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永夜君王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sinhu 2014-3-1 11:09: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9 32458658
wenguey 發表於 2017-2-15 00:11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七九 愛是什麼

  安文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道:「好吧,我真沒想到是這樣。但是現在我在這裡了,妳還擔心什麼呢?至少現在,我想這裡沒有人能夠傷害到妳。」

  這話說得其實非常霸氣,可是少女的緊張卻並未消褪,反而看著安文慢慢搖了搖頭,還後退了一步。

  安文一臉無奈,說:「妳害怕的是我嗎?」

  少女立刻點頭。

  安文張開雙臂,苦笑道:「妳看看,像我這麼好的魔裔現在到哪去找?妳還害怕什麼呢?」

  「害怕你。」少女道。

  「我……」安文用力地抓著頭髮,感覺都有些要發狂了,卻拿少女毫無辦法。他試著解釋,「好吧,或許我有點實力……嗯,就算實力不錯。可是我再有力量,那也是用來保護妳的,而不會傷害妳。所以我越強,妳就越應該高興才對。」

  少女一雙大眼睛就那樣看著安文,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意思。

  安文實在沒有辦法,惟有舉手投降,說:「好吧,妳喜歡怎樣就怎樣吧!那現在妳能說說,為什麼要到這來嗎?這裡如果不是有我,對妳來說就實在是太危險了。妳畢竟……不能完全算我們的人。」

  安文說得很委婉,看得出來惟恐惹得她不開心。

  「我來找你。」

  「找我?難道說妳……」安文滿臉意外驚喜,完全掩飾不住內心的雀躍。他興奮地搓著手,想要說的話卻突然說不出來了。到了最後,他實在痛恨自己,狠心咬牙,道:「妳願意跟我了?」

  少女雙眼睜大,就那樣看著安文,看得他從期待到平靜,再到坐立不安。她的眼神顯得很迷茫,卻伸手慢慢去解斗篷的扣子。

  安文又是歡喜,又是忐忑,想要阻止,可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

  少女脫去斗篷,露出萬年不變的白裙。但她沒再脫,而是把背後的大刀解了下來,提在手中,然後如野獸般微微弓起身體,做好了戰鬥準備。

  安文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劇烈的轉折,一時愕然,趕緊退了兩步,以免她暴起傷人。對她那把大斬刀,安文也是十分忌憚的。那東西握在她手裡,殺傷力格外強悍。

  「這是要幹什麼?妳不願意可以告訴我啊,何必要這樣?」

  少女似乎有所猶豫,斬刀上的殺氣少了些,說:「有很多人都提過和你同樣的要求,我不明白他們想幹什麼,只說了不願意,他們就都動武了。」

  安文又是好氣又是心疼,頓足道:「我堂堂魔裔少……那個,怎麼說也是出自名門,怎麼會和那些混蛋一樣?那些人都有誰,妳跟我說,我一個一個的切了他們!」說到最後一句,安文已是殺氣騰騰,顯是動了真怒。

  少女搖頭,「都被我殺了,不用你。」

  安文莫名的心頭一鬆,道:「這麼說,他們都沒碰妳?」

  少女開始回想,「有一個碰到了。」

  安文登時臉色一變。

  少女接著道:「他挺厲害的,我拼著挨了他一擊,才殺掉了他。」

  安文頓時長出一口氣,心裡卻恨得癢癢的。剛剛那個心境的大起大落,即使他身為魔裔少主,也隨不起。

  安文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道:「放鬆些,我和他們不一樣。妳不願意的話,只要告訴我,我是不會強迫妳的。其他事情也是如此。」

  「是嗎?」少女有些猶豫。

  安文趕忙道:「那是當然。」

  少女慢慢放下了斬刀,讓安文鬆了口氣。話說,手裡有斬刀的少女,還是很讓人害怕的。

  「那妳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少女向遠方的聖山殘跡指了指,說:「我想進去。」

  「大漩渦?」安文吃了一驚。

  少女點頭,並且向安文一指,說:「我知道你在這裡,所以來找你。我們一起殺進去。」

  「等等,妳剛才說,我們一起殺進去?」安文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的。」

  「為什麼要殺進去?」安文有些哭笑不得。

  「我感覺得到,只要進入那裡,就會有很大好處,嗯,會變得很強。所以我來找你,我們一起殺進去。」

  「妳是說,想要我也能變得更強,所以來找我?」

  少女點頭。

  安文又是好笑,又是有些莫名的感動,輕嘆一聲,道:「笨丫頭,想要進大漩渦的話,只要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們一起進去。」

  「我和你說了啊,這是給你的。」少女拿起斬刀的刀鞘,用力抖了抖,然後從裡面抖出一把極細的細劍,遞給了安文。

  這把劍的品階其實不低,已是七級武具。可是看著那筷子粗細的劍鋒,安文實在是笑不出來,無奈道:「這個真不適合我。」

  安文自己的配劍就在空間裝備裡放著,那是一把光劍鋒就長達兩米的九級神器,霸氣得一塌糊塗。再看看這根牙籤似的細劍,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尤其讓他介意的是,少女為何會給他這麼一把劍,難道在她心裡,認為他安文就配這樣的劍嗎?

  少女道:「這是我搶到的最好的東西了。」

  安文心情立刻就變了,小心將細劍收好,說:「好吧,那我試著用用。不過,我們用不著殺進去。我來安排就是,現在妳跟我回去吧。」

  「不用殺進去?為什麼?大家都會搶的吧?」

  不知為什麼,她越是迷糊,安文就越是高興,隱含自傲地道:「確實要搶,不過別人搶不過我。我要帶妳進去,沒人會阻攔。」

  少女猶豫一刻,才道:「我相信你。」

  「妳不會失望的。走吧,我們先回去,這裡太冷了。」

  兩人並肩而行,如普通人那樣下了山,再向聽潮城走去。他們一路談談說說,大部分時間倒是安文在說自己過去的生活。

  走到半途,安文忽然問:「要怎麼樣妳才會跟我呢?」

  少女微微低頭,說:「我聽說,如果愛上了一個人,就會願意的吧。不過,愛是什麼?」

  安文驟生豪氣,仰天一笑,道:「好!這樣才好!我會讓妳愛上我的!」

  少女一臉疑惑,不明白他為何如此高興。

  安文越笑越是歡暢,帶著少女直奔到聽潮城外,向空中一指,當即就有一艘浮空艦降落在兩人面前。艙門打開後,一隊魔裔護衛魚貫而出,向安文行禮,齊聲道:「少主!」

  安文淡道:「升空,我要去見殿下。」

  眾護衛向少女看了一眼,又都低下了頭,顯然不敢置疑安文要帶人上艦的決定,哪怕這人來歷不明。在踏上戰艦之前,少女回頭望去,有些遲疑,似乎有些猶豫害怕。

  從這個角度,沒有人看到她眼中那一掠而過的清亮和決絕。

  天漩中心處,一個魔裔老人正盤膝而坐,支持著他的並不是什麼實體,而是由無數黑色光芒織成的一個極複雜的多面體。若是細看,就可以發現那些線條竟都是光,黑色的光。

  老人全身都裹在黑袍中,看不到面容。若仔細看,能看出他身形微微扭曲,似有無形火焰在周圍燃燒著。

  浮空艦自下方升來,距離尚有百米就停止上升。安文帶著少女走上甲板,並未浮空,而是仰望著空中的魔裔老人,躬身道:「殿下。」

  少女則試著跳了跳,只離地少許,就和常人一樣落回甲板。

  魔裔老人一動不動,但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籠罩了整個浮空艦。他的目光,已經在關注著這裡。

  即使是安文,此刻臉上也有了一絲緊張,他向身旁少女看了一眼,就似有了勇氣,毅然道:「殿下,我想帶她進入大漩渦;另外,她體質較弱,希望您能賜下一件護身裝備。」

  魔裔老人平靜如水,絲毫也不顯驚訝,注意力放到了少女身上,用沙啞的聲音道:「妳的名字。」

  「白空照。」

  「是真名嗎?」魔裔老人身周的虛無火焰開始擴張。

  「是。」少女非常坦然。

  魔裔老人並未多說,也不見動作,身下多邊形中射出一道黑光,在空中自我纏繞,落下時已變成一串足鏈,自動套在少女左腳上。

  「今晚通道一開啟,你就帶她進去吧。」

  安文完全沒想到魔裔老人竟如此好說話,事情竟順利得超乎想像。可這是好事,他急忙對少女道:「還不快謝謝殿下!」

  少女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微微躬身,算是行過了禮。

  安文長吐一口氣,顯得輕鬆許多。謝過了,這事就算敲定了。以永燃之焰的地位,怎麼會做出食言反悔這種事?

  只是,真就這麼順利?直到現在,安文還有些不敢相信。

  天漩中心的永燃之焰這時緩緩地道:「年輕人,多嘗試一些事,也不是壞事。」

  他突然開口,頓時把安文嚇了一跳。他回頭望去,魔裔老人卻又安靜了,不發一言,目光似已落在遠方某處。

  安文即刻吩咐浮空艦降落,趕緊離開,惟恐永燃之焰會變卦。

  離開之際,安文有些疑惑,永燃之焰究竟在看著哪裡,又看到了什麼?

  在遠方的山腳處,有兩個年輕人正相對而立,氣氛絕對談不上友好。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2-15 01:08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2-15 21:00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八零 交易的資格

  對峙著的兩個人都是各自陣營中名聲遠播的人物,魔裔是在迷霧森林一役中名聲鵲起的艾登,而站在他對面的年輕人竟是宋子寧。

  艾登上上下下打量著宋子寧,雙眼微眯,道:「你居然敢跑到這裡來,真是夠膽大的。怎麼,最近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所以活得不耐煩了?」

  宋子寧從容自若,道:「本少活得正好,還有大把青春年華可以揮霍,哪裡會活得不耐煩?倒是你,敢來單獨見我,是有什麼想不開的事嗎?如果有的話,不妨說出來,讓本少高興高興。」

  艾登冷笑,「我只要發個信號,片刻功夫就會有眾多強者到來。而且這裡已是永燃之焰殿下的力量範圍,你覺得你逃得掉嗎?」

  「逃?本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為何要逃?」

  艾登與宋子寧又對視片刻,臉色和緩一些,問:「不說那些沒用的。晚上我就要進入大漩渦,你既然這麼不怕死,專門找到我,那有什麼想說的話就趕緊說吧。說完好快點解決你。」

  宋子寧道:「我這裡有個你會感興趣的消息,想要換你的兩次合作。」

  艾登冷冷地道:「我不覺得有什麼能與你合作的。不過既然你覺得那消息這麼重要,不妨說來聽聽。」

  宋子寧微微一笑,道:「是夜瞳的消息,你要不要聽?」

  艾登臉色大變,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宋子寧的衣領,喝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極是用力,扼得宋子寧都無法呼吸。可是宋子寧眼中卻毫無驚慌,反而略顯嘲諷。艾登一驚,慢慢鬆開了手,說:「是了,或許你聽說了一點什麼,但只是猜測。現在反而是我給你證實了。」

  宋子寧整理了一下衣服,好整以瑕地道:「還算聰明,難怪在迷霧森林能夠把那些廢物打成那樣。」

  艾登雙眉一豎,揚聲道:「你是看不起我?」

  宋子寧並不退讓,淡道:「沒有看不起你,只是說你的對手太弱而已。千夜若不是被他們排擠走,豈有你成名機會?」

  艾登臉色難看。當日在迷霧森林和千夜纏戰,若不是他修為和裝備都佔盡優勢,早就敗了。就算這樣,打到後來,他也漸漸只有還手之力,連陰影頌歌都丟了。如果不是千夜突然離開,恐怕他就只有離開迷霧森林一途,不然的話遲早要死在千夜手裡。

