自信。
  在勒安的時候,尼斯從梅特洛的口中得知阿薩克斯現在的狀況,雖然白糖生意大部分已經交給別人,但是玫瑰十字商行並沒有因此頹廢,交易廣場的收入已經彌補白糖生意的那塊缺失,再加上那三家有意補償玫瑰十字商
  行,幫他們拉了不少生意,所以今年的利潤不但不會下降,還會比之前更多,接下來的幾年也肯定如此。
  這樣一來,他們每年的收入少說有十萬弗洛林,至少有一半會投入北方。
  在北地這絕對是一筆巨款,十年的時間,這些錢足夠把沃福德鎮建設成另外一個法科蘭德爾。
  尼斯的話充滿自信,對面那三個人也沒有懷疑。布萊克暗自吞了吞口水,要不是他家世代都在哥倫安特,他說不定就跟著尼斯跑到這裡來了。
  「要不要我預付給你們一些酬勞?現在鎮上人心惶惶,很多人變賣產業打算帶著一家人逃進山裡,所以除了糧食和武器,其他東西都變得異常便宜。」尼斯在一旁提議道。
  聽到這話,三個人眼睛一亮,那兩個蠻族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布萊克相對要好得多,他在五峰鎮有股份,在這裡也有股份,再加上北地能夠買到最好的東西基本都來自於玫瑰十字商行,他沒花錢就得到了不少好東西,眼界也開闊許多。
  尼斯不等他們回答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小本子,在上面刷刷刷寫了一些東西,然後將這張紙撕了下來,遞到貝莉蒂的手裡:「你那裡應該有點錢吧?先幫我墊一下,回頭我拿錢給你。」
  貝莉蒂看了紙條一眼,臉色頓時一變。
  跟著尼斯,她也算見過世面,但是這麼高的報酬仍舊讓她有些難以接受,好在還沒超過她丈夫,要不然她心理肯定不平衡。
  那四個人走了,尼斯朝著山腳下喊道:「出來吧。」
  隨著一陣笑聲響起,艾米麗從一塊石頭後面躥了出來,快步跑到尼斯的身邊,她翹起屁股,在尼斯的小腹上蹭來蹭去,這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
  別種下愛的種子,從女孩徹底變成女人,艾米麗越來越淫蕩,對男女間的那種事也變得越來越渴望,之前跟在尼斯身邊的時候,因為隨時都能夠得到滿足,所以她還沒特別的感覺,離開尼斯之後,她整天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
  「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尼斯問道,他的手在艾米麗的小腹上摸了摸。
  這同樣也是暗示。
  兩個人早已經養成默契,艾米麗飛快地解開尼斯的褲子上的紐扣,把那根東西掏出來,然後她趴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
  尼斯重重地在艾米麗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艾米麗居然異常愜意地呻吟了一聲,不過她隨即憤怒地轉過頭來看著尼斯。
  遇上這樣一個驁扭的傢伙,尼斯實在沒有什麼辦法,他只能湊上前去將老二對準艾米麗兩腿之間的部位。根本用不著他動,艾米麗的屁股一沉,就把尼斯的性器整根吞了進去。
  「真舒服,實在太舒服了。」艾米麗半閉著眼睛,鼻腔裡發出令人銷魂的哼聲,她確實很享受這種被徹底填滿的感覺。
  「拿出點本事來,平時你挺厲害的。」艾米麗一邊拋了個眉眼,一邊要求道。
  尼斯的臉微微一紅,他很清楚這句話的意思,肯定是艾米麗發現他在做愛的時候動了些手腳,既然女孩這樣說,證明她並不生氣。
  一想到這些尼斯頓時信心大增,他催動起艾米麗體內的那些愛的種子。
  此刻尼斯用的是一種溫和的手法,輕輕地撩撥幾下,艾米麗的呼吸就變得沉重起來,她的屁股不自覺地顛蕩著,兩片臀肉突突發著顫。
  尼斯的手指在艾米麗的肛門附近打著轉。
  「進去好了,裡面是乾淨的。」艾米麗知道他想幹什麼。她對後面那個洞孔也很有興趣,當初她和西爾維婭在一起的時候,每次做愛後面總是會插一根東西。
  得到艾米麗的允許,尼斯輕輕撫摩一下那光滑的屁股。
  艾米麗的屁股不大,甚至可以說有些小巧,還沒有發育完全,青澀之處和安娜小公主有得一拼。不過她的皮膚很好,彈性十足,而且嫩得就像水凝成的,可惜現在看不到,只能隔著褲子感受到那一絲滑膩。
  女孩根本就沒脫褲子,她的褲襠上開著一條不長的縫,平時用搭扣鎖住,不用擔心會露出來,想和尼斯「辦事」的時候,只要把搭扣打開就可以。那條縫也就三、四寸長,只要露出前後兩個孔穴。
  尼斯的拇指頂在艾米麗的肛門上,稍微用了點力,拇指很容易地就頂了進去。
  艾米麗後面的那個孔洞同樣也會吸吮,而且吸得更有力。
  「你這個小蕩婦。」尼斯又在艾米麗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不許再打我。」艾米麗越發怒了,她倒是挺喜歡這種感覺,但是自尊心讓她必須拒絕。這絕對是一個驁扭的女孩,她的嘴裡拒絕,但是身體卻做出相反的表示。
  尼斯感覺艾米麗的陰道強有力地扭轉起來,就像擰毛巾一樣,一會兒向左旋轉,一會兒向右旋轉。
  這樣的性技並不算高明,但是艾米麗用出來就不同了。她的小穴是一件名器,永遠是那樣緊,但是和她做愛的男人絕對不會有被箍住的感覺,只覺得自己的老二好像深深陷進一個淤泥潭裡,四周很軟,軟得難以形容,軟得毫不著力,同時那裡還有一股強勁的吸力。這種吸力並非來自陰道深處,而是四周的肉壁本身帶有吸力會緊緊吸住男人的肉棒。
  尼斯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感覺,他閉上眼睛細細地品位著。
  從艾米麗輕緩細膩的動作裡,他能夠感覺到那一絲情意,這個女孩真的已經接受他了。
  尼斯的女人很多,他從來不缺女人,而且他的女人全都對他百依百順,他想怎麼玩,那些女人就讓他怎麼玩,但是真正產生情感的女人卻不是很讀,以前除了瑪格麗特和安娜公主,就只有伊蓮娜,現在又多了艾米麗。
  他的心裡剛有了一絲激動,立刻感覺艾米麗的陰道生出一股吸力,這次的吸力既不是來自四周的肉壁,也不是來自陰道的底部,而是來自身體內部,這是一股無形的吸力。無形的吸力吸取的也是無形的東西,它的目標是魔力。
  「你在偷我的力量。」尼斯又在艾米麗的屁股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這一次艾米麗沒有反駁,而是趴在石頭上吃吃直笑,彷彿是一隻偷到母雞的小狐狸。
  讓尼斯感到驚詫的是,這股吸力比以前又強勁許多,不只是吸取的速度加快,流量也大大增加,如果說以前就像在大壩上打了個孔的話,那麼現在就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洞了。
  「嘻嘻,還是這樣輕鬆一些。」艾米麗微微扭動著屁股,她的底下一會兒收緊,一會兒放鬆取悅著尼斯,這也算是一種安慰的舉動。
  艾米麗說這話絕對是心中所想,女孩性情好動,根本靜不下心修煉,修煉武技還好一些,只要不練那些枯燥的招式,讓她和別人對練她還是挺喜歡的,像佩森斯教派的秘法,這樣對她胃口的武技更是為她所喜。讓她修煉魔法就不行了,特別是冥想最讓她痛恨,她根本就靜不下心來,如果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不一會兒就會睡著。
  能夠讓別人幫自己修煉一直都是艾米麗的夢想,以前這樣的想法不太實際,現在卻真的做到了。
  離開尼斯的那段日子裡,她一方面很忙,忙著召集人手組建她的殺手團,另一方面也有些懶,所以一直沒有冥想過,體內的魔力早已經所剩無幾,現在正好從尼斯身上補充一些。
  對這個懶骨頭,尼斯也沒說什麼,不過他並不擔心艾米麗就此荒廢武功,復仇女神的神眷者所擁有的天賦絕不是別人所能夠想像。女孩這段日子肯定沒怎麼修煉,但是她的實力明顯增長了不少。
  「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尼斯舊話重提。
  「差不多了,我把那些人全都召集起來,又找了一個家裡的老人讓他負責訓練。」艾米麗對尼斯沒什麼可隱瞞的。
  「你沒問他們願不願意?」尼斯已經猜到艾米麗會怎麼做,但是他仍舊忍不住問道。
  「他們都是孤兒,是我的父母收養了他們,如果沒有我的父母,他們早就凍死餓死,後來又是我的父母給了他們生計,現在應該是他們做出回報的時候。」艾米麗感到理所當然。
  尼斯想了想,實在說不出什麼話來,他是一個崇尚自由的人,所以對這種不顧別人意願的做法多少有些看不過去,但是他也是一個講究知恩報德的人,最痛恨那些忘恩負義的傢伙,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他覺得艾米麗的做法沒錯。
  他的心裡充滿了矛盾。
  尼斯沒問這是否會導致那些人心生怨恨?會不會有人背叛?
  對於擁有「啟示錄」而且是復仇女神神眷者的艾米麗來說,根本不用擔心有人背叛她,那些人剛有一絲背叛的念頭,艾米麗就會立刻知道。
  不知不覺中,艾米麗體內的那股吸力消失了,她體內的魔力已經達到飽和。
  不再從尼斯的身上吸取魔力,艾米麗開始專注於做愛。
  尼斯和艾米麗早已經養成常人沒有的默契,一看到艾米麗的反應,尼斯就知道這個傢伙想要來點強烈的愛撫,他立刻催動她體內那些愛的種子。這一次他用的是比較激烈的手段。
  艾米麗的眼波變得如同糖飴一般,無盡的春情掠上眉梢,她的腰越來越軟,漸漸塌陷下來,她的身子也變得越來越沒有力氣,雙臂再也撐不住身體,整個人躺在岩石上。
  從兩腿之間傳來的感覺讓她心醉神迷,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美妙,強烈的快感先是集中在一點,然後迅速擴散開來,這是一種爆發式的快感。但是並非只有快感,還有一些其他滋味,艾米麗感到渾身發癢,特別是那些敏感的部分更是癢得厲害,最癢的就是被尼斯碰到的部位,比如陰道裡和屁股上。
  艾米麗的身體不停地扭動著,她難受極了,快感和癢意沿著她的脊柱往上爬,讓她的大腦完全處在停滯狀態。
  尼斯的嘴角露出一絲充滿邪氣的微笑,他對艾米麗身上每一處地方都非常熟悉,對艾米麗每一種反應都瞭如指掌。艾米麗的陰道現在已經開始不規則的蠕動,還帶著一種類似抽搐的緊縮,每一次緊縮,四周的軟肉就會緊緊包裡住他的龜頭,往裡面用力拉扯。
  尼斯知道時機差不多了,抱住艾米麗纖細的腰肢把她翻轉過來,他的一隻手輕輕搭在女孩鼓起的陰阜上。
  艾米麗陰阜肥大而又飽滿,就像是個小包子,底下是兩片翻捲的花瓣,花瓣頂端一顆葡萄粒大小的肉粒挺立著,再往下是一顆閃閃發光的金豆子。
  尼斯的手指在肉粒和金豆子之間輕輕撥弄著。
  肉粒是陰蒂,那是女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金豆子底下有根極為纖細的桿,插入艾米麗的尿道裡,這東西一被撥弄,艾米麗頓時有一種想尿卻尿不出的感覺。
  與此同時,尼斯那根粗大的陰莖不停摩擦著艾米麗陰道的上端,這裡有一個敏感點,碰觸這裡會讓女人品嚐到另外一種美妙的滋味,和普通的高潮不同的滋味。
  這個敏感點是一塊深藏在軟肉底下的凸起,刺激這裡不但能夠讓女人迅速高潮,還會讓她們在高潮中失禁。
  艾米麗有些吃不消了,她的腿緊緊夾了起來,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捲縮成一團,她的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咽。
  強烈的快感充斥著下體,艾米麗感到底下要爆炸了,但是宣洩的出口偏偏被那顆金豆子堵了起來。她快要瘋了,這種無法宣洩的快感讓她陷入瘋狂,強烈的刺激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啪的一聲輕響,緊接著一側的屁股上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如果是平時,艾米麗肯定會憤怒地跳起來,但是此刻,這一巴掌帶來的痛楚居然讓快感得到一絲宣洩,她不由自主地翹起屁股。又是一巴掌落了下來,這下更重,不過宣洩的快感也更多。
  艾米麗的屁股撅著,主動朝著尼斯的巴掌湊了過去,每一次擊打都讓她發出一陣舒暢的呻吟。
  兩個人正玩得忘乎所以,根本沒發現有人闖了進來。
  闖進來的是貝莉蒂,她帶著布萊克和那兩個蠻族領錢去了,領完錢之後,她想起還有一些事沒有向尼斯報告,所以又回來了。
  在山腳下的時候,她並不知道兩個人在幹什麼,因為艾米麗在石頭上爬好的時候,尼斯在四周布下的隔絕結界,所以任憑裡面幹得天搖地動,外面連一點聲息都停不到。
  但是當貝莉蒂穿過結界,那劈劈啪啪的擊打聲、嗯嗯啊啊的呻吟聲,及一些噗哧噗哧的聲音,立刻闖入她的耳朵裡。
  貝莉蒂雖然小,但是她畢竟已經結婚了,和丈夫墨菲也經常做這種事,怎麼可能不明白尼斯和艾米麗在幹什麼?所以一聽到聲音,她頓時變得面紅耳赤,轉身就想要逃出去,但是剛一抬腿,她心裡生出一絲好奇。
  貝莉蒂和其他女伴私底下經常談論一些令人心跳的話題,這些話題大部分和男人有關,而很多話題則繞在尼斯身上。
  她早就聽說過尼斯有很多女人,他在這方面很強,只要被他幹過的女人全都會死心塌地跟著他。
  貝莉蒂雙手捂著羞紅的臉,心裡猶豫極了,一邊是好奇心,一邊是羞恥心。
  就在這個時候,艾米麗發出一陣高亢的尖叫聲。
  貝莉蒂再也忍不住了,她從樹後探出頭去,朝著兩個人站著的地方看了過去。
  只見艾米麗仰天躺在一塊石頭上,尼斯一條腿站著,一條腿踩在石頭上,一根異常粗大的東西深深地插在艾米麗的身體裡。
  貝莉蒂看傻了,她不由自主地將自己丈夫的那東西和尼斯的玩意比了比。
  以前她和女伴談論起男人的時候,也會將自家男人的玩意進行比較,大多數情況下貝莉蒂會挺得意,因為她丈夫的玩意不管是粗細還是長度都是頂級的,雖然這讓她很辛苦,每一次都被折騰得不輕,但是在女伴們的前面她是很有面子,不過和眼前看到的這根東西一比,就不能相提並論了。
  貝莉蒂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體,她很難想像這樣粗的東西怎麼插得進去?她馬上又想到這樣粗的性器能夠給女人帶來的快感。墨菲每一次都把她折騰得很慘,卻也帶給她無法形容的美妙,她很清楚這東西越粗,快感也會越強烈。
  貝莉蒂的心跳越來越快,一隻手不知不覺伸到底下,在那裡揉搓起來。
azlbfazlbf 發表於 2015-3-22 19:57
第四章 針鋒相對

  一夜之間北地突然變得異常寒冷,從北方吹來的寒風夾雜著一些細小的雪花。
  地面因為寒流的關係已經凍得像鐵一樣硬,馬蹄踩在堅硬地面上發出 的聲音異常清脆。
  一支馬隊正沿著大道而行,人不多,也就兩百出頭,隊伍散得很開。
  騎馬的人全都穿得很隨意,有些人一身皮甲,還有一些人穿著鎖鏈甲,他們的頭盔也很簡陋,就像用鐵圈箍在一起做成,有些頭盔上還安著彎而尖銳的牛角。
  任何看到這對尖銳牛角的人都會感到戰慄,那正是蠻族的標誌。
  蠻族的突襲一向都是這樣,他們不喜歡大隊人馬同時行動,因為人數多了會影響靈活性,畢竟一千人的軍隊肯定沒有一百人的軍隊反應快。
  他們進攻一個地方,總是會把隊伍拆散成一支支百人規模的戰隊,像餓狼一樣撲向目標。
  因為分成小隊,所以接戰的時間總有先後,後面的隊伍會按照戰局的變化,自已尋找切入的方向。所以蠻族打仗根本沒有固定的戰陣可言,也就沒有特定的應對方法。除了建造許多要塞和城堡,用堅固的城牆阻擋他們的進攻,就只有術赤兀魯思人的輕騎兵團是他們剋星。
  這支馬隊只能算中等規模,但是整支隊伍卻拉開有一公里長,因為前面的馬和後面的馬相隔著七、八的距離。
  突然,最前面的戰馬同時倒在地上,戰馬痛苦的嘶鳴掩沒了馬蹄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大道上多了一根根掛著血珠的纖細鐵絲,對於狂奔的戰馬來說,它們就如同鋒利的刀刃。
  當初塞巴斯蒂安的軍隊遭遇過同樣的伏擊、同樣的陷阱陣,這讓塞巴斯蒂安的軍隊損失慘重,但是這一次的效果差得多,只有最前面的二十幾個人從馬上摔了下來,後面的人全都及時勒住戰馬。
  那些蠻族騎兵的反應很快,他們沒有一點猶豫,立刻從戰馬上跳下來,他們的戰馬也訓練有素,飛快地朝著戰邊逃去。
  還沒等他們做好準備,路旁就冒出來一排排人影,隨之而來的是如急雨一般的箭矢。
  這些箭矢的速度很快,發射它們的不是弓,而是特製的重弩,需要用絞盤才能崩緊的重弩,箭矢也是特製,兩尺長,拇指粗細,一射出去立刻散開變成數十支麥桿粗細的寸長小矢。
  雖然細小,但是這些小箭矢的份量不輕,是用硬木所製,箭頭佔據了三分之一的長度,頂端尖銳如針,尾巴上沒有箭羽,只是被削扁了,以便保持平衡。
  弓弦聲、箭矢破空聲接連響起,緊隨其後的是箭矢射中盾牌的咄咄聲和釘入人肉裡的噗噗聲。
  因為箭頭很尖,也因為箭矢雖小份量卻不輕,所以射中盾牌的箭矢全都深深釘在那上面,箭頭從盾牌的另外一邊鑽了出來。射在身上就更可怕了,直接鑽進肉裡,連尾巴都找不著。
  大道上頓時響起一陣痛苦的嚎叫聲。
  蠻族天性剽悍,每一個蠻族都是最好的士兵,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的實力也遠遠超過普通人。大部分蠻族也只是稍微厲害一些的普通人,如果手持彎刀和長矛面對面交手,他們可以抗衡三、四個夏馬恩士兵,可以戰勝六、七個民兵,可以殺死一大群農夫,但是當他們遇到一群手持重弩的人,他們也只是靶子。
  兩百多名蠻族騎兵一大半倒在地上,有的人痛苦掙扎著,不過更多人已經奄奄一息,此刻仍舊能夠站著的人全都不是普通人物。
  路旁草叢裡的那些伏擊者射了一箭之後,立刻又縮了回去,他們全都是普通的農夫,最近這段日子剛剛接受訓練,他們只有一擊之力。
  這些農夫所用的重弩威力驚人,簡直就是小號的弩炮,連上弦的方式也和弩炮一樣,需要絞盤幫忙,所以他們只有一次發射機會。
  不過這已經夠了,剩下的那些敵人根本用不著他們對付。
  十幾條人影從路旁飛掠而出。
  人影如風似電,而且看上去異常模糊,她們身後全都拖出很長的殘影,前後左右也都是虛影。
  這一套全都是尼斯玩熟的,已經被證明絕對有效,所以他傳授給女神戰士。
  突然破空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的聲音更加尖銳刺耳。
  那些仍舊能夠站著的蠻族戰士憑著直覺舉起手中的圓盾,他們的盾牌都是用鐵打的,剛才那密集的箭雨無法穿透這種盾牌。
  急速飛來的暗器再一次被格擋下來,是一片片三角形的薄鐵,怪不得破空之聲那樣尖銳刺耳。
  這些暗器確實被格擋下來,但是下一瞬間它們全都爆炸開來,化作四處飛射的火花。
  雷珠的爆炸威力很強,再加上女神戰士附著其上的閃電更增加了它的威力,小圓盾直接被炸裂開來。
  下一波攻擊轉瞬就到,失去了盾牌,那些蠻族戰士只能靠血肉之軀承受爆
  炸的威力,在連續不斷的爆炸聲中,他們被炸得粉身碎骨。
  〔走,快走。〕一個女神戰士大聲命令著。
  這個命令針對的是那些手持重弩的民兵,他們在幾個月前還只是農夫,訓練也是在工作的閒暇抽空進行,所以除了訓練使用重弩,就只有學習如何伏擊和撤退。
  顯然訓練的效果不錯,那些民兵一聽到命令立刻背起重弩就走,行進間也算得上井然有序。
  翻過一座土丘,早有幾十加爬犁等候在那裡,這些爬犁和之前前往德莫麗救那  些特裡同人所用的爬犁一模一樣,都是又細又長沒有坐的地方,人只能踩在滑桿上握著中間的扶攔。
  這東西簡陋到極點又非常實用,最妙是上下非常方便,那些民兵很快就都上了爬犁。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又傳來馬蹄聲,不過這一次馬蹄聲從不同的方向傳來。
  蠻族軍隊的特徵就是反應迅速,一旦其中一支小隊受到襲擊,附近的小隊很快就會趕過來,從背後或者側翼攻擊伏擊者。
  所以想要伏擊蠻族軍隊絕對是一件很冒險的事。
  那些爬犁並沒有走大道,而是順著山間的小路跑下去,退路全都事先勘測過,所以一路上暢通無阻。
  爬犁的速度不慢,因為底下的滑橇是特製的,用最硬的樺木削成,還鑲嵌了木滾珠,前面拉的馬也都是最精壯的戰馬,所以一跑起來,後面的馬蹄聲再也沒有拉近過。
  那些民兵本來心中頗為忐忑,不進看到身後的追兵沒有拉近距離,他們的心放了下來。
  兩邊一追一逃,片刻的工夫就追出三公里左右。
  突然,又是一陣鋼絲崩緊的聲音響起,在那些緊追不捨的蠻族騎兵腳下,一根根纖細的鋼絲從地裡冒了出來,它們原本鬆鬆垮垮地埋在地表底下,現在被兩邊的人拽緊了,凌空懸在離地面一米的地方。
  這一次長達數百米的絆索陣出現在騎兵隊的中間,那支追兵一下子被分割成三批人馬。
  和剛才一樣,大路上的一側冒出許多人影,緊接著一篷箭雨朝著蠻族騎兵射去,同樣的一幕再次重演……
  遠處的一座山上,尼斯和一群女人站在一起,這群女人裡有艾米麗、西爾維婭、貝莉蒂和莎莎。
  貝莉蒂負責指揮那些民兵,莎莎則要協調女神戰士們的行動。
  此刻五國的軍隊在法科蘭德爾集結,南面一場決定勝負的大戰即將到來,所以尼斯沒辦法抽調太多的人,他的手底下真正可堪一用的也就只有一百名裝備魔甲的女神戰士。
  「第七號、第九號位置已經接敵,第三號位置發現敵人蹤跡,第四號位置即將接戰……」艾米麗不停報告著前線的情況。
  『啟示錄』在艾米麗的手裡才真正稱得上物盡其用。
  此刻的艾米麗彷彿從高空中俯視大地,底下一切盡收眼底,整個戰場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讓十一號、十三號、十七號位置做好準備,三號位置一旦結束戰鬥就撤往十一號位置,四號位置一旦結束戰鬥就撤往十三號位置……」尼斯根據艾米麗的報告,不停做著調整,此刻他的眼睛緊盯著地圖,地圖上畫滿紅色的標記,有些是點,有些是線,每一個點就代表一個伏擊陣,那些線是事先勘察好的退路。
  自從尼斯知道蠻族和法羅迪家族已經達成協議,他就琢磨著怎麼對付這些北方的鄰居。
  尼斯不是沒想過深溝高壘,那招確實能用,可惜他需要保住的並不是沃福德鎮,這座小鎮就算被打爛了,他也不會感到可惜,甚至他們已經佔領下的那些地盤都被打爛了,他也不會在乎,他需要的是法科蘭德爾的戰局不受影響。
  如果採用深溝高壘的戰法,那位蠻王完全可以放棄這裡直接南下,所以他要採取更積極一些的戰法。
  沒有現成的戰法,如果有的話,在過去的一千年裡肯定早就有人用了,所以尼斯必須創造出一套全新的戰法。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後是黑沼澤那些漆黑的爛泥給了尼斯靈感,他現在擺下的這個戰陣就叫沼澤陣。
  這裡方圓六十公里遍佈著陷阱和埋伏,每一處地方都只有一擊之力,卻足以把蠻族的一支隊伍徹底吞沒。蠻族如果追擊的話,就會被引到另外一個伏擊點。
  這招如果用來對付五國大軍的話,頂多造成一些類似的撓癢傷害,但是用來對付蠻族卻極為合適,誰讓他們喜歡分散作戰?
  地上、樹上、草叢裡插著許多麥桿粗細的小箭矢,同樣這些東西也深深紮在騎兵身上。
  一群蠻族部落首領全都拿著這樣的東西,他們的臉色異常陰沉。
  「已經有多少小隊失去聯繫?」索拉爾德輕聲問道。
  「十六支,大多是去追那些伏擊者了。旁邊的蠻族勇士小聲報告著。」
  一聽到已經損失十六支隊伍,那些部落首領頓時交頭接耳起來,這個數字絕對超出他們的預料。
  一支小隊少說有百來人,十六支就是一、兩千人,還沒有開戰就已經損失這麼多人,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那個傢伙很難纏啊!」索拉爾德摸了摸滿臉的鬍子。
  「何止是難纏。」旁邊一個部落首嘟囔了一聲,失蹤的十二支隊伍裡有三支是他的人馬。
  蠻族部落大的約七、八萬人,小的可能只有幾千人,這樣的小部落去除老弱婦孺,能夠拉出來的士兵頂多一、兩千人,這三支小隊就有三、四百人,對小部落來說已經是傷筋動骨了。
  「怎麼辦?難道要繞個圈子?」另外一個部落首領喃喃自語著。
  「誰又能說得清其他地方有沒有這樣的陷阱?」一個部落首領楊了楊下巴,朝著橫在大道之上的那些纖細鐵絲示意一下。
  這樣的陷阱太容易佈置了,只要三五個人背上一捆鐵絲,半個小時就可以佈置一處類似的埋伏陣。
  「實在不行的話可以從旁邊的國家繞過去,我不相信那些國王會不給我們面子。」說這話的是一位勇士。
  這話確實有道理,但是那些部落首領卻都閉口不言。
  借路確實容易,但是不把背後掃除乾淨,一旦他們在夏馬恩的戰事不順利,想退回來都難,一個不好甚至可能全軍覆沒。
  「或許我們應該集中兵力。」終於有人提出這個辦法。
  「問題是由誰來打前鋒?前方這片區域恐怕全都是埋伏,而且敵人的攻擊太陰毒了,探路的人必須有死的準備。」一個部落首領提出最為敏感的問題。
  部落首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遠比南面各國的領主現實得多。
  蠻族的地位來自於實力,一人部落如果人多,超階強者的數量多,地盤肯定就大,一旦部落的實力受損嚴重,那麼原來擁有的一切都將失去。
  「抓鬮吧,大家各安天命。」索拉爾德乾脆把一切都交給命運安排。
  蠻族的王雖然沒有南部各國國王那樣的權柄,但是這點威信還是有的,他的話一出,其他人頓時不再開口。
  索拉爾德抓起裝水的皮囊撕掉皮囊的嘴,把裡面的水全都倒在地上,然後隨手抓了一把石子,這些石子有黑有白,把石子扔進皮囊裡,他一邊晃著皮囊,一邊說道:「大家看到了,黑的多,白的少,誰摸到白色的石子就負責在前面開路。」
  部落首領們面面相覷,最後一個上了年紀的部落首領走了過來,他把手伸進皮囊,過了片刻又取了出來,攤開手,只見一顆黑色的石子在他的掌心裡。
  那個部落首領哈哈大笑著把石子一拋。
  有了第一個人,自然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人跟著做,很顯然一開始的幾位運氣都不錯,一直到第六個人才看到白色的石子。
  索拉爾德自始自終都繃著臉,但是心底卻在冷笑。
  如果這個皮囊放在地上,那真的是各安天命了,但是此刻皮袋在他的手裡,他想讓誰拿到白色石子,那個人肯定就會拿到白色石子,而抽到白色石子的全都是他打算對付的部落。
  在後方那座土丘上,尼斯正仔細地看著地圖,女神戰士、布萊克和他的兩位師兄全都聚集在他的身旁。
  「我們的敵人已經嘗到苦頭,他們肯定會改變戰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們會派很多斥候分散開來,把沿路需要經過的地方細細搜索一遍。」尼斯既然能夠想到這種全新的戰法,當然也能夠想到破解的辦法。
  「你打算怎麼做?」哈爾曼問道。
  「我不喜歡被動挨打,所以我打算進攻。」尼斯並不擔心這個傢伙會和對面的人聯絡,有艾米麗在,他根本不擔心會有告密者。
  「你擺下這個奇怪的戰陣,佈置這麼多全套,原來就是為了讓他們停下來。」哈爾曼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本人就是蠻族,自然知道蠻族可怕的地方,蠻族最強悍的一點就是靈活機動,他們如風一般襲掠又如風一般退去,讓人捉不著摸不到。當年南方各國沒少吃苦頭,連教廷對這招也沒有絲毫辦法,但是現在對面那群人卻不得不停下來,一旦風停了下來,也就不在是風了。
  「晚上動手?」哈爾曼完全能夠猜到尼斯的心思:「你怎麼保證不驚動他們?」
  夜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蠻族最擅長的本事裡就有夜襲,他們自然也擅長應對夜襲。
  蠻族在入夜之後都會分開駐紮,而且營地分的很開,更有大量暗哨,除此之外還有一手絕活,蠻族裡有很多人聽覺異常敏銳,他們會躺在一種特製的皮墊上面,耳朵緊貼著皮墊,方圓一、兩公里內的腳步聲都會傳進他們的耳朵裡,一旦靠近就會被他們發現。
  「我對北面各族還是有點瞭解。」尼斯顯得異常神秘,他既然制訂了這個計劃,肯定已經想好一切。
  「我們也要去嗎?」哈爾曼問道。
  「是的,這次行動非常危險,所以要你們兩位隨時救援……你們只需要救人。」尼斯特意多說了一句,他不想這兩個僱傭兵難做。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此刻天還亮著,不過已然是日落黃昏,在北地一到秋天,太陽很早就會落山。
  「準備開飯吧。」尼斯拍了拍手。
  艾米麗和貝莉蒂立刻站了起來,貝莉蒂是這裡的管事,準備食物是她的工作,艾米麗則是尼斯的徒弟,服侍師父是徒弟的職責,當然她順便也是監視那些廚子。
  過了片刻,兩個人回來了,她們身後跟著一群女人,她們的手裡拎著盒子。
  盒子是用樺木皮做的,算不上稀奇,但是製作得卻很精美,選用的樺木皮精心挑選過,有著漂亮的花紋,頂蓋嚴絲合縫。
  艾米麗拿了一個盒子交給尼斯,然後自己拿了個一個坐在尼斯身旁,她可不會管別人。
  「怪不得你會發財。」哈爾曼結果一個盒子沒有急著打開,而是顛來倒去看著。
  之前哈爾曼被布萊克帶著在沃福德鎮轉了一圈,已經看過這裡的繁華。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和普通蠻族一樣見識低淺,他去過很多大城,甚至到過教皇國見識那裡的恢弘和氣派,所以沃福德鎮給他的感覺只能說不錯,但是此刻手裡拿著這個精緻的飯盒,他第一次感覺這個地方確實潛力不凡。
  在南方那些大城市,他看過更精美的用具,但是那些用具大多是富裕人家的擺設,對於窮人來說,一個印花的錫壺已經是不錯的用具了。
  這些樺木盒子明顯是準備賣給窮人的東西,就算是在最大最繁華的城市裡,這個等級的商品全都很粗糙很簡陋,沒人會在這上面花心思。
  「只是花點心思罷了,既然都已經做了,為什麼不做得好一些?」尼斯笑著解釋道。
  哈爾曼咂著嘴,他品味著這句話,過了好一會兒,他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很有道理。」
  「如果讓我選的話,我以後肯定都買他的東西。」旁邊的哈頓也拿著飯盒顛來倒去看著。
  「我濡染為伊比利斯的那些商人感到悲哀,他們有了一個強大的對手。」哈爾曼不負責任地品評著,這多少有點挑撥的味道。
  不過尼斯沒有在意,他對於伊比利斯商人的德行早有所聞,和南方的同行比起來,伊比利斯的商人有些不思進取,他們的心思全都放在如何從蠻族那裡壓搾更多的好處,根本沒有想過用更好的商品謀取利潤。說他們是商人,還不如說他們是騙子。
  「至少在最近的幾十年裡,我們和伊比利斯的商人之間不會有太大的競爭。」尼斯乾脆堵住哈爾曼的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哈爾曼不再多嘴。
  五峰鎮和沃福德鎮都是玫瑰十字團的產業,他們主要的生意對像除了周邊那些領主,就要數北方的各個部落,所以他們的利益原本就和伊比利斯隊裡。尼斯活著一天,兩邊的關係就可以維持一天,等到他死了,兩邊肯定會發生利益糾葛、
  這只要看格薩聯盟裡的勢力分佈就可以明白這一點。
  和任何一個組織一樣,格薩聯盟也不是鐵板一塊,裡面也有利益的紛爭,格薩聯盟控制的範圍很大,比南方四大聯盟加起來還要大上十倍不止,整個大陸西部沿海、北部地區、還有北海上的諸多島嶼,全都是格薩聯盟的勢力範圍,但是這個聯盟裡各個勢力並不是均勻分佈,在整個北地,伊比利斯的影響力無與倫比,旁邊根本就沒有能夠與之抗衡的勢力,就算有這樣的勢力冒出來,最後要不併入伊比利斯,要不就此消亡,這就和大樹邊沒有小草是同樣的道理。
  尼斯幾次前往伊比利斯,感覺越來越壓抑,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伊比利斯人看到他和玫瑰十字團的潛力,所以有意無意地加緊對他的控制,而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被別人控制。
  哈頓和哈爾曼不再說話,各自打開盒蓋,飯盒裡的食物非常豐盛,底下是兩片厚厚的牛肉,三分熟,還冒著血水和油脂,上面覆蓋著兩片麵包,它們已經吸飽了醬汁,看上去美味可口,旁邊是一堆蔬菜,現在是秋季,蔬菜雖然不算稀罕,卻已經越來越少了。
  「東西很豐盛,這是因為我們而專門準備的,還是平常都這樣?」哈頓在一旁問道。
  「只要我在的時候,吃的東西都不錯。」尼斯說道:「之前一個多月裡,我整天只能用生魚片果腹,那時候我就發誓,回來後我一定要好好安慰一下自己的胃。」
  眾人頓時笑了起來,雖然尼斯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一個多月裡他幹了些什麼。
  「如果索拉爾德沒有幹出這件蠢事的話,他會發現和我合作是一件多麼愉快的事,因為我已經有了下一步合作計劃。」尼斯用木頭叉子叉起一塊牛肉:「牛肉在我們這裡是有錢人吃的東西,但是在北方各個部落裡確是主食。並不是因為你們有錢,而是因為南部各國的人擅長種植,而北方各個部落的人擅長放牧。」
  「你原本打算從索拉爾德手裡買牛羊?」還沒等哈頓開口,哈爾曼一臉古怪地搶著問道。
  換成其他人提到這件事,哈爾曼肯定不會在意。
  一頭牛差不多有一噸重,如果想拉到南方去賣,運輸費用可不得了,如果趕著牛過去的話,一路上免不了少點肉,如果再死上幾頭牛,損失就大了。
  「不,我不是從他的手裡買牛羊,而是合作,他手裡有最上等的牛肉,我手裡有香料,我還可以找來最好的廚師和製作臘肉、火腿的工人,這會是一筆很不錯的買賣。」尼斯說道。
  哈頓和哈爾曼互相對望一眼,兩個人眼中都放射出異樣的光彩。
  他們不知道這個生意的利潤有多少,但是他們聽說過尼斯的名聲,和他合作的人全都能夠賺的盆滿缽滿。
  「北方有很多部落,並不一定要和索拉爾德合作。」哈爾曼說道。
  「但是羅格斯菲爾德城離這裡最近,索拉爾德是離我們最近的一位王,周圍的部落都聽他的。」尼斯說道,他現在鄧澤華哈爾曼的答覆。
  尼斯本人沒有看出哈爾曼的異常,這個傢伙確實很像一個整天在刀尖上跳舞的傭兵,但是艾米麗卻告訴他這個人的身份不簡單,他也是一位王,一位更北方的王。
  蠻族的王和這邊的國王不一樣,只要底下各個部落首領願意,完全可以奉另外一位王維他們的王,這樣做是為了避免內鬥。
  在北方,嚴苛的環境讓任何東西都顯得寶貴,更別說王的位置,所以王的位置出現空缺,很可能引發異常血腥的內戰,結果就是所有的部落全都損失慘重。
  想要避免這樣的慘劇發生,各個部落常常會從周邊找一位王做他們的新王。換成是南方各國,這就意味著兩個國家合併,但是在蠻族的地盤,一切都可以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刻,索拉爾德死氣纏繞,另一位蠻王隱瞞身份來到這個危險的地方,尼斯絕對不相信裡面沒其他原因。
  入夜,天氣顯得異常寒冷,一陣寒風吹過,放哨的人瑟瑟發抖。
  這個夜晚並不?靜,到處可以聽到馬匹打噴嚏的聲音,還有一些輕細的說話聲。
  蠻族不同於南邊那些國家,軍隊的紀律沒有那麼強,換成夏馬恩的軍營裡,一到晚上,不用放哨的人全都必須回到營帳裡,十點之後絕對要睡覺,誰如果敢發出聲音,肯定會被巡邏隊拉出去抽鞭子,根本不可能這樣喧鬧。
  突然,一陣輕細的馬蹄聲遠遠傳來。
  哨兵們打起了精神,不過他們並沒顯得太緊張,那頂多只有五、六匹馬,可能是有人來傳達命令。
  哨兵的暮光掃過幾個幽暗的角落,那裡才是真正的崗哨,他們只是表面上的幌子,讓他們感到安心的是,那些暗哨並沒有發出警報。
  馬蹄聲越來越近。
  一個哨兵舉起火把,他懶洋洋地朝著那邊喊道:「什麼人?幹什麼的?別再往這邊來了,要不然我會立刻放箭。」
  這是例行性的詢問,可惜這一次對面的反應完全不同,之間那幾匹馬繼續衝來。
  哨兵立刻知道不妙,他迅速拉開弓弦,不過他沒有朝著對面射箭,而是把箭射向天空。
  一針尖銳的哨聲穿天而起,那是報警的響箭。
  可惜他的動作還是慢了。
  一陣箭雨從空中落了下來,緊隨其後落下的是一片片模糊的暗影。
  這些暗影一落到地上,立刻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突然所有的暗影都四散逃開,一大團暗紅色的火雲壓了下來,火雲籠罩之處不管是營帳還是樹林全都被點著了,裡面的人和戰馬渾身冒火拚命往外衝,不過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沒那個運氣衝出來,這片火雲看上去暗淡,溫度卻高得已婚尋常。
  慘叫聲、呼喊聲頓時掩沒爆炸的聲音,火光中到處是慌亂的人影。
  遭遇襲擊的並不是只有這座營地,在遠處,隱約可以看到另外幾處火光。
  這一次尼斯出動了他手底下所有的女神戰士,因為突襲的機會只有這麼一次,有些東西一旦暴露了,對方立刻會想到對策。
  一團接著一團火雲落下,為了盡可能擴大戰果,女神戰士們非常奢侈地將一張接著一張的卷軸撕開。
  突然,火光中一道黑影衝了出來,緊接著刺眼的劍光然火光顯得暗淡,那是一個蠻族勇士,此人的劍光彷彿能夠撕裂一切,他的目標是一片模糊的暗影。
  眼看著一個女神戰士就要被斬殺當場,突然一道光芒疾射而至,這道光芒沒有劍光刺眼,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更加無可抵擋。
  從火光中衝出來的蠻族勇士只能保命再說,他回劍格擋,只聽一聲輕響,劍光和箭光交擊在一起,爆發出一連串火星。
  在遠處的一處陰暗中,哈爾曼身形一轉迅速換了個地方,只是這片刻的工夫,他已經救了六個人,不過他只救人,沒殺半個人。
  哈爾曼一邊盡著自己的職責,一邊也觀察那些女神戰士,對於這些女人鬼魅一般的速度,他也感覺心底發寒。
  以他的眼光當然看得出來那些女人並沒有完全掌握這種速度,轉折之間顯得有些生硬,要不然即便是他也會感到難以對付。
  哈爾曼案子慶幸他和他的族人不是這些女神戰士的敵人,要不然有這麼一群仇家,絕對會讓他寢食難安。
  眼看一座營地徹底被大火吞沒,突然夜空中一陣尖銳的哨聲劃破天際。
  那是撤退的信號。
  和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只見一道道模糊的暗影閃入四周的黑暗中,眨眼間就和夜色融為一體。
  哈爾曼看到這邊已經沒他的事,迅速地將弓背在身後,他也飛身竄入了夜色中。
  和那些女神戰士比起來,他的速度慢的多,哪怕他是超階強者也不行,速度從來都不是他的強項。
  好在會合地點並不遠,朝著南面跑了五、六公里,他迅速拐進一處山坳之中。
  其他人早已經在那裡等候。
  尼斯也在人群當中,他負責接應其中的一路人馬。
  這次他們總共選擇九個部落作為目標,裡面有強有弱,最強的一個部落擁有三圍超階強者坐鎮,他可不希望女神戰士受到什麼損失。
  尼斯、艾米麗、布萊克、哈頓和哈爾曼總共五個人,分別對付最強悍的五個部落,另外四個就只有看女神戰士們的運氣了。
  打仗不可能不死人,就算佈置的再周密,上了戰場之後免不了會有意外,所以此刻地上躺著十幾個女神戰士,其中六個已經死了,另外幾個人剛剛被尼斯用卷軸救回來。
  「把死者和傷者全都帶上,索拉爾德的人肯定很快就會來這裡,沒必要和他們硬碰硬。」尼斯抱起了一個女神戰士,這個女人和他有過肌膚之親。
  雖然早知道這種事在所難免,尼斯的心裡仍舊不怎麼好受。
  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女神戰士們紛紛鑽進樹林。
  樹林裡安靜地趴著許多寒霜鏟蟲,尼斯敢夜襲蠻族的營地和手上有這些魔蟲有關。
  如果騎馬的話,就算用東西包裹住馬蹄,就算用魔法隔絕四周,幾百匹馬狂奔的動靜也足以驚動那些耳朵異常敏銳的蠻族斥候。
  這些魔蟲就沒那麼大的動靜,它們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也只會發出沙沙的輕響,和拿著掃帚掃地差不多,這種震動比普通人的腳步還輕。
  別說隔著幾公里,就算隔著幾十米也不容易聽清楚。
  讓所有人都上了這些蟲子,尼斯走在最前面,他沿著一條蜿蜒的小路往南而去。這些寒霜鏟蟲的背上早已經安裝了有靠背的坐墊,所以頗為穩當,而且速度絕對不慢。
  此刻,他們身後仍舊能夠聽到隱隱約約的呼喊聲。
  隆隆的馬蹄聲響徹夜空,大隊人馬在火把的照耀下,朝著那幾座遭到襲擊的營地飛馳而去。
  離得老遠索拉爾德就跳下馬來,因為他看到路邊全都是傷員,神官正滿頭大汗試圖讓這些人的傷勢不至於惡化。
  蠻族同樣也有擅長治療術的神官,不過這類神官的數量不多。
  在北方神系裡和治療有關的全是女神,地位不算很高。在神系裡地位等同於實力,同樣也等於神官的數量,所以蠻族的神官無論從實力上來說、還是從人數上來說,都不能和教會的牧師比。
  只看了那些傷員的傷勢一眼,索拉爾德就轉過頭去,他知道這些人已經沒救了。
  他們身上全都是大面積的燒傷,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滿是疤痕和燎泡。
  這怎麼治?此刻給他們一刀才是最仁慈的做法。
  「敵人怎麼靠近這些營地?難道哨兵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察覺?」這位蠻王問起這些的時候,心底多少有些發寒。他不知道對方如果選上他的營地,他能不能躲過這樣的夜襲?
  「有幾個哨兵活了下來,他們說攻擊是從天上來的。」旁邊一位蠻族勇士連忙報告道。
  「天上?難道是滑翔翼?」索拉爾德立刻想到這種可能。女神戰士駕馭閃電、寒冰和火焰的能力一半來自信仰,另外一半和魔法有些類似,她們不能施展魔法,但是可以運用魔導器。
  唯一的問題就是女神戰士可以讓滑翔翼飄起來,但是沒辦法讓滑翔翼隨意飛行,因為需要控制風元素。
  「哨兵還聽到了馬蹄聲,他們以為是傳令的人。」那個蠻族勇士補充道。
  「告訴各個營地,讓他們在兩百米外加一道崗哨,並讓他們注意任何動靜。」索爾拉德立刻命令道。
  許多奇襲的戰例之所以能夠成功,只是因為以前沒人這麼幹過,一旦被人知道其中的奧妙,破解起來其實很容易。
  突然他停了下來,因為一群人迎面而來,為首的是一個上來年紀的人,此人身上沒傷,但是灰頭土臉,看上去非常狼狽。
  「特斯亞,情況怎麼樣?損失有多少?」索爾拉德連忙問道。這一次他是真的關切,對面那個人絕對不是他想借尼斯除掉的人物。
  「別提了,我的孩子們全完了。」老人的心中充滿悲慼。
  白天遭遇伏擊的那幾個部落頂多只是傷筋動骨,他就不同了,整個部落的中堅力量幾乎被連根拔除,現在只剩下幾個勇士撐場面,他的部落能不能延續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索爾拉德也替老頭難過,他不是沒感情的人。
  此刻火光已經漸漸被撲滅,被大火燒過的地方全都變成一片焦土,暗紅色的火頭仍舊一閃一閃的。
  突然遠處一陣馬蹄聲響,這一次的馬蹄聲異常的嘈雜。
  「其他人也都來了。」索拉爾德身邊那個勇士輕聲報告道。
  來的人正是那些部落首領,他們知道索拉爾德來了這裡,立刻聚攏在一起趕了過來。
  這些人同樣也看到兩旁淒慘的景象,他們的心情比索拉爾德更加糟糕。
  索拉爾德的營地被圍攏在正中央,相對要安全得多,他們的營地和這些營地差不多,也都四下分散,這一次只能說他們運氣比較好,遭到攻擊的是這片區域,厄運沒有落到他們頭上,但是誰知道下一次有沒有這樣幸運?
  在來的路上,這些部落首領就已經商量過了。
  出兵之前,他們確實被索拉爾德那番煽動的話弄得心癢,熱血沖昏頭腦,但是白天的挫折讓這些部落首領清醒過來。
  那群南方人不容易對付,他們有錢,非常有錢,甚至比國王都有錢,所以他們打仗可以肆無忌憚用錢砸,打一座屁大的小鎮也擺了幾十座火雷軌硬轟,現在那群南方人為了保住自己的領地,肯定會更加拚命往裡面砸錢。
  一想到這些,他們的心裡一片冰涼。還沒靠近對方的領地,仗已經打得這麼難看,等到進入對方領地之後,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等著他們?誰敢肯定害你不會有幾百座火雷軌?
  「索爾拉德,這場仗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一個原本就和蠻王不怎麼對頭的部落首領走上前來說道,來的路上他被推選為大家的代表。
  「希金斯,你有什麼話要說,難道你想讓所有的犧牲白費嗎?」索爾拉德板著臉質問道。
  「別給我來這套,我們現在才明白過來,攻打夏馬恩這麼大的一件事,你居然事先沒有和我們商量過,動手之前才召集我們來議事,也怪我們定力不夠,被你一煽動就立刻心動了,連個詳細的進攻計劃都沒有確定,就帶著人匆匆忙忙往這邊趕。」希金斯大聲斥喝著。
  「進攻計劃?我們祖祖輩輩打仗訂過這玩意嗎?」索爾拉德嗤笑了起來。
  希金斯一時倒不好反駁,他們祖祖輩輩打仗都只憑經驗,確實很少制訂具體的作戰計劃,不過重大行動之前肯定會一起謀劃。
  「你別扯遠,現在看來沃特福德不是一塊大肥肉,而是一塊長了刺的骨頭,我們還沒咬就被扎的滿嘴是血。」希金斯也不怕滅了自家威風,這實在是因為周圍的景象太令他膽寒,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白的的時候大家抓鬮,他抓到的就是白色石子,明天開戰的時候,他的人馬要在隊伍前面開道。
  和此刻的場面比起來,白天的伏擊只能算是小菜,眼前的才是正餐,希金斯怕明天還有更大的大餐等著他。
  「那麼你說怎麼辦?」索拉爾德乾脆地把球踢了回去。
  「我打算退出。」希金斯毫不猶豫地說道。
  「你去對著那些受傷的人說這話。」索拉爾德陰沉著臉怒喝道。
  「我打算退出。」希金斯乾脆拉著嗓門喊了起來:「我就是因為看到他們的慘狀才說這話,我不希望我的族人也變成這樣。」
  這聲大喊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大家張大了嘴巴呆愣地看著希金斯。
  就連索拉爾德也感到異常驚詫,他沒有想到希金斯會這樣做。蠻族崇尚勇敢,鄙夷懦弱,希金斯此刻的行為會讓他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但是這也讓他的計劃徹底泡湯。
  希金斯的話其實也是很多人的心裡話,只是大家都不好意思說出來,現在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不會跟進,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做出選擇。
  「那些南方人的實力好像比原本猜測要強上不少,我們準備明顯不夠充分,是不是先退回去再說?」另外一個部落首領開口了,他同樣是抽到白色石子的人。
  「要不然這樣,誰堅持要打沃福德鎮,那就由他充當先鋒,將來打下沃福德鎮也讓他先拿東西,這應該是很公平吧?」又有人說話了。
  這話看似公允,但是誰都不是傻子,明知道前面是一塊硬骨頭,第一個下嘴的人肯定傷得最慘,白癡才會爭這個先鋒呢!
  而且白天抓完鬮之後,這些抓到白色石子的部落首領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事情不可能這麼湊巧,他們本來就打算反悔,只是沒有好的接口,現在有了機會。
  其中幾個人甚至已經動了其他心思。
  索拉爾德借刀殺人的意圖實在太明顯了,這些知道自己被算計的部落首領全部多了一點心眼,暗中聯手,他們已經準備好在索拉爾德的背後捅刀子了。
  如果索拉爾德真的按照他們說的那樣,讓自己的人馬在前面開路,一旦遭遇襲擊,那些部落首領絕對不會來救援,還會暗中搗鬼,阻止和索拉爾德關係不錯的部落動手救援。如果索拉爾德損失慘重,那麼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對於這樣明顯的算計,索拉爾德當然不可能上當。
  「之前你不說這種話,現在有那麼多人犧牲了生命,好幾個部落付出慘重代價,你居然退縮了?這些遭受損失的部落怎麼辦?」索拉爾德說這話,同樣也站在大義的立場上。
  遭受損失的那些部落本來就擔心回去之後會被其他部落吞併,這下自然站在索拉爾德一邊。不管是從私心來說還是為了部落的未來,他們都不能讓別人太輕鬆,最好大家的處境都一樣。
  到了這行時候,那些損失慘重的部落首領的心理變得異常奇怪,他們不求勝,反求敗。
  兩邊都能夠扯上大義,誰都說不服誰,局面一下子僵住了。


