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永夜君王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sinhu 2014-3-1 11:09: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9 32458723
wenguey 發表於 2017-1-5 00:38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三九 暗影大世界

  數日以來,戰堡來訪者絡繹不絕,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在眾多來訪者當中,一個全身裹在黑袍中的訪客看上去並不起眼,畢竟此刻到來的人都是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的。

  不過他還是引起了注意,因為狼王親自接見。

  在偏廳的會客室中,狼王坐在沙發上,伸出雙手,在面前的炭盆上烤著火。他凝望著眼前跳躍的火堆,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來訪者的存在。

  來訪者掀開斗篷,行了一禮,道:「駱雲見過狼王。」

  狼王並未作聲,駱雲就只能站著。他眼中閃過一抹怒意,卻還是忍了下來。

  片刻之後,狼王才抬頭,說:「坐吧。」

  駱雲選了張椅子坐下,身體挺得筆直,既是向狼王表示尊重,亦是顯示尊嚴和不屈之意。

  狼王依舊在烤著火,語氣淡漠地問:「駱冰峰怎麼沒有來?」

  駱雲臉上又閃過怒色,道:「城主責任重大,不能輕易離開聽潮城,狼王您應該是知道的。」

  狼王語氣不變,又問了一遍:「駱冰峰怎麼沒有來?」

  這一次駱雲再也忍耐不住,騰地站起,道:「敢問狼王是什麼意思?」

  狼王抬頭,淡道:「我是什麼意思,你真的不知道?」

  駱雲窒了一窒,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狼王道:「看在你敢在我面前發作的份上,我就不讓你為難了。你這次來,未得駱冰峰授意吧?」

  駱雲這才一驚,道:「你怎麼知道?」

  狼王哂道:「駱冰峰是什麼樣的人,你們或許不清楚,我和他較量了那麼多年,怎會不清楚?他那種人寧折不彎,越是大敵當前,越是不肯屈服。別說我和他素來不睦,就是普通朋友,他也絕不會開口求助。」

  駱雲默然,顯然狼王說的確實沒錯。

  狼王嘿的一聲,又道:「駱冰峰天縱之材,過往數次歷絕境而不退,反而浴火重生,修為僅在天王之下。若是過往,他遇強愈強,逢敵必戰不能說錯,可是這一次卻不一樣。無論永夜還是帝國,都絕非中立之地可以相比。現下帝國裡不知有多少厲害角色,就算他過了帝國這一關,等永夜後援到來,也絕過不了那一關。」

  駱雲越聽臉色越是蒼白,緩緩坐下,一直昂著的頭也低了下去,說:「狼王遠見。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下才前來求援,請狼王施以援手。」

  狼王道:「駱冰峰既然打算在聖山死戰,我幹嘛要蹚這趟混水。更何況,這等大事,不是還有天王嗎?」

  「天王還在閉關。」駱雲咬牙道。

  狼王頓時一陣大笑,「閉關?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他還要閉關?閉個鬼的關!你還不明白,這中立之地,只能有一個天王,那就是張天王,而不是駱天王!」

  駱雲這次是真的呆住了,片刻後方回過神來,滿臉悲憤,「我還道她是騙我的,原來,原來……」

  狼王揮了揮手,說:「你走吧,既然張不周都不打算出手,還來找我幹什麼?在你們這些人族的眼中,可曾把我視為同族?」

  駱雲並沒有走,而是撲通一聲跪在狼王面前,咬牙道:「請狼王助城主一臂之力!若城主能夠度過此劫,那我駱雲原從此效忠狼王,終生不渝!」

  狼王也是意外,深深看了駱雲一眼,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你有勇有謀,確實是人才,若是其它事,我也就答應你了。但是這件事,不行。」

  駱雲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狼王無論如何也不會出手相助,只得起身告辭。臨行之際,狼王意味深長地說:「你們不瞭解張不周,駱冰峰其實也不瞭解。」

  這句話沒頭沒尾,駱雲顯然沒有聽懂,而狼王也不打算再作解釋,只是繼續烤火,送客之意不言而喻。駱雲此行還要拜訪蛛帝和月光白魔鬼,不能多作耽擱,只得匆匆離去。

  蛛帝的古堡中央,八角形的高台上伏著一隻拳頭大小的水晶蜘蛛,多只複眼閃爍著複雜光芒,正打量著面前的人。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飽經滄桑的面龐上嵌滿了深深的溝壑,一雙渾濁的眼睛深陷在棕色的眼窩裡,看上去就像是城中隨處可見的乞丐。但此刻他在蛛帝化身面前,卻站得筆直,乾瘦的身軀挺立如槍,正侃侃而談。

  「殿下,眼前正是絕佳機會!在永夜後援到來之前,只要您及時行動,就將打破中立之地固有的格局。有我們相助,哪怕張不周出關,也不敢輕舉妄動。待永夜大軍一到,以您上位蛛魔的身份,必將得到永夜蛛魔一族的關注,那時即使是魔裔和血族,也要有所顧忌。到了那個時候,東海的格局將會永久改變,您的名字,將能和張不周並列。」

  水晶蜘蛛眼中閃過譏諷,說:「你們不是一直想要推翻四大種族嗎?這讓我怎麼相信你們?」

  老人道:「我們匍匐者的目標是傾覆聖山,而不是四大種族。想要達成這樣目標,光靠我們的力量是不可能的,甚至不可能在永夜內部實現。我們只有去尋找外部的王者,中立之地就是理想國度,而您,難道會拒絕成為新王的機會嗎?」

  「非常動聽,繼續說。如果沒有什麼可說的話,那就請回吧。」水晶蜘蛛依舊嘲諷。

  老人並不氣餒,繼續說道:「殿下,聖山存在的基礎是平衡,而不是絕對的力量。現在聖山之上只剩三張王位,平衡已然芨芨可危。現在的聖山,並不像看起來的那樣高高在上。如果蛛魔一族未來能夠佔據兩張王位,那麼聖山自會崩塌。這也是我們的終極目的。」

  「從公爵到聖山有多遠,我比你清楚。你走吧,我困了。」蛛帝顯然對這套說辭並不感冒。

  老人一咬牙,說:「我們還有最終的誠意,暗影大世界!」

  「暗影大世界!」水晶蜘蛛一個顫抖,差點從八角高台上摔下來。這一次它再也無法鎮定,疾道:「你們手中怎麼會有暗影大世界?」

  老人道:「暗影大世界是蛛魔王族的至高秘法,能夠一直修煉到聖山之巔,我們歷經千年的收集,也只是偶然機遇下得到一小塊世界碎片,作為我們的至寶,代代傳承下來。可惜,我們當中始終沒有擁有王族血脈的蛛魔,因此它就一直地放在那裡。」

  老人這樣一說,蛛帝反而相信了,顯得更加激動:「我的先祖曾經是蛛魔王族的一員,雖然隔了幾代,但我身上依舊流淌著王族的血液。」

  「我們知道殿下的血脈,因此才對您的潛力深信不疑。或許,這塊世界碎片就是為您所準備。」

  水晶蜘蛛在八角台上團團亂轉,顯得心煩意亂,看來真的是被打動了。作為蛛魔至高的傳承,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也足以讓任何蛛魔為之瘋狂。

  不過蛛帝畢竟是有數強者,片刻後就冷靜下來,道:「你們不會這麼輕易就把它給我吧?」

  老人說:「等您在這場戰役中證明自己有成為新王的資格,我們將會安排您前往永夜。您將會有一小時參悟陰影大世界碎片的機會。」

  「一小時?參悟?」蛛帝冷笑。

  「一小時已經足夠多了,這個世界碎片支持不了多久,一旦離開密室,母世界就會不斷的召喚它,並且回收它的力量。所以,它不能離開總部。」

  蛛帝緩道:「說得沒錯,看來你們是真的得到了世界碎片。那麼,你們準備怎樣支持我成為新王?」

  老人臉現喜色,迅速說:「這一次,除了為您提供情報之外,我們還會派出一支獨立部隊,加入您的麾下。另外,還會有十位教官陸續趕到,他們都是出自永夜各族的優秀教官,將會用最新的方式訓練您的部隊。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您的部隊就將成為中立地區最強悍的部隊,就算與永夜名門相比,也絕不遜色。」

  水晶蜘蛛揚了揚前肢,說:「呵呵,一向吝嗇的匍匐者居然會派出直屬部隊,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好,我相信你們的誠意,不過,你們別想打我部隊的主意。他們只屬於我!」

  老者急忙俯首:「那是當然,就算我們的部隊,也將服從您的命令。我們派來的人,只是為您提供建議而已。不過,他們都是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傑出指揮官,還希望您多考慮考慮他們的意見。」

  蛛帝略一遲疑,說:「我打仗並不在行……如果他們能夠打贏,那多給他們一些指揮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者忙道:「殿下英明!」

  會談即將結束,蛛帝忽然問道:「為什麼是我?」

  老者猶豫了一下,說:「因為您是蛛魔王族流落在外的最純正血脈,也因為我們手上有陰影大世界的碎片。」

  蛛帝淡道:「這片碎片的力量已經被母世界回收得差不多了吧?如果沒有我,你們還能堅持多久?」

  老人一驚,隨後道:「大約只能再支撐三年。」

  「三年?」

  「……一年。」

  「好!我們合作!」

  老人本已臉色灰敗,卻突有意外之喜,忍不住問:「您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了?」

  「因為我也不想看到陰影大世界變得完整。」

wenguey 發表於 2017-1-6 00:53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四零 戰爭的召喚

  中立之地局勢撲朔迷離,所有的陰謀家都興奮得如同打了雞血,想要在這最後的平靜期做點什麼。雖然無論他們幹了什麼,都如同以卵擊石,對局勢毫無影響,但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天性,卻使得他們依舊奔波來回,四處攪混水。

  月光白魔鬼亦是陰謀家們的重點目標。只是讓他們失望的是,月光白魔鬼似乎不打算參與到這場混亂中來,首領始終沒有現身,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隨著越來越多的部隊在南青城集結,戰爭的時日正在到來。

  這一日,於風雪中,千夜耳邊響起了一記清脆鈴音。他緩緩睜開雙眼,從無盡的虛擬戰鬥中醒來。鈴音並不真實存在,卻能夠讓千夜聽到。這是宋子寧在召喚他,戰爭,已經開始了。

  千夜長身而起,抖落身上厚厚的積雪,躍下冰峰,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無人知道,這幾日中他收穫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南青城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大量軍隊在此集結,浮空艇起降場上停滿了殺氣騰騰的戰艦。在城內,一處處廣場都改造成了校場,數以千計的傭兵正在這裡換裝,接受新的番號,正式加入帝國的戰爭序列。

  先期建好的大量工坊正在日夜不停地開工,將各式各樣的武器裝備,以及海量的彈藥傾洩出來。各大商行都投下了血本,想方設法地提高產能,以求將每一個傭兵都武裝到牙齒。

  這是很危險的賭博,一旦失敗,就意味著血本無歸。就算勝了,也還要面對永夜後援部隊的考驗。但是前期宋子寧巧妙地以遠期利益作為誘餌,誘使各大商行下注在自己這一邊。等到他們發現投注的其實是帝國陣營,已經晚了,工坊都已經建好,原料也已入庫,甚至他們抽調了其它分行的工匠和人手,都悉數填充到南青城來了。

  一旦宋子寧敗了,那麼他們在南青城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而這種程度的損失,哪怕是最大的商行,也會感到難以接受。至於帝國失敗後會怎麼樣,那太過遙遠,尚不及考慮,而損失則是現實的,且近在眼前。

  在遠期可能的痛苦,與眼前的即期損失面前,絕大多數商行都選擇了規避看得見摸得著的損失,於是被綁上了帝國戰車。

  在這些商人心中,既然已經做了,那就索性做到底,因此他們瘋狂支持宋子寧擴軍備戰,甚至可以先給裝備,等戰爭打贏了再收錢。聽潮城這塊蛋糕足夠的大,只要能夠打贏戰爭,戰後無論怎樣分錢,都是大賺。

