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永夜君王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sinhu 2014-3-1 11:09: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9 32458581
wenguey 發表於 2017-3-25 22:34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一九 不期而遇

  一進入群星之井,千夜身周的護體原力就開始迅速散失,同時牽引之力從下方傳來,要拖著他墜往虛空深處。

  千夜已經看過李狂瀾和姬天晴抽取原晶的整個過程,心中已然有數,也知道在井中待得越久,消耗原力就越多。因此面對牽引之力,他並未抗拒,反而順著力道牽引方向加速俯衝。

  轉瞬之間,千夜就已下墜百米。越是深入,牽引之力就越大,同時又有數道力量落在他身上,撕扯著血肉肌體。這是空間撕扯之力,如果不運原力護住身體,就有可能受傷。

  此刻還好,空間撕扯之力不算太大,一般強者亦能應對,如千夜這樣強悍的身體,甚至連原力防護都可以省了。但是隨著位置向井中深入,空間撕扯之力會越來越強,幾是無窮無盡。

  李狂瀾已經講過,到五百米深處,空間撕扯之力就是神將也難以承受,千米之下又是什麼樣子,就真的無人知曉。

  千夜此刻已有古老血族侯爵的體質,身體之強悍,比之普通神將有過之而無不及。按李狂瀾所說,他應該能夠下到五百米不是問題。但是千夜的原力修為卻又比神將要弱得多,真要下到五百米,或許身體不會被撕碎,但卻是支撐不了多久就要返回,否則的話就可能如李狂瀾第一次那樣,無力返回井口。

  李狂瀾有千夜救,若是千夜脫力,那可無人來救。

  穩妥起見,千夜下到兩百米深,也即是姬天晴和李狂瀾當時的位置,就放緩了速度,再往下深入四、五十米,便不再深入,凝停在群星之井中,準備凝練原晶。

  千夜將天風雲煙珠置於掌心,仔細觀察。天風雲煙珠內霧氣氤氳,不斷翻滾。在這群星之井內,它似乎活了過來,有了靈性。

  千夜此刻見識已不算少,仍是不禁稱奇,心中對李家暗自佩服。敬唐李氏能夠製出天風雲煙珠,實是鬼斧神工。而且李家所出還不僅止於此,鏡水滌生就絲毫不在天風雲煙珠之下。

  若不是當年天機術派系之爭,令李家元氣大傷,敬唐李氏的聲勢當不止於此。

  千夜感知觸到天風雲煙珠,就透了進去,剎那之間,千夜只覺自己的意識似乎與天風雲煙珠融為一體,雲煙珠就是他,他就是雲煙珠。透過天風雲煙珠,千夜的感知成倍增強,許多剛剛只是隱隱有所感覺的星辰,這一刻就變得異常清晰,似是觸手可及。

  千夜目光落向一顆淡紅色的大星。這顆星辰雖然星力不如七曜,但是給千夜的感覺十分親切,遠比七曜清晰。當千夜目光落在它上面時,忽然有種以無形之手握住了它的感覺。

  這顆大星熾熱,渾厚,沉凝,力量有如緩慢流動的岩漿。以原力屬性而論,它靠近黎明一端,且與混沌原點和黎明頂點的距離差不多。

  這個位置的原力,往往說不上精純,卻很容易產生一些特殊能力。雖然千夜感覺這顆大星的星力有些駁雜不純,但那是以晨曦啟明作為對比。對普通強者而言,此種精純程度的原力已經足夠他們修到神將之前,甚至可以試著衝衝神將天關,只是衝破的可能性很低而已。

  能夠感應到這顆大星,對千夜來說是意外之喜。以這顆大星的星力,多半能夠凝聚出一顆帶有某種不錯能力的原晶。至於對原力修為及身體素質提升幅度的大小,則取決於汲取了多少星辰之力。這種星辰之力,也即是那些微弱星辰的星力,因為每顆能夠提供的星力都相當有限,能夠汲取多少,可以直觀地從感應星辰數量的多少來判斷。

  此刻已經在群星之井中停留了不少時間,雖然千夜感覺還能堅持很久,卻也不想節外生枝,免得連這顆大星的星力都借不到。於是他鎖定了那顆淡紅大星。大星一陣明暗不定,就有片片淡紅星芒緩緩飄來,向天風雲煙珠匯聚而去。

  既然引起了大星的星力,千夜就按照正常法門,調動了一點晨曦啟明原力,徐徐注入天風雲煙珠,並以此為引,嘗試著去和周圍星辰建立感應。

  晨曦啟明一入天風雲煙珠,千夜的感知驟然炸開,如風暴般掃過無數星辰,剎那之間,無數感應蜂擁而來。那種感覺,就如月色在平靜池塘中投下了一點魚食,突然間整個水面都是湧動魚群。

  一時之間,千夜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傳授他法門時,無論姬天晴和李狂瀾可都沒說過還有這種情況。

  他強自鎮定,一一回應。每回應一點,就有一點星辰閃亮,將點點星芒輸送過來。轉眼之間,千夜已經回應了數十點,就有數十顆星辰光芒湧動,將星芒送到天風雲煙珠內。這些星辰的數量已是姬天晴和李狂瀾的數倍,可是有所感應卻還沒有回應的星辰數量至少還有數百顆。隨著千夜回應數量的增加,遠方一些星辰也隱隱有所閃爍。

  千夜猶豫了一下,忍下衝動,沒有再繼續回應,只是保持著淡紅大星和數十星辰的感應,不斷向天風雲煙珠內注入原力,與星力相接合。

  每份晨曦啟明原力,可和數份星力結合。一旦結合,就會慢慢凝結,化為晶粒。

  這時千夜又有少許疑惑。他剛剛看到姬天晴和李狂瀾凝聚原晶時,都是一份原力與兩份星力結合,這樣一來,消耗同樣原力,她們能夠晶化的星力還不到千夜的一半。

  不過凝聚的星力越多,理應就越好。千夜將這個疑惑記在心底,繼續全神貫注轉化原晶。

  不知過了多久,千夜心中一動,緩緩睜開眼睛,就在他身前虛空中,浮著一塊通體淡紅的原晶。這塊原晶足有拳頭大小,比起姬天晴和李狂瀾轉化出的拇指般大小原晶,實在要大太多。

  千夜抬手收了原晶,不及細看,就向上飛去。

  飛起的剎那,千夜感覺似有近百個微小意識在呼喚著自己,想要讓自己留下。每個微小意識都放出一縷力量,掛在千夜身上。雖然每縷力量都極為微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縱是數百道加在一起,也遲滯不了千夜的行動,但還是引起千夜的警覺。

  這些微小意識似乎是來自那些微弱星辰,並且是千夜回應過的星辰。每個得到回應的星辰,都會放出力量牽扯千夜,不讓他離開。數十個也還罷了,萬一是數千、數萬,那時可就不是一縷細繩,而是一張巨網,足以讓千夜狼狽萬分。

  千夜全身一震,燃起緋金火焰,如火箭般沖天而起,疾飛向井口。縱使群星之井有散溢原力的特殊功效,可是晨曦啟明畢竟是三大頂級黎明原力之一,散溢得十分緩慢。

  千夜越飛越快,轉眼間就沖出井口,束縛盡去。他一時收不住力,沖上數十米高,這才剎住沖勢,降回地面。

  此刻姬天晴和李狂瀾正並肩坐著,不知在聊些什麼,看上去很是親密。

  看到千夜出來,她們一起迎了上來。姬天晴眼睛一轉,不懷好意地道:「怎麼,是不是沒有看到大餐,十分失望啊?」

  李狂瀾臉又紅了,千夜卻是愣了一刻,才反應過來。

  姬天晴嘴一嘟,道:「沒意思。原晶拿來,看看你弄了什麼好東西。」

  千夜將淡紅原晶遞了過去。看到這顆原晶的一刻,姬天晴一聲低呼,「這麼大!肯定是上品原晶!」

  李狂瀾先接過原晶,立刻雙眉微皺,將原晶拋給了姬天晴。就這麼短短剎那間的接觸,她的手心已留下一小片焦痕。這顆原晶的原力和她的冰寒原力衝突得厲害。

  姬天晴接過原晶,手心中原力流轉,護住了肌膚。她試著將原力輸入原晶,立刻有一道淡紅原力火焰升騰而起。火焰一出,三人所站之處立如炎炎夏日,可見火焰熱力之強。

  「好強的火勁!」姬天晴吃了一驚,收了原力,將原晶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方道:「這在上品原晶中也算是不錯的了。可惜火勁還有些不夠精純,凝聚的星力還是少了,否則的話都能靠上超品的邊了。」

  她一臉遺憾,不斷搖頭,忽然看到李狂瀾古怪的眼神,這才省悟過來。超品原晶何等難得,怎可能說有就有?她們兩個竭盡全力,也不過各弄了一個中品出來。

  姬天晴原本期望,是在剩下的七個天風雲煙珠中只要能出一個上品,就算大收穫了。這還是因為有千夜,如果只是她們自己,那就只能往中品上靠了。

  她又看了一會,才戀戀不捨地將淡紅火勁原晶收進儲物空間,拍著千夜的肩道:「有了這塊原晶,狂瀾姐姐的冰劍就解決了大半。好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再接再歷,爭取再弄塊上品原晶出來,我們就發財了!」

  千夜哭笑不得,上品原晶又不是石頭,想要時就能撿一塊。

  現在天色已晚,千夜也有些疲倦了,姬天晴提議休息,他自然不會反對。

  三人收拾好東西,正準備找塊過夜的營地時,林間突然傳出一個聲音:「這裡就是群星之井了。放心,帝國那些人應該都還沒趕過來,他們的速度怎可能有我們快?妳可以安心在這裡轉化原晶,至少這個晚上應該很安靜。」

  安文一邊說,一邊從樹林中走出,突然看到千夜三人,登時呆在當場。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26 02:10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7-3-26 21:54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二零 原力不滅定律

  「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安文一臉詫異。

  這個魔裔反應奇特,問出來的問題更是古怪,千夜都不知道該不該理會他。此處是帝國傳統的資源點,他們不在這裡,難道安文一個魔裔就應該在了?

  安文抓了抓頭,一臉苦惱,正在努力思索。在他身後,白空照也鑽了出來。她似是沒想到安文會突然停下不動,差點一頭撞到他身上。

  少女探出頭,看到千夜,本是迷茫的雙眼突然一亮,她旋即又看到了姬天晴和李狂瀾,瞬間眼中有了警惕,隨後清亮光芒又被迷茫和茫然所掩蓋。

  安文一番思索之後,突然道:「啊,我知道了,在十倍重力區留下營地的就是你們!」

  千夜和姬天晴及李狂瀾交換了一個眼色,沒想到安文是跟著三人的足跡而來。能夠出現在十倍重力區,又安然無恙地逃離,說明他絕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那樣迂腐文弱,必有極強戰力。

  千夜不動聲色,正面站在安文面前。姬天晴和李狂瀾則向兩翼散開。

  「哈,我當時真沒想到以人族那樣孱弱的身體,居然也會有人出現在十倍重力區,而且能夠一路抵抗寒寂之夜,逃出中央區域。就算人族也發現了白果和白果酒的秘密,能夠度過前面一兩個寒寂之夜,但也難以抵擋白果酒的持續侵蝕,最終會變成只知發洩慾望的野獸。但是現在看起來,你們好像都沒有受到慾望之力侵蝕的跡象,真是奇蹟!」

  安文自顧自地說著,一臉興奮,盯著千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得千夜全身不自在,口裡還在喋喋不休,「說實話,人族並不算是個很好看的種族,可是能夠出現你這樣的人,也是不可思議。其實好看並不僅僅是感觀的愉悅,它代表的是符合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律,更能夠適應環境,所以才會在其他生物眼中有驚豔的感覺啊!所以生得好看,其實也是戰力的一種。族中老人一天只知道陰謀和戰爭,他們從來沒有對這個世界的現象和本質作過深入的思考……呃?」