第五章 真正的決戰

  回到營地,天色已經微微發亮,遠處的沃福德鎮一片寂靜。
  這片安詳?靜的景象讓尼斯長出了一口氣。
  他趁夜偷襲對方的營地,當然要防著對方也用這招。
  不過現在沃福德鎮也已經沒什麼人了,這裡原本有二十多萬人,在蠻族到來之前走了三分之二,剩下不到七萬,其中成年男子三萬左右,他們接受了軍事訓練,此刻正埋伏在各個伏擊點,另外四萬人都是老弱婦孺,為了他們的安全,在開戰前就已經把他們分散到周圍的群山之中,那裡有事先準備好的隱蔽所。
  「索拉爾德遭受到這樣沉重的打擊,會不會撤兵?」貝莉蒂低聲問道,身為蠻族的她,反倒是這裡最不希望看到索拉爾德打過來的人。
  「沒那麼簡單,他如果退兵的話,就要給那些遭受損失的部落一個交代,不過段時間裡他恐怕也不可能有所行動,索拉爾德還做不到一個人說了算。」尼斯在開戰之初就預料到此刻的狀況。
  「這邊就交給你們了,我要趕往法科蘭德爾,蠻族南下的消息肯定已經傳到那裡,那邊恐怕也要開戰了。」尼斯輕歎了一聲,他多麼希望能夠有幾個分身,這樣就用不著兩邊趕了。
  「我跟你一起去。」艾米麗仰著脖子說道。
  尼斯猶豫了起來,這邊更需要艾米麗,「啟示錄」是蠻族那種靈活戰法的剋星。
  「好吧,你跟我一起出發。」尼斯最終還是妥協了,他拿這個女孩一點辦法都沒有。
  「如果你不帶上我,我就自己去。」艾米麗固執地說道。
  「我不在的時候,這裡的一切都由莎莎負責。」尼斯朝著其他人說道。
  他又轉頭對莎莎說道:「法科蘭德爾那邊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夠見分曉,在這之前索拉爾德如果強攻的話,你別和他硬拚,先退到山裡去,只要有你們在,索拉爾德就不敢南下。」
  莎莎在大事上絕對不糊塗,她立刻點了點頭。
  安排完這邊的事,尼斯帶上艾米麗出發了。
  兩個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一次可不是前往勒安,法科蘭德爾離沃福德鎮也就幾十公里,對於他們倆來說,這點距離簡直就是散步。
  只用了一刻鐘,他們就到了法科蘭德爾,遠遠就聽到那邊傳來轟隆轟隆的爆炸聲。
  「聯軍動手了,他們的消息好快啊!」尼斯輕歎了一聲。
  「你好像並不在意。」艾米麗看著尼斯。
  「這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他們到法科蘭德爾已經好幾天,但是一直按兵不動,肯定是在等索拉爾德的行動。」尼斯解釋道。
  「看來你早有安排。」艾米麗之前那段日子忙自己的事,所以並不知道其中的詳情,而整個作戰計劃設計這場戰爭的走向,即使以「啟示錄」這樣強悍的神器,也沒有辦法知道得太過具體。
  「這還多虧當初你們追殺我。」尼斯輕笑了起來。
  「什麼意思?」艾米麗有些意外,更讓她意外的是,這一次「啟示錄」居然沒有反應。
  尼斯臉上的笑容越發濃了,一直以來他對艾米麗都有些忌憚,其中原因就是他在艾米麗面前根本沒有秘密可言,所以他一直在尋找屏蔽窺探的辦法,現在他終於找到了。
  想要對付神器,就必須靠另外一件神器的力量,而他手裡恰好還有兩件神器。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尼斯也不解釋,他飛身跳了出去,再一次融入夜色之中。
  此刻法科蘭德爾的戰鬥異常激烈,不止是山腳下兩邊絞在一起,山頂上同樣刀光劍影,那是五國拼盡老底湊出來一支完全由超階強者組成的突擊隊。
  此刻的場面和當初法科蘭德爾之戰時沒什麼兩樣,只是激烈程度遠遠超過之前那場戰鬥。
  那位新聯軍統帥實在子夜時分開始攻擊,這時候進攻對守衛一方絕對不利。
  為了贏得勝利,法羅迪家族和五國的君王把一切都押在上面,他們的士兵被強迫往山頂攻。聯軍士兵手裡舉著盾牌,身上穿著厚重的鐵甲,頂著從上面砸落下來的滾木和石塊往上爬,幾乎每前進一米都會有十幾個人倒下。
  瑪格麗特這邊的情況也同樣只能用慘烈形容。
  雖然山上的工事經過反覆加強,已經到了步步殺機的程度,但是兩邊實力的差距實在太大,聯軍的魔法師毫不顧惜地消耗著魔力,製造出一個巨大的結界,護住士兵和騎士。
  原本對進攻一方威脅最大的就是山頂上那幾十架火雷軌和數百座重型弩炮,但是此刻,這些威力強悍的武器都無法撼動那道結界。
  山腳下,聯軍同樣也架起數量眾多的火雷軌,朝著山頂上轟。
  「快,一鼓作氣衝上去。」那位新任統帥大聲地命令著。
  十幾萬人的大戰憑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指揮,他的手底下自然有一批協調者,這些人全都是法羅迪家族的成員。
  「讓愛哈姆的隊伍撤下來,他的傷亡已經到了極限,把布魯特的軍隊換上去,讓斯特雷克的軍隊做好準備。」
  「傷員全都撤到右面,把中間的通道讓出來。」
  「我需要知道第二十五預備隊在哪裡?他們應該在山腳下,但是我沒有看到他們,一刻鐘之內如果我還沒有看到他們的影子,就讓督戰隊的人找到他們,然後把那個隊長的腦袋帶回來。」
  「把後面一批魔法師派上去,我們這邊已經出現不穩定的波動,魔法師快撐不住這邊的結界了。」
  中央大營的四周到處傳來嘈雜的聲音,每個人都忙得四腳朝天,此刻他們只要耽誤一秒鐘,前面就會死十幾個人。
  「第二道防線已然突破。」一個傳令官闖了進來,他帶來令人鼓舞的消息。
  「好,就這樣,打仗原本就應該憑強硬的實力,沒必要玩虛的,直接衝上去砍倒每一個豎著的東西,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那位新任統帥哈哈大笑著說道。他滿面紅光,顯得異常精神。
  他的興奮和剛剛傳來的好消息,讓大帳裡的其他人也顯得熱血沸騰,只有兩個人例外。在營帳的一角,歐皺著眉頭,斯蒂芬則歪著脖子想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很糟糕的感覺。」歐輕聲傳音道,他不敢讓別人聽見。
  「我也一樣,一切都太順利了,感覺就和當初你攻打那座山時差不多。」斯蒂芬很清楚歐的憂鬱(憂鬱)從那裡來。
  「你覺得會有什麼變故?」歐敢肯定自己的感覺是對的,但是他猜不出對方還有什麼翻盤的機會?
  「我不知道,戰場上什麼都可能發生。」斯蒂芬一向都以名將自詡,但是他也不敢說能夠百分之百看透戰局的變化。
  「那些寒冰戰車還沒有動過,會不會……」歐沒有說下去,他也能猜到這個可能性不高。
  法科蘭德爾之戰的時候,寒冰戰車確實發揮巨大的作用,可那是他們沒有準備,現在他們已經知道對方手裡有這麼張王牌,也已經有了相應的對策,不可能再敗在這招底下。
  「我現在最擔心的反倒是那支土匪軍團。」斯蒂芬用手摸著下巴輕聲說道。
  「他們會不會已經去了德莫麗?」歐同樣也有這樣的猜測,當初法科蘭德爾之戰的時候,對方就是趁著他人出動的機會,打了個反突襲。
  「老頭子恐怕就希望他們這麼幹。」斯蒂芬輕笑了起來。
  歐稍微想了想,馬上明白過來。
  現在不管是法羅迪家族還是個國國君,對塞巴斯蒂安都已經膩了,巴不得這個傢伙早點完蛋。
  如果土匪軍團真的突襲德莫麗,留守在那裡的聯軍不但不會阻擋,恐怕還會大開城門放土匪軍團進去,等到他們宰了塞巴斯蒂安之後再關門打狗。
  就像對方在那座山上佈置了無數工事一樣,德莫麗同樣也被改造成一個巨型殺陣,所有的防禦工事都掌握在聯軍手裡,從外面卻看不出來。很可能一座外表普普通通的兩層樓裡卻佈置得像要塞,先開屋頂還可以看到裡面架好的重型弩炮。
  這一切全都是斯蒂芬親手佈置的,法科蘭德爾的陷落讓他意識到高聳的城牆未必有用,與其擋住敵人還不如放敵人進來,利用裡面的工事把敵人消滅。
  「你認為這支軍團會在什麼地方?不會真的在北方吧?」歐的眉頭越皺越緊。
  「有這個可能,不過也有可能這個情報是假的。」斯蒂芬的神情中閃爍著一絲光芒。
  「小牧師已經對那個人產生疑心?」歐明白斯蒂芬的言下之意。
  「就算沒什麼疑心,布下一招暗棋也很正常。」斯蒂芬隨口說道。
  離那座山數公里外的一片樹林裡,兩個人正站在樹梢上眺望著遠處。
  從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山上的激戰。
  「你好像很不在乎。」艾米麗異常疑惑地看著尼斯,她已經不知道催動多少次「啟示錄」,可惜都沒有一點反應。
  「我當然不在乎,因為我在乎的人要不實力夠強,就算再危險也可以逃脫,要不就根本不在那裡。」尼斯笑了笑。
  「不在那裡?你的那位女王不在那裡?」艾米麗感到非常驚訝,在決戰的時候最重要的人物棄部下而去,這絕對會讓士氣掉到低點,甚至使得手下不戰而降。
  「上面有一個替身,當年瑪格麗特可以裝成伊麗莎白,我當然也可以讓其他人裝成她。」尼斯說出其中的奧妙。
  他在意的也就那些人,除了瑪格麗特就只有玫瑰十字團,女神戰士和墨菲這群人,甚至於那些忠於瑪格麗特的領主們,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也會保全他們,不過讓他一視同仁絕對不可能。
  尼斯的眼睛緊盯著半山腰。
  此刻戰線離半山腰已經很近了,那裡的戰鬥異常激烈,聯軍的士兵剛剛衝上去就被打回來,半山腰的許多工事數次易手。
  半山腰這麼難打,是因為整座山除了山頂的部分,就數這裡的防禦最嚴密。這裡幾乎被鑿空,全都是迴廊式的藏兵洞,而且密佈著大大小小的弩炮,山頂上的弩炮和火雷軌並不能夠威脅到聯軍的士兵,這裡的弩炮卻可以,因為距離近,穿透力自然強得多,這些弩炮發射的全都是魔法箭矢,一命中就會立刻爆炸,把周圍一圈的士兵炸得血肉橫飛。
  越來越多的屍體倒在半山腰前,連進攻的道路都被屍體堵住了。
  到了這個地步,任憑聯軍的騎士如何強迫,他們手底下的士兵全都不肯上去送死,很多人乾脆裝作滑落山坡,雖然這會摔個半死,但是比被殺死強得多。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在山頂上和瑪格麗特手下的超階強者苦戰的那支突擊隊,掉頭躍下懸崖。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跳下去,仍舊有三分之一的人留在山頂,他們的職責是拖住瑪格麗特手下的超階強者。
  這就是聯軍新統帥所說的硬實力,在這種等級的人的數量上,聯軍那邊佔據絕對的優勢。
  超階強者突然加入戰場,情況立刻發生變化,迎面射來的那些魔法箭矢對超階強者根本就不成威脅,大騎士可以輕易地閃避開,大魔法師則直接將箭矢擊落。
  抵擋住第一波射來的弩箭,那些大騎士直接闖進防禦陣地,他們隨手一劍,數米長的劍光可以切開厚實的石牆,把石牆連同石牆後面的士兵全都攔腰斬斷。
  更恐怖的是那些大魔法師,他們朝著那些迴廊式的通道裡釋放閃電和火焰,扭曲的閃電沿著通道前進,把沿路的士兵全都電成焦炭,火焰更加恐怖,它們不停朝前延伸,根本就不會熄滅,沾上什麼都會不停燃燒。
  一看到自己人發威,底下的進攻部隊頓時士氣大振,他們也開始發力了。
  軍官們不停地吆喝著,驅趕著士兵往上闖,士兵也知道現在機會難得,如果不趁這個機會奪下半山腰的陣地,他們就得拼上性命了。
  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聯軍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半山腰的防線被徹底摧毀,一座接著一座工事落入聯軍的手裡,一架接著一架弩炮被拆散開來。
  瑪格麗特的士兵全都感到絕望,有些人轉身就逃,更多的人乾脆跪地投降。
  就在所有的人以為瑪格麗特這邊大勢已去的時候,整個山猛地一抖,緊接著嘩啦一聲,半山腰裂開一道縫隙,一塊七、八米高,三、四米寬的岩石脫落下來。
  沒什麼能比得上大自然的力量,這樣一塊岩石少說有一、兩百噸重,根本沒人能夠擋住。
  那些超階強者雖然沒辦法擋住岩石,但是他們可以閃避,大騎士紛紛跳開,大魔法師則直接飛到半空中;普通士兵就沒這個本事了,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岩石滑落。
  滑落的不止一塊岩石,後面又有一大塊岩石崩落下來,這塊岩石離剛才那塊岩石很近,原本就是被那塊岩石支撐著,現在支撐沒了,所以跟著滑落下來。
  一塊接著一塊岩石開始崩塌,那景象彷彿雪崩一樣,一開始速度還不快,規模也不大,但是轉眼間整個山體開始崩塌。
  山體斷裂崩塌的聲音淹沒了尖叫和哀嚎,在自然的力量面前,十幾萬大軍根本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已經衝上山的聯軍士兵絕對沒救了,他們拚命逃跑,甚至直接跳落懸崖,可惜他們再快,也快不過身後滾滾而至的石頭洪流。
  山腳下的軍隊同樣是四處奔逃,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是騎士還是魔法師,都沒命地往遠處逃,逃得快了,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山上方的巨石滑落到山腳,大一些的石塊如同流水一般朝著四面八方流淌,小石塊就像河面上的水花到處飛濺,它們飛出數百米遠。這些小石塊也有拳頭大小,很多人被這些小石塊砸中,他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然後被後面的人不停踩過,他們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再起來了。
  此刻督戰隊也已經彈壓不住了,督戰隊的軍官只要敢阻止敗兵逃跑,暗處就會飛出一支箭矢釘在他的喉嚨或胸膛上。
  在中央營帳外,那位新統帥呆愣愣地看著軍隊崩潰的場面,不只是他,旁邊的各國將領也都是完全呆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變化會來的這麼快。
  只有角落裡的歐和斯蒂芬並沒有感到驚訝。
  「怪不得那個小牧師要撤進山裡。」斯蒂芬也感覺到渾身發毛,他確實沒想到這招。
  所有的人都以為撤進山裡是為了借助地形進行防禦,根本沒人想到對方居然把整座山都變成一座巨大的陷阱。這座陷阱夠大,可以把十幾萬大軍全都吞進去。
  「真是夠狠,把所有的人都算計進去。」歐輕歎一聲,此刻他的心裡有些平衡了。
  「這個佈置不可能在短時間裡完成,恐怕開戰之前那個人就已經設計好了。」斯蒂芬的神情變得凝重,一開始的時候,他只把尼斯看做一個對手,後來漸漸成了一個需要警戒的對手,而此刻在他眼裡,尼斯已經是一個必須敬畏的對手了。
  「用大自然的力量彌補自身實力的不足,好算計、好謀略,這一戰絕對可以名留史冊,可惜我們是戰敗的一方。」歐異常鬱悶地說道。不過比其他人,他的心情還算不上最鬱悶。
  「現在怎麼辦?」
  「只能撤了,只是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撤出夏馬恩?」
  「那邊至少有五萬大軍一直沒有動過,我們想要活著回去的話,那是最大的威脅。」
  「在德莫麗還有一萬多的軍隊,如果我們能夠把潰敗的軍隊重新整編,應該也能夠編出三五萬人,並不是沒有一點本錢。」
  那些將軍低聲地交頭接耳,語氣中帶著絕望和惶然,他們很清楚,對方既然布了這麼大一個局,肯定還有其他的後招等著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嘶吼。
  營帳旁邊拴著的戰馬聽到嘶吼聲,全都驚鳴起來,顯得異常慌張。
  「不好,是魔獸。」各國將領裡有見多識廣的人物,一看到這些異常,立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在戰場上使用魔獸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古往今來很多人用過。
  「對方開始反攻了。」新統帥塔洛斯喃喃自語著,他現在也沒轍了。
  「把你們的親衛隊全都拿出來。」塔洛斯只能下這樣的命令,此刻還能夠動用的恐怕就只有親衛隊了。「我們的戰車在什麼地方?他們應該沒有受損吧?現在是他們出動的時候了。」
  「如果出動戰車的話,萬一敵人的寒冰戰車趁機衝過來怎麼辦?」旁邊一位大領主小聲問道。
  「現在顧不得這些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發出吼聲的魔獸應該是霜雪巨蜥,各位不會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吧?」塔洛斯身為法羅迪家族第三號人物,自然有他的消息來源。
  當初瑪格麗塔一方突然間出現那麼多寒冰戰車,法羅迪家族立刻派人打探這件事,很快他們就知道這些寒冰戰車的來歷,同時也知道尼斯和女神戰士們還回來幾具霜雪巨蜥的屍體,還弄回來一批寒霜鏟蟲。
  「霜雪巨蜥好像是無法馴養的魔獸。」一位上了年紀的將軍提出質疑。
  「不需要馴養,只需要讓它們昏迷,然後在適當的時候給它們解藥,順便讓它們服下一些狂暴的藥劑,這些魔獸就可以變成高效的殺人機器。」塔洛斯已經猜到尼斯的做法。
  這邊正說話的時候,那刺耳的嘶吼聲已經靠近許多,其中還夾雜著慘叫聲。
  突然一陣寒風刮過,寒風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腥臭味道。
  這些人全都很有見識,當然知道這根本不是風,而是霜雪巨蜥的吐息,這些蜥蜴和傳說中的龍是近親,所以他們也有這種本領。
  塔洛斯微微閉上眼睛,他知道朝著那邊逃的潰兵肯定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魔獸之所以可怕,就是因為它們有著人類沒有的能力。
  這些巨蜥單打獨鬥的話,未必能夠對付得了一個大騎士,但是比殺人,一群大騎士也沒有它的本事。
  這些東西最恐怖的一招就是吐息,它噴吐出的寒息可以籠罩方圓百米。,這些寒息不但冰寒而且帶有寒毒,普通人沾到就沒命,騎士碰上的話,低等級的也要吃虧。更恐怖的是,巨蜥吐息並不太費力氣,只要願意,它可以噴個不停。
  「要不要把卡羅放出去?」一個法羅迪家族的小輩走到老頭前面低聲問道。
  塔洛斯猶豫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現在再放卡羅已經沒什麼意義,還是為今後留一張底牌吧!」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顯得異常頹然。
  哪個小輩也已經琢磨出幾分味道,塔洛斯是在替法羅迪家族準備戰後的安排了。
  清晨的迷霧中,一匹快馬在大道上飛馳,那是負責傳遞消息的騎兵,這條大道的盡頭是德莫麗。
  德莫麗的城門入夜之前就會關閉,八點之後才會重新開啟,但是當這匹馬到的時候,城門立刻開了。
  過了片刻,法科蘭德爾戰敗的消息在整個德莫麗迅速傳開。
  清晨時分很多人還在夢鄉之中,城裡仍舊一片寂靜,但是等到消息一傳開,整座城立刻變得喧鬧起來,許多人開始搬東西、準備馬車,都為逃離做準備。
  城裡那些豪華住宅大多已經空了,昂貴的擺設和之前的東西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送往安全的地方,女人和孩子已經走了,只有男人們還留在城裡,他們不想留,但是不得不留,要不然這邊如果贏得戰爭,他們將沒有一點立足之地,現在戰敗的消息一傳到,他們再也沒有什麼顧慮。
  半個小時後,一輛輛馬車朝著城門駛去。
  現在是戰爭時間,德莫麗執行著嚴格的宵禁令,這時候別說是出城,就算是在大街上走,也是違反宵禁令的行徑,但是此刻駐守在德莫麗的軍隊都已經沒心思管這些了,士兵們自己都想逃跑。
  往南面的城門已經打開了,馬車爭先恐後地衝了出去,車裡的人只想離德莫麗越遠越好。如果晚了的話,瑪格麗特的軍隊過來,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事。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輛馬車裡,當初提供房子給尼斯他們住的那個納爾森子爵,異常憂傷地看著漸漸遠去的黑影,那是德莫麗,他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
  此刻車上除了他之外,還有兩位老人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孩,老人們眼中充滿憂傷,小孩則顯得有些惶恐不安。
  「到了普尼底那裡之後,我會讓你去波羅希爾伯爵家,伯爵是一位睿智而又慷慨的人,你在那裡會學到很多東西。」納爾森子爵用異常溫和的語言對小孩說道。
  小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已經聽僕人們說了,今後一切都會改變,他再也不是子爵家的小少爺了,從今往後他也要到別人家當侍從,一開始的時候和那些僕人們住在一起。
  「我們還有點錢……」兩個老人中的一個唯唯諾諾地說道。
  「到了普尼底,我們肯定是安全的,但是在那裡沒有人會承認我們是貴族,我們地位恐怕連商人都不如,我可不希望這個家在我的手裡終結」納爾森子爵歎息道。
  之前的那一個月裡,他就一直為今後謀算著,他這個年齡已經不可能從頭開始,沒有人會要他這麼大的侍從,所以他只能指望兒子成為騎士。
  像他這種為國破失去一切的貴族,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同情,他的兒子如果只是想要成為騎士的話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能夠回到騎士階層,家族就還有希望。
  「我在普尼底教會找到了一份抄寫的工作,應該能夠認識幾個人,之前帶出去的那些錢大多用來購買房產和土地,土地的收入出繳稅的部分,應該足夠我們一家過活,但是要供養兩個孩子成為騎士需要一大筆錢,所以我們肯定要做點生意。」
  「這個我來負責好了。」那個始終沉默著的老頭低聲說道。
  這兩個老頭是納爾森子爵的叔叔,也是家裡的騎士,在北地這種情況很多。
  「我也找點事情做吧,或許我可以去當傭兵。」另外一個老頭說道,不過說著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全都是苦笑。
  「你都一把老骨頭了還去當傭兵?」前面那個老頭輕嗤了一聲:「不過,你可以出去走走看看,今後我們不再是貴族了,消息免不了會變的閉塞,我要顧生意,這方面只能靠你。」
  「也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一個好機會。」納爾森子爵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此刻在達到上,其他的馬車裡差不多都在談論類似的話題,車裡的人不管以前多麼風光,現在都已經一無所有,他們要為將來進行謀劃。
  不過世界上有一些人比他們更加茫然。
  德莫麗在喧鬧了一陣之後,變得異樣冷清,甚至連王宮裡也冷冷清清,走廊上現在連一個侍從都看不見,甚至王宮門口的衛兵都逃跑了。
  塞巴斯蒂安穿著睡袍,腳上蹬著一雙拖鞋,兩眼無神的來到走廊邊,他看著王宮的外面。此刻的他異常悲哀,居然沒有一個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他聽到外面的動靜才跑出來。
  剛才看到那些慌亂逃跑的宮廷侍從,看到那些人冷漠的眼神,他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肯定是前線戰敗了。
  」有人嗎?「塞巴斯蒂安大聲喊道。
  聲音穿過空曠的走廊,在王宮裡面迴盪著。
  「德羅米克,你在哪裡?馬上給我過來。」這位國王喊著認為他最能夠信任的人的名字。
  仍舊是一片寂靜,這讓他感到發慌。
  就在這時候,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
  「陛下,我去打探消息了,」正式德羅米克。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塞巴斯蒂安大聲吼道。吼完了之後,他又後悔了,因為此刻他的身邊就只有這樣一個人了。
  「我們輸了,叛軍早就設下陷阱,他們把整座山挖空了,那些防禦工事不過是誘餌,我們的人全都攻上山之後,整座山從半山腰開始崩塌,十幾萬軍隊大部分都被埋了。」宮廷總管說到這些的時候,聲音明顯發抖著。
  塞巴斯蒂安同樣在發抖,他知道這邊敗了,但是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敗得這麼慘,十幾萬大軍全軍覆沒。
  「陛下,我已經提你準備好馬車,馬車就在下面等著。」德羅米克低聲說道。
  換成以前,塞巴斯蒂安早就大聲斥責了,但是側可他已經山窮水盡,身邊只有這麼一個值得信任的人,當然不敢發作。再說,他的總管已經很給他面子了,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出一個逃字。
  「我能夠去什麼地方?」塞巴斯蒂安雙手搭在窗沿前,他看著外面那座屬於他的城市,馬上這座城市就要歸別人所有了。
  「或許佩爾蒙德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德羅米克小心地說道。
  「我現在已經不是國王了,徹底失去了利用的價值,法羅迪家族還會在乎我嗎?」塞巴斯蒂安發出一陣狂笑聲,他很清楚任何地方都比佩爾蒙德好。
  他如果去了佩爾蒙德,幾個月後十有八九會傳出消息說他已經病故身亡,而在這之前的那段日子,他身處國外的妻子和孩子肯定會莫名其妙地死亡,一個法羅迪家族的女兒會成為他的新妻子,並且迅速剩下一個孩子。
  沒人會管孩子是不是他的,法羅迪家族需要的只是一個插手夏馬恩王位的理由。
  「幫我換下衣服,先去一個地方。」他狂笑了一陣後,塞巴斯蒂安突然冷靜下來,當初能夠在囚禁中度過漫長的八年,他的忍受力絕對強的驚人,所以一冷靜下來,
  他立刻像換了個人。
  「到了最後,還是你最忠誠,忠誠會得到回報,我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薩巴斯蒂安突然振作起來:「國家沒了,但是我還有錢,有很多錢,只要有錢,就會有人為我效勞,就可以購買各種裝備,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就讓你擔任財務大臣。」
  德羅米克靜靜的聽著,他的臉上沒有露出一點異常,既沒有喜悅,也沒有驚訝,他更本不可能把這番話當真。
  一輛馬車出了城,這是一輛非常普通的馬車,但是裡面卻佈置得頗為舒適,這越發讓薩巴斯蒂安有了好感。馬車裡只有他一個人,宮廷總管在車外,前面座位上還有一個人在趕車。
  和其他馬車出城之後往南走不同,這輛馬車轉了個圈之後朝著西面而去。
  馬車跑得很快,看馬車的是巴格,這個傢伙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個貴族子弟,從小就接受騎士訓練,控制一輛馬車絕對沒有問題。
  他們離開德莫麗的時候是清晨,一路上到處可以看到往南去和往西去的馬車,顯然國王軍戰敗的消息已經傳到其他城市。
  因為大家都搶著離開,所以免不了會有搶道的事情發生,時不時的還會有塞車。
  巴格不喜歡多事,他對夏馬恩的道路很熟,只要遇到塞車,他就會找一條小路繞過去。這樣一邊走一邊繞,傍晚時分他們進了一座小鎮。
  這是一座臨近邊境的小鎮,住在這裡的人也就兩、三百戶。
  「就是這裡。」薩巴斯蒂安指了指鎮邊上的一座磨坊:「絕對沒有人會想到我把所有的財富都藏在這樣一個顯眼的地方。」
  這位曾經的國王大聲笑了起來,不過他的眼神中卻充滿警戒,雖然德羅米克表現出足夠的忠誠,但是這位陛下天生不信任任何人。
  德羅米克和巴格從馬車上下來,巴格手裡拿著撬槓,這是薩巴斯蒂安讓他們帶的。
  磨坊有些老舊,從那銹蝕的轉軸上可以看出來這座磨坊並不經常使用。
  「就在水車下面。」薩巴斯蒂安坐在馬車裡指點著。
  水車底下無疑是最危險的地方,哪裡有水,上面的那個巨大的扇葉更是讓人害怕,一旦轉起來,那力量絕對巨大,不過也正是因為它很危險,所以沒人能夠想到這底下藏著東西。
  三個人裡地位最低的就是巴格,所以下去的人自然也只會是他。
  幾天前剛剛有一場寒流從北方襲來,天氣變得非常寒冷,現在是黎明時分,也是最寒冷的時候,水面上結起一層薄薄的冰。
  巴格一腳踩下去,薄冰立刻碎開來,與此同時,刺骨的寒冷也讓他的腳忍不住抖了一下。
  適應了一下水的寒冷,他咬著牙站在水裡,手裡的撬棒頂住水車的底部。
  只聽到一陣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水車漸漸從原來的位置上被頂開了,原本扇葉擋著的地方露出了一個小門。
  巴格一腳踹在那上面,小門外面是一層木板,木板被踹裂之後,露出後面的青條石。
  德羅米克連忙過來幫忙,很快的青條石被挪開了,只看到底下是一個不大的空間,裡面塞著一個大箱子,箱子表面描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
  巴格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這是一個類似魔法袋的箱子,不過他的容積要大得多,相當於十幾個魔法袋。
  德羅米克和巴格用力地把箱子拉了出來。
  塞巴斯蒂安的眼神遊移閃躲,他的心裡異常動搖,但是最後他還是下定決心。他的手緩緩地從裡面伸出來,掌心裡握著一柄樣子奇怪的法杖。
  「很抱歉,我親愛的總管。」塞巴斯蒂安舉起了法杖對準德羅米克和巴格。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樹叢裡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從來沒看到過第二個人冷酷無情到這個地步。」
  塞巴斯蒂安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緊接著他回轉身來,將手中的法杖對準樹叢。
  不過下一瞬間他的手猛地一震,法杖掉落在地上,緊接著他痛呼了一聲,跪在地上,他的肩膀和膝蓋全都被打穿了。
  從樹叢後面走出四個人,最前面的那個正是和塞巴斯蒂安流著同樣血液的瑪格麗特,此刻她異常冷漠的看著自己的叔叔。在瑪格麗特的身後跟著尼斯,艾米麗和星娜。
  「叛徒,原來你才是最大的叛徒。」塞巴斯蒂安已經明白了一切。
  「陛下,您剛才不是想殺人滅口麼?忠誠只能換來這樣的結局,誰還會對您忠誠?誰還敢對您忠誠?」德羅米克原本有一絲愧疚,看到掉在地上的那柄法杖之後,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了。
  塞巴斯蒂安說不出話來,不過此刻他也不打算和一個僕人慪氣,他趴在地上揚起脖子看著瑪格麗特,好半天之後他長歎了一聲:「早知道有今天,當初你在修道院的時候,我就應該派人把我幹掉。」
  「多謝你沒殺了我。」瑪格麗特並不打算和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多說什麼。
  「作為回報,我會放了你的妻子和孩子。」尼斯在一旁接口道。
  「呵呵,你可真仁慈。」塞巴斯蒂安哈哈大笑起來。
  「小殿下已經活不了多久,國王陛下擔心法羅迪家族認為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會把他一腳踢掉,扶植小殿下登上王位,所以……」德羅米克心中暗歎,這也是他決定背叛的原因之一。
  尼斯和瑪格麗特說不出話來,他們都看過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做到塞巴斯蒂安這種程度,實在有些難以想像。和這個傢伙比起來,當初讓尼斯他們頭痛無比的那我貝爾蘭多斯子爵簡直純潔得像天使。
  「我們沒興趣對你的行為作出評價,就讓上帝裁決吧。」
  尼斯的手指一彈,一枚猩紅色毒針頓時洞穿塞巴斯蒂安的眉心。
  這位曾經的國王只發出一聲悶哼,就一頭栽倒在地上,針上的毒素瞬間侵入大腦奪取了他的性命。
  「把他放在馬車上,他的屍體還有用。」尼斯朝著前宮廷總管和他的長隨說道。
  兩個人連忙動手,把塞巴斯蒂安的屍體抬到馬車上。
  尼斯自然有事要做,他繞著那個箱子轉了一圈,感覺到沒什麼危險,就一腳踢開箱蓋。
  讓尼斯感到意外的是,箱子裡放著的居然大部分都是文契,上面有著斯圖加特王室和教會的雙重印章。
  尼斯對這東西並不陌生,這是物品保管文契,真正的財寶應該存放在另一個地方,憑著這張文契可以前往存取,聖殿騎士團就是幹這個的,騎士團能夠聚集那麼多財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收入來自幫別人保管物品的費用。
  剛才尼斯看到只有一個箱子,原本還覺得奇怪。
  這種箱子和魔法口袋一樣,都能夠讓物品保持縮小的狀態,不過縮小術只能讓物品縮小十倍,就算裡面裝滿金幣,也和塞巴斯蒂安應有的財富不大相襯。
  現在尼斯理解了,這樣薄薄的一張紙片代表的就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
  「這些都是你的,現在物歸原主。」尼斯重新合上箱蓋。
  「放在你那裡,就當做是我在玫瑰十字商行的投資。」瑪格麗特根本就不在意,說實話,她一點都不想拿回那些財富。八年前她冒姐姐的名執掌王權,很清楚夏馬恩王室的家底,夏馬恩王室並不富有,這些財富應該是她的這位叔叔在八年裡四處搜刮來的。
  她甚至可以肯定其中大部分財富的來路不正,夏馬恩算不上富有,用一般的方法搜刮,根本弄不來那麼多錢,只可能是讓軍隊裝成強盜四處劫掠,才有可能變得如此富有。
  反正北地從來都不缺強盜,只要做的乾淨,沒人會懷疑國王是真正的強盜頭子。

    《大隱》第二十四集完,請續看《大隱》第二十五集。 本帖最後由 azlbfazlbf 於 2015-3-22 20:19 編輯

azlbfazlbf 發表於 2015-3-22 19:58
第二十五集

【內容簡介】

【本集簡介:】

    夏馬恩王位爭奪戰雖已結束,但法迪羅家族的威脅仍尾大不掉,身為夏馬恩實際上的宰相與菲利普王子最重要幕僚的尼斯,接下來的計劃將是改造德莫麗,並將夏馬恩與菲利普王子的勢力連結在一起……
    讓伊莉莎白登上帕斯特米拉女王位置的計劃仍持續進行,而法迪羅家族為了阻止尼斯,又將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