  宋子寧的話雖然刺耳,可也是事實。以艾登的自傲,還做不出否認事實這種舉動。

  艾登沉聲道:「你此來就只是羞辱我的嗎?」

  「怎麼會?恰恰相反,我是覺得你將來或是值得期待的對手,才來和你交易。」

  「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

  宋子寧負手而立,道:「若無與我等相若的心胸氣度,將來豈會有資格做我宋七對手?」

  「有何心胸,就有多大成就。說得好!」

  宋子寧含笑道:「現在有興趣交易了嗎?」

  「說吧,我聽著。」

  「我會告訴你夜瞳最近的消息。作為回報,我需要你做兩件事。」

  「夜瞳有消息?好,你說吧,什麼事?」看得出,艾登是勉強壓制自己的激動。

  宋子寧比了一個手指,道:「第一件,你要想辦法,讓永燃之焰殿下配合,把無光君王梅丹佐引到中立之地裡面來。」

  艾登頓時一驚,「你要對付無光君王?真是瘋了!」

  宋子寧微微一笑,道:「無光君王可不像看起來那樣強大,這一點你們魔裔不是最清楚不過嗎?再者說,也不是我要對付他,只要能夠把他引進中立之地,就可以了。最好是在東海。」

  見宋子寧不願多說,艾登也不追問,而是道:「那第二件事呢?」

  宋子寧道:「第二件事,是你進入大漩渦之後不得對千夜和他身邊的人出手。」

  艾登皺了皺眉,道:「身邊的人?這要如何確定?」

  宋子寧道:「就是你看到千夜時在他身邊的人。」

  「這個簡單。現在,輪到你了。夜瞳她現在怎麼樣?」

  宋子寧道:「她現在就在中立之地。具體在哪裡自然不能告訴你,我能說的只是她目前還不錯,並且身體一直在恢復,暫時無需擔心。只不過,她現在也面臨著危險。」

  艾登聽得臉色數變,疾道:「她是受了傷嗎?什麼樣的危險?」

  「前段時間受了傷,現在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至於危險,我們會想辦法解決。」

  艾登上前一步,沉聲道:「告訴我!是誰想對她不利?」

  宋子寧嘆了口氣,說:「告訴你有用嗎?那個人就是無光君王。」

  艾登臉色一沉,冷道:「你在開玩笑嗎?」

  宋子寧淡道:「當初夜瞳在帝國落入軍部之手,無光君王就想把她買回去。在夜瞳逃出之後,又是被他派人打傷。你覺得,身為永夜大君,連續兩次對一個小人物出手,這會是巧合嗎?至於我說的是真是假,這兩件事也不難查,你自可去查證。」

  艾登臉色陰晴不定,緩緩地點了點頭。

  宋子寧道:「該說的都說了,我走了。」

  「等等。」艾登叫住了他,道:「你就不怕我反悔?」

  「你已經答應了,這就足夠。不需要什麼保證措施。」

  艾登一聲冷笑,道:「反正我現在也聽到了消息,為什麼還要放你走呢?在這裡殺了你,帝國就少了個未來軍神。」

  宋子寧淡然一笑,道:「殺了我,以後你們和誰做交易?」

  「我們之間已經打了一千年。」

  「也交易了一千年。」

  「但我不覺得有交易的必要。」

  「交易不過是各取所需,你不肯交易,也會有其他人來交易的。」

  艾登正色道:「你不覺得,所謂交易就是資敵嗎?」

  宋子寧點頭,「正是資敵,但敵也資我,彼此各取所需。至於資源用得如何,就看自己了。若我用得好,自然在內外戰場上都佔上風。若你用得好,也是如此。所以這交易性質如何,還看自己。當然,若你承認不如我宋子寧,不肯做這交易,那也無妨,反正還會有其他人的。」

  「為什麼要選我?」

  「我做交易,只選有資格作我敵人之人。」

  「這是誇獎?」

  「不,這是警告。凡與我為敵之人,下場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艾登又是冷笑,「那我倒要看看了。」

  「我也是如此想。」

  兩人又對峙片刻,目光如劍,已在暗中拼了無數記。艾登忽然道:「我曾聽說,宋閥七少為人圓而不滑,小節不拘,大節無虧。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比如你我交易,不管緣由如何,在帝國那邊總有些交待不過去吧?」

  宋子寧初次微笑消失,摺扇一開,輕輕搖動,以此平復心境,然後方道:「總有一些不得已的事要有人去做。反正我宋子寧孤家寡人,就是把罵名都揹了,又能如何?」

  說罷,宋子寧即轉身離去,將後背露給了艾登,也無所懼。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艾登神色複雜,卻沒有出手攔阻。就在這時,他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上來見我。」

  艾登臉色一變,忙向著天漩飛去。在聽潮城周圍,現在只有永燃之焰允許的人才能夠飛行。

  轉眼之間,艾登就出現在永燃之焰面前。他微微低頭,不敢直視對面的魔界巨擘。

  永燃之焰似是低沉地笑了笑,語氣和緩,道:「不用擔心,那小傢伙選擇在這裡和你說話,就是說給我聽的。」

  艾登這才緊張稍去。但隨即就有一股灼熱落在身上,瞬間就讓他口乾舌燥,如墜熔爐。艾登知道這是永燃之焰在注視著他,於是強行忍耐。好在灼熱沒有持續多久就消去,若再多一會,就是艾登也承受不起。

  艾登心下駭然,只有在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永燃之焰的恐怖力量。僅僅是目光注視就差點讓他崩潰。若是真的敵對,恐怕永燃之焰只要彈過來一縷虛無火焰,就能將他燒成灰燼。

  永燃之焰點了點頭,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明顯動作。「你不錯,比我知道的還要好。呵呵,你們家現在管事的那個傢伙又看走了眼。這可不是第一次了。」

  艾登恢復過來,說:「殿下,關於無光君王的事……」

  永燃之焰淡道:「梅丹佐想抓夜瞳,我是知道的。我不知道這傢伙究竟想幹什麼,也沒興趣知道。不過人族那小傢伙竟然如此大膽,想要給他個教訓,這倒有點意思。你放心,我會配合的,我也想看看,那小傢伙能幹些什麼。」

  「您打算怎麼做?」

  永燃之焰道:「很簡單,我會提前一些時間離開,只要選擇好離開路線,就能讓梅丹佐在特定的區域出現。只要知道我已經離開,我想他就會忍不住,要在第一時間潛入中立之地,而且不能讓我知道。這樣一來,他的選擇就不多了,甚至可以只給他留一個選擇。」

  「明白了。不過殿下,這次放走宋子寧,我沒有做錯嗎?」

  永燃之焰似是笑了笑,說:「那個小傢伙很有意思,就算他將來真的成為帝國另一個軍神,又能怎樣?他有件事說得沒錯,我們之間打了一千年,也交易了一千年。敵人和朋友之間的界線,並不總是一成不變。從一千年來看的敵人,或許從一萬年來看,就變成了朋友。人族是個非常矛盾的種族,他們的生命很短暫,卻往往能站在歷史長河中去思考,這一點倒是比我們中很多人要強得多了。」

  艾登沒想到永燃之焰對宋子寧,乃至對人族會是這樣的評價,並且這評價似乎相當之高。

  「你回去吧,期待在未來,你能一直有和他交易的資格。」

  艾登心中一凜,道:「我會努力。」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2-16 02:11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2-16 22:44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八一 下一個寒寂之夜

  局勢一直按照許多人預料的那樣發展。在永夜的強勢之下,先期已經得手的帝國隱忍不出,任由永夜掌控大漩渦通道。永燃之焰的到來則震懾了中立之地所有強者,在鮮血王座沒有出頭的情況下,平素心高氣傲的一眾強者忽然發現,若沒有鮮血王座的存在,那他們連出現在大君面前的勇氣都沒有。

  天王張不周依然在閉關修煉,衝擊天王至境。但是現在,他的閉關似乎成了笑話。

  還好永燃之焰只是短暫停留,並且離開得比預想中還要早一些。與鮮血王座的三天之約還沒有到,他就啟程離開。

  永燃之焰一走,魔裔也都隨他離去。龐大的艦隊飛越了整個中立之地,只要有心人就都能知道他的行蹤。

  這位在永夜議會也有巨大威望的大君終於走了,無數強者只覺壓在胸口上的一塊大石終於挪走,狠狠地鬆了口氣。

  血族和蛛魔部隊也走了一半,但還有不少人停留在聽潮城。一方面是這些部落的人選還沒來得及進入大漩渦,現在通道還勉強可用。另一方面,則是他們希望能夠守住帝國的反撲,守到大漩渦通道下一次可用。誰都知道這不容易,可總有些人心存幻想。

  中立之地各大勢力都在觀望,想要看看接下來帝國和永夜的碰撞誰勝誰負。目前雙方的軍力相差不是很大,永夜一方還略微佔優。但大多數人看好的反而是帝國。人們都想看看,帝國未來軍神這一次又會締造什麼樣的奇蹟。

  許多人還有疑惑,不明白為何血族和蛛魔會急匆匆地撤走過半的艦隊。大漩渦通道再次穩定不過是十天半個月之事,難道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了?不過他們並不知道,此際虛空浮陸的戰局突變,在帝國節節進攻之下,永夜有全面崩盤之勢。

  所有人有一點猜的都沒錯,那就是宋子寧的反擊很快就會到來。但他們都猜錯了七少反擊的方式。

  永燃之焰剛剛離開,整個東海、乃至大半個中立之地的強者就莫明地感到陣陣悸動,然後又隱隱聽到一聲淒厲且極度憤怒的嘶吼。

  悸動十分熟悉,在中立之地待得久些的強者,都不只一次感受到這種悸動。那是破碎流年在轟鳴,而且是由那一位親手執掌,全力施為的轟鳴。

  而嘶吼就很陌生。可是這聲嘶吼幾乎傳遍了整個中立之地,又是在眾強者靈魂層面迴響,發出這聲嘶吼之人的恐怖,已完全超出眾人想像。

  一時之間,猜測紛起,各種各樣的傳言四處紛飛。就在這時,停留在聽潮城的血族艦隊突然又有調動,又有一批主力戰艦離開東海,飛向虛空。於是有不少人猜測,是鮮血王座和無光君王之間又有一場大戰。

  不管人們如何猜測,他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真相,只能停留在猜想上。

  在閒人努力傳播流言之時,無數帝國戰艦自天際出現,如蜂群般撲向聽潮城。

  中立之地戰火四起,而大漩渦內,千夜正面臨著又一次嚴酷的考驗,要如何度過這個夜晚。

  即使他願意用最原始的方式,也難以帶動姬天晴和李狂瀾兩個人的生機,除非讓她們大量喝下四臂人釀製的白果酒。那樣一來,情況甚至會比以前更糟。雖然直到現在千夜也不知道姬天晴的身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的真正身份絕不會比李狂瀾低。而且她那難以捉摸的性格,明顯也比李狂瀾更難應對。

  但要讓千夜就這樣看著她們死在寒寂之夜,也難以辦到,特別是在還有手段的時候。

  看著日漸低沉的夜色,千夜心情愈發沉重。

  李狂瀾本來在靜坐運功,此刻張開雙眼,對姬天晴道:「天晴,妳現在還偽裝自己幹什麼?」

  姬天晴也睜開雙眼,說:「什麼偽裝?」

  她顯然是在裝糊塗,李狂瀾卻不給她繼續裝糊塗的機會,「現在也沒有外人,把妳本來的樣子露出來也沒有什麼的。」

  姬天晴全身微微一震,沉默不語。可是她的氣息卻起伏不定,顯然內心正在激烈掙扎。

  千夜倒有些不明白,露出本來面容本來是件再小不過的事,為何姬天晴卻如此堅持?難道說她其實長得很醜?不過醜也罷,美也罷,對千夜來說都是一樣。只是千夜再不會哄女孩子,也知道這種話不能說出口。

  李狂瀾這時輕輕嘆息一聲,說:「快到午夜了。」

  李狂瀾向千夜伸手,「給我一罈酒吧。」

  千夜心中一凜,道:「妳想幹什麼?」

  李狂瀾很是寧定,「你一個人幫不了我們兩個。如果我們撐不過午夜,你就算明知不行,也會拚命催動我們生機的,不是嗎?所以不多喝點酒,我們都會死在這裡。喝多了的壞處,無非就是那樣。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就算發生了什麼,等離開這裡,我全都會忘記。」