  安文愕然發現,千夜等人已各自佔位。他指著千夜,有些難以置信,道:「你們這是要動手?」

  千夜似笑非笑,掂著手中東嶽,道:「不然呢?」

  「我們之間似乎沒有戰鬥的理由吧?」

  「這裡是大漩渦,你是魔裔,我們是人族,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安文嘆了口氣,道:「這種仇恨真是毫無來由。有時候我真有些覺得你們人族是不是都有受害狂的傾向。至少在我眼中,我們兩族間的仇恨並非不可化解,至少短期是這樣。」

  千夜淡道:「一為永夜,一為黎明,這是原力本質的衝突,無可迴避。」

  安文嗤之以鼻,「純屬胡說!這不過是當年帝國一個蠢貨提出的口號,結果我們永夜同樣有一群蠢貨大為贊同,就這樣一直打了千年。他們都沒長腦子嗎,就不能好好想想,我們能夠殺掉對方陣營的人,但能夠消滅黎明或黑暗原力嗎?」

  千夜一怔。原力不滅定律,也是帝國進階教育中教授的常識。當人死了,所修煉的原力就會散溢,重歸虛空。新的人出生,成長,修煉,又會將黎明原力從虛空中提取出來,存於體內。在這個過程中,原力不增不減。

  但是這只是個假說,無人能夠真去驗證。而且據說這個假說會產生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因此也有不少人反對。值得注意的是,反對的人中竟有林熙棠。林帥只是反對,卻並未說明理由。儘管如此,因為他身份的特殊,也導致這一假說近年來再起爭論。

  現在安文又提起這一理論,不知想說什麼。千夜抬手向下虛按,示意兩女不急於動手。

  安文見千夜認真傾聽,當下精神一振,侃侃而談:「無論黑暗還是黎明原力,在這永夜世界中都是理當不變的,但它們又是不斷變化的。變化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並不是孤立存在於大世界中。我們所居之處不過是世界一隅,在遙遠虛空深處,還不知道有多少個類似於我們的小世界。其實我們何必爭來鬥去,齊心協力打破這虛空天塹,前往探索無限遼闊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前途。」

  聽到安文如此大放厥詞,姬天晴哼了一聲,嘲諷道:「連公爵都不是,心倒挺大!要探索虛空,等你到了親王大君時再說吧。再者說,先把你們魔裔滅了才是眼前的正事。探索無限世界這件事太大也太遙遠,這種重任就交給我們吧,不勞你們費心了。」

  安文聽得連連搖頭,嘆道:「明明生得十分好看,怎地如此無知且暴力,可惜,可惜!」

  姬天晴立刻不幹了,跳著叫道:「看你前半句說得還有那麼點道理,後面怎就開始胡說了?對付你當然要用暴力,但我哪裡無知了?」

  安文也不客氣,道:「把人殺了,原力回歸虛空,又會再來。只要原力不滅,就不斷會有依託它的生命產生。就算你們滅絕了魔裔,只要黑暗原力還在,黑暗種族就會不斷出現。反過來人族也是如此。這樣又有何意義?千年前,人族全族都不過是奴隸,現在呢,已成佔據四塊大陸的勢力。若無黎明原力逐漸提升,怎會有今天的帝國?」

  這番理論前所未見,聽起來卻是有自己的道理,姬天晴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駁。但她又是不肯認輸的性子,怎肯被壓了下去?她眼睛一轉,又道:「反正無法檢驗,想怎麼說還不是由著你?不過你休想在我這裡矇混過關,我就問你,你說我生得好看,究竟怎樣個好看法,你看清我長什麼樣子了嗎?」

  她並未用本來面目示人,此刻面容更是千變萬化,就連身姿體型也時時變幻。這是她獨門秘法,當年連千夜都被她騙了好久。

  但安文凝神看了一會,就傲然一笑,道:「這有何難?妳先等著。」

  他取出刺劍,在地上刻刻算算,列出了一長串複雜公式。

  姬天晴和李狂瀾都是面面相覷,這些公式複雜到看一眼就覺得頭痛,哪裡可能看得明白。她們都不知道安文想要幹什麼,只覺得他在故弄玄虛。

  千夜自幼在黃泉訓練營長大,其後就進入紅蠍,絕大多數時間學的是如何殺人以及不被殺,更不可能看得懂這些。別說他看不懂,就連黃泉那些教官想來也沒有一個人看得懂這些密密麻麻的公式。

  安文算得極快,一個個數字行雲流水般自劍尖浮現,看得千夜等人頭暈眼花。在場眾人只有白空照不受影響,她根本就不關心安文在幹什麼,只是看著千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女並不掩飾自己的意圖,千夜也一直把一縷意識放在她身上,絲毫不敢放鬆。

  白空照一旦出手,必是直取要害,且一定是最佳時機。她行事全無規律,誰也不知道她心中真正想的是什麼。和她打了那麼多年交道,千夜甚至懷疑白空照的特殊能力之一是無視防禦,那是能夠越級破防的可怕能力,哪敢掉以輕心給她可乘之機。

  安文並沒有讓眾人等太久,數分鐘功夫,無數公式數字就化為一個極簡的公式,他看著這個公式,又是傲然一笑,來到一塊岩石前,幾劍揮落,就切削出一個人形輪廓。

  他手腕一顫,劍光如雨灑落,石屑紛飛,轉眼間一座石雕少女像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一個人族少女,以手掩口,睜大了雙眼,臉上滿是驚訝。乍一看去,她並不是特別醒目的驚豔,可是越看就越是好看,溫潤如玉,給人的感覺特別舒服,且挑不出一點缺點。

  雕像極為傳神,特別是眉宇之間的神情,幾是有了自己的靈性,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知道她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才會如此驚訝。

  至於衣袍裙角,就只是寥寥幾筆,卻已然足夠。

  這個雕像實是大師手筆,一筆不多,一筆不少。

  姬天晴終於掩不下震驚,啊了一聲。千夜和李狂瀾也都是一臉驚訝,看著雕像,說不出話來。

  這雕像上分明就是姬天晴,是她的本來面容。別人看不出,千夜和李狂瀾都是見過她本來模樣的,自然不會認不出。可是安文肯定沒有見過姬天晴,怎麼就憑那一堆鬼畫符般的公式和數字,就刻畫出了她本來的模樣?

  安文這時矜持一笑,道:「這也沒什麼可難的,如果不是這位小姐多次變幻容貌體態,本爵也沒那麼容易找出無數次變化之後的規律。要知道所有秘法都有一定之規,而且她的真實樣貌必定是不變的。哪怕她從來沒有顯露出真實容貌的一角,也沒有關係。自無數變化中找出不變,正是本爵所長,亦是探索我們身處世界的必須。」

  這一番道理,千夜有聽沒有懂。但是不妨礙他將安文列入平生所遇最危險的敵人那一欄。或許正因為千夜不懂他在說什麼,對未知底細的敵人總會高看一線。但安文行事雖然有些瘋瘋癲癲,卻已在不經意間展露大才。他給千夜帶來的危險感覺,不比任何一個人稍弱。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4-1 21:02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7-3-27 21:55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二一 瞬息數變

  姬天晴還在苦苦思索,千夜已提起東嶽,上前一步,對安文道:「出手吧。」

  安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驚訝道:「你說什麼?」

  千夜向姬天晴的雕像一指,道:「看在這個雕像份上,我不偷襲你。準備動手吧!」

  安文一臉的疑惑,「我都跟你們說了那麼多,怎麼還要打?」

  「你太危險了,不把你打趴下,我心難安。」千夜坦然道。

  「野蠻!」安文憤憤不平。

  「說對了,我讀書少,你那些理論我聽不懂,就對打架在行。」千夜說得毫無羞愧之意,微微躬身,已是決意要戰。

  安文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將刺劍收起,手中多了把兩米長劍,劍鋒一擺,喝道:「我只是不喜歡打架,卻不要以為我安文就怕了你們!你確實厲害,但當日對魔女一戰我也看過,想要把我打趴下,恐怕還差了點意思!」

  千夜也不多話,足尖離地,緩緩浮起,身後更是張開一雙光翼,翼尖勾勒著黑邊,其中一根羽毛更是偏向黑色,在翼面中格外醒目。

  看到光翼的黑色邊緣,安文臉色驟然一變,失聲道:「你怎麼又能晉階?這才多長時間?」

  千夜淡淡一笑,道:「時間已經不少了。」

  安文臉上的自信和驕傲已然消失,代之以凝重。他身周突然射出數道魔氣,化為鎖鏈,牽著他升上半空。只有身在半空,才能充分發揮那把兩米長劍的威力。

  每根鎖鏈浮現,安文身體都會變幻數次,但直到七道鎖鏈全部浮現,安文發現自己的身影依然映在千夜的瞳孔中,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並沒有消退。

  他臉色更加凝重,長劍劍鋒輕輕顫動,一縷淡淡魔氣自頭頂升起,直上天空。

  這是要與千夜硬碰硬地對決了,若不是萬不得已,安文絕不會這樣選擇。當年在不墜之城時,千夜以三記原初之槍重創魔女,如今再度晉階,安文再是自信,也不認為自己能夠比魔女更厲害,能夠抗得下千夜的原初之槍。

  可是他已經用盡手段,都擺脫不了千夜的鎖定,惟有正面一戰。

  安文也非易與,劍鋒輕顫,已勾勒出一個個極為複雜的圖形。這些圖形由魔氣聚成,久久不散。舊的圖案尚在空中,新的圖形又已勾出。一個個複雜圖形疊加在一起,竟給千夜一種奇異的壓迫感覺。

  千夜有種直覺,這一劍他也避不開。

  時至今日,千夜早就身經百戰,同一時代的強者面對過不知道多少,也見識過許多奇妙的天賦能力。但如安文這樣的劍技,千夜卻從未見過。此刻就算親眼所見,他也弄不清楚這一劍的原理是什麼。為什麼畫一堆稀奇古怪的圖形,就能鎖定千夜?

  安文的劍技看上去滑稽,千夜知道實際上卻非如此。就如他雕出姬天晴的本來容貌時那樣,這些圖形或許和那些公式和數字起到的是同樣的作用。千夜搞不清楚只是因為看不明白,卻不能說它沒有用處。

  眼下局面,就是安文和千夜互相鎖定,誰也避不開對方的攻擊,儼然一副兩敗俱傷的局面。

  安文還很淡定,但當他看到千夜眼中的嘲諷時,突然心頭大跳幾下,臉色一下就變了。這時他才想起,不墜之城一役中,千夜可是硬接了魔女的隔空一擊。他非但沒死,現在反而還晉階了,可見身體之強悍。

  突然之間,安文就對自己沒那麼自信了。他劍鋒劃出的那些複雜圖形,都是對空間、時間等等的分析測算,算到後來,無論千夜如何應變,他都有辦法一擊命中。然而這一法門只能讓他斬中千夜,卻並不能增加威力。

  剎那之間,安文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砍得中千夜,卻砍不死對手。而千夜的晉階一擊,多半能要了他的性命。這樣的交換,千夜自不會拒絕。

  而且對方顯然沒有什麼真正強者的覺悟,姬天晴和李狂瀾分別散開,姬天晴盯著白空照,李狂瀾則隨時準備出手偷襲。以安文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李狂瀾以速度見長。她一旦出手,自己勢必要分心,到時候能不能砍中千夜都是難說。

  安文頭也不回,突然喝道:「快逃!」

  白空照一臉迷茫,「逃?」

  「立刻,現在!」安文大急,拚命催促。同時他手中長劍顫動得越來越快,一個個繁複圖形不斷疊加,連李狂瀾都有種被鎖定的感覺。

  千夜面露冷笑。安文這一劍的威力都砍不死自己,卻還要分力去對付李狂瀾。這樣一來,他頂多給兩人留下不輕不重的傷,還不如全神對付李狂瀾,千夜反而會感覺棘手。

  安文焦急,白空照依舊是一臉迷茫,問:「為什麼要打,為什麼要逃?」

  她在這邊不知所以,姬天晴卻不肯再給她機會,一個側步就到了白空照身後,截斷了她的退路。

  姬天晴戴上一副佈滿鐵刺鱗甲的手套,輕笑道:「我早就聽說過妳的事,一直想要見識見識妳那號稱天下無雙的戰鬥直覺。現在終於有機會了,就讓我看看白凹凸是不是在吹牛。」

  白空照反手向背後摸去,卻摸了個空。她那把斬刀,已經用在了阻擋六臂將軍的戰鬥中。她一動,姬天晴就踏前一步,徹底鎖死了她。

  白空照有著異常恐怖的戰鬥直覺,出手每每匪夷所思,卻總能抓住一閃而逝的機會,一擊必中。而姬天晴則是變幻莫測,無數神功秘技在身,手段奇多,正好克制白空照。

  這一局從牌面上看,安文已經輸定了。他卻鬥志不減,左手在空中虛點,畫出數道符文,白空照手足上都多了一圈淡淡魔氣,身體驟然輕盈,速度大增。這樣一來,姬天晴就有點笑不出來了。速度大增的白空照一心想要逃跑的話,恐怕是攔不住的。

  「逃!」安文厲聲喝道。他以一己之力牽制三人,已竭盡全力。

  這一局到了現在,雖然還未正式出手,但局勢不斷變幻,雙方於無形中早已交鋒,實是精彩紛呈。

  然而白空照並沒有抓住安文給她創造的機會逃跑,只道:「不逃,投降了。」

  「投降?」正蓄勢待發的姬天晴差點栽到地上。她早就把安文和白空照視為與自己同階的真正強者。到了她們這個級數,怎麼會說出投降這個詞來?