  回到南青後,千夜直奔暗火總部,去見宋子寧。

  千夜一到,宋子寧即刻召集各方主事開會,這是戰前最後一次會議,將決定聽潮城一戰的最終佈署。

  此刻各方首腦都住進了暗火總部,是以沒用半個小時,相關人員已經到齊,將頗具規模的作戰指揮廳擠得滿滿的。

  宋子寧先是懸掛起一幅軍事地圖,上面詳細標註了各支部隊的前進路線,前線集結時間地點,以及主攻方向。上萬大軍將分成四路,分進合擊,強攻聽潮城。

  這份作戰方案佈置周密,任務分配合理,初看平平無奇,但懂行的人卻能夠從細節處看出功力。至少在參謀一項上,宋子寧已經達到了極高的水準。因此各方都暗暗點頭,並無異議。

  接下來,宋子寧將各方中堅力量的強者單列出來,一一分配了任務。其中大部分強者都將跟隨本方部隊行動,作為中堅支點,支撐戰場作戰,少部分強者則編組在一起,作為機動部隊使用。這個分配亦是中規中矩,亮點在細節,因此也無人反對,就此通過。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部分,就是牽制駱冰峰。宋子寧抬手示意,各方無關人員就陸續離去,指揮室中只有小半的人留下。

  隨著宋子寧的示意,帝室一方站起兩位老者,都生得白白淨淨,面面團團,一臉和氣。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光滑如鏡的下巴與雍容華貴的衣著顯示了他們宮中人的身份。

  「這是雲天,雲海兩位總管,他們將和千夜一起,負責牽制駱冰峰。此戰至為關鍵,由帝室主導,千夜作為輔助,李長老則在旁掠陣,必要時作為策應。本少也會時刻關注,施以援手。」

  聽到自己的名字,雲天雲海和千夜都起身致意。

  宋子寧道:「兩位總管是同胞兄弟,自幼入宮,忠心耿耿,因此得授龍御天行訣。此功法可以彼此支援,分擔傷害,也能回氣療傷,最擅守禦久戰。因此正面牽制駱冰峰之責,就交由兩位總管了。」

  雲天雲海齊道:「為帝國效命,乃是我等份內之舉,自當竭力。」

  宋子寧向雲天雲海施了一禮,又道:「千夜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了,無需我再做介紹。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他暫時離開帝國。但是在這一戰中,他將是我們最可依賴的戰友。除此之外,千夜的絕殺威力巨大,即使駱冰峰中了也要受傷。因此只要他在場上,就是對駱冰峰巨大的威脅。」

  眾人點頭,許多人若有所思,看來對千夜有了新的認識。座中惟有嚴定一臉鐵青,目光落向其它方向。至少從表面看來,無論帝室還是李家,似乎對千夜血族的身份並不在意。惟一在乎血統的就只有嚴定所代表的軍部。

  是以嚴定看到帝室和李家的態度,心中惱恨,甚至猶在千夜之上。只是帝室不去說他,李家也有個當朝皇后,這種龐然大物,不是他這個小人物可以扳得動的。

  現在嚴定就是個光桿司令,他也心中清楚,要不是自己十六級的戰力還有點用,說不定就被宋子寧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幹掉了。這些玩弄天機術的,天然就沒一個好鳥。

  介紹到這裡,宋子寧就沒有再往下說,顯然是不打算說明千夜的絕殺是什麼,有何特點。雲中雲海首先起身,向千夜道:「後日戰場上,還得千夜將軍多多支持。」

  千夜欠身道:「份內之事。」

  作戰會議至此結束,各方自去準備。千夜注意到,姬天晴和李狂瀾都沒有出現。按理說,以他們的實力地位,出席會議理所應當,不來才不正常。

  千夜剛走出會議室,宋子寧就匆匆趕上,一把拉住千夜,道:「跟我來,有些東西給你。」

  「是什麼?」千夜一頭霧水。

  「你來就知道了。」

  千夜被拖到一個小倉庫前,門口站著兩名暗火傭兵作為守衛。進門之後,裡面還有一道門戶,這一次宋子寧就謹慎小心得多,前後一共解開了三道原力陣列,才松了口氣,推開鐵門。

  千夜看得微有冷汗,三道原力陣列他只看出一道,還不會破解。可想而知,要是他想要進去,恐怕就只有抗著原力陣列的攻擊硬闖一途。

  倉庫不大,陳設也很簡陋,裡面不過一間房大小,放著一個盔甲架,地上擺著兩個箱子。就這麼一個普通房間,也值得連設三道原力陣列封鎖?這種一次性的原力陣列,價格都極為昂貴。

  盔甲架上已經掛著一幅戰甲。這套戰甲看上去十分輕薄,屬於可以貼身穿的內甲。只是它看上去灰撲撲的,像是放置多年的舊物,並無多少特殊之處。但是宋子寧珍而重之地把它放在這裡,自非凡品。

  果然,宋子寧向那套戰甲一指,道:「試穿一下,看看合不合身。我已經讓工匠調整過尺寸,不過還要等你試過才行。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還有一個晚上可以修改。」

  千夜脫去外袍,準備換上內甲。剛剛接過上衣,千夜的手就微微一沉。他頓時吃了一驚,光是上衣就重達數百公斤,也不知是用什麼材質製成。

  不過心中有了準備,幾百公斤的份量對千夜來說就不算什麼了。他穿好上衣,再套上褲子和靴子,最後則是一雙露指的手套。全套內甲加在一起,重量已經超過一噸。

  這套內甲十分合身,顯然宋子寧對千夜的身形記得一清二楚,沒有一點需要修改的地方。而且手套的手指部分是臨時截掉的,也是為了千夜方便使用生機掠奪。在血氣進化到侯爵後,千夜對生機掠奪的掌控力再度提升,已經可以僅從手指射出數道血線進行絕殺。

  千夜伸手拉住衣襟,用力一撕,結果內甲紋絲不動。他這一拉的力量連鋼絲都可以扯斷,卻奈何不了這套內甲,讓千夜忍不住好奇它的材質之餘,也想知道究竟是從哪來。

  宋子寧繞著千夜轉來轉去,滿意地道:「不錯,十分合身。等戰鬥時你可以在外面再套一層戰甲,這等防禦力想必給駱冰峰一個驚喜都夠了。除此之外,這套盔甲內層裡縫了一層虛空巨獸的膜皮,可以有效抵抗精神威壓之類的攻擊,用來對付駱冰峰的死亡凝視最是合適不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因為它上面附加了虛空巨獸的力量,所以大部分的天機推衍都對它無效。也就是說,你穿上了它,就沒有人能夠算準你的行蹤。當然,如果林帥親自出手,另當別論。」

  若如宋子寧所說,那這套盔甲簡直就是無價之寶。問題是宋子寧怎麼會搞到這種好東西。

  千夜無意中翻起袖口,忽然看到一個還沒有來得及拆除的標記。那是帝室的徽記。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4-20 13:59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1-7 00:28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四一 誰的代價

  這副內甲如果出自帝室,倒也說得過去。帝國千年不倒,積累之豐,自非常人可以想像。但以它的特性,尤其是能夠抵禦虛空巨獸的威壓一項,價值就無可估量。任何想要探索虛空深處的絕世強者,都不會拒絕這樣一副內甲,反而對普通強者來說,它的用處不是很大。實力差點的,恐怕都背不動它。

  這樣的重寶,放眼整個帝室庫藏,怕是也能擠進前十之列。這種東西,宋子寧怎麼可能搞得到手?

  千夜心中想著,一邊試衣服,一邊隨口問:「子寧,你賣了多少年給帝室啊?」

  宋子寧咧了咧嘴,笑得格外燦爛,「你說什麼?我沒聽懂。」

  他這點小動作如何瞞得過千夜?千夜又追問一遍,「我是說,為了拿到這件內甲,你答應人家什麼條件了?」

  宋子寧貌似松了口氣,笑道:「這件寶貝啊,人家自己送上來的。」

  千夜哼了一聲,壓根不信,「帝室會主動送你這種東西?怕是一般的皇子公主也做不了這個主吧?」

  「那人地位,可比皇子公主高多了。」

  千夜更是不信。帝宮雖然等級森嚴,位階眾多,但比皇子公主地位還高的,屈指可數,就算是貴妃,真實地位也高不過重要的皇子。如趙妃這樣有趙閥在後撐腰的,也不過和皇子差不多。

  這樣的大人物,會費盡心機來巴結宋子寧,別說千夜不信,就是宋子寧自己也不會相信。

  無須細想,就可知必定和得到那張合金配方的過程一樣,要麼宋子寧付出巨大代價,要麼就是立下了難以酬賞的大功。然後他把自己應得的那份拿了出來,換了這件在他眼中可以保住千夜性命的寶物。

  宋子寧何等聰明,只看千夜神情變化,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嘿嘿一笑,說:「這件寶貝牽涉的因果可大了,要拿到它的代價可是不小。」

  「確實。」千夜也是識貨的,靜靜等著宋子寧的下文。

  宋子寧將內甲最後一點褶皺拉平,滿意地道:「這樣就對了,完全合身,一點也不會影響戰鬥。有了它,你活下去的機會最少會提高三成。」

  「你就那麼對我沒有信心?」

  「你要面對的可是駱冰峰,誰敢說真正瞭解他?誰又敢保證我們看到的,就是他的全部秘法?」

  千夜被問得無話可說。

  宋子寧拍著千夜的肩,語重心長地道:「所以,活著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夠增加保命的可能,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你要相信自己,再沉重的付出,只要你活著,就能夠還得上。你可是終將登上聖山的男人,怎麼可能被這點代價壓倒?」

  聽著聽著,千夜就感覺到內容有些不對,趕緊問:「等等,你剛才是說,這個代價是要我來出?」

  「當然了!保的是你的命,不是你出難道還是我出?」宋子寧說得理所當然。

  「這話確實是沒錯,不過……」

  「沒什麼不過的,東西都已經拿來了,也穿到你身上了。現在想反悔已經晚了!」

  千夜道:「不,我不是想反悔,只是想知道,這代價究竟是什麼。」

  千夜也不迂腐,面對駱冰峰這樣的強者,什麼樣的準備都不過分,保命更是至高無上的目標。所以不管代價有多高,都打算承受。只是若連欠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這滋味可不好受。

  關鍵時刻,宋子寧又恢復了那讓人咬牙切齒的浮滑本色,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千夜哼了一聲,索性不再追問。內甲只要不損壞,大不了還回去,再賠一筆就是。

  然而接下來,千夜就有些笑不出了。

  宋子寧將兩個箱子分別打開,裡面是極為精密的機關,各托著一支針劑緩緩升起。這兩支針劑一支為黃,一支為紅。黃色如同火焰升騰,紅色則若沸騰鮮血。

  一看到這兩支針劑,千夜的血液就本能地加速流動,身體的活力也有小幅增加。

  宋子寧只給千夜看了一眼,就將箱子重新合上,道:「看到了吧!」

  千夜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一支是興奮劑,另一支是……復甦劑?不過這種型號,我怎麼都沒有見過?不,都沒有聽說過。」

  宋子寧道:「這種東西在帝國也是絕密,每年的產量不過十餘支,主料全部來自大漩渦,想多造都沒有辦法,你當然沒有聽說過。你剛才也感覺到了藥力了,如何?」

  「至少是普通藥劑的千倍,對神將也有效果。」

  宋子寧嘿的一聲,說:「這兩個東西別說神將,就是天王也能用得上。一般神將恐怕一輩子也弄不到一支,你有福了,它們都是你的。明天戰前,記得都用了。」

  「等等,這種東西,都是要配額的吧。帝國現在五位天王,外加陛下,夠分嗎?」

  宋子寧聳肩:「當然不夠分。天王坐鎮戰場,探索虛空,都需要它,哪裡會嫌多。帝后身邊也總要放幾支備用。實際上,除非像林帥這種屢立大功之人,是根本得不到賞賜的。這是使用方法,你先看看。」

  說著,宋子寧遞過來一張紙。

  看著這張說明,千夜頓時感到無比的頭疼。這兩支藥劑一旦離開了專門的原力陣列,藥效很快就會消失,因此都需要在戰前使用。那支超級興奮劑可以極大激活身體潛能和提高原力恢復速度,以千夜目前的等級,提升效果過半,在戰鬥中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這也就罷了,可是復甦藥劑也需要在戰前注射,當千夜機體生機低到某個警戒線時,它才會發揮作用,能夠在極短時間內修復肌體,激活生機。在實戰中,完全可以將一個重傷瀕死之人重新變得生龍活虎。兩支藥劑搭配使用,效果更佳。就是天王遇到死局,也會有一線生機逃脫。

  越是上位者,就越是珍視這一線機會。帝國也是如此,為了保住天王或是接近天王的強者,代價再大也都在所不惜。

  不過千夜如果沒有遇到生死危局,那這支復甦藥劑就白費了。

  這兩支藥劑價值上或許比不上那套內甲,但是用掉就沒了,這種人情,讓千夜怎麼還去?

