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永夜君王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sinhu 2014-3-1 11:09: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9 32458585
wenguey 發表於 2017-3-6 00:20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一九九 藏於細節的真實

  「昨晚你什麼便宜都佔過了,現在居然還這麼凶?」姬天晴跳起來叫道,氣勢洶洶。

  千夜不禁一窒,聲音小了些,問:「這個,我……都佔什麼便宜了?」

  「你喝的是白果酒,哼!你說還能佔什麼便宜?」

  姬天晴衝過來,一把打掉千夜的手,將李狂瀾拖回自己身邊,斥道:「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麼好怕他的?大不了我們自己走,用不著靠他過夜。」

  李狂瀾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眼見主動權又回到了姬天晴手裡,千夜對著這個女人實在有些撓頭,心知再向李狂瀾發問也會被打岔,於是道:「那妳為什麼要餵給我白果酒呢?」

  姬天晴瞪了他一眼,一臉不識好人心的模樣,冷道:「餵給你的可不是我們搶來的那些垃圾貨。你喝下去的那幾缸酒只是我收在體內,用秘法溫養藥力,再混入我自身的生機精華,製出的瓊