  千夜目光轉動,終於落在白空照臉上。此時他的瞳孔中就沒有了安文,而代之以白空照。

  見千夜不再鎖定自己,安文卻不顯高興,反而更加緊張。可是有李狂瀾在旁牽制,他卻無法將千夜的關注拉回到自己身上。若是強要動手,怕是千夜原初之槍一出,立刻就能要了白空照性命。

  他盯著千夜光翼上那一根淡黑色的光羽,看了許久,忽然嘆了口氣。

  千夜終於開口,問:「為什麼要接受投降?」

  白空照取出半顆白果,說:「這個給你。」

  白果看似好得,但離開了高重力的中央區域,已變得極為珍貴。六臂將軍的出現,又讓取得更多白果變得不可能。到了現在,半枚白果也是不錯的寶物。

  姬天晴哼了一聲,道:「就這麼點東西,也想買命?拿更多東西出來,否則免談。」

  千夜卻擺了擺手,道:「好,我收下了,你們走吧。」

  姬天晴和李狂瀾都有些詫異,不明白千夜為何在出手之際又放過這兩個勁敵,不過千夜既然已經說了,她們就沒有再爭論,而是各自退了幾步,讓開了退路。

  白空照走到千夜面前,將半枚白果放入他手中,又緩緩向後退去。安文向千夜看了一眼,忽道:「以後若有機會,當好好與你大戰一場。」

  千夜淡道:「隨時奉陪。」

  姬天晴忽然道:「你們到群星之井來做什麼?」

  安文沒有猶豫,坦然道:「我手上有一枚天風雲煙珠,想要幫她轉化一枚原晶。」

  「這樣啊,我這裡有兩塊原晶,你看看想不想要?想要的話就拿天風雲煙珠和其他東西來換。」姬天晴說著,手中就出現了兩顆原晶,正是她和李狂瀾轉化出的兩枚。

  安文也不推辭,竟取出一副黑邊的眼鏡戴上,走到姬天晴身邊,仔細觀察兩枚原晶。

  上一刻還是劍拔弩張,這一刻就做起了生意,局勢變化之快,實是出乎千夜意料。他上前一步,站到姬天晴身後,以防安文突然出手。

  安文看穿了千夜的想法,抬頭向他望了一眼,冷笑道:「她心中高傲,說出的話絕不會收回。我也是如此。我們現在想要做這筆交易,那就不會中途出手。你和她在一起這麼久了,連這點都不清楚嗎?」

  千夜一窒,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確實還不是很瞭解姬天晴,其實兩人相處時間雖久,千夜卻並沒有在她身上花多少心思。

  姬天晴輕輕一笑,催促道:「快點選,不然的話我要漲價了。」

  安文又看了一會,才搖了搖頭,道:「妳還有沒有更好的?」

  「沒有。」姬天晴答得乾脆。她才不會將千夜製成的那枚原晶拿出來。

  安文一臉遺憾,道:「這兩枚原晶品階有些低,不適合她。」

  「品階有些低?」姬天晴頓時不高興了。

  安文卻不跟她客氣,「她若吸收了這兩枚原晶,未來發展必受侷限。」

  兩枚中品原晶原本就是給那些無望神將的人所用的。白空照雖然在白閥時聲名鵲起,但是天賦也暴露於眾人眼中,都知道她無望神將,所以各大勢力其實對她不是十分在意。白凹凸其實也因此承受了不少閥內的壓力。

  現在安文卻覺得她有突破神將的可能,不過這和姬天晴沒多大關係,也不去多費口舌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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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guey 發表於 2017-3-28 20:37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二二 再遇聖子

  「你們打算怎樣去轉化原晶?」姬天晴關心的事情還挺多。

  安文也不隱瞞,向群星之井指了指,道:「想必你們是不會讓我們在這裡轉化了?」

  姬天晴聳肩,「當然了。你們又打不過我們。」

  安文也不生氣,笑了笑,道:「我們要轉化的原晶有些特殊,並不需要太多的星辰之力。群星之井並不是只有這裡一處,還有其他的井口,只不過這裡最大最方便罷了。但對我們來說,星辰之力大多偏向於黎明,反而是其他井口更加適合。」

  姬天晴大為意外,道:「還有其他井口?」

  安文道:「那是當然。別忘了,你們還是從我們這裡才知道大漩渦的存在。對於大漩渦的探索,我們也遠遠走在人族之前。」

  「那好吧,祝你成功。」姬天晴揮手。

  安文點頭,帶著白空照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姬天晴突然叫道:「謝謝你的雕像!」

  安文回頭,笑了笑,道:「如果妳真的感謝我,回頭就讓我用用這口群星之井。」

  「你不是只有一枚天風雲煙珠嗎?」

  「我只是想要研究一下群星之井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感覺,那些星辰中或許就隱藏著世界之秘。」

  千夜搖了搖頭,覺得安文確實有些瘋狂。身處群星之井時,幾乎沒有反抗餘力,必須有人站在井口隨時護衛。這裡可是帝國強者傳統出沒之地,安文一個人下到群星之井,幾乎和自殺無異。他雖然帶著白空照,但是千夜知道,沒有人能夠控制少女,沒有人知道她在想著什麼,也沒有人能夠預測她下一刻刀刃所向。

  不過一個魔裔自己作死,似乎沒有阻攔的必要,更何況還是魔裔當中的一位極重要人物。不想和安文沒由來地生死搏命是一回事,坐視一份永夜力量自行消散則是另一回事。

  安文和白空照離開時,夜幕已近降臨,三人就選了個隱蔽之處宿營。二女決定輪流守夜,讓千夜儘可能恢復原力。用姬天晴的話說,就是會下金蛋的母雞,必須好好休息。

  千夜也不推辭,飲了天孫草場魯老的酒,效力現在還在,自當抓緊一切時間修煉。只要利用得好,在藥酒失效之前,再次突破亦是可能。

  一夜寧靜。

  當晨曦點亮大地時,千夜徐徐睜開雙眼,眼前突然噼的一聲輕響,射出兩道細細的緋金電光。他此時原力充盈得無以復加,將第六處原力漩渦幾乎全部填滿,無數晶粒在漩渦中緩緩旋動,幾乎分不清哪裡是液,哪裡是晶。

  第七處原點此刻已脹到了極致,或許數日之內,它就會徹底破碎,轉化為新的原力漩渦。

  千夜睜開雙眼,仰望晨曦,只覺平生狀態從未有今日之好。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李狂瀾的聲音:「什麼人?」

  沒有人回答,原力卻突然激盪,一記沉悶的聲音遠遠傳來。這是原力槍的槍聲!

  若他記得不差,李狂瀾和姬天晴都應知道大漩渦內萬不可用原力槍。在大漩渦內,一用原力槍,那聲勢簡直就是天地震動,原力波動傳到數十公里外是常有的事,然後就不知道會引來什麼危險的東西。上次千夜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使用葬心,聲音和原力波動少說也在百公里開外。

  這一槍,肯定不是李狂瀾或姬天晴放的。

  千夜長身而起,全速向著聲音的來處奔去。

  森林中,一道道水藍幻影穿梭來去,迅若閃電。森林中有數名全身黑色華服的強者,手中劍光幻變,正與李狂瀾激戰。他們個個實力強勁,配合又極為默契,漸漸就將李狂瀾活動空間壓縮。

  李狂瀾手持短刃,不斷衝擊,試圖衝破包圍網。然而這些黑衣強者似是對她的劍技極為瞭解,一看她撲來,就只守不攻,劍勢綿綿密密,守得滴水不漏。只要阻得她一時半刻,其餘強者就會圍上合擊。

  李狂瀾也知不能陷入合圍,一擊不中,即遠遁閃避,轉而攻擊其他人。

  雖然森林是她擅長的環境,但這些黑衣華服的強者個個實力強勁,速度和反應都是上佳。雖然實力不如她,但是一對一擋她幾招也不在話下。

  此刻外圍還有一個女人,手持狙擊槍,槍口隨著李狂瀾的身影不斷移動。剛剛她一槍轟出,差點就擊中了李狂瀾。因此此刻雖然引槍不發,給李狂瀾的壓力卻是一點都不少。

  千夜一進森林,就看到這一幕場景。見李狂瀾還能支持,他並未即刻出手,而是隱藏行蹤,搜索姬天晴的下落。

  在森林另一端,姬天晴正和兩名黑袍裹身的神秘人對峙。那兩人一前一後,將姬天晴的站位堵在當中。

  地面泥土翻湧,周圍幾棵大樹東倒西歪,顯然雙方已經交過了手。姬天晴面容清冷,只是盯著面前的黑袍人,對身後那人置之不理。

  她後方的黑袍人似是按捺不住,從衣袍內取出一張手弩,押箭上弦,對準了姬天晴後心,然後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這張手弩製工精良,足足有三道弓臂,弩身上刻滿了原力法陣。它雖然體積不大,但威力卻不容小覷。這黑袍人連進兩步,距離姬天晴已只有十米。這麼近的距離,弩箭可說瞬發即至,對姬天晴的威脅絕對不小。

  姬天晴身體微弓,蓄勢欲撲。她鎖定的目標依舊是前面的黑袍人,對於身後黑袍人好像全不在意。

  前方的黑袍人凝立不動,也不見有蓄勢動作,顯得胸有成竹。

  千夜一眼掃過戰局,足下加速,從側方向姬天晴面前的黑袍人接近。這名黑袍人氣息深沉,毫不外洩,戰力遠出同儕。

  千夜運轉血脈潛伏,若幽靈般逼近黑袍人。相距還有數十米,那黑袍人忽有所覺,向千夜的方向望來。

  千夜原力全力爆發,速度暴增,瞬間已到黑袍人面前,東嶽一劍當頭斬下!

  黑袍人氣息一陣波動,似是一驚。東嶽這一斬勢重如山,他哪敢硬接,立刻後退,避開了這一斬。但他本是行雲流水般的退勢卻突然一滯,有了些許不該出現的滯澀。

  就是這一剎那的功夫,千夜將東嶽插在地上,嘿的一聲,一拳向他當胸擊來!這一拳無可閃避,堂堂正正而來,千夜顯是要以強擊強,從正面擊潰對方最強一點,從而一舉奠定勝局。

  黑袍人也知道這一點,頗為惱怒,低喝一聲:「狂妄!」就也是一拳還擊。

  兩拳相交,千夜突然一聲大喝,聲如春雷,全身骨節發出密密麻麻的隆隆雷音,古老血族的大力配合開山勁的發力,盡在這一拳內傾洩而出!