  「子寧,這兩支藥劑從哪來的?」

  「不用多問,問了也不會告訴你。總之一句話,你先用,活下來再說。欠的債再多,也總有還上的一天。」

  千夜苦笑,「你說得倒輕鬆!這種債怎麼還?至少告訴我,我欠的是誰吧?」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又是這句話。千夜很有種掐死宋子寧的衝動。

  眼看千夜就要爆發,宋子寧道:「其實還有一種可以不欠債的方法,那就是不參戰。」

  千夜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不行。」

  哪怕是對駱冰峰而言,千夜的原初之槍也是巨大威脅。這才是真正的牽制,雲氏兄弟防守再強,也不可能在駱冰峰這等強者的攻擊下支撐多久,總會出現漏洞。一旦讓駱冰峰騰出手來,以他的智慧,自然會把擊殺的首要目標定在宋子寧身上,其次就是李狂瀾和姬天晴這等年輕的絕世天才。反倒是雲氏兄弟、李家長老這類老人,沒什麼擊殺價值。

  讓千夜坐視宋子寧陷入危險,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好在這次債都是記在千夜身上,讓他感覺好了一些。至少他不希望宋子寧因此再欠下什麼人情。

  千夜揮手將兩個箱子收進安度亞的空間,再穿上外袍。至於內甲就不脫了,以便適應它的重量和特性。

  宋子寧一直將千夜送回居處,又繼續忙碌去了。

  這一晚,南青城迎來了不眠之夜。深夜時分,先期集結的部隊就已出發,陸陸續續走出南青城,道道鋼鐵洪流,滾滾流向遠方。

  整個晚上都充斥著引擎的轟鳴聲、刺耳的汽笛聲,以及軍官們有些沙啞的呼喊聲。到了凌晨時分,一艘艘戰艦騰空而起,掩護著龐大的貨運船隊浩浩蕩蕩駛向聽潮城。這些重載貨船中裝滿了用於修建工事以及攻城所需的物資。

  那些原屬於中立之地的居民一夜未眠,都在觀看著這前所未有的壯觀景象。城主府中,名義上的城主紀瑞也在高台上站了一夜,怔怔地看著蔓延向遠方的一道道鋼鐵洪流。

  關中流站在旁邊,眉頭緊鎖,也是心緒複雜。

  當黎明晨光初現時,出城的軍隊才告一段落。紀瑞重重地嘆一口氣,說:「才一萬人,一萬人而已啊!」

  中立之地經常爆發大戰,萬人以上的戰鬥並不罕見。然而大多數傭兵的裝備都頗為簡陋,並且因為裝備自備的緣故,可謂五花八門,質量更是參差不齊。許多武器乾脆就是手工製造,彈藥也是獨一無二,這就使得戰爭中有效補給幾乎變成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於是索性也就沒有了補給。

  絕大多數中立之地的傭兵,哪見過帝國和永夜間正規的軍團戰鬥?他們怎麼都想不到,每個傭兵都能坐上載重卡車,想不到遮天蔽日的浮空艦隊僅僅是為了運送補給和物資,更加想不到一支統一裝備、武裝到了牙齒的軍隊會有此等氣勢。

  「給你五萬人,你會願意打這一仗嗎?」

  關中流搖頭,神情凝重。

wenguey 發表於 2017-1-7 21:24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四二 兵臨城下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宋子寧打造的這支部隊,或許個人戰力還有些不足,但是完全可以用重火力和充裕物資彌補。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已經不能用人數來衡量,更何況空中還有一整支艦隊在虎視耽耽地觀察著局勢,隨時準備出擊。

  想要與這支部隊戰鬥,要麼人數上佔據壓倒優勢,五萬是絕對不夠的。紀瑞之所以會說五萬,那是因為張不周能夠調動的直屬部隊和傭兵就是五萬。超過五萬,就很難養得起了。

  另一個途徑就是強者碾壓,就如當日千夜孤身面對整個聽潮城那樣。然而這也行不通,帝國現在藏龍臥龍,誰也不知道里面隱藏了多少強者。明知駱冰峰就在聽潮城,還敢去圍攻,就說明帝國已有應對手段。

  紀瑞重重嘆了口氣,道:「我們都老了啊!」

  關中流搖頭,「城主這說的什麼話?帝國必不會在中立之地久留,打完這一仗,遲早是要退出去的。這中立之地,最終還得是我們的天下。」

  紀瑞搖頭,苦笑道:「原本我還有些雄心壯志,可是看到千夜的武勇,再看看宋子寧打造的這支軍隊,哪還能不明白,那些雄心,不過鏡花水月罷了。」

  關中流卻是不服,「千夜確實厲害。可那宋子寧有什麼?他這支軍隊不過是用錢堆出來的,給我們這麼多錢,也一樣辦得到!」

  紀瑞反問道:「給你這麼多錢,你真能在這點時間內建成這樣的軍隊?」

  關中流張了張口,卻是答不上來。

  組建一支軍隊,是極為複雜的事,不光是整編,還有裝備、軍種搭配,訓練和後勤種種,都要進行有效配合,方能建成有戰力的部隊。仔細回想,自宋子寧到南青城起,所走的每一步,所做的每一件事,看似零散且毫無關聯,實際上無不是為這一日做著準備。不知不覺之間,眾多傭兵團和大小商行,乃至整個南青城都被綁上了戰車。

  原本紀瑞和關中流自恃實力,還有待價而沽的想法。可是如今帝國強者如雲,此戰宋子寧壓根就沒提要他們參戰的事。這讓二人在慶幸之餘,又備感失落。

  這一戰帝國贏了,也就證明二人沒什麼大用,以後也休想得到重用。若是輸了,那無論張不周還是永夜後援,也都不會放過他們,驅逐就是最好的結局。

  另一方面,此戰事關重大,宋子寧明顯不想讓他們知道為何打這場戰爭,也就是說,在帝國體系中,紀瑞和關中流已是邊緣中的邊緣角色。

  當著紀瑞的面,關中流說不出違心的話。這點時間,讓他組建個萬人傭兵團還有可能,而組建這樣的一支精良軍隊,可謂是全無可能。在此日之前,關中流甚至想像不出世間還可以有這樣的重裝部隊,又讓他從何建起?

  紀瑞也不需要關中流的回答,幽幽地道:「別的不說,單就是能弄到這麼多錢,也是他的本事啊!」

  關中流沉默半晌,問:「城主,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此戰之後,若帝國勝了,那我們就主動請纓,甘為驅策吧。」

  關中流卻不甘心:「城主,這南青城可是您打下的基業啊!」

  紀瑞苦笑,伸手一劃:「我的基業?我的基業有這麼大嗎?」

  關中流還想要勸,紀瑞抬手止住了他,說:「老關,我也想過了,論資質,你我想要突破神將,是難上加難。但帝國積累千年,總會有適合我們的秘法。如果立下功勞,能夠賞賜一兩部上品秘法,說不定你我都有希望突破神將,真到那個時候,兄弟也能多做幾十年啊!」

  突破神將天關,可說是每個武者的終極夢想,關中流也不由得怦然心動。

  又看了一會,紀瑞道:「差不多了,我們去收拾行裝。」

  「要去哪?」關中流有些摸不著頭腦。

  「當然是聽潮城!這樣一場大戰,哪會不出意外?駱冰峰可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們在旁邊擇機行事,必要時出手助帝國一臂之力,這才是態度。」

  「城主,可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和張不周徹底決裂了。」

  紀瑞自嘲地一笑,「你以為現在我們還能和以前一樣嗎?就算不助帝國,也會被視為帝國一方。再者說,我們徹底決裂的是駱冰峰,而不是張不周。」

  聽潮城外,首批部隊已經到達,正在構築防禦陣地。

  陣地的位置距離聽潮城不過數千米,就在守軍的眼皮底下幹活,可謂囂張至極。城上守軍氣得咬牙切齒,可又無可奈何。防禦陣地剛好在弩炮最大射程之外,想要出城攻擊,天空中又始終飄浮著數艘浮空戰艦。只看這些戰艦那密密麻麻的炮口,以及超乎想像的機動力,就知道它們的不好惹。

  守城將軍再白痴,也知道頂著浮空艦的炮火衝擊防禦陣地等同自殺。

  第一道防禦陣地構建時,守軍還氣憤不已,但隨著後續部隊陸續到達,很快守軍就變得緊張起來了。

  經驗豐富的老兵們很快發現,駛來的車隊中只有約半數裝載著士兵,餘下都是裝載的各種物資,以及構築工事的大型機械。而天空中也開始不斷出現重載貨船,這些貨船卸下如小山般的物資,再變成構築外牆的鋼板,駐兵的營房,密密麻麻的重炮,以及數不清的炮彈。

  空中的貨船絡繹不絕,似乎永無止歇。

  守城將軍越往後看,臉色越是蒼白。他從來未見過這種攻城戰的備戰方式,對方的物資似乎無窮無盡。儘管沒有見過,但以他的經驗,依然能夠判斷出這些物資能夠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就在心中擔心之時,旁邊副官憂心仲仲地說:「將軍,這,怎麼會有這麼多重炮?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他們根本不用攻城,光是用重炮轟,兄弟們就承受不住啊!」

  城防將軍臉一沉,道:「那你說怎麼辦?」

  那副官一咬牙,道:「要不我領一隊人出城,衝殺一陣?」

  城防將軍向城下一指,冷著臉道:「這話你一小時前說還差不多,現在,晚了。」

  副官向城下望去,看到的是初具雛型的防禦工事正面,一排排鋼板正在豎起,幾下就拼接在一起,構成了一道極為堅固的防禦陣地。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道:「鋼板不要錢嗎?」

  到了這個時候,城下防禦陣地已經成型,再加上傭兵那超乎想像的兇猛火力,來自天空和重炮的雙重打擊,出城衝擊已是形同找死。

  副官臉色愈發難看,他原本想帶一千人出城,但現在看,這一千人能不能活著衝到鋼板牆下都是問題。

  「將軍,只有一個辦法了。」

  城防將軍轉頭道:「什麼辦法,快說!」

  副官咬牙道:「只有請城主出手,掃平城外這些混蛋。」

  啪的一聲,城防將軍揮手就是一個耳光,抽得副官頭暈眼花。一記耳光抽罷,他餘怒未消,罵道:「你怎麼知道對方沒有擺下陷阱,就等著城主大人出城?一旦城主中了埋伏,就靠你們這幫廢物,還能守得住聽潮城?怎麼,你是不是看對方勢大,有了二心?」

  副官驚慌道:「我絕沒有那個意思!」

  將軍指著城下防禦陣地,陰著臉道:「你好好看看,他們設下陣地的位置正好在聖山加持範圍之外。你想要城主放棄聖山之利,出城和對手血戰?」

  副官更是驚慌,急忙否認。

  將軍哼了一聲,道:「看在你為城主效力超過二十年的份上,這次就這麼算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驚擾城主!聽潮城裡發生的大小事情,哪件瞞得過城主?城主打算出戰的時候,自會出手,無須我等操心!」

  「是,是!將軍英明!」副官唯唯諾諾,急忙退了下去。轉過身去之後,他眼中才閃過凶狠光芒。

  聽潮城下,傭兵們在修築完三道防禦工事後,就不再增加,而是在後方開始修建軍營。大批的營房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這種由鋼管為支架,輔以蓬布的行軍營房並不是什麼新鮮玩意,聽潮城城衛軍手裡也有幾十套。

  但是當這些營房整齊劃一、成百上千地出現時,所帶來的震撼難以想像。

  看著城下的佈置,城衛將軍臉色更加陰沉,自語道:「這是打算一天破城啊!」

  雲天之外,緩緩飛來一艘浮空艦,艦身線條流暢,裝飾奢華,完全不是中立之地常見的粗獷厚重風格。

  浮空艦上,宋子寧立在甲板,遙遙俯視著聽潮城。在他身後,站著帝室老者,李家長老等人。

  看著下方嚴整軍容,即使是見慣大世面的眾人,也不禁微微動容。若是帝國精銳軍團,做到這樣並不出奇。可是下方軍中主力,在數月之前還都是散漫慣了的傭兵,轉眼之間就被宋子寧整編成這樣,其中難度可想而知。許多人心中對宋子寧的評價又有所提升。