【人物:】

   安東尼奧——斯洛佛哥王國國王。
   貝爾特斯——帕斯特米拉王國國王。
   羅姆主教——帕斯特米拉王國的主教。
   馬爾科夫——帕斯特米拉王國的上座主教。

第一章 勝利者的慶祝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尼斯等四人在群山間緩緩而行。
  這是瑪格麗特的要求,此刻她已經名正言順成為女王,她卻感到異常迷惘,彷彿一下了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對了,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安德魯希亞再一次背叛了你,他偷偷向聯軍通風報信。」
  尼斯說這話為的是讓瑪格麗特振作起來。
  「我已經猜到了。」
  瑪格麗特輕歎一聲,這也是她感到失落的原因。
  當年也是這樣,戰爭結束之後內部開始有了紛爭。
  「你打算怎麼辦?」
  瑪格麗特問道。
  「我打算找他攤牌,既然把柄落在我的手裡,他想必會聽話。」
  尼斯並不打算舉起屠刀,說實話,換一個人坐在安德魯希亞的位置上,情況或許更加糟糕。
  「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吧!」
  瑪格麗特也不想把安德魯希亞怎麼樣,之前五國聯軍十幾萬人馬直壓過來,別說安德魯希亞,就連她本人也感到喘不過氣。
  「塞巴斯蒂安死了,站在他那邊的人全都下錯注,夏馬恩東南西方向多出大量的地盤,這些全都是你直轄,你這個女王當起來會輕鬆得多。」
  尼斯輕笑著說道,這才是他真正想提的話題,他知道瑪格麗特為什麼而迷惘。
  一個人在有目標的時候絕對幹勁十足,但是當目標實現之後,往往會四顧茫然,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走,他要讓瑪格麗特擁有一個新的目標。
  奪取夏馬恩的王位僅僅只是開始,對於瑪格麗特來說,下一項挑戰是如何治理好國家。
  「我不需要為此擔憂,這些事交給你就可以了,我親愛的宰相大人。」
  瑪格麗特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她開著玩笑說道。
  不過這也不能完全說是玩笑話,尼斯和玫瑰十字團在這場一位爭奪戰裡貢獻最大,現在贏得了這場戰爭,他們當然有資格獲取最大的一份紅利,除了領地和封爵之外,讓尼斯擔任宰相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而且教會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某個教會成員掌控一個地方的世俗權力,那麼他也是教會在這塊地域的負責人。
  「宰相?」
  尼斯歎了一聲,他突然感覺這一切都恍如夢中。
  三年前她的父親去世,一連串災難降臨到頭上,爵位被親戚奪走,家裡的產業給了教會,他變得一無所有,但是現在居然要掌管一個國家。
  「我知道你有些想法,以前我幫不了你,現在我終於有這樣的實力了,在夏馬恩你可以盡情施展。」
  瑪格麗特是一個很體貼的女人。
  尼斯微微一笑,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半的人最清楚他的底細,兩個人裡一個是瑪格麗特,另外一個是艾米麗,半個是小公主安娜。她們知道他和聖殿騎士團的關係,也知道他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一些。」
  尼斯收斂了笑容,他要做的事還多著呢!眼前就有一件大事要辦,他必需把索拉爾德搞定才行。接下來還要反攻帕斯特米拉王國,只有讓伊莉莎白成為帕斯特米拉王國的女王,他才能稍微鬆口氣。
  「你馬上要前往沃福德鎮?」瑪格麗特問道。此刻她最希望的就是情人能夠陪著她。勝利的喜悅必需和人分享,才讓人真正感到高興。
  尼斯知道瑪格麗特的意思,所以立刻說道:「可能會晚兩天過去,本來我以為這邊不會這麼早動手,等索拉爾德打下沃福德鎮之後才會進攻,沒想到那位新任聯軍統帥的性子這麼急……不過這樣也好,索拉爾德之前被我嚇住了,一時半刻不會繼續進攻,等到這邊的消息傳到他的耳朵裡,情況很可能會起變化。」
  「恐怕,那位新任的統帥不想讓別人認為,他能夠贏得勝利是因為和索拉爾德聯手,兩面進攻的結果。」
  瑪格麗特比尼斯更懂得人心。
  擁有幾倍於敵的軍力,各國方面都準備得異常充分,卻還需要外族的幫助才能夠獲取勝利,這種勝利根本就沒有炫耀的價值,反倒可能被別人嘲笑,任何一個稍微有點自信的將領都不會允許發生這樣的事。
  「還有一種可能,那位統帥可能也防著索拉爾德。」
  星娜在一旁補充道。
  別看聯軍聚集了十幾萬人馬,蠻族的打法偏偏就是他們的剋星。
  蠻族的軍隊如同風一般飄忽,十幾萬大軍聚攏一團的話,只會被蠻族拖累,拖垮,最終拖死,如果十幾萬大軍散開的話,又會被一口一口吃掉。那位聯軍統帥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最終選擇了強攻,想要在索拉爾德到來之前結束這場戰爭,然後他就可以把軍隊鋪開,深溝高磊,用已經熟知的那套辦法對付劫掠如風的蠻族騎兵。
  「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嗎,這到底怎麼辦到的?」
  艾米麗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她已經無數次催動「啟示錄」可惜看到的卻是一片空白。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
  尼斯不敢再逗女孩,他知道這個傢伙天生缺乏耐性,而且好奇心又極重,逗得狠了,她會翻臉的。
  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原來的山路早已經不見了,甚至連山坡都被削下一層,本來是緩坡的地方全都變成的懸崖,原來是懸崖的地方被亂石堆滿,成了高低錯落的山坡。
  此刻一條條繩索從山腰上垂落,被困在山上的士兵們沿著繩索往下滑,四周的景象令他們到現在還心驚肉跳。
  山腳下,一群將領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裡,他們也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太可怕了,這是怎麼做到的?我們什麼時候有這麼多土元素系法師了?」
  一個以前就緊跟著瑪格麗特的領主驚詫地問道。
  「應該不是魔法的力量,聯軍的探子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如果有魔法師對這座山進行改造的話,對方不可能一點都沒察覺。」
  安德魯希亞老頭輕歎一聲說道,雖然勝利了,但是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喜色。
  他的這番話言而未盡,他感覺意外的並不是聯軍那邊一點都沒察覺這裡的異動,而是他居然也對此一無所知。要知道他從頭到尾都參加了防禦工事的修建,特別是半山腰的工事建造全都是他的人在進行,可以說他對這裡的每一處地道都瞭如指掌,卻沒想到在他建造的工事底下還隱藏著一個大秘密。
  安德魯希亞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代表那個小牧師從頭到尾沒有信任過他。
  他又想到尼斯故意透露土匪軍團的行蹤,這根本就是一個假情報。從沃福德鎮那邊已經有消息傳過來,索拉爾德還沒有靠近沃福德鎮就被擋住,而且損失不小,但是土匪軍團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我必須說一聲抱歉,事先沒有告訴各位這裡的部署。」
  路克一步步走了過來,他踩著石頭前進,走得非常小心。
  雖然心裡仍舊不舒服,但是那些領主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他們面對的是五個國家聯合起來的十幾萬軍隊,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原本甚至沒想過能夠贏得這場戰爭。此刻站在這裡的領主都可以算得上是瑪格麗特的鐵桿支持者,他們和他們的士兵才會在這裡死戰不退,那些膽小、意志不堅的領主根本就沒在山上,全都找藉口把自己的軍隊拉到其他地方了,正因為如此,能夠贏得勝利對於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各位都付出巨大的犧牲,有付出肯定有回報。」
  路克說道。他說這話有些逾越。
  不過其他人都知道這個傢伙的話就代表尼斯的意思,而尼斯的意思就是瑪格麗特女王的意思,所以這番話的份量毋庸置疑。
  「這場戰役我們亦沒有做出太大的貢獻,你們既然暗中已經安排好一切,就算沒我們,你們也會成功。」
  安德魯希亞子爵亦沒有順著路克的意思,而是給眾位領主澆了一盆冷水。
  那些領主頓時恍然大悟,如果論功行賞的話,他們更多的是苦勞,而不是功勞,真正的功勞只可能屬於那個小牧師。
  「功勞人人有份,無所謂誰大誰小,沒有各位拖住聯軍,他們不可能把所有的軍隊都壓過來,也就沒可能一網打盡。」
  路克顯得心平氣和,他確實這樣想。
  眼前這些領主都認為路克是知情者,事先肯定知道所有的安排,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一無所知。事實上,他和玫瑰十字團的其他人連突圍的準備都已經做好,甚至到了山體崩塌,聯軍十幾萬大軍全都埋葬在亂石之下的時候,他們都還沒明白過來,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贏得這場戰爭。
  所以說功勞,他和這些領主沒什麼兩樣,甚至還不如這些領主。
  如果說有人虧了的話,那就只有尼斯了,不過路克絕對不認為尼斯會虧。
  短短三年,從認識尼斯到現在,他對尼斯讓出利益以及習以為常,白糖生意、奶油生意、交易廣場的管理權、甚至包括玫瑰十字團的領導權,都被尼斯毫不猶豫地讓了出去。有些是被迫的,有些是主動的,每一次其他人都感覺很虧,虧得厲害,但是最後卻發現尼斯一點都沒虧,反而賺得更多。
  「女王陛下已經將六座城市附近的土地全都劃出來作為封賞,此刻在這裡的各位都已經是王國的一等男爵,你們可以選擇原本領地周圍的土地,也可以選擇換到六座城市中的任何一座。」
  路克宣佈瑪格麗特的命令。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領主們都喧鬧起來,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一等男爵在夏馬恩王國已經是普通領主能夠得到的最高爵位,八年前分封各位領主的時候根本沒有這樣慷慨,總共才二十幾位一等男爵,此外就是安德魯希亞和哈洛克這兩首功之臣得到三等子爵的封號。
  更何況這一次不但賜予爵位異常慷慨,分封的領地更是出乎預料。
  歷代君王絕對不會把法科蘭德爾這樣大城周圍的土地分出去,法科蘭德爾方圓五公里的土地價格相當於其它地方的十倍。
  大部分領主都笑逐顏開,把這次的封賞看成是瑪格麗特慷慨的回報,只有少數幾個聰明人物已經猜到女王的意圖。
  這些聰明人裡當然包括安德魯希亞老頭,他知道這是在分化瓦解地方領主的團結。
  塞巴斯蒂安迅速垮台,原來站在那邊的領主會都會失去一切,這是一次大洗牌,站錯隊伍的人首先被清了出去。
  但是這邊也不全都是勝利者,在最危難時離開的那些領主肯定會為他們的行為後悔。他們原來也有資格分享紅利,但是現在他們只能得到很小一塊,這些人免不了會和此刻站在山腳下的領主產生隔閡。
  而得到豐厚封賞的這些貴族,一開始的時候或許會和睦相處,但是大家的領地都擠在一起,時間長了總會產生摩擦。這是陽謀,讓人無話可說的陽謀。
  以前把領主分封在偏遠地區,雖然土地的價值不能和大城市周圍相比,但是周圍有大量的空餘土地,很容易往外擴展,但是現在土地價值提升,擴展的餘地卻沒了,旁邊就是另外一位領主的領地,大家都會盯得很緊。
  無法擴展就意味著難以壯大,領主們的實力無形中被限制了。
  「說完了女王陛下的命令,現在我說一下我們商行的事。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很多城市需要重建,很多領地需要建設,我們的根基比較弱,所以想向各位借一些人手,我們絕對會付錢,或者各位如果看上我們那些產業的話,可以入股。」
  路克說道。
  路克這話有些高深莫測,很多領主聽不明白,不過也有聽明白的人。
  這番話的重點就在於入股。
  現在誰都知道玫瑰十字商行日賺斗金,而且以後生意會越做越大,規模也會越來越大,現在入股的話,就等著到時候拿錢。這根本就不是要他們幫忙,而是變著法給他們好處。
  安德魯希亞老頭則看得更遠,他看出路克在拉攏人,一旦在場的領主們在玫瑰十字商行入了股,就意味著雙方成了合夥人,因為利益而結成的關係遠比交情深厚得多。
  讓安德魯希亞感到悲哀的是,他雖然看破其中的奧妙,卻沒辦法阻止別人,甚至還不能說破,就算說破也沒用,利益當前,沒多少人會聽他的。
  安德魯希亞不想枉作小人。
  看到安德魯希亞一臉頹然,路克走了過去,用不太響的聲音說道:「女王陛下已經知道您在暗中付出了多少艱辛,她無法給予您足夠的回報,只能仍舊請你擔任領主們的代表。」
  這番話聽上去充滿歉意,而且異常恭敬,但是安德魯希亞老頭卻感覺心驚肉跳。他自己最清楚,路克面對著他的時候,眼睛裡射出凌厲的寒芒,這絕對不是一張充滿歉意和恭敬的臉,顯然這番話必須反著聽。
  話裡真正的意思是,瑪格麗特已經知道他幹過什麼,知道他在最關鍵的時候出賣所有人,投降了聯軍那邊,向那邊通報很多重要情報。瑪格麗特不想處理他,就算有確鑿的證據,這也會讓很多人感到寒心,甚至會覺得瑪格麗特無情,所以女王陛下乾脆不處理他,還讓他留在原來的位置上。
  安德魯希亞自然明白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呼風喚雨,瑪格麗特讓他留在那個位置上,只是裝裝樣子,順便起一點協調作用,如果他敢亂說亂動的話,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換成半年以前他根本不會在乎,那個時候無論是瑪格麗特還是尼斯可以調用的力量都很有限,頂多能夠湊出三五個超階強者,但是打下法科蘭德爾之後就不同了,有了地盤而且被大家推薦為女王,很多想要搏一把前程的超階強者紛紛來投,實力的增長不止一點。現在更是不同,塞巴斯蒂安垮台,五國聯軍戰敗,整個夏馬恩已經在瑪格麗特的掌控之下,無人能夠與之抗衡,如果他不明白這一點的話,當年的戰友被塞巴斯蒂安害死的哈洛克,就會是他最好的榜樣。
  「各位,對於那些為了這場勝利付出巨大犧牲的人,我們永遠都會記住他們,人死不能復生,但是對他們的家人,女王陛下會做出補償,大家都列一個清單上來。」
  路克轉頭說道。
  「補償的方式是什麼?」
  一個比較熱心的領主開口問道。
  「女王陛下馬上要組建一支王家騎兵團,在這次戰役中戰死士兵的兒子,只要沒有殘疾,都可以加入騎兵團。陛下還劃出七千五百六十三塊土地,用來安置那些烈士的家庭,我們商行業也會有所表示,烈士們的家屬如果有意願的話,可以來我們商行做事,或者開辦作坊,我們商行會提供原料並且收購成品。」
  路克說出他們設想的方案。
  那些領主都說不出話來,他們可以肯定這裡面不會有絲毫灌水。
  比起八年前的那場勝利,這一次更有勝利的感覺。八年前,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什麼都沒得到,更別說他們手底下犧牲的那些士兵了。
  「我還有其他的事,就不陪各位了。」
  路克過來原本就是為了宣佈這件事,自然不會多待。
  路克在跟前,那些領主不能討論,他一走,大家立刻議論起來。
  「看來今後我們的地位會漸漸變得和伊比利斯那些貴族差不多。」
  一個同樣上了年紀的老者輕歎了一聲。
  「什麼意思?」周圍那些領主大多是武人,腦子單純,不善於思考,自然不明白這裡面的蹊蹺。「你們還沒看出來嗎?瑪格麗特用換地的辦法把我們全都換到大城市周圍,想想看,有住在城裡的機會,你們還會住在鄉下嗎?我們還好,我們的下一代,再下一代肯定會受影響,久而久之,你我的家族都會和領地漸漸脫離。」老者輕歎一聲。眾人思索起來。伊比利斯離這裡不遠,他們中很多人還和伊比利斯的某個家族有親戚關係,所以對那裡的情況多少有點瞭解。那個地方已經很少有整天待在自己領地的領主,大部分人平時都在城裡,享受著城市的奢華和繁榮,整天流連於舞會和宴會之間。他們的財產大多來自商業經營,土地上的出產在每年的收入裡只佔很小的一部分。
    「那也不錯啊。」一個領主沒心沒肺地說道:「如果我家真的能那麼有錢,確實沒什麼必要死守著土地。你們還沒看出來嗎?現在有錢就有一切,打仗靠的已經不是士兵和勇氣。」他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那邊的亂石堆。這話一出,原本還打算說幾句的安德魯希亞老頭頓時閉上嘴巴。
  他沒辦法反駁,這場戰爭不同於八年前那場戰爭,這次戰爭的主角不再是騎士,而是錢。
  「安德魯希亞子爵,你的意思呢?」一位和安德魯希亞年紀差不多的老頭問道。換成以前,安德魯希亞老頭肯定會警告一番,但是此刻他卻沒有那樣的念頭,瑪格麗特已經警告過他,如果亂說亂動,死的恐怕不只是他一個人,老頭自己倒是不怕死,但是他怕自己的家族就此斷絕。
    「你我都明白瑪格麗特的打算,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跟著瑪格麗特的人一直都能得到好處,比如現在,我們這些跟得最緊的人成了最後的贏家,沒有跟緊的人被遠遠地甩在後面,你我可以不在意,但是我們的家族難道不能夠不在意嗎?」說到這裡安德魯希亞又發出一聲歎息,歎息聲充滿了無奈。
    安德魯希亞的話很容易懂,對於那些自認為看透瑪格麗特意圖的人來說,絕對是當頭一棒。這些話說得再透徹不過,瑪格麗特的手段就是緊跟她的人有好處,由此漸漸拉開臣屬們的距離。
  跟得越緊的人地位越來越高,財富越來越多,影響力越來越大,而那些不緊跟的人則會漸漸邊緣化。
  離戰場兩公里外,在一條河邊,一群女人正站在那裡,為首的是迪莉婭,她臉上厭惡地看著河堤。
  河堤上密密麻麻全是銀灰色的老鼠,他們看上去並不像其他同類一樣噁心,他們的皮毛閃爍著金屬的光澤,紅紅的眼珠像寶石一般閃亮,不過數量實在太多了些,河堤四周全都是這東西亂爬,不管誰看到這一幕都會感到毛骨悚然。「別一臉不高興牠們是大功臣。」
  黛茜在一旁勸解道。
  「是的,大功臣!」迪莉婭很不以為然:「為什麼瑪格麗特從來不過來看看?她應該給每隻老鼠發一枚勳章才對。」黛茵咯咯地笑了起來。
  「別說得那麼不客氣,瑪格麗特現在是你們的君主。」
  西爾維婭在後面板著臉訓斥道。
  黛茜立刻收住笑聲,她和迪莉婭不一樣,那個傢伙是一頭孤狼,對家族什麼的不感興趣,她卻不是,一直以來黛茜都希望擁有自己的家庭,而家族正是家庭的延續。
  「迪莉婭,正經一些,你現在已經是男爵了。」
  黛茜順著西爾維婭的意思說道。
  被警告的迪莉婭聳了聳肩,她並不在意這些,但是好朋友的話還是要聽。再說,黛茜的話也沒錯,她現在畢竟是一個男爵,有一塊令人垂涎的男爵領,以後就是瑪格麗特的臣屬了。
  「真是沒想到我現在居然也是男爵了。」
  迪莉婭頗有些自嘲地說道。
  「你想過怎麼安排自己的領地嗎?」
  黛茜閒著沒事幹,所以問起這件事,其實她想問的並不是迪莉婭,而是旁邊的西爾維婭。
  從帕斯特米拉前往伊比利斯的一路上,她們都在同一輛車上。那個時候,尼斯的玩意不是插在艾米麗的身體裡,就是插在西爾維婭的身體裡,沒有一刻消停。黛茜相信尼斯不會不管自己的女人,所以西爾維婭和艾米麗肯定會得到特別的照顧。「我才不關心呢。」
  西爾維婭知道黛茜想些什麼:「那塊領地自然會有人幫我打理。」說這話的時候,她的下巴微微揚著。
    這群女人的關係非常奇怪,他們的關係非常密切,要不然當初追殺尼斯的時侯,黛茜和迪莉婭也不會想到請艾米麗她們,但是說她們親密又似乎有些不對,這兩群女人相互之間多少有些看對方不上眼。
    剛才黛茜那樣問,顯然就是暗指西爾維婭和尼斯有私情,所以肯定會受到尼斯的照顧,而此刻西爾維婭的表現證明她並沒有在意那隱含的嘲諷,反而顯得很得意。
  西爾維婭當然不是那種膚淺的女人,不過現在的她經歷了太多事,看法已經和別的女人不同。尼斯能夠滿足她生理方面的需要,比她第一個男人和艾米麗這個假男人都厲害,這就已經足夠,現在她又有了自己的產業,如果說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恐怕就只剩下缺少一個孩子了。
  「別那麼小氣,說說看嘛,你和艾米麗怎麼麼打算?」迪莉婭是為了黛茜才這樣問。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為了她自己,因為她決定今後還是和黛茜住在一起,反正挑選領地的時候,她會把領地挑在黛茜的領地旁邊,她還會立下遺囑,去世之後把領地和爵位傳給黛茜的某個孩子。
  「很簡單,我和艾米麗都打算把領地交給玫瑰十字商行經營,事先會簽訂一個協議,玫瑰十字商行會保證每年的收成比附近的領主高兩成。」
  西爾維婭也不再隱瞞。迪莉婭看了看黛茜,兩個女人都有些心動。
  這等於是把玫瑰十字商行當佃戶,不過一般的佃戶是主人拿走收成的一半,佃戶得到剩下的一半,玫瑰十字商行卻是大手筆,居然給百分之一百二十,弄得不好要往裡倒貼。
  「我和那個傢伙說去,這次能夠獲得勝利,你出的力最大,我出的力也不少。」
  迪莉婭有些心裡不平衡。
  這一次能夠把聯軍十幾萬大軍全都埋葬在山崩之下,除了靠這難以計數的老鼠之外,出力最多的就是黛茜。
  黛茜是大地之母的神眷者,擁有著操縱大地的能力,就是靠她,才製造這場大規模山崩,如果完全靠蠻力的話,至少要兩百個土系魔法師聯手才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尼斯最初設計對付聯軍的辦法,並不是製造這樣一場山崩,在他原來的計劃裡,他打算學蠻族的打法,在機動中拖死那只規模龐大的聯軍,直到他遇見黛西和艾米麗之後,他才改變策略,想出現在這個辦法。
  之所以提到艾米麗是因為她的那條項鏈。
  當初的艾米麗至少八成的本事在那條項鏈上,能夠召喚出水精靈溫蒂尼的她,是追殺尼斯的主力,可一旦失去這種能力,她恐怕只能欺負一下黛西,對上迪莉婭或者西爾維婭絕對只有逃跑的份。
  艾米麗能夠操縱水精靈溫蒂尼,黛西十有八九也能操縱土精靈諾姆。
  想要買到一件這樣的魔導器絕對不是容易的事,它的價格也不是尼斯能夠承受,除非他願意拿出一件聖器交換。不過他根本用不著擁有,這類魔導器大多數都是一年裡用一、兩次的那種,所以租借遠比購買划算得多。
  尼斯透過雨果借來一件這樣的魔導器,黛西靠這件法器召喚出諾姆,正是因為有土之精靈的幫忙,才能把山脈的崩塌點全部找出來。
  「也對,你們的功勞其實最大,他應該不會吝嗇。」
  西爾維婭這樣說,等於是代替尼斯答應下來。這是尼斯給她的權力。
  尼斯本人也有不少產業,以前這些產業是放在玫瑰十字商行裡,由路克和梅特洛經營,但是隨著地盤越來越大,權利越來越大,他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玫瑰十字商行,這樣會造成尾大不掉,畢竟他和瑪格麗特的孩子將來要統治這個國家。所以接下來的那些產業肯定會交給別人。
  沃福德鎮那邊的產業他就交給貝莉蒂和星娜幫忙經營,西爾維婭則管理著三家商行,其中一家商行負責夏馬恩和伊比利斯之間的貿易,一家商行專心於國內的貿易,最後一家商行負責木材、石料之類的買賣。
  這幾個女人在那裡聊天,堤岸邊那難以計數的老鼠大軍全都登上了船。
  現在天氣已經變冷,但是河水還沒有冰凍,所以船隻可以行駛,如果再拖延半個月就難說了。
  所有的老鼠就像是堆沙子一樣重重疊疊堆在一起。換成普通的老鼠,底下那些肯定已經被壓死了,但是這些老鼠卻不在乎,它們的身體異常堅韌,就算山崖崩塌下來砸在它們身上,也頂多造成一點輕傷。
  「這個不犯忌諱嗎?說不定有人會把卡奧尼鼠災也當做罪名扣在那個傢伙的頭上。」
  迪莉婭無意間掃了鼠群一眼,忍不住嘟囔起來。
  「這就是尼斯高明的地方,他沒用這些老鼠對付聯軍,只用它們對付蠻族。」
  西爾維婭是尼斯的女人,得到他的信任明所以知道很多隱情。
  「這倒也是,教會最喜歡看到的就是皈依上帝,如果連魔獸都能夠皈依上帝的話,那就更證明上帝的偉大了。」
  迪莉婭很不恭敬地說道。
  黛西和西爾維婭翻了翻白眼,這話在她們面前說不會有事,傳出去就麻煩了。
  「那些蠻族又不是吃素的,他們會連老鼠都對付不了嗎?」
  迪莉婭好像不說一些尼斯的壞話就不開心。
  「你試過了?」
  西爾維婭輕笑起來,她只要一想到迪莉婭最初看到那些老鼠時雙腳發軟的樣子,到現在都感覺好笑。
  不過她那個時候也沒好到哪裡去,雖然沒有兩腿發軟,但是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反倒是性子最軟的黛西顯得比較正常,這倒是可以理解,黛西能夠在底下穿行,經常會看到成群的老鼠、蚯蚓、蛇蟲之類的東西,膽子已經練出來了。
  「這些老鼠不簡單,就算被砍上一刀或者射上一箭,也未必能要了它們的命,普通人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那幾萬蠻族裡,真正不怕它們的恐怕也就兩、三千人。」
  黛西說得比較公允。
  她還有半句話藏著沒說,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尼斯根本不會對蠻族大軍下手,他的目標十有八九是戰馬。
  蠻族讓人頭痛的是他們的機動力,而他們的機動力來自戰馬,一旦沒了戰馬,他們的實力會廢掉一大半。
  殺人會結下深仇大恨,對尼斯將來的發展非常不利,死掉一些戰馬就不同了,頂多花點錢就可以化解仇恨,而尼斯最不缺的就是錢。
  夜色深沉,呼嘯的寒風吹拂著大地。
  在北面,一片營帳散落在群山之中,整個大營到處都插著火把,火光照亮天空。
  之前那場突襲讓蠻族感到恐懼,現在他們連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弄得這麼亮也是為了防備再一次遭遇突襲。
  正中央的營帳裡,索拉爾德異常震驚地看著面前的侏儒,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嘴裡喃喃自語著:「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侏儒不停地搓著一枚水晶球。
  水晶球裡像是充滿了煙霧一樣,看上去與模模糊糊,隱約還有一些影子晃來晃去。
  雖然看不真切,但是兩軍的勝負還是能夠分辨。
  「聯軍敗了,十萬軍隊幾乎全軍覆沒,塞巴斯蒂安好像也死了。現在瑪格麗特的軍隊正在四處圍追堵截,聯軍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夠活著離開邊境。」
  從侏儒嘴裡說出來的消息絕對一個比一個糟糕。
  「你說瑪格麗特的軍隊在圍追堵截,沒有北上?」
  索拉爾德越發皺起眉頭,這不但沒有讓他鬆口氣,反倒令他越發擔憂起來。對方不動大軍,證明另有安排。
  索拉爾德現在有點怕了尼斯神出鬼沒的手段和千奇百怪的打法。
  「要不要再聽一個壞消息?」
  侏儒顯然打算讓這位王心情更差一些。
  「有話快說。」
  索拉爾德擺了擺手。
  「壞消息是,如果你不早做準備的話,危險馬上就會來臨。」
  侏儒又搓了一下水晶球,水晶球裡一陣煙霧漫卷,接著顯露出幾個很大的影子,雖然影子仍舊很模糊,但是這一次卻能夠看出那是幾艘大船。
  「這裡面藏著什麼?」
  索拉爾德現在最頭痛的就是弄不明白的東西。對方的招數全都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不靈了,但是偏偏一次就讓他感到異常痛苦。
  現在他前前後後已經損失了三、四千人馬,這已經是不小的損失了,不過更重要的是士氣因此變得低落,如果再遭受損失的話,就很難說會發生些什麼。
  「你太高估我的力量了。」
  侏儒歎了口氣。
  「那麼告訴我這一次會死多少人?」
  索拉爾德只能退而求其次,戰爭的力量會擾亂天機,讓人看不到太多細節,但是想知道誰會死去還是沒有那麼困難,將死之人總會顯露出一些徵兆,比如臉上浮現黑暈、額頭髮暗,以蒙特斯的實力應該可以看得出來。
  「死的人不會很多,但是你的人將不得不走路打仗。」侏儒給出又的一個壞消息。
  索拉爾德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蠻族和蠻族之間交戰,首先殺的肯定是對方的戰馬,只要沒有戰馬,敵人就任由宰割了。
  「如果我方死守呢?」蠻族的王有些走頭無路,不到萬不得已,蠻族絕對不會選擇防禦戰,這不是他們擅長的。
  侏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手搓了搓水晶球,好半天之後他搖了搖頭。 「這沒用,對方的攻擊將無孔不如,而且只殺戰馬還算客氣的,這件武器可以讓你的士兵全都完蛋,能夠活著的不會超過三千人。」
  索拉爾德在帳篷裡走來走去,他聽得懂蒙特斯的預示,對方準備的武器能夠殺掉他帶來的所有普通士兵。
  「你還有什麼建議?」
  索拉爾德現在有點承認自己的失敗的意思了,不過他也並不在麼在乎,這次出兵本來就想要任性一把,到了他這個地步,什麼都用不著在乎了。
  「和對方妥協吧,那個人也需要你的幫助。」
  侏儒歎道。
  「需要我的幫助?」
  索拉爾德有些疑惑不解。
  「你不是早就琢磨好要把帕斯特米拉打下來,然後當作商品賣出去嗎?現在機會來了。」
  侏儒提醒到。
  「想要拿下帕斯特米拉,就免不了要動武,而動武的話,就算殺的人不多,也會讓帕斯特米拉人感到屈辱,時間長了,這份屈辱會漸漸發酵,將來肯定會有麻煩。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帕斯特米拉人主動送上門來,這樣以來帕斯特米拉人就不會感到屈辱,反倒會感恩戴德。」
  索拉爾德這下子明白了,「這幫南方佬可真是虛偽。」
  他噓笑了起來。
  「你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這份虛偽,那個教會才能夠在短短幾個世紀裡實際上掌控了南面的各國,而且影響力至今都沒有絲毫的衰退跡象。」
  侏儒有些感慨。
  「這倒也是。」索拉爾德點了點頭。
  「如果你下了決心的話,趁著那些船沒到之前,最好快點派出使者。」
  侏儒提醒到。
  索拉爾德有些猶豫起來。
  「你在顧慮特斯亞他們?」
  侏儒看出索拉爾德心中猶豫的原因。
  這場戰爭是索拉爾德挑起,他原本打算坑一把那些有異心的部落,結果卻讓和他們關係不錯的幾個部落受到了巨大損失。
  「這件事要有個交代。」
  索拉爾德此刻絕對頭痛。
  「辦法並不是沒有,特斯亞老頭並不笨,他肯定知道自己的部落非常危險,也知道現在並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如果你再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他會明白現在他需要的是讓自己的部落得到修養生息的機會,」
  侏儒說道。
  「你有什麼建議?」
  索拉爾德投去詢問的目光。
  「讓他們放棄原來肥沃的土地,搬到南面去。」
  侏儒說到。
  索拉爾德大吃一驚,他知道這意味什麼。
  和哥倫安特,夏馬恩接壤的地方就是他們所說的南面,這裡的土地並不貧瘠,但是比較多事,南部各國倒是不敢惹事,不過土匪和傭兵經常會越過邊境。
  蠻族雖然彪悍,但是也有比較弱的人,比如女人和孩子。令他們痛恨和無奈的是,這些土匪和傭兵一旦得手,就會立刻縮回邊境,他們就算想報復都做不到,所以久而久之這片肥沃的土地就被蠻族看作雞助,大一些的部落不屑定居在這裡,小一些的部落不敢定居在這裡。
  墨菲和拜尼所屬的部落之所以南遷,一來因為他們已經無處可去;二來他們的部落不小,兩邊相互依仗,實力還是比較可觀的;三來也和尼斯有關。他們作為玫瑰十字商行在蠻族的代理人,可以得到安全保障,如果有土匪或傭兵跑到他們那裡為非作歹,玫瑰十字商行和站在商行背後的菲力普王子絕對會出面討回公道。
  讓那幾個受到損失的部落南遷,就意味著讓他們和前兩個部落一樣,和玫瑰十字商行達成交易,問題是他們之所以受到損失,正是那個小牧師的手下。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侏儒輕描淡寫地說道。
  索拉爾德按了按太陽穴,他很明白自己的總管可以說這種輕鬆話,他就不行了,必須由他來勸說特斯亞他們。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azlbfazlbf 發表於 2015-3-22 19:59
第二章 勝利不代表終結