  黑袍人一聲悶哼,連退數步。他每退一步,千夜就上前一步,毫不放鬆,兩拳始終相連,道道開山大勁透過拳頭,如刀劈斧鑿般向黑袍人攻去。

  這一輪攻勢威猛無疇,千夜全無保留,意在一舉擊潰對手,甚至直接斃殺。

  然而黑袍人的勁力卻如同遼闊無邊且深不見底的沼澤,沉凝厚重,有極強的韌性,哪怕被千夜的開山大勁沖得風雨飄搖,卻始終不散,且反擊力越來越強。

  他退了七步,就雙足站定,如立山根,再也不退。

  千夜又是數輪勁力衝擊,黑袍人都從容接了下來。

  黑袍人的實力之強,超乎預料。然而千夜卻不止於這點手段,他雙眉一揚,倏忽後退,反手提起東嶽,揮手就是一記寂滅斬!

  這一劍快得異乎尋常,黑袍人想閃避時,身形又是一滯,又被千夜的掌控之瞳牽制,未能避開鋒芒,只能硬擋。

  他雙臂交錯,護在身前,數道淡紫色血氣交錯,鎖住了寂滅斬的劍氣。轟的一聲,劍氣血氣僵持一剎,猛地爆開,化為無數極為銳利的勁氣,四下飛射。

  千夜凝立不動,只是緩緩抬起左手。一道勁氣從他面頰掠過,留下一道淺淺血痕。

  黑袍人離得更近,黑袍被勁氣削得七零八落。他哼了一聲,全身一抖,將黑袍震碎,緩緩抬頭,露出了本來面目。

  千夜瞳孔中映出了他的面容,道:「愛德華?」

  站在對面的就是血族聖子愛德華。自他出現在不墜之城之役後,也被帝國列入重點名單。哪怕是沒有見過他的強者,也能夠認得出來。

  千夜看看愛德華透體而出的紫色血氣,心中一凜。這種血氣竟能給他奇異的壓迫感,實是前所未見。自修煉宋氏古卷,修煉出暗金血氣後,千夜在面對任何血族時都沒有再體會過壓迫感了,一點都沒有。

  愛德華看著千夜,片刻後方道:「千夜?」

  千夜點頭,「是我。」

  愛德華緩緩抽出佩劍,傲然道:「我聽說你也是我們血族一員,既有鮮血長河的傳承,那見了我為何不跪?」

  「為何不是你跪?」千夜冷笑。

  愛德華勃然大怒,森冷道:「看在你是雜血種的份上,我就教你些知識。所有血族都在鮮血長河中有自己的位置。越是靠近源頭,力量就越強,地位也越尊貴。這是自血族誕生以來就有的鐵規。你既然也是血族一員,怎麼不遵守規定?你是想要挑戰整個鮮血長河的秩序嗎?」

  千夜一聲長笑,道:「既然說到鮮血長河,你以為,你這個所謂聖子,位置就一定比我這個雜血種高?」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4-1 21:48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3-29 20:48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二三 誰更近源頭?

  愛德華深邃而狹長的雙眼微眯,重重哼了一聲,顯然已被千夜激怒。他雙手持劍,遙遙指向千夜,深紫色血氣瞬間佈滿百米之內,將自己、千夜、姬天晴和另一名黑袍人籠罩在內。

  一種深沉而凝重的威壓徐徐降臨,就如虛空之上,某個高高在上的存在睜開了雙眼,注視著這裡。

  姬天晴雙臂環胸,頸中項鏈和雙臂手環微微發光,形成淡淡光幕,將紫黑血氣擋在外面。這光芒雖然微弱,卻在與紫黑血氣的衝突中絲毫不落下風。

  另一名黑袍人表現則是非常不堪,他全身顫抖,慢慢跪在地上,竟連站都站不起來。

  愛德華的目光在姬天晴身上一轉,瞳孔瞬間收縮,面容凝重不少,但是眼中的殺機也變得濃重。他只看了姬天晴一眼,就望向千夜。在剛剛的交鋒中,他覺得千夜才是真正大敵。

  好在千夜居然會有血族血脈,這實在是天大的好消息。血族是嚴格講究血脈高下的種族,就是因為上位血脈會對下位血脈形成壓制,越是靠近鮮血長河的源頭,血脈的壓制力量就是越大。哪怕是創建了鮮血王座的那一位,亦要逃到中立之地才能大開殺戒,就是怕在暮光大陸被上位血族壓制力量。

  愛德華此刻的信心不是來自於他聖子的身份,也不是由於原生種的血脈,而是因為這紫黑色的血氣。這是來自於大君的血氣!

  愛德華畢竟是天才,挺過燃血之刑後,居然成功地抓住僅有一線的機會,將大君的血氣與自身血氣融為一體。此刻他的血氣雖然只是帶上了血族大君的一縷氣息,但是對其他血族的壓制力量卻是暴增。哪怕是原生種,也遠遠無法與真正的大君相抗衡。

  在紫色血霧中,千夜雙眼低垂,持劍肅立,左手抬起,遙指著愛德華,就此不動。

  愛德華一聲冷笑,對千夜的評價未免低了幾分。被血氣壓制得全身僵硬,動都不能動,連掙扎的能力都沒有,可見千夜的血脈力量不怎麼樣,根本進入不了上位血族之列。哪怕他稍稍沾一點原生種的邊,此刻都該有能力逃跑,而不是僵在原地等死。

  愛德華向千夜走去,準備親手摘下這個狂妄血族的首級。但剛走了一步,他猛然間感覺到有些不對,目光瞬間落在了千夜左手上。

  在千夜指尖,正燃著淡淡的暗金色血火,一根光羽在火焰中若隱若現。

  愛德華瞳孔急縮,瞬間想起不墜之城一役,千夜三根光羽重創魔女的往事。千夜不是沒有掙扎餘力,他只是在誘騙愛德華,讓他靠得更近一些!

  一想到這裡,愛德華立刻停步,卻也不後退,而是身影變幻不定,瞬息間就在原地閃爍百次,令千夜無法鎖定自己。這本是極高明的秘法,對付原初之槍,後退遠不及左右橫移,一味拉遠距離並非上策。

  愛德華全副心神都在千夜的手指上,沒想到那根光羽毛閃了數下,竟然消失了!

  愛德華心頭一驚,這時才察覺一道鋒銳之極的劍氣已經無聲無息地到了身邊。趁著他緊盯原初之槍時,千夜抬手就給了愛德華一記寂滅斬。

  愛德華大喝一聲,無數紫黑血氣在身前凝聚成數面血盾。但倉促之際無法凝聚全力,血盾全被劍氣斬開,他從胸至腹出現了一道長長傷口,鮮血飆射!

  愛德華又是一聲怒吼,後退數步,左手拔出一支原力手槍,指住千夜。他身上傷口迅速合攏收口,轉眼間消失。

  千夜雙眉微皺,沒有追擊。那把原力手槍帶給他強烈的刺痛感覺,顯然威力大得異乎尋常,恐怕也是一把九級原力槍。剛剛愛德華傷勢看起來嚇人,其實切口很淺,只看傷口癒合速度就知道了。

  愛德華也未攻擊,徐徐收了紫色血霧,死盯著千夜,道:「你居然不受壓制?」

  千夜冷笑,「我剛剛就說過,在鮮血長河中,誰的位置更靠近源頭還不一定。」

  出人意料,愛德華這次並未動怒,而是若有所思,然後大有深意地看了千夜一眼,道:「能告訴我,是誰賜與你的聖血?」

  「你覺得我會說嗎?」

  「不說也沒關係。不過,你已經惹上麻煩了,天大的麻煩。」

  千夜又是冷笑,「再大的麻煩,能有我過去在血戰、在浮陸之戰中的麻煩更大?」

  愛德華搖頭,「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只會是超出你想像的巨大麻煩。」

  愛德華言語間如此故弄玄虛,千夜也沒興趣追問,而是向他手中的原力槍指了指,道:「聖子殿下,你不會不知道在大漩渦內不能輕易動槍吧?還是說你遇到了更大的麻煩,身為堂堂聖子,不惜和我們同歸於盡?」

  愛德華緩緩收起了原力槍,道:「這把開謝花是我們帕斯氏族一位親王仿曼殊沙華所作,只可惜他窮盡百年時光,直到返回上古血池沉睡,都未能得到曼殊沙華的神韻,只仿得一點皮毛。就這樣,它也有九級水準,成為我族至寶。在這大漩渦內,它可不像其他原力槍那樣開一槍就是驚天動地。」

  「那你為何不用?」

  「因為我的確還不想同歸於盡。」愛德華戒備地向千夜左手望了一望。

  此刻千夜和愛德華對峙之際,姬天晴和李狂瀾一起從林內走出。那幾名黑衣血族強者也都現身,回到愛德華身後。只是此刻他們幾乎人人帶傷,只有那名年輕血族美女完好無損。

  剛剛千夜逼退愛德華,姬天晴一拳就將另一名黑袍人打成重傷,然後就去援助李狂瀾。另一邊戰場上,李狂瀾一人就能與眾多黑衣血族周旋,現在再加上一個姬天晴,戰局立刻就變成了一邊倒。

  其實那黑袍人實力強勁,只是運氣不佳,來不及調整站位,被愛德華的紫黑血氣無差別掃了進去,壓得喘不過氣來,才被姬天晴一擊得手。

  此刻雙方實力還算均衡,千夜卻道:「聖子殿下,留下點東西,你走吧。」

  只有戰敗者才需要交納戰利品,愛德華臉色陰沉,冷道:「你這是要我投降?」

  「差不多。」

  「狂妄!」

  千夜將東嶽插在地上,葬心出現在手中,道:「你那把開謝花盡可以一用。」

  愛德華瞳孔急縮,寒聲道:「九級槍?」

  千夜淡道:「這把槍名為葬心,有我無上秘法加持,一槍轟出,聖子殿下想必就可以回歸鮮血長河了。要不要試試?」

  千夜倒也不是吹牛,原初之槍說不清是實體還是純粹的靈魂之槍,連安度亞都只是完成了最初的構建,但就是這樣,威力已然開始顯露。若說原初之槍是無上秘法,倒也有幾分靠譜。

  以葬心射出原初之槍,若當真打中,哪怕愛德華號稱血族聖子,也會被送回鮮血長河。當然,千夜也沒有全說實話,現在的他,能不能用葬心射出晉階後的黑羽,還未可知。

  愛德華臉色陰晴不定,似是不甘心就此退走,但是現在雙方距離太近,互相都在槍程大威力範圍內,會不會真的同歸於盡不好說,兩敗俱傷是肯定的了。而在他心中,這兩個選項都十分不值,況且在大漩渦的環境中,身邊還有其他家族的人在,愛德華就連受點傷都不怎麼願意。

  這時那名血族美女忽然道:「想要我們的東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拿了東西,你就不能讓我們離開,也不能再出手攻擊。」

  千夜此前注意力全在愛德華身上,並沒有注意這名血族美女,此刻望過去,這才想起,她是與夜瞳同族的暮色。多時未見,暮色的實力也有大幅提升,此刻已是嘉德伯爵,不知有什麼奇遇,還是得到了哪位大人物的垂青。

  但是暮色可以搶在愛德華前面說話,那位特別講究身份地位的聖子也沒特別不悅的表情,看來暮色在血族中的地位似乎還超過了她的實力。只是她提的要求實在有些古怪,讓人生疑。

  姬天晴便道:「群星之井對血族沒什麼用吧?你們留下想幹什麼,伺機偷襲嗎?」

  暮色輕笑,道:「若是想要偷襲,當然是先假裝離開,等你們進了群星之井再動手,豈不是更好?」

  這話說得姬天晴無法反駁,但她更加疑心,道:「那你們留下究竟是何意?」

  暮色道:「這群星之井於我們血族也有用處。但具體是何用途,就不方便跟妳說了。怎麼樣,我剛才的提議,你們接受還是不接受?」

  千夜皺了皺眉,正想一口回絕,卻看到旁邊姬天晴和李狂瀾互望一眼,神色間並非特別抗拒。兩女同時抬頭向千夜看來,李狂瀾走到千夜身邊,低聲向他解釋了幾句。

  在大漩渦內,無論永夜還是帝國都是勢單力孤,危險重重。凶獸、環境,以及這次新發現的強大土著,對這些年輕強者而言都是致命的威脅。

  在生存都成問題的情況下,有時黑暗種族和人族強者就會暫時放下仇恨,應對共同的威脅。在一些對雙方都有用處的資源點,亦有可能按照當時雙方實力對比來劃分份額,避免會導致慘重傷亡的血戰。這也算是一種不成文的合作規則。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兩個弱勢種族暫時聯合,爭奪生存資源的一場遊戲。只不過這次居於弱勢地位的變成了永夜貴族和人族而已。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4-1 22:07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7-3-30 21:13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二四 煙血柱