  在一片讚譽聲中,宋子寧呵呵一笑,道:「不過是些表面功夫,完全是拿來唬人的。關鍵一戰,還要看如何應對駱冰峰。」


kate801 發表於 2017-1-8 21:53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四三 異類開山

  嚴定道:「若是那駱冰峰現在就殺出來,可有點不妙。」

  無須宋子寧回答,帝室老者即道:「不會。他也不能確定我們是不是給他設下陷阱,要將他誘出城外伏殺。若我是他,絕不會冒這無謂之險。在城中,至少有聖山之利。你們看!」

  帝室老者伸指一彈,無數晶粒從指尖射出,在遠方化成無數飛雪,飄飄灑灑。一些雪花落下,便被無形屏障托在空中,不再下落。轉眼之間,在眾人面前就出現了一道晶瑩屏障,看那弧度,隱隱將聖山包裹在內。

  「這就是聖山領域了,看來比咱家想的還要強些。」

  此刻浮空艦停留地點距離聖山邊緣不遠,看到屏障如此之近,就有人變了臉色,道:「若是他突然衝出來,一擊即退,那可如何是好?」

  許多人都同樣臉有憂色。

  宋子寧則哈哈一笑,道:「無須擔心!駱冰峰是個英雄,不屑偷襲弱者,免得墜了名聲。這種事嘛,只有我才會幹,哈哈!」

  方才說話之人跟著訕笑幾聲,藉機下台。

  李家長老皺眉道:「這聖山領域,看著著實不簡單啊!若是那駱冰峰一心躲在聖山裡面,恐怕還真不好辦。七公子,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另一名世家長老也道:「是啊,這聖山看來非解決不可。七少,你收了我們各家這麼多錢,可是說過是為瞭解決聖山用的。現在別告訴我們你也沒辦法。」

  宋子寧微微一笑,道:「辦法早就有了,到了現在,也沒什麼必要瞞著各位。你們看,那不就是解決聖山的辦法嗎?」

  眾人順著宋子寧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是一排排重炮陣地。一直到現在,還源源不斷有貨箱運過來,從裡面拆出零件,就地組裝出新的重炮。

  「重炮?」

  眾人早就看到了這些重炮,不過都不以為然。重炮這種東西華而不實,面對強點的戰兵就沒什麼大用,對強者更是幾乎全無用處。他們以為宋子寧弄了這些重炮過來只是為了拆城防工事,心中還在嘲笑他小題大做。聽潮城雖然堅固,但是防禦體系和帝國與永夜的重城不可同日而語,哪用得著這麼多重炮。

  「就是它們。至於如何使用,等明日天明,就會知道了。」宋子寧又賣起了關子。

  夜深人靜,帝國大軍已經集結完畢,整個營地燈火通明,反而比聽潮城還要耀眼奪目。不過營區內靜悄悄的,戰士們都在休息,養精蓄銳,等候著第二天的總攻。而城防軍卻是一刻也不敢大意,連夜防守,惟恐被偷襲。

  天空中總是懸浮著戰艦,讓城防軍偷襲無門,好不容易等到天明時分,帝國一方的戰士精神抖擻地走出營房,而城牆上的城衛軍卻顯出疲態。

  城衛將軍眼中佈滿血絲,顯然一晚都沒有睡好。他死盯著城下,不放過對手的一舉一動,而他按在牆頭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旁邊忽然伸過一隻大手,按在他的手上,然後有人問:「怕了嗎?」

  城防將軍轉頭一望,急忙站直,道:「杜將軍!」

  杜遠微微點頭,目光如電,又問了一遍:「你怕了嗎?」

  城防將軍臉脹得通紅,道:「這麼多年,您何時見我怕過?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們究竟是要幹什麼。」

  杜遠向城下望了一眼,雙眉微皺,隨即哂道:「華而不實,怕他作甚!堆這麼多重炮,想要拆城嗎?哈,給他拆!」

  「杜將軍,恐怕……」城防將軍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大地忽然微微顫動了一下,遠方的重炮陣地上騰起一團白色煙霧,伴隨著一聲響徹雲霄的巨響,一門重炮開始試射擊了。

  這是校正射擊,本來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是隨著炮彈在空中劃過,尖銳的嘯叫隱隱傳來之際,杜遠的臉色突然變了。

  以他接近神將的眼力,重炮炮彈可說慢如蝸牛,軌跡清晰可見。這枚炮彈射程遠得出奇,高高掠過城區,落向聖山。

  不及細想,杜遠一聲怒吼,衝天而起,如流星般攔在炮彈的軌跡上,一拳擊出,將炮彈凌空擊爆。

  城衛將軍一臉驚愕,其他將士也都滿頭霧水,不明白杜遠為何會對一發炮彈如此在意。

  聽潮城外,宋子寧摺扇張開,冷笑道:「攔得了一枚,難道還攔得了幾百發不成?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原力多,還是我的炮彈多。來人,傳令下去,全體重炮準備,急速三連射!」

  片刻的寂靜之後,驚天動地的重炮轟鳴就淹沒了一切,一排排炮彈如蝗蟲般越過聽潮城城區,飛向聖山。

  杜遠臉現絕望,再度躍上天空,身上噴射出無數青色火團,剎那間遍佈百米範圍。重炮炮彈只要撞上火團,就會立刻爆炸。空中燃起團團火球,蔚為壯觀。

  但是杜遠竭盡全力,也只能攔截身周百米的炮彈,可是聖山何等之大,漏過的炮彈仍是大多數。城防將軍也看出不對,咆哮著命令手下出手攔截,但是那些軍官雖然不怕重炮轟擊,可攔截的難度比之防禦何止大上一倍?眾將士全力出手,也不過攔下一半,仍有半數炮彈狠狠砸在聖山上。

  一時之間,地動山搖。

  杜遠停在空中,看著聖山上不斷騰起的煙火,臉上閃過絕望。他晃了晃,忽然一頭栽向大地。剛剛的攔截,幾已耗盡了他全部原力。

  城防將軍大驚,飛身過去,扶起杜遠,叫道:「將軍,將軍!」

  杜遠睜開雙眼,勉強提氣,道:「他們的炮彈……還多嗎?」

  「這個……」城防將軍不知道該不該說。

  杜遠雙眼怒睜,喝道:「說!」

  城防將軍咬牙:「還有很多,非常多。」

  杜遠聽了,雙眼一陣失神,似乎全身的力氣都隨之而去,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他伸手扶住城防將軍的肩,掙紮著站了起來,沉聲道:「扶我,去,聖山。」

  「那沒有用!」城防將軍道。

  「帶我去!」杜遠也很堅持。

  就在這時,二人腳下又微微震動,一枚重炮炮彈破空飛來,又在聖山上留下一個彈坑。

  若是繼續集火轟擊,倒不出意外。反而是一發炮彈飛來,才顯得奇怪。

  浮空艦內,宋子寧吩咐道:「繼續校炮,等我命令。對了,把那個人帶上來。」

  片刻之後,侍衛就帶進來一個面色白淨,頗為英俊的年輕人。他低頭哈腰,見了宋子寧就欲撲倒在地,以行大禮。

  宋子寧摺扇輕抬,一道柔和原力托起了年輕人,道:「不用跪,我受不起。」

  那年輕男子忙道:「七少您受不起,還有誰受得起啊?」

  宋子寧不為所動,淡道:「這次你帶來的情報看起來還不錯,若拿下此戰,許你的官職地位自會兌現。」

  年輕男子大喜,道:「多謝七少栽培!」

  宋子寧似是漫不經心地問:「我記得你還說過一句,這個杜遠似乎和那位……夫人關係非淺?」

  年輕男子忙道:「或許應該叫她小姐,據我所知,楠小姐雖然和城主相處已經有段時日,但似乎一直沒有逾界。」

  宋子寧雙眉一揚,似是對此很感興趣。思索片刻,又問:「聽說杜遠待你不薄,為何你要投奔我們呢?」

  年輕男子咬牙道:「待我不薄?哼,名義上我是他的義子,但我自小就給他做牛做馬,什麼事不是盡心盡力。可是那老傢伙就是不肯把絕學傳給我,什麼好東西都要留給他兒子!這樣的人,我還跟他幹什麼?只有七少您這樣的名主,才值得我追隨……」

  宋子寧趕緊止住他,「好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年輕男人走了,宋子寧來回踱步,輕聲自語:「沒有逾界,沒有逾界……」

  片刻之後,宋子寧忽然停步,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明月琴心流的餘孽!哼,讓我知道了你的來歷,你還想逃得掉嗎?」

  宋子寧推開艙門,大步走進指揮室,道:「傳令,全部重炮準備,集火聖山,直到把炮彈打光為止!」

  傳令兵急忙而去,宋子寧又道:「給我準備衣甲,備槍!」

  一眾將士大驚,紛紛道:「七少,現在就要決戰?」

  宋子寧點頭,道:「用不了多久,駱冰峰就會出來了。傳令,戰艦向前,升戰旗!」

  天空中的旗艦排出大團蒸汽,蒼涼悠遠的號聲迴蕩在聽潮城上空。聽到戰號,下方的營地開始沸騰,大門打開,一隊隊戰士在戰車和加掛了鋼板的卡車掩護下,開始緩緩向聽潮城逼近。

  戰號聲很快就被重炮的轟鳴所淹沒,無以計數的炮彈呼嘯著飛入聽潮城,砸向聖山。轉眼之間,聖山就被濃煙和烈火所吞沒,一枚枚炮彈仿如流星雨,呼嘯而下。

  天空中,原本懸停的戰艦都緩緩啟動了,好似一頭頭獵食的巨獸,向前壓進。火線也隨著戰艦的移動而移上了城牆,轉眼之間,聽潮城的城牆就淹沒在火海裡。帝國正規戰艦的火力之猛,也是東海前所未見,城防炮塔幾乎第一時間就被摧毀,守軍也被炸得毫無還手之力。

  在空中,還有三艘戰艦懸停未動。分別是帝室、世家聯盟和宋子寧的旗艦。

  世家聯盟旗艦中,李家長老望著被煙火籠罩的聖山,雙眉緊皺。旁邊一人終於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這不就是在炸個荒山嗎?能有什麼用,還真能把山給炸塌了不成?」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1-8 22:44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1-9 21:50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四四 序幕

  李長老沉吟道:「如果真能把這山給炸塌了呢?」

  邊上一名老者聞言哈哈大笑,「這樣就想炸塌一座山?」

  另一人若有所思,「或許這山是中空的,不然通道在哪裡?」

  前一名老者不以為然,「就算山是空的,也不是區區重炮能夠轟得倒的。集中一處,炸個小口都很困難,別說是現在這種漫山爛炸了。」

  那人也不服氣,道:「若真是無用,七少幹嘛費這麼大力氣,弄這麼多重炮過來?只為好玩?」

  老者啞然。他倒也不是不想反駁,只是宋子寧現在名聲越來越響,早就無人敢看他笑話。名聲這東西的好處,就是普通人重炮轟山,會被圍觀嘲笑,而七少重炮轟山,卻定是別有深意。

  聖山之頂,那座幽靜院落依然靜立在那裡,沒有絲毫變化,好像如雨般落下的炮彈,以及震天的爆炸根本不存在一樣。連庭院中那棵古樹都一如既往地微微搖曳,好似微風扶疏,葉子都沒有多落一片。

  駱冰峰獨坐在書房裡,手中捧著一卷古書,正在專心誦讀。他面前的書桌上,擺著一杯清茶,茶水晶瑩剔透,內中有一抹新綠,如同春日新發的枝枒。熱氣裊裊婷婷地升騰著,將若有若無的茶香送到整個書房。

  窗外是末日般的景象,如同烈火流星般的炮彈一一落下,再炸起漫天塵土。不過紛飛的碎石煙塵一點都沒有進入小院,甚至距離院牆還有相當距離就已消失湮滅。而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鳴也沒有越雷池一步。