  「蠻族派來了特使?」
  尼斯一臉疑問地看著帶來消息的艾米麗。
  「來的什麼人?」
  他決定問問清楚。
  「一個侏儒。」
  艾米麗給了尼斯一個令他不安的消息。
  「要不要我去叫星娜和墨菲?」
  艾米麗知道尼斯憂慮些什麼。
  尼斯曾經用「啟示錄」查看蠻族主要人物的情況,這件事她也參與了,自然知道那個侏儒擁有著能夠屏蔽「啟示錄」的能力。
  「沒用。」
  尼斯知道聖級強者的實力,當初賽門老人所展現的那種力量早已經超出了魔法和神術的範疇,就算多兩個人也是白搭。
  「如果索拉爾德派他來當刺客的話,根本不用玩這一套。」
  尼斯此刻說的既是猜測,也是一種自我安慰。
  「請他過來吧。」
  艾米麗退了出去,過了片刻,門再一次打開,蠻王身邊那位總管出現在尼斯的面前。
  「半年沒見,你現在大變樣啊。」
  侏儒一上來就套近乎。
  尼斯稍稍放了些心,對方這樣說話,明顯不是來行刺的。
  「僥倖打贏了一場仗。」
  尼斯不打算自誇。
  「一次葬送五國聯軍十幾萬軍隊,這怎麼能算僥倖?再說,索拉爾德也被你拖得動彈不得,這難道也是僥倖得來?」
  侏儒不著痕跡的誇了一番,不過他說的這些也是事實。
  「閣下來這裡不會是來誇獎我的吧?」
  尼斯感覺這樣客套挺累的,對面這個人明顯不是蠻族,如果他兜圈子的話,對面這位肯定和他一樣兜圈子,不如乾脆切入正題。
  「你想知道我們的王為什麼和法羅迪家族聯手嗎?」
  侏儒並沒有說出來意,而是拋出另外一個話題進行試探。
  「我確實很感興趣,想必法羅迪家族為此付出一筆不小的代價吧!」
  尼斯語帶譏諷。
  「所有人都知道法羅迪家族為了這場戰爭已經快變成窮光蛋,他們還能給多少好處?如果是空口許諾的話,你們認為王會相信嗎?」
  侏儒笑了起來。
  這番話裡有話,一般人不容易明白,尼斯是教會的人,教會中人最喜歡玩這一手,他自然也一樣,所以他立刻就聽懂了。
  「想必給好處的另有其人,讓我猜猜,南面某個城邦聯盟應該逃不了關係?」
  尼斯早就知道莫朗城邦聯盟站在法羅迪家族那邊,甚至還替法羅迪家族牽線搭橋,拉來一位教皇候選人作為同盟。
  尼斯甚至能夠想像這邊法羅迪家族和索拉爾德一旦動手,南面莫朗聯盟肯定也會同時對阿薩克斯動手,好在他來這裡之前已經做了些安排。
  阿薩克斯免不了會遭受點損失,但是不至於傷筋動骨。
  「我知道你已經有所準備,你最大的依仗應該是斯蒂亞公爵吧!可惜,他幫不了你的忙,公爵被腓特烈公爵請去了,至於腓特烈公爵為什麼這麼做?據說和他手底下的一個伯爵有關,而且也是那位伯爵派人來見我們的王,最終把他說動,那是一個非常能說會道的女人。」
  一邊說著,侏儒一邊彈了彈手指。
  頓時一個不算太清晰的影像出現在尼斯面前。
  雖然不太清晰,但是對尼斯來說已經足夠了,他絕對不會忘記這張熟悉的面孔。
  「是這個臭女人。」
  尼斯猛地搥了一下桌子。
  「看來她說的一點沒錯,你果然曾經折在她手上過。」
  侏儒的臉上露出笑意。
  「這話沒錯,當初在卡奧尼的時候,我差一點死在這個惡毒的女人手裡。」
  尼斯並不想掩飾自己曾經的失敗。
  「她和我們的王打了個賭,她差一點讓你送命,我們的王卻不一定對付得了你。」
  侏儒說出其中的隱密。
  「索拉爾德不會連這種激將法都看不透吧?」
  尼斯根本不相信這種托辭。
  「你不能不承認這是一個不錯的理由,有了理由就可以談條件,他們的條件確實很優渥。」
  侏儒同樣很會說話。
  他的話讓尼斯無法反駁,蠻族愛面子是眾所周知的事,而且他們天性好賭,這或許和他們好勝、好冒險的性格有關,如果一個女人提出打賭,男人卻不敢應戰的話,確實會被認為沒種。
  至於說到背信棄義,這是尼斯對自己人的說法,在侏儒面前他並不打算提。
  尼斯和蠻族確實有約定,不過他給出的全部是許諾,等到將來才會兌現,如果法羅迪家族給的真金白銀,按照交易的規則,並不能說蠻族背信棄義。
  「好吧,說一下你的來意吧!」
  尼斯知道侏儒剛才的話只是為了讓他承認蠻族和法羅迪家族做交易並不是沒有理由,同時也暗含著將之前恩怨一筆勾銷的意思。
  這同樣也是尼斯希望的,反正他並沒有遭受太大的損失,倒是蠻族那邊死了幾千個人。
  「我們和法羅迪家族約定同時出兵,這已經做到了,不過法羅迪家族在法科蘭德爾遭遇了慘敗,接下來的約定就不可能繼續進行下去,所以我們的王打算重新和你交易。」
  侏儒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這無疑又是一次背信棄義,這一次拋棄的對象換成法羅迪家族,但是此刻從侏儒的嘴裡說出來,就完全不是那個意思,好像背棄盟約的反倒是法羅迪家族。
  蒙斯特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想好對付尼斯的辦法。
  尼斯是教會的人,行事風格和其他教會成員差不多,都很擅長妥協之道,同時他的身上還帶著濃重的商人氣息。和商人打交道最費勁,同時也最省心,把商人的規矩套用在這件事上,索拉爾德的行為就不至於那麼不堪。
    「那就談談吧,不過有一件事我要說在前面,索拉爾德和我們原本有協議,既然索拉爾德自己撕毀協議,跑去和法羅迪家族結盟,那麼我當初承諾的那些東西也一筆勾銷。」
  尼斯也不是一個好唬弄的人,雖然他打算和索拉爾德達成新的協議,但是索要代價還是必須的。
  「沒問題,一切按照規矩來。」
  侏儒也不反對,別說他,就連索拉爾德本人都不奢望能夠得到戰前尼斯許諾的那些好處。
  不過對他們兩個來說這一切都只是浮雲,索拉爾德命不久矣,他本人又不是蠻族,他只認識索拉爾德一個人。沒必要為其他蠻族費心費力。
  尼斯的心情頓時舒暢許多,他當初許諾出去的東西不少,當時因為事態緊急,蠻族是他最能夠仰仗的堅強後盾,不得不放低姿態,條件開得異常寬鬆,現在大局已定,索拉爾德主動毀約,他正求之不得。
  「我和王都知道你接下來的目標肯定是帕斯特米拉,所以我們打算幫你一把。」
  侏儒拋出了他們的打算。
  尼斯的眉頭微微挑了挑,他其實也才想到這種可能性。
  「我要帕斯特米拉的話,完全可以自己來。」
  尼斯不想輕易答應下來。
  「有這麼容易嗎?我知道你在帕斯特米拉有內應,我也知道你許諾帕斯特米拉的領主將會擁有更多的權力,所以支持你的人會很多,但是帕斯特米拉王室畢竟不是吃素的,而且忠於王室的領主數量不少,別看他們在夏馬恩前前後後損失三萬人馬,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帕斯特米拉人全都動員起來可以組建起十幾萬大軍。你如果大開殺戒的話,原本支持你的人都可能站出來反對你。」
  侏儒早就算準尼斯的弱點。
  想要打敗一個國家並不困難,但是想要征服並且佔領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蠻族最強盛的幾個世紀裡,沿海各國聽到蠻族這兩個字,人人渾身戰慄,但是幾個世紀過去了,蠻族也只佔領一些零星島國,逼迫沿海各國的王國拿出幾塊領地,卻沒有佔領任何一個陸上的國家。
  「你打算讓我們做好人?」
  尼斯笑了起來:「法羅迪家族肯定也能看透你我的意圖,他們會出兵協助帕斯特米拉。」
  「難道夏馬恩攻打帕斯特米拉,法羅迪家族就不會派兵協助?」
  侏儒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們攻打帕斯特米拉,對你絕對有好處,因為你可以趁機攻打斯洛佛哥。法羅迪家族不可能兩邊救援,和帕斯特米拉相比,斯洛佛哥絕對重要得多。」
  侏儒的一句話就讓尼斯沒辦法再討價還價。
  尼斯最擔心的就是夏馬恩的敗局在自己的身上重演,而他要征服帕斯特米拉,肯定要強攻一些重要城市。
  讓蠻族做惡人情況就簡單多了。
  蠻族並不需要強攻任何一座城市,他們只要四處劫掠,盡可能造成帕斯特米拉人的損失,這樣一來,尼斯收買的那些帕斯特米拉領主就可以發力了。
  只要有一部分人擁戴伊麗莎白,再加上蠻族的入侵和夏馬恩有可能會報復的威脅,帕斯特米拉的政局肯定會發生變化。
  凜冽的寒風席捲北地,天氣驟然間冷了下來,幾乎一夜之間大地就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在這片一望無垠的雪地上,十幾支隊伍散亂著朝南而去。
  士兵們坐在爬犁上,身體包裹著厚厚的棉衣。
  用來運兵的依舊是那種又細又長的爬犁,只不過現在多了兩根橫著的長木條,可以讓人跨坐在上面,士兵們你貼著我,我貼著你擠在一起,倒也能夠驅趕嚴寒。
  不過即便是趕路,他們的手裡也都拎著一面很大的盾牌,而盾牌底下暗藏著一把十字弓。
  尼斯用伏擊的辦法幹掉很多敵人,自然也要防備別人對他來這一手。
  也有一些爬犁上裝著糧食,草料,帳篷,長槍,箭矢之類的東西,輜重跟著士兵一起前進,這是瑪格麗特的軍隊一向的習慣。
  因為大雪的關係,所以馬都走得很慢,不過這樣的速度和步行比起來依舊快了許多。
  突然,前方一陣喧鬧,緊接著軍號聲遠遠傳來。
  那些昏昏欲睡的士兵立刻被驚醒過來,趕爬犁的人也連忙止住馬。
  軍號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和剛才不同,剛才只是一聲長鳴,這一次是三長三短。
  「前面碰到敵人的軍隊了,全都從車上下來,準備戰鬥。」
  發出號令的是軍隊之中一個像領隊的人物,這是一個老兵,經歷過八年前那場戰爭倖存下來的老兵。他們實力未必很強,有些人甚至身有殘疾,但是經驗豐富。
  這支臨時組建的軍隊有著獨特的架構,這些老兵並不是領隊,他們被稱作為軍士長,專門負責解釋各種號令。
  瑪格麗特手裡的軍隊大多是倉促組建起來,完全靠這些老兵支撐著。
  「快下車,去拿武器。」
  另外有人高聲命令著,這才是真正的領隊,他們之中大部分都面目猙獰,很多人臉上身上都有刀疤,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
  聽到命令,士兵們立刻撲向裝載武器的爬犁,他們的動作非常迅速。
  在隊伍的前方,戰鬥早就已經開始了。
  對面過來的是一支數百人的隊伍,他們顯然沒有預料會遇上敵人,更沒料到對方的反應會如此迅速。
  同樣是行軍的隊伍,兩邊的裝備完全不同,一邊是用爬犁裝載武器,所以長槍,戰斧,大盾,輕重十字弓一應俱全,另外一邊是步行,手裡只有一支長矛,數百人裡只有十幾個人帶著弓,箭矢還不多,兩邊的戰力可想而知。
  僅僅射了一輪箭矢之後,那數百名士兵就只剩下幾個人還能夠站著,而瑪格麗特的軍隊只有三五個倒霉鬼中箭。
  「停,全部給我停手,別再射了,留兩個活口。」
  領軍的騎士大聲喝道。他的命令並不怎麼好用,這支軍隊戰鬥力很強,但是軍紀方面就差得多了。
  「都別射了,一個俘虜十五個銀幣,你們射殺的都是錢。」
  旁邊一個軍士長大聲吼道,他顯然更明白那些士兵的想法。
  聽到有錢,士兵們立刻停止射箭,這群人原本不是土匪就是強盜,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裡,哪裡會在乎敵人的性命?但是看在錢的分上,一切都不同了。
  「埃爾,你帶兩個人過去看一下有沒有活口?有的話,就問一下他們是哪兒的人馬?」
  那個騎士下了命令。
  一個老兵帶上三個比較聽話的土匪兵走了過去,他們一隻手拿著大盾,另外一隻手拎著十字弓。雖然對面的敵人已經失去戰鬥能力,但是不得不防有人裝死。
  他們做這種事早已經駕輕就熟,土匪別的本事或許差一些,但敲詐勒索逼問口供絕對內行,所以很快他們就拖著幾個奄奄一息的傢伙回到騎士面前。
  「這些傢伙是離這裡二十五公里多拿城堡的守軍。」
  老兵報告道。
  「看來斯洛佛哥人已經做好準備,他們也猜到我們會反攻。」
  那個騎士稍稍露出一絲遺憾的味道。
  或許是受了尼斯的影響,又或許是因為前一段時間得到大量好處的原因,瑪格麗特陣營裡的很多騎士都已經不再注重騎士精神,他們更喜歡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一塊領地。
  「反正我們並不是去打硬仗。」
  那個老兵隨口說道。
  這在其他地方是不可能的,騎士和士兵之間的等級差得極大,沒有騎士的允許,士兵絕對不敢亂說話,但是夏馬恩有點不同,很多經歷過八年前那場戰爭的老兵都擁有士爵的頭銜,別看這只是榮譽頭銜,既沒有領地也沒有繼承權,地位卻和騎士平等。
  「斯洛佛哥一馬平川,還不是任我們痛揍。」
  另外一個老兵也異常放肆地說道。
  「可惜只能搶點人,搶點東西。」
  騎士咂著嘴,他的心情不太好。
  現在後方已經開始論功行賞,而且消息傳來,這次分得的領地全都是大城市周邊的土地,所以他們越發希望能夠建功立業。
  可惜攻打斯洛佛哥只是為了牽制斯洛佛哥人和法迪羅家族的精力,女王陛下並不是真的想打下一、兩塊土地來,所以他們的攻勢雷聲大雨點小,能夠獲得的功勞有限。
  「你們警告一下底下的人,打進斯洛佛哥之後別再紅著眼殺人,盡可能抓活的。」
  那個騎士沒了建功立業的機會,只能盡可能給自己弄點小惠。
  現在夏馬恩非常缺人,玫瑰十字團更加缺人,所以俘虜就是錢。
  「我會教訓他們的,這幫敗家的東西。」
  一個老兵大聲說道。
  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些曾經的土匪和強盜,居然沒有露出絲毫憤怒的神情。
  「拉爾夫的那支軍隊不知道怎麼樣了?」
  旁邊一個騎士轉頭看了看身後。
  「那個傢伙恐怕還在四處攔截潰兵和想逃出去的貴族吧?」
  為首的騎士一臉羨慕地說道。
  這確實是好差事,抓潰兵也就算了,一個潰兵才十五枚銀幣,還很不好抓,真正發財的是抓到想逃出去的貴族,這些人的身上多多少少帶有一些值錢的東西,還可以勒索一筆贖金。
  那個騎士正在抱怨的時候,突然頭上傳來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一隻鴿子從天空中飛落,他掏出一塊紅色的手帕朝著空中不停揮舞著。
  那只鴿子看到揮舞的紅色手帕立刻落了下來,它的腿上綁著一隻拇指大小的圓形管子。
  從圓管裡抽出一張捲起來的紙條看了一眼之後,那個騎士頓時興奮起來,他轉頭朝著後方的士兵大聲喊道:「都給我加把勁,天黑之前趕到塔克諾爾隆,那裡有兩千匹戰馬、五千多副鎖鏈甲、七千多件鐵甲衣,這是很大一筆錢。」
  聽到這話,底下那些土匪一個個興奮地嗷嗷直叫。
  戰馬就不用說了,鎖鏈甲的價格非常昂貴,鐵甲衣倒是便宜,不過也能夠賣幾個錢。
  前面的騷動傳到後面,後方的士兵很快就知道這個消息,這些曾經的土匪一個個血脈賁張。
  有了目標,前進的速度頓時快了許多。
  塔克諾爾隆是離邊境有點距離的一座小鎮,它的前面有數座城堡擋著,原本應該算是比較安全的地方。
  可惜這套部署只能用來阻擋擅長步戰的軍隊,而夏馬恩的軍隊的打法是尼斯研究術赤兀魯思人和蠻族的戰法之後搞出來的雜合體。這支坐在爬犁上的軍隊很容易地就繞過那些城堡和要塞。
  塔克諾爾隆近在眼前,那幾個率領軍隊的騎士都看到小鎮上空煙霧瀰漫。
  「不會吧?難道有人比我們先到?那豈不是連口湯都不會剩下?」
  為首的騎士發出一聲心痛的叫聲。
  感覺心痛的不只是他一個人,他手底下的土匪兵也都一樣。此刻他們都感覺最大的敵人不是斯洛佛哥人,而是他們同樣出身的那些友軍。
  大家原來都是土匪,搶東西的本事全都差不多,被他們洗劫過的地方門窗都不會剩下。
  「快趕過去,說不定還可以佔點便宜。」
  一個老兵跳著說道,和土匪相處的時間長了,連他們也變得滿身匪氣。
  「全都給我抓牢欄杆,用最快的速度前進……還有,都準備好武器,說不定有仗要打。」
  那個騎士大聲命令道。
  命令很快就傳達下去,這支軍隊開始以衝鋒的速度往前趕。
  遠處的小鎮濃煙滾滾,兩支軍隊正打得不可開交,小鎮外面果然有一支土匪兵團正在進攻,那些人推著爬犁,爬犁上放著一堆堆箭矢,這些箭矢全都有著擀面杖粗細,前端圓溜溜的,那個粗大的箭桿捲著浸漬了火油的亞麻布,絕對一點就著,而且著火之後很難撲滅。
  守衛小鎮的士兵大概有兩、三千人,規模也算不差,可惜他們手裡只有弓箭,並沒有十字弓。
  北地的人擅射,一把長弓在他們手裡所展現出的威力絕對不比十字弓差,不過那是指普通的十字弓,這群土匪兵手裡的十字弓是特製的,弓臂比一般的十字弓長得多,威力不及重弩,但是比長弓厲害不少,發射速度也不慢,所以兩邊對射之下,小鎮裡的守軍被壓制得不敢冒頭。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雪塵紛飛,馬蹄聲如同擂鼓一般。
  鎮上的守軍不知道來的是敵軍,還是救援他們的人馬?
  鎮外那支土匪兵團卻知道是自己人到了,他們不但沒有絲毫喜色臉上還露出一絲焦急。
  「快,加把勁,我們打了半天,別給那群傢伙白得了便宜。」
  一個騎士大聲叫喊著。
  土匪兵們原本推著爬犁慢慢往前挪,聽到這話,頓時也有些急了,拚命地推著爬犁往前衝,後面的士兵也不停射箭,一點都不顧箭矢的耗費。
  只聽到一陣陣碰撞聲,爬犁撞上小鎮周圍的那道高牆,只見爬犁順勢翻轉,像一道道梯子似地搭在那道高牆之上。
  這就是爬犁做成又細又長的另外一個原因。需要防禦的時候它們是工事,是攔路的柵欄;需要攻城的時候,它們就是過河的跳板和登城的梯子。
  推著爬犁前進的土匪兵排成一列,踩著爬犁底部的橫檔往上爬。
  當他們爬上高牆的時候,另外一支軍隊也已經趕到。第二支土匪兵團看到友軍登城,乾脆連隊形都不重組,前面那些爬犁上的士兵砍斷拖著爬犁的馬的韁繩,推著爬犁就往前衝。
  「快,他們還沒有拿下這座小鎮,只要衝進去,也會有我們一份。」
  後到那支兵團的騎士大聲喊道。
  「快,趕在這群不要臉的傢伙前面。」
  另外一支兵團的騎士同樣大聲喊著。
  兩邊正打算再替自己的手下鼓點勁,就看到高牆上豎起一桿白旗。
     ***    ***    ***    ***
  在一座全部都用上等大理石堆砌的大廳裡,一個腦門微禿的中年人正暴跳如雷。
  「警報、警報、警報,現在除了警報還是警報,駐守邊境的那些人是幹什麼吃的?」
  底下一群人垂手而立,現在沒人敢亂說亂動。
  中年人發了一頓脾氣之後,頹然地坐回王座裡。
  「對不起,最近這段日子我的壓力太大了。」
  這位國王陛下抱歉地說道。
  斯洛佛哥國王安東尼奧算不上一位明君,但是和塞巴斯蒂安相比,他還算比較理智。
  「陛下,我們都能夠理解您的心情,不僅是您,我們身上的壓力也不小。」
  說這話的是一位年邁的騎士,此人站在最前面一排,地位絕對顯赫。
  「在夏馬恩,我們前後損失三萬人馬,那全部都是最精銳的部隊,再加上我們嚴重缺糧,現在國內人心惶惶,夏馬恩的反攻又來得如此猛烈,而且他們明顯是要破壞,好像並不打算強攻任何一座防禦嚴密的城堡,這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夏馬恩人的攻勢非常兇猛,風格有點像蠻族,能搶則槍,搶不走就一把火燒掉……這是報復,赤裸裸的報復。」
  旁邊一位大臣歎息著說道。
  「現在就連王城裡都傳說夏馬恩人的殘暴,聽說他們每攻破一處領地,就會把那裡的男人全部都殺掉,女人和孩子會被抓回去。如果不想辦法制止這種恐慌的話,我怕會出更大的亂子。」
  另外一位大臣也插嘴說道。
  「我不是來聽你們訴苦的。」
  安東尼奧搖著他那顆微禿的腦袋,一連憂鬱,他也知道情況很糟糕。
  「夏馬恩人雖然一個勁地破壞,不過他們不敢離邊境太遠,過一陣子就沒事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糧食,我擔心他們不停地派兵騷擾,不停地打擊我們的士氣,等到我們糧食耗盡的時候,再突然發起進攻。」
  這次開口的又是那位老騎士。
  「糧食你們不用管,我有辦法解決。」
  安東尼奧咬牙說道。他和塞巴斯蒂安不一樣,為了保住國家,他願意付出代價。
  他知道法羅迪家族強逼帕斯特米拉拿出將近一半的糧食,其中只有一部分給了塞巴斯蒂安。另外一半就藏在斯洛佛哥和帕斯特米拉邊境的某個地方,只要他能夠付出讓法羅迪家族滿意的代價,他應該可以分到一小半。
  「如果糧食不成問題的話,那麼我們就用不著擔心了,夏馬恩人表現得那麼凶殘,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震懾我們,不過更大部分恐怕是做給帕斯特米拉人看,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裡才是他們主攻的目標。」
  老騎士看得異常明白,他並不是從政治方面考慮才得出這樣的結論,純粹是出於戰略上的考量。
  斯洛佛哥和夏馬恩只有一部分相連,正面邊境全場不超過六十公里,還都是大山。想從這樣一個豁口打進來,不只困難,還是極度冒險的做法。只要斯洛佛哥和帕斯特米拉聯手,很容易就可以把這個豁口合上,讓進入斯洛佛哥的夏馬恩軍隊有來無回。
  那個小牧師是個很精明的人物,根本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所以此刻如同瘋狗一般狂猛的撲咬,根本就是另有目的。和夏馬恩接壤的,除了斯洛佛哥就只有帕斯特米拉,很容易得出剛才的結論。
  「我也是這樣認為。」
  旁邊一位上了年紀的大臣開口說道:「不過這件事我們清楚就夠了,沒必要對外面的人解釋,就讓民眾繼續恐慌一段時間吧。」
  說話的這個人素有智者的名聲,所以他的話立刻得到眾人的贊同。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現在斯洛佛哥局勢緊張,法羅迪家族不想失去一個堅定的盟友的話,應該會給一點東西,甚至派遣援軍過來,可一旦斯洛佛哥的局勢沒那麼緊張,反倒是帕斯特米拉岌岌可危,法羅迪家族說不定會逼著他們援救帕斯特米拉,這豈不是自尋煩惱?
  「我們還要向佩爾蒙德求援。」
  老騎士補充道。
  「是啊,這次北上援助塞巴斯蒂安是法羅迪家族的提議,最後那一仗的指揮官也是法羅迪家族的人,弄得我們這麼慘,他們肯定要為此負責。」
  一位大臣忿忿不平地說道。
  有人說出了大家的心裡話,眾人紛紛應和。
  國王安東尼奧原本就等著這句話,他其實也已經想到夏馬恩的目標可能是帕斯特米拉,他同樣也在裝傻,身為國王,他身上的壓力更大,肯定不願意先人後己。
  再說,他不認為帕斯特米拉能守得住,他有種預感,蠻族和瑪格麗特女王會再一次聯手。
     ***    ***    ***    ***
  斯洛佛哥那邊的戰爭打得如火如荼,德莫麗的王宮裡卻是一片喧鬧景象,此刻一大堆人盛裝華服站立在王宮的大廳裡,其中比較顯眼的是墨菲,這個傢伙不再是蠻族的打扮,不過他的肩膀上披著一件蠻族的短披肩。
  墨菲和拜尼的部落在這次戰爭中居功甚偉,兩個人都被封為男爵,不過按照規矩,異教徒不能擁有爵位,所以兩個人和迪莉婭她們一樣,在隱修院長格羅裡爾的主持下,接受了洗禮,皈依上帝的懷抱。
  墨菲還披著一件蠻族的披風,拜尼則乾脆和周圍的人一樣打扮、他在玫瑰十字商行也有投資,再加上前一段時間不停打仗,著實打下來幾座富有的城堡,搶了一些好東西,所以現在他們幾個也都是大財主,身上穿戴頗為闊氣。
  儀式剛結束,此刻這些新晉的男爵全部都互相祝賀著,同時這也是在拉攏關係,至少在接下來的一個世紀裡,夏馬恩將會由他們的家族統治。
  被圍攏在中間的是路克,此刻他的手裡拿著厚厚一疊契約書,這些全部都是各位新晉男爵和玫瑰十字商行簽訂的契約,由玫瑰十字商行統一管理他們的土地。當然每年獲利的分配多少有些不同,關係好的像西爾維亞、艾米麗和星娜就是百分之一百二十,關係不怎麼樣的是二八分賬。
  此刻的路克顯得異常精神,他現在也是個男爵,一年前他絕對像不到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既有了領地,又有了爵位。
  不只是他,玫瑰十字團的主要成員除了伊斯特,其他人也都得到男爵的封號,帕爾姆一路拚殺自然用不著多說,他的功勳是憑本事賺的,梅特洛負責籌措糧食,讓瑪格麗特身邊的人不至於餓著肚子打仗,這個傢伙的功勞最大,所以他儘管一直在南方,整場戰爭都沒參與,但是論功行賞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對他的男爵封號提出質疑,反倒是路克獲得男爵稱號讓很多人有些看不過去。
  這場慶功會的主角自然是尼斯,不過他卻躲在大廳的一角和格羅裡爾站在一起。兩個人都穿著教士的長袍,格羅裡爾身上的這件是主教長袍,白色的袍子裡鑲著金邊,前面垂著兩條金絲繡的飄帶。
  這位隱修院長在尼斯的提議和瑪格麗特的認可下,已經成為了夏馬恩地方教會的上座主教。
  現在的教廷根本不管事,瑪格麗特以夏馬恩女王的名義簽署了一份任命函發往教廷,三天之後正式的任命就下來了。
  格羅裡爾成了上座主教,原本隱修院的那群人身價自然也水漲船高。
  隱修院幾十名苦修士裡,也有一部分對權位感興趣,正好現在夏馬恩缺少一大批主教,這些人就順理成章地頂了上去。
  按理說,主教要不從當地神父裡選拔,要不教廷下派,但是此刻連教皇的位置都空著,底下怎麼搞全都是一句話的事。
  那些對權位不感興趣的人現在也都混得不錯,當初尼斯許諾過要修建幾十座修道院,這些苦修士全都是內定的修道院長。
  修道院長的地位沒主教高,但是好處卻比主教多。主教要聽從上面的調遣,修道院長卻不需要聽從任何人的命令。
  主教的收入主要來自教區信徒的募捐,和出售贖罪券、聖水、聖油的收入;修道院同樣也能夠接受募捐,聖水、聖油照樣能賣,還可以幫人抄寫聖經,代人祈禱和懺悔,不過最賺錢的還是修道院名下的產業。
  「這麼優厚的條件,我真的不知道你打算怎麼做?」
  格羅裡爾很是肉痛的說道。
  「博爾特不是仿造出重犁嗎?我打算讓他試著製造一種擁有二十個犁頭的重犁,我還想用集中育苗的辦法,文森特那邊已經在製造插苗機了。」
  尼斯很有信心,再說他根本沒打算種植小麥之類的糧食,這些東西賣不了好價錢,畢竟糧價不可能一直這樣高。
  現在只是大家都在炒作,所以糧價才會毫無理性地飛漲,實際上糧價這麼高,很多人已經難以承受,回歸實際價格是遲早的事。
  一旦價格回落,種植糧食就很不划算,偏偏所有糧食種植的週期都很長,可以利用的又只有種子,其他根、莖、葉子只能拿來燒火。
  尼斯已經決定在一部分土地上種植黑豆,黑豆的產量比麥子高,莖稈也可以作為飼料,而且種植豆子不消耗地力,反倒對土地是一種保養,可以縮短土地休耕的時間。
  其他土地則會種上一些值錢的作物,比如棉花、亞麻和油菜,這些作物本身不怎麼值錢,可一旦加工成布匹和油,價值就高了幾十倍。
  這兩種貨物在和蠻族的交易裡佔了很大的比例,就算在本國出售也能夠賺不少錢。
  「原來種田的那些農夫怎麼辦?」
  格羅裡爾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貪財,要不然他也不會成為隱修士。
  「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夏馬恩絕對只會缺人,不會有人沒工作做。」
  尼斯說道。
  「我知道你打算把農夫全都變成雇工。」
  格羅裡爾搖了搖頭,他並不看好這件事。
  農夫和土地綁在一起,收入微薄但是穩定,雇工就不一樣了。
  在南方,那些城邦聯盟裡確實有越來越多的農夫變成雇工,而且越繁榮的地方這種趨勢越明顯,但那是建立在有夠多工作機會的基礎上,他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來這裡也有同樣的機會。
  「當年我剛剛到隱修院的時候,你能夠猜到今天嗎?」
  尼斯並沒有辯解,而是反問道。
  格羅裡爾被嗆了一下,他說不出話來。
  確實三年前尼斯剛剛到阿德蒙特的時候,格羅裡爾頂多感覺這個少年很有潛力,根本沒想到短短幾年裡就可以達到這樣的高度,更沒有想到整個隱修院都能沾光。
  「我對他就很有信心,所以把一切都交給他管。」
  不知道什麼時候,瑪格麗特走到兩個人的身後。不過給人的感覺仍舊和以前一樣,好像對什麼都不怎麼在意似的。
  一看到瑪格麗特這幅模樣,尼斯就知道她已經徹底恢復了,心中不再有迷惘。
  「我聽艾米麗提到過那座玻璃圓頂的房子,你能不能幫我也建造一座那樣的房子?不需要很大,我不是一個奢侈的女王。」
  瑪格麗特難得向尼斯要些什麼。
  「那麼這座王宮呢?」
  尼斯指了指腳下。
  「讓它關著,我不喜歡這個地方,這裡充滿一種……老舊的味道。」
  瑪格麗特微微皺了皺眉頭。
  尼斯知道瑪格麗特指的是什麼。
  這座王宮給瑪格麗特帶來的全都是傷心的回憶,她出生在這裡,但是出生之後不久就被帶離王宮,送給別人撫養。
  八年前她冒姐姐的名,經歷百般艱辛從帕斯特米拉人手裡奪回這座王宮,但是沒有多久就被姐姐趕了出去。
  「陛下,您的意思就是命令。」
  尼斯裝模作樣的說到。
  內心之中,尼斯也覺得維持這樣維持一座王宮的開銷實在是太大了。
  這座王宮佔地四十多畝,有兩百多個房間,以前塞巴斯蒂安住在這裡的時候,宮廷侍衛加起來有兩千多人,這還不算保衛王宮的禁衛兵團。
  尼斯去過哥倫安特的王城,雖然沒進王宮,但是從菲利普王子的口中聽說過,王宮的佔地和這裡的差不多,但是用的人少了一倍還多,原因就是哥倫安特太窮了,沒那麼多錢花在排場上。
  尼斯認為住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舒適,其次是安全。
  「這裡一到冬天就大雪飄飄,想建造玻璃圓頂恐怕不太容易,不過我保證會給你一幢精緻而又舒適的新王宮。」
  尼斯承諾道。
  「但願不是一項勞民傷財的工程!」
  安德魯希亞老頭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你看我什麼時候勞民傷財過?」
  尼斯反問道。
  這方面尼斯的名聲不錯,他搞的東西造價都不會高得離譜,效果卻是一流。
  「我打算把新王宮遷到城外去,當初來這裡的時候,我就看中一塊風景很優美的地方,那裡地勢比四周要高,很容易防守。新王宮建成之後,王宮侍衛可以減少到五百人,近衛軍也可以減少一些。」
  尼斯在片刻間就有了一些想法。
  他所說那個看中的地方,就是當初他在特裡同的內應掩護下混進德莫麗時,他的人馬曾經駐紮過的山頭。
  「這豈不是要建造一座新城?」
  安德魯希亞老頭感覺很不好。
  安德魯希亞的話確實有道理,歷來王公大臣都喜歡挨著王宮住,所以新王宮一旦搬出城去,王公大臣們肯定會在那片區域購買土地建造房屋,緊接著貴族們也會這麼做,那裡將會成為一座新的貴族區。
  這麼多重要人物集中在一起,肯定需要厚重的城牆保護他們的安全,這樣一來,等於是在德莫麗的旁邊又建造一座新城。
  「我打算把原來的老城區變成一處繁榮的商業區,把原來的貴族區變成高級區,把原來的平民區變成普通商業區……居民區挪到城外來。」
  尼斯一邊想一邊說。
  瑪格麗特有些發呆,她只是隨口說了這麼一句話,最終卻變成這麼龐大的計劃。這等於是把原來的德莫麗擴大好幾倍,都快逼近伊比利斯的規模了。
  「這怎麼可能?」
  安德魯希亞子爵見識過尼斯一手創造的奇跡,原本不應該有所懷疑。但是他對夏馬恩太瞭解了,他可以肯定就算玫瑰十字商行也沒有財力支撐如此龐大的計劃。
  「怎麼會不可能?我算一下。」
  尼斯豎起一根手指:「首先我要把王宮搬到郊外,王公大臣會跟著一起搬,城外的土地便宜許多,其中的差價就足夠造一座一畝的宅邸了;貴族也會跟著搬,這一切不用花費太多錢,而且重建的過程中可以進行更加合理的規劃。在我看來,原來的貴族區實在太差勁,和南方同等級的地方根本不能比。」
  他又用上屢試不爽的老手段,用一番貶低激起對方的虛榮心。
  哪怕是安德魯希亞老頭也吃這招,沒有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國家不如別的國家。
  尼斯又豎起第二根手指:「德莫麗周圍的土地都已被分封出去,今後會有很多貴族移居到這裡,這會帶來大量的需求,現在留下來的貴族大多在戰爭中大賺一筆,他們中的一部分會考慮投資,要不投資在土地上,要不投資商業。」
  安德魯希亞聽到這話,翻了翻白眼,玫瑰十字商行用極其優惠的條件替貴族們經營他們的土地,這種情況下白癡才會往土地上投資。
  而且見識過五峰鎮的繁榮,那些貴族全都明白商業投資能夠帶來的利潤有多高,所以看起來是兩種選擇,其實只有一種。
  尼斯又豎起第三根手指:「德莫麗聚集了這麼多商機,肯定會吸引商人和有錢人,他們也會在這裡投資,這裡會成為一座商業城市。」
  一開始尼斯也是隨口說說,他只是想自圓其說,但是漸漸地,他發現這個計劃實現的可能性很高。不只是這樣,另一個更加龐大的計劃從他腦子裡冒了出來。
  讓德莫麗成為商業中心,成為財富集中的地方,再把沃福德鎮打造成製造中心,成為財富被創造出來的地方,他可以按照那些城邦聯盟的架構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商業體系,不過,這樣一來五峰鎮的地位就有些尷尬。
  猶豫了片刻,尼斯還是最終做出取捨,畢竟玫瑰十字團和菲利普王子之間的關係,肯定不如和瑪格麗特親密。
  再說一個是將來的國王,一個是現成的女王,雖然夏馬恩沒有安倫哥特那麼大,但是加上帕斯特米拉,再和特裡同聯手之後,兩邊的差距並不是很大。
  更重要的是,夏馬恩除了背後的蠻族是個麻煩,就沒有其他的強敵了,法羅迪家族就算想要搞風搞雨,也要先過了特裡同、帕斯特米拉這兩關,遠不像安倫哥特那樣四面是敵人,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
  「你打算用錢收買夏馬恩的貴族?」
  安德魯西亞子爵看透尼斯的心思。
  「你說對了,從一開始我就這麼打算。國家的權力應該集中在君王手裡,管理國家的權力應該分散在貴族們的手裡,而財富應該每個人都有,只是多少不同。」
  尼斯說出自己的理想。
  這個理想顯然和安德魯西亞子爵有些衝突,但是老頭卻沒有說什麼。他們之間的衝突只是理念上的不同,兩個人都希望夏馬恩變得更好。再說,老頭卻是不敢在經營上和尼斯較量。
  當德莫麗的王宮裡,所有人都在為勝利慶祝的時候,在帕斯特米拉王國的一座教堂裡,一群領主正聚集在狹小的祈禱室中。
  那是羅姆主教的祈禱室,沒人能夠闖進來。
  「夏馬恩反攻斯洛佛哥的事,大家想必都已經聽說了吧?」
  羅姆主教劈頭就提這件讓人憂心的事。
  那些領主全都點了點頭,帕斯特米拉和斯洛佛哥緊挨著,兩邊的邊境線有五百公里長,那邊發生什麼事,這邊立刻就能知道。
  「聽說斯洛佛哥的損失很慘重,夏馬恩人根本就無意佔領任何一片土地,他們就是來搞破壞的。」
  「我也聽說斯洛佛哥東北部兩個行省的居民正在往安全的地方搬遷。」
  「夏馬恩人好像開出一個人十五銀幣的價碼,他們每攻破一個地方就拚命抓人,把抓的人全都運往後方成為農奴。」
  「他們離開的時候還會一把火把所有帶不走的東西燒掉。」
  「……」
  那些領主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此刻他們的語氣裡充滿驚慌。
  「我還可以告訴各位一件事,蠻族又倒向瑪格麗特那邊了。」
  羅姆主教輕歎一聲。
  對於這個消息,各位領主並不感到驚訝。
  這是明擺著的事,法科蘭德爾決戰結束之後,夏馬恩人的軍隊沒有調往北方防禦蠻族,而是立刻南下對斯洛佛哥展開報復,明眼人都能看出夏馬恩人重新和蠻族達成協議。
  沒有驚訝,但是有恐懼。
  當時五國聯軍齊聚德莫麗,蠻族大軍又大舉南下,瑪格麗特陣營裡的人個個心驚膽顫,連安德魯希亞老頭都信心動搖,暗中向聯軍投誠,此刻這些帕斯特米拉領主的情況也差不多。
  夏馬恩的軍隊確實沒有聯軍那樣規模龐大,但是兩國之間有著漫長的邊境線,夏馬恩的軍隊可以從任何地方打進來,而且按照他們在斯洛佛哥那樣的打法,絕對可以讓帕斯特米拉王國變成一片廢墟,幾十年都別想恢復元氣。
  「我們必須做出選擇,我們的國王陛下根本就是法羅迪家族的傀儡,根本就不為帕斯特米拉王國考慮。」
  羅姆主教看著各位領主,他請來的這些領主和王室都沒有什麼關係。
  「那邊的條件是什麼?」
  在這裡的人來之前已經知道此行的目的,羅姆主教早就在他們面前透露過一絲這樣的意思,只不過之前夏馬恩的戰局沒有確定下來,沒人願意匆促做出決定,現在就不同了,聯軍大敗,幾乎全軍覆沒,夏馬恩和蠻族重新聯手,並且擺出瘋狂報復的姿態,他們再不做出選擇的話,一切都晚了。
  「那邊答應他們會像前帝國那樣建立一座長老院,君主只是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實權掌握在長老院手裡,長老院由王公貴族和地方領主推選的代表組成,每個行省可以組建各自的長老院,決定各個行省的事務。」
  羅姆主教說著當初尼斯和他談妥的那些條件。
  這些條件絕對寬鬆,幾乎給予領主們所有的自由,卻又不讓他們各自為政,如果領主們出現利益糾紛的話,也有地方施行仲裁。最關鍵的是,這套體系曾經在前帝國時代盛行過五、六個世紀,已經證明了它的可行性。
  「或許我們沒有必要這麼急著做出決定。」
  一個上了年紀的領主提議道。
  老人往往喜歡穩妥的做法。
  不過這些領主裡也有明白人,立刻有人輕哼一聲:「那邊恐怕不會給你拖延的機會,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他們一開始會給對方一個選擇的機會,但是等到選擇的期限過了之後,他們就再也不會給第二次機會。」
  這個人的話引起了一陣應和聲。
  一直以來各國之間的戰爭都鼓勵臨陣投降,因為這樣可以讓進攻的難度小很多,而且兩邊的將領都有足夠的選擇機會,打起仗來會溫和許多。像尼斯這樣只給一次選擇機會,一旦放棄機會就不會再有,完全是學術赤兀魯思人的做法。
  術赤兀魯思人在進攻之前會給對方投降的機會,如果不降的話,一旦術赤兀魯思人贏得勝利,戰敗的軍隊絕對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如果是一座城市的話,男人會被全部殺光,高於車輪的小孩也都會被斬殺,只有女人和幼兒被留下。
  尼斯沒有這樣殘忍,不過之前放棄機會的人雖然不死,卻會失去一切。
  「你們已經知道那個人的行事風格,我也就不多說了。」
  羅姆主教不輕不重給了一個警告。
  「那個人的信用不錯,和他合作總會有點收穫,至於王室……」
  有一位領主首先表態。
  說道帕斯特米拉王室,在場這些人確實有些失望,八年前本來是一場喜事,兩個國家因為聯姻而合併,所有的人都可以從中獲利,沒想到威廉五世弒兄篡位,引發戰爭。
  八年前就已經有人對王室不滿,只不過帕斯特米拉雖然輸了那場戰爭,自身的損失並不大,也沒感受到威脅,在加上威廉五世的去世,讓不滿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但是這一次就不同了,難以承受的損失和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讓不滿迅速變成怨恨。
  另一個讓領主們對國王充滿憤怒的原因是,之前國王勒令各位領主把領地裡出產的糧食半數上繳,在糧價高漲的此刻,這絕對是一大筆錢。
  「為了一個弒兄者的家族,沒有必要把我們也搭進去。」
  又有一位領主做出選擇。
  有人開頭,接下來就容易許多,應邀來這裡的領主們其實都已經想過其中的利弊。剛才聽到羅姆主教說出對方的條件,他們已經暗中做出選擇。
azlbfazlbf 發表於 2015-3-22 19:59
第三章 帕斯特米拉人的選擇