  但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在夥伴專心轉化原晶之時,身邊還潛伏著一群強大敵人,想想也讓人不舒服。況且愛德華和安文還不一樣。

  千夜略一沉吟,目光就漸漸變得冰冷,森然道:「妳以為,現在還有資格討價還價?不必多說,戰過便是。我再領教一下血族聖子,在鮮血長河中究竟能排到什麼位置!」

  此刻千夜還有數種強大手段沒有運使,愛德華的紫黑血氣雖然深沉宏大,但畢竟單薄了些。千夜有暗金血氣,完全不懼。在原初之翼上,那根黑色羽毛還沒有動用。一旦射出,怕是愛德華也無法承受。

  除此之外,生機掠奪一出,愛德華的爪牙黨羽就會被屠戮一空。若論群戰,千夜還真沒怕過誰。

  愛德華氣得臉色鐵青,暮色也沒想到千夜竟變得如此強硬。她急道:「那我們就再讓一步,出三樣東西任你們選。其中一個就是我們要在群星之井中打算做什麼的秘密。」

  愛德華吃了一驚,道:「這怎麼行?」

  暮色道:「怎麼不行? 這個秘密又不是我們獨有,就算我們不說,日後難道魔裔、蛛魔他們也不會漏出去?」暮色繼續道:「時間緊迫,能到這裡來的並非只有你我,帝國那邊也不只有他們三個。」

  愛德華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千夜和姬天晴、李狂瀾商議了一下,就道:「好,就要那個秘密。東西就不用拿出來了。」

  暮色一副早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伸出手,手心中多了一枚六面棱柱型的晶體,棱體呈淡紅色,看上去像是血晶,但又有許多不同之處。

  看著棱柱內的氤氳紅霧,李狂瀾臉色微變,心中有某種不好的預感。

  暮色道:「你們人族有天風雲煙珠,我們血族也製成煙血柱,可以在群星之井中汲取星辰之力,提煉源血,增強血脈能力。」

  李狂瀾當即道:「這怎麼可能?我們在沒有天風雲煙珠之前,就已多年使用群星之井。這裡的星辰之力偏向黎明,對你們怎麼會有用?」

  暮色卻不答反問「井下無數星辰,都只是黎明之力?」

  李狂瀾一時語塞,竟答不上來。其實她很清楚,井下星辰之力中,黎明與黑暗大致是六四開的比例,傾向於黑暗原力的星辰亦有不少。只是大漩渦內資源太多,黑暗種族一直沒有好的工具來汲取這裡的星辰之力,所以才一直放著群星之井不管。

  「怎樣,現在已經將我們要使用群星之井的秘密告訴你們了。你們現在是守約,還是想開戰?」

  這倒是個問題,千夜向姬天晴和李狂瀾看了看,對她們的反應已經大致心中有數。二女都是心高氣傲的角色,別看姬天晴平時機變百出,但在大原則上實是異常堅持。既然已經和血族談了條件,她們都是傾向於接受。

  倒是千夜自己,覺得殺敵無須講究手段,現在就是將愛德華這批人幹掉的絕佳時機。愛德華逃不掉原初之槍,中槍之後不死也是重傷,在今後一段時間內,千夜對手名單上就會劃去這個危險的傢伙。而千夜和大多數強者不同,並不吝於用自己的傷勢來換取勝利。

  他仔細想想,發現這實是受了宋子寧的影響。難道說,越是聰明的傢伙,就越不喜歡遵守規則,信守承諾?

  「好,你們可以留在這裡。但需要另找一個井口。」千夜道。

  「這裡還有其他井口?」暮色很是驚訝。

  「一個魔裔說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暮色想了想,道:「好,我們可以去試試。但如果找不到的話,我們還會回來的。」

  「可以。」千夜點頭。

  等一眾血族退走,千夜問:「血族也會利用群星之井,意味著什麼?」

  姬天晴有些不以為然,「無非是看帝國用得久了,想過來分一杯羹。但是要收取星辰之力,哪有那麼容易?我看他們多半是吃力不討好,花了大力氣,卻做個不上不下的東西出來。」

  李狂瀾卻搖頭,「不一定。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他們的棱血柱,無論從結構到感覺都和我們李家的天風雲煙珠有幾分相似,外表長什麼樣,反而是不重要的。天風雲煙珠是我李家先祖殫精竭慮而成,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仿製得出的。所以我感覺,這其中必定還有故事。」

  「說不定就和妳李家有關?」姬天晴也不客氣。

  李狂瀾苦笑,「也許。」

  和黑暗種族的交易,多少年前就已經存在。帝國從中撈到過好處,也吃過虧。是非功過,至少不是站在千夜目前的位置能夠評說的。聽到李狂瀾竟無辯駁地默認,他只是搖了搖頭,沒有插話。

  李狂瀾又道:「如果他們找不到別的井口,再回到這裡,也是好事。至少我們可以看看他們是如何汲取星辰之力,棱血柱又是如何運作的。或許我就能知道棱血柱和天風雲煙珠究竟有多大差異。」

  千夜點頭,帶著她們前去宿營地休息。經過一場不大不小的戰鬥,此刻三人的狀態都不太適合製取原晶,需要再休息一天方可。

  大漩渦深處,高重力區,一頭漂亮的大狼正在林間穿梭。它時時停下嗅一嗅,確定了方向,就會加速,瞬間在原地消失。

  森林深處,站著一位少女。她皮膚微黑,身材高挑挺拔,線條勻稱絕美,全身上下都洋溢著青春和躍動的氣息。她腦後紮著一叢小辮子,梢頭則掛著貝殼、堅果之類的裝飾。

  她一身皮製短裝,大腿肌膚油滑得如同在放光,纖細而又挺拔的腰身支撐著飽滿的胸部,格外的火辣。

  她有些焦急地張望著,手中的短獵刀在指間躍動不停。在她周圍,橫七豎八地倒著數名土著,其中還包括一名四臂女戰士。不遠處的大樹上,有片醒目的侵蝕痕跡,上面還殘留著些許白霧。

  少女身上沒有傷,也不顯得狼狽。對付這樣一隊土著戰士,對她來說似乎十分輕鬆。

  她並沒有等很久,林間就躍出一道閃電,那頭大狼瞬間在她面前出現,抖了抖頸中那圈金毛。

  少女一臉欣喜,跑到巨狼面前,道:「你逃出來了?」

  巨狼搖了搖頭, 低聲道:「我只是抽空溜出來一下,馬上還得回去。」

  少女顯得很是驚愕,「為什麼?你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不!那是個女惡魔!她依靠名槍之力,在這大漩渦內幾乎無敵。我和妳都不是她的對手。她已經記住了我的氣息,不論我逃到哪裡,她都能在短短時間內找到我。如果那時我們在一起,就會被她一網打盡!」

  少女呆了呆,「這麼厲害?」

  「就是這麼厲害!」巨狼眼中滿是嚴肅。

  「那我們怎麼辦?」少女顯然失去了主張。

  巨狼伸爪拍了拍她的頭,語重心長地道:「妳是群山之巔的希望。記住了我告訴妳的地方沒有?妳先到那裡去等我,我隨後就到。這裡是高重力區,雖然六、七倍的重力對我們沒有什麼危險,但是生活在這裡的凶獸和土著卻非常可怕。妳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所以妳要盡快離開,向那個方向走。」

  巨狼指了指通向初始區域的方向。

  少女點了點頭,猶豫道:「可是,你才是群山之巔的真正希望。要不我去換你吧?我看那個年輕女孩似乎不是那麼凶惡,或許她不會殺我。」

  巨狼忙道:「她還不凶惡?妳看那六臂怪物說殺就殺了,都沒和它談談。另外她這個人最喜歡毛皮了,也喜歡棕色。只是因為她最討厭白色,我才沒遭到毒手。」

  「棕色毛皮?」少女打了個寒戰。

  「沒錯!」巨狼更加嚴肅了。

  「那,好吧。我會去你說的地方的。」少女勉強道,然後又說:「不過我會在一路上都留下記號。如果你提前擺脫了她,那就記得過來找我。」

  巨狼點頭。

  就在這時,林間隱隱傳來了一聲清脆而悠遠的口哨聲。聽到這個聲音,巨狼立刻顯得有些慌張,急道:「塔婭,我得回去了,不然的話,她會連妳一起抓到的!馬上就晚上了,妳要自己小心。」

  少女塔婭明顯被巨狼的言辭感動到了,只得離去,又是戀戀不捨,用力抱了抱巨狼的狼頭,說:「這裡的夜晚影響不了我。可是,威廉,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巨狼轉身,一躍而起,消失在叢林深處。

  少女站在原地,向巨狼消失的方向望了許久,直到一絲夜的寒意臨身,才向初始區域的方向奔去。

  巨狼如閃電般在林中掠行,突然停步,低頭看了看地面。在它腳邊,有一朵彼岸之花正在綻放,但未等凋零,就已消失。巨狼知道,已經進入了她的警戒範圍。它有些不安地抖了抖頸毛,加速飛奔,轉眼間來到林中一片空地上。

  這片空地中間燃著一堆篝火,地面上盛開著成片的彼岸之花。篝火前坐著個宛若精靈般的少女,正盯著燃燒的火焰,怔怔出神。

  巨狼出現時,她就有所感應,向它招了招手。

  巨狼似乎對滿地的彼岸之花有些畏懼,但還是硬著頭皮來到少女身邊,伏在地上。少女無意識地伸手,抓著它的頸間金毛。巨狼則眯起眼睛,顯得十分享受。

  少女忽然嘆了口氣,道:「沒想到這裡這麼大。你說,我能找到他嗎?」

  「汪!」

  「唉,我倒是忘了你不會說話,也聽不懂我的話。不過也好,這些話,本來也不能讓別人聽到。若是有人知道了,我只能殺了他。」少女幽幽地道。

  巨狼忽然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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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guey 發表於 2017-3-31 20:35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二五 酒意瀰漫之夜

  夜幕降臨,生機漸漸沉寂。在這還有五六倍重力的區域,寒寂之夜依舊殘酷,不是隨便什麼強者能夠抵抗的。

  巨狼安靜伏在地上,一身毛髮微微張開,蓬蓬鬆鬆的,看著就有說不出的暖和。它的每根毛髮尖端都泛著隱隱的毫光,整個身體都籠罩在一層淡淡光暈中。這層光暈並不簡單,居然將夜的寒意大半擋在外面,餘下的那點寒寂力量,對群峰之巔的威廉來說只能說是清涼。

  趙若曦還是怔怔地看著篝火,想著自己的心事。夜的寒意似乎都被火光驅散,那片搖曳而不謝的曼殊沙華,則為這片空地平添許多夢幻色彩。

  她忽然幽幽地嘆了口氣,似是難以忍受深藏於內心深處的痛苦和孤寂。她伸手一招,一個酒罈就飛到手中。

  巨狼半眯的眼睛頓時睜開,透出緊張,不知道要不要阻止她。這可是從土著人手裡搶來的白果酒,旁邊還放著好幾大壇。

  連六臂將軍都在曼殊沙華下殞落,尋常土著石堡在趙若曦面前就跟紙糊的一樣,在彼岸之花的開謝中,土著成片死去,少數倖存者終於知道了害怕,遠遠逃開。

  威廉雖然沒有進過大漩渦,但是狼人也是有古老傳承的永夜種族,他的知識同樣豐富深廣。只是聞了聞,他就大致判斷出這種酒有什麼效果。他抬起了頭,想要阻止她,可是突然想起聽到了她剛剛吐露的那些心事,心中頓時一寒。

  在趙若曦的甜美外表下,那顆心可是玲瓏剔透,尤其喜歡記仇。

  他還在猶豫,趙若曦已經打開酒罈,湊到鼻前聞了聞,皺眉道:「好難聞!」

  威廉馬上點頭,巴不得她立刻將這罈酒扔了。可是趙若曦想了想,還是倒了兩大碗酒。

  她端起一碗,輕嘆道:「一直聽說,喝了酒就可以忘記許多事。希望……也能忘了他吧!」

  不等威廉阻止,她仰頭就是一飲而盡。飲罷,她向另一個碗指了指,說:「大狗,你也陪我喝一碗吧!」

  威廉眼中流露恐懼,可是又無法說不,只得硬著頭皮把酒喝了。

  趙若曦又倒滿兩碗,同樣自己先一飲而盡。 威廉知道自己逃不過,也只能跟著喝了。

  兩大碗酒下肚,趙若曦小臉上已泛起異樣的嫣紅,眼神也變得活潑靈動。她笑道:「喝酒果然有趣,現在好像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威廉眼睛則有些發紅,頸毛都豎了起來,不安地甩著尾巴。他可不覺得有趣,現在酒勁正在他腹內燃燒,如同烈火一般,燒得他只想嘔吐,可是又吐不出來。

  狼人天然能夠抵禦烈酒和各種藥物,這白果酒對人族和其他種族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對狼人影響就要小得多。並且威廉是群山之巔的天才,天賦出眾,更能抵抗酒力。但就算這樣,他現在也感覺身體有些不對,還未完全成熟的雄性本能正在暗自湧動。

  他暗自警惕,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可是還沒等他下定決心,又一大碗酒扔到了面前。

  「絕不能再喝第四碗了!」威廉心中暗自下定決心,慢慢地喝完了第三碗。

  兩人各三碗酒之後,這罈酒就空了。威廉剛鬆了口氣,忽見趙若曦又招了一罈酒,隨手掀開了泥封,又開始倒酒。

  她一仰頭,第四碗酒已經入腹,雙眼愈發清亮。她向威廉面前的那碗酒一指,笑道:「來,喝水!」

  威廉哪裡肯喝?