  整個聖山都在震動,可小院似是暴風雨中心的孤島,享受著與世隔絕的寧靜。

  駱冰峰手指修長,輕撫書頁,又翻過新的一篇。就在這時,他雙眉一軒,終於從古井不波的境界中走了出來。

  在院外,杜遠腳步蹣跚,掙紮著走來。旁邊重炮爆炸的氣浪時時把他掀翻在地。對於這等強者而言,重炮完全就是一件玩具,哪怕被炮彈直接砸中都不會有什麼事,更不用說爆炸的餘波氣浪了。

  杜遠如此狼狽,顯然是原力耗盡,油盡燈枯。

  駱冰峰並未起身,而是問:「何以如此狼狽?」他的聲音清亮悅耳,穿透了所有的爆炸轟鳴,直送到杜遠耳邊。

  駱冰峰並無多少擔憂,在他看來,哪怕杜遠原力消耗再大,身體修煉底子也在那裡,不是區區沒有原力附加的重炮能夠炸傷的。

  杜遠卻不是這樣從容,一聽到駱冰峰的聲音,立刻嘶聲叫道:「城主,快,快去夫人那!」

  啪的一聲,駱冰峰手中古卷落地。他騰地站起,瞬間自房中消失。

  書桌上,那杯清茶晃了晃,終於還是翻倒,滾燙的茶水灑了一桌。

  駱冰峰身影閃爍,連續數次才穿過看似不大的院落,來到側方的房間外,伸手推門,居然沒有推開。

  駱冰峰一怔,隨即覺察到房門實際上被多道無形原力陣列重重封鎖,目的就是阻止他進入。他心中驟然升起不詳感覺,運起原力,伸手一推,道道原力陣列應手而潰,房門呀的一聲打開。他舉步而入,忽然怔住。

  聽潮城外,宋子寧站在前甲板上,遙遙望著籠罩在硝煙和烈火中的聖山。聽潮城外牆也成一片火海,處處燃燒,濃煙滾滾。空中的戰艦不斷將熾熱的鋼鐵洪流傾洩到城頭,將守軍牢牢壓制。城下的傭兵已經接近城牆,按照帝國正規戰法,此時依然要徐徐壓進,依靠火力優勢殺傷對手和摧毀工事,並等待雙方強者接戰。

  不過中立之地的傭兵閒散慣了,能夠把陣型戰術維持到這個時候已經是極限。當下就有些傭兵被硝煙烈火一激,按捺不住,脫離大隊,咆哮著衝上城頭,和守軍狠狠廝殺在一處。

  有人帶頭,更多的人就忍耐不住,如浪潮般湧向聽潮城。整個進攻陣型轉眼間就面臨潰散。宋子寧苦笑搖頭,向著聽潮城一指,道:「全面出擊!」

  旗艦上徐徐升起猩紅的戰旗,隨即地面陣地上響起陣陣激昂號聲,全副武裝的傭兵們瞬間都兩眼通紅,奮勇衝殺。

  原本壓制城牆的戰艦火力不得不向城內延伸,以避免轟到自己人。

  戰鬥打到這個時候,聽潮城的防禦體系已經被打得支離破碎,守軍被各自分割,已經難以有效抵抗。先頭傭兵們已經登上城牆,與城防軍狠狠殺在一處,後方的傭兵還在源源不斷的到來。更重要的是,現在傭兵的裝備已經完全壓制了城防軍,傷亡要遠遠小於城防軍。

  眼見這樣打下去,聽潮城守軍的崩潰是遲早之事。城中那些本來可以成為抵抗力量的居民,在空中虎視耽耽的戰艦震懾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現在戰局只是開始,就算佔領了整個聽潮城,也無法決定此戰的勝負。

  戰火熾烈之際,所有人心頭忽然莫名的一緊,彷彿心臟被無形大手握住,漏跳了一拍。

  「哼!」

  略顯怒意的冰冷聲音在每個人耳邊響起,聖山之上,無盡虛空中,若有一雙眼睛徐徐睜開,望向下方螻蟻。

  正殺得慘烈的戰場,在此刻竟寂靜了一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天空,望向那雙本不存在的眼睛。

  「殺!」聽潮城一名城防軍率先恢復,怒吼著將戰刀刺入對手的腹部。這個對手已經連斬數人,戰技高強,卻在這關鍵時刻陷入迷茫,結果被一刀入腹。

  聽潮城的戰士恢復速度要快一線,白刃相見的戰場上,這一線就是生死。剎那之間,沖上城頭的傭兵就傷亡慘重。

  宋子寧只有剎那迷茫,轉眼就清醒過來。他見勢不妙,飛身躍上艦頂,用力扳動開關。大量蒸汽順著管道噴出,穿過汽笛端口,發出沉鬱如雷的鳴音。

  這是強攻的訊號,後方營地中戰鼓聲、號角聲瞬間增大,陣陣震盪人心的音浪如傾洩的洪水一般湧向前方,將沉溺的傭兵們喚醒。

  宋子寧又連發數道軍令,聽潮城上空的戰艦紛紛提升高度,正面的戰艦徐徐後撤,而三艘旗艦則同時壓前。進退之間,聽潮城上空和城前,就空出一大片區域。

  這是供強者戰鬥的戰場,宋子寧幾道軍令一下,眾人就知道,駱冰峰要出來了。

  戰場上忽有藍光閃動,只有實力最高的幾位強者才勉強看到空中出現了一個身影,抬手遙遙向著前方的一艘戰艦按下。

  那艘戰艦應變極快,幾乎是宋子寧軍令下達的瞬間就掉頭加速,更是直接把引擎功率開到了最大。但是它依舊沒有逃過厄運,艦尾突然出現十字裂紋,裂紋轉眼間擴大,變成恐怖斷口,旋即火焰、蒸汽以及油霧一起從裂口中噴出,轉眼間艦尾就變成一團燃燒的火球。

  這艘戰艦失去了控制,打著轉墜落,一頭紮在城牆上,隨後是猛烈爆炸,數十米內,無論敵我,都無活路。

  這時空中人影才緩緩清晰,現出一個面容清雋的男子,只見他衣著素雅,身姿凜凜,雙眼隱隱燃著怒意,遙望著宋子寧,冷道:「小輩也敢猖狂!」

  這六個字說得鏗鏘有力,聲如金石。每出一字,宋子寧臉色就會蒼白一分,到得最後一字時,宋子寧更是連退三步,手中摺扇吱呀一聲,立刻彎折,再度損毀。

  宋子寧臉色一白,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顯得有些萎靡。

  帝國一方,眾強者皆是大驚。宋子寧雖然年輕,素以謀略著稱,可是真正上位者誰都知道,這位七少在修煉上的天賦一點也不差。從早年出道直到現在,數年過去,他一直牢牢跟在趙四和千夜身後,從未被落下過。別的不說,光是這一點,就足以傲視帝國同輩那些所謂天才。

  真要跟宋子寧交手,神將之下,敢說穩勝他的也沒有幾個。

  如此全才,卻被逼得從宋閥破門而出,以致宋閥都成了帝國一大笑柄。能以一己之力令一閥被嘲笑,這是何等天才?

  然而駱冰峰甫一登場,還未真正出手,只是隔空斥責,就令宋子寧受傷不輕。帝國強者雖多,卻都自知壓根沒有這樣的本事。

  眼見駱冰峰左手緩緩抬起,不知又在醞釀什麼大招之際,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兩個面面團團的白淨身影,齊聲道:「還請駱城主賜教。」

  這兩人正是雲天雲海,看到宋子寧受傷,立刻挺身而出,接過了這一陣,也拉開了真正大戰的序幕。

  駱冰峰正眼也不看他們一眼,左手依舊緩提,如帶萬鈞重物,右手則對著雲中雲海凌空點了兩下。

  雲中雲海臉色大變,笑容瞬間消失,全身衣袍無風自動,鼓成一團,隨即炸成無數碎片。他們身周光影變幻,瞬間布下十餘道原力防護。

  然而他們的原力防護幾乎是布下一道就炸碎一道,噼噼啪啪聲中,瞬間就炸得乾乾淨淨。兩兄弟就如剝了殼的雞蛋,再無絲毫防護能力。

  危機時刻,兩兄弟同時大喝一聲,瞬間背靠背站到一起,緊緊貼著,如同一體。他們雙手齊動,掐出無數印訣手印。當二人站在一處時,無論布設原力護盾的速度還是原力恢復能力,居然提升了一倍,終是防住了駱冰峰出手一擊。

  駱冰峰雙眉一軒,微覺意外。他終於用正眼看了兩兄弟一眼,右手兩指併攏如劍,準備一舉解決這兩個意外的麻煩。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4-20 15:00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1-10 22:37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四五 變子

  駱冰峰雙指一立,雲中、雲海兄弟立時臉色大變,額頭汗如雨下。這一刻,竟讓他們有生死剎那的感覺。

  帝室老者也臉色一變,失聲道:「不好!他們擋不住!」

  帝室一眾強者皆是大驚。雲中、雲海兄弟聲望頗高,一身玄功更是專克強者,放眼宮內,也無幾人能夠擊破他們的防禦。此次調二人來中立之地,就是專門為了對付駱冰峰這等級數的強者。

  可是誰能想到駱冰峰竟厲害到了這種程度,隨手一擊威力就大得不可思議,甫一出手就差點擊潰兩兄弟的防禦,這要是讓他全力出手,帝國眾多強者,又有幾人能夠擋他一擊而不死?

  然而眾人看出危機,卻無人稍動。雲中雲海都擋不住,他們去了更是送死。

  帝室老者又驚又怒,不及斥責眾人,自己飛身而起,就欲出手解救。他剛剛一動,駱冰峰忽然轉頭,冰冷地望了他一眼。帝室老者只覺如有一桶冰水當頭澆下,剎時全身冰冷僵硬,竟是動彈不得!

  啪的一聲,帝室老者剛剛離地,就又摔在甲板上,狼狽至極。周圍強者急忙搶上,將帝室老者七手八腳地扶起,好在駱冰峰只是向這邊望了一眼,將帝室老者放倒後就又回頭,並無乘勝追擊之意。

  然而帝室老者逃過一劫,那邊雲中雲海兄弟卻接近萬劫不復,只因駱冰峰雙眼盯上了他們。

  駱冰峰右手雙指如劍,舉劍齊眉,就欲一劍斬出。

  雲中、雲海面如土色,拼了老命在身周布下數十道原力護盾。可他們心中清楚,再多護盾也絕擋不住駱冰峰這驚天動地的一劍。

  就在這一劍將發未發之際,駱冰峰突然雙眉一挑,輕咦一聲,轉頭向側方望去。在他視線所落的地方,千夜正立於半空,身影若隱若現。

  駱冰峰剛剛看到千夜,千夜身影一閃,就已消失。

  駱冰峰略一沉吟,終收了劍指,雙眼忽然射出奪目光芒,掃過虛空大地,尋找千夜的行蹤。不知為什麼,千夜總給他一種異常危險的感覺。這種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就算千夜擁有晨曦啟明的至高原力,畢竟修為還低,駱冰峰不覺得對自己有什麼威脅。

  可是千夜就是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忌憚,寧可暫時放過雲中、雲海兄弟。不過駱冰峰也不打算讓兩兄弟輕易脫身,他曲指連彈,連射出數道手掌大小的劍氣,道道飛縱如電,繞著兩兄弟就是一通狂砍亂刺,砍得他們連連慘叫。

  駱冰峰目光掃過,忽然鎖定一處,哼了一聲,身影一閃,就出現在那處上方。

  千夜身影恰在此時出現,他剛剛完成虛空閃爍,就被駱冰峰鎖定。

  駱冰峰毫不猶豫,豎掌如刀,向千夜當頭斬下!