  刀劍交擊的聲音,馬蹄踐踏的聲音和慘叫聲不絕於耳。
  濃厚的煙塵沖天而起,四處是火光。
  在短短的一個星期裡,兩百餘座鄉村、五十座小鎮、兩座中等規模的城市被蠻族大軍攻破,帕斯特米拉整個北方一片哭泣聲。
  不過此刻,帕斯特米拉王國的軍隊只有一部分聚集在北方,更多軍隊正集結在和夏馬恩接壤的邊境上。對於帕斯特米拉人來說,八年來連著打了兩場仗的夏馬恩才是真正的大敵。
  「那個法羅迪家的外孫已經徹底拋棄自己的國家!」「當今王室只不過是法羅迪家族掌控的傀儡。」
  「我們上繳的糧食都跑到哪裡去了?」
  「我們的糧食、我們的生命、我們的財富,都在為法羅迪家族的野心服務。」
  「為了私利而不惜弒兄的人的子孫,根本沒資格做在王位上。」
  「……」
  越來越多不利於王室的言語在王國各個地方蔓延,蠻族入侵帶來的恐慌正漸漸化為憎恨。
  謠言四起的同時,尼斯開出的那些條件也暗中傳遞著,所有的領主和貴族都已經知道這件事。
  當消息傳遞進王宮,傳到帕斯特米拉當今國王貝爾特斯耳朵裡的時候,這位國王的心中充滿了焦慮。
  貝爾特斯非常年輕,他的父親弒兄者威廉年僅二十五歲就死了,八年前才只有九歲的他被扶上王位,今年他剛剛滿十七歲。
  更讓貝爾特斯煩惱的是,這八年來真正掌管權利的是王太后麗貝卡,幾天前王太后匆匆忙忙把權力交還給他,還沒等他品嚐到權力的滋味,就聽到這樣的消息。
  此刻,小小的會議室裡,貝爾特斯滿臉憂愁地坐在王位上,他的身後坐著他的母后,面前是一群親信大臣。
  「現在情況很糟糕,我想知道有多少領主站在我這邊?」
  貝爾特斯有氣無力地問道。相比之下,他的心態比塞巴斯蒂安好得多,沒有沮喪絕望,也沒有歇斯底里。
  底下那些親信大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人輕聲說道:「最樂觀的估計,恐怕只有三成領主會站在我們這邊。」
  聽到這個數字,貝爾特斯露出一絲苦笑,他很清楚這是為什麼。八年來母后把持朝政,任用的幾乎都是和法羅迪家族有關的人,這早已經激起本土領主的不滿。
  「各國是什麼態度?能不能派一支援軍過來?」
  貝爾特斯現在是死馬當成活馬醫,說著他轉頭偷看一下,但讓他心裡一沉的是,他的母后居然一臉無奈。
  「因為特同裡的叛亂,現在佩爾蒙德的兵力被牽制大半,第瓦爾上上下下有些首鼠兩端,不太可靠,剩下的就只有斯洛佛哥,不過他們正遭受夏馬恩人的進攻,還在指望我們能夠援助他們呢!」
  一位統帥歎息著說道。
  「憑我們自己的兵力,如果選擇固守的話可以支持多久?」
  貝爾特斯仍舊有些不死心。
  貝爾特斯心裡還有一點想和尼斯比較一番的念頭,算年齡的話,他和尼斯相差不多,說到基礎,也肯定是他更好,但是尼斯已經名滿天下,他卻默默無聞,讓這位年輕的國王如何能夠忍受?
  「陛下,我現在擔心的是夏馬恩人根本不會攻打我們,他們只需要繼續煽風點火,領主們就會自己起來推翻我們。」
  之前開口的那位大臣說出他心中最大的恐慌。
  廢黜一位國王從來不是什麼難事,就算國王手中仍舊有一群支持者可讓他們拿命拼,拿家族的命運賭,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終弱勢的一方肯定會妥協。
  「也不是沒有辦法,如果陛下能夠展現您的英姿,用一場勝利鼓舞士氣,我相信領主們就不會太早做出選擇了。」
  那位統帥提議道。
  聽到這話,眾人朝著那位統帥投去異樣的眼神。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好主意,只要擁有一場勝利,局勢立刻會為之改變。
  但是這同樣也是一個餿主意,年輕的國王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有多少斤兩,他們一清二楚,而那個小牧師雖然年齡比國王陛下還小一些,卻從來沒有輸過一仗,最後一戰更是把所有人蒙在鼓裡,用一場山崩埋葬十幾萬軍隊,這是一個名將級的人物。
  讓他們的國王和這樣一位名將交鋒,這裡的人恐怕也沒幾個肯隨行。
  同樣,年輕的國王也愣住了,他心中也有和尼斯一較高下的衝動,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看到國王如此猶豫,提議的那位統帥心中一陣黯然,他知道這邊大勢已去。
  如果他們的國王有這個膽魄,憑著法羅迪家族和帕斯特米拉王國的底子,拼湊出一支萬人精兵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要求對方來一場正面的戰鬥,那樣的話就算會輸,也不至於輸得太慘,同時也讓帕斯塔米拉的領主們看看國王的勇氣,可惜他們的國王連這點勇氣都沒有。
  「國王拒絕和對方來一場決戰的提議。」
  「真是一個怯弱的國王。」
  「沒辦法,一個在富人的懷抱裡長大的孩子,你們還能指望他些什麼?」
  「現在這個時候,法羅迪家族為什麼沒有一點表示?」
  「聽說佩爾蒙德已經派了一部分援兵前往斯洛佛歌,卻沒有援兵來我們這裡,我們被法羅迪家族拋棄了。」
  更多流言在帕斯特米拉暗中流轉,原本還有些舉棋不定的領主和貴族現在也漸漸轉變立場,畢竟沒人願意和一個怯弱者站在一起,這種人總是拚命你上,有好處我拿。
  幾天之後,一個更大的恐慌震撼了帕斯特米拉。
  王國北方的重鎮伯聶爾被蠻族用數十架火雷軌強行轟開防禦護盾,以前蠻族從來沒有這種威力強悍的武器,只要不是白癡就能夠猜出來,操縱這些火雷軌的肯定是夏馬恩人。
  消息傳來的第二天,一大群領主就跑到羅姆主教所在的教堂。
  羅姆主教並不在教堂裡,自從他公然站在夏馬恩人那邊,成為夏馬恩人的代理人之後,為了自己的安全,他就躲了起來,不過他和教堂始終都有聯繫。
  傍晚時分,羅姆主教終於露面了。
  一看到那些憤怒的領主,羅姆主教搶先說道:「我必須告訴你們一個糟糕的消息,夏馬恩那邊已經等不及了,他們不打算無限期地拖延下去。」
  這個消息如同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來。
  「如果夏馬恩人想要一場戰爭的話,我們未必會害怕,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他們擁有保衛家園的勇氣。」
  一個領主大聲疾呼道。
  「很抱歉,如果他們選擇戰爭的話,情況還不至於太糟糕,問題是他們只要報復。」
  羅姆主教語氣沉重地說道。
  那些領主全都明白報復是什麼意思,此刻北方正在上演的悲劇將會擴展到帕斯特米拉王國的每一個角落。
  以往教廷的影響力沒有減弱的時候,這種不受節制的報復絕對不允許,周邊各國也會介入,但是現在教廷自顧不暇,而帕斯特米拉周圍的國家都只會袖手旁觀。
  更令他們擔心的是,夏馬恩人的這種報復可能並不是親自施行,而是借蠻族之手,這樣的話就連教廷都會漠然視之,蠻族雖然今不如昔,但是仍舊沒人敢招惹他們。
  原本滿腔憤怒來興師問罪的領主們,頓時被這一連串消息砸得沒了氣勢。
  說到底,這些帕斯特米拉領主沒有打仗的想法。
  道理很簡單,夏馬恩人是衝著國王寶座,並不是想搶奪帕斯特米拉的土地,對方還給出絕佳的條件。領主們會為了捍衛自己的土地和利益而戰,但是他們不會為了一個傀儡國王獻出生命。
  「我說過,要趁早做出選擇,那個人只會給一次機會。」
  羅姆主教異常無奈地說道。
  他確實很無奈,之前和尼斯見面的時候,兩個人的地位還是他更高一些,但是現在位置完全顛倒過來。
  當瑪格麗特掌握夏馬恩的王權,當尼斯成為了夏馬恩實質上的宰相,這位主教發現自己已經失去控制局面的能力。
  「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領主們終於問出他們最關心的問題。
  前一段時間他們只是私底下串聯,並沒有任何實質行動,這固然是因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帶頭,同樣也是因為一絲僥倖心理,他們想看看夏馬恩人會不會來硬的?
  現在答案已經得到了,還是最糟糕的那種,他們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樣怠慢。
  「現在最需要的是表明我們的態度,比如先組建長老院。」
  羅姆主教說出一個讓在場的領主們心動的提議。
  雖然按照尼斯的承諾,所有領主都會得到相應的權力,但是誰都知道這裡面肯定會有親疏遠近,首先表態的人肯定會得到更多。
  「或者我們中的一部分人可以前往南方,迎接我們的女王陛下。」
  一個有急智的領主立刻提議道。
  「為了保證長老院的安全,我們必須組織起一支軍隊。」
  另外一位領主說道。
  一說到組建軍隊,眾人的目光轉向羅姆主教。
  「不如請您擔任軍隊的總指揮官。」
  其他的領主一時之間沒有明白過來,等到他們想明白之後,立刻拍手贊成。
  羅姆身為教會的成員,由他擔任指揮官,很容易讓人認為這是教會的意思,有教會在背後支持。
  再說不管讓哪位領主成為指揮官,都會影響長老會的組建,讓羅姆主教坐這個位置就不同了,他不可能成為長老院的成員。
  眾位領主並不擔心在佩爾蒙德的大主教會跳出來阻撓,因為那根本沒用,戰後夏馬恩、帕斯特米拉,可能還要加上特裡同,這三個地區的教會肯定會從大教區裡脫離出來。
  羅姆主教根本沒有心裡準備,不過他完全能夠猜到這位領主們的意圖。
  他倒是不反對被推到最前面,這樣一來他反倒安全了,總比現在東躲西藏好的多。
  「如果各位堅持的話,我義不容辭。」
  羅姆主教挺了挺胸。
     ***    ***    ***    ***
  沒有人想到這個時候的尼斯既不在德莫麗,也不再前線。
  對於他來說,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收尾的工作,不管是斯洛佛哥還是帕斯特米拉都不可能打大仗。
  現在他正愜意的待在捨伍德山谷。
  山谷仍是那片山谷,但是這裡的佈置已經完全不同了,山壁兩側多了幾排暗孔,通過暗孔隱約可以看見後面一架怒炮。
  山谷原來那些茅草頂營房,現在已經變成尼斯設計的那些三層尖頂房子,所有的設施全都大變樣,唯一沒有變的就是上古深處那座浴室。
  此刻浴室裡一大群女神戰士擠在裡面,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一抹暈紅,媚眼之間充滿了春意,他們的身上一絲不掛,屁股朝著外面,頭朝著裡面趴在一張很長的橡木桌上。
  在長桌的一頭,尼斯正抱著一個女人的屁股,他的老二深深地頂進那個女神戰士的陰道裡。
  「啊——」
  被干的女神戰士發出一生輕呼,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第一次被尼斯那根碩大的東西插入,總是會感到有些難以承受。
  她是那樣的痛苦,又是那樣的舒暢的聲音,頓時迎來一陣輕笑,不過其他的女神戰士依然也知道遲早也會輪到自己,所以她們笑的同時,臉上也不免露出一絲羞澀。
  尼斯緩慢卻又有力地往裡面插入,頂到底之後,碩大的龜頭在陰道底部研磨起來,他能感覺到那個女神戰士底部那張小嘴正半開半合著。
  和當初得到星娜的時候不一樣,這一次尼斯可沒空慢慢來,這麼多的女神戰士,一個個幹過來就需要老半天,他不可能一個個有時間醞釀感情。
  沒時間,就只能來硬的。
  尼斯將一團性力注入那個女人的體內。
  他這招絕對立竿見影,一注進去,引導底部小嘴就立刻張開了,一下子吸住他的龜頭,那吸力絕對不小。
  享受著那被含著吸欲的美妙,尼斯一時之間也不想拔出來,他趴在那個女人赤裸的背上,雙手捧住那對豐碩的乳房輕輕揉擰著,雙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別夾住一顆乳頭撥弄著。
  尼斯沒用什麼手法,甚至沒怎麼動,但是那個女神戰士已經受不了了,她感覺一股熱流湧入她的陰道,然後在她體內各處敏感的部位流淌起來。每到一處都會讓她奇癢難忍。
  如果可能的話,她真想狠狠的搔上幾下。讓她發狂的是這些狠癢難當的地方都在體內最深處。
  那個女神戰士猛地掙扎一下,可惜她沒能掙動,她的身體發軟,根本用不出力氣,反倒弄得渾身軟肉亂抖,激起一陣陣肉浪。
  尼斯最喜歡女人這幅模樣,那發浪的模樣越發激起他的慾望。他用力的抽插起來,每一次都是整根抽出,然後其根沒入,完全插入之後一陣猛頂上兩下,把那張小嘴強行撬開一些,與此同時他也加快性力對這具美妙身體的侵蝕。
  那個女神戰士大聲呻吟起來。北地女人和南方女人不一樣,他們性情火辣,不會掩飾自己的感情,在床上的表現也比較激烈,一到情動之處聲音就會很大,呻吟還算是好的,有些女人還會滿嘴胡言亂語。
  尼斯喜歡女人發浪,自然也喜歡女人叫床,瑪格麗特唯一讓他感到不滿的,就是太恬靜了,浪不起來,這方面不如安娜小公主和艾米麗。那兩個女孩叫起來可不得了,親哥哥,親爸爸都說的出口。
  「啊———啊——用力——親兒子——你是我的親兒子——」
  那個女神戰士已經到了意亂情迷的地步,開始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她的叫床聲引來一陣笑聲,也讓尼斯無比尷尬。
  「啪啪!」
  尼斯在那個女神戰士的屁股上用力的拍打幾下,每一下都留下一個鮮紅的手掌印。
  讓尼斯意想不到的是,他打的越狠,那個女神戰士的反應越強烈,嘴裡的胡言亂語也就越發荒唐,無可奈何之下,尼斯只得先幹正事。
  抽回自己的雙手,他從桌子地下摸出一個蔓籐,蔓籐的底部掛著一顆核桃大小滿是根須的球莖,他把這個東西在那個女神戰士的肛門周圍磨了磨,然後頂了進去。
  這下子不得了,那個女人尖叫一聲,兩眼發直,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他的陰道也一陣緊縮。
  尼斯另外一隻手正緊貼在那個女人的陰唇上,兩根手指擰住陰蒂,一股勁氣直刺進去,就像一個閘門被打開了,那個女神戰士體內蘊含的能量飛瀉而出。
  這種能量介於聖力和魔力之間,還帶有蠻族暗勁的特徵。
  尼斯不敢吸得太多,這種能量不但雜亂,而且還有很強的元素特性,凶厲而又暴虐,彷彿要破壞一切。
  這是尼斯第一次嘗試著抽取別人體內的力量。
  尼斯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艾米麗這個傢伙總是趁著和他做愛時偷取他的魔力。艾米麗是復仇女神和信使之神的雙重神眷者,而偷取別人的力量可能是信使之神賜予的能力。
  尼斯自己也是信使之神的神眷者,他想試試他是否也能這樣做?
  尼斯成功了,他的能力明顯比艾米麗更勝一籌。
  艾米麗是偷取別人的力量,每次只能偷取很少的一部分,他卻是在掠奪。
  只要尼斯願意,頂多半分就可以把這個女神戰士體內的能量吸的乾乾淨淨。不過消化這些能量成了瓶頸。
  人體能夠產生的能量裡,最容易消化和人體最融洽的絕對是聖力,其次是騎士的鬥氣和蠻族的暗勁,他們對人體多少有些傷害,所以才會有四十歲之後力量迅速衰退的問題。而和人體最不融洽的就是魔力,不過這裡還要細分,魔法有十大體系,其中元素,死靈,詛咒三系對人體傷害最大,立場,預言,召喚相對好一些,唯一沒有影響的就是精神,生命,變化和幻術。
  女神戰士體內的能量帶有元素特性,又有點類似暗勁特性,這就難怪那麼多女神戰士卻沒有出現幾個超階強者了。
  她們又沒有元素法師那樣的手法。
  元素法師會在修煉的過程中,漸漸將身體元素化。
  那些專修元素魔法的大法師能夠變成火焰或者閃電破空飛行,就是因為他們可以短時間變成元素生命體,而他們的終極目標就是把自己徹底變成元素生命體,從此擁有永恆的生命。
  沒有類似的手段,女神戰士以往走的這條道路猶如突出懸崖峭壁之上,不但崎嶇難行,而且危險萬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放棄這種力量對她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按照當初的約定,女神戰士們在戰爭結束之後,將會集體施洗,從此皈依上帝,信仰的改變會讓她們的力量大幅度削弱,必須有新的力量注入。
  尼斯已經把佩森斯教派的秘法給了她們,她們也已經開始修煉了。
  現在是趁著還沒有改變信仰、她們的力量還沒有消失,利用這即將失去的資源。
  尼斯非常小心地控制著這股暴戾桀驁而又駁雜的能量,一點點融入他自身的能量之中。
  尼斯體內也是魔力聖力混雜,但是他體內的各種能量可以互相轉換,所有的特性都緊密揉合在一起,就像黏土、火山灰和石灰混合在一起變成砂漿,雖然是混合物,卻渾然一體。
  這些外來的能量融入他的能量之中,就像是沙礫和石子混合進砂漿裡,並不能完全融合,卻成了更加堅硬和結實的混凝土。石子原本有很多稜角,被包裹在砂漿裡,這些稜角就不會再傷人。
  在體內流轉一圈之後,尼斯將這股能量重新聚集在性器之上,他猛地一頂,將那股能量重新注入那個女神戰士體內。
  一抽一插,一吸一吐,尼斯一邊享受著性愛的美妙,一邊在那個女神戰士的身體上修煉。
  他並不是白做工,整個過程中,有三成能量會被平白消耗,剩下的七成裡他取一成。
  在那個女神戰士身上抽插了五分鐘左右,尼斯退了出來。
  雖然尼斯已經離開她的身體,但是那個女神戰士仍舊渾身顫抖趴在那裡,嬌喘個不停,陰道微微張開,陰道口一會兒開一會兒閉,一股粘稠的半透明黏液從陰道口流淌下來,拖出長長的尾巴滴落在地上。
  她會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她體內的每一個敏感部位都已經被種下了愛的種子,這些種子正在生根發芽,整個過程中會不停地釋放快感,卻又不會讓她達到高潮。
  尼斯順勢移到另外一個女神戰士的背後。
  那個女神戰士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居然主動湊了上來。她的動作異常嫻熟,手一伸就抓住尼斯的老二,順勢插進自己的陰道裡,緊接著臉上就露出一絲沉迷的神情,鼻腔裡面發出來令人銷魂的哼聲。
  尼斯同樣也感到舒服極了,那個女人不但手法熟練,技巧也高明,更妙的是她底下那個是名器,陰道口就像是兩道肉箍,裡面非常緊,底部那張小嘴彷彿能夠完全張開,好像稍微用點力就可以插入子宮一樣。
  「等會要不要再試一下我的後面?」
  那個女神戰士居然調戲起尼斯來,她轉過頭,朝著尼斯嫣然一笑。
  這絕對是尼斯看到過最妖媚的笑容,他頓時感覺一股熱流在小腹間亂竄,他的老二也脹大一圈。
  這個女人下巴很尖,還長著一對細長的丹鳳眼,眉梢微微吊著,論美貌和瑪格麗特、星娜、艾米麗差不多,不過她的身上散發著別的女人沒有的妖氣。
  這絕對是一個吃男人不吐骨頭的妖精。
  女神戰士大多比較放蕩,對男女性事非常隨便,不過她們的性情有些剛強,所以像這樣的極品並不多見。
  尼斯吞了吞口水,他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現在還是辦正事要緊。
  不過他已經暗自決定要把這個妖艷無比的尤物調進自己的親衛隊裡,只要有空就插上兩下,那滋味肯定美妙。
  雙手捧住又圓又大的屁股,尼斯用力抓著兩團臀肉,這兩團肉滑膩而又綿軟,稍一用力,就是一陣肉浪亂抖。
  尼斯又摸了摸那個女人的腹部,腹部很平,沒有一絲贅肉,不過那裡也軟軟的,很滑很潤,這是生過孩子的證明。
  此刻這些翹著屁股等著被他插入的女人都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全都生育過,她們的身體散發著成熟的味道。
  尼斯挑選女人看的是氣質和美貌,對年齡並不太在意,成熟的女人更知道怎麼伺候男人,做愛的技巧也高明得多。
  此刻他感到老二正享受著從來沒有過的照顧,這個女人的實力不如星娜,但是做愛的技巧絕對在星娜之上。
  「你真的很強,這根東西確實不錯,當初伊蓮娜說起來的時候我還有點不信,現在我信了。」
  那個女人一邊呻吟著,一邊自言自語。
  尼斯沒問她和伊蓮娜之間的關係。
  按照他和星娜的約定,他會和所有四十歲以下的女神戰士做愛,哪怕之前從來不給他好臉色看的莎莎,也至少要被他插幾次。
  這其中不知道會有多少對母女,大家裝糊塗就免得尷尬。
  再說,他打算挑選最喜歡的女神戰士組建一支親衛隊。
  美貌、氣質這兩樣東西都是遺傳的,媽媽是美女,女兒十有八九也漂亮,所以弄得不好親衛隊裡面會有很多母女姐妹,所以尼斯打定主意從一開始就裝糊塗。
  從桌子底下摸出一根蔓籐,尼斯同樣將蔓籐末梢的球根頂入這個妖艷女人的肛門裡。
  他插著的這個女人立刻發出一陣咯咯的輕笑,她的肛門一緊一放,不停地蠕動著,就像是活物一般,那根蔓籐一會兒被拉扯進去,一會兒被吐出來。
  尼斯知道這個妖艷女人不老實,又在挑逗他,所以他乾脆無視,一心修煉。
  和剛才一樣,尼斯從這個妖艷女人的身體裡強行吸取著能量。
  不過剛吸了一口,尼斯就嚇了一跳,這個妖艷女人的實力居然異常強悍,她離超階強者的程度僅僅只有一步之遙,半隻腳幾乎已經踩在超階的門檻上,而且從能量的精純程度來看,她卡在這個地方不止一天兩天。
  尼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八年前受的傷讓她跨不出最後那半步。
  一想到這裡,尼斯的心思越發活躍起來。
  這個女人不止要收進親衛隊,或許還應該收進他的後宮,把她放在和星娜一樣的位置。
  對於特別喜歡的女人,尼斯一般都會加點料,這一次他整整花了十分鐘才從那個女人的身體裡退出來。
  尼斯的玩意拔出來的時候,一股白濁滿是泡沫的液體也隨之流了出來,順著兩條優美的長腿流淌下來。
  那個妖艷的女人慵懶地抬了抬屁股,盡可能讓精液不至於流出來,然後有氣無力地將一張很薄的膠皮貼在陰道口。
  每一個女神戰士的右手邊都有一塊這樣的膠皮,這東西的作用就是增加受孕的幾率。
  一個接著一個,浴室裡面滿是啪啪的皮肉撞擊聲和嬌喘呻吟聲。
  尼斯在每個女神戰士身上停留的時間都不長,大多只有四、五分鐘,只有幾個讓他特別看中的,停留時間稍微長一些。
  這幾個女神戰士要不特別妖媚,要不特別漂亮,要不氣質獨特,全都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和其他女神戰士只是互惠互利,他享受過她們的身體、品嚐過她們的滋味,同時也幫她們梳理身體,修復身體的損傷,但是他不會限制那些女神戰士的生活。
  這幾個被他選中的女神戰士就不同,他會把她們帶在身邊,會給她們很多好處,不過從今往後她們的身體只能屬於他一個人所有,不能再有其他男人。
  一架架爬犁由遠而至,那是一支很長的隊伍,爬犁上或是坐著人,或是堆著東西,快要到山口的時候,最前面的那架爬犁緩緩地停了下來。
  山口處豎著一道圍牆,這道圍牆依山而建,雖然不高,卻足以擋住眾人的去路。
  一個士兵從圍牆上探出頭來,朝著底下喊了一聲:「你們是從哪兒來的?」
  「我們是五峰鎮的。」
  底下一個老頭大聲回應道,說著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張通行證。
  通行證放進底下的一個吊籃裡,吊籃被上面的人拉了上去,那個士兵仔細看過之後揮了揮手。
  隨著嘎吱嘎吱一陣輕響,大門緩緩打開了,所有爬犁魚貫而入。
  大門並不是開闊地,而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邊是壁立的圍牆,這是為了防止城門被騙開而設計,就算敵人混了進來也沒用,擠在這樣一條甬道裡,只會成為活靶子。
  這些佈置都是針對蠻族。
  雖然尼斯已經和蠻族重新簽訂協議,不過他對蠻族始終帶著一絲警戒。
  「全都從爬犁上下來,把馬全都解開。」
  為首的老頭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
  底下的人手腳都挺麻利,很快馬匹全都解開了,這些人拉著爬犁往甬道底部而去。
  甬道的底部有一座斜坡,斜坡上是長長的軌道,此刻軌道上停著十幾節平板車,它們全都被鐵鏈串在一起。
  從山口進入沃福德鎮必須這樣轉一下,這也是為了防備蠻族突襲。
  蠻族如果騎馬的話確實非常厲害,可一旦失去馬匹,他們就沒那麼危險。
  在沃福德鎮和周圍那些地方都已經用軌道連接起來。
  總共四十幾架爬犁裝了九輛平板車,為首的老頭拔掉連接後面車輛的插銷,他手下的人早已經將八匹馬趕到前頭,這些馬負責拉車。
  一開始行進的速度很慢,車很重,八匹馬顯然少了一些,不過一旦跑起來就輕鬆許多,軌道雖然是木頭制的,但是中間嵌了根鐵條,輪子是在光滑的鐵條上滾動,幾乎沒什麼阻力。
  當然總有缺點,這些平板車行駛的時候,一路上都是刺耳的「卡啷、卡啷」的聲音。
  好在從關卡到沃福德鎮並不遠,一刻鐘之後,車隊就進了鎮。
  當初蠻族打過來的時候,這座鎮曾經變得異常蕭條,大街上根本看不到一個人影,但是現在這裡又變得熱鬧起來。
  最讓人看得眼饞的是,那高出地面的土壟上,一串串平板車川流不息,長的有十幾節,短的也有兩、三節。
  這些剛剛往平板車上搬過東西的人最清楚一輛平板車可以載多少貨物,貨物就代表著財富。
  車隊在鎮中心停了下來,老頭招呼著手底下的人往下搬東西。
  沒有人注意到車位有幾個人信步走了下來,他們和其他人不一樣,雖然身上穿著的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大棉袍,他們身上卻散發著普通人沒有的貴氣。
  他們從旁邊的台階上下了土壟,隨意找了個方向就四處溜躂起來。
  緊挨著軌道的是倉庫,這都是一些小倉庫,樣子狹長,兩邊的門全都敞開著,為的是方便裝貨卸貨。
  「這些好像都是中轉倉庫,這麼多中轉倉庫,看來沃福德鎮的貨物流量不小啊!」
  為首的那個年輕人低聲說道。
  中轉倉庫對於北地的人來說,絕對是個新鮮東西,以前只有在南方才能看到。而且一般的城市還沒有,只有那些貨物進出頻繁的商業城市和港口才會有這種倉庫。
  「這很正常,現在整個夏馬恩百廢待興,到處是需要重建,而重建需要的物資大部分來自這裡。」
  旁邊的一個人連忙回答道。
  「你們說,等到夏馬恩重建結束之後,這裡會不會變得蕭條?」
  年輕人低聲問道。
  他身後的這幾個人沉吟了半晌,最後由一個人不太肯定地答道:「應該不會吧?尼斯做事一向都有很長遠的規劃。」
  「有必要這樣生分嗎?等會兒見到尼斯的時候,直接問他不就可以了?」
  另外一個人不屑地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可不是以前的那個小牧師了,身為夏馬恩實際上的宰相,他的地位甚至在王子殿下之上。」
  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有些憂鬱地說道。
  這群人正是從安倫哥特來的菲利普王子和他的幾位隨從,其中有和尼斯關係不錯的王子的護衛隊長肖恩,也有和尼斯始終存在隔閡的薩格拉蒙特。
  「他不是這種人,別忘了,這次得到好處最大的除了瑪格麗特女王之外,就數格薩裡爾隱修院的長和玫瑰十字團的那些人,布萊克就在這邊,他每天都有戰報傳過來,你我都清楚玫瑰十字團為首的那幾個人裡,帕爾姆或許還有點功勞,他至少打下了幾塊領地,路克根本一點用都沒有,他得到的男爵頭銜還不是尼斯出的力?」
  肖恩的語氣有些沖。
  不過他的話也確實沒說錯。在眾人眼裡,格羅裡爾隱修院長和路克絕對是躺著就有好處送上門來,自己沒廢過一點力氣。
  對於這一點,格薩拉蒙特沒有什麼話好說,他只能訕訕地說道:「我擔心的是王子殿下至少還要一、二十年才能登上王位,在此之前,殿下的那塊領地根本不夠尼斯施展,他肯定會把重心放在這邊。」
  聽到這話,眾人登時沉默下來。
  這不只是薩格拉蒙特一個人的顧慮,事實上看到眼前這番景象,包括菲利普王子在內都忍不住產生同樣的擔憂。
  沃福德鎮的開發比五峰鎮晚得多,但是規模卻比五峰鎮大了幾百倍。五峰鎮只能算是一座比較繁華的鎮,這裡卻已經有了城的雛形。
  「這種事羨慕不來的。」
  菲利普王子苦笑著說道:「就拿我的居城貝爾格來說,雖然花了不小的力氣進行改造,但是比起五峰鎮明顯差得遠。在這件事上,我算是學到一招,建造居城的時候,先天條件不如地理位置重要。」
  王子的話讓身邊這些人連連點頭。
  「要不要我去打聽一下尼斯在哪裡?」
  肖恩問道。
  「沒這個必要,來這裡一趟也不容易,不如走走看看。」
  菲利普王子說道。他的心裡其實還存著另外一番想法,他擔心尼斯有了夏馬恩之後,不會再在乎五峰鎮那塊小地方,就算對他的態度仍舊像以前那樣,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盡心盡力,所以他想偷學幾招,回去之後可以用在自己的領地上。
  「這些高出地面的軌道絕對是好東西。」
  薩格拉蒙特知道王子的心意,立刻在一旁說道。
  肖恩翻了翻白眼,忍不住說出一句:「當初他們像王子殿下提議大規模建造這種軌道,我記得你是最堅決的反對者。」
  薩格拉蒙特一陣臉紅,他確實是反對過,倒也不是出於私心,而是覺得現有的運輸能力已經足夠了,夏天用大車,冬天用爬犁,反正北地也沒多少東西可運。
  那個時候的他絕對不敢想像眼前這樣的繁榮景象,就連五峰鎮那種繁榮程度也已經超出他的預計。
  「現在醒悟過來還來得及,我的領地又細又長,如果不建造這種軌道的話,很多地方連接不起來。」
  菲利普王子幫著薩格拉蒙特說了句話,他其實也是幫自己推脫,當初他也沒有意識到這種軌道的優越性,現在他明白了。
  來的時候,他們這支隊伍總共四十三架爬犁,每架爬犁兩匹馬拉拽,總共八十六匹馬,換成那種平板車之後只裝了九輛,用八匹馬就可以拖,車伕只要一個,這中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那邊的市場好像是仿照阿薩克斯的交易廣場,就是規模小了一些。」
  肖恩指著遠處的一個圓頂說道,他其實並不肯定那是市場,只不過看著眼熟。
  「我們過去看看。」
  菲利普王子頓時來了興趣。他在阿薩克斯呆的時間不短,每天都是一大清早就去交易廣場,很晚才離開,非常喜歡那個地方。
  那個大圓頂的建築物離鎮中心不遠,走近一看,果然是仿照阿薩克斯的交易廣場而建,不過這裡的休息區和交易區完全混合在一起 ,往往店舖旁邊就是賣飲料和吃食的地方,所以在這裡可以一邊享受美食,一邊談著生意。
  雖然一眼看去有些凌亂,但是仔細品味卻又有著另外一番滋味。
  和阿克薩斯的交易廣場比起來,這裡幾乎沒什麼閒人,這或許是因為沃福德鎮的人都有事做,就連八、九歲的小孩都在作坊裡幹活。
  這個市場裡出售的貨物自然不能和阿克薩斯的交易廣場相比,不過在北地,恐怕也就只有伊比利斯能夠與之媲美。
  幾個人在市場裡轉起來,在這裡的除了店舖的夥計,就都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薩格拉蒙特跑到兩家店舖和夥計攀談了幾句,然後一臉古怪地走了回來。「這裡的東西不零賣,要有一定數量,而且居然能夠賒賬。」
  聽到這話,其他人也是一臉疑惑。
  他們倒是聽說過南方一些大商行不做零賣的生意,但是在北地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至於賒賬就更難想像了。
  賒賬一般都只針對老主顧,像薩格拉蒙特這樣第一次看到的生面孔,那是想都別想。
  只有菲利普王子若有所思。
  「尼斯曾經和我提過這件事,他覺得北地的商人大多沒什麼本錢,所以想要把生意做大,就必須讓他們賒賬,不過這也有限制,他們必須找到保人,而且賒賬的數目不能太大,當初我覺得這有些冒險,所以沒按照他的辦法做。」
  說道這裡,菲利普王子看了看軌道上來來往往的平板車,看著那上面滿載著的貨物,他的心裡異常後悔。
  當時尼斯給過他詳細的計劃。
  按照尼斯的設想,這些保人必須是信用良好的貴族,不過和一般的保人不同,賒賬的一方就算賴賬,也不需要保人賠償損失,不過保人的信用度將會下降,能夠為人擔保的數額會減少,信用度下降到一定程度,就沒資格再做保人了。
  如果按照這個計劃施行的話,就算會遭受一些損失,損失也不會很大,但是他仍舊覺得難以忍受這樣的損失,最終否決尼斯的提議。
  所以在哥倫安特的時候,其他方案都已經施行,只有這個賒賬制度沒有採納。
  此刻沃福德鎮這麼大規模的交易買賣絕對不可能全都是現金交易,裡面九成以上都是賒賬來的,這座小鎮能夠在短時間裡變得如此繁榮,這恐怕是最大的原因。
  菲利普王子的心裡別提有多後悔了。
azlbfazlbf 發表於 2015-3-22 20:00
第四章

  「王子殿下,您怎麼來了這裡?夏馬恩可不安全。」
  尼斯得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此刻他是在沃福德鎮的辦公大廳裡見菲利普王子。
  這座辦公大廳位於沃福德鎮旁邊最高的一座小山山頂上,整個大廳建造得像是一座超大的瞭望哨,結構非常簡單,四四方方,周圍有一圈狹長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
  大廳裡面的佈置更加簡單,正中央放著十幾張桌子,桌上擺著一堆模型,有些是城市規劃模型,也有一些是建築結構模型,因為有這些東西,所以整個大廳顯得挺擁擠。
  大廳平時對外開放,任何人都可以進來觀看,但是此刻卻關了起來,而且半山腰上還有人站崗放哨。
  「看到沃福德鎮的繁榮,我越發覺得我的領地實在太貧瘠了。」
  菲利普王子在尼斯面前不會掩飾他的羨慕。
  「這沒辦法,您還只是一位王子,您的父親甚至沒有正式將王位繼承權交給您。」
  尼斯同樣實話實說,這番話有挑撥離間的嫌疑,卻是真心話。
  「今後你有什麼打算?對五峰鎮這塊領地還在意嗎?」
  王子殿下乾脆直接問出他最想知道的事。
  「當然在意,那是我們的起源之地,您也不是腓特烈公爵。」
  尼斯肯定地說道。
  這點讓菲利普王子安心許多,他最擔心的就是尼斯喜新厭舊,感覺五峰鎮沒有價值,就乾脆扔在一邊。
  「我已經規劃好了,以後五峰鎮專門負責金屬製品的打造和玻璃的製造,把皮革鞣制這一塊分出去。以前是因為沒地方,只能把它們放在一起,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
  尼斯說道。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對自己的產業進行調整。玻璃製造可以看做是對抽走皮革鞣制這一塊的補償。
  皮革鞣制的利潤不高,但是貿易量很大,蠻族和這邊最大宗的貿易就是這類皮革生意,而北地以往銷往南方最多的貨物也是皮革。
  不過菲利普王子也沒辦法拒絕,別說尼斯已經給了補償,就算不給補償,他也無法阻攔。
  五峰鎮的皮革作坊本來就是玫瑰十字商行的產業,就連工人也都是自由民。
  再說,還有一個原因讓他沒辦法阻攔,皮革鞣制需要大量工人,他的領地加起來也才兩萬人口,根本就不能和這裡相比,沃福德鎮的人口已經接近二十五萬了。
  「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打算在北地建造一批學校,這就是我的下一步計劃。」
  尼斯說道。
  菲利普王子又是一陣苦笑,這同樣也是他曾經擱置的計劃,他當然知道學校的好處,之前在卡奧尼的時候,他就參觀過那裡的學校。
  以往工匠培養都是靠學徒制度,培養一個工匠至少要五、六年的時間,在學校裡這個時間被縮短為兩個月。
  他很清楚學校的好處,原本他也希望自己的領地裡有一些這樣的學校,但是回到哥倫安特之後他卻又變卦了。
  學校對於學徒出身的那些工匠來說,絕對是巨大的衝擊,他擔心這會惹來太多反對的呼聲。而那個時候他和兄長為了王位進行的爭奪,正進行到如火如荼的階段,所以他情願保守一些。
  一想到自己曾經拒絕過尼斯這麼多東西,菲利普王子也感到不好意思起來,他連忙說道:「求之不得。」
  旁邊其他人自然不會站出來反對,就連薩格拉蒙特這一次也閉口不言。
  夏馬恩發生的這場戰爭,讓他們明白了幾件事。
  第一件事是自身的實力比什麼都重要,有實力就有一切。
  第二件事是金錢也是一種實力,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實力。
  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他們如果有足夠的實力,就算國王陛下把王位傳給大王子,他們也可以把王位強行搶奪過來,以前顧慮這、顧慮那,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看來您已經徹底想通了。」
  尼斯讚歎了一聲。
  菲利普王子殿下想成為國王,不知道要等多久,漫長的歲月可能把他的激情徹底磨滅,甚至還可能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變故,現在這位殿下顯然打算拋棄一切顧慮,拚命發展自己的實力。
  尼斯打算推他一把。
  「您有沒有想過,以個人的名義向中間地帶那些國家表示善意?」
  尼斯所說的中間地帶是指夾在哥倫安特和夏馬恩中間的那些國家。
  身為一個領主完全可以向領近國家表示善意,但是身為王子就不適合這樣做,因為王子的身份比較敏感,隱隱間代表著國家。
  偏偏這些夾在中間的國家以前和哥倫安特多少有些仇怨。
  「我如果這樣做的話,恐怕會招來國內很多人的憤怒。」
  王子想接受尼斯的提議,但是這確實很難做到。
  「您絕對可以這樣做,因為您有著充分的理由。」
  尼斯指的自然是兩位王子之間因為王位繼承權而導致的紛爭,大王子西格殿下被封在西面邊境,和中間地帶各國是近鄰,所以菲利普王子向這些國家示好,很容易被認為是針對西格王子。
  「你認為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菲利普王子確實心動,不過他對是否能夠化解互相之間的仇怨感到憂慮。
  「如果兩年前,切爾哈蘭總督告訴您他打算和您合作建立一條貿易通道,您會怎麼樣選擇?」
  尼斯輕笑了起來。
  沒有太多猶豫,菲利普王子就說到:「我肯定會同意。」
  這確實很容易回答,切爾哈蘭總督在北地絕對是老牌的財神,誰能夠和他搭上關係,就意味著源源不斷的利益。
  再說,北地內陸各國全都窮的叮噹響,根本沒什麼值得讓那位總督算計。
  「你打算分給他們多少好處?」
  菲利普王子已經下定決心按尼斯說的去做,之前他拒絕太多寶貴的建議,現在他後悔極了,他不想以後更加後悔。
  「不一定是我們給他們好處。」
  尼斯一開始就沒打算做虧本生意。
  他知道王子殿下和其他人不明白,所以連忙解釋道:「有一位睿智的老人曾經告訴過我,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用的土地,之所以被認為無用,只是因為大家沒有發現它的價值。」
  這番話是賽門老人說的,不過與原話有些出入,賽門老人談到的是人,而不是土地。
  「除了正好夾在夏馬恩和哥倫安特之間,我看不出它們有其他價值。」
  菲利普王子說得很坦誠。
  「我來告訴您它們的真正價值。」
  尼斯挪開了幾個模型,將桌面空了出來,然後拿來一張地圖鋪在上面。
  「這是圖羅格。」
  尼斯指著地圖最底下那個國家說道:「我來北地,兩天都經過這裡。」
  然後他的手指往下挪了挪:「這裡是巴裡亞,您和巴裡亞的路易公爵也算親戚,肯定很清楚巴裡亞的情況。」
  菲利普王子當然清楚巴裡亞的情況。
  路易公爵剛剛打敗腓特烈公爵,是有可能被推選為神聖帝國皇帝的人物,巴裡亞在兩代公爵手裡漸漸開發,糧食產量已經快趕上法蘭克,有糧食就意味著擁有眾多人口,也意味著實力和財富。
  尼斯的手指繼續往下畫去,底下就是哈斯家族的領地,再往下就是阿薩克斯。
  「你打算把這一片全都連起來?」
  菲利普王子的聲音變了,旁邊的人也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尼斯。
  「不是我打算把這片地帶連起來,這是遲早的事。」
  尼斯歎道,他繼續在地圖上比劃著。
  「南面是四大城邦聯盟和一批小城邦聯盟,這是最大也是最繁榮的貿易圈,西面沿海是格薩城邦聯盟。」
  尼斯的手指朝著東面的一個位置點了一下,那是聖地,接著他又畫了一條線:「和這兩個貿易圈比起來,神聖帝國所屬各國離東方更近,可惜一直以來大家都沒有認識到這一點,直到魯道夫一世出現情況才有所改變,哈斯家族前後兩代族長都很重視和東方的貿易,特別是拿下了波斯米亞王國之後,這種貿易就更加繁榮,與之相鄰的巴利亞公國前後兩位公爵也是一樣。這是一個正在成形的新貿易圈。」
  「所以說不是他們在沾我們的光,而是我們在沾他們的光。」
  菲利普王子喃喃自語著,他的眼睛盯著地圖,看得出神。
  王子旁邊的人也茫然地盯著地圖,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恍然大悟。
  這就是教會出身和世俗貴族的區別,世俗貴族在意的只是自己的領地和周邊區域的情況,而教會出身的人就不同了,教會最擅長的就是外交,所以他們看待問題的角度更加廣闊。
  尼斯輕歎一聲說道:「曾經有一位老人告訴我這是一個墮落的時代,已經不存在忠誠和信仰,我一直都確信這一點,但是我同樣也看到另外一些東西,這是一個變革的時代,為了利益,我們非常快樂的和世仇交易,貿易已經取代土地的出產,成為財富最大的來源。」
  越說到後面,尼斯的聲音越響,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進入一種超脫的狀態,此刻的他彷彿身處於雲端之上俯視著大地,整個世界就在他的腳下,他從來沒有這樣自信過。
  自從賽門老人離開他之後,他一直有著某種莫名的彷徨,彷彿身處於黑夜之中,原本有一點光門指引方向,現在連這點光明都沒有了。
  但是此刻這種彷徨感徹底消失了,因為他自己已經化身為火炬,照亮前進的道路,甚至他散發出的光明可以給與其他身處黑暗的人指點。
  這莫名其妙散發出來的強大壓迫感,讓周圍那些人全都嚇了一跳,原本盯著地圖出身的菲利普王子和侍立一旁的肖恩也吃驚地回過頭來,過了片刻兩人對望一眼,菲利普王子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詢問,肖恩的眼神顯得異常肯定,這是「勢」。「勢」本質上是一種精神力外放,和威壓差不多,不過「勢」都有著某種特性,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勢」,其中蘊含著他們對力量的理解。
  擁有「勢」是超階強者的證明。
  菲利普王子和肖恩對尼斯的實力一清二楚,尼斯的實力提升得很快,但是頂多就是高階牧師的程度,離主教級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王子殿下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疑問,肖恩卻能夠百分之百肯定這是「勢」因為他本人也是超階強者。
  不過尼斯身上散發出的「勢」只爆發了那麼一下,很快又消失了,這讓菲利普王子鬆了口氣。
  「恭喜你已經跨出最關鍵的一步,你現在需要的就只有積累了。」
  肖恩在一旁祝賀道。
  「你恭喜我什麼?」
  尼斯自己並沒有感覺。
  肖恩也不說破。
  一個人突破的時候往往處於懵懂的狀態,如果旁邊的人告訴他剛才突破了,那個人難免會尋找那種感覺,有時候只會鑽進牛角尖裡,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管它,既然突破過一次,等到時機成熟,自然而然會踏出那一步。
  「以你現在的地位,想必用不著幾年就能晉陞為主教吧?你有什麼想法?」
  菲利普王子問道。
  當初尼斯還沒有北上的時候,菲利普王子已經想好了,將來他成為國王的話,就用哥倫安特王國大主教的身份作為酬勞。
  但是現在尼斯如果想要一個大主教的身份,很容易就可以得到,夏馬恩,帕斯特米拉,再加上特裡同三個教區已經足夠合併成一個大教區。
  尼斯明白菲利普王子的意思,事實上有些話他早就想說。
  「殿下,您不覺得教會現有的體制已經有些不太合適了嗎?這是一個墮落的時代,而教會無疑墮落得最厲害,肯定要有所變革。」
  「你打算改變教會現有的體系?」
  菲利普王子臉色驟變。
  「我不會改變什麼,您肯定很清楚我的為人,我不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很現實,所以我只會在暗中推動,讓別人完成這種變革。」
  尼斯顯得異常狡猾。
  這是賽門老人帶給他的影響,賽門老人本身就不是一個領導者,而是一個藏身於幕後的智者。
  夏馬恩一切都顯得和諧安詳,不管是城市,小鎮還是鄉村,到處都忙著重建,可相鄰的兩個國家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此刻斯洛佛哥全國上上下下神經緊繃,這不只是因為夏馬恩人的攻勢一波接著一波,更是因為盟友帕斯特米拉政局不穩,幾天前南部三個省突然間脫離王室的掌控,自行組建了長老院。
  要知道這三個省緊挨斯洛佛哥,夏馬恩完全可以從那裡借道直插斯洛佛哥的心臟。
  幾天來,斯洛佛哥的軍隊不停往這段邊境集中,而匆忙間進行這樣大規模的軍事調動,立刻造成補給的混亂。
  不只是兵刃,鎧甲和守城器械嚴重不足,更糟糕的是缺糧。
  換成以前,軍隊只要從地方行省借用一部分糧食,等到補給恢復之後還回去就可以了,但是現在各地都缺糧,而且地方上非常擔心糧食借出去之後就收不回來,所以拚命卡著不借,就算肯借,也不肯拿太多出來,弄得士兵們飽一頓餓一頓。
  斯洛佛哥的混亂反過來又讓邊境那邊的帕斯特米拉人覺得聯盟大勢已去。與此同時,斯洛佛哥人大軍集結在邊境上也讓帕斯特米拉人感到恐慌,他們怕斯洛佛哥跑過來搶糧食。
  這並非沒有可能,現在已經是十一月,災荒的影響開始顯現,很多農戶已經斷炊,甚至有一些遭災嚴重的地主和領主家都開始缺糧。
  猜疑加上恐慌,帕斯特米拉的行省一個接一個宣佈脫離王室掌控,並且建立臨時長老院,而這股風潮在一件事發生之後,變得越發不可遏制。
  北方魯斯省正遭受蠻族的侵襲,魯斯省的領主們本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想法,也宣佈脫離王室掌控。
  那些原本正猛烈進攻的蠻族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刻停止攻擊,並且調頭離開這個行省。
  北方同樣受到蠻族威脅的行省全都得到啟示,幾乎在一夜間,北方所有的行省都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政治就是這樣簡單,也是這樣無情,當一股風潮已經形成,很難阻擋他的蔓延,一個星期之後,帕斯特米拉首府威斯巴登被地方領主的軍隊團團圍攏住。
  曾經恢弘顯赫的王城現在變成一座孤城,甚至連孤城都稱不上,因為守衛王城的那些士兵全都只是象徵性地站在城頭上。到了這個時候,想讓他們為了國王而戰根本不可能。
  一天之後,地方領主的代表進了城,為了盡快達成目的,羅姆主教親自出馬。
  主教並不擔心自己會遭遇不測,對方只要沒喪心病狂就不敢拿他怎麼樣,他已經五十二歲,貝爾特斯卻只有十七歲,王太后麗貝卡也只不過三十三歲,用一條老命換兩條年輕的性命,只有白癡才會這麼幹。
  帕斯特米拉王宮是一幢三層樓的建築物,看上去頗為古樸,比之夏馬恩王宮還要差勁幾分。此刻王宮的大廳裡面空蕩蕩的。
  羅姆主教倒也不在乎,甚至還有點高興,王室只有這點氣度的話,根本成不了氣候,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在大廳正前方那張寶座上,年輕的國王貝爾特斯坐在那裡,以往總是坐在他背後的王太后,現在已經看不到蹤影,畢竟這次是來談如何讓國王體面退位,並不是什麼露臉的事。
  國王的右手邊還站著一位主教,此人四十多歲年紀,光光的下巴,一對瞇瞇眼,嘴角總是抿著,看上去像一個小老太婆,也就是帕斯特米拉上座主教馬爾科夫。
  能夠坐上這個位子,這位主教和法羅迪家族的關係不淺,再加上他也感覺出自己的地位在動搖,對羅姆主教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羅姆主教,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背後那個人和蠻族勾結,難道不怕教廷追究嗎?」
  上座主教輕聲問道,他看上去輕聲細語,但是語氣卻異常沉重。
  「我背後可沒什麼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指引,不過我知道,你指的是蠻族退兵這件事。蠻族剛剛在那個人手底下損失慘重,再加上他瞬間埋葬十二萬大軍的威名,蠻族因為畏懼而退卻,這沒什麼可奇怪的。」
  羅姆主教身為教會中人,同樣懂得說話的技巧。
  上座主教不再說話了,但並不是說羅姆主教的話有道理,而是因為這件事就算捅到上面去,由上面的人仲裁,也會站在對方那邊。
  別看現在夏馬恩人和蠻族明顯勾結在一起,之前那邊幹掉了很多蠻族,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且捷報連同影像記錄早已經送往教廷。
  教廷剛剛經歷過聖殿騎士團的褻瀆事件和阿維尼翁之亂,正需要振奮人心,有這樣一場大捷,還是教會的人負責指揮整場戰役,自然要大肆宣傳一番,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跳出來說兩邊互相勾結,那簡直就是打教廷的臉。
  貝爾特斯看著兩位主教針鋒相對,他一直沒有開口,直到上座主教住口,明顯在這場交鋒中處在下風,他這才歎息一聲問道:「羅姆主教,你我也算是相識,我想問你一件事,我親政以來是否做錯過什麼?是不是真的那樣令人不堪?」
  「陛下,身為一位君王,您的表現無可指責,可惜你身邊全都是法羅迪家族的人,您本人也是法羅迪家族的一份子,從根本上來說,您身為一位君王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羅姆停頓了一下,然後加重語氣:「更重要的是,現在有了一位更加合適的君王。」
  「是那個叫伊麗莎白的女人?還是藏在她背後的瑪格麗特女王?」
  貝爾特斯怒道。
  「都不是,我們不歡迎法羅迪家族,同樣也不歡迎其他人在幕後掌控帕斯特米拉。伊麗莎白之所以比您合適,首先是因為她的身份合法,而您的王位是從您的父親弒兄者威廉那裡得來。其次,她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力,只當一個名義上的君王,甚至連稅收都放棄,稅收將由長老院掌握,她只取十分之一維持王室的生活。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成為女王,帕斯特米拉將得到和平。」
  「你們居然完全相信這些話,難道沒有想過對方變卦怎麼辦?」
  貝爾特斯這樣說既是一種爭辯,也是挑撥。
  「那邊的信譽不錯,至少他的信譽在法羅迪家族之上,而且長老院已經組建了,運轉得不錯,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們也相信伊麗莎白女王不會在乎稅收,因為我們知道她有很多商業投資,她的富有超出您的想像,那十分之一的稅收只是一種象徵性的表示,她並不在乎。」
  羅姆主教把貝爾特斯的話堵了回去。
  帕斯特米拉的領主們之所以這麼快做出決定,和那邊提出的條件有很大關係,是在沒有比這更優厚的條件了,就算貝爾特斯願意放棄一切權力,也不可能做到這樣。單單一個只取十分之一稅收就做不到。
  「讓那個女人成為女王,真的能夠得到和平?」
  貝爾特斯已經沒有其他招,此刻的話語中充滿威脅的意味。
  「我們的國家和夏馬恩、斯洛佛哥、特裡同、第瓦爾都接壤,惟獨和佩爾蒙德隔開。現在特裡同已經和夏馬恩聯手,第瓦爾左右搖擺,斯洛佛哥岌岌可危,我們只有站在勝利者的一邊才能獲得和平。」
  羅姆主教說道。
  「你太短視近利了,戰爭的結果沒人能夠預料,等到法羅迪家族徹底發力,你就會後悔。」
  貝爾特斯原本不想這麼說,因為這會讓人覺得他站在法羅迪家族那邊,單是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其他依仗。
  「你說得沒錯,就像聯軍十幾萬大軍包圍法科蘭德爾一樣,誰會想到這樣龐大的聯軍會全軍覆沒?」
  羅姆主教不無諷刺地說道。
  看到貝爾特斯還想開口,羅姆主教又說道:「我對戰爭不瞭解,但是我至少知道一件事,士兵們不可能餓著肚子打仗。斯洛佛哥能夠支撐到現在,是靠陛下你前一段時間的慷慨贈與。」
  說到這裡,羅姆主教話語中的諷刺味道就更濃了。
  這正是帕斯特米那領主們對王室感到失望的主要原因。
  羅姆主教繼續說道:「我知道法羅迪家族家大業大,一場災荒並不能撼動他們的地位,當時誰能夠肯定明年不會發生災荒?後年呢?萬一像傳說中那樣連續7年災荒,我不知道法羅第家族還能剩下些什麼?」
  這番話讓貝爾特斯臉色驟變,羅姆的話同樣也是威脅,但是這樣的威脅會成為真實的可能性很高,對方能夠製造一場災荒,就可以第二次,第三次這麼做。
  就算法羅迪家族超階強者分散開來佈防,也只能保衛佩爾蒙德不受損失,對第瓦爾和斯洛佛哥絕對無能為力。
  如此一來,佩爾蒙德就算沒有受災,也面臨著要不要援助第瓦爾和斯洛佛哥的難題,不援助的話,那真的是大勢已去,別說反攻,就想要維持目前的狀況都做不到,援助的話絕對是個無底洞。
  「陛下,您還是正視現實吧!之前由夏馬恩人起草的退位條件其實非常優厚,可惜您放棄了這個機會,這一次我帶來的是眾位領主們擬定的退位條件,和之前差不多,不過大家對您之前徵繳糧食卻拿來資助塞巴斯蒂安和斯洛佛哥人非常不滿,他們要王室賠償這筆損失。」
  羅姆主教一本正經地說道。
  貝爾特斯感覺心頭發悶,一口血差一點吐出來。
  他相信羅姆主教的話是真的,瑪格麗特和她身後那個人不會在乎這點錢,帕斯特米拉的領主們就沒有這樣闊氣了。
  更讓他吐血的是,現在的糧價已經撐破天頂,就算把手裡的錢全都拿出來,他也賠不起。
     ***    ***    ***    ***
  一輛馬車沿著大道飛馳,馬車的前後全都有騎兵護衛。
  這是一輛非常精緻的馬車,深棕色的外殼油漆像鏡面一樣,上面還鑲嵌著金邊勾勒的圖案,馬車的輪子是用櫻桃木拼合而成,鋼質的輪上包裹著一層軟木,所以聽不到那刺耳的碾壓路面的聲音。
  一個和瑪格麗特如同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女人,此刻正懶洋洋地半坐半躺著,車廂也是專門為她改造,座位換成躺椅,更適合長途旅行,此刻的她整個人捲縮在銀狐皮的大衣裡。
  馬車的窗簾拉著,她對於窗外的景色並不感興趣,說實話,她並不喜歡北地。
  和修道院冷清的生活比起來,在北地當女王自然舒服許多,但是這半年來她一直拿著玫瑰十字商行提供的金錢到處旅行,拜訪一些以前認識的朋友,整天流連於宴會和舞會之間,那才是她喜歡的生活。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聽到窗外有人說道:「陛下,瑪格麗特女王陛下來迎接您了。」
  伊莉莎白振作了一下精神,漫長的旅行讓她昏昏欲睡,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迎面而來的寒風讓她越發捲縮起身體。
  她生長在北方,但是八年的時間已經讓她對北地的寒冷難以適應。
  馬車早已經停下來,遠處有一支隊伍朝著這邊而來,一輛馬車被圍攏在中間。
  伊莉莎白知道對面的隊伍停下,這才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對面那輛馬車同樣打開車門,一個和伊莉莎白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在下車。
  這對姐妹曾經有過恩怨,但是八年相處下來,很多事早已經看開。
  「姐姐,你總算來了。」
  瑪格麗特走了過來。
  伊麗莎白看了看妹妹,輕歎一聲說道:「你瘦了不少,看來為了這場戰爭你沒少吃苦頭。」
  「好在我們贏了。」
  瑪格麗特顯得很興奮。
  「是啊,我們贏了,所以我們才能夠回到這個地方。」
  伊麗莎白擠出一絲笑容。
  她朝著瑪格麗特的那輛馬車看了一眼,那輛馬車雖然也打造得挺豪華,但是說到精緻程度就差了許多。
  「到我的馬車上來吧,我知道你的脾氣,你不喜歡奢華和享受,所以肯定是我的馬車更舒服一些。」
  伊麗莎白說道。
  瑪格麗特沒有拒絕,她朝著後面看了一眼。
  她看的是尼斯,尼斯騎著馬立在隊伍的最前列。
  這個眼神是再明確不過的邀請,尼斯立刻從馬上下來,走到兩位女王的面前。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瑪格麗特和伊麗莎白站在一起,以往她們倆都是分別出現在他的面前。
  雖然是雙胞胎,但還是有差別,瑪格麗特要瘦一些,伊麗莎白雖然談不上豐滿,至少比較圓潤,兩個人的眼睛都大而迷人,但是瑪格麗特喜歡瞇著眼睛,伊麗莎白則喜歡眨眼睛。
  「快點上車吧,外面實在太冷了。」
  伊麗莎白拉了拉大衣,穿著厚厚大衣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蓬鬆的圓球。
  「你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居然害怕寒冷?」
  尼斯對伊麗莎白可沒有什麼敬意。
  「八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伊麗莎白不想再等下去,她轉身上了馬車。
  瑪格麗特苦笑了一下,同樣離開八年,她可沒那麼嬌氣。
  兩個人也跟著上了馬車,一上去,尼斯就把馬車裡面和外面隔絕開來。
  兩位女王看在眼裡根本沒在意,她們很清楚,和尼斯在同一輛車裡不做點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不過也不是尼斯一個人想做那種事,她們也一樣。
  瑪格麗特還好一些,她和尼斯雖然整天都在忙,不過隔三差五能夠見一面,晚上肯定會睡在一起,以尼斯的強悍,一個晚上夠讓瑪格麗特消受了,每一次她都要叫上別的女人過來接手,有時候是伊蓮娜,有時候是星娜,但就算這樣她也會被弄得很慘,所以見不到的那些日子權當做休息。
  伊麗莎白不一樣,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尼斯了,她的身上也被種下愛的種子,早就渴望著得到尼斯的澆灌,而且她對性的渴望遠比瑪格麗特強烈。
  尼斯剛一坐下,伊麗莎白就急不可耐地解開他褲子前面的紐扣,然後伸手把那根東西掏了出來。
  當初在伊比利斯的總督府裡,在那個小客廳之中,那些貴婦人衣不解裙不脫衣,就和尼斯輪番交合,讓尼斯見識到上流社會隱藏在優雅雍容下的淫蕩,伊麗莎白從小也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那些貴婦人會的一套她同樣精通。
  伊麗莎白撩起長裙,她的長裙原本拖在地上,像玫瑰花瓣一樣層層疊疊,沒想到裙子裡面除了一雙吊帶褲襪就什麼都沒有了。她徑直跨坐在尼斯的雙腿上,一隻手扶住尼斯那根粗長的東西,一隻手拎著裙擺,緩緩地坐了下去。
  她的兩腿之間早已經一片濡濕,尼斯的性器毫不費力就一插到底。
  伊麗莎白的臉上充滿陶醉,被種下愛的種子的她,沒有尼斯的日子裡實在難熬。
  她很清楚找別的男人不可能,沾上別的男人的精液只會讓她奇癢難忍,所以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她只能用手解決,讓慾望釋放一些,然後再洗一個冷水澡,把剩餘的慾望強行壓制下去,現在她總算得到滿足。
  伊麗莎白原本打算把裙擺放下來,但是她的腦子裡突然跳出一個惡作劇的念頭,她把裙擺往腰間一別,用一條絲帶紮了起來。
  上半身端莊典雅,下半身卻赤裸著,隨著身體的起伏,一跟粗長的肉棒在陰道中進進出出,此刻伊麗莎白的模樣說不出的淫靡,再配上她那高貴的氣質,讓尼斯一時之間失了神。
  瑪格麗特就坐在對面,這根本就是表演給她看。
  女王陛下雖然已經習慣尼斯的荒淫,但是眼前這樣的場面卻沒見過,更何況此刻被尼斯插著的是她的孿生姐姐,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瑪格麗特有種錯覺,彷彿擺出那淫蕩姿勢被尼斯狠狠插入的是她本人。
  瑪格麗特的尷尬和無奈全部都被伊麗莎白看在眼裡,這個做姐姐的露出一副勝利的微笑,她至少在這件事上贏了妹妹。
  一想到這,伊麗莎白越發放蕩起來,她開始有節奏地扭動起屁股。
  她的性技並不比星娜高超,但是上流社會的隱秘交合有著它的獨特味道。
  伊麗莎白屁股扭動的幅度很大,就像是一個磨盤似的,但是她的上半身卻一動也不動,旁邊的長裙也沒有一絲晃動,她的神情也顯得異常端莊,唯一看得出不對勁的地方就是她的眼神有些迷離。
  尼斯以前聽說過貴族的舞會充滿淫靡,因為那是情人幽會的場合,貴婦人們平時被丈夫看得很緊,根本沒有機會偷情,只有舞會這種地方人很多,場面很混亂,所以做得隱秘的話,並不會露出破綻。時間長了,貴族圈子的女人就琢磨出這樣一套做愛的方式。
  「親愛的妹妹,幫我們舔一下好嗎?」
  伊麗莎白輕聲問道。
  瑪格麗特微微皺了皺眉頭,她看著姐姐戲謔的眼神,知道這是姐姐故意為難她,不過她並不在乎。
  和伊麗莎白事事喜歡佔上風不同,瑪格麗特只要知道自己已經贏了,她就感到非常滿足。
  她現在是夏馬恩女王,是真正的女王,有著極大的權柄和無限的風光,姐姐就不一樣了,同樣是女王,帕斯特米拉的王位只具有象徵意義。
  瑪格麗特稍微猶豫了一下,就俯下身子,伸出舌頭,在尼斯和伊麗莎白的性器上舔舐起來。
  她舔得非常仔細,先是把尼斯的兩顆蛋蛋含在嘴裡吞進吐出,然後順著那粗長的陰莖舔了起來,一直舔到兩個人交合的地方。
  伊麗莎白的小穴被完全撐開,每一次抽插,裡面粉紅色的嫩肉都會翻捲出來,瑪格麗特突然用牙齒輕輕咬住那翻捲出來的軟肉。
  這絕對是一種強烈的刺激,引得伊麗莎白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瑪格麗特鬆開那裡,不過她馬上又叼住伊麗莎白的陰蒂,和剛才淺嘗即止不同,這一次她顯得異常專注,含住那葡萄大小的肉粒用力吸吮著,舌頭繞著那東西不停打轉,接著又用牙齒輕輕噬咬了幾下。
  這個地方比翻捲出來的軟肉更加敏感,伊麗莎白被弄得呼吸沉重。
  瑪格麗特的心理舒服極了,她有一種報復的快感。她乾脆貼得更緊了,兩隻手在伊麗莎白的臀部上搔弄著,她的動作很輕,用的是尖利的指甲。
  癢,很癢,非常癢,伊麗莎白的臀肉突突發顫,她難受極了,卻又舒服極了,瑪格麗特的指甲彷彿在他的心口瘙癢一樣。
  突然她夾緊了臀縫,因為兩片指甲在那裡割劃著,其中一片指甲刮過肛門,那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姐姐,你還是這樣怕癢。」
  瑪格麗特輕笑著說道。
  她說話的時候有些含糊不清,因為她的舌頭仍舊含著那腫脹的肉粒。
  「等一會兒輪到你的時候,我要看你是否已經不怕癢了?」
  伊莉莎白回敬道。
  尼斯興致勃勃地看著兩姐妹鬥嘴。
  他一直弄不明白伊莉莎白和瑪格麗特的感情,他們倆好像對彼此有怨氣,但是八年來卻又住在一起,說他們已經化解恩怨,從眼前的情形來看又有些不像。
  「我從來不會在馬車上做那種事。」
  瑪格麗特輕哼了一聲,用蔑視的眼神看著伊莉莎白。
  「我才不相信呢。」
  伊莉莎白毫不相讓,同樣回敬了一個輕蔑的眼神:「如果你能夠做得了主的話,或許會這樣,不過有這個傢伙在,他會放過你嗎?」
  尼斯本來不想加入這場舌戰,沒想到火燒到自己身上,他就不能再泰然處之了。
  想要不讓這姐妹倆吵架,最好的辦法就是另外找個話題。
  「你沒怨我吧?把君王的權力全都分出去。」
  尼斯問道。
  這招果然有效,伊莉莎白突然間沒了和妹妹吵架的心思,她淡淡地說道:「我不在乎,如果要怨的話,還是讓你的兒子來怨你吧。」
  她並不是真的那樣淡漠,只不過八年前的一連串教訓讓她明白一個道理,想要掌握王權,必須要有相應的實力。
  話說回來,她對處理政務也確實沒興趣,女王的身份能夠給予她的只是一種炫耀,一種驕傲,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我已經想好了,成為女王之後,我不打算整天在帕斯特米拉待著,我會經常出訪別的國家。」
  伊莉莎白在來的路上就想了很多。
  她不喜歡北地,也不喜歡帕斯特米拉,她在那個國家沒待多少時間,但是回夏馬恩又不實際,所以像之前那段日子一樣四處旅行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只不過成為女王之後,她的旅行就帶有政治意義。
  「你打算搶教會的工作?不過教會可以負責教育民眾。」
  尼斯在一瞬間就讓伊莉莎白的想法悉數合理化。
  「我忘了問你,你打算怎麼感謝我?我幫你的港口推銷不少東西。」
  伊莉莎白突然變得像是一個商人似的。
  尼斯一番猛衝,弄得伊莉莎白渾身發顫,呼吸沉重,這才笑著問道:「這樣的感激怎麼樣?」
  伊莉莎白身體弓起,兩條腿分得很開,她很享受這種狂暴的感覺,那種洶湧而來的快感會讓其他女人恐懼,但是她卻感覺異常興奮。
  旁邊的瑪格麗特有些受不了,這兩個人剛才的動作不大,所以馬車很安靜,現在一瘋起來,馬車開始左右搖晃。
  「好了,別鬧了,說正事要緊。」
  瑪格麗特掐住尼斯腰上的軟肉轉了起來。
  尼斯不敢再鬧,伊莉莎白也漸漸平靜下來,快然仍舊殘留在體內,此刻的感覺異常美妙。
  「我和瑪格麗特得了一筆意外之財,你們的叔叔實在太會斂財了,僅僅八年時間,他的財富居然相當於夏馬恩王室百年斂財所得。可惜他沒福氣享受這一切,把所有的財富留給你們倆。」
  尼斯說道。
  這是他和瑪格麗特商量很久之後的決定,瑪格麗特不打算隱瞞這些財富,當然她又不想收歸國庫,這部分財富來得蹊蹺,解釋起來也麻煩,所以乾脆悶聲大發財。
  「我已經用這筆財產建立了五家商行,其中兩家掛在你的名下,另外三家也打算交給你掌管。」
  尼斯的話充滿了誘惑。
  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為了給伊莉莎白找點事情做。
  商行的經營並不需要伊莉莎白親自管理,手下有一大批管事和執事,只需要看緊他們就可以了。
  尼斯選擇購買的方向都是穩賺不賠的那種,經營的都是奢侈品,這也對伊莉莎白的胃口,她四處出訪的時候,也可以給商行招攬一些生意。
  五家商行裡,伊莉莎白和瑪格麗特各自兩家,另外一家是他的。
azlbfazlbf 發表於 2015-3-22 20:01
第五章 談判、刺殺和佈局