  千夜聽了,心中頓時複雜,不知是何滋味。

  李狂瀾見千夜沒有回應,便向姬天晴伸手,「拿酒來。」

  姬天晴一驚,「為什麼要給妳?」

  「那妳要喝嗎?」李狂瀾反問。

  「我……」

  看著姬天晴的反應,李狂瀾忽然湊了過去,在她耳邊輕聲道:「過去兩個晚上,我是這樣過來的……」

  儘管有所偽裝,姬天晴仍是聽得臉生紅暈。她其實已經猜到了大致的情況,可是當真正聽到耳中,還是羞得有些抬不起頭來。不過姬天晴隨即想起千夜就在旁邊,這副樣子被他看了去可是不好。當下立刻挺直胸膛,動也不動,擺出了一副姐什麼沒有見過的架勢。

  千夜感到哭笑不得,只能裝傻,先由她們兩個商量出個結果再說。

  李狂瀾在姬天晴耳邊說了一會,然後就道:「現在妳來選吧,是喝酒還是不喝?」

  「不喝?」千夜感覺有些奇怪。李狂瀾就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當然是一個喝飽,另一個不喝啊!難道要一人喝一半,然後都便宜你嗎?想得倒美!」

  千夜這才明白,一時之間臉上如火燃燒,有心想要解釋自己不是要二者兼收,可又知這事越解釋越糟。

  「等等,我覺得沒必要先喝酒,可以先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度過這個夜晚。」千夜道。

  李狂瀾搖頭,「沒用的。」

  其實三人都是年輕一代的頂級強者,均有逐漸向上一代強者挑戰的資格,自然看得清楚以千夜目前的能力,實在帶不動兩個人。像他這樣能夠帶著李狂瀾度過寒寂之夜,已經足以驚世駭俗。

  姬天晴忽然道:「我喝。」

  「啊?」李狂瀾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麼選擇,這可大出意料之外。原本姬天晴和千夜之間並沒有什麼,不似李狂瀾般已經親密到不能再親密的地步。李狂瀾以為,讓姬天晴和自己前兩晚一樣,只要沒越過最後一步,她應該是可以接受的。至於自己,其實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沒想到,姬天晴竟然直接越過最後的界線。

  千夜深感頭疼,就要再勸。現在對他來說,無論誰喝酒都是大麻煩,倒不如乾脆把自己灌得失去理智。可若是那樣,他就無法推動她們的生機運行。

  所以就如李狂瀾說的那樣,總有一天,就是想要找藉口也不會有。

  姬天晴突然取出一罈酒,一掌拍碎酒罈,然後張口一吸,所有酒液就匯成一線,逕自入腹,快得讓千夜和李狂瀾都不及阻止。

  這酒的力量有多霸道,千夜和李狂瀾都再清楚不過。喝下一壇,確實可以抵禦午夜的寒寂之力,可是也沒什麼方法能夠壓制本能的慾望了。

  李狂瀾眼中閃過極為複雜的神色,看著姬天晴,不知該說什麼好。她此刻心中如同一團亂麻,有驚訝,更多是失落,如同剛被搶走糖的小女孩。

  一時之間,她有種衝動,再向千夜要罈酒過來喝了。

  就便宜了那個笨蛋,又有什麼?

  似乎,似乎那個笨蛋除了笨了點,其他什麼都還挺好的。

  恍惚間,李狂瀾耳邊又響起劉公公捎來的話。以她對姐姐的瞭解,措辭已是罕見的嚴厲。若在這件事上違了她的心意,那李后能做出什麼來,可還難說。她能登得上后位,就不會太把親情放在心中。

  可是現在怎麼辦?

  李狂瀾咬著下唇,看著姬天晴和千夜,一時之間心亂如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在這寒寂之夜,她修的又是冰寒原力,本該無比冷靜,可是心跳得卻是越來越快。

  她不知道,難道就這樣看著姬天晴把他給搶了?

  李狂瀾竟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要把選擇權交給她,都到了這一步,為什麼就不能主動一些?平素一向雷厲風行,行事果決的自己,為何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卻變得如此畏縮?

  千夜則是沉默,束手無策。無論是誰,對他來說都是一樣。他忽然間心煩意亂,起身站起,走到一旁,仰望著夜空。在那夜空深處,無月無星辰,卻滿滿的都是夜瞳的樣子。

  姬天晴忽然露出有些調皮的笑,說:「你們該怎樣就怎樣,我醉了。」

  說罷,她就一頭栽在地上,似是醉得睡了過去。

  這次輪到李狂瀾大吃一驚,急忙撲了過去,把一切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拋在腦後。在這寒寂之夜,睡過去就意味著死亡。

  沒想到姬天晴突然抬起頭,道:「你們那個的時候,記得離我近點,讓我也沾沾光。」然後噗通一聲,她又睡了過去。

  李狂瀾突然有種掐死她的衝動。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2-17 00:50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2-17 20:50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八二 第一次的真實

  這個寒寂之夜,度過的姿勢十分古怪。

  千夜盤膝而坐,李狂瀾背對著他,靠在他懷中。而姬天晴則如一隻偎灶的貓,蜷在千夜腳邊,整個人把千夜圍了一圈。

  此時此刻,李狂瀾本該平心靜氣,專心催運生機,以減輕千夜負擔。可是她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看著自己,看得她心煩意亂,恨不得立刻爬起來穿衣逃離。但身體渴望生存的本能,卻讓她儘可能地貼緊千夜。身後那顆如寒夜太陽般的血核,正在不斷放射著生機,在這冰冷的世界中營造出一方小小樂土。

  李狂瀾知道,自己的心越亂,千夜就會越累。其實三日三夜中,除了剛剛入夜時他能夠休息一會之外,其餘時間無時無刻都在和這個世界抗爭著。

  一想到這些,李狂瀾的心就有些隱隱的痛。可是那雙眼睛好像時刻存在,不斷在打量著她身體的每一處細節,再隱密的地方也不放過。哪怕是在寒寂之夜,李狂瀾也緊張得有些微微冒汗。

  這時千夜環著她腰部的手臂緊了緊,示意她安靜放鬆。現在還沒到午夜,太過緊張只會過快消耗體力,更加難以度過真正苛酷的後半夜。

  李狂瀾瞬間滿臉發燙,好在這是在夜裡,千夜又在背後,否則的話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不出來了。可是夜色卻擋不住那雙好奇的眼睛,盯著她的臉左看右看。

  李狂瀾幾欲發狂,終是忍不住悄悄伸手,想把姬天晴腦袋搬到一邊去。沒想到如同醉死過去的天晴大小姐突然張口,一口咬住了李狂瀾的手,一下就將她護體原力咬散。剎那之間,深入骨髓的痛差點讓李狂瀾叫出聲來。她完全沒想到姬天晴下嘴這麼狠,要不是多年苦修定力驚人,她就要栽在姬天晴手裡了。

  李狂瀾也不是省油的燈,心念一動,指尖就射出一道寒氣,深入姬天晴咽喉深處。她的寒氣威力極大,現在又是寒寂之夜,瞬間就把姬天晴的嘴從內到外都凍住。李狂瀾藉機抽回了手,姬天晴也悄悄吐出一口寒氣,繼續埋頭大睡。

  千夜表面八風不驚,似乎對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實際上早就暗暗心驚。這兩位大小姐相互間打鬥玩鬧都下此重手,換了個普通強者早就非死即殘。到現在千夜都弄不清楚,她們之間是開玩笑還是真動手。

  不管怎麼說,這個夜總是過去了。

  黎明還未完全到來,李狂瀾就不顧虛弱身體,離開千夜懷抱,藉著夜色穿好了衣服。姬天晴倒是毫不客氣地蜷在千夜身邊大睡,還微微發出鼾聲。

  她不自覺地翻了個身,纏得千夜更緊。千夜有些擔心她的狀態,向她望去,卻是一怔。這一刻,姬天晴的面容沒有了那種時時變幻的虛無感覺,而是真實不虛。她乍一看,並不是那種會讓人驟然驚豔的女人。可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是喜歡,憑心而論,姬天晴和李狂瀾差不多在同一個級數,各有特色,比之那些世俗美女不知強出了多少。

  讓千夜吃驚的是,此刻她呈現出的面容,恰是兩人第一次相見時的樣子。直到現在,千夜才想起她那時的容貌。此前每當想到姬天晴時,千夜總覺得她的臉是一片模糊,記不清是什麼樣子。

  其實,在第一次見面時,姬天晴就把真實的樣子呈現在千夜面前,並以通天秘法深藏在他的心底。直到有一日緣分到時,才會喚醒這份記憶。若是無緣,那麼這份記憶就會永沉水底。或許當千夜踏入天王至境時,對世間萬物,本體內外一覽無餘,才會偶爾拾起這份記憶。

  千夜心底深處,惟有一聲輕嘆。

  黎明到來,當第一縷晨光灑落在營地時,姬天晴揉揉眼睛,翻身坐起,嘟囔著:「怎麼回事,昨晚怎麼那麼冷?凍得我牙痛。」

  李狂瀾已經穿戴整齊,當內外甲齊全時,她也就恢復了清冷如冰的樣子。聽到姬天晴的話,她當即哂道:「昨晚確實挺奇怪的,居然還會有蟲子,在我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姬天晴一臉驚訝,道:「是嗎?還有這回事,妳不是做夢了吧?話說昨晚我還是睡得挺好的,就是一直在做夢,嗯,看到了許多不該看到的東西。妳想聽聽我的夢嗎?」

  「不想!」李狂瀾再是定力好,此刻也有要抓狂的衝動。

  姬天晴又道:「對了,還有件事。我這人睡覺很不老實,一做夢就會動,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什麼,你們要有點心理準備。」

  李狂瀾卻是心中一跳,隨即想起了什麼,盯著姬天晴,咬牙切齒。姬天晴笑眯眯地,回瞪起來卻是毫不含糊。

  姬天晴所謂的動,可不是普通的碰撞。武技到了她們這個程度,隨手一擊都是妙到毫巔,想要達成什麼目的都是在心念之間。比如說姬天晴趁兩人共度寒寂之夜時那麼一撞,就有可能把千夜和李狂瀾給煮成熟飯。這可不是異想天開。李狂瀾越看姬天晴的表情,就越覺得她就是這麼想的。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和挑釁,可是李狂瀾還不得不忍。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將怒火壓下,準備退讓這一局時,忽然發現了什麼,訝道:「天晴,妳的臉?」

  「妳不是說,要用本來面目示人嗎?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我那門秘法挺耗原力的,我消耗不起。」

  李狂瀾臉色亦喜亦憂,道:「我聽說,如果妳的面容……」

  「妳聽錯了。」姬天晴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兩人在一旁吵吵鬧鬧的時候,千夜默默運轉玄篇,補充消耗過度的血氣。稍稍有所恢復之後,千夜就起身,來到營地一側,望著遠方的山山水水,心中滿是無法壓制的煩躁,還有說不出的憤怒。

  這個世界,充滿惡意。

  而是不是每一個人都要在壓力下低頭,為了生存,拋棄所有的原則和底線?