  距離此處最近的世家聯合艦隊,李家長老眼見駱冰峰已出了聖山領域,當下一咬牙,飛身而起,手中多了一把冰劍,人劍合一,向著駱冰峰心口刺去。

  駱冰峰一聲冷笑,化斬為掃,一掌拉出百米光華,如匹練般橫斬李家長老。這一斬氣勢無比堂皇,如星河璀璨,李長老一見就是大驚,可是此時已無路可退,惟有把心一橫,全心一劍斬在光華上。

  百米光練被李長老一劍斬斷,然而李長老手中冰劍也寸寸崩壞,他臉色蒼白,也是一口鮮血噴出,倒飛出去,搖搖晃晃地飛向己方旗艦。

  而駱冰峰僅僅是右手微微一震,就恢復如常,又是一掌向千夜當頭斬去。

  他掌刀一起,就是一道光練射出。玉色光練猶如利刃當頭落下,將千夜身影斬為兩半。然而千夜身影一陣扭曲,已再次發動虛空閃爍,又已消失。

  駱冰峰咦的一聲,微覺意外,道:「逃得倒快!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幾次!」

  他雙目再度射出耀眼光芒,燦爛熠熠,似可照亮世間所有陰影角落。就在駱冰峰搜索千夜之際,忽聽耳邊響起一聲叱喝:「猖狂!當我大秦無人不成?!」

  駱冰峰轉頭一望,只見一點紫氣破空而來,直取自己眉心。

  三十米外,帝室老者凌空而來,伸指遙點,一根食指盡成紫色,通體透明,可見內中一截指骨已成金色。

  面對紫氣,駱冰峰臉上閃過嘲弄,並指如劍,輕輕點在紫氣上。

  帝室老者全身劇震,進勢驟停,倒飛出去。

  駱冰峰怎肯如此罷休,伸指遙點,一道劍氣破指而出,飛射帝室老者。

  關鍵時刻,雲中、雲海兄弟再度出現,兄弟連體,合身撞在劍氣上。這道劍氣直接洞穿兩人,但也失去了鋒銳,被帝室老者避開。

  駱冰峰也不追擊,左手負在身後,冷道:「我就當你大秦無人,又能如何?」

  帝室老者此刻手指紫意褪了大半,正在緩緩恢復,聽到此話更是氣得全身發抖,嘴角就流下一道血線。不過剛剛那一記交手他吃了大虧,顯然還需要時間方有再擊之力,此刻空自怒發如狂,卻也無可奈何。

  駱冰峰又掃了雲中、雲海兄弟一眼,略略皺眉,道:「你們兩個倒是麻煩,留你們不得了。」

  雲中、雲海大驚,瞬間後退百米,拉開了和駱冰身的距離。若仔細看,兩兄弟身上的傷口正在快速癒合。初戰時二人被駱冰峰劍氣切得遍體鱗傷,現下居然好了大半。兩人恢復能力如此厲害,看來只要不死,就有再戰之力,難怪會被委以重任。只是駱冰峰殺力太過凌厲,在他殺招面前,什麼防禦、什麼恢復,都無從發揮。

  駱冰峰忽然轉頭,目光落在了嚴定身上。

  嚴定其實還在數百米外,手中端著一把大號狙擊槍,正鬼鬼祟祟地尋找角度,準備偷襲。被駱冰峰這麼一瞪,他一驚非小,全身一顫,差點失手把槍丟了。驚慌之後,嚴定才發現駱冰峰的死亡凝視並未用在自己身上,慶幸之餘,也是心膽俱寒,趕緊退後,哪還敢在駱冰峰眼皮底下活動。

  駱冰峰連看都懶得再看嚴定一眼,雙手合於胸前,結成一個極為複雜的手印,瞬間變化萬千,每次變化都會射出一道劍氣,如飛雨般漫射全場。這些劍氣雖然只有巴掌大小,手指粗細,可是經過剛剛的戰例,無論是誰也不敢小看這些極為鋒銳的劍氣,紛紛凝神應對。

  嚴定運氣實在不佳,被三道劍氣同時盯上。他倒也拿得起放得下,直接拋掉狙擊槍,全力出劍,接連斬破兩道劍氣,然後轉身就逃,帶著身後的劍氣滿場亂飛。

  帝國眾強者苦苦應對劍雨之際,駱冰峰突然出現在世家聯盟的旗艦前,五指舒張,直接抓向旗艦。世家眾強者大驚,早先已經看過駱冰峰一掌劈過一艘戰艦,哪敢讓他對自己座艦出手。

  但以駱冰峰之強橫,任誰單獨擋他都是找死。眼見行將死局,李長老一聲斷喝,眾世家高手紛紛行動,各據方位,每人腳下都亮起一個原力陣列,眾多小原力陣列又組成了一個大陣,渾然一體,將眾高手和座艦都籠罩在內。

  駱冰峰夷然不懼,五指合攏,吐氣開聲,就是當頭一拳。

  這一拳之威,可摧山,可煮海,批亢搗虛,幾無物可擋!

  以李長老為核心,眾多世家高手齊聲高喝,合力結陣,以大陣迎這至強一拳。拳陣相擊,駱冰峰嘿的一聲,原地不動,腳下空中只多了許多空間裂隙。而世家一眾高手結成的大陣竟被擊得退後百米!

  李長老雙手微微顫抖,道:「足踏虛空,遙擊八岳!他,他竟強到了這種地步?!」

  傳說中,天王大君都接近與天地合一,他們凝立空中,看似毫無憑依,實則整個天地虛空都是他們的憑依。不具備壓倒性的力量,休想讓他們後退一步。

  駱冰峰雖未真到天王境界,看來也相去不遠。如此人物,早已超出此前最壞預計,若知他真實實力,宋子寧還會不會決定揮軍直進,背水一戰,還很難說。

  一擊之後,駱冰峰並未繼續進擊。可是眾世家高手卻說什麼也不敢散了大陣。此陣不散,也就只能自保,無力出擊。等如說,他們已經怕了。

  駱冰峰環視全場,忽然盯上了宋子寧。

  宋子寧此刻全身披甲,立在船頭。眼見駱冰峰望過來,他不由自嘲地一笑,問:「未曾想到城主竟是如此絕世人物。此番失算,想來該是夫人之故?」

  駱冰峰眼神轉柔,說:「楠楠啊,我確實負她太多太多。你輸得不冤。」

  宋子寧嘿的一聲,道:「也未必就輸了。敢問城主,這次為何是我?」

  駱冰峰淡道:「假以時日,你定是大敵。」

  「那也要假以時日,現在本少可還……」

  駱冰峰打斷宋子寧,「現在你也很難對付,若不殺你,或會生變。」

  這番話自駱冰峰口中說出來,實是極高的讚譽。說明在駱冰峰眼中,此刻的宋子寧已是不容忽略的對手。李家長老、帝室老者也不過這樣的待遇,雲中、雲海要兩兄弟加在一起,才能抵得上一個宋子寧。

  不過宋子寧仍不認同,說:「這也不是理由。」

  帝國一方眾強者均以為宋子寧是在拖延時間,一時有些不明白是何道理。沒想到駱冰峰竟認真回答:「只要你有生命危險,千夜必會出現。」

  宋子寧一怔,提槍在手,戴上面具,橫槍立於船頭,道:「千夜是不會來的。不必多說,想要殺我,儘管過來!」

  駱冰峰踏前一步,正欲出手,忽然背心感到一點刺痛,似有還無。

wenguey 發表於 2017-1-11 21:07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四六 一份和半份

  駱冰峰略略回頭,道:「千夜,你果然出來了。」

  千夜身影在數百米外浮現,說:「城主是沒把握殺我嗎?要用此下策。我本以為,你不該是這樣的人。」

  駱冰峰向帝國一眾高手指了指,淡道:「若說公平,這些人又怎麼說?真若公平一戰,有誰能擋我三劍而不死?戰場上成王敗寇,什麼策略有用,就用什麼。」

  「也好。」千夜不再多說,凝視駱冰峰,眼中漸漸泛起藍色。

  「沒有了虛空閃爍,你能支持多久?」駱冰峰輕嘆一聲,徐徐豎掌如刀。

  但這一刀還未斬出,他眼前忽然景物變幻,瞬間自荒涼的中立之地變成了嫩綠的江南水鄉。宋子寧自搖曳柳葉中走出,銀槍如龍,一槍向駱冰峰眉心刺去!

  駱冰峰輕咦一聲,掌刀一偏,未斬銀槍,只是向空處隨手一斬,水鄉景象即刻如同泡沫,紛紛消散。就這瞬間功夫,駱冰峰不知不覺竟然挪了位置,來到了宋子寧面前,雙方只相距十米。

  這一手偷天換日,居然能把駱冰峰不知不覺地挪移過來,宋子寧領域運用之妙,實是令人駭然。

  可是三千飄葉領域再強,也彌補不了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駱冰峰隨手一掌,就擊碎了宋子寧的三千飄葉領域。雙方距離反而拉到了無比危險的近。

  宋子寧一咬牙,銀槍如狂風暴雨般攻向駱冰峰,已是完全不顧自身,只求在他身上捅上一槍。

  駱冰峰卻顯得遊刃有餘,只是隨手格擋,就將宋子寧不斷擊退。他忽然伸指一彈,彈在銀槍槍鋒上,將宋子寧連人帶槍擊退數十米。

  駱冰峰並未追擊,而是看看宋子寧,再看看保持著衝擊姿態,卻僵在半空的千夜,忽然一聲嘆息,道:「若是年輕三十歲,或許我會和你們成為至交好友。現在……可惜,可惜!」

  他眼中寒光一閃,望向宋子寧,森然道:「帝國若得你之助,多少人將游離失所,中立之地亦將永無安寧!」

  說罷,駱冰峰不再猶豫,並指成劍,遙遙一劍封向宋子寧咽喉。

  這一劍駱冰峰已出全力,劍光如練,鋒芒鋥亮,剎那間飛越百米,直抵宋子寧身前。宋子寧神情全在面具之下,也不知是悲是喜。只見他身前景色變幻萬千,從極北寒地到江南水鄉,無有不包。每次景色變化,劍光就要波動削弱少許。可是駱冰峰實在太強,這道劍光縱然被重重削弱,也不過少了三分之一,餘下仍能置宋子寧於死地。

  虛空中忽然有一道電光閃過,千夜周身纏繞雷火,出現在側方,東嶽一劍斬落,將劍光居中斬斷!

  駱冰峰雙眉一揚,似是沒想到千夜居然會如此快就掙脫了死亡凝視。然而他亦是當世強者,心念一動,彈出一道劍光,激射千夜。這道劍光粗如手臂,長達數米,明光爍亮,直奪人眼,比之攻向雲中雲海兄弟的那些玩具似的劍光強得太多。顯然駱冰峰意欲一擊就取了千夜性命。

  劍光及體,千夜身形由實轉虛,又自原地消失。

  駱冰峰看都不看,反手又拉出一道劍光,直斬身後!

  千夜剛剛出現,劍光已然及體。然而他身影再次幻變消失,隨後在數十米外出現。

  這幾次虛空閃爍銜接得有如行雲流水,於不可能間連續避過駱冰峰的殺招。駱冰峰固是意外,帝國眾強者更是震驚。

  「有點意思!」駱冰峰雙眉一軒,不知用了何等秘法,同樣身影閃爍,瞬間出現在千夜面前,一指點向千夜眉心。

  這一擊快得不可思議,千夜根本無從抵擋,瞬間死亡陰影已經籠罩全身!

  在呼吸都來不及的剎那,千夜腦中轟的一聲,宛若火山迸發。血核瘋了一樣地脈動,全身各處的鮮血不是燃燒,而是爆炸!

  生死之際,千夜想都不想,出手如電,直接抓向駱冰峰的咽喉!

  這一擊同樣迅若閃電,突破了千夜過往速度的極限。駱冰峰眼中先是閃過詫異,隨即看到千夜指尖上吞吐不定的血線,終於有了些許凝重,已經快要點到千夜眉心的右手回收,將千夜一抓輕輕彈開。

  千夜右手彈回,左掌順勢擊出,直插駱冰峰心口,指尖上同樣吐出短短血線。

  駱冰峰右手橫切,又將千夜這一掌擋開。

  連續兩擊不中,千夜卻不藉機退後,雙瞳一片血紅,和身撲上,完全不管自身,招招都是同歸於盡,全身上下每一處都能化為武器,如瘋了一樣圍著駱冰峰狂攻猛殺!