  北地的冬季正式來臨,鵝毛般的大雪覆蓋住所有看得到的地方,寒冷的天氣彷彿能夠把一切都凍住。
  北地的人一向不喜歡冬天,但是這一次卻相反,因為嚴寒的天氣讓戰爭終於結束了,不只是夏馬恩的軍隊退了回去,蠻族也返回北方。
  帕斯特米拉的混亂也已經平息,貝爾特斯和他的母親黯然地離開這個國家,因為特裡同現在處於敵對狀態,所以他們不得不繞道伊比利斯,走海路前往法蘭克,然後返回佩爾蒙德。
  在貝爾特斯離開之後的第三天,伊莉莎白在帕斯特米拉人的簇擁下回到她曾經住過的那座王宮裡。經歷了八年的時間,前前後後發生無數波折,她終於戴上了應該屬於她的王冠。
  唯一讓伊莉莎白不高興的是,帕斯特米拉教會此刻仍舊處在動盪之中,羅姆主教得到一批領主的支持,但是原來的上座主教馬爾科夫同樣也一批支持者。
  不可能由兩位主教一起授予王冠,所以伊莉莎白按照戰爭時間君王登基的方式,舉行一場簡短的登基儀式,這讓喜歡奢華,講究排場的她異常鬱悶。
  原本夏馬恩要舉行盛大的登基儀式,但是瑪格麗特不想刺激到伊莉莎白,所以她的登基儀式也很簡單。
  不過同樣是簡單的登基儀式,瑪格麗特絕對風光得多,因為登基那天,鄰國圓羅格、普利特內爾、門薩托尼亞、博斯波爾托斯全都派來特使。
  這幾位特使的出現讓所有人感到驚詫,等到消息傳出去之後,更是引來佩爾蒙德、第瓦爾和斯洛佛哥三國高層的震驚。
  幾天之後,彷彿為了證實各國的猜測,夏馬恩、圓羅格、普利特內爾、門薩托尼亞、博斯波爾托斯聯合發佈一份聲明,五國達成一項貿易協議。
  但是令人感到蹊蹺的是,五個國家簽訂的協議卻有六個印鑒,多出來的這個印鑒正是菲利普王子的。
  沒人敢小看這個多出來的印鑒,別看現在菲利普只有又細又長的一塊領地,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成為哥倫安特的國王,到時候這份協議就不再是五國之間的協議,還要加上哥倫安特,而哥倫安特比另外幾個國家都大。
  就在協議簽署之後的第四天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進入德莫麗。
  前面那馬車裡擠著三個人,羅姆主教和馬爾科夫面對坐著,旁邊還坐著一個老貴族。
  三天前夏馬恩和中間地帶各國簽署貿易協議的消息傳到帕斯特米拉,立刻引來一場軒然大波。
  雖然沒有正式結盟,但是帕斯特米拉人早已認定帕斯特米拉、夏馬恩和特裡同是一個聯盟,現在夏馬恩和聯盟以外的國家簽署貿易協議,卻沒有想到另外兩個盟國,這實在太過分了。
  當天長老院就決定派出特使,問題是外交事務以往都是請教會代勞,圓羅格、普利特內爾、門薩托尼亞和博斯爾托派出的特使也都是教會的成員,而此刻帕斯特米拉教會正處於對峙狀態,長老院那些領主們不知道派誰合適。
  他們商議了一天之後,得到現這個結果。
  說來也巧,這三位特使出發之後,半路上就踫到特裡同派遣的特使。
  同樣的一幕也在特裡同發生,瓦爾德海爾和王公貴族也自認為他們更有資格加入這個貿易協議,所以當天就派出特使,特裡同離夏馬恩有點距離,所以才會和帕斯特米拉的特使在半路上碰到,既然目的一致,兩群人也就結伴而行。
  這兩輛馬車按照慣例直奔王宮,可惜到了王宮門前才知道瑪格麗特女王除了舉行儀式的時候會回到這裡,平時都住在城外,所以他們又匆匆忙忙的出了城。
  新的王宮位於德莫麗西南面,這裡依山傍水,景色綺麗。一路之字形的大道從山腳延伸到山頂,大道寬闊而又平緩,完全可以讓馬車直接駛上去。
  臨近山頂的地方,建造一圈工事,還有依山而建的一排排營房,瑪格麗特的近衛兵團就駐紮在這裡。
  山頂是一個巨大的十字型平台,此刻平台上打著鷹架,新王宮追求精緻,但是起碼的氣派還是要有,所以不可能在短時間裡完工。
  在比山頂矮二、三十米的地方有一處高低起伏的斷崖,一座看上去相當精巧的花圃就座落在這裡。因為是依著斷崖而建,這裡高低起伏很不平整,而且又細又長,和阿德蒙特深山中的隱修院倒是有幾分相似。
  整個花圃靠外一面全都是玻璃,就和勒安的那幢房子一樣,所有的魄力都鑲嵌在巴掌大小的木格子裡,木格子框架的頂部深深沒入崖壁之中,框架的斜度很大,這是為了防止積雪堆在上面。
  現在是冬天,外面冰寒徹骨,裡面卻溫暖異常。
  幾位特使身上全都穿著厚實的毛皮大衣,一進來就感覺熱得有些受不了,連忙把大衣脫了,讓跟隨身邊的侍從拿著。
  在花圃的盡頭有一間小屋子,上下三層,不過和普通的房子差不多,但是裡面的一切都非常精緻,柚木的地板、胡桃木的門窗、四周的牆壁也用木頭包裹,和伊莉莎白的馬車一樣刷了十幾遍油漆,還打磨的如同鏡面一樣,屋簷和房子的四角佈滿精雕細刻的花紋,朝外的這一側自然也是大片的玻璃牆。
  幾位特使全都等候在客廳裡,過了片刻,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尼斯和瑪格麗特從上面走了下來。
  「女王陛下,很榮幸能夠得到您的接見。」
  羅姆主教首先說道。這是在來的路上就商量好的,這些人裡只有羅姆主教和眼前兩位相熟。
  另外幾個人也跟著向瑪格麗特表示敬意。
  「陛下您是否承認我們國家和您的國家是親密的盟友?」
  羅姆主教帶著點質問的口味。
  「當然如此。」
  馬格麗特連忙說道。
  「那麼您和圖格羅、普利特內爾、門羅托尼亞、博斯波爾托斯簽訂了貿易協議,為什麼忘記了我們?這讓我們感到很受傷。」
  羅姆主教繼續問道。
  「有些事情我們必須避嫌,我們不希望貴國以為我們忘記了當初的承諾,開始插手帕斯米特拉的內政,我們更不合適跳過帕斯特米拉直接聯絡特裡同,這顯得太無理了,所以請各位理解我們的難處。」
  馬格麗特說得非常坦率。
  幾位特使一聽,頓時沒什麼可報怨,這個理由很充分。
  疙瘩一解開,眾人的氣氛立刻變得和緩許多。
  請大家坐下後,尼斯開始解釋起這份貿易協議的細節,外面的人只知道有這麼一份協議,也知道上面有六個印章,卻不知道具體的內容。
  「各位想必知道我同時也是菲利普殿下的臣屬,這個協議最初是我和菲利普王子之間商議的結果,因為中間隔著那幾個國家,所以不得不把他們也拉進來。」
  尼斯當然不會說實話,外面的人都以為那幾個國家是沾他們的光,這對於他是絕對有利。
  這番話是假的,但那幾位特使卻非常相信,因為這才符合邏輯。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有過猜測,最終猜出兩個可能,一種就是尼斯所說的,另一種是為了對付法羅迪家族。
  「這份協議分為六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建造一條軌道,將哥倫安特和沃福德鎮連接起來,在奧絲盧將建造一個市場,第二階段是把各國連接起來……」
  尼斯解釋說道。
  三位帕斯特米拉特使、一位特裡同特使全部都在靜靜的聽著。特裡同的特使也是一位主教。
  這時就看出人和人之間的不同。
  特裡同特使和馬爾科夫主教都聽得津津有味,這兩個都是擅長財政的人物,特別是馬爾科夫主教,身為上座主教,他有著絕對的權柄,帕斯特米拉地方教會一直都是他在經營。
  他們對尼斯所說的一點也不感到枯燥晦澀,還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另外兩位就不行了。
  那個老頭是一位大領主,對土地上的一切倒是瞭如指掌,但是對貿易一竅不通;羅姆主教則太過清高,對錢沒有興趣,所以此刻他們倆都一頭霧水。
  兩個聽不懂的傢伙時不時地偷偷看看旁邊的人,從旁邊人的反應裡,他們多少有些放心了,尼斯沒有騙他們。
  「按照閣下的說法,財富最終肯定會集中在這些市場周圍,哪裡的領主肯定很高興,但是其他領主怎麼辦?」
  馬爾科夫突然插嘴道。
  「很抱歉,財富的分配從來都不平均,沿海有那麼多港口,但是真正富有的港口絕對不超過三十個,而且百分之九十的財富都集中在教皇國四周。」
  尼斯聳了聳肩膀,他的意思就是,如何分配其中的利益需要各國自己考慮。
  其實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但是他不會說。
  「您剛才提到的學校又是怎麼一回事?」
  馬爾科夫絕對是一個感覺敏銳的人,剛才尼斯提到學校的時候,只是一語帶過,早已經湮沒在眾多訊息之中,卻還是被他找了出來。
  好在這件事很容易推脫過去。
  尼斯看了看羅姆主教一眼,然後說道:「這和我的一個承諾有關,我承諾過要修建幾十所救濟院,並且為救濟院裡的人找一條生存之路,我能夠想到的就是傳授他們一些技術,這就是開辦學校的初衷。之後在那個人的提議下,這項計劃被進一步延伸,把那些有想法、希望自己生活有所改變的平民也包括進去。」
  對面四個人裡只有那個老頭對這番話不太明白,馬爾科夫和特裡同的那位特使都是教會中人,對尼斯又很瞭解,所以立刻猜到前因後果。
  事實上,羅姆主教剛剛站出來聯絡那些領主的時候,幾個地區教會的主教們就已經在猜測為什麼會這樣?很快他們就有了結論,這兩個人唯一相同之處就是他們都和弗朗索瓦牧師關係密切,而前一段時間弗朗索瓦恰好在北地。
  現在幾邊一湊,兩個人的心裡更加明白。
  果然是弗朗索瓦牧師幫忙牽的線搭的橋,而弗朗索瓦這個異類對自己能夠得到什麼好處根本就沒興趣,在意的只有他的那個瘋狂的理想。
  感覺自己抓住對方的一個疏漏,馬爾科夫立刻笑嘻嘻地問道:「閣下想必是打算讓眾位領主分擔這些開銷吧?」
  「當然不是。」
  尼斯立刻把他的話堵了回去:「這會很麻煩,北地的領主都很窮,我作出這樣的承諾,就已經想好如何實現它……」
  尼斯把當初他和弗郎索瓦老牧師、羅姆主教商量的那套東西說了出來,不過他玩了點花樣,改變一下其中的順序。
  「我同時還承諾過另外一個人要修建幾十座修道院,以顯示上帝的仁慈。」
  尼斯裝出一副很虔誠的模樣。
  這一次三位主教沒問尼斯承諾的對象,有這可能的人實在太多了,但是絕對不會是弗朗索瓦那個瘋子。
  「我最熟悉的是阿德蒙特修道院,我就是從那裡出來的,這座修道院同時也是神學院和訓練騎士的地方。」
  尼斯提到阿德蒙受修道院不是無的放矢。
  那兩位主教很清楚像阿德蒙特修道院這種對世俗開放的修道院的底細,那是教會向世俗滲透的工具,而且訓練騎士也是一個很不錯的斂財手段,學員要繳納昂貴的學費,授予見習騎士的時候還要給一筆錢。
  「建造一座修道院只是一開始需要投入大筆的錢,以後不但不需要投錢進去,還會有豐厚的回報,只要運作得當,開辦學校也差不多,這些學校傳授各種手藝,其中比較普通的技術比如木工、泥瓦工全都是免費,誰都可以來學習,但是高級些的技術就有條件了,要不簽署一份協議,答應學成之後在玫瑰十字商行工作,要不先付錢。」
  尼斯說出一部分的想法。
  「如果我猜得沒有錯,大部分的平民都只會選擇那些免費課程。」
  馬爾科夫主教開始挑刺。
  「如果滿大街都是木匠和泥瓦匠,僱傭他們會很便宜,我相信貴族們會非常願意趁著人工便宜的機會,讓自己的領地變得整齊和體面。」
  「而那些木匠和泥瓦匠在幹活的時候會發現,另一些工人拿的錢是他們的幾倍,比如會雕刻、會造船的人。學校裡也教這些手藝,只是要交錢,如果他們不太蠢的話,就會算出這個是非常划算的投資。」
  尼斯的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
  這並不是憑空想像,而是在阿薩克斯已經發生過的事。
  人心最難得到滿足,安於現狀是因為沒有更好的機會,如果有更好的機會,大部分人不會放棄。最終九成的學員會花錢學習那些高級課程。
  四位特使被安排住了下來,他們住在山腳下,這裡已經是一片繁忙的工地,正如當初尼斯說過的那樣,王宮大臣和德莫麗的貴族們都希望能夠和君王更加靠近一些,所以紛紛在這裡購買土地,建造宅邸。
  他們住的是剛剛造好的館驛,房子的式樣就是尼斯剛到北地時設計的那種,每一幢房子都像一把倒立在地上的斧頭。
  因為是過渡性的建築,所以並沒有太多裝飾,材料用的也是普通松木不過這種房子的舒適和寬敞讓特使們印象頗深。
  好在這些特使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很快一隻隻信鴿被放了出去,他們需要和本國聯繫,然後才能做出決定。
  把四位特使送走,尼斯並沒有拉著瑪格麗特回房間,而是在花圃裡溜躂著,時不時釋放一個生命製造術,讓那些植物生長得更加繁茂一些。瑪格麗特則跟在尼斯身邊,她顯然很喜歡這樣。
  「不知道哪個人會先過來?」
  瑪格麗特掩著嘴輕筆著說道。
  「羅姆主教不會,他是一個死板的人。」
  尼斯可以肯定這一點,能夠和弗朗索瓦成為朋友的人,絕對不會靈活到哪裡去。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瑪格麗特問道。
  「暫時只想把手上幾個計劃都做起來,順便增強一下自身的實力,現在的我還是太弱。」
  尼斯輕歎了一聲,最後那次決戰令他感觸頗深,那一戰埋葬十幾萬聯軍,但是死在山崩之下的超階強者卻沒有幾個。
  「現在和上帝的溝通被切斷,聖力的增加微乎其微,短時間裡想要達到主教級的實力,恐怕不太可能,只有在其他方面想想辦法了。」
  尼斯輕歎了一聲。
  「聽說你最近在那些女神戰士身上做了點試驗,有成果了嗎?」
  瑪格麗特看了尼斯的褲襠一眼,她當然知道之前那段日子尼斯過的是何等荒唐的生活,有時候她也感覺奇怪,當初那個靦腆的男孩怎麼會變成荒淫之王?
  「這是互惠互利,改變信仰之後,以前擁有的力量就是失去,反正是要失去的東西,不如便宜我,而我則把這些力量轉化之後,重新還給他們。」
  尼斯知道瑪格麗特的話裡為什麼帶著酸味,所以他故意轉移重點。
  「我一直覺得在奧林匹斯神系裡,愛神屬於十二個主神之一實在有名無實,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能力。」
  瑪格麗特笑瞇瞇地看著尼斯,意有所指地說道。
  尼斯繼續轉移重點,道:「我總覺得愛神的力量不止這些。」
  突然他愣了一下,在萬神殿裡老Q的那個猜測再一次從他腦子裡冒了出來。
  他的一部分力量可能來自太初諸神之一的愛慾之神厄洛斯。
  同樣是掌管性、性慾和交配的神靈,這位愛慾之神和大小愛神根本就不是同一個等級的存在。
  他有一種感覺,整合和純化那些女神戰士體內的能量,只是他擁有的能力的一部分,他應該可以強行提升她們的實力,甚至讓她們突破瓶徑成為超階強者。
  尼斯正想得出神,突然一敲門聲把他拉了回來。
  「馬爾科夫主教來了,他想見陛下和大人。」
  站在門口的女神戰士隔著門稟報。
  尼斯朝著瑪格麗特看了一眼,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第一個來的居然是他。」
  尼斯淡淡地說道。
  「沒什麼好奇怪的,教會成員最擅長的就是妥協。」
  瑪格麗特一語道破天機。
  這位主教是偷偷摸摸跑過來的,並不是正式覲見尼斯和瑪格麗特也就沒必要兩個人一起見他,女王陛下轉身進了房間。
  此刻這位主教大人正畢恭畢敬站在門外,等到那個女神戰士讓他進去。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一絲諂媚。
  「您怎麼又來了?」
  尼斯明知故問。
  瑪爾科夫沒有半點慚愧地感覺,而是微躬著身子說道:「我是來向您解釋我其實對法羅迪家迪沒什麼好感,也從來都不是您的敵人,以前只是迫於無奈才會站在您的對立面。」
  尼斯沒接這個話頭,反問道:「聽說您現在和羅姆主教爭得很厲害?」
  「上座主教這個位置我不是不能放棄,只是讓羅姆主教坐上這個位置肯定會出亂子,帕斯特米拉地區教會的情況比您想像得要複雜得多。」
  馬爾科夫說道。
  「我知道羅姆主教沒什麼根底,他是中立派,而且所屬的派系很小。」
  尼斯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因為這樣一來比較容易控制。
  「帕斯特米拉的貴族有三種組成,一種是斯塔爾王國的舊貴族,還有一種是脫離斯塔爾王國之後出現的貴族,最後一種是蠻族轉化的貴族,羅姆出身的家族屬於第一種,他本人不喜歡法羅迪家族,但是他的家族卻是法羅迪家族的支持者。」
  馬爾科夫自認為這個理由非常充分。
  「弗朗索瓦對我提過這件事。」
  尼斯根本無動於衷,他不會被這種程度的挑撥之言打動。
  他還知道那些斯塔爾王國的舊貴族對法羅迪家族未必有什麼好感,畢竟斯塔爾王國已經成了歷史,帕斯特米拉建國都已經好幾個世紀,當年的印記早就磨滅殆盡。
  不過有一點卻是羅姆主教的弱點,這些斯塔爾王國的舊貴族數量少,而且相對閉塞,所以勢力不大。
  「我只求您在這場對峙中不要偏袒羅姆那邊,我如果能夠繼續掌控帕斯特米拉地方教會的話,同樣也會以您馬首是瞻。」
  馬爾科夫主教說出他真正想說的話。
  教會的人大部分都很現實,法羅迪家族強盛的時候,他們就緊跟著法羅迪家族,現在尼斯佔據了上風,他們立刻毫不猶豫地改換門庭。
  主教大多是地方教會自行提拔,一般都是本地人,和世俗貴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連結,甚至連利益都一致。只有到大主教以上才會由教廷指派,不過像哈斯家族這樣的強勢諸侯,教廷也不得不妥協。
  正因為和世俗的關係密切,所以地方教會高層從來不會有太堅定的立場,他們隨時可以改變策略。
  尼斯沉吟半晌,說實話,他的眼睛裡原來沒有馬爾科夫主教這個人,在他的計劃中,帕斯特米拉地方教會交給羅姆主教是一個非常合適的選擇。
  但是現在他有些猶豫了。
  原因有兩點,一點是特裡同和帕斯特米拉如同他預料地派出特使,但是他沒有料到,特裡同的特使居然是一位主教,而帕斯特米拉乾脆派來了兩位主教,其中一位還是以前的上座主教。
  這是一個信號,原本支持法羅迪家族的派系並不是一成不變,他們打算轉向了。這一次是試探,同樣也是示好。當然,尼斯也能夠肯定他們會暗中和法羅迪家族保持某種聯繫,這幫滑頭肯定打著腳踩兩條船的主意。
  第二點就是他發現羅姆主教除了人品和虔誠之外,其他能力並不是很強,要不然完全可以趁著領主們逼迫前國王退位的機會,把眼前這位上座主教也逼退。而且剛才他解釋貿易協議的詳細內容時,羅姆主教一臉迷糊。
  論能力,羅姆比起馬爾科夫差遠了。
  苦思了片刻,尼斯終於想出一個互相妥協的辦法。
  「帕斯特米拉的權力結構是仿照前帝國時代的長老院制度建立,前帝國時代權力結構有過三次改變,最早時實行的並不是長老院制度,而是雙王執政。」
  尼斯沒有明說,但是這個暗示已經在明顯不過了。
  馬爾科夫很聰明,他立刻就明白這是要讓他和羅姆共同管理帕斯特米拉地方教會。
  雖然他不怎麼願意,但是他也知道不可能指望尼斯拋棄羅姆主教,這個人在對待盟友方面的口碑不錯,能夠得到現在這個結果,恐怕還是因為之前自己的表現不錯,而羅姆卻像是一個傻子。
  「雙王也有分工。」
  教會的人最擅長妥協,馬爾科夫在一瞬間就做出抉擇。
  尼斯一聽就明白了,這位主教顯然是摸準了他的心理,所以才敢問這話。
  「今後帕斯特米拉地區教會的人事任免,學校和修道院的組建由羅姆負責,十一稅,教會日常運轉和教會名下的那些產業由您負責。」
  尼斯很不客氣的分配起任務。
  如果說馬爾科夫原本還有所抗拒的話,聽到尼斯把和錢有關的部分全都給了他,這位主教立刻沒了一點怨言。
  像帕斯特米拉這樣偏僻地方的主教,能夠做到上座主教已經到頂,很難再往上走一步,所以對他來說,能夠撈錢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他也知道將來多了個和他平起平坐的羅姆,很多撈錢的手段就不能再用,不過借教會的名頭合法撈錢的辦法有很多,只要吃相別太難看就可以了。
  兩個人正說話的時候,突然門口的女神戰士再一次稟報道:「哈里克主教想要見您。」
  馬爾科夫頓時感到有些尷尬,他沒想到會撞上同伴,還好那位是特裡同地方教會的特使。
  「打擾閣下,我會再來拜訪閣下。」
  馬爾科夫立刻站了起來。
  既然已經決定讓馬爾科夫和羅姆同時執掌帕斯特米拉地方教會,尼斯當然不會失禮,他站起身來把這位主教送出門。
  兩位主教在門口相遇的時候,門外那位主教顯然也有些尷尬,不過教會成員的臉皮都夠厚,所以兩位主教點頭致意之後,又變得像沒事人一樣。
  請哈里克主教進了房間之後,尼斯首先說道:「剛才我和馬爾科夫主教達成共識,我們都認為帕斯特米拉現在的局勢非常特殊,政局動盪,教會也不穩,有必要聽取各方面的意見,所以今後馬爾科夫主教可能會和羅姆主教共同負責帕斯特米拉的教會事務。」
  尼斯是故意說這話。
  這群人來之前,他根本沒打算留馬爾科夫,但是現在既然改了主意,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這個機會。
  從本質上,眼前這位主教和馬爾科夫沒什麼兩樣,特裡同雖然脫離法羅迪家族的控制,卻沒有發生大亂,教會高層也是原來那群人,所以這位主教原本也站在法羅迪家族那邊。
  不過正如那位馬爾科夫主教一樣,教會的人不會有太堅定的立場,再親近法羅迪家族,他們畢竟是特裡同人,他們的家族也在特裡同,現在特裡同和法羅迪家族鬧翻,他們自然要改變立場。
  果然這話一說,那位主教明顯鬆了一口氣。
  「這次我過來,原本就是想向您解釋一下特裡同教會的情況,以前我們不得不對法羅迪家族俯首帖耳,幾年前那場討伐也波及到教會,好幾位主教被殺,我們對法羅迪家族同樣充滿怨氣,只是勢單力薄,沒有膽量和他們對著幹。」
  那位主教連忙順著尼斯的口風說道。
  「從今往後這個家族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你會看到想打敗一個國家並不一定要靠戰爭。」
  尼斯顯得異常自信。
  那位主教絕對不會認為尼斯在吹牛,說實話,這次聯軍輸得那麼慘,固然是因為最後那場決戰,但是逼得各國不得不進行這場決戰卻是因為災荒和高漲的糧食價格。
  眼前這個少年打仗的手段很高明,他連橫合縱玩弄陰謀的手段更高明。
  「您說得一點沒錯,不過我有一件事非常擔心,他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法羅迪家族想要對您和瑪格麗特女王不利。」
  那位主教一臉憂慮的說道;「您可能不知道,女王身邊一直有法羅迪家族安插的一個眼線,這個人……」
  他在袖子裡摸索一會兒,然後拿出一封信:「這是我們無意間得到的。」
  突然,一道無形的波紋朝著四面八方盪開,撞在窗戶上的時候,激起一片燦爛光暈。同樣也在那一剎那,原本滿臉謙卑的一張笑臉變得異常猙獰,雙眼中透出陣陣殺氣。
  一把鋒利的短劍已經刺透尼斯的胸膛,這把短劍居然是從那位主教的手腕上冒出來的,劍刃籠罩著溫潤的光芒。
  這是一件魔法裝備,法羅迪家族花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得到這件武器,為的就是能夠穿透尼斯身上那件軟甲。
  這把劍有一尺多長,和人的上臂差不多,它原本就是被收在手臂外側的肌肉裡,所以穿透了尼斯的身體,劍尖從背後透了出來。
  那位主教猙獰的面孔上原本還帶著一絲微笑,但是當他看到透出的劍尖,他的笑容瞬間凝固。因為他看到尼斯的臉上沒有慌張也沒有恐懼,而是異常淡然,更重要的是那被穿透的胸膛沒有流出一滴血。
  也就在這位主教暴起殺人的瞬間,五、六條人影突然從山腳下的陰暗處閃了出來,他們踩著崖壁往上飛奔,幾乎垂直的崖壁在他們腳下就像平地一般。
  只聽到一陣玻璃破碎的脆聲,整個玻璃牆被打了個粉碎,玻璃牆上原本布設了立場護盾,但是這些護盾早已經被剛才那蕩起的無形波紋破除了。
  幾道劍光同時急閃,紛亂的劍光將這裡的一切摧毀,如果瑪格麗特在房間裡的話,肯定已經被亂刃分身。
  「你那邊得手了嗎?」
  一個剛剛衝上來的刺客朝著哈里克主教喝道。
  「我們上當了,只是一個魔偶。」
  哈里克主教的臉上滿是惶恐。
  他的話音剛落,叮叮噹噹的警報聲響徹四周,與此同時,整片山崖都亮得像白晝一樣,這幾個人的身上也浮現出一片黯淡的紅光。
  「不好,我們都被打上了追蹤的印記。」
  哈里克主教越發不安起來。
  「快,清除印記。」
  為首的刺客大怒。
  追蹤印記這東西對人體沒有什麼傷害,但是帶著它,相當於在黑夜裡打著燈籠,幾公里外都能夠看見。
  想要解除印記並不困難,魔法師可以用魔法解除,牧師直接一個驅散術就可以。
  那位主教伸手到懷裡正打算再掏一張驅散卷軸出來,突然他的身體猛地一震,緊接著他低下頭看了看胸口。
  他的胸口多了一把直末至柄的短劍,短劍的劍柄握在那具魔偶的手裡。
  「走,分頭走。」
  為首的刺客大聲喝道,他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些黑巾蒙面、身穿黑衣的刺客總共有五個人,另外四個人聽到命令立刻飛身跳出懸崖。
  「現在想走沒那麼容易。」
  崖頂上傳來一聲厲喝,緊接著一道快如鬼魅的影子飛掠而下,這已經不像是人的速度。
  比那鬼魅般的影子更快的是一陣刺耳的破空聲,那聲音令人感到心悸。
  發出那刺耳破空聲的是數百枚三角形的鐵皮,每一片都瞄準他們的要害。
  這些刺客全都是超階強者,鐵皮雖然勁急快猛,但是以超階強者的實力,完全可以輕易格擋下來,不過擋是擋住了,鐵片卻爆裂開來,彷彿那不是鐵片而是玻璃。那一連串爆裂的聲音也異常清脆悅耳,宛若冰晶破裂一般,叮叮咚咚充滿某種美感。
  不過這些刺客卻沒感覺到聲音的優美,對於他們來說,這無異於地獄大門開啟的聲音。
  每一枚鐵片爆裂開來,方圓數米之內都是一片冰藍色的光芒。在這片冰藍光芒之下,玻璃立刻崩碎,岩石迅速凝結起一層嚴霜,那些花花草草瞬間凍結。
  五個刺客身上同樣凝結起冰晶,不過想凍住他們可不容易,只見他們的身上全都噴吐著鬥氣的光芒,冰晶只是蒙在身體表面,並沒有真正把他們凍住。
  雖然毫髮無損,不過這些刺客也吃虧不小,這樣用鬥氣籠罩全身,根本就不可能持久。
  「不是說這些臭女人改變信仰已經沒有原來的力量嗎?」
  一個年紀最輕的刺客絕望的喊了起來。
  「白癡,他們就是想要借我們這幾條性命告訴其他人,女神戰士雖然改變信仰,但是實力沒有受損,甚至比原來更厲害。」
  為首的那個刺客腦子非常冷靜。
  就在這個時候,從山腹之中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
  「我很欽佩各位的勇氣,也很佩服各位把握機會的能力,可惜你們犯了個錯誤,以為教會的成員都失去力量,所以沒有任何威脅,完全低估兩位主教的閱歷和智慧。他們看出了一些破綻,產生了那麼一絲懷疑,所以在半路上就聯絡了我,讓我多加小心。」
  一串愉快的笑聲從山腹中傳了出來。
  笑聲讓那幾個刺客越發心情沉重,不過他們的心底卻也多了一絲希冀,尼斯說這麼多廢話,或許接下來會試圖勸降。
  可惜,笑聲嘎然而止,尼斯的聲音變得異常冷漠:「我已經滿足各位的好奇心,現在你們可以死了。」
  隨著話音落下,刺耳的破空聲再一次響起,冰雹一般的三角形鐵片中還夾雜著三道刺眼的金光,比這個稍微慢一些的是一陣恍若來自天空的嗡鳴,又像是鈴音。
  鐵片是星娜的暗器,三道金光是哈爾曼、哈頓和布萊爾射出的箭矢,最後的嗡鳴來自墨菲手中的那柄「女妖的尖嘯」。
  在山腹中一間密不透風的房間裡,尼斯關上通話用的法陣。他不需要知道外面的情況,那幾個刺客死定了,一個都別想逃出去。
  他不打算留活口,超階強者一般不會和敵人拚命,而刺殺行動危險性極高,所以執行刺殺任務的這些刺客,絕對是法羅迪家族的嫡系成員。
  底蘊在身後的家族,一次死掉五個超階強者也是不小的損失。
  尼斯轉過身來,這個隱蔽所很小,只有一張床和靠牆放著的一張椅子,樣式和阿得蒙特修道院裡學員住的房間差不多,瑪格麗特就半坐半躺在床上。
  當初設計密室的時候,瑪格麗特特意要尼斯弄成這樣,或許在她心目中,還是那段在阿德蒙特修道院的日子最為溫馨。
  「為什麼要提馬爾科夫?這個傢伙不是好東西。」
  瑪格麗特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管怎麼樣,先給那個傢伙找點麻煩,讓他自己和法羅迪家族的人解釋。」
  尼斯露出了一絲冷笑:「沒用的,他只要發個誓就可以了。」
  瑪格麗特說到神職人員的誓言一向都很應驗,所以發誓確實能夠洗清罪名。
  「有多少人知道他是無辜的?馬爾科夫根本不敢對外人提起,哪怕他的親信也不會知道這一點。法羅迪家族也只有真正的高層知道他的無辜,下面那些小輩就沒有這個資格了。」
  話說到這裡,瑪格麗特已經完全明白。
  法羅迪家族根深葉茂,這是他們的長處,同樣也是弱點,總會有那麼一兩個腦子不夠明白的傢伙做出蠢事。現在法羅迪家族處於低潮期,肯定會有人急於表現。
  「我本來以為你對他很欣賞呢。」
  瑪格麗特輕歎了一聲。
  「這就像你對安德魯希亞的感覺一樣,你對那個背叛你兩次的老頭會有好感嗎?」
  尼斯反問道。
  瑪格麗特頓時無言以對,對安德魯希亞,她確實很難有什麼好感,但是說厭惡卻又談不上。
  「再說,你別把我想得太壞了,我沒打算讓馬爾科夫死,他活著比死掉更有價值。」
  尼斯說道。
  瑪格麗特有些糊塗了,眼前這個小男人越來越讓他感到高深莫測。
  「能夠被我們引誘對馬爾科夫下手的,只可能是法羅迪家族小字輩裡不成器的傢伙,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以馬爾科夫的謹慎,想要殺他不容易,不過夠讓他虛驚一場。我想看看當他知道是法羅迪家族一個小角色想要殺他的時候,他會有什麼感覺?」
  尼斯不會對瑪格麗特打啞謎。
  「你……」
  瑪格麗特笑了起來,她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
  這招看似寬厚,實質上異常陰損。
  如果這一切真的發生了,那些原本對法羅迪家族仍舊有一絲幻想的人肯定會感到冰寒徹骨,就算一時之間不會改變立場,做事也會留一手;而法羅迪家族的人恐怕會氣得吐血,偏偏他們不能說破真相。