  「妳們自行活動吧,小心些。我到外面去走走。」說罷,千夜躍出營地,如一縷幻影冉冉遠去,頭也不回。

  姬天晴和李狂瀾相顧愕然,片刻後姬天晴方道:「他怎麼了?」

  李狂瀾沒好氣地道:「我怎麼知道?」

  「可是,妳們不是已經很親密了嗎?」

  「只是逼不得已,而且還沒有過最後一步。」

  姬天晴點頭,「確實沒有到最後一步。」

  李狂瀾突然想要抓狂,一把拎過姬天晴,怒道:「妳怎麼知道?」

  姬天晴道:「妳脫成那樣,我什麼看不見?自然就知道了。」

  一句說完,姬天晴一臉恍然,叫道:「啊,我明白了,是不是妳們本來醞釀得差不多了,就打算昨晚那個的,結果讓我給打擾了?」

  這次李狂瀾再也忍不住,手上加力,怒道:「看來不掐死妳是不行了!」

  「救命啊!」姬天晴放聲高叫。

  「叫什麼,想把土著引來嗎?」

  「來了怕什麼?厲害的不都殺光了嗎?」姬天晴不以為然。

  李狂瀾將她放下,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妳別忘了,昨晚妳喝了一壇的酒!真把土著招來怎麼辦,真是嫌麻煩不夠多。」

  姬天晴笑眯眯地說:「沒有什麼的,我有秘法,可以將藥力暫時壓制下去,所以這幾天還不是問題。」

  李狂瀾卻不上當,追問道:「暫時壓制,早晚要發作的。到時藥力全力爆發,妳怎麼辦?」

  「實在沒辦法,只好借妳男人用一用了。妳不會見死不救吧?」

  李狂瀾臉一紅,啐道:「胡說八道,什麼我的男人。我沒有男人!」

  「是嗎?那我喝酒的時候,是誰要死要活的?」

  「天晴,我還是覺得掐死妳比較好!」

  兩人打鬧了一會,同時安靜下來,彼此對望一眼,通過對方的眼神,都看到了同樣的擔心:千夜去哪了?

  沉默片刻後,還是李狂瀾先打破了難言的寂靜,「要不,我們再去森林中探索一次,看看有什麼發現?」

  姬天晴卻搖頭,「不,我們還有吃的,不要節外生枝,抓緊時間修煉吧。現在妳我的實力強上一分,他的負擔就會輕一些。」

  李狂瀾仔細看著姬天晴,問:「妳老實告訴我,妳喝了那麼多酒,是不是會有問題?」

  姬天晴笑道:「會有什麼問題?我都說了,有壓制的秘法啊!」

  李狂瀾哼了一聲,道:「如果這秘法真的很有用,妳早就教給我們了,怎麼會現在還藏著掖著的?」

  姬天晴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嘆一口氣,道:「既然到了這裡,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妳說得對,這門秘法只能暫時壓制藥力,等到壓制不住的時候,所有的藥力都會爆發出來,而且是加倍發作。真到了那時候,如果妳不把妳男人借給我,我……或許只有趁著還清醒的時候自殺了。」

  李狂瀾心中一緊,道:「別這樣說!放心吧,千夜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

  姬天晴輕聲道:「我知道他不會。可是,我真不甘心……」

  李狂瀾無言,她又何嘗甘心?

  只是哪怕千選萬選,也不得承認,千夜總是最好的選擇之一。只是啊,這個男人實在是太笨了,笨到心裡有了一個人,就再容不下其他。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2-17 22:07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2-18 21:05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八三 質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姬天晴和李狂瀾相對而坐,卻都無心修煉。她們看著天色由明轉暗,眼看寒夜又將到來,都不說話,想著各自的心事。

  夜幕已自遠方徐徐而來,漸趨寂靜的山頂上,她們同時捕捉到了一個細微的聲音,正由遠而近,迅速向營地衝來。

  兩人對望一眼,一左一右隱藏在營地邊緣天然的石牆後,收斂氣息,向外望去。聲音漸響,遠方森林中突然衝出一個人影,如離弦之箭,向營地奔來。

  李狂瀾毫不掩飾心中的歡喜,因為那是千夜回來了。而姬天晴卻拉了拉她,再向千夜指指,自己就躍出營地,以潛行狀態向千夜接近。

  李狂瀾眼力自也不差,立刻就發現了問題,千夜的速度太慢了。以一般強者的標準,又是在十倍重力下,千夜這速度已經算是快的。可是在這個世界中,千夜的強悍身體優勢才充分展現,純以速度而論,甚至還要壓過李狂瀾一籌。他怎麼會這麼慢?

  李狂瀾心跳得快了些,儘量鎮定,拿起旁邊的原力槍,對準了千夜身後。

  好在千夜後方的森林中並沒有追兵出現。當姬天晴接近時,千夜似有所覺,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但並未停步,依舊筆直對著營地狂奔。姬天晴則繞了個彎,轉到千夜側後,一路護翼著他回到營地。

  一翻進營地,千夜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李狂瀾立刻扶住千夜,忙問:「你怎麼了?」

  千夜如同被拋上岸的魚,拚命喘氣,過了片刻方才感覺好了些。他擺了擺手,略顯虛弱地說:「我沒事,就是有些脫力。」

  「你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無怪李狂瀾驚訝,她和千夜之間並肩戰鬥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深知千夜的恢復能力有多恐怖,幾乎從來沒有見到他累過。現在他卻累成這樣,這一天中,他究竟跑了多遠?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找到了一些東西。」

  千夜取出一個小盒,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赫然是六枚白果!

  連姬天晴都吃了一驚,「你找到了另一個土著人的基地?」

  千夜點頭。

  「這不可能,我跑了大半天都沒有離開過這個石堡的領地範圍。」

  「那就再跑遠點就是了。」千夜微笑道。

  有了六枚白果,也就意味著又可以度過三個寒寂之夜。這本該是值得慶祝的好事,可是營地中的氣氛卻不是那麼歡樂。千夜雙眼微閉,顯然極為疲累。而李狂瀾和姬天晴的情緒似乎也是不高。

  姬天晴仔細查看著盒中白果。這批白果和她上次拿出來的有些差異,表面上多了一道淡淡的紅線。光是聞到氣味,就讓她血行加速,全身都泛起異樣的感覺。無須細驗,這批白果的效果比她搶回來的那些要好得多。

  然而作為土著的聖物,白果效力越強,顯然守護它的土著就越多。這類半原始形態的土著,族群越大,裡面的強者也就越多。

  姬天晴看了看千夜,突然出手,掀開了他的衣服。

  在他腹側,有個拳頭大的傷口,貫穿前後。透過傷口,能夠看到臟器。無論肌體還是受損的臟器,表面都多了一層灰濛濛的東西,在阻止著傷口修復。除了這個最大的傷口,千夜身上還有多處未癒的傷痕,其中心口一道也是深可見骨。只是千夜目前骨骼已經相當堅固,這一擊未能斬到肋骨。

  看到這些傷口,姬天晴輕咬下唇,臉色轉冷,道:「你瘋了?」

  「當然沒有。」

  「那麼多土著戰士,你卻硬要衝進去搶這東西,然後再跑回來。你覺得自己很英雄,很厲害是不是?你覺得自己已經拚命了是不是?我們兩個就這樣讓你討厭,寧可自己出去拚命也不願意碰我們?」

  一連串的質問讓千夜完全還不了口,直到姬天晴要換氣才算告一段落。李狂瀾雖然沒有說話,但就那樣靜靜看著他,帶給他的壓力也一點不小。

  千夜一臉無奈,試著解釋:「天晴,不是這樣。那些土著數量雖多,但還能對付,說不上是拚命。」

  姬天晴臉色更是冰冷,「你是說自己比我厲害是嗎?」

  千夜想要說不是,不過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姬天晴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給我記住這句話,等出了大漩渦,我再好好和你打過!到時候誰也不許逃,一決生死。」

  說著,姬天晴取出一把精緻之極的小匕首,拋到了千夜手裡。

  李狂瀾臉色卻很古怪,說:「天晴,妳真打算這麼做?」

  「當然!我看這傢伙就不順眼!」

  李狂瀾搖了搖頭,不再相勸,只是道:「妳別後悔就成。」

  「我有什麼可後悔的?難道還會輸不成?」

  千夜嘴唇動了動,很想說妳多半就是輸。可是卻知道這話不能說,一旦說了,說不定姬天晴當場就要和他動手。

  此刻千夜有傷在身,體力原力都消耗殆盡,打不過她倒也算了,原本他也不是要在自己人面前講究面子的人。千夜只是擔心,一旦讓她原力消耗過大,會不會讓她體內的藥力失控。

  李狂瀾拉了拉姬天晴,說:「讓他恢復吧,再拖延一會,運功效率就不高了。」

  姬天晴瞪了千夜一眼,哼了一聲,道:「便宜你了。」

  她手中多了一根針劑,趁千夜不注意,閃電般刺進他的頸中,將藥液全部推了進去。這一針的藥量可不小,她下手卻毫不留情,推得又快又狠,瞬間就在千夜頸中弄起一個鼓包。不過千夜肌體確實強悍,轉眼間就把藥液全部吸收。但這個過程,也讓千夜痛得皺眉。

  千夜知她有意報復,不過這點小事沒必要放在心上。

  姬天晴注完藥劑,就將針筒在手中一揉,捏成了廢料,然後雙手間火光一閃,瞬間就燒成了灰燼。她動作雖快,但是李狂瀾已經看清了藥劑針筒上的標記,神色複雜。

  藥力入體後,千夜只覺全身如同燃燒,藥效所到之處所有肌體組織活力都在瞬間提升,恢復能力剎那間提高了數十倍。剎那之間,他全身上下每一處最微小的血肉都傳遞出飢餓訊號,渴求更多的能量與養分。

  營地中突然響起沉悶的戰鼓聲,激盪得姬天晴和李狂瀾的心臟也隨之跳動。她們都盯著千夜,知道這所謂的戰鼓,其實是千夜血核脈動的聲音。

  此時此刻,千夜血核以平常數十倍的頻率在脈動,每分鐘數百次脈動,將燃金之血源源不斷地送向全身各處。但是燃金之血一進入肌體,所有能量就被瞬間吸光,而肌體的飢餓感覺卻只滿足少許,還在向血核需索更多的養分。

  轉眼之間,千夜所儲存的暗金血氣就消耗一空,儲存的精血被調動出來,在血核中轉化成新的燃金之血。但是轉化效率遠不足以滿足身體的需求,於是血核的脈動速度越來越快,不斷加快轉化過程,哪怕新轉化出的燃金之血遠不如此前的精純,但至少可以稍許滿足一些身體的需求。

  沒過多久,千夜身體中儲存的精血也消耗大半,但距離滿足身體需求還差得遠。此時似乎是感覺到了危機,黑之書再度出現,迅速翻開,將存儲的精血傾倒出來,灌注到血核中。黑之書中的精血都經過了少許凝練,讓血核轉化的速度再度加快。

  片刻之後,黑之書中的精血同樣見底,它再度虛化,緩緩沉入血核。在它合攏的瞬間,千夜似乎感覺,這本黑之書似乎又多了兩頁。但這兩頁的內容卻沒來得及看清。

  到了這時,不光血氣耗盡,就是存儲的精血也已乾涸,但身體仍然有強烈的飢餓感。眼見對血核的需求難以得到滿足,燃金之血漸漸減少,千夜心中忽然一動,本能地就想到了黎明原力。

  他的意識一轉,身體本能就似發現了新大陸,需索轉向了各處原力漩渦。

  千夜的原力漩渦原本靜靜旋轉,此刻感覺到了肌體的需求,驟然加速,一片片緋金光芒從原力漩渦中流瀉而出,照亮了肌體每一個角落。

  晨曦啟明的感覺又有不同,它如光,如火,在它的照耀下,肌體組織大片死亡,然後又有新的肌體組織以更快的速度生長。新生的肌體組織感覺更加緻密,蘊含著更多力量。若仔細感知,就能發現在這些新的肌體組織內包含了無數細小的晶粒,和千夜原力漩渦中晨曦啟明的存在方式十分相似。

  在晨曦啟明的照耀下,一片片新的肌體不斷替代舊的肌體。如果說舊肌體就如堅硬無比的玉石原礦,那麼新生的肌體就等如剝去了外面的石衣,只留下內藏的美玉。

  肌體全方位的改造,帶來的是對原力越來越強的吸力,五處原力漩渦源源不絕的傾洩光炎,也難以滿足突如其來的需求,對原力的牽引仍在增加。

  忽聽卡的一聲輕響,第六處原力漩渦的壁障終於抵受不住,就此破碎。

  壁障一碎,原力漩渦即刻成形,與已有的五處原力漩渦隱隱形成共鳴,太玄兵伐訣自行運轉,開始牽引虛空原力。

  不知何時,千夜頭頂凝聚出片片鉛雲,緩緩旋轉,形成一片百米左右的雲渦。雲渦中不時激出血色雷光,一道道暗色的空間裂隙則緩緩游動。

  營地中驟然起了一陣狂風,將營帳、棚屋、木箱甚至營火都席捲而起,吸上天空。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2-18 23:38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2-19 19:38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八四 神將之門