  「不錯,不錯!嗯,這一招好!」駱冰峰從容不迫,只是抬手輕揮,就破了千夜無數殺招。他一邊招架,一邊讚不絕口,臉上卻是滿臉惋惜。誰都看得出來,只要千夜攻勢稍緩,讓駱冰峰騰出手來,那就是他的死期。

  能夠隻身與駱冰峰對攻這麼多招,千夜一身戰技,已是驚為天人。然而實力上的差距實在太大,根本無法彌補,就算千夜戰技毫無破綻,駱冰峰也能強行壓出破綻。

  轉眼間駱冰峰一拳將千夜震退,隨後又是快得不可思議的一指點向千夜眉心。眼看這一指避無可避,千夜身影一陣模糊,竟又發動虛空閃爍,自原地消失。

  駱冰峰一聲嘆息,隨手一劃,劍芒就到了剛剛出現的千夜面前。千夜這一閃只移出數十米,而且自駱冰峰一側閃爍到了另一側。也即是說,他根本沒逃,而是打算和駱冰峰死戰到底。

  駱冰峰那一聲嘆息,不知是嘆息千夜太傻,還是自己不得不下殺手。

  兩人交手速度太快,快得帝國眾多高手都來不及反應。直到此刻,李家長老才回過氣來,眼見千夜危急,長眉一揚,冰劍在手,就欲出擊。李家速以快劍聞名,世家高手中,也惟有他有能力插手刻下戰局。

  不料他還未動,就被旁邊人拉住。那老者搖了搖頭,輕聲道:「李長老,你這一走,陣可就散了!那不過是千夜而已。」

  另一人也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李長老稍一遲疑的功夫,場中形勢早就千變萬化,駱冰峰攻勢愈發凌厲,招招奪命,看得人心膽俱寒。若是駱冰峰忽然捨棄千夜轉攻自己,那李長老自問,在沒有大陣保護之下,恐怕撐不了幾招就是非死即傷。

  這即是駱冰峰的恐怖之處,若無法牽制住他,那麼場中就會人人自危,這場仗也就不用打了。

  想到這裡,李長老即怒視雲中雲海,原本牽制駱冰峰是他們兄弟倆的任務。現在兩兄弟明顯被打得有些怕了,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

  帝室那邊,情勢倒是有些奇怪。為首的老者正在全神回氣,其餘眾人神色卻有些微妙,沒有好戰,也不畏懼,倒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千夜危急時刻,宋子寧業已衝到駱冰峰身後。其實他一直在苦追駱冰峰,然而千夜和駱冰峰速度太快,忽前忽後,宋子寧追都追不上。好不容易他才有逼近的機會,立刻全力一槍,直刺駱冰峰後心。

  無論千夜和宋子寧,出手時都是全然不顧自身,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甚至帶著就算殺不了駱冰峰,也要咬塊肉下來的狠勁。

  然而拚命依舊不能代替實力,駱冰峰只是反手一擊,就將宋子寧擊到百米之外,而他對千夜的追殺,絲毫沒有停頓。

  宋子寧如炮彈般飛退,難止退勢。他一咬牙,就欲再度使用領域之力。三千飄葉的領域在駱冰峰面前僅有些許牽製作用,隨手可破,宋子寧卻消耗巨大,實是得不償失。可是眼下若不使用領域,宋子寧甚至連接近駱冰峰都有困難。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出現在宋子寧身後,撐住了他,隨即姬天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別用領域!再來,我們上!」

  但宋子寧卻是銀槍一橫,攔住了姬天晴,道:「你不該來的,回去!」

  姬天晴揮手拍開銀槍,道:「那些人已經老了,總該我們這一代人擔起責任。你再囉嗦,千夜就救不回來了!」

  宋子寧亦是決斷之人,一咬牙,道:「好!我們上!」

  「事成之後,要分我一份。」

  姬天晴的話讓宋子寧一怔,「什麼分你一份?」

  「人救回來之後,也要分我一份。」姬天晴說得理所當然,一副坐地分贓的架勢。

  宋子寧卻張了張口,一臉說不出的表情,道:「你,你難道……」

  「有啥要啥,我不挑!」姬天晴一臉不耐煩,縱身飛撲駱冰峰。

  宋子寧一時攔阻不及,眼看姬天晴撲擊駱冰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大聲道:「你去送死嗎?」

  「要你管!」姬天晴彪悍地回了個中指,不妨礙她一拳直擊駱冰峰後腦。

  「小丫頭倒是夠狠!」駱冰峰也不禁讚了一句,左掌一抬,就欲將姬天晴拍飛。

  然而一縷水藍劍光破空而來,後發而先至,截向駱冰峰手腕。這道劍光快到極致,鋒銳到了極致,駱冰峰也不得不退後一步,暫避其鋒。

  劍光飛過,李狂瀾身影隨之浮現。他也不看駱冰峰,反而向姬天晴瞪了一眼,冷道:「動作這麼慢,還想分東西?別說一份,半份都沒有!」


wenguey 發表於 2017-1-12 21:36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四七 生死惡戰

  姬天晴忽然遙擊一拳,擋下了一道掃向李狂瀾的光鍊,然後悠然道:「小心點,這可是戰場。你若是死了,那所有東西可都是我的了。」

  李狂瀾怒視姬天晴,道:「想要本公子的命,可不那麼容易!」

  「大言不慚!就你這小身板,隨便挨上一下就完蛋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各不相讓,火藥味十足,反倒將駱冰峰晾在了一旁。

  自開戰以來,聽潮城主還第一次不是戰場的主角,頗有些不適應。他怔了一怔,才想起還有正事未辦,於是五指如花瓣般逐一綻放,彈射出無窮劍氣,紛射千夜。看來在他心目中,依舊把千夜當成了最有威脅的目標,連宋子寧都要排到後面。

  千夜剛剛稍許得到一點喘息之機,體力血氣即刻飛速恢復,短短時刻就已恢復小半。此番雖然被駱冰峰的劍氣殺得狼狽萬分,卻還能支撐著不露敗像。

  駱冰峰此刻已是十分驚訝,千夜除了虛空閃爍之外,並未用什麼特別的秘法戰技,就是夠快、夠重,守得滴水不漏。但能夠讓駱冰峰都覺得夠快夠重,實是驚世駭俗,遠遠超過了千夜這個等級應有的戰力。

  至少刻下純以劍氣想要拿下千夜,還得頗費一番手腳。有此計較,駱冰峰當即再度駢指成劍,向著千夜連刺三劍!

  這三劍快得直是鬼驚神泣,即使嚴定之流也只是感到眼前一花,根本看不出駱冰峰出了幾劍,更不用說抵抗閃避了。強如李長老和帝室老者,也看得通體生寒,自忖若不是在駱冰峰還未出劍時就閃避的話,根本擋不下這三劍。等到駱冰峰出劍,再想閃避就已晚了。

  生死剎那,千夜根本不及思慮,全憑本能,勉強移動數米,避開了頭兩劍,卻再也躲不過第三劍,劍光直入腹部,再從後背透出。

  劍光及體的瞬間,千夜身後忽然展開一雙光翼,以指為槍,指向駱冰峰眉心。

  駱冰峰雙眉一軒,不得不後退,劍光中斷,未能將傷口擴大。飛退之後,駱冰峰才發現,千夜沒有絲毫後續動作,竟是被他給騙了。

  不過這一劍洞穿千夜腹部,傷得也是極重,而且傷處還有殘留劍光,在不斷撕扯著千夜血肉。在駱冰峰眼中,千夜已是死人。

  三劍一出,頓時震懾全場,帝國強者雖多,卻都被這三劍之威所懾,一時寂靜!剎時之間,每個人想的都是,若是這三劍對著自己而來,那又當如何?一念及此,眾人心中即滿是對生死之間的大恐怖。駱冰峰這三劍快到了極處,強到了極處,可說誰擋誰死。眾人再是武勇,又有幾人有直面必死結局的勇氣?

  寂靜之際,一道身影無聲向前,好似追風逐電,越過叢叢人群,銀槍如龍,直奔駱冰峰後腦。

  當此時刻,這簡直是自尋死路。駱冰峰可非是心慈手軟之輩,揚手就是一道光鍊,直刺宋子寧眉心。

  宋子寧不閃不避,槍勢更盛,槍鋒處更是亮起一點耀眼之極的光芒!這一槍之威,已是他平生巔峰,那點光芒,形如烈火,燃燒的正是他自己。

  這一刻,無人知道在那張面具之下,隱藏著怎樣的神情。能看到的,就是他一往無前向著駱冰峰衝去,僅此而已。

  但這一槍,最多只能在駱冰峰身上留下一點小傷,宋子寧的眉心就會被光鍊射穿。或許他要的,就是無論如何也要在駱冰峰身上刺上一槍。

  駱冰峰忽然一聲輕嘆,道:「本是英雄,奈何早亡。就讓你刺上一槍,走得安心些吧。」

  他手中光鍊就慢了一剎。這一剎那,剛好可讓銀槍先行命中,然後光鍊才會穿腦而過。

  然而這一瞬間的遲緩,驟生變數。姬天晴忽然出現在他身側,雙手托住他的手臂,用力往上一抬。駱冰峰措不及防,手臂竟被她推得抬了一抬,光鍊轉折向上,擦著宋子寧頭頂飛逝而過。

  從姬天晴身後又騰起一道水藍劍光,斬向駱冰峰頸側。這一斬來得極妙,駱冰峰無暇反擊姬天晴,反手擋開劍光。寒月籠沙的威力,即使駱冰峰也無法忽視。

  李狂瀾即刻拉著姬天晴飛退,拉開了與駱冰峰的距離。二人此次配合,卻是妙到豪巔。

  噗的一聲輕響,宋子寧銀槍終至,端端正正刺在駱冰峰心口。但槍鋒之前,忽然出現一片由無數流轉符文凝成的光幕,將槍鋒擋了下來。

  宋子寧暴喝一聲,槍鋒處一點光芒猛地炸開,化為至精至純的原力火焰,將光幕炸得零落融化,但這一槍的力道也就此耗盡。

  宋子寧傾盡全力的一槍,不過消掉了駱冰峰的一道防護。

  這道防護一去,駱冰峰卻是怔了一怔,竟有剎那失神。宋子寧則收槍後退,閃爍到數十米外。

  駱冰峰忽然抬頭,神情冷峻,眼中赫然是森森殺意,盯上了宋子寧。他右手緩緩提起,指尖電光繚繞,有潮鳴電掣之勢,一擊未出,百米之內萬物都開始緩緩飄浮,連近些的帝國強者身體都有些不由自主的晃動起來。

  旁觀眾人都是驚訝,明明駱冰峰還對宋子寧有些惺惺之意,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殺意十足?不過宋子寧神情都隱藏在面具下,讓人無從猜測他心中所想。

  只有少數幾人看出,駱冰峰那道防護或許和天機術有關,剛剛那一槍,宋子寧實則贏在了天機術上。

  眼見駱冰峰殺招將出,宋子寧自知必無倖理,正欲後退,身周突然出現道道符文組成的鎖鏈,將他牢牢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

  姬天晴和李狂瀾大驚,紛紛出手攻擊,但那些符文鎖鏈出人意料的堅韌,連挨數擊,就是不斷。

  「還不過來幫忙?」姬天晴回頭叫著。無論帝室還是世家強者,都流露些許猶豫。他們都知道,此刻誰被駱冰峰盯上誰就先死,只要活著,哪怕回頭要冒著得罪姬天晴的風險,也是值得。何況那麼多人,姬天晴也不見得就找到自己頭上。

  「再不過來,我現在就殺了你們!」姬天晴已是在尖叫了,帝室強者互望一眼,終於動了。李長老用力揮手,甩開拉住自己的兩名老者,怒道:「狂瀾公子要是有事,你等都要滅門!」

  眾強者的攻擊如流星火雨般落在符文鎖鏈上,卻依然砸不開這些鎖鏈。他們不會天機術,攻起來事倍功半,格外吃力。

  眼見駱冰峰指間劍氣已將成型,忽然砰的一聲悶響,駱冰峰竟是一個踉蹌,站立不穩。他回頭望去,卻見千夜不知何時又回到空中,再次撞在駱冰峰身上。第二下仍然沒能將駱冰峰撞動,但千夜一把抓住駱冰峰的腿,用力一拖,終於把駱冰峰拖離原處,他指尖繚繞的電火猛然變亮,然後炸散。這威力絕大的一招,終是沒有用出來,被千夜破掉。

  絕招被破,駱冰峰臉色頓時一陣蒼白,顯然受損不小。

  駱冰峰回頭,望向還在死命拖著自己的千夜,看到他腹部傷口已經癒合大半時,冷笑道:「帝國的復甦藥已經強到這種程度了?不過你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卻還要回來送死,實是愚蠢。」

  駱冰峰右腿一震,將千夜震開,隨即一腳踢在千夜的胸口!千夜身體雖然強悍,但胸口仍是喀喀嚓嚓,不知斷了多少根肋骨。

  然而千夜並未鬆手,仍死死抓住駱冰峰的腿,整個人吊在他的腿上。

  駱冰峰臉上閃過殺氣,道:「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就欲再起一腳,置千夜於死地。然而千夜以指代槍,直指駱冰峰,喝道:「你還沒有天下無敵!」

  駱冰峰眼前,巨大光翼徐徐展開,璀璨光芒竟然刺得他眼睛有些生痛。一根光羽自光芒中飛出,一閃而逝,沒入自己胸腹。

  危險直覺已經充斥駱冰峰全身,可是光羽距離實在太近,剛剛出現就已入腹,全無閃避或抵抗餘地,駱冰峰甚至連原力護盾都來不及運轉。

  駱冰峰一聲大叫,一腳踢飛千夜,低頭望向自己胸腹。那裡看上去全無異樣,甚至連傷口都沒有。然而在感知中,胸腹之間如同開了一個無形的巨大空洞,海量生命力如覆水般從空洞中快速流失。以駱冰峰的實力,都感到陣陣虛弱,不由得心中震驚。

  直到身中原初之槍,駱冰峰才明白,不是狼王實力差,而是原初之槍的威力實在太強,連神將都難以承受。千夜以身犯險,死抱著他的腿不放,就是為了讓他躲不開這一記原初之槍!