    《大隱》第二十五集完,請續看《大隱》第二十六集。
azlbfazlbf 發表於 2015-3-22 20:01
第二十六集

【內容簡介】

【封面人物:】安傑拉&愛夏

      為了查清父親的死因,必須更接近萬神殿的核心,尼斯因此接受了萬神殿提升等級的邀請,但對與幾乎已經在萬神殿內部暴露身份的尼斯來說,他需要一個新的身份……
  為了避開切爾哈蘭總督,也為了見證法蘭克國王的死亡,杜埃茲紅衣主教與尼斯到了法蘭克王國拜訪路易王子,就在這關鍵的時候,聖殿騎士團找上尼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人物介紹:】

      安傑拉——女神戰士,尼斯近衛的隊長。
  愛夏——女神戰士,尼斯近衛的副隊長。
  海因茨·考斯特——尼斯的父親。
  芳汀——商人的女兒。

第一章 真正的核心

  空氣中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無盡的血光蕩來蕩去,隱約可見整池的血水裡,浸泡著一個樣子奇怪的人形物體。
  一個接著一個魔符飛入血池之中,血池四壁篆刻著繁複的魔法陣,每一個魔符飛入其中,就會啟動魔法陣的一部分,魔法陣原本是暗的,某一部分被啟動之後,就會顯露朦朧的光芒。
  尼斯盤腿坐在血池旁邊,他坐在一個黃金鑄造的平台之上,平台四周同樣篆刻著繁複的魔紋,在他的面前虛懸著一個由光組成的影像,那個影像看上去像是一幅魔甲。
  離血池十幾米遠的地方,雨果、樣子像大腦的老Q、看上去像章魚怪的奧斯托夫、長著兩條怪臂的金屬圓球零,全都一臉專注看著尼斯的操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Q歎了口氣淡淡的說道:「恐怕又要失敗。」
  過了半分鐘左右,雨果也看出來了。
  一刻鐘後,隨著一陣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原本已經亮了大部分的魔法陣驟然熄滅。
  「別灰心,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雨果朝著尼斯安慰道.「謝了!」尼斯擺了擺手。
  他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失敗了。
  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什麼說大師都是用金錢和時間堆出來的了,想要在某個方面有所成就實在是太難了。
  這裡還是萬神殿,裡面的東西都是虛幻的,所有的材料根本不用錢,也不需要擔心魔力的損耗,換成現實世界的話,單單這是實驗就會花掉阿克薩斯一個月的收入。
  這就難怪萬神殿沒有建造起來之前,煉金術的發展異常緩慢。
  尼斯歎息一聲,讓血池恢復初始的狀態。之間浸泡在血池裡的那樣東西迅速溶解,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是一件魔甲,一件中級複雜度的魔甲。
  尼斯以前製造的那些魔甲可以說是最簡單的貨色,只採用兩種低級魔法生物的機體組成,作用也很簡單,只是對速度和力量進行增幅,完全不涉及能量外放。
  那些低等級的魔甲用處其實不大,只對魔法戰士有用,而且必須是以遠程攻擊為主的速度型魔法戰士。
  魔甲真正的用途可不是給魔法戰士用的,高等級的魔甲幾乎都是為施法者准的。施法者有著無窮無盡的手段,但是他們施法都需要時間,最怕就是遇到突然襲擊,雖然有各種魔法護盾,還有很多能夠自動防禦的魔導器,但是這些東西都有破解的辦法,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穿上魔甲。
  這就使得魔甲要有強悍的防禦力,而且對施法不能有任何阻礙,最好還能當做法杖使用,能夠對法術進行增幅和簡化施法步驟。
  此刻尼斯煉製的就是一件為自己量身打造的魔甲。
  「你的要求會不會太高了?降低一些應該會容易許多。"奧斯托夫在一旁勸道。是啊!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東西,既要有強悍的物理性能,追求速度和力量,又想增幅魔法,這實在是……」
  雨果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我本來以為兩套魔力回路不是同時作用,而是切換著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沒想到比想像中要複雜的多。」
  尼斯很無奈的說道。
  不過也是壞事,至少讓尼斯的腦子清醒許多。在現實世界的那一次次勝利確實讓他頭腦有點發熱,以為自己是命運的寵兒,做什麼事都能夠一帆風順。
  「如果以巨魔甲的方式設計應該可以成功,但是你偏偏對巨魔甲沒有興趣。」
  奧斯托夫搖了搖他那章魚腦袋。
  巨魔甲一般都有三、四米高,身上往往還掛著一大堆東西,這樣一個巨大的魔導器僅僅靠人的魔力是無法操縱的,所以巨魔甲都有專門的魔力核心。
  這東西說是魔甲,其實更像是某種由人操縱的魔偶。
  巨魔甲最大的用途是再戰場上,特別是兩邊排好的陣型,然後互相廝殺的戰場。
  尼斯研究魔甲不是為了在戰場上廝殺,而是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現在教會和上帝的聯繫完全隔斷,所以他只能借助外力達到這個目的。
  不久之前的那場刺殺讓尼斯意識到,現在比以前更加危險,刺殺對他來說將會是家常便飯,以後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
  當然魔甲如果真的製造成功,他也會想到辦法替女神戰士們裝備上。
  之前那場戰爭讓尼斯意識到武器裝備的威力,只要有足夠的強力裝備,一支三流的軍隊也可以喝精銳部隊抗衡。到時候別說是和蠻族對峙,就算對上術赤兀魯思人也可以較量一番。
  「也不是沒有實現的可能,只要你的生命製造術再提升四個等級,達到枯骨生肉,生機重現的地步,應該可以成功。」
  老Q一直沒說話,他剛才在旁邊默默計算著,現在終於可以說出答案。
  不過這個答案和沒有答案區別不大。
  任何法術都有等級,就拿最簡單的照明術來說,第一個等級是黑暗中的光明,第二個等級是光照十米,第三個等級是光華耀眼,第四個等級是不可逼視,第五個等級是亮如白晝,第六個等級是讓天地充滿光明,第七個等級是光的世界,第八個等級是我就是光明。
  照明術本身是連低級魔法都算不上的法術,任何一個學習魔法的人最先學習的十有八九是它,但很少有人會繼續修煉這種魔法。
  可一旦有瘋子把照明術修煉到第四等級,就算不會其他魔法,他也會被看做初階魔法師,修煉到第五等級的話就是中階魔法師,修煉到第六級就是高階魔法師,一旦修煉到第七級就不得了,即使在大魔法師裡也絕對是強者,至於第八級能夠把自身化為光明,自然而然就成了永恆不滅的存在。
  所以雖然只是照明術,修煉到了終極境界也能夠成為聖級強者。
  不過想要走這條路可是千難萬難。
  聖級任務雖然稀少,同一時代至少也有十幾個,古往今來所有的聖級人物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一、兩千人,但是走這條路成功的絕對連十個都不到。
  尼斯的生命製造術也是如此,他現在掌握的生命製造術相當於第三級,如果真的如同老Q所言能夠達到枯骨生肉,生機重現的境界,肯定已經到了第七級,這也意味著他已經是超階強者,用不著考慮借助外力。
  「別洩氣,總有一天你會達到那樣境界,我相信你的實力。」
  雨果再一次安慰道。
  不過這也不能說是安慰,想要達到超階對於其他人來說千難萬難,但是對這裡的人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有資格被血肉這樣的組織收進來的人,全部都是對某個方面頗為癡迷的瘋子,而且資質絕對不一般,這個實驗室裡的人全是在中低階的時候就已經自創出一套秘法的人物,像他們這樣的人,超階這道門檻稍稍抬一下腿就可以跨過去。
  「對了,有一件事之前就想和你說,可惜你很久沒來。」
  雨果的手在尼斯的肩膀上輕輕一搭,下一瞬間,兩個人已經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
  「你肯定聽說過萬神殿的核心層也有不同的等級,你現在只是最低一級,只有一些福利,並沒有任何權力,你想不想提升一級?」
  雨果說得非常直接。
  血肉的成員大多是純粹的研究者,他們在研究方面很有頭腦,在別的方面大多不願意花費太多心思。
  尼斯明白這番話的意思,也知道為什麼萬神殿核心層這個時候向他拋出橄欖枝。
  說到底,就是因為他現在的地位變了。
  以前他只是一個有潛力的小人物,有一塊代管領,有一座港口,還有一塊不大的領地,雖然很有錢,認識的人也不少,但是他本身的勢力並不大。
  現在不同了,他掌管一個國家,暗中控制著兩個國家,還可以影響四個國家。
  這還只是他現在的影響力。
  眾所周知,他和伊比利斯的小公主還有一腿,換成以前的他,結婚之後未必會有什麼權力,但是現在不同了,伊比利斯上上下下的人現在只擔心他太過強勢,會反客為主。
  再說如果不出意外,菲利普王子總有一天會成為哥倫安特國王,到時候論功行賞絕對少不了他的一份。
  這一來就更不得了,整個北地沒有一個人的影響力能夠超過他。
  萬神殿作為一個和教會分庭抗禮的秘密組織,它看重的絕對不會是個人的實力,而是實實在在的影響力。尼斯擁有如此巨大的權勢和影響力,如果不拉進真正的核心層,不只是一個損失,更是巨大的隱患。
  「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難道你們不擔心我這個上帝的僕人會對萬神殿有所不利?」
  尼斯問道。
  「你太小看萬神殿了,你肯定想不到歷代教皇裡至少有十七個人是萬神殿的成員,他們之所以能夠登上教皇的寶座,萬神殿暗中出了不少力。」
  雨果呵呵笑了起來。
  尼斯被這個消息震驚得不輕。
  「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這十七位教皇絕對不是那種庸庸碌碌之輩,他們中的大部分是被認為讓上帝的榮光達到極致的人物,比如……」
  雨果湊到尼斯的耳邊輕聲說了兩個名字。
  尼斯的眼睛一下子瞪大,腦子裡更是一片空白。
  尼斯無法想像這兩個人居然是萬神殿的成員,他們中的一位以痛恨異教徒而聞名,宗教裁判所這個怪物就是他的傑作,而另外一個人也有著類似的名聲,不過他的目標是東方的那些異教徒,正是在他的煽動下,各國才會組建起十字軍前往東方。
  不過仔細想起來,尼斯又不能不相信這個說法。那兩位教皇的所作所為確實讓教會的影響力達到無與倫比的高度,但是他們也同時替教會種下禍根。
  教會的強大並不是因為它的實力,而是因為它那無害的外表比其他宗教更能夠讓世俗君王感到安心,也更容易得到民眾的信仰。有了宗教裁判所之後,教會在世人的印象中變得猙獰,影響力確實增加了,權柄也變得更大,但是根基卻動搖了。
  至於兩次十字軍東征更是讓各國損失慘重,同時導致世俗武力的氾濫,結果沒有得到土地,卻繁榮了兩遍的貿易,最終導致四大城邦聯盟的建立。
  這些城邦聯盟就在教皇國的旁邊,兩個世紀以來教皇國內部紛爭不斷,就是因為七成的機樞主教出身於那些城邦,城邦聯盟的紛爭理所當然蔓延到教皇國。
  「真是難以想像。」
  尼斯喃喃自語著。
  「這沒什麼不能想像的,能夠坐上那個位子的人肯定不會是真正的虔誠者,他們首先考慮的只會是自己的利益,至於上帝……說實話,我承認他的存在,但是我不認為他會在意這個世界。」
  雨果頗具玩味地說道。
  尼斯下意識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他知道大部分的魔法師都抱有和雨果同樣的想法,甚至還有人猜想神並不是個體生物,而是一個世界,一個以某種規則運轉的世界。
  就像元素法師能夠感應到元素世界,死靈法師能夠感應到幽冥世界,神或許也是一個世界,而天使之類的就是那個世界的原住民。
  尼斯對神的本質並不感興趣,但是他知道上帝對這個世界還是很在意,因為上帝需要信仰。
  尼斯現在也算是上位者,所以能夠明白上位者的心態。
  真正的上位者並不關心他的子民,就像伊麗莎白和路易王子,還有腓特烈公爵也是很好的例子,他們不在意他們的國家,並不在意自己的子民,他們在意的永遠都只有自己。
  上帝的想法顯然也差不多,而且他肯定明白不存在真正的永恆,再龐大的帝國也有滅亡的那一天,元素生物在十萬年後也會湮滅,宗教也是一樣,總有一天會被新的宗教取代,所以在最短的時間裡得到最大的利益才是關鍵。
  那兩位教皇所作所為雖然讓教會盛極而衰,但是他們確實讓教會的影響力擴大到極點,能夠在短時間裡獲取更多的信仰。
  「我在萬神殿裡的等級提升的話,會多哪些權力和義務?」
  尼斯問到義務的時候,預期顯得特別重。
  「放心,沒什麼義務,如果有一大堆義務的話,還有誰願意成為核心成員?」
  雨果很輕鬆地說道。
  民工:偽宅天然呆「那倒也是。」
  尼斯點了點頭。
  他現在對站在權力頂峰上的那群人越來越瞭解,除了極少數被教會徹底洗腦的虔誠這和狂信徒,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希望自己付出更少,卻能夠得到更多,所以有能力制定規矩的人總是拚命為自己爭取權利,盡可能把衣物減少到最小程度。
  「打算加入嗎?」
  雨過再一次問道。
  「為什麼不?」
  尼斯其實早就已經有了決定,他要查清父親的死因、要報仇,就必須盡可能的接近萬神殿的核心。
  從萬神殿裡出來,尼斯摘下了面具。
  他躺在一張大床上,這是一張很大的大床,足夠讓十幾個人躺在上面,不過此刻除了他之外,就只有艾米麗蜷縮著身姿躺在她的旁邊。
  艾米麗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慵懶的小貓咪,她的屁股和大腿根上全都糊滿白灼的粘液,這是昨天晚上一夜瘋狂留下的痕跡。
  尼斯看到艾米麗誘人的模樣,又有些心動了,好在他還懂得克制,要不然他就只能整天待在床上,什麼事都做不了。
  從床上下來,穿上衣服之後,尼斯拉開窗簾看了外面一眼。
  窗外是一片潔白,眼睛看的到的地方全都披上一層厚厚的積雪。
  換成往年,整個冬季人們都會躲在屋子裡,外面肯定冷冷清清,但實現在窗外卻是一片繁忙景象。
  這讓尼斯想起了剛剛來到北地的歲月。
  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菲利普王子的居城貝爾格也是如此繁忙,到處可以看到忙碌的工人和整篇鷹架。
  不過貝爾格的規模肯定不能和眼前這座城市相比,人口的數量也差了許多。
  看了天色一眼,尼斯走出臥室,他不想讓別人覺得他現在整天沉溺於床第之間。
  尼斯住的這幢房子也只是普通的三層尖頂的房子,和周圍的其他房子沒什麼兩樣,甚至還顯得更簡樸一些。
  那位前宮廷總管德羅米克的跟班此刻正畢恭畢敬站在門口,現在他是尼斯的直屬手下。
  「你等多久了?」
  尼斯坐下來之後隨口問道。
  一個女神戰士拿著一個打托盤走了出來,托盤上放著幾碟點心和一隻銀壺。
  「我來了沒多久。」
  巴格躬身說道。
  「我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尼斯不喜歡浪費時間。
  「法羅迪家族管事的那幾個人警告了小輩,讓他們不要再輕舉妄動,還特別警告他們別對教會的人動手。」
  巴克報告到:「不過那幾個老傢伙的話好像不如以前有力,法羅迪家族的小輩像是要造反。」
  尼斯的精神一震,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法羅迪家族曾經稱雄北地,就算一度破敗,居然還可以死灰復燃,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家族。這個家族的底蘊之深、實力之強,讓尼斯感到忌憚。
  別看尼斯贏的戰爭,對法羅迪家族他始終感到畏懼。
  這樣一個強大的家族絕對不可能從外部擊敗,唯一的指望就是內部出現問題,現在問題的苗頭已經出現了。
  「說的詳細一些。」
  尼斯想知道更多細節。
  「似的,大人。」
  巴格的腰躬得越低了:「法羅迪家族幾個旁系的成員都認為直系應該為這場戰爭的失敗負責,特別是擔任指揮官的塔洛斯·法羅迪應該負最大的責任。不過現任家主並不認可這一點,他力保塔洛斯·法羅迪……」
  尼斯靜靜地聽著。
  對於家族內部的利益爭奪,他看得太多了。
  父親去世之後,親戚們為了爭奪家產無所不用其極,那一幕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他身邊的人比如伊斯特就是家族紛爭的受害者。
  菲利普王子和洗個王子之間的明爭暗鬥也是一樣。
  更不用說剛剛過去那場戰爭,塞巴斯蒂安和瑪格麗特是叔叔和侄女,而八年前那場戰爭的最初原因是某個人弒兄篡位。
  所有這一切都是家族內部的權力和利益爭奪。
  「你認為那些小輩造反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尼斯問道。
  「您如果想知道的話,我立刻就去打探。」
  巴格的字典上沒有做不到這個詞眼。
  尼斯猶豫了一下,最後擺了擺手:「用不著那麼冒險,反正誰上台都一樣,這個家族的成員都不是省油燈。」
  「大人英明。」
  巴格拍馬屁道,不過他對尼斯打從心底有好感,至少這位不像德羅米克伯爵那樣不近人情。
  「現在佩爾蒙德的糧價怎麼樣了?」
  尼斯換了個話題。
  「比最高的時候已經跌了一半,不過糧價仍舊很高。」
  巴格報告到。
  尼斯的臉上路出微笑,這正是他需要的。
  其他地方的糧價已經開始下跌,之所以沒有發生暴跌,是因為很多商人囤積大量的糧食,他們強撐著不讓糧價快速跌下來。
  糧價雖然還沒有恢復到理性的地步,卻已經讓人鬆了一口氣。
  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過年之後,糧價差不多就能恢復原價,不過佩爾蒙德、第瓦爾和斯洛弗哥的糧價一時半刻別想跌下來,至少在雨季到來之前沒那個可能。
  「大人,有一個消息您願意聽到,最近這段日子越來越多的第瓦爾人離開故土,大部分進入特裡同,還有一部分進入帕斯特米拉。」
  巴格主動報告道。
  你死的眼睛一亮,這確實是好消息。
  第瓦爾本來就是重災區,再加上之前發生的那件事,那些有錢人和底層貴族肯定擔心領主們無以為繼的時候會對他們下手,所以才在自己還有餘力的時候,搶先帶著家人和奴僕離開。
  「你幹得不錯,繼續幫我盯緊法羅迪家族,順便再注意以下馬爾科夫。」
  尼斯吩咐道。他現在最開心的是,法羅迪家族那些不知道底細的小輩什麼時候對馬爾科夫採取行動?
  他已經做好一切準備,馬爾科夫那邊一出事,他的後招就會一個接著一個出現,絕對會讓那些仍舊對法羅迪家族抱有幻想的人感到心寒。
  這就是大家族的弱點,子孫多了,總會有一、兩個害群之馬,但是在外人眼裡他們代表的卻是整個家族。
  尼斯有的時候也暗自慶幸他或許會有孩子,但是他不會有自己的家族,也就不需要為此操心。
  突然他苦笑起來,他今年才十六歲,離結婚生子還早呢,更別說子孫後代那麼長遠的事。
  他正想著這些事,門口傳來敲門聲。
  「進來吧。」
  尼斯說道。
  門開了,幾個女神戰士走進來,他們的手裡全都捧著一疊紙,上面寫滿了字,這些字很小,排得很密,而且看上去有些凌亂。
  「就放在桌上吧。」
  尼斯把吃的東西挪了挪,空出來一塊地方。
  這些都是他讓夏馬恩地方教會牧師謄抄的書籍,名義上他是為建造一批圖書館做準備,實際上他是為了讓賽門老人的意識早一些甦醒過來。
  賽門老人的意識已經融入大智慧書裡,想要讓他甦醒,除了要凝聚一部分信仰的力量,還要將大量的知識輸入進大智慧書裡。
  這件神器就像一座可以隨身攜帶的圖書館,刺客裡面還很空蕩。
  「巴格,你先去做事吧。」
  尼斯把這個手下打發出去。
  等到巴格出了門,尼斯一把攬住兩個女神戰士,在他們的身上摸了起來。
  刺客房間裡的這幾個女神戰士不管氣質還是容貌都百里挑一,被尼斯摟著的這個兩個,一個妖媚,另一個端莊,年就都在三十五六歲。
  他們是尼斯挑選的近衛。
  這些僅為不只是保證他的安全,同時也負責照料他的生活,到的晚上還要陪他上床。
  尼斯挑的僅為年齡都偏大,最年輕的也超過三十歲,因為年齡大的女人懂得怎麼此後男人,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床下都是如此。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這個年齡的女神戰士不管是狀態還是實力都處於巔峰,尼斯和女人做愛也是一種修煉,實力越強的女人帶給他的好處也越多。
  「準備的怎麼樣了?」
  他一邊輕撫著兩個女人挺翹的臀部,一邊問道。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隨時可以出發。」
  那個妖媚入骨的女人用小腹輕輕磨蹭著尼斯的手,聲音異常輕細地回答道。
  她叫安潔拉,八年前曾經是女神戰士中叱吒風雲的人物,可惜在那場戰爭中為了掩護其他人撤退而受了重傷。
  尼斯是事後才知道她的女兒居然就是莎莎,莎莎之所以會被內定為下一任首領,除了本身確實很努力,也和她這個媽媽有關。
  「馬上就要過年了,現在去法蘭克的話恐怕來不及趕回來。」
  旁邊那個女人提醒道。
  「我也不想這樣,可惜有些是不得不做。」
  尼斯歎息了一聲。
  他前往法蘭克,名義上是想去的法蘭克王國的支持,實際上他是為了路易王子而去,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中旬,月底法蘭克王就會離開人間,路易王子會登上國王寶座,所以現在是最後巴結那位未來國王陛下的時候。
  說實話,尼斯也感到很無奈。他就像在趕場一樣,一件事接著一件事,沒有喘口氣的時間。
  不過前往法蘭克同樣也替他解決一個難題。
  他原本就猶豫新年要在那裡過。
  按照道理,他應該留下和瑪格麗特共度新年,但是他已經冷落佈雷西亞家的小公主那麼長時間,不管怎麼說也應該去那裡一趟,平時公務繁忙做一沒時間,過年就成了最好的機會。
  尼斯不可能把自己一劈為二,所以他只能想辦法逃避。
  十幾條人影在山嶺間飛掠而過。
  比起笨重而又緩慢得馬車,尼斯更願意靠自己的雙腳旅行,再說,馬車絕對是最好的靶子,他的仇家不少,乘坐馬車旅行簡直就是邀請刺客來取他的性命。
  尼斯自己就是伏擊的行家,他很清楚,再強悍的人一旦進入包圍圈,也有很大的可能會被幹掉。
  因為怕被別人伏擊,所以在出發之前他還特意擾亂天機,掩蓋他的行蹤,出發之後更是先往西北,看上去像是要去伊比利斯,快到邊境的時候才折轉向南,這一路上走的都是人煙罕至的地方。
  這一路狂奔就看出天賦的不凡之處了。
  說到體內魔力的充沛程度,那些女近衛絕對強過尼斯和艾米麗許多,但是一番狂奔下來反倒是他們先跑不動,艾米麗卻還能繼續前進。
  這就是信使之神的神眷者所擁有的好處。
  尼斯更不用說,他不只是信使之神的神眷者,選擇的守護天使裡就有一個執掌的是旅行的職能,所以說到長途跋涉,這些人裡面沒有一個可以和他比。
  隨意找了一個無人的所在,在讓艾米麗悄悄動用「啟示錄」的力量,確認四周沒有威脅,尼斯終於停了下來。
  因為帶著其他人,他不可能跑得太快,不過比起飛行術還是快了不少,從早晨出發一直到現在跑了八個多小時,已經走了一大半路程,所以他不急著繼續前進。
  「四個人站崗,其他人收拾營地,準備宿營。」
  尼斯吩咐道。
  這些其實是用不著他吩咐,女神戰士早已經習慣行軍打仗,自有他們的一套。
  「如果不饒那個圈子的話,我們早就到了。」
  艾米麗在一旁抱怨道。不過她嘴裡抱怨,身體卻緊貼著尼斯。
  另一邊,安潔拉也緊貼著尼斯,她更直接,居然一把抓住尼斯的手,按在她那滑膩柔軟的小腹上。
  對於這兩個妖女,尼斯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特別是當她們湊在一起的時候,好像還帶著一種競爭的味道。
  以他對女人的瞭解,自認不會挑選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要不然就會得罪另外一個,所以他一把拉住旁邊的愛夏。
  在這些近衛裡,安潔拉和愛夏是正副隊長,同時也是最受他寵愛的兩個女人。
  河岸傑拉德妖艷放蕩完全相反,愛夏是女神戰士裡的異類,她的性情異常恬淡,這一點和瑪格麗特很像,而且她潔身自好,除了當初為了完成自身使命——生育一個女兒讓部落得以延續下去,有過一段艷情之外,就沒怎麼接觸過男人。
  尼斯也只不過是一個大男孩,他也和其他男孩一樣喜歡惡作劇,所以在這群女人裡他最喜歡欺負愛夏。
  這些近衛女戰士全都是一身輕甲,腰間繫著百葉戰裙,底下是連著護腿的長筒靴,這一雙靴子皮面從腳底一直連到大腿根,兩腿之間繫著一條皮質護襠。
  尼斯輕輕地解開愛夏的戶檔,和所有被尼斯弄上手的女人一樣,愛下的兩腿之間也光溜溜的,一根陰毛都沒有,那潔白如玉的陰阜異常飽滿,就像是一顆小包子,中間那條細縫微微有些發紅。和尼斯關係密切的女人幾乎都是這樣,這是因為性事頻繁引起的紅腫。
  尼斯用手撥弄了兩下。愛夏的身體立刻有了反應,她和別的女神戰士不同,沒有過多少男人,所以身體原本就敏感,被尼斯注入性力之後,她的反應比其他女人強烈的多。偏偏這個女人異常矜持,甚至比瑪格麗特更勝一籌,此刻她就漲紅了臉,身體明顯的僵硬起來。「哼」艾米麗和安潔拉同時發出不滿的聲音,不過兩個妖女並沒有離開,艾米麗乾脆半跪在地上解開尼斯的褲子,掏出那又粗又長的東西一口含在嘴裡。平心而論,艾米麗不喜歡口交,她其實到現在還有些抗拒女人的身份,只不過她已經成了性愛的俘虜無法自拔。
  但是此刻為了爭寵,她幹起以往最討厭的工作。安潔拉本來也打算這麼做,她知道尼斯喜歡女人服侍他,更喜歡看到女人臣服的摸樣,口交能夠讓他的心理帶來巨大的滿足感,可惜她慢了一步。不過她還有另外一招。她摟住愛夏,輕輕地解開愛夏的護甲,然後猛地一用力,把愛夏的衣服拉到腰上,愛夏的上半身頓時裸露出來。安潔拉趴在愛夏的身上,伸出舌頭舔舐起來。愛夏的身體異常敏感,這種舔舐很癢,也很容易勾起深埋在身體內部的慾火,她的性格確實矜持又靦腆,但是她畢竟是女人,女性的本能讓他對這種快感沉迷,要不然愛夏也不會稱為尼斯的近衛。
  安潔拉把愛夏推倒在地上,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軟墊,最適合讓人在上面打滾。這個妖女此刻可不是只是打滾,她用愛夏的衣服把愛夏的雙手綁了起來,然後整個人撲在愛夏的身上,舌頭在愛夏的胸脯上舔舐起來,她的一隻手在愛夏的乳頭上撥弄著,另外一隻手則沒入愛夏的兩腿之間。說道挑逗的手法,這個妖女絕對比不上尼斯,不過身為女人的她對女人的身體和心理更加瞭解,她知道怎麼做能讓女人感到心癢難熬,飢渴難耐。尼斯果然被這兩個妖女撩撥的火氣旺盛,特別是安潔拉趴在愛夏身上的樣子,讓他聯想起艾米麗和希爾瓦拉這對組合。不過兩邊又有些不同,艾米麗和希爾瓦拉在一起的時候,艾米麗扮演男性的角色,看到那幕的時候,任何一個男人首先感受到的是強烈的衝動,眼前這一對組合卻完全兩樣,安潔拉絕對沒有意思男性化的感覺,她是女人中的女人,妖艷迷人風騷入骨,配上愛夏那痛苦不堪彷彿忍受折磨的樣子,這簡直就是藝術品,充滿邪惡和罪孽的藝術品,尼斯想到的不是進入她們之中任何一個的身體裡,而是想繼續欣賞她們的表演,他想看看安潔拉還有什麼手段,想看看她可以把愛夏折磨到什麼程度。
  當然尼斯能夠在一旁欣賞,也是因為性器同樣的到享受,艾米麗很少口交,不過他的技術很純熟。艾米麗學習的能力很強,再加上她以前在西爾維婭的指導下練過,所以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有些生疏,很快就變得熟練起來。艾米麗的舌頭很靈活,不停的圍繞著那碩大的龜頭打轉,她知道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她可沒有本事把這麼粗長的東西整根吞下去,所以只幾種攻擊最敏感的部位。不只是用舌頭,她時不時也會用牙齒刮蹭兩下,甚至用牙齒邊緣摩擦,要說刺激,絕對沒什麼比這個更刺激了。
  尼斯很享受,現在的他對女人和性又有了新的認識,懂得享受各種不同的美妙。不過安潔拉這個妖女不滿意,她要給尼斯找點事情做。這個女人輕輕地撥開愛夏的雙腿,用兩根手指把那迷人的洞穴撐大了一些。不需要開口說話,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實在太明顯不過了。尼斯拍了拍艾米麗的臉頰。艾米麗憤怒的瞪了安潔拉一眼,然後在尼斯的龜頭上咬了一口,好在咬得不重,調情的意味遠多於報復。
  尼斯被嚇了一跳,他心有餘悸的看了艾米麗一眼。「這邊要你救急」安潔拉用柔膩的聲音說道,她坐直了身子,一隻手拉住尼斯的性器。粗長的性器進入愛夏的身體,安潔拉不在管尼斯,她轉過身子趴在愛夏的身上,豐滿的乳房壓著愛夏的胸脯,她的腰彎的就想要折斷一樣,這樣讓她的屁股顯得越發挺翹。這個妖女顯然是故意的,她這幅淫蕩的摸樣和愛夏羞懺的摸樣形成鮮明的對比。尼斯享受著眼前的這幅美景,同時他也享受著愛夏的服務。
  這個女人很害羞,一開始的時候怎麼都不肯配合,好在尼斯別的手段或許沒有,調教女人的手段絕對多得是,花了好幾個星期,他總算讓愛夏學回來怎麼服侍男人。
  愛夏的動作很生硬,不過她做的很認真,陰道有規律地緊縮著,扭絞著。尼斯最喜歡愛夏的就是這一點,像安潔拉這樣的女人雖然在床上的時候什麼都肯做,不過這個傢伙也很懶,興趣一來會非常賣力的伺候男人,但是大部分時間卻在偷懶,享受著性愛的快樂。
  尼斯正爽著,忽然渾身一震,整個身體都僵住了。因為艾米麗又開始用伺候他,不過這一次女孩把他的蛋蛋含在嘴裡。「你如果敢咬下去的話,我以後就不喜歡你了。」
  尼斯板著臉警告到。回答他的是一陣膩笑,艾米麗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她現在不幹了,不過她還有其他的報復的辦法。她含著那兩顆蛋蛋,一會兒用力吸允,一會兒用舌頭舔,過了一會兒,她把尼斯的蛋蛋吐了出來,舌尖往後移動,在尼斯的肛門輕舔起來。男人的肛門同樣敏感,不過尼斯對這樣刺激一向感到矛盾。這種刺激非常舒服,而且讓一個女人舔他這個地方,在心裡上也是一種享受,但是只要想到男同性戀這個詞,他又渾身難受。尼斯正在猶豫要不要拒絕,忽然他感受到艾米麗的舌頭頂進去了一些。「不許胡鬧."尼斯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臉頰。他的憤怒換來了艾米麗一陣咯咯輕笑。
  法蘭克的冬季同樣大雪紛飛,不過這裡的雪比北地小的多,農田雖然被潔白的雪覆蓋了,但是樹木房屋街道和圍牆還能夠看到其他顏色,至少它們的輪廓清晰可見。
  這一切對於尼斯來說是那樣的熟悉."回到法蘭克的感想如何?"路易王子面帶微笑輕聲問道."你要聽真話?"尼斯仍舊望著窗外."當然"王子並沒有感到冒犯,他對尼斯很有好感."最多的是傷感,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過去的回憶."尼斯輕歎了一聲.他的那聲歎息,讓王子殿下和旁邊其他人也覺得有些心酸。
  「要不要物品幫你懲罰一下你那些貪婪的親戚?」
  路易王子問道。這對他來說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更想看到他們悔恨和嫉妒的神情,我相信這對他們來說絕對是更加痛苦的懲罰。」
  尼斯回答道。
  他的話引來周圍人的笑聲。
  「說的不錯,你的那些親戚們此刻肯定異常後悔。」
  路易王子的心情非常好,尼斯的身世在他眼裡絕對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
  「我餓那些親戚實在讓人感到無趣,我們換一個話題怎麼樣?」
  尼斯歎道:「殿下您不是說過也想要一座住起來很舒服的宮殿嗎?」
  路易王子對視精神一振,這確實是他喜歡的話題。
  不過他也知道尼斯的身份今非昔比,雖然夏馬恩、帕斯特米拉和特裡同加起來也比不上法蘭克王國,但是對方的身份至少差他不是太遠。
  「殿下,您的領地確實很美,可惜缺少首都貝尼的那股氣勢,而且這裡的山多,卻不夠雄奇,河流眾多,卻沒有氣勢,所以頂多只能夠建造一座獵宮或者夏宮。」
  尼斯說的有點不客氣。
  不過路易王子倒也不會反駁,香檳郡雖然很美,但是比起首都貝尼肯定有所不如,而且香檳郡的美是一種秀麗之美,宛如小家碧玉,美得含蓄,並不顯得張揚,所以尼斯的話也算說到重點。
  「我替您準備了一份禮物。」
  尼斯招了招手,把宮廷侍從叫了過來,他對著那幾個宮廷侍從低語了一陣。
  那幾個人立刻跑了出去,過了片刻,他們有的拿著設計圖,有的拿著模型走了進來。
  模型是尼斯到這裡之後用半個小時的時間做的,算不上精緻不過卻看得出大致的輪廓。
  來這裡之前,他特意打聽了一下這位殿下的喜好。
  很顯然法蘭克王國未來的統治者對繁複的東西有著特殊的愛好,所以尼斯設計這座宮殿的時候投其所好。
  尼斯的設計模型完全是用一大堆粗粗細細、長長短短的木棍搭建而成,從上往下看宮殿就像是五六片葉下鋪在地上,粗大的房梁是葉子的莖,細一些的椽子是葉子上的脈絡。
  這些葉子都是葡萄葉。
  香檳郡以釀酒聞名,而釀酒需要用到葡萄,整個香檳郡就是一個大葡萄園,葡萄絕對是這裡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東西。
  「實在太完美了,這正是我需要的。」
  路易王子顯得異常欣喜。
  路易王子確實非常高興,他是一個實幹派,從勒安回來,他就讓手底下的建築師按照勒安的那幢房子設計一座宮殿,當尼斯正在為對付被反覆各蠻族而殫心竭慮的時候,這位殿下卻在為選擇哪種設計方案而猶豫不決。他總覺得不太滿意,但是說不出為什麼不滿意。
  此刻看了尼斯給他的禮物,他明白了。
  那些建築師根本就不明白這種新型建築的奇妙之處。
  他們要不按照老舊的方式進行設計,只是把砂漿、磚塊、岩石換成透明玻璃,要不就是完全照搬勒安的那幢房子,只是把比例放大了一些。
  這些呆板、僵硬、笨拙的設計方案和尼斯的作品一比,兩邊高下一目瞭然。
  「恐怕造價不菲。」
  旁邊一位主教喃喃自語著。
  這位主教大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和其他國家不一樣,因為教廷被遷到阿維尼翁,所以在法蘭克,世俗凌駕於教會之上連教會收取的什一稅也要拿一部分出來由王室支配。路易王子想建造這樣一座新宮殿,十有八九是教會掏腰包。
  「和這樣一座不朽的建築比起來,些許金錢又算得了什麼?」
  路易王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和他的父親一樣,這位殿下同樣不覺得教會有什麼可敬畏的,反倒更像是一隻巨大的錢袋和一塊方便好用的招牌。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造價應該不會太貴。」
  尼斯並不想給法蘭克教會的人留下一個壞印象,巴結路易王子固然是他的目的,不過為了這個目的得罪一大群人那就太愚蠢了。
  對於尼斯的話,不管是王子還是主教都心領神會,所謂的意外指的恐怕就是負責建造的人上下其手。
  「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對於這一點我很有自信。」
  王子笑了笑。在他想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尼斯親自督建,不過這顯然不太實際。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其實可以先搭建宮殿的骨架,然後貼上玻璃,這樣就可以知道大體的造價,然後再進行裝飾……」
  尼斯已經替王子殿下想好了細節。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好像用不著這樣麻煩。」
  那位未來的法蘭克王面帶微笑,就連他旁邊那些人也是一陣暗笑。
  在他們看來,尼斯畢竟是底層出身,雖然才華和氣質出眾,也見過大世面,但是骨子裡仍擺脫不了一股寒酸味道。
  在上流社會圈子裡,當初林登大主教對尼斯那番評價被大多數人認可,卡奧尼那座為了省錢而留下眾多瑕疵的教堂,早已成了王子公主、王公貴族們閒暇時的笑談。
  「閣下一定認為那些看不見的地方可以用一些便宜一些的材料建造。」
  就連那位主教都忍不住說道。
  「如果這是我自己的宮殿,我肯定會這樣做。」
  尼斯並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迎合所有人的喜好。
  這種奢華中略帶一絲功利,讓上流圈子的人認為寒酸的做法,是他故意表現出來的,因為這一切在北地、在中下等貴族、在中小領主和有錢商人眼裡,代表的是精明。
  尼斯真正在意的是後面那些人。
  除了立場的原因,這也關係到利益。
  尼斯很希望上流圈子的人認為他寒酸,這樣,那些自認為高貴的人為了那點優越感,就會掏出更多金錢。
  就拿他在勒安那幢房子來說,那幢房子的地板看上去是大理石,實際上地下墊著木頭,上面的大理石只有五六厘米厚,傢俱和裝飾好像是柚木和胡桃木,其實也只是一層薄薄的貼面,裡面都是松木。
  換成路易王子或者旁邊的人,他們肯定會選擇最為昂貴的大理石地板,所有的木頭都必須是名貴木料,還要貼上一大堆金箔,這樣一來,房子的造價肯定會翻上十幾倍,甚至幾十倍。
  尼斯有絕對的把握,這其中至少有一半生意會屬於他的商行。
  「杜埃茲紅衣主教到。」
  門口傳來的通報聲打斷眾人的閒聊。
  「杜埃茲紅衣主教怎麼有興趣來這裡?現在應該是教皇選舉的關鍵時刻。」
  尼斯喃喃自語著。
  他這話聽上去是自言自語,實際上是說給其他人聽。
  「自從在你的宴會上遇到杜埃茲紅衣主教,他就經常到這裡來,杜埃茲紅衣主教恐怕是希望我能夠支持他吧?」
  路易王子聳了聳肩。
  「您還算好的,國王陛下那裡更是忙碌,找他的紅衣主教一個接著一個,從星期一到星期天到排滿了,真是可憐,上帝還有一天休息,國王陛下卻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旁邊的一位王公貴族插科打諢道。
  當著那麼多的面說這樣的話,顯然這位貴族並沒把紅衣主教放在眼裡。
  尼斯和旁邊的主教對此並沒有做出反應,雖然尼斯知道杜埃茲很可能是未來的教皇,但是那位紅衣主教現在畢竟還沒有戴上教皇的冠冕。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杜埃茲紅衣主教徑直朝著這邊走來,他滿臉堆笑朝著路易王子說道:「您不會對我這個不速之客感到厭煩吧?」
  路易王子並不喜歡杜埃茲紅衣主教,但是他顯然不可能明說我不想看到你,只能客氣地回答道:「您的到來是我的榮幸。」
  「尼斯,沒想到你也來了,一下子幹掉十四萬大軍,你絕對可以名垂史冊。」
  杜埃茲紅衣主教第二個和尼斯打招呼。
  「您太誇獎我了,那一仗勝的僥倖。」
  尼斯異常謙虛地說到。
  「古往今來,每一場著名的戰役都可以說是僥倖獲取得勝利,每一位名將的成功也都是因為僥倖,不過他們還是名垂史冊,為無數後人敬仰。」
  杜埃茲紅衣主教拚命的誇獎著,反正這不需要他付出任何代價,何樂而不為?
  「勒安那邊怎麼樣了?還沒有結果嗎?」
  路易王子問道。
  他其實並不關心教皇選舉的結果,這件事對其他人來說是很大的事,但是對他來說,任何人坐在那個位置上都沒什麼區別,所以他是以看戲的目光注視著這場選舉。
  「暫時還不會有什麼結果。」
  杜埃茲紅衣主教同樣顯得不怎麼在意,他很清楚自己如果顯得太焦急的話,只會被王子看輕。
  「殿下打算什麼時候回貝尼?」
  杜埃茲紅衣主教順口問道。
  「我在這裡呆不久。」
  路易王子沒有明說,只給了一個含糊的答案,不過他說得的確沒錯,他一年之中大部分時間都住在貝尼,協助國王處理一些公務,這是身為王位繼承人的職責,小部分時間必須呆在納瓦拉,所以呆在香檳郡的時間並不長。
  「您是否打算和我一起去貝尼?」路易王子顯然以為杜埃茲紅衣主教和他這樣親近,只是想借他的身份接近他的父親。
  「不必了,您的父親這會恐怕非常繁忙,有我不多,沒我不少。」
  杜埃茲紅衣主教連忙解釋道。
  他這話讓周圍的人悚然動容。
  這意味著杜埃茲紅衣主教決定在路易王子的身上投資,而不是巴結法蘭克王。
  如果費利國王已經七老八十了,這倒是可以理解,但是那位國王現在正年富力強,少說可以再統治二、三十年,這就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呢?打不打算去貝尼看看?」
  路易王子轉頭問尼斯。
  「謝謝殿下的邀請,我肯定要在法蘭克過年,去哪裡都一樣。」
  尼斯接受了邀請。
  其他人也顯得有些驚訝,不過他們轉念一想,馬上就明白了。
  「閣下實在太不像上帝的僕人了。」
  那位主教嘟囔了一聲,他屬於另外一個派系,和杜埃茲紅衣主教有點對立,和艾瑪爾紅衣主教的關係也只是一般,所以他用不著在意尼斯的感覺。
  「沒辦法,我只是為了家族的延續盡一份義務。」
  尼斯同樣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azlbfazlbf 發表於 2015-3-22 20:02
第二章 駕崩