  姬天晴和李狂瀾動作極快,分別撲住原力槍和裝有食水物資的木箱。至於其他東西,則只能由它去了。

  兩人各自找了一個背風的角落,一邊對抗狂風,一邊默默地看著千夜。

  狂風中夾著絲絲虛空原力,如同無形刀鋒,威力格外巨大,將營地的岩石地面都切割出道道凹痕。李狂瀾和姬天晴也不得不運起原力護體,否則的話她們的衣服和外甲可抗不住虛空原力的切割。在這個見鬼的世界,衣服壞了可沒地方替換。

  狂風在營地上形成了龍捲,扶搖直上,一直插到空中的雲渦裡。龍捲的風壁中,不時射出血色雷電,宛若世界末日。

  好在狂風不終朝,只片刻功夫,龍捲就散去,雲渦也慢慢化開,道道空間裂隙則不情不願地就此消失。

  千夜緩緩睜開雙眼,眼瞳深處隱隱有血色雷光閃動。此刻他只覺全身鼓脹如球,塞滿了原力,無處發洩。而新生的肌體則充斥狂暴力量,卻也又癢又痛,說不出的難受,讓他只想砸些東西,好能發洩一頓。

  然而他一開眼,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二女則躲在遠處,看他的表情如同看著怪物。

  「這是怎麼了?」千夜一臉茫然。

  「還不是你幹的好事!把家都拆了。」李狂瀾就想繼續怒斥,卻被姬天晴拉住,她問:「千夜,你剛才在修煉?」

  千夜點頭,「被注射了藥劑之後,全身肌體突然間活化,結果意外凝聚了一個新的原力漩渦。然後為了補充原力,就修煉了一會。」

  姬天晴又問:「那你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這個問題可是直指千夜的核心之秘。但千夜並未迴避,也沒猶豫,即道:「兵伐訣。」

  沒想到姬天晴聽後並不驚訝,而是若有所思,片刻後又問:「那剛才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

  千夜有些茫然,「沒有什麼,就是和以往一樣,感知和索引虛空原力,再收入體內。」說到這裡,他想了想,補充道:「如果說有什麼不一樣的,那就是感知範圍比在外面大了些。」

  「感知範圍有多少?」姬天晴緊盯著問,李狂瀾也顯得很是關注。

  「大約,一百多米。」

  「範圍內的虛空原力你都能感應得到,能夠牽引?」

  千夜點頭,「不過虛空原力太多了,我根本吸納不了那麼多,大部分都浪費了。」

  這對於普通強者來說,無疑是痛心不已的事,他們想要多吸納一點虛空原力都得靠運氣。而千夜太玄兵伐訣一起,百米之內虛空原力多得匯聚成風暴。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難保不會因嫉成恨,想要砍了他。

  不過姬天晴關注的卻是另外一點。「千夜,你在索引虛空原力的時候,除了進入身體,能不能控制方向?」

  千夜回想剛剛的修煉過程,點頭道:「應該可以,不過並不是很精細。而且那麼多虛空原力,我能夠控制的只是一小部分。要想再多,至少現在是控制不過來的。」

  人的心思總是有限,能夠同時關注的事情並不會很多,除非修有專門的秘法。這類秘法大多極難修煉,更被各大世家門閥視為最核心的傳承。宋子寧當初能夠拿得出宋氏古卷,卻絕拿不出分神秘傳。所以千夜心中,自己在這方面還差得遠。

  然而姬天晴和李狂瀾卻面色有異。李狂瀾輕咳一聲,借此掩飾著驚訝,說:「千夜,能夠感知和控制周圍原力,那可是神將的標誌。雖然有些人未到神將也能部分擁有這一能力,但是影響範圍超過百米,就惟有跨過神將天關方可。以你剛才的表現,技藝上還有欠缺,但能力已是不折不扣的神將水準。」

  姬天晴接道:「許多神將一出手風起雲湧,威力直達百米。其實他們能夠控制的原力未必比你多,只是有特殊的技巧和法門。比如他們實際只控制了一份原力,但以這一份去改變十份原力,再通過十份影響到百份原力的變化。所以看起來出手聲勢浩大,實際上也就那麼回事,還不如你呢。」

  千夜聽到這裡,只覺心中一亮,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就如人划水,出手僅僅是一小塊區域,水波漣漪卻可以蕩出很遠。

  見他思索,姬天晴即道:「這種運使原力的秘法訣要並不難找,基本上每個曾經出過神將的家族都有個好幾套。等出去後,我幫你弄兩套就是。不見得比趙閥的好,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千夜點頭道謝。

  他在趙閥的時間還短,直到浮陸之戰時,也與神將距離遙遠。在這種情況下,趙閥自然不會將神將級的秘法功訣交給千夜。大家族都有規矩,到什麼時候做什麼事,絲毫也亂不得。所以千夜對於神將天關如何突破,神將之後又該怎麼辦,其實一竅不通。

  姬天晴又說:「好了,時間寶貴,你趕緊修煉,我和狂瀾要說些話,你不許偷聽。」

  千夜點頭,收束心神,開始煉化原力。新凝聚的原力漩渦此刻充斥著虛空原力,需要一點點凝練轉化成晨曦啟明,才算根基穩固。

  此時距離午夜時間尚早,姬天晴和李狂瀾一邊整理著凌亂的營地,一邊竊竊私語。

  「兵伐訣會有如此威力?」李狂瀾直到現在還難以置信。

  姬天晴道:「誰知道呢?本朝千年以來,修煉兵伐訣有成的認真點說就只有太祖、武祖和武威王三人。不過聽爺爺說,兵伐訣蘊含天地大勢,以意境而論實是本朝最頂級的功訣之一。只是真正修煉到大成境界的或許只有太祖一人,連武祖都差了點意思,武威王又要再差一籌。」

  李狂瀾不禁一驚,「這麼厲害?」

  「嗯,爺爺說,太祖實是有史以來的第一英傑,憑空創立無數匪夷所思的秘法,一舉奠定帝國千年根基。但不知為什麼,自太祖之後,許多大威力、大神通的功法就再也無人能夠修煉到極致,兵伐訣就是其中之一。本來本朝最有希望勘破兵伐訣奧秘的就是青陽王。可惜他僅僅是入門之後,就放棄了兵伐訣,轉修家族世傳功法。」

  李狂瀾若有所思,「看千夜運使功訣的威力,應該也是修煉到了真正入門的境界。難道說修煉兵伐訣需要有血族血脈?還有,看兵伐訣的內容,也不像是能夠修煉到多高境界的啊?」

  姬天晴在嘴邊豎起食指,輕聲道:「小心些,免得被上面聽到。」

  「會被誰聽到?」李狂瀾一頭霧水。

  「誰知道呢?那幫修天機術的傢伙,最喜歡的就是偷聽。妳只要不小心說了他們想要的詞,就有可能被不知不覺地關聯,從而知道不少妳現在正在做的事。」

  李狂瀾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好在回想過去兩天,往往在不能被人看到的時候,自己也沒怎麼說話,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驚慌過去,自是慍怒勃發。她咬牙道:「是哪個流派的天機術如此猥瑣?等出去後我滅了他們!」

  「其實也不難猜。妳想想,有誰天機術高明到能夠偷窺妳,又對妳特別瞭解,可以窺視妳且避過妳姐姐的關注,還能夠不讓妳有所警覺的?」

  其實這樣一框,基本就能確定了,李狂瀾聲若碎冰,一字一句地道:「宋子寧!」

  「這可是妳說的。」姬天晴一副詭計可授的樣子。

  李狂瀾哼了一聲,也不計較,只是道:「讓他知道又如何?等我出去後,就算他知道我要收拾他,也無計可施。」

  姬天晴大眼睛眨了眨,「告訴妳姐姐好了。以她的手段,想必宋小七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一次。」

  「也好。」李狂瀾十分痛快。

  姬天晴向李狂瀾的肚子望了一眼,忽然湊到她耳邊,以極輕的聲音道:「妳姐姐難道沒對妳說過那件事嗎……」

  李狂瀾一時間清冷盡去,滿臉飛紅,伸手就去掐姬天晴。

  姬天晴早就躲到遠處,哪會被她抓到?


  虛空浮陸,大群帝國戰艦正在集結,擺出一副強攻聽潮城的陣勢。此刻聽潮城的永夜大軍就只剩下了部分蛛魔和少部分血族,論實力比宋子寧掌控下的帝國艦隊僅僅強上一線。

  此刻在集結地,宋子寧立在甲板上,輕搖摺扇,正在等候艦隊集結。還有幾艘戰艦正在趕來的路上。它們實際上是中立之地各個家族和勢力的戰艦,秉承中立之地戰艦的特點,都是又舊又破,基本上沒什麼戰鬥力。

  然而現在雙方紙面上實力相當,正是大戰一場的好時機。宋子寧正打算讓中立之地的這些家族好生看看自己的手段,所以哪怕他們戰艦實力再弱也要帶上。反正打仗時又用不著他們,只要安安靜靜在旁邊看著就好。

  正想到開心處,宋子寧忽然感覺如有一盆冰水自頭澆下,寒意瞬間入骨,幾乎將他凍僵!

  啪的一聲,他手中摺扇落地。

  周圍的侍衛以及各世家的主事紛紛圍了上來,關切地看著宋子寧。而宋子寧此刻卻顧不上保持從容瀟灑的形象,臉色蒼白,雙手不停顫抖,一心想的只是,剛剛那陣巨大的惡意是從何而來。

  但哪怕他天機術造詣冠絕年輕一代,此刻也尋不到分毫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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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guey 發表於 2017-2-19 21:08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八五 肉搏決定後代

  不知過了多久,千夜忽然心中一動,從深沉的寧寂中醒來,緩緩收束曜篇的運轉。此刻新的原力漩渦中,中心處已經有一抹緋金色的光芒在徐徐游動。雖然這一抹光芒略微見少,就如一口大缸中剛剛鋪了點底,但要填滿這個原力漩渦,似乎一、兩個月就夠了。

  自進入大漩渦以來,宋氏古卷的運轉越來越快,千夜不只一次在修煉中感覺到隱有助力。似乎整個天地都在緩緩旋轉。借助這天地大勢,玄、曜二篇的運轉變得更加容易,千夜也漸漸熟練,感覺似能借到更多的天地之力。

  但現在不是繼續修煉的時候。千夜看看時間,已近午夜,到了幫助二女度夜之時。雖然有白果之力,但還略嫌不夠,為幫助她們最大限度節省精力,仍需要千夜助一臂之力。

  這時姬天晴和李狂瀾仍在靜坐修煉,動也不動。千夜感知掃過二女,覺察到她們的生機依舊旺盛,這才放下心來。

  此刻距離午夜已不太遠,在前兩個寒寂之夜,此刻李狂瀾早就支持不住,需要千夜幫助。而今晚她卻支持得格外的久。姬天晴則是秘法多如牛毛,連喝了白果酒都能沒事,早就是千夜看不懂的怪物,也就不會多去管她。

  千夜耐心等待,又過了一刻鐘,二女才先後從修煉狀態醒來。她們互望一眼,姬天晴就說:「果然,有好幾種秘法在大漩渦內運行會快得多,原本的瓶頸也都不復存在。在這裡修煉,就等如是將天賦提升了一個等級。」

  李狂瀾也道:「妳我修煉的都是有類似功效的秘法。看來家中早就為這一日做了準備。」

  姬天晴則若有所思,「不過按照記載,大漩渦內對修煉速度的加成應該沒這麼顯著才對。難道越深入大漩渦,加成效果就越明顯?」

  「很有可能。我想起來了,在帝室的記載中,就曾有對寒寂之夜的描述。但是生機減緩的效果遠沒有現在這樣嚴重。所以說,我們可能距離大漩渦中心點不遠了。」

  二女討論了一會,才各自服下白果,然後在千夜血核脈動的護翼下,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又一個寒夜。