  駱冰峰望著已是重傷的千夜,眼中未見殺意,反而有著深深惋惜,自語道:「若我成天王,你必是最好的對手,唉!」

  駱冰峰伸手入懷,緩緩拔出一把通體透明、有若無物的軟劍,劍透玄光,迎風一抖,抖得筆直。

  大戰至今,駱冰峰還是第一次動用武器。

  他以手輕拭劍鋒,臉上儘是熾熱與虔誠,顯然這是一把意義非凡的長劍。駱冰峰要以這把特殊的劍,送千夜上路。

  這是強者間的尊敬。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1-12 22:09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1-15 00:30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四八 破碎

  駱冰峰一劍將出,已然牽動全場。

  李狂瀾和姬天晴左右夾擊,而在姬天晴毫不留情面的威脅下,帝室與世家眾強者也加入圍攻之列。只是他們出手多少有些保留,這就是難以左右的了。

  駱冰峰依舊在凝聚劍意,只是左手隨意揮灑,就將眾強者一一擊退。舉手投足,皆是妙到毫巔,所謂武道至境,不外如是。他眼中一點至純劍意,由始至終都在千夜身上,餘人在他眼中,皆屬螻蟻。

  千夜並未墜落於地,而是凝停於空,手捂著胸口,毫不退讓地與駱冰峰對視著,身影忽明忽滅,閃爍不定。顯然,千夜要以虛空閃爍對決駱冰峰這無解一劍。

  宋子寧此際已是油盡燈枯,心急叫道:「千夜,快逃!不要管我們!」

  千夜並未看宋子寧,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李狂瀾和姬天晴此時也明白過來,在特殊藥劑支持下,千夜傷勢恢復得極快,只要能夠發動虛空閃爍,並不是沒有機會逃走。然而千夜一走,駱冰峰終極殺招無處可去,必然會另選一人。無論以何種標準看,他這一劍的目標,只能是宋子寧、李狂瀾和姬天睛其中一人。

  那時就算駱冰峰再強,殺招已經消耗,又中了一記原初之槍,集三人之力,至少保命是有希望的。

  宋子寧卻不願這樣,他雙眼佈滿血絲,忽然一聲怒吼:「瑞翔!你還不動手,更待何時?再敢遲疑,我必讓張不周所思所想,盡數落空!」

  駱冰峰聽了,忽然心底升起莫名寒意,猛地向聖山方向望去。然而就在此刻,他耳邊隱隱傳來一記清脆聲音,似是什麼東西忽然碎了。

  一瞬間,似有蛛網從天而降,落在駱冰峰身上,讓他一切動作、機能,甚至思緒,都有了微不可察的遲緩。

  駱冰峰目光落在劍上,那把原本無瑕的長劍,劍鋒上卻多了許多微不可察的裂痕。

  劍鋒忽然開始抖動,駱冰峰似是一怔,然後才發現,並不是劍在動,而是他持劍的手在抖。

  「楠楠,楠楠……」駱冰峰輕聲自語,最後輕語化成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喊!

  他驀地轉頭,望著宋子寧,一字一句地道:「我本以為你們也是英雄,卻沒想到儘是陰險小人!」

  宋子寧輕嘆一聲,道:「戰場上各憑手段,只說勝負。」

  「好,好!」駱冰峰一聲長嘯,手指千夜,咬牙道:「現在駱某無牽無掛,我倒要看看,誰能救得了他,救得了你們!」

  駱冰峰劍意重新凝聚,出乎意料的是,雲中、雲海兄弟忽然擋在千夜身前,齊聲道:「想動千夜,先要從我兄弟的屍體上邁過去!」

  眾人皆是意外,這兩兄弟明明一開戰就被打得心膽俱寒,此後一直出工不出力。怎麼這一刻卻突然變得英勇無畏了?雲中、雲海亦是真正強者,自然看出得此刻的駱冰峰依然極度危險,至少也有斬殺他們的能力。

  駱冰峰一聲冷笑,「什麼魑魅魍魎都敢跳出來,欺駱某不會殺人嗎?」

  駱冰峰眼中光芒驟亮,一點劍意迎風而漲,將雲中、雲海和千夜都籠罩在內。他這一劍,竟欲將三人一同斬殺。

  千夜身影原本明滅不定,但雲中、雲海突然擋在前方,他卻不好一閃了之。以千夜眼力,自然看得出雲中、雲海接不下這一劍,必須三人合力,方有希望。所以千夜脫離了閃爍狀態,持劍在手,準備硬抗駱冰峰絕殺之劍。

  一片玉色劍芒如瀑,灑向三人。

  雲中、雲海兄弟原本站得很近,劍光襲來之際,兩人忽然對衝,狠狠撞在一起,然後以更快速度彈飛,瞬間就相距百米。

  撞擊之際,兩人原力混在一起,驟然產生如同爆炸般的強烈反應,不光將兩兄弟各自炸飛,也同時炸開了鎖定他們的劍光。這是相當高明的保命秘技,兩兄弟雖然被炸成重傷,但也擺脫了致命的劍芒,撿回了一條性命。

  只是這樣一來,就把後面的千夜給讓了出來。分斬雲中、雲海的劍芒突然失去目標,如有靈性般,掉頭盯上了千夜。

  三道劍芒合一,迎頭斬向千夜!

  這一劍的神威,已令任何想要救千夜的人怔在當場,通體冰寒。

  如此結果,令駱冰峰都感到意外。他這一劍,原意是要連斬三人,從未想到會三劍合一,此劍之威,已是平生之極。對付重傷在身的千夜,根本不需要出此大力。

  「也罷,這一劍方才配得上你。」電光流火的剎那,這句話自駱冰峰心中流過。

  千夜已不及思想,也來不及再使用虛空閃爍,此時此刻,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傾盡全力,斬向襲來的劍光。

  劍光如洪,而千夜不過是洪流中的一粒石子,連沉底都做不到。

  虛空中忽然響起一聲嘆息,蒼老而又沉重,充滿了難以形容的滄桑和疲憊。隨著嘆息,一隻手忽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它並不起眼,平平無奇,上面有些歲月痕跡,看得出是一個老人的手,僅此而已。

  然而就是這隻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管身處哪裡,不管有無阻隔,它就這樣憑空出現,出現在所有人的心中。

  它不過是一個老人的手,並不比其他人的更大,甚至還顯得有些纖細和白晰,帶著上了年紀老人特有的鬆弛。

  但這隻老人的手,居然握向了劍光,那如洪流般滾滾而來的劍光!

  劍光如洪,卻在接近老人的手時急速縮小,最終化為一顆光球,被握在手心。剎那之間,所有人都感覺到說不出的難受,世界在這一刻變得強烈的不真實,說不清是劍光變小了,還是老人的手變大了。

  劍光如洪,化為光球,被輕輕一握,就熄滅在老人手中,只餘一縷清煙,徐徐飄散。

  直到劍光熄滅,才出現一個老人,眉宇間頗為詳和,身姿也稍顯矍鑠,除此之外,看不到有何特異之處。可是他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是不可思議。

  一眾強者突然感覺氣血翻湧,說不出的難受,實力最弱的幾人甚至頭痛欲裂,直接開始大吐特吐。

  駱冰峰看著老人,面若寒霜,眼中燃起驚人的戰意,以指撫劍,冷聲道:「劉道基,真沒想到你也來了。我就在想,帝國怎麼無能至此,憑這些小傢伙也想來殺我。」

  老人呵呵一笑,道:「當年時候,你不一樣是小傢伙?呵呵,可別小看這些小傢伙,若不是總有人分不清大局,心存二念,你說不定已經栽在這些小傢伙手裡了。你腹部的傷,快壓不住了吧?那個女人,也救不活了。」

  駱冰峰雙眉緩緩豎起,寒聲道:「你們從來都是這樣,陰險毒辣,不擇手段!駱某當年不屑與你等為伍,現今更是這樣。」

  老人嘆一口氣,道:「當年我就說過,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沒想到今時今日,卻是她代你受了此劫。」

  駱冰峰掌中長劍忽然嗡嗡鳴叫,他深吸一口氣,方才平復雙手的顫抖,厲聲喝道:「他們用詭計害死楠楠,那就都不用走了,全都要給楠楠陪葬!少了這些人,至少折你大秦五十年氣運!爾等算計一生,不妨算算,究竟是賺是虧!劉道基,我知你厲害,但想阻我殺人,十年前或許可以。現在的你,卻是休想!」

  老人卻是搖了搖頭,向千夜一指,道:「你這就不對了,咱家此來,不是想阻你,只是為保他一命而已,他現在還不能死。不過咱家也老了,也不過能保他一次而已。接了你一招,咱家也算對得起那一位,交待得過去了。能夠交待,何必多留,我這就走了。」

  虛空高處此時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你不走也沒有第二次機會。」

  高處出現了一個隱約的身影,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個身著深色華服的男人,身姿凜然,面色白皙,有著淡金色的頭髮和淡金色的眉毛,與同樣淡色的眼睛構成一副讓人無法忘記的面容。

  他雙手負在身後,腰間掛著一把單管長柄,介於手槍與步槍之間的奇異原力槍。

  他俯視著老人,冷冷地道:「你放著好好的帝宮第一高手不當,不去服侍那一大堆的主子,跑到中立之地來作威作福幹什麼?」

  老人並未動怒,向帝國方向拱了拱手,道:「咱家受人所托,還個人情而已。現在人情還了,自然也該走了。」

  淡眉男子道:「你確實該走了。要我送你一程嗎?」

  老人笑了笑,道:「一把老骨頭了,怎需勞動殿下大駕。不過在離開之前,倒還有件小事要辦了。」

  男子雙眉微揚,道:「什麼事?」

  「處理兩個下人而已。」老人顯得輕描淡寫。

  男子點頭,「我最喜歡看你們自相殘殺,請便。」

  雲中、雲海兄弟突然臉現驚慌,驚叫:「劉總管饒命!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下令的人是……」

  老人忽然咳了兩聲,雲中、雲海聽了咳聲,驟然顯得極為痛苦,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嚨,卻阻止不了鮮血從口中湧出。他們氣息迅速低落,一頭栽倒在地,還在不斷掙扎,一時卻不得就死。

  帝室老者飛到老人身邊,輕聲問道:「總管大人,為什麼不讓他們說完?日後若那位問起來,也好有個交待。」

  老人看了他一眼,道:「我老了,不想知道那麼多的事,聽到了也記不住。我看你也不年輕了,若是這次能活著回去,就把擔子卸了吧,謀個清閒點的位置,享享清福吧。」

  帝室老者神色一凜,道:「多謝總管提點。」

  老人點點頭,也不向眾人看上一眼,就此消失。空中那淡眉男子也隨之消失。

  戰場上,帝國眾強者如夢初醒,卻是一驚。劉總管走了,可駱冰峰還在。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1-15 00:4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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