  但是下一刻,他的頸毛就被趙若曦小手抓住,巨大的狼頭被直接按到了碗裡!

  如火般的烈酒從鼻中、口中直灌進來,頓時讓威廉口鼻如同烈火灼燒,說不出的難受。狼人的鼻子又格外敏感,一時之間,威廉只覺自己都要窒息了。他不得不將酒液一口吸光,這才避免了被烈酒淹死的命運。

  直到一碗見底,趙若曦才鬆手。威廉即刻趴在地上,拚命咳嗽,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

  還沒等他緩過來,酒碗又扔到了他面前。

  「來,喝水!」

  威廉終於認清現實,低頭喝水。在這個時代,謀生不易,無論什麼活都不好幹。

  「喝水!」

  「還有一碗!」

  「這是最後一碗了。」

  「這才是最後一碗。我剛才說過什麼嗎?忘了。」

  「少廢話,來喝水!」

  「水有什麼難喝的?」

  「這就對了嘛,真是痛快。」

  威廉已經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覺得意識和理智都在飄飄蕩蕩,前所未有的感覺正充斥身體,心中更是豪情萬丈,似乎整塊大陸都不夠他磨牙的,喝點水算什麼?

  空酒罈已經堆成小山,趙若曦眼中更是水波流動,已是搖搖欲墜。她眼中忽然湧出淚水,止都止不住。她擦了又擦,可是眼淚就是源源不斷。

  她索性放聲大哭。

  不知過了多久,她哭得累了,身體一歪,倒在篝火旁,就此沉沉睡去。

  威廉在旁邊看著,眼中滿是擔心。但過了一會,擔心就變成了疑惑。趙若曦睡得很熟,生機既沒有減緩,也沒有本能慾望沸騰的跡象。她就像個不勝酒力的少女,睡得深沉而已。

  威廉十分不解,他可是喝得同樣多。以狼人對酒勁藥性的抗力,此刻也是慾望沸騰燃燒,幾乎難以壓制。趙若曦不過是個沒有原力的人族少女,怎麼能對酒力毫無反應?

  他有些不安地站起來,用力甩了甩頭,卻還是壓不下身體中如火的本能慾望,下意識地向趙若曦走了一步。但是一步剛剛邁出,他腳下突然感覺到一點刺痛,低頭一看,只見一朵彼岸花正在迅速凋零。隨著它的凋零,威廉的前爪毛色有一小片迅速暗淡乾枯,宛若枯草。毛髮下的肌膚也染上一片死灰色。

  威廉頓時清醒過來,這才明白自己剛剛差點被本能所控制,急忙後退。他一退後,原本大片搖曳不定的彼岸花就穩定下來,沒有繼續凋零。

  威廉有些明白過來,無論寒寂之夜的冰冷,還是白果酒的催生慾望效果,都被曼殊沙華的力量抵銷了。這個世界的力量,對普通強者來說或是難以抗拒,可是在曼殊沙華面前,它卻完全不夠看。

  只要這片彼岸花還存在,就沒有人能夠靠近趙若曦。

  威廉放下了心,又退了一步,看著她的眼光卻多了戀戀不捨。但是他眼中的血絲越來越多,瞳孔中的清亮也在一點點消退。

  它猛地轉身,瞬間就消失在森林深處。

  夜幕下,塔婭正坐在樹下,雙手抱膝,以原始的方法抵禦著寒寂之夜。她突然轉頭,看到從林間走出的巨狼,頓時滿臉驚喜,起身迎上,道:「威廉,你……」

  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巨狼突然一躍而起,死死將她壓在下面。

  塔婭一聲驚呼,手忙腳亂,抵擋著不斷撕扯自己衣服的巨狼,一邊叫道:「別這樣,我們還,還差些時候才成年啊!不,不行啊!」

  她突然看到了威廉的眼睛,道:「你,你喝了那種酒?怎麼喝了那麼多?」

  她嘆了口氣,不再抵抗,翻了個身,變成一隻大狼,棕色的皮毛柔和得如同綢緞。

  夜過去,黎明到來。

  趙若曦張開眼睛,被眼前的晨光刺得眯起了眼睛。她翻身坐起,伸了個懶腰,轉眼間精神奕奕,全然看不到宿醉的影響。她向周圍望望,目光落在旁邊的空酒罈上,頓時臉色一變,怒氣升騰:「好啊,一隻大狗也敢偷我酒喝!看我不扒了它的皮!我最喜歡白色毛皮了。」

  威廉在一旁目瞪口呆。

  片刻之後,少女和巨狼再次上路。這一次威廉身上零零碎碎掛了許多東西,除了一堆酒罈,還多了不少樹枝花草,都是趙若曦這一天的收藏。

  或是覺得他辛苦了,少女順手編了個花冠,給他戴在頭上。

  沒走多遠,趙若曦突然轉頭,望向側方森林,絕美的小臉上滿是殺氣。

  「都砍了一個六臂,還嚇不住你們嗎?想找死的話,我成全你!」她冷冷地道。也沒見她作勢,身周就有一朵彼岸花突然凋零。

  森林中隱隱傳來一聲嗚咽,然後潛在其中的人就迅速遠去。趙若曦殺氣更盛,哼了一聲,小手抬起,正欲繼續出手,忽然衣角扯動。她低頭一看,見巨狼正咬著她的衣角,不斷拉扯。

  這麼一耽擱,林中人早已去遠。看著巨狼,趙若曦卻是有些生不起氣,伸手抓了抓他的頂皮,道:「你就是心軟,也不知道怎麼活下來的。沒事,以後就跟著我吧,我會好好餵你的。」

  威廉一呆,他已經不想在這個只是外表甜美的小女孩身邊繼續多待了。她可是最喜歡白色毛皮的。自她表明真正喜好後,她的每一下撫摸,都讓威廉心驚膽顫。

  可是在這大漩渦內,曼殊沙華的威能已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威廉就是晉階公爵,也絕逃不出她的魔爪。

  他只有垂著頭,揹著行李,無精打采地走向遠方。

  前路漫漫,卻不知何時是盡頭。

  在大漩渦的另一處,宋子寧伸了個懶腰,徐徐醒來。

  旁邊響起一個柔媚的聲音:「怎麼起這麼早?寒意還未退呢。」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4-1 23:31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4-1 20:28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二六 狹路重逢

  宋子寧繼續穿衣,隨意道:「寒意雖然未退,卻可以開始幹活了。這樣一片大好福地,不努力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在他身邊躺著的是個豔麗女子,聞言白了他一眼,道:「只是在白天努力嗎?也沒見你多幹正事。」

  宋子寧笑道:「本少初來不久,身體單薄,可不像妳們這樣經得起折騰。再努力一次的話,怕是就過不了今晚了。我可還想多和妳溫存溫存呢。」

  女人輕輕一笑,從後面抱住了宋子寧,道:「就你會說話!不過你們剛來的,確實經不得這裡的折騰,唉!」

  宋子寧伸手輕撫她的臉,微笑道:「怎麼突然嘆氣?」

  她輕聲道:「我忽然有點捨不得你走,可是又不想把你強留下來,承受和我當初一樣的折磨。」

  宋子寧已經穿好衣服,卻又在她身邊坐下,嘴角掛著淺笑,道:「反正也不急,妳願意的話,就和我說說妳的事。」

  女人一怔,似是沒想到宋子寧會這樣的體貼,眼中隱隱有了些波光。她移開了目光,微微嘆了口氣,繼續道:「還不就是那些事?大約十幾年前,我被送到了大漩渦,結果剛來不久,就被選入遠征探索隊,被派來探索中央區域。我們那一次運氣格外不好,幾乎是剛進中央區域,就中了埋伏,落入了大人們,不,那些傢伙的手裡。」

  「全軍覆沒?」

  「對,八個人,一個都沒有逃掉。」

  宋子寧道:「一個都逃不掉,可是有些奇怪。難道說……」

  女人咬牙道:「當然是有以往帝國被抓去的人帶路和出謀劃策,否則怎麼可能知道我們所有的反擊和逃跑方式?幾乎一個照面,我們就倒下了一半的人。」

  宋子寧卻不顯得意外,繼續問:「那帶路的人呢?」

  女人眼中閃著仇恨,咬牙道:「我用了三年就挺過了改變身體的折磨,為的就是活下來和增強實力。三年後,我的實力就遠遠超過了那幾個人,就向大人們提出要求,把他們都要到了我的手下。然後在第一次帶他們出去狩獵的時候,我就把他們全都掛到了樹上,讓他們整整號哭了三天才死!即使這樣,也只是把他們給我的折磨和羞辱還了一小部分而已!」

  宋子寧默然片刻,方道:「妳剛剛說改變身體,是什麼?」

  女人不答反問,「我這麼狠,是不是把你嚇到了?」

  宋子寧輕輕拍了拍她,道:「看到現在的妳,我大致就能想到妳當初經歷過什麼。任何實力得來都是有代價的,而妳付出的代價,似乎格外沉重。」

  女人點了點頭,說:「為了留住記憶和理智,我每到夜晚,都會偷偷地刺自己,藉著痛苦保持一會清醒,反覆回想我曾經的經歷,我的族人,我的一切。可儘管這樣,到了現在,我已經連自己的名字都要想不起來了,只能零星記得一點過去的片段。」

  「妳還沒有忘記那段仇恨?」

  「沒有。」

  「看來他們確實該死。」

  女人道:「我始終不明白,同是出身人族,他們也經歷過折磨,為什麼會對我們那麼狠?甚至比那些四臂傢伙還要狠得多!」

  「他們是為了表現忠誠?」宋子寧試探著問。

  女人呸的一聲,道:「狗屁的忠誠!我們的身體逐漸在這個世界的影響下改變,就和人族不一樣了。沒有那些四臂人釀製的白果酒,我們就活不了多久。所以四臂人根本不怕我們會背叛,背叛的下場只有一個,死!」

  宋子寧沉吟思索,片刻後方道:「原來是這樣。不過我看到和妳一樣被改變的人族有很多,卻不記得帝國曾經派過這麼多人到大漩渦裡。這是怎麼回事?」

  女人嘆了口氣,說:「你看到的那些人族其實有些並不是從帝國來的,而是我們這些被改造的人族在這裡的後代。不止是和那些土著,也許是其他人族,也許是黑暗種族,什麼都有可能。」