  黎明一起,千夜就收拾行裝,帶著她們離開了這處營地,進入茫茫森林,奔向搶到白果的土著區域。那裡是新的地域,土著群落的規模要大的多,更重要的是,白果酒的數量也會更多。當日千夜只來得及搶到幾顆白果,就在一路追殺中奔回營地。但是土著中最凶悍的幾名四臂人都已被千夜斬殺,此刻那處石堡就只剩下數量眾多的土著,已無強者,攻襲難度大為降低。

  千夜三人離開之後,過了大半日時光,營地周圍又出現影影綽綽的身影。幾名雙臂人在一個四臂女戰士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接近營地。

  四臂女戰士仰首向天,用力嗅了嗅,忽然神情激動,指著山頂營地一陣哇啦哇啦地大叫。雙臂戰士立刻衝上山頂,就看到了被天然石牆遮擋住的營地。

  四臂女在營地中轉了一圈,忽然抱起一塊碎瓦片,拚命地舔著。這是盛裝白果酒的酒罐碎片,上面還留有酒漬。四臂女舔乾淨所有碎片後,呼氣漸漸粗重,猛然將一名雙臂男戰士壓倒,就地開始繁衍。

  天空漸暗,空中悄然出現了一顆暗色光球。隨著一聲霹靂,自光球中如炮彈般射出一人,筆直墜向地面。那人身周纏繞著血色雷電,狠狠砸向大地。但在快要到地面時,他身上突然射出數道黑氣,分別釘在虛空某處,如緞帶般將他拉住,墜勢驟緩。

  他翻了個身,哈哈一笑,雙腳足尖點地,就想來個瀟灑從容的落地。

  但是暗色光球又是一顫,再度射出一團小小射影,狠狠砸在他的身上,將他整個人砸得嵌進了堅硬的石面。

  那團小小身影舒展開來,原來是白空照。她身上套著的厚重戰甲已經破碎得七零八落,只有幾張甲片掛在身上,但是下面的白裙卻只有一兩道小口子。

  她爬了起來,活動身體,還試著跳了幾下,隨即皺眉,顯然沉重的身體讓她很不適應。她又嘗試著跳了跳,結果腳下突然傳出安文的聲音:「快被妳踩死了!」

  白空照嚇了一跳,趕緊挪到一邊,這才看到自己腳下踩的是安文,問:「沒事吧?」

  安文好不容易才爬起來,英俊的臉上已經有些眉青目腫,沒好氣地道:「沒被妳砸死,也要被妳踩死了,怎麼會沒事?」

  白空照搖頭,「你身體那麼強壯,我踩不死你的,除非用刀砍,但要砍好幾刀,還得是要害,比如說……」

  安文聽得渾身不自在,忙道:「停!妳還真打算砍我啊!」

  白空照一臉茫然,「你剛剛不是說我快要把你踩死了嗎?這不可能的,就算這裡的重力再加個十倍也不可能。嗯,想要把你踩死的話,除非,除非……」

  「停!!我還不想那麼早死。」安文趕緊止住少女。見她不再思考,這才鬆了口氣,說:「這世間如此繁華,我不活個千八百年,怎麼捨得去死?妳以後千萬別再想這些問題了。」

  白空照辯解道:「我沒有要想,只是你問了,我就要回答。嗯,我剛剛想到,如果把你踩死,怎麼也能四百二十倍重力才行,還得踩在要害上。我畢竟太輕了,如果吃胖點……」

  安文冷汗直冒,忙道:「行了,就到這裡!我覺得妳現在這樣就很好,一點也不能再胖了!」

  「真的嗎?」白空照又顯得很迷糊。

  「當然是真的!妳現在剛剛好,哪怕再胖一點,都不那麼好看了。身為未來的絕代強者,必須要好看。妳看那些魔裔女人,一個個胖得跟什麼一樣。人族女人就更不用說了,哪有妳好看?」安文一通胡話說完,也禁不住臉有愧色。

  白空照更加糊塗了,「好看也是戰力?」

  「當然!」安文答得斬釘截鐵。

  白空照用力點頭,安文終於鬆了口氣。

  「他們在幹什麼?」白空照指了指那些翻翻滾滾的土著。

  「這個……」安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不知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想讓少女知道那麼多,寧可她一直是一張白紙的模樣。

  在族中號稱博學直追先祖的安文,此刻也費了好大心思,方道:「他們……在戰鬥!」

  「戰鬥?」少女更加糊塗了。對戰鬥的理解,或許沒什麼人比她更深刻,可是這些土著怎麼看都不像是在生死決鬥的樣子。

  「對,肉搏。」安文坦然道。第一句謊話出口是最難的。有了第一句,後面的就流暢多了。

  「戰鬥並不一定要分出生死。這些……土著,其實只能算是半個智慧種族。他們經常戰鬥,為的是爭奪後代。」安文越編越是流利。

  少女睜大眼睛,認真地聽。

  「這是個奇怪的種族,只有勝利者才能夠擁有後代。妳看,被壓在下面的已經快沒有反抗能力了。等到它徹底失敗,就得把擁有後代的權利交給勝利者。」

  少女聽得似懂非懂,說:「你知道得真多。」

  剎那之間,安文有種想要仰天長嘯的衝動。長久以來,周圍的人對他敬畏,要嘛是因為他的血脈,要嘛是因為地位,認真說起來,罕有對他本人的認可。安文其實更加自傲的,是學識,是對整個永夜歷史的深厚造詣。

  這麼多年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誇他知道得多,雖然這誇獎的原因有些荒謬,可安文自己卻不覺得。能在剎那之間編出這麼多謊話,也不容易。

  不過這種繁衍場面再讓少女看下去,可是有些不妙。安文咳嗽一聲,道:「我們到大漩渦內,最大的敵人之一就是這些土著。所以無論如何,都留他們不得。此刻他們忙於內鬥,正是出手的好時機。」

  說罷,安文抬手輕揮,圍繞著兩人的淡淡黑霧就此散去。這黑霧就是魔裔聞名永夜的隱匿天賦,安文尤其厲害,看起來很淡的黑霧,卻能完全遮擋住兩人行蹤,令近在咫尺的土著視而不見。

  黑霧一撤,所有土著就都有反應,同時轉頭望來。他們感知之敏銳,可見一斑。

  安文卻是鎮定從容,手中多了一把精巧的原力槍,射出數道如箭黑氣。黑氣從土著身體中毫無滯礙地穿過,被它穿透的土著轉眼間就伏地不動,如同昏昏睡去。他們外表雖然沒有傷痕,但是已盡失生機,全都變成了屍體。

  連射數槍後,安文也顯得有些疲累。他將土著的屍體扔出石牆,已經有些喘氣了。直到這時,他才有空掃了眼營地,忽然一怔,立刻開始全神戒備。

  「怎麼了?」少女問。

  「這裡有人住過。看留下的痕跡,多半是帝國那邊的人。看來我們要小心些了。」

  「不過,我好像沒感覺到周圍有危險。」

  安文神情一鬆,道:「我倒是忘了,有妳在,又有誰能偷襲我們?」

  他蹲在地上,開始著手繪製原力陣列,邊畫邊說:「讓我看看,都有誰在這裡宿過營。這個原力陣列可以完美還原過去一段時間的虛空原力變動情況……」

  安文話音未落,原力陣列中突然騰起一道原力龍捲,直沖天際!

  轉瞬之間,剛剛完成的原力陣列就被摧毀……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2-19 22:13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2-20 23:12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八六 本能

  任何原力陣列爆炸,動靜都不會小,更何況安文手繪的這個陣列,在整個魔裔的傳承中也是相當高明的。即使安文實力出眾,也被炸了個灰頭土臉,頭髮眉毛都被燒焦小半。

  白空照瞪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沒什麼,可能太久沒用,有些地方畫錯了。」安文自嘲道。

  「你不會畫錯的。」少女肯定地道。到了安文這個境界,怎麼可能畫錯一個原圖法陣?

  「或許這個陣列就不應該用在這裡。」安文苦笑搖頭,又道:「快到晚上了,先準備過夜吧。」

  少女點頭,貼著石牆躺下。這個位置既安全又隱蔽,還能第一時間偷襲闖入的敵人,正是野外過夜的最佳選擇。少女想都不想就選了這個地方,安文再看整個營地,竟找不出更好的地方。

  只是安文看了她的選擇,心中莫名的就有些隱隱痛楚。他嘆了口氣,開始佈置新的原力陣列。繪到一半,他忽然咦了一聲,取出一把短刀,以刀為鏟,就地開始挖掘。地面都是堅硬無比的石塊,不過在安文短刀之下,卻是鬆軟如同腐土。轉眼之間,安文就挖下去一米多深。這時他刀尖突然一空,竟是挖通了一個秘室。

  安文揮刀挖掘,擴大了洞口,然後就跳進秘室,四下望去。

  秘室中十分昏暗,不透一絲光線。不過就算一點光也沒有,也難不倒有黑暗視覺的魔裔。秘室不大,兩邊牆壁上鑿有一個個儲物格,裡面擺放著一個個封泥的酒缸。

  秘室中央的地上,則堆著一堆土,上面栽著一株樹苗。秘室已經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由於久不見天光,這株小樹苗仍然只有幾根分枝。不過樹梢上還頂著兩片葉子,經過了這麼多年,它竟然還有生命力,實是堪稱奇蹟。

  安文也不認識這是什麼樹的幼苗,但是能夠在這秘室中存活如此之久,想來也不是凡物。於是以短刀鏟土,將小苗連同土堆一同剷起,收入自己的儲物空間。他又從儲物格中搬下一個酒缸,刺穿泥封,一股帶有濃濃腥氣的酒氣就破封而出。

  安文雙眉緊皺,這股酒味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忍受的。他素來喜愛潔淨,哪裡聞過這種味道?他趕緊將酒缸放下,將泥封重新封好。不過酒味雖然刺鼻,安文卻臉現喜色。按照族中記載,在大漩渦內偶有發現當地土著所釀製的酒漿,有種種神奇功效。看來這酒就是了,而且看秘室那充滿歲月刻痕的樣子,不知道存了多少年。

  安文端起另一個酒缸,不禁雙眉一皺,這竟是空的。他晃了晃酒缸,又掀開泥封看了看,然後才算死心。這一缸酒不知是密封不好還是被蟲蝕,全部揮發乾淨,殘留在內壁的酒漬都變成了灰石,再也沒有激活生機的功效。

  他一個個酒缸試過來,大部分酒缸都是空的,最終只收集到三缸半的酒。這些收穫已經讓安文很是滿足,他將酒缸收入空間,手裡提了一缸酒,躍出密室,笑道:「看看我找到了什麼?」

  並無回應。

  安文一怔,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天已經黑了,氣溫也逐漸降至到了冰點。白空照蜷縮在石牆下,正在瑟瑟發抖。她的臉色慘白,嘴唇已經變成了青色,蜷成了一團。

  「我……冷……」少女的聲音很微弱。

  安文感受了一下夜的陰冷寒寂,頓時臉色大變。雖然他有讀過族中所有關於大漩渦的記載,可是不管哪一份記載,其中對寒寂之夜的描述都遠沒有到這種程度。此刻才剛剛入夜不久,生機就開始明顯減緩,和族中資料記載的午夜時分已是相去無幾。

  安文原本沒有將寒寂之夜放在眼裡,以他的身體素質,可以輕鬆抵禦。至於少女,也只要幫她一把就可過關。

  可是沒想到真到了大漩渦內,寒寂之夜的嚴酷程度遠超想像,比資料記載的何止高了十倍!

  安文腦海中迅速回放所有關於寒寂之夜的資料,以便尋找合適對策。此刻還有些餘瑕,不能惶急。只有掌握了全部信息,方能找出合適對策。否則的話一個應對不當,可就沒有挽回餘地了。

  按照魔裔資料記載,寒寂之夜是深入大漩渦後才會出現,並且隨著深入而逐漸提高。安文心中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這裡的寒寂之夜強到了這種程度,豈不是說現在二人所處區域,已經在大漩渦的極深處?