  兩個人悠然地在雪地裡散步,腳下是一地白雪,不過積雪並不厚,踩下去也就留下半寸深的腳印,凜冽的寒風並不會讓這兩個人感到寒冷。
  「應該就是這幾天了吧?」
  杜埃茲紅衣主教有些出神地看著西面,那是貝尼所在的地方。
  「大人,您不也看出來了嗎?」
  尼斯並沒有正面回答,他很明白言多必失。
  「我主修的方向並不是預言。」
  杜埃茲紅衣主教搖了搖頭。
  「如果我的感覺沒錯,那位陛下恐怕過不了月底。」
  尼斯既然打算巴結這位紅衣主教,以便將來成為教皇的嫡系,自然要拋出一些消息。
  「你好像在預言方面很有天賦,能告訴我你的守護天使是哪一位嗎?」
  杜埃茲紅衣主教問道。換成另外一個人,這樣問就有些居心叵測,但是他問這句話絕對是親近的表示。
  尼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我的守護天使並不是一位,而是兩位。」
  「雙生天使?」
  杜埃茲紅衣主教悚然動容。這只不過是主教級都能夠知道的秘密,這位有資格精選教皇的紅衣主教不可能不知道。
  不過這位紅衣主教以為尼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是艾瑪爾紅衣主教的建議,他現在已經認定尼斯和艾瑪爾紅衣主教之間有血緣關係。
  「怪不得你的預言天賦如此強悍,同時實力的增長也一樣迅速,原來這才是原因,」
  杜埃茲紅衣主教似乎明白了一切。
  雙生天使是一場賭博,要不全贏,要不全輸,全贏的話,不但實力的提升異常迅速,還沒有快速增長帶來的後遺症,全輸的話,這個人就徹底廢了,永遠都只可能是見習牧師。
  「我的守護天使一個是執掌時間的瓦爾德,另一個是執掌旅行的巴莫特。」
  尼斯乾脆把這個秘密完全透露給杜埃茲紅衣主教。
  杜埃茲紅衣主教這一次的表現倒是很平淡,因為他已經猜到,尼斯一說出雙生天使,他就已經想到這對組合。
  這也符合他所知道有關尼斯的情報。
  尼斯精通預言術,長於魔武技,而且走的是快疾靈動的路子,瞬間速度快得驚人,很顯然這都是那對雙生天使的功勞。
  此刻杜埃茲紅衣主教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尼斯操縱植物的能力是哪裡來的?
  他也有過一些猜測,他猜尼斯要不就是某位異教神靈的神眷者,要不就是從那隻老鼠身上得來,對於教會來說這都是禁忌,不過教會對此一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現在已經控制了夏馬恩,而且影響力不小,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走?」
  杜埃茲紅衣主教現在對尼斯越來越感興趣。
  「北地畢竟只是一小塊天地,接下來我可能會經常回法蘭克。」
  尼斯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針對每一個人想好一番說辭。
  杜埃茲紅衣主教看了尼斯一眼,現在他越發確信尼斯是艾瑪爾紅衣主教不為人知的子嗣,換成另外一個人如果擁有這樣的地位,肯定會待在北地享受權柄的風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跑到另外一個國家。
  「你這個決定非常正確。」
  杜埃茲紅衣主教異常讚賞。他並不是隨便這麼說,別看尼斯在北地的影響力那麼大,可是在他和路易王子這類人的眼裡,尼斯擁有的一切根本算不得什麼。
  這位紅衣主教甚至已經確定,尼斯是用北地的利益作為交換,打算將來接下艾瑪爾紅衣主教手裡的資源,要知道,那同樣也是克萊門多五世教皇遺留的資源。如果運作得當,說不定下一任教皇就會落到這個少年的手裡。
  「我聽說你打算在北地建造一批修道院,還答應弗朗索瓦修建一批招收對象是平民的學校?」
  杜埃茲紅衣主教問道。
  「老人家幫了我很大的忙。」
  尼斯不知道這位紅衣主教的想法,所以把一切責任都推到弗朗索瓦老頭的身上,反正老頭也扛得起這些責任。
  「不用瞞我,你肯定還有其他想法。」
  杜埃茲紅衣主教兩眼盯著尼斯,好像要把尼斯看透似的。
  「這個……我和艾瑪爾紅衣主教有一個約定,他將會為我提供一批神職人員。」
  尼斯適當地透露了一些隱密。
  杜埃茲紅衣主教臉上露出笑意,他確實很得意,因為這和他猜測得差不多。
  不管是誰登上教皇的寶座,前任教皇的派系肯定會被邊緣化。
  尼斯這樣做,就是給派系裡的中堅力量留一條退路,同時也能順理成章地接下艾瑪爾紅衣主教傳給他的班底。
  「艾瑪爾如果願意支持我的話,我成為教皇之後絕對不會忘記他的好處。」
  杜埃茲紅衣主教一手摀住心口,一手指著天空說道。
  這不是發誓,卻已經近乎於發誓。
  尼斯被這一手弄得措手不及,不過他同時也已經明白杜埃茲紅衣主教肯定誤會了什麼,以為他可能代表艾瑪爾紅衣主教。
  「我會把您的心意忠實帶給艾瑪爾大人。」
  尼斯只能繼續演下去。
  杜埃茲紅衣主教正打算從尼斯那裡套出艾瑪爾的底限,突然一道金光迎面而來。
  金光乍現讓尼斯嚇了一跳,他完全是下意識跳開了半步,手裡朝著腰際摸去。
  這絕對是一個危險的動作。幾乎同時,在杜埃茲紅衣主教身邊一陣波光湧動,一個虛幻的人影冒了出來。
  「都別亂動。」
  杜埃茲紅衣主教大聲喝道。他知道尼斯是條件反射,並不是想對他不利。
  只見他凌空一抓。
  當杜埃茲紅衣主教重新攤開手掌,只見有個一寸多高的金色小人懸浮在他的手掌心上。
  那是光之精靈。
  尼斯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東西,當初克萊門多五世死的時候,教會就是用這種光之精靈傳遞教皇的死訊。
  「那件事發生了?」
  尼斯低聲問道。
  杜埃茲紅衣主教臉上露出怪異的神情,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哀。過了片刻他才歎道:「法蘭克王在王家獵場打獵的時候,被一隻受驚的野豬刺穿胸膛。」
  「這怎麼可能?」
  尼斯一臉難以置信,不過這都是裝出來的,他比誰都清楚內幕。
  「腓力雖然不是大騎士,但是離大騎士並不遠,他欠缺的只是對力量的感悟。」
  杜埃茲紅衣主教說道。
  這話已經再明顯不過,他同樣不相信傳過來的這個消息,法蘭克王肯定死了,但是絕對不是死在一頭野豬的獠牙之下,哪怕那頭野豬是魔獸也不可能。
  不過這位紅衣主教並不打算追查這些細節,他對法蘭克王的死亡原因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那個人已經死了,路易王子馬上就要成為新的法蘭克王,他的投資很快就有結果了。
  長長一隊人馬正在往貝尼趕,尼斯也在隊伍中間,他和別人一樣都騎著馬。
  他已經很久沒有騎馬了,騎馬的速度在別人看來已經很快,但是在他眼裡卻慢得像蝸牛。而且就算前後左右全都有負責保護的騎士,他仍舊很沒安全感,他總覺得路旁那些大樹和草叢裡會有刺客藏在裡面,要不然就是埋著絆索或者陷阱。
  以尼斯現在的身份,在這支隊伍裡只能排在中間的位置,和王子殿下並肩而行的是杜埃茲紅衣主教。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會發生?」
  路易王子一邊騎馬奔行,一邊低聲問道。
  「您父親最大的錯誤就是低估聖殿騎士團的實力。」
  杜埃茲紅衣主教沒有直接承認,而是繞了一個圈子變相地默認。
  對於父親的死亡,路易王子心中說不出有什麼感想,悲哀肯定是有,不過他畢竟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他想得更多的是他即將統治法蘭克。
  這位殿下看不上納瓦兒的王位,認為那只意味著責任,但是對法蘭克的王位還是很熱衷。
  也正因為如此,當他猜到杜埃茲紅衣主教不巴結他的父親,很可能是因為這位紅衣主教已經預見到他父親的死亡,不打算子啊一個將死之人身上進行投資,這位殿下居然沒感到憤怒。
  「已經死了兩個人,照您看來,聖殿騎士團是否會就此收手?」
  路易王子問道,這是他沒遷怒於埃茲紅衣主教的原因之一。
  「聖殿騎士團死掉的人可不止兩個。」
  埃茲紅衣主教並不打算欺瞞這位殿下,有些事瞞不住,不過他也不會和盤托出,更沒打算幫這位殿下改變命運。
  紅衣主教的話教路易王子感到一陣心寒,此刻他和尼斯有一樣,看到路旁的一棵樹都感到樹後面隱藏著刺客。
  「您是否能夠保證我的安全?」
  王子有點病急亂投醫的味道。
  不過他這樣想也確實有道理,杜埃茲紅衣主教既然能夠預見他父親的死亡,確實比其他人高明的多,同樣也證明這位紅衣主教的實力比其他人強。所以聖殿騎士團如果打算繼續用刺殺進行報復,杜埃茲紅衣主教或許能夠阻止,就算無法阻止,事先提醒一下也好。
  此刻,路易王子已經想通了許多事情。
  比如他已經隱約猜到為什麼尼斯這個時候到來。
  北方剛剛安定下來,身為夏馬恩實際上的宰相,同事還統管著帕斯特米拉的部分政務,之前還和周邊的國家組建聯盟,等待尼斯處理的事情有一大堆,照理說他根本就沒空到處亂跑。
  很顯然尼斯也知道這邊會出事。
  路易王子並不認為尼斯是憑自己的能力看出這一點的,他和杜埃茲紅衣主教一樣,把這歸功於艾瑪爾紅衣主教。
  如此一來,當初那場宴會同時邀請他、兩位紅衣主教和林登大主教就顯得含義深淵了。
  「殿下您想要得到安全的話,必須盡早結束現在這種混亂的局面,恢復和上帝的溝通。」
  杜埃茲紅衣主教沒有主動要求王子支持他成為新教皇,而是以結束教廷的混亂作為切入點。
  其實兩種說法的意思一樣,想要結束教廷的混亂,就必須盡快選出新教皇。而這話從杜埃茲紅衣主教的嘴裡說出來,顯然就是希望得到王子的支持。
  同樣的意思,這樣說出來就顯得好聽許多。
  「教廷的秩序需要多久才能重建?」
  路易王子心動了,他可不希望自己也像父親那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於非命。
  「如果有些事能夠盡快決定下來,再用一年的時間就可以結束現在的混亂。」
  杜埃茲紅衣主教答道。
  路易王子猶豫了片刻,他對於這種答案並不滿意,因為他知道就算沒有教皇,現在這種和上帝的溝通徹底隔絕的狀況也會過去。
  身為一個即將獲得法蘭克王國統治權的人,這位王子殿下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
  腓力王把教廷遷到阿維尼翁,在她看來是絕妙之舉,不過和巨大的好處比起來,也有一些要注意的地方。別看現在是王權凌駕於神權之上,一個不小心就會反客為主,到時候整個法蘭克或許都會被教廷控制在手裡。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很希望教廷永遠沒有教皇。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他頂多只能拖延教皇選舉。
  路易王子的沉默讓杜埃茲紅衣主教有些鬱悶,不過他原本就沒奢望王子殿下會立刻答應支持他。
  教皇選舉絕對是最大的一場利益交換,當年克萊門多五世得到法蘭克的支持,是建立在十幾年交情的基礎上,更何況,克萊門多五世還把教廷遷到阿維尼翁。
  杜埃茲紅衣主教很清楚他和路易王子原本只是泛泛之交,也就最近幾個月才走得慇勤一些,兩者之前的親密程度還沒有達到克萊門多五世和腓力王的程度,他手裡也沒那麼多籌碼,他能夠承諾的只有教廷繼續留在阿維尼翁。
  「艾瑪爾紅衣主教想必已經站在您這邊了吧?」
  路易王子突然又問道。
  「我們有一個私下的約定。」
  杜埃茲紅衣主教答道。這件事他不會對其他人說,甚至在親信的面前也不會提起,但是對路易王子卻可以說。
  王子再一次沉默了,他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
  自從那場宴會之後,他的身邊就多了兩批教會的人,其中一批就是杜埃茲紅衣主教的手下,來一批就是艾瑪爾紅衣主教的人馬,兩者相互之間並不親近,而且在平時的言論之中也看不出有結盟的味道,但是這幾天他從杜埃茲紅衣主教何尼斯的神情中卻看出來一種默契。
  傍晚時分,隊伍進入貝尼。
  法蘭克是當今世界上最富有、影響力最大的國家之一,首都貝尼自然要有與之相配的規模和繁華。
  一進城隊伍就散了,路易王子在軍隊的保護之下前往王宮,國王的死實在是太意外了,很多東西需要掩飾,所以只有王室成員可以見到國王的遺體,就連親近的王公貴族也不能瞻仰遺容,像杜埃茲紅衣主教和尼斯瞻仰的外人就更不可能了。
  杜埃茲紅衣主教在一群侍衛的保護下前往聖皮埃爾教堂,這是他所屬派系主持的教堂。
  尼斯肯定不方便去那裡,他本身屬於本篤教派,阿德蒙特修道院是本篤教派的修道院,他在那裡受戒,最初給他啟蒙的也是隱修院的人,所以從根基上來說,他應該算是本篤教派的成員。但是因為他和艾瑪爾紅衣主教親密的關係,他同樣也可以算是艾瑪爾紅衣主教派系的成員。
  在教會裡,這種同時屬於兩個派系的情況並不少見,有些人甚至屬於五、六個派系。
  不過尼斯並不打算去任何一座教堂或者修道院,他的身上有著太多秘密,住在那種地方很不方便,再說他身邊帶著的全都是女人,這一點對於教會來說就是最大的禁忌。
  「格薩聯盟在這裡應該有商會吧?」尼斯自言自語道。
  他可以去的地方很多,但是要消息靈通又要安全,符合這些條件的地方就不多了。
  「我幫你打聽吧!」艾米麗說道。
  格薩城邦聯盟在貝尼確實有一個總商會,它位於貝尼郊外的一座小鎮。
  法蘭克首都貝尼和其他城市不一樣,它並不是一個孤立的城,而是由一座主城和周圍零零星星的一些小鎮組成,這些小鎮也很有意思,它們相互之間挨得很近,很多小鎮甚至連在一起,已經沒有明顯的分界線了。
  所以整座貝尼可以看做是,一座巨大無比的開放心城市。
  這個總商會所在的郊區並不是傳統意義的郊區,從主城到這裡的一路上全都是房子,說得更確切一些,這裡應該算是城市的延伸。
  尼斯還沒到這裡,他身邊的一個女神戰士就已經提前一步和這裡的人打了招呼。以尼斯此刻的身份,沒人敢怠慢他,所以他到這裡的時候,就看到一群人等候在門口。
  「您的光臨讓我們感到萬分榮幸。」
  一個身材很高、頭髮花白的老人搶先迎了出來。
  「布威爾伯爵,很高興再一次見到您。「尼斯連忙從馬背上下來,他認識這個老頭,當初在德爾特瓦家的那座小島上,米諾伯爵宣佈他是自己的孫子、也是德爾特瓦家唯一繼承人的時候,眼前這個老頭就在場。
  說起來距離兩個人上一次相見還不到一年,但是兩者之間的身份卻已經大變樣。一年前尼斯還只是一個需要別人承認、需要別人提攜的小輩,在很多人眼裡,他只是切爾哈蘭總督控制的傀儡,當初在舞會上的時候,他是以晚輩的身份和布威爾伯爵打招呼,後者則以長輩的身份說過幾句勉勵的話。
  現在情況完全反過來,尼斯還沒到,布威爾伯爵就已經帶著一大群人在門口等候著,別說是長輩的姿態,這位伯爵甚至不敢以平輩的身份和尼斯說話。
  「我之前應路易王子的邀請在他的領地做客,沒想到這邊發生如此大的事件,恐怖短期之間沒辦法離開,要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給各位添麻煩了。「尼斯說出之前就想好的措辭,這也是要他們代為向切爾哈蘭總督解釋為什麼他今年不能去伊比利斯。
  「不麻煩,不麻煩。」
  布威爾伯爵連連搖手,他轉身朝著四周劃了一圈說道:「您覺得哪裡合適就住在哪裡,這座小鎮全都是格薩聯盟的產業。」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充滿一股豪壯之氣。
  雖然小鎮,實際上這裡的面積比法科蘭德爾還大,人口和繁榮程度也超過以前的法科蘭德爾。小鎮緊挨著一條河,河邊有著成片的碼頭和倉庫,對巖的建築物看上去簡陋得多,但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那是作坊區。這就是底蘊,格薩城邦聯盟的底蘊。同樣也是貝尼的底蘊。
  「我喜歡水,不知道河邊有沒有可以住人的地方?」
  尼斯問道。
  「我馬上讓他們安排。」
  布威爾伯爵連忙答應下來,身為這裡的負責人,他對這個地方當然瞭如指掌。
  尼斯並不出難題,這個要求是為了安全考慮。河岸連全都是倉庫和碼頭,住宅並不是很多,而且相互之間隔得很開,這樣相對安全一些。尼斯的仇家不少,他當然要小心提防。
  格薩聯盟的效率相當高,半個小時之後,一幢緊挨著河邊的房子就被打掃乾淨。顯然布威爾伯爵也明白尼斯選擇住在河邊的用意,這幢房子在河邊的拐角處,三面靠水,只有一側連著街道。請尼斯入住之後,布威爾伯爵說道:「很多人都希望能夠和您見一面,我打算舉辦一個宴會,將他們介紹給您。」
  尼斯當然不會掃布威爾伯爵的興,再說他來法蘭克的一個目的就是為也查清父親的死因,所以他需要積累一些人脈。不過有一件事他比較擔心:「國王陛下剛剛去世,這個時候舉辦宴會?????會不會?」
  「您用不著擔心,這段日子很多人家會舉辦宴會或者舞會,大家其實就是藉此機會交換一下消息。」
  布威爾伯爵連忙解釋道。
  尼斯立刻明白了,王位的更替就意味著權力的重新建構,很多原本風光無限的人將黯然退下,新的一批權貴會佔據那些空出來的位子。
  此刻貝尼就和勒安一樣,沒人會為死者哀悼,只會為即將空出來的位子奔忙,王室如果要為些怨恨的話,他們首先要怨恨的應該是親近的那些手下,根本不會顧到布威爾伯爵這類一點關係也沒有的旁觀者。
  「我很榮幸受到邀請。」
  尼斯答應了下來。
  有了尼斯的承諾,布威爾伯爵興高采烈地走了,他要著手準備。他舉辦這個宴會並不只是為了尼斯,當腓力王突然死亡的消息傳開,所有的人目光一下子聚攏在路易王子的身上。
  法蘭克可沒有繼承人的紛爭,路易王子是毫無疑問的王位繼承人。同時大家也注意到此刻在路易王子身邊的人,這樣一來,杜埃茲紅衣主教和尼斯就顯得有些引人注目。不只是因為他們兩的身份非常敏感,更重要的是他們出現在路易王子的身邊顯得有些蹊蹺,這兩個人都有一大堆事要處理,平時根本連一點空閒都沒有,以前和路易王子也沒太深厚的交情。
  這個世界上有的是智慧高超的人物,他們很容易就聯想尼斯北後的艾瑪爾紅衣主教,聯想到半年前去世的前教皇。路易王子能夠猜到的那些東西,其他人也同樣可以猜到。在大家看不出未來的走向的此刻,有兩個人明顯掌握了未來的動向,只要是聰明人都會盡可能地靠過去。
  尼斯正打算休息,一個女神戰士走進他的房間報告道:「外面有個人想要見您,他說他是阿薩克斯一個賣魚人,不過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
  說到後面,那個女神戰士神情之中頗有幾分忌憚。
  尼斯立刻明白了,他只認識一個賣魚的傢伙,那就是麥克馬倫。尼斯頗有些頭痛,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聖殿騎士團的人,特別是在此刻,他們剛剛刺殺法蘭克王,貝尼各個角落都有探子盯著,此刻聖殿騎士團的人跑來找他,簡直就是把麻煩往這邊引。再說,他現在對聖殿騎士的人一點好感都沒有,他的老師賽斗老人可以說是被聖殿騎士團利用到極點。
  或者在那些聖殿騎士眼裡,賽斗老人的犧牲是很正常的事,因為他們加入騎士團的時候就已經已經發誓把一切都獻給騎士團,其中包括生命。
  但是在尼斯的眼裡卻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如果所有的人都願意為了聖殿騎士團而犧牲自己,那麼賽門老人的犧牲很正常,可惜他看到的並非如此。騎士團高層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最高的三人決策層裡就有一個明顯是蛀蟲的傢伙。
  至於此刻來見他的麥克馬倫,雖然不是蛀蟲類的人物,也不是爭權奪利的那種人,但是尼斯對他也沒什麼好感。
  之前他給麥克馬倫提供很多幫助,原本希望對方能夠有所回報,可惜,在他最需要用人的時候,麥克馬倫卻躲得遠遠的。
  這件事讓尼斯傷透了心。
  雖然不想看到這個傢伙,尼斯還是讓女神戰士把麥克馬倫帶了進來。
  這個傢伙仍舊是老樣子,不修邊幅,不但滿嘴的鬍渣,身上的衣服也滿是皺褶。他一進門就東張西望,嘴裡嘖嘖讚歎:「你倒是會享受。」
  麥克馬倫說得一點都沒錯,尼斯確實很會享受,這幢房子是臨時借用,所以沒辦法進行太多的佈置,不過尼斯還是把裡面的傢俱全都換掉,牆壁四周還掛上來自東方的掛毯,地上的地毯更是換成頂級的貨色,此刻桌子上放的飲料和用來待客的小點心也相當精緻。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打拼出來的,享受一下也不過分。」
  尼斯根本沒在意麥克馬倫話語中那一絲嘲諷的味道。
  麥克馬倫本來確實有那麼幾分怨氣,聖殿騎士團很多人都為生計發愁,但是另外一部分人卻過著花天酒地的奢侈生活,尼斯在某種程度上和那些人很像,可惜他剛發了點牢騷就被尼斯堵了回來。
  仔細一想,他不得不承認這話沒錯。
  眼前這一切甚至包括尼斯現在的地位,都是他自己打拼出來,不想另外那些人揮霍的是騎士團留下的財產。
  「不管怎麼樣,你也算是聖殿騎士團的一分子……」
  麥克馬倫只能套交情。
  尼斯立刻打斷他:「我可沒承認過這一點,之前我只是代表老師和你們聯絡,我和聖殿騎士團衛衣的關係就是我的老師,現在老師已經去世,唯一的聯結也沒了,上一次在阿維尼翁的時候,我就說過,從今往後你們管你們,我管我。」
  一聽到尼斯說得如此絕情,麥克馬倫的臉頓時拉了下來,不過轉念一想他想不出遊什麼可生氣的。他對尼斯和塞門老人的事都有瞭解,老人可以說是為了聖殿騎士團犧牲一切,在這件事上聖殿騎士團高層那幫人確實做得不怎麼樣。
  「放心,我不是來向你討要好處,這一次是約翰長老讓我來找你,他好像和你有一個約定,現在他打算實現這個約定,想問你有沒有空?」
  麥克馬倫說出來意。
  尼斯立刻想起他和約翰長老的交易,當初他用一件聖器換來一個消息和一個承諾。
  消息是這位長老曾經看過「大地胎盤」,承諾是聖殿騎士團會派人協助他取得那樣東西。
  當初約翰長老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真的打算派人幫忙,尼斯本人也沒指望聖殿騎士團的協助,他只要知道有那麼一樣東西就足夠了。
  在他的計劃中,只要過上三五年,等他的羽翼豐滿,手底下招募到十幾個超階強者後,就跑一趟那個地方把「大地胎盤」拿到手。
  尼斯當然不認為約翰長老是信守諾言的人,更不認為哪位長老會顧念舊情。只不過現在行情不同,他的身份看漲,聖殿騎士團的情況卻不怎麼樣。
  「好啊,不過現在和上帝的溝通完全隔絕,聖殿騎士團想必也實力大損吧?還是等兩年再說。」
  尼斯根本不領這個情,他現在根本不想和聖殿騎士團搭上關係。
  麥克馬倫雖然不善言辭,卻也不傻,他聽出尼斯語氣中那敬而遠之的味道。
  他也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這半年來,騎士團指定的幾個計劃全都遭遇挫折。
  前往蘇克雷的那些人雖然安頓下來,也得蘇克雷王國的庇護,但是當地的領主卻抱有深深的敵意,偏偏蘇克雷的王權並不強,地方領主的影響力很大,聖殿騎士團想要在那裡扎根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前往波希米亞的那群人也碰到同樣的問題。
  至於開國的夢想更是困難重重,那個地方太苦了,連喝水都成問題,而且四周全部都是不懷好意的目光,不只是撒拉森人來找麻煩,周邊各國也明著暗著妨礙他們,要不然就是把騎士團當做肥羊宰。
  現在騎士團又刺殺了法蘭克王,雖然這很解恨,搭上和刺殺克萊門多五世不同,後者死了之後,教廷再也不會像瘋狗那樣盯著聖殿騎士團,法蘭克王室卻記下這個仇恨。
  各國不會買法蘭克王室的賬,但是這個世界上肯定有很多人願意巴結法蘭克王室,他們會用各種方法為難聖殿騎士團,而騎士團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我們知道你喜歡等價交換,約翰長老讓我告訴你,你儘管開價。」
  麥克馬倫歎了口氣。
  「很抱歉,我現在什麼都不缺。」
  尼斯真的想不出他可以要些什麼。
  要錢的話,他情願向兩位紅衣主教借錢。雖然他要為此付出很大一筆利息,但是不會有其他麻煩,而且高額的利息不是白給,他能夠藉此機會增進和兩位紅衣主教之間的友誼,這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好處。
  實在不行的話,他也可以向切爾哈蘭總督借錢,總督不會要他利息,但是會有其他要求,不過就算這樣,麻煩也比和聖殿騎士團扯上關係要小得多。
  要超階強者的話,他更不會在乎聖殿騎士團,北地最不缺的就是超階強者,以他現在的地位,只要勾一勾手指,就會有一大堆超階強者圍攏過來。
  「說實話吧,騎士團的處境非常糟糕,我們需要一塊落腳之地,就算只是一塊代管領也可以。」
  麥克馬倫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當初尼斯不只是請求聖殿騎士團幫忙,私底下還請求過他,如果那個時候他答應下來的話,現在至少已經有了一塊代管領,甚至他身邊的人也會擁有自己的代管領,只要看一下女神戰士和那兩個蠻族部落的收穫,沒人會有所懷疑。
  可惜當初他沒有答應,因為騎士團高層更傾向於法羅迪家族,不只是因為法羅迪家族和聖殿騎士團以前就有交情,還因為法羅迪家族在北地勢力龐大,有些人甚至提議站在法羅迪家族這邊為法羅迪家族打仗,藉此換取一塊落腳之地。
  麥克馬倫暗自慶幸這個提議被否決了,要不然現在他根本不可能站在這裡。
  「你們沒做過任何事,我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給你們一塊代管領?再說收留你們豈不是要和教廷對干?我和艾瑪爾紅衣主教的關係可比你們近得多,現在又加上杜埃茲紅衣主教。」
  尼斯不知道怎麼形容聖殿騎士團的人,這些傢伙簡直是把別人當成白癡。
  「你忘了你的老師?」
  麥克馬倫也來了火氣,他以前一直以為尼斯和艾瑪爾紅衣主教走的那麼近只是虛與委蛇,沒想到尼斯把艾瑪爾紅衣主教的位置放在騎士團之上。
  「我的老師就是被聖殿騎士團高層那些人算計,才會連命都搭上,我沒說錯吧?」
  尼斯說出一直憋在心頭的話。
  這番話一吐出來,尼斯立刻感覺渾身輕鬆許多。
  但是對面的麥克馬倫卻彷彿當頭挨了一棒。
  「看來我白跑了一趟。」
  麥克馬倫垂頭喪氣地說道,他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看著那落寞的背影,尼斯心頭一動。
  說實話他對聖殿騎士團真的一點好感都沒有,但是他無法否認一件事,是聖殿騎士團改變他的命運,是賽門老人這個聖殿騎士拯救了他,並且賜予他智慧和力量。
  「接下來我要建造一批修道院,不只是在夏馬恩境內,同時也包括帕斯特米拉和哥倫安特,下一步可能還會擴展到特裡同、圖羅格、普利特內爾、門薩托利亞和博斯波爾托斯。北地沒有那麼多牧師,所以肯定要向其他地方招募,你們的人可以想辦法混進去。」
  尼斯說這番話的時候,彷彿是自言自語,但是聽在麥克馬倫的耳朵裡卻無異於雷鳴。他原本以為尼斯已經徹底關上合作的門,沒想到對方居然還留了那麼一絲縫隙。
  「我們要付出些什麼?」
  麥克馬倫轉身問道,此刻的他顯得異常焦慮。
  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尼斯反悔。
  「我和你那位約翰長老不一樣,你們只要別露出馬腳就可以,如果你們自己暴露了,別指望我怕還站在你們這邊,我不會聽從教廷的命令抓捕你們,不過你們也別想繼續待下去。」
  尼斯很無情地說道。
  他能夠做到這樣已經是仁至義盡,萬一東窗事發,頂多背上一個失察的罪名,以他現在的地位,教廷根本不會因為這個罪名找他麻煩。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惡作劇的想法。
  之前他曾經對杜埃茲紅衣主教提過,等到杜埃茲紅衣主教坐上教皇寶座,屬於前教皇的派系、現在被艾瑪爾紅衣主教接受的那些人,其中一部分會前望北地。
  到時候,同一座修道院裡,兩群曾經的仇人呆在一起,這絕對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而且因為有艾瑪爾紅衣主教的人在,那些聖殿騎士肯定會格外小心,不敢隨意走動和互相聯絡,這也就避免他們私底下搞風搞雨。
  反過來這也是最好的保護。
  有誰能想到有一大批前教皇派系的人待著的修道院裡會藏著聖殿騎士?
  「他真的這麼說?」
  一個看上去像是普通客商的老者微微皺著眉頭。
  這位老者正是聖殿騎士現在的三位決策者之一、賽門老人曾經的好友約翰?丹卡頓。
  事關聖殿騎士團的命運,這位現任牧師長當然不可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麥克馬倫的身上,他讓麥克馬倫出面,是因為整個聖殿騎士團裡和尼斯關係稍微好一些的,只有麥克馬倫。
  「我說的是原話,一字不差。」
  麥克馬倫回道。
  老者沉默不語,他當然也知道這樣的條件已經不錯了,除了蘇克雷國王,沒有第二個人給過他們這樣好的條件,就連那幾個名義上把財產歸還騎士團的城邦,也沒有允許聖殿騎士團的人在他們那裡落腳。
  這一次過來的並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當初攻入阿維尼翁時擔任主力的獨眼刀疤臉此刻也在旁邊。
  「他對我們也不怎麼放心,將來騎士團肯定會被打散,分別安插在不同的修道院。」
  獨眼刀疤臉用異常嘶啞的聲音說道。
  「能夠有一個落腳點已經不錯了。」
  約翰長老無可奈何地說道。這一年來的飄泊讓他感到很累,騎士團的人不管到哪裡都會被別人盯著,而且總是受到周邊勢力的排擠。只能化整為零,像原來一樣東躲西藏。
  當然騎士團裡也有混的不錯的人,像以前各個分部的人就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還有一部分人成了傭兵,憑他們強悍的實力也過得有滋有味。
  「沒有自己的地盤,不能公開聖殿騎士團的身份,就算能夠存在也是苟延殘喘,以後怎麼辦?騎士團就這樣消亡?」
  獨眼刀疤臉絕對不甘心。
  「那倒未必。」
  約翰既然打尼斯的主意,肯定要把尼斯的情況全都摸清楚:「你們都看不出來,他搞的這些修道院不只是為了酬謝隱修院的那群人,也不只是因為他和弗朗索瓦有過承諾,這裡面有更深層次的含義。」
  「更深層次的含義?」
  麥克馬倫摸了摸下巴,說實話他根本看不出來。
  「這應該和賽門有關,賽門一直都反對愚化民眾,認為開啟民智才是正確做法。」
  約翰長老對於曾經的老朋友還是很瞭解。
  「這有什麼關係?」
  麥克馬倫對於理論方面的東西瞭解不多。
  「這和教會一貫做法背道而馳,賽門的想法有點近乎異端。」
  約翰長老說道這裡唏噓不已。
  「沒這麼嚴重吧?」
  麥克馬倫大吃一驚,連獨眼刀疤臉也露出驚訝的神色。
  「開啟民智的結果絕對不會讓民眾變得更加虔誠,只會讓他們對上帝產生懷疑。」
  約翰長老說出其中的厲害。
  旁邊這兩個人並不傻,他們稍微一想,立刻明白約翰長老的意思。
  「你是說他……」
  麥克馬倫欲言又止。
  「尼斯畢竟是賽門的學生,他和聖殿騎士團之間的關係沒可能那麼輕易撇清,想必他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準備了這一手。」
  約翰長老雖然在智慧方面比賽門老人稍遜一籌,但是和普通人比起來卻要勝過許多。
  「他難道打算和教會分庭抗禮?」
  獨眼刀疤臉比麥克馬倫更明白一些。
  「應該是這樣,他表面上打著傳授技術的幌子,實際上是為了開啟民智,同時他會以提升教會影響力作為條件,要求教廷給予他控制地方的教會更多自主權,讓北地漸漸變得像哈斯家族的領地一樣,成為教會裡的一個獨立王國。」
  約翰長老完全可以猜到尼斯的想法,連步驟都猜的毫無差錯。
  「他有這樣的想法肯定用得著我們。」
  獨眼刀疤臉的臉上露出笑容,不過那笑容比鬼還難看。
  約翰長老點了點頭,這正是他想要說的。
  「既然我們能夠猜到,教廷的人難道猜不到?」
  麥克馬倫有些疑慮,他可不認為教廷的人在智慧方面有所欠缺。
  「教廷的人可不是我們,他們並不清楚尼斯的底細,再說就算聖殿騎士團裡,也只有我對賽門有點瞭解,才能猜到尼斯的想法。」
  老者歎道。
  他還有一點沒說,尼斯在開始做事之前準備的非常充分,所有人都被他製造的那一連串的假象迷惑了。
  「我們要不要再和他談談?」
  麥克馬倫感覺自己多了一些籌碼。
  「不要,這件事只有你我三個人知道就足夠了,絕對不要往外傳。」
  約翰長老的神情變得異常凝重。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根本就不想對麥克馬倫提這件事,可惜,想和尼斯打交道就只有靠麥克馬倫,其他人根本不行。
  「騎士團或許會進一步分裂,有些人會墮落,有些人會沉淪,而願意來這裡的人恐怕會蟄伏起來,把騎士團秘密傳承延續下去。」
  約翰長老歎一聲。
  雖然不甘心,但是這三個人都明白,聖殿騎士團想要在短時間裡東山再起恐怕不可能,甚至有可能從此沒落下去,就像過去歷史上曾經顯赫一時、最終卻歸於平淡的那些軍事集團。
  「他恐怕也希望我們這樣,那些修道院既培訓牧師也培訓騎士,我們可以從中選擇合適的成員,讓他們把聖殿騎士團一代代傳承下去。」
  約翰長老顯得越發消沉。
  半年前他還熱血沸騰的想要有所作為,但是半年來不停碰壁讓他心灰意冷,再加上尼斯這邊風生水起,讓他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
  他其實和麥克馬倫一樣都後悔極了,後悔當初做出那樣絕情的選擇,要不然情況就完全不同。
  「你和威爾遜還有聯絡嗎?他和他那群人願不願意過來?」
  約翰長老朝著獨眼刀疤臉問道。
  他提到的威爾遜,正是和獨眼刀疤臉實力相當的那個鬼面人,他們兩個在阿維尼翁之亂後就分道揚鑣,獨眼刀疤臉跟著約翰長老,而鬼面跟著那個方臉老騎士。
  「威爾遜絕對不會撇下多倫老頭,不過我如果請他幫忙的話,他絕對不會拒絕。」
  獨眼刀疤臉歎道,他其實已經猜到約翰長老打算幹什麼。
  現在他們和尼斯的地位完全倒轉過來,就算不能夠拉近兩遍的關係,至少他們也要化解尼斯對他們的那股怨氣。而此刻能夠打動尼斯的就只有大地胎盤。
  「那樣太冒險了吧?守著大地胎盤的那個東西十有八九是百臂巨人。」
  麥克馬倫既然被選定為聯絡人,當然有資格知道一些內情,來這裡之前,他們特意去了一趟那個地方,確認大地胎盤還在。
  「只是一個半殘的百臂巨人,沒那麼可怕。」
  約翰長老這樣說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成分,當初他們無意間進入那裡的時候,就見識過那個怪物的恐怖,最終只有幾個人逃了出來。
  傳說中,那玩意是可以和神對抗的存在,就算半殘,也不是人類的力量所能夠抗衡。
  「我也沒打算和那個怪物正面硬抗,我們需要的不是殺掉它,而是大地胎盤,只要想辦法絆住那個怪物,其他人悄悄地溜進去把東西取出來就可以了。」
  約翰長老已經設想過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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