  宋子寧明顯有些意外,揚了揚眉毛,道:「還能有後代?」

  「當然會有,在這個見鬼的地方,似乎什麼都有可能。」

  宋子寧大為意外。早已證明,人族和某些黑暗種族之間絕無可能產生後代,比如說蛛魔。與魔裔也極難有後代。但在大漩渦內,似乎一切都為了生存和繁衍,各個智慧種族之間差異再大,好像都能留下後代。只是後代會變成什麼樣,就很難說了。

  宋子寧皺眉,道:「就算如此,數量也好像太多了些。」

  女人道:「在這裡,孩子生下來就開始長大,只要三、五年就能成年。他們一成年就可以再生下一代,下一代也是三到五年成年。」

  「這麼快?」宋子寧吃了一驚。

  女人點頭。

  宋子寧道:「若是這樣 ,豈不是整個世界都是這些人了?」

  女人卻不以為然,道:「這些傢伙弱得很,在哪裡都是被宰的命。就算他們成群結隊,也打不過一個四臂武士。他們出去狩獵,往往要死上幾個,才能有所收穫。」

  宋子寧皺眉不語,隱隱有著不安。這個世界的深處,或許藏著他根本不知道的大秘密。

  女人看看天色,臉上泛起潮紅,手就向宋子寧身上摸了過來。宋子寧讓了讓,苦笑道:「我可撐不住了。」

  女人啊了一聲,拿過來一個酒壺,道:「這裡還有些酒,你喝了吧,喝了就有力氣了。」

  宋子寧卻沒有接,道:「不行,如果我拿了,妳後面幾天怎麼辦?」

  「我再去狩獵,爭取多些收穫。」

  宋子寧溫婉但堅決地將酒推了回去,道:「不行,我不能讓妳去拚命。」

  「我這條命早就不值錢了。若不是遇到了你,我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忘了當年的事。」

  宋子寧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對妳們使用的武器很有興趣。妳能幫我找幾件精品來嗎?」

  女人騰地站起,道:「這沒問題。我這就回石堡去挑戰那些懦夫,他們戰力不行,製造武器倒是好手。你等著,我馬上就去贏幾件回來!」

  宋子寧微微頷首。

  女人一躍而起,頂著沉重重力冉冉上升,再在樹梢處借力一點,倏忽遠去。這一躍,方盡顯實力。

  沒過多久,她就回來了,臉上多了一道傷口。但這個時候,營地已是空無一人。

  她怔了怔,手裡提著的弓刀一一落在地上。她忽然看到營地中央放著個小酒壺,不曾見過。她過去拿起酒壺,打開,頓時一股酒香撲鼻而來。

  這一滿壺的酒,是宋子寧留給她的。

  群星之井又變得熱鬧起來,千夜和愛德華等血族再度對峙。

  暮色指著井口,道:「我們確實找到了其他的井口,但都沒有這個好。所以我們想要使用這裡。」

  千夜倒是痛快,「可以。」不過他頓了一頓,問道:「但你們敢嗎?」

  暮色和愛德華立時臉色難看,千夜的這句反問明顯不懷好意。

  血族眾強者中,論實力除了愛德華就是暮色,其他人則個個帶傷。那個始終不肯露出本來面目的神秘黑袍人本來實力比暮色還要強些,卻被姬天晴打成重傷,還沒有恢復。

  暮色入井,千夜可以輕易橫掃血族強者,然後就是三人圍攻愛德華的局面。而愛德華入井更不可行,千夜一人就能殺光所有血族,再在井口一堵,愛德華就是個死於井下虛空的結局。

  無論哪種方案,只要千夜翻臉,血族就是徹底崩盤的結局。損失慘重不說,下井那人注定殞落,源血也更別提拿到。惟一的希望,就是千夜會信守承諾。可是別說兩大陣營交戰,就是兩個人族世家,或是兩個黑暗種族之間,也不敢把希望全放在對方守信上。

  愛德華臉色越來越是難看,歸根結底,還是他們這一方實力不足的緣故。他始終想不通,為何以自己帶上一絲大君氣息的血氣,竟會壓不住千夜?至於在鮮血長河中排位遜於千夜,在他心中,這是絕不可能的。

  見血族們沒有反應,千夜顯得愈發輕鬆,不進反退,微笑道:「現在我們把井口讓出來了,怎麼,不打算進去嗎?」

  看著近在咫尺的群星之井,愛德華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千夜雖然讓開了道路,他又怎麼走得過去?承諾雖然重要,卻怎麼都重要不過一個血族聖子。

  就在僵持之際,忽然響起了安文的聲音:「血族也要用到群星之井嗎?」

  愛德華回頭,凝重道:「安文!」

  安文卻很是隨意,微笑道:「正是我。我想在這大漩渦內,大概你最不想要看見的幾個人中,就有我一個吧?」

  愛德華哼了一聲,來了個默認。他的手在身後擺了擺,示意暮色快走。暮色目光掃過全場,在千夜身上頓了一頓,然後咬牙,就準備退走。他們之前還能考慮和人族交易,但同樣形勢下,絕不會給予魔裔半點信任。

  然而暮色剛一動,忽然被一道冰寒殺機籠罩全身,讓她不敢稍動。

  她轉頭,才看到白空照不知何時出現在側後方,一雙大眼睛正在自己身上各處要害看來看去。白空照的目光落在哪裡,暮色就覺得自己那裡如被針刺,就像根本沒有設防一樣。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4-2 03:22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4-2 21:22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二七 撲朔迷離的局面

  局勢變得更加微妙複雜,血族和魔裔的關係非但說不上好,他們之間的仇恨猶勝人族,特別是具體到某些家族和某些人身上。千夜調整了一下站位,決定暫時置身事外,靜觀其變。

  愛德華的臉色並不好看,自從安文出現,他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他盯著安文,眼中流溢著紫黑血氣,慢慢地道:「你是想在這個時候,讓我們兩族之間的仇恨再添上一筆嗎?」

  安文忽然笑笑,道:「我雖然討厭血族,但也不像族中那些傢伙,找到機會就要殺幾個血族。如果條件合適,我也不會拒絕合作。當然,只是偶爾,而且要條件合適。」

  愛德華並未說話,暮色接道:「你想要什麼條件?」

  「很簡單,我對血族利用群星之井的方式很好奇。所以那個什麼棱血柱,我要三份。」

  「三份?!」愛德華臉色立刻就變了,眼神也充滿了殺氣。

  暮色卻不動氣,沉聲問:「三份不是不可以,但是安文殿下,你就打算這麼拿走嗎?」

  「不然呢?」

  「這麼沒誠意的話,就不必談下去了。」暮色態度顯得很堅決。但她話一出口,腰間的刺痛感就強了幾分。她向白空照望了一眼,顯得驚疑不定。

  安文終於道:「那麼我要兩份,並且可以給你們一些補償。」

  暮色和愛德華交換了一個眼色,道:「這個可行。至於補償……」

  千夜雙眉微動,這兩方如果達成了協議,倒是非常麻煩。一下子他們就變成了劣勢一方。

  愛德華忽然向千夜一指,道:「補償很簡單,就是我們聯手,先把這些人族幹掉!」

  千夜揚起眉,冷冷看著愛德華和安文,向側方穩穩跨出一步,他幾次變化站位後,此時佔據了一處有利地形,與血族和魔裔正形成三方鼎立之勢,還恰好把姬天晴、李狂瀾和永夜眾人分隔開來。

  愛德華冷笑道:「居然不逃?怎麼,還想頑抗不成?」

  安文不置可否,托著下巴,饒有興味地望著千夜,似乎想要看他如何應對。

  千夜目光掃過一眾血族,又看看安文和白空照。在掠過白空照時,千夜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在場最大的變數,或許就是這個少女。從來都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或許她什麼都沒有想,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行事。但任何情況下,如果忽略了她,那就是致命的災難。

  千夜回頭,對姬天晴和李狂瀾道:「妳們先走。」

  「你呢?」

  千夜道:「我留下,陪他們慢慢玩。」

  李狂瀾欲言又止,姬天晴卻二話不說,拉了拉她,就拖著她遠去。

  幾名血族伯爵想要繞過千夜,包抄追擊二女,千夜哼了一聲,森寒道:「誰敢從我這過去?」

  血族頓時停步。他們可都是清楚千夜戰力,能夠逼得愛德華節節後退的人,不是他們能夠擋得住的。在場幾位頂尖強者不出手,他們上去等於送菜。

  愛德華上前一步,陰沉道:「我敢,怎麼樣?」

  這時二女已經遠去,千夜心裡鬆了口氣,淡道:「不怎麼樣。我倒要看看,只要我不離開,你們有誰敢下群星之井。聖子殿下,你最好時時祈禱自己運氣足夠好,也足夠專注,另外切記不要睡覺,否則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你就會挨我一槍。」

  愛德華臉色陰沉如水,即使他和安文能拋開成見聯手,打敗千夜容易,殺不殺得死就難說。如果千夜陰魂不散,那確實討厭。尤其留安文在井上,千夜又窺伺一側虎視眈眈的話,他還真不敢下群星之井。

  安文淡定地看著眼前的局面,彷彿這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

  千夜把話放下,自己則雙眼微閉,竟然開始閉目養神,靜靜地與對手對峙。一時之間,局勢就僵在了那裡。

  就在這時,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掃過全場。眾人都是感知極為敏銳,立刻有所感應,向目光來處望去。那人似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會聚集起這麼多強者,一時大意,行蹤就已洩露。

  他索性不再隱藏,走出樹林,相距還遠時就站定腳步,不再接近。看到來人,一眾強者神情各異。

  「艾登。」千夜神色凝重。毫無疑問,他又多一個勁敵,而且是值得用原初之槍對付的敵人。

  看到千夜,艾登的表情卻很豐富,看不出是高興還是痛恨。但是當他目光轉向血族時,臉色就沉了下來,身上的殺氣分明表明了態度。

  愛德華神情凝重,隱隱有紫黑血氣浮現。深黯之淵的艾登成長得太快,昔日的無名小卒,到了今天已經有威脅到他的能力。原本他和安文還算是均勢,但現在加上了艾登,立刻就變成了劣勢。惟一的平衡因素,反而變成了千夜。

  一想到這裡,愛德華不禁有些後悔過早表明了敵對,現在騎虎難下,卻是不知該如何處理。

  千夜默然不語,就往那一站,已經用行動表明了態度。只要有他在旁邊窺伺,誰也別想安心地用群星之井。

  暮色這時道:「安文殿下,我們剛才的約定還算不算?」

  安文微笑道:「算啊,怎麼不算?不過艾登想要做什麼可跟我沒關係,我也管不了他。」

  暮色又對艾登道:「艾登閣下,你是打算背叛永夜議會,站到人族那邊嗎?」

  艾登冷笑,「妳自己也知道這種說辭毫無意義,我不介意真的和人族聯手,先把你們殺光再說。只要把你們變成屍體,我再做什麼,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

  暮色一窒,沒想到艾登如此直白且不留餘地,完全不似安文的含蓄。她向來以能言善辯著稱,並且總能從複雜環境中找到談判的突破口,遇到艾登這種態度卻是無從發揮。

  她勉強笑笑,轉向安文。安文立刻擺手,「別看我,我真的指揮不了他。」

  愛德華越發覺得鬱悶,安文也就罷了,千夜也交過手,知道了彼此實力。現在來個艾登居然也是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可要動手,現在似也不是時機。眼前這不定的局面,惟有離開才是正解。想來這些人也不會在群星之井停留多久,日後重來也未必不可。

  他哼了一聲,袍袖一拂,作勢欲離。

  安文也不阻攔,只是道:「那棱血柱要留一枚下來,我研究研究。」

  「你覺得我會給你嗎?」愛德華顯然怒火難抑。

  安文向艾登望去,道:「這事還要你幫忙。」

  「那是自然。」艾登答應得很痛快。

  局勢一波三折,現在千夜反而變成無事人一樣,冷眼旁觀,靜待發展。

  愛德華卻是一聲冷笑,手中多了一枚血色晶體,一指彈碎,無法被普通人聽見的聲音遠遠傳遞開去。片刻功夫,他身後就多出了三名血族侯爵。

  血族侯爵雖然實力不及艾登,但也只是相差少許。三人加在一起,就能讓艾登落荒而逃。這是愛德華的底牌,本不會輕易拿出來,可他今天實在太過憋屈,就連艾登這種角色都敢踩到他頭上來。

  年輕一代中,或許血族的頂級戰力不如魔裔,但是夠水準的強者數量卻比魔裔要多。畢竟魔裔的人口實在太少了。

  這一下,雙方又扳回均勢,甚至血族實力還要強上一籌。

  局勢又回到了僵持,但並未持續多久。

  森林中響起隱約的聲響,似有什麼東西正在迅速接近。它的奔行速度極快,讓血族和魔裔都是微微色變。就是他們自己,在森林中奔行也不可能快到這種程度。雖然它的隱匿能力稍遜,但這種驚世駭俗的速度完全可以彌補這方面的缺點。

  轉眼之間,一團巨大陰影就從森林中飛出,高高躍上半空,撲向群星之井。

  這是一頭龐大的蛛魔,深黑色的肌膚如同夜幕一樣深邃,節足的末端又是透著隱隱的金色,周身泛有若隱若現的玄光,奔行之間迅疾如電如風。光是看外表,就可知道它的不凡。

  他一出現,愛德華、艾登和安文就同時叫道:「羅勒!」

  聽到叫聲,蛛魔向下一看,這才注意到下方人群,頓時大驚。可是它速度太快,轉眼間就快到眾人上空。如果從這群傢伙頭頂經過,那就等如是把自己肚皮要害送給了對手,說不定就有誰忍不住要下黑手。

  羅勒節足一陣劃動,足尖留下道道金色流光,瞬息間在空中織就一張金色蛛網。他在這張虛擬的蛛網上一踏,竟將身體就此凝停,然後蛛網一彈,他又如炮彈般向後退去,直到森林邊緣,這才落下。

  千夜目光一凝,看著羅勒的節足。在那刀鋒般的節足尖端,踏著一根若有若無的金色蛛絲。他並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踩在蛛絲上。這根蛛絲也不是實體,而是由原力構成。

  剛剛在空中織就蛛網,凌空倒飛,就顯示出卓絕的空中機動能力。和這傢伙敵對,實是件讓人頭疼的事,就算打得過,想要把他留下來卻是難上加難。

  羅勒龐大的身體距離地面不過一米,還在載沉載浮。他盯著眾人,一個一個看過去,越看臉色就越是難看。眼前這些人,可說雲集了魔裔和血族年輕一代的精銳,沒有一個好惹。

  安文首先打了個招呼,道:「羅勒,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剛剛才結束蛻皮嗎?」

  羅勒嘿嘿一笑,道:「我恢復得快,就趕過來看看。要不然也不會遇到你們啊,哈哈!」

  艾登微微皺眉,安文倒是微微一笑,說:「你來了也好,原本這一次蛛魔的實力就有些弱。現在有了你,好多地方倒是能去了。不過,你為何會先到這裡來?」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4-5 00:28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7-4-3 20:49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二八 魔女現身

  愛德華和艾登也在等著答案。羅勒應該是等所有人都進入大漩渦後,才偷偷進入通道。按照時間看,他一進入通道就直奔群星之井,必有原因。

  羅勒雙眼微眯,反問道:「你們又為何來?」

  此刻在群星之井旁聚集了帝國、血族、魔裔和蛛魔四方勢力,除帝國牌面算是明的之外,其餘三方都各懷鬼胎。

  千夜心中一動,上上下下打量著羅勒,羅勒怒目回瞪,千夜也不在意,繼續仔仔細細地觀察,瞳孔中清晰映出羅勒的龐大身軀。

  不知為什麼,被千夜這樣看著,羅勒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和彆扭,似乎千夜的目光有著異樣的穿透力,看到哪裡哪裡就有種被觸摸和穿透的感覺。再這樣看下去,或許自己全部秘密都要被看穿。

  羅勒打了個寒戰,身周浮起一層淡淡光芒,用原力將千夜的目光隔絕在外。這樣一來,他眼中狂傲盡去,代之以無盡的忌憚,往旁邊挪了兩步,離千夜遠了點。

  羅勒主動示弱,千夜可不會大意。羅勒一來一退所展示出的實力,無不是超凡絕倫,遠超同輩蛛魔。看艾登、安文的反應,就知道這羅勒多半是蛛魔一族的天才人物,絕對輕視不得。

  千夜剛剛也用掌控之瞳試探了羅勒的實力,每次施加極細微的力量,測試羅勒的反應。試探之後,千夜對這頭蛛魔的真正力量也心中有數,這又是一個需要用原初之槍對付的勁敵。

  愛德華忽然向羅勒招了招手,道:「羅勒兄弟,不妨到這邊來。」

  羅勒猶豫了一下,向安文和艾登看了一眼,就移動位置,出現在愛德華身旁。他行動如電,又身軀龐大,這麼一動,倒是把好幾個血族伯爵撞得東倒西歪。

  羅勒打了個哈哈,道:「對不住,剛蛻了皮,力量有些控制不太好。」

  愛德華臉色有些難看,到了他們這個層級,哪會有控制不住力量的說法?這羅勒分明是藉機立威。不過大敵當前,他也不想計較這麼多。

  安文對如此變化有些意外,不禁問道:「什麼時候蛛魔和血族變這麼好了?」

  蛛魔往往明裡暗裡支持狼人和血族作對,以圖削弱血族實力。雙方在野外見到,不打起來已經算是不錯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剛打過招呼就站到了一起。

  安文向艾登看了一眼,兩人若有所思。羅勒和愛德華聯手,再加上一眾血族強者,他們反而處在下風。並且安文和艾登在群星之井都沒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艾登只是路過,安文則是想要幫白空照製一枚原晶。可是看血族和蛛魔的樣子,對群星之井都是志在必得。看來血族那棱血柱必不簡單,而蛛魔又是為了什麼?

  安文當即微笑道:「羅勒閣下,你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呢?不妨說出來聽聽,看看大家有沒有合作可能。」

  羅勒哈哈一笑,道:「我就是來逛逛。」

  愛德華則陰惻惻地道:「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告訴你嗎?那些東西你也別想了,趕緊離開吧。」

  艾登一聲冷笑,忽然對千夜道:「有沒有興趣聯手,先把對面這些傢伙幹掉再說?」

  這個提議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就連千夜自己都沒想到,當下怦然心動,竟有一口答應的衝動。

  愛德華和羅勒臉色大變,羅勒難以置信,指著艾登道:「你想要背叛永夜議會?」

  「不,我只是想要幹掉那幾個血族而已。羅勒,你站到一邊去,就沒有你的事了。」艾登已經拔出佩劍。

  羅勒抓了抓頭,看看愛德華,一臉為難,道:「我已經答應了愛德華,恐怕不能置身事外了。」

  艾登點頭,淡道:「那就準備戰鬥吧。」

  安文一時摸不著頭腦,道:「等等,艾登,真的要打?」

  艾登盯著對方,頭也不回地道:「看到血族,豈有不殺的道理?」

  安文只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他也痛恨血族,可怎麼都不會像艾登這樣不顧一切的地步。而且認真說起來,千夜不也有血族血統嗎,怎麼都算是半個血族吧,怎麼又不見艾登計較了?

  愛德華已經不準備再多說什麼了,默默出劍,準備戰鬥。所有血族強者成扇形散開,擺出戰鬥隊形。羅勒無奈地聳聳肩,站到了戰鬥陣形的另一個支點上。

  戰鬥一觸即發,千夜也下定決心,取出東嶽。不管怎麼說,先翦除幾個強者比什麼都強。

  就在這時,一道無法形容的感覺悄然出現,如同一張巨網從天緩緩而降,將在場眾人悉數籠罩其中。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如同某個未知的危險即將降臨,就連千夜也不例外。

  眾人都是大驚,望向四周。安文和艾登更是臉色大變,面面相覷。

  天空忽然暗淡少許,如有一層薄紗蔓過天際,遮擋了天光,讓天空變得陰沉下來。在薄紗中,有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卻無人看得清楚。就連千夜的掌控之瞳,也捕捉不到這如幻影般的身影。

  但這個氣息,卻是深深刻印在千夜的心底,無時或忘。

  那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大敵,魔女。

  千夜忽然身影閃爍,瞬間就退到數十米外。數道如紗般的暗影無聲無息地掠過他剛剛所站之處。這些暗影看似沒有實體,一接觸到地面卻變得鋒利無比,留下數條光滑如鏡的切口。若不是千夜閃得快,說不定手腳都會被切下來。

  眾人再度色變。暗影攻擊毫無先兆,卻又凌厲狠辣之極。若不是千夜如同先知先覺般的閃避,換了其他人,恐怕很難逃得過這一劫。

  魔女之名,在整個永夜都是如雷貫耳,在場雖然都是永夜各黑暗種族的天才,可是心中大多對這個名字有濃重陰影。除了安文,他們從小對比的對象中就沒有魔女,因為根本不必比較。就像帝國上一代中無人可與張伯謙相提並論,就連林熙棠也要遜了一籌。

  避過一擊,千夜並沒有逃跑,而是拄劍而立,凝望天空。

  空中傳下一個悠遠空冥的聲音:「你進步的倒是快。」

  「多謝誇獎。」千夜認真地道。來自魔女的誇獎,或比帝國勛章還要珍貴。

  這時眾人才有了反應,艾登向空中恭敬行了一禮,道:「殿下也來了。」

  安文則是苦笑,對空中道:「妳就一定要待在比我高的地方嗎?」

  「這才符合你我之間的情況。」

  安文搖頭,無奈道:「這個少主又不是我想要的,妳也別想太多。」

  魔女一聲冷哼,充滿不屑。

  安文閉口不語,靜待下文。

  此刻空中那道人影變得清晰了些,能夠看出窈窕身姿,但是面容卻隱藏在重重霧氣後,根本看不清楚。她徐徐下降,在距離地面百米處停下,道:「愛德華,羅勒,你們的那點小秘密,直接說出來吧。」

  愛德華和羅勒一時沉默,不知該如何應對。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魔女居然也來到了大漩渦。有她在,魔裔就有了壓倒性的優勢。若是不說,就是他們聯手也未必是對手。但要是就這麼說了,他們好歹也是各自年輕一代的領袖,就這麼被壓服,說出去名聲可就全毀了。

  魔女似是看透他們心中所想,冷冷地道:「你們各自從人族那裡得到了利用星辰之力提升血脈力量的方法,所以偷偷跑到群星之井來,想要汲取星辰之力,我說的沒錯吧?」

  愛德華倒還好,羅勒卻是大驚,道:「妳怎麼知道?」

  「哼,這麼大的事,怎麼瞞得過陛下。」

  羅勒頓時沉默。愛德華卻起了疑心,不知道魔女說的是哪位陛下。

  魔女淡道:「把你們手上所有的道具交出來,三族均分。而我,會為你們各製取一滴源血。」

  愛德華和羅勒對望一眼,凝思片刻,均緩緩點頭。汲取星辰之力製取源血,出手者的實力直接關係到源血的品質。魔女的實力遠在其他人之上,由她出手製取的源血品質必定是最頂級的。由此說來,他們其實也沒有吃虧。哪怕魔女製取的源血只適用於魔裔,也沒有關係,他們日後大可以把源血賣給魔裔,相信會賣個好價錢的。

  三族計議一定,所有的目光就都落在千夜身上。

  「你們先製取源血,我去清理一下礙事的傢伙。」魔女說罷,就向千夜飄去。

  艾登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麼。

  愛德華手一揮,道:「暮色留下,其餘人分散,堵截要地。」

  一眾血族四下散開,守住了群星之井周圍的要點。愛德華則取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棱血柱,足有十餘根。羅勒也不再猶豫,同樣拿出一個提箱,裡面是一顆顆乳白色類似於蛛卵的東西,也有十餘顆。

  愛德華登時睜開了眼睛,道:「你帶了這麼多?就你自己?」

  羅勒道:「我們蛛魔向來生命力旺盛,我自己就夠了。」

  愛德華不再多說,轉而分出一部分棱血柱,交給安文,然後介紹了它的用法。羅勒也拿出幾顆乳白蛛卵,遞給了艾登。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4-5 00:5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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