  一念及此,安文所有遊玩的輕鬆心態瞬間消失,代之以凝重。按照族中資料記載,到了魔裔探索的區域邊緣,就有許多安文也需要認真對待的危險。而這片區域,就更是危險重重。一個不小心,恐怕魔裔少主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正思索之際,安文突然手中一空,酒缸已被少女劈手奪去,掀開泥封,就將酒向嘴裡倒去。她生得小小的,可是身體卻似無底洞,轉眼之間整缸酒就全都下肚,安文都來不及阻止。

  「等等!這酒不能喝,它會讓妳……」

  安文話還沒說完,酒缸就已經見了底。少女一臉滿足,說:「舒服多了,終於不冷了。」

  「妳剛才……」

  「剛才很冷,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後來看到你拿的東西,我覺得喝了它會熱起來,就拿過來喝了。」少女說得很自然。

  安文張了張口,卻無法斥責。和她相處過這段時間,他也知道少女基本是以本能的方式生存,有若天地間遊蕩的凶獸。一旦遇到會威脅生命的事,比如說寒寂之夜,她就會本能的保命。這時的她,為了生存,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安文嘆了口氣,心中又是隱隱地痛,說:「我不是怪妳搶酒,而是這種酒不能……不能隨意喝的。需要我處理過、去除裡面某些不必要的藥性之後,才會安全。可妳現在……唉,待會發生了什麼,可是不怪我的。」

  說話之時,安文心中又是嘆息,又有些遺憾。以這種方式得到少女,於他而言,恰如牛嚼牡丹,把最好的意境全都給丟失了。

  「會發生什麼?」少女眼中又是迷茫,小臉慢慢升起紅暈。她晃了晃,就一頭栽倒,明顯是喝醉了。

  安文怔了怔,在她身旁坐下,等候著那一刻的到來。

  片刻之後,白空照就有了微微的鼾聲,仿若一隻熟睡的小豹。她就這樣睡著,一動不動,一直睡到了天亮。


  此刻東海之上,大戰方休。

  聽潮城外,到處都是燃燒的戰艦殘骸。蛛魔設立的軍營亦是烈火熊熊,蛛魔戰士的屍體隨處可見,僕蛛更是整片整片的被燒焦。

  只看戰場,就知帝國大獲全勝。無論空中、地面,原本永夜聯軍都略佔優勢,這也是魔裔全部離開、血族也撤走大半後,蛛魔仍不肯離開的原因。蛛魔指揮官根本不相信宋子寧的所謂未來軍神的名號,憋足了勁要和宋子寧大戰一番。

  然而真打起來,蛛魔艦隊卻被宋子寧虛實不定,忽東忽西的戰術騷擾得苦不堪言,無數次卯足了勁撲過去,卻發現只有小股襲擾部隊。一整天下來,蛛魔雖然成功吃掉了帝國幾支小部隊,卻始終沒有找到宋子寧的主力艦隊。

  就在蛛魔艦隊筋疲力盡,能量不足,準備返航之際,帝國主力艦隊突然出現。

  艦隊戰的結果,從血族戰艦突然撤離戰場的一刻就已注定。養精蓄銳的帝國艦隊將蛛魔打得潰不成軍,轉眼間就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最終戰局以蛛魔強者們乘坐最強大的高速戰艦逃離戰場而告終。所有受傷的戰艦,以及還留在地面的部隊,就都成了此役的犧牲品。

  此刻戰場上,帝國運輸艦正起起落落,不斷投放傭兵,打掃戰場。戰艦則分守四方,警戒著仍有可能出現的敵人。

  各方強者都來到宋子寧的旗艦上,前來道賀恭喜。這場艦隊戰論規模,在近期的戰鬥中也不算小了,且又因為關於大漩渦的通道控制權,意義也頗為重大。宋子寧這一仗打得酣暢淋漓,體現出在艦隊指揮上的極高水準,未來執掌一個分艦隊也不遙遠。

  帝國艦隊可和門閥世家的私軍不同,因為投入巨大,即使是上品世家,也只有少數可以負擔自己的浮空艦隊,而且規模不大。成建制的大規模艦隊,基本都掌握在帝國和帝室手中,也是軍部制衡門閥世家的最重要工具。

  艦隊戰又和地面戰不同,沒到神將以上,強者所起的作用相對有限。且因為指揮的特殊性,一名指揮官往往需要多年訓練方能合格。

  此刻宋子寧年紀輕輕就展現出艦隊指揮的天賦,這讓各方嗅覺敏銳的傢伙都是心中一動。世家中人看到了插入帝國艦隊的絕佳突破口,而帝室亦因為宋子寧身後那些複雜背景,特別是與李后的關係,也覺得有可能將他拉到自己一邊。

  因此大戰剛剛結束,連戰場都沒有打掃完,各方人馬就紛紛上門,有的想探口風,有的則是為了混個臉熟,更多的人則是想要早早地就抱上這根未來的大腿。

  不過此刻的宋子寧,卻沒有大戰完勝的欣喜,反而眉宇間隱有憂色,有點強顏歡笑的意味。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2-21 01:02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2-21 21:33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八七 貴客臨門

  大漩渦通道重返帝國掌握,是個好消息,卻也沒有太好。

  檢查過通道的狀況後,帝室專門派來的天機術強者有些無奈地宣佈,通道已經變得很不穩定,雖然還能通過,但是危險大增。普通強者進入通道,有很大可能在通道內殞落。

  通道本來不至於衰弱得如此之快,但是永燃之焰明顯抽取了通道周圍虛空的力量用來加固通道。當永燃之焰的力量消散,通道周圍的虛空就變得格外狂暴,而通道則如暴風雨中的絲線,不斷飄移搖擺。

  想要通道重新變得穩固,一個辦法就是等,等待虛空重新平靜下來。這需要時間,而且會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誰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或許會久到永夜大軍重返中立之地。另一個辦法,就是帝國也出動天王重新加固通道,這樣就能夠讓通道重新投入使用。只是用過這一次之後,就需要更長的時間來修復。

  帝室的天機術強者提出第二個方案後,各方頭腦都自動無視了這個選項。帝國天王地位極為崇高,別說在場這些人,就是帝國皇帝沒有合適理由,也調不動這些高高在上的絕頂人物。而且各方勢力需要進入大漩渦的人,大部分都在第一次時就送進去了。直到現在還沒有進去的,頂天也就是個下品世家的人物。門閥世家中,有的已經把四、五名候選都送了進去,就算有再多的名額,也很難找出合適人選了。

  到了現在,還在排隊等著進入的人,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裡面自然有不少人不憚風險,拚命也想要搏個出身的大有人在,可是沒有誰會為了這些平民去煩擾天王。

  還沒有進入通道的人,真正重要的就只剩下了一個,就是宋子寧自己。但無論帝室,還是世家,都不覺得宋子寧應該進去冒險。七少在軍略上有驚世大才,已無須靠個人武力證明自己。

  此刻通道的狀態,可說將大勝的喜悅澆熄了一大半。眼前狀況,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反而將帝國一支規模不小的艦隊牽制在了中立之地。

  如此尷尬狀況,不過持續了一天。

  一艘淡青色塗裝的高速戰艦突然出現在外空,衝入東海,直奔聽潮城而來。

  帝國外圍警戒的戰艦一陣騷動,隨即放下了炮口。因為駛來的高速戰艦是帝國戰艦,而上面的塗裝徽記清晰表明了身份,北府軍團。

  轉眼之間,帝國軍隊如同沸騰,一艘艘戰艦紛紛升空,前往迎接。一時禮敬,無以復加。

  林熙棠至今仍執掌北府軍團,這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嫡系。自張伯謙晉階天王後,曾與他齊名的林熙棠隱隱成為十大元帥之首,亦是最深不可測的人物。有傳說他亦距離天王不遠,若不是在血戰與浮陸之戰中間和夜之女王莉莉絲拼了一記,或許已經步張伯謙後塵,也已踏入天王至境了。

  即使未到天王,林熙棠已是帝國上下公認的天機術第一人,只是礙於李家的面子,沒有經由皇帝之口宣佈罷了。光是這一點,就讓林熙棠成為無人願惹的人物,甚至比天王還要難纏。至少這一年來,已無人知道林熙棠的真正實力。

  戰力接近登峰造極,就補全了林熙棠最後一塊短板。論施政,論領軍,論謀略,帝國又有何人敢說穩勝林熙棠?即使是風頭正健的右相,表面上對林熙棠亦得客客氣氣,自承不如。

  而甚囂塵上的帝黨,則自行將林熙棠列為帝黨的精神領袖,全然忘記了就在不久之前的敵視。對他們來說,林熙棠是不是真的帝黨並不重要,只要他不否認就可以了。而林熙棠不知道是因為沒有注意到還有這麼一件事,又或是有其他考慮,並未公開否認。

  此刻的林熙棠,已成帝國內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甚至有消息說,浮陸之戰就是他在幕後一手推動。若是此役能夠圓滿大勝,那麼林熙棠實已成為國師一級的人物,足以列名青史。

  北府軍團是林熙棠的嫡系,也是惟一的嫡系,就連紅蠍都要隔了一層。北府軍團這艘高速戰艦,顯是代表著林帥而來。眾家也不在意使者是誰,如此禮敬,敬的是林熙棠。

  在一眾戰艦簇擁下,北府軍團的戰艦緩緩降落。

  宋子寧已經先一步在艦外等候,等戰艦艙門打開,一名身著北府軍團軍服的將軍走出艙門,向左右一望,哈哈一笑,道:「這他媽的才叫風光!」

  這句話其實頗不客氣,而且帶著粗魯和張狂,不過各世家主事看在林帥面子上,也都忍了,紛紛施禮:「恭迎將軍!」

  只有少數人覺得站在舷梯上的這人有些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一看不要緊,立刻失聲驚呼:「這不是魏侯世子嗎!」

  這一聲喊,頓時驚醒了眾人,紛紛仔細打量。這樣一看,不少人就認了出來,來人正是遠東博望侯世子,魏破天。

  眾人趕緊重新行禮,口中道:「恭迎博望侯世子啟陽將軍!」

  魏破天手一揮,不悅道:「叫什麼啟陽?叫我魏破天!」

  魏世子這個癖好,不少人也是知道的。只不過依帝國禮儀,魏侯既然沒有正式給魏破天改名,那麼他私自改名實際上是大違禮儀的舉動。這事私下做也就罷了,在這眾目睽睽的場合,要還是叫魏破天,那可不太妥當。若是被人參上一本,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魏家乃是封疆侯,勢大根深,一般京官閒著沒事,誰也不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罷了。

  因此眾人此時就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接話。好在有聰明人立刻道:「魏世子此來一路辛苦。」這句模糊了名字,卻是皆大歡喜。眾人瞬間消了矜持,圍上來大拍馬屁,可謂熱情洋溢。

  和宋子寧不同,魏破天可是貨真價實的世子,早早就確立了繼承人的地位。近年以來,魏破天在遠東打出相當不俗的戰績,自身戰力亦是突飛猛進,可說繼承侯位已是板上釘釘。這位可是未來的魏侯,論身份比在場諸家的長老之流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更何況魏破天身上還多了一身北府軍團的軍服,這就更加引人遐想。這是魏家和林帥聯手的標誌嗎?那麼是魏家投靠了帝室,還是林帥打算就此脫離帝黨?

  這事實在事關重大,一眾首腦長老都下定決心,回去後要仔細打聽。不過眼前首要大事卻是巴結好這位魏侯世子。別的不說,魏破天可還未婚娶,一個魏侯夫人的位置還空在那裡,怎能讓人不眼紅?

  人群中的魏破天滿臉笑容,不停地打著招呼。和當年的血氣方剛相比,現在的魏世子顯然對迎來送往這套東西嫻熟多了。

  宋子寧站在原地未動,卻未能避免被關注的命運。

  魏破天老遠就向他招手,大聲道:「子寧,你也來了?哈哈哈,怎麼站得那麼遠啊?我們兄弟好久沒見了,怎能不好好親熱親熱?」

  宋子寧頓時臉色發青,毫不掩飾心中不快。說來也怪,他城府之深不比在場任何一根老油條差,可就是看到魏破天,怎麼看都不順眼,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回遠東去。特別是這傢伙還是如此張揚,非要當眾叫出來。

  堂堂七少,迎的是北府軍團的使者,敬的是林帥,可不是魏家那頭野豬。

  但是宋子寧站著不動,魏破天卻不打算放過他,不斷揮手,叫道:「子寧,你怎麼還不過來?這迎接的人也實在多了點,有點擠。不過沒關係,我不介意,哈哈!」

  旁邊也有那不怎麼會看眼色的敲邊鼓,道:「七少,世子在叫你哪!趕緊過去吧?」看他一臉豔羨樣子,恨不得自己以身代之,倒是一條狗腿的好料。

  宋子寧實在無法,走了過去,一把握住魏破天的手,含笑道:「啟陽,確實好久不見!」

  他一邊叫著魏破天最不願被人提起的本名,一邊手上加勁,就準備給這頭野豬一點顏色看看。對於修為,宋子寧一向自信,他貌似不怎麼修煉,實際上修為增長緊緊跟著千夜腳步,最近又要有所突破了。相比之下,魏破天無論是修為級數還是原力品階,都要稍遜一籌。握手較力這種暗鬥方式,拼的就是原力,宋子寧怎麼可能會輸?

  可是一握下去,宋子寧卻是大吃一驚,感覺手中如握了一座微小山峰,雖小卻堅硬無比,非是血肉之軀能夠撼動。而且山峰險峻,越是用力,反擊之力就越是犀利。握得狠了,宋子寧的手都在隱隱作痛。

  宋子寧審時度勢,當下徐徐收了力,嘴角含著微笑,道:「多時不見,啟陽兄修為又有進益啊,這可真是相當不易。看來啟陽兄近來運勢正旺,不抓緊時間建功立業,跑到這窮鄉僻壤來做什麼?」

  這番話,宋子寧自是暗諷魏破天不過是運氣好,怕是剛剛突破修為就跑到中立之地來了。

  魏破天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哈哈一笑,滿臉自得,道:「子寧有一句話說得不錯,我近來運勢確實是旺得不得了!哈哈,這不,前不久剛得了林帥的當面指點,然後就突破了幾個瓶頸。」

  眾人聽到他竟得了林熙棠親自指點,大感欣羨之餘,趕緊馬屁如潮。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2-22 22:31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2-22 20:54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八八 林帥秘寶

  握手較勁不成,宋子寧一時也拿魏破天沒了辦法。魏家這頭野豬臉皮極厚,絲毫不把什麼面子禮儀放在眼裡,倒恰好是宋子寧的剋星。

  宋子寧湊近魏破天,放輕聲音,咬牙道:「你是有意來搗亂的吧?看我一會不好好收拾你!再不老實,小心我把你塞大漩渦去!」

  魏破天滿臉笑容,連連點頭,「我正是要進大漩渦!」

  「什麼?」宋子寧失聲道。一句出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大了,於是拉了魏破天就走。

  片刻之後,兩人就進了營地的大帳。宋子寧將帳簾放下,劈頭第一句就是:「是你瘋了,還是魏家瘋了?」

  魏破天摸不著頭腦,茫然道:「我好得很啊,近來不過受點輕傷。你哪看出我要瘋了?」

  「沒瘋你要進大漩渦?!」宋子寧的聲音拔高了好幾度,「你知道裡面有多危險?你知道眼下這條通道是通向哪個區域的嗎?說點不好聽的,就你這點本事,進去之後能有一半把握活著出來都算多的了。你進去想幹嘛?送死嗎?你可是未來魏侯,現在你連個夫人都沒有,更別說孩子了。你就這樣進入大漩渦?想讓魏侯絕後嗎?」

  魏破天明顯有些發懵,撓著頭問:「有這麼嚴重?」

  宋子寧氣急反笑,道:「不嚴重?不嚴重你為什麼不看看,有哪家的世子進入大漩渦的?甚至連真正重要的人也不會進去。」

  「那個,李狂瀾不是進去了嗎?」

  宋子寧沒好氣地道:「人家什麼本事,你什麼本事?他進去有十足把握保命,你也不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真要進去了能撐過一天嗎?」

  魏破天嘿嘿一笑,道:「我魏破天是什麼人?未來帝國巔峰,定有我一份,你是不是嫉妒我將來的成就,所以才攔著我,不讓我去尋我的大機緣?」

  「機緣你個大頭鬼!」宋子寧氣得恨不能一腳把魏破天給踢出去。他用力頓足,喝道:「不行!我現在是帝國東海的主帥,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只要我在這裡一天,你就別想偷偷進去,就算你偷了一身北府軍團的軍服也沒用!」

  「這軍服可不是我偷的。」

  宋子寧冷笑,「還說不是?你以前可是折翼天使出身。折翼天使一向和林帥不睦,怎麼你突然投到北府軍團去了?這算什麼,棄暗投明?」

  魏破天倒沒有不好意思,「算是吧。」

  宋子寧為之氣結,面對如此無賴行徑,就連他都接不下話去了。

  魏破天認真地道:「我現在真的是在北府軍團,這次要進大漩渦,也是奉了林帥的命令。」

  宋子寧冷道:「編!你繼續編!別跟我說林帥手令你都帶來了。」

  「那個,還真沒有。」

  「沒有?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可確實是林帥讓我來的。」魏破天有些傻眼。不管他怎麼說,宋子寧就是不信。

  魏破天大急,跳起來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你不都把千夜送進去了嗎?我進去也能幫他啊!」

  宋子寧恨得咬牙,怒道:「你知道千夜現在什麼實力了?就你這樣的野豬,他一頓能吃三頭?」

  「這個,飯量和實力沒什麼關係吧?」魏破天又開始發懵。

  「當然有關係!」宋子寧滿臉嚴肅認真。

  就在這時,營帳帳簾掀開,一個身穿戰衣的少女走進,笑道:「發生什麼了,七少要發這麼大的火?」

  進來的少女頗有些眼熟,嬌俏面容,帶幾分貴族氣息,婀娜身段,厚重的戰衣也難以掩飾。宋子寧怔了一怔,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少女輕輕一笑,道:「孔。」

  「孔……」宋子寧仍然沒想起來孔家有哪個女孩是這樣。但也不奇怪,孔家身為上品世家,當年和宋子寧關係也說不上好,後來因為血戰時和趙閥的衝突,宋子寧就更是疏遠了孔家。

  少女見他認不出,也不賣關子,道:「孔萱。」

  「原來是孔萱小姐,果然青春靚麗。」宋子寧習慣性地誇了一句。

  孔萱笑道:「果然七少最會誇女孩子。我們也就小的時候見過,這都好多年了。我也剛從李家回來,你從哪聽說我青春靚麗了?」

  「等等,妳說妳去了李家,難道……」

  「我此前一直在李家學習天機術和劍道,順便給狂瀾公子當當侍女。現在學有所成,也就該回來了。」說話之間,孔萱臉上隱有失落。

  宋子寧看了,就有所猜想,試探著道:「孔小姐,可是想……」

  「想什麼?就是去學藝。」孔萱搶道。

  宋子寧已然心中有數。無論外貌劍藝,李狂瀾都是頂尖人選,名聲僅比趙君度略遜而已。孔萱學藝是次,恐怕想通過當侍女,貼身服侍,成為李狂瀾的帳中人才是真心。只是宋子寧知曉李狂瀾真正身份,自然明白孔萱這點心思注定是一場空。

  「那麼孔小姐怎麼到這裡來了?」

  孔萱道:「老太爺吩咐,讓我也進大漩渦歷練歷練。正好魏世子也要進入大漩渦,我就和他一起進去,也好有個照應。」

  宋子寧看了看兩人,雙眉微皺,道:「孔小姐,真的是妳家老太爺親自吩咐的?」

  「當然了,還會有假?一會孔家還會有人過來,你可以再確認一下。」孔萱略顯不悅。

  宋子寧眉頭皺得更緊,道:「可是現在通道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開,等恢復時說不定黑暗種族又殺回來了。這要如何進去?」

  魏破天道:「林帥早有準備,他說早年在大漩渦內有佈置,然後準備了一批秘寶。只要我們持有秘寶,進入通道後就會和當年佈置有所感應,從而牽引我們進入大漩渦。」

  說著,魏破天就拿出一個水晶瓶,裡面飄浮著一顆骨珠,載沉載浮。

  宋子寧向孔萱望去,果然孔萱也拿出同樣的水晶瓶。

  「也就是說,你們兩個的進入,林帥是知道的,你們兩家也都是知道的?」

  魏破天和孔萱同時點頭。

  宋子寧臉色有些異樣,但沒說什麼,只是拍拍魏破天的肩,略帶沉重地道:「那你就進去吧!」

  魏破天被他弄得心中有些發毛,拉著宋子寧問道:「怎麼了?裡面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吧?」

  「不會!你魏大世子現在運勢正佳,進去必會逢凶化吉,怕什麼!」

  宋子寧越是這麼說,魏破天越是心虛。倒是孔萱很鎮定,道:「不要緊的。林帥這次準備的秘寶又不止這兩個。就我所知,至少還有六、七個呢!他們或遲或早,都會在最近進入大漩渦,到時候進去大家都會有個照應的。」

  魏破天點頭,臉色這才好了點。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敏銳,越想宋子寧剛才那詭秘表情,就越是心中不安。他很清楚,但凡這宋七心中盤算不好念頭的時候,神情總會流露出一絲詭秘。

  不過此刻也不是詳細追究的時候,按照林熙棠的佈置,既然到了中立之地,那越早進入通道越好,不宜過多耽誤。

  他和孔萱都做了萬全準備,魏家和孔家都為二人準備了空間裝備,可謂下了血本。

  宋子寧也知道時間的重要,即刻安排二人前往聖山通道。

  沒過多久,孔家的人也乘坐浮空戰艦趕到,給孔萱帶來了穿過通道時的專用防護戰甲。這套戰甲厚重無比,把孔大小姐包裹得跟個鋼球似的,要幾個大漢抬著才能登上聖山。而魏破天就隨意多了,僅是一身平時穿的戰甲。魏家的千重山舉世聞名,又有林熙棠的秘寶在手,魏破天要是穿不過通道,可就是笑話了。

  半日功夫,魏破天和孔萱就站到了聖山通道旁,仰首看著空中明暗不定的光球,臉色都有些蒼白。事到臨頭,想到要穿越茫茫虛空,到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去,兩人心中還是有些害怕的。

  宋子寧和他們並肩站著,嘆息一聲,道:「過去之後,萬事小心。」

  魏破天點了點頭,問:「你不進去嗎?」

  宋子寧搖頭,「我又沒有林帥秘寶,得等下次通道穩定了,才能進去。」

  魏破天一拍腦門,叫道:「哎呀!我差點忘了,林帥來之前還多給了我一個秘寶,讓我交給你,說是給你的。」

  宋子寧這一氣可非同小可,怒道:「你不早說!」

  魏破天取出一個水晶瓶,遞給宋子寧,訕訕地道:「這不是見到你比較高興嘛!一時興奮,就忘記了。」

  這也能忘?宋子寧只能無語。他接過水晶瓶,一腳踹在魏破天屁股上,恨道:「快進去吧!」

  這一腳勢大力沉,直接把魏破天踢得飛起,如炮彈般射入空中的通道。旁邊孔家的四名強者則分別抓住孔萱手腳,吐氣開聲,也將她拋入通道。

  宋子寧將水晶瓶拋上拋下,看著空中通道,凝思著什麼。

  張公公來到他身邊,問道:「七少不進去嗎?」

  宋子寧搖頭,「不急這一時。這邊還需要我,等所有拿到秘寶的人都進去了,我再去不遲。」

  張公公讚道:「七少果然仁義!和你這樣的人合作,就是讓人放心。」

  宋子寧笑道:「公公過獎。」

  這時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一把就將宋子寧手上的水晶瓶拿走。

  宋子寧大吃一驚,立刻橫移一步,側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大得出奇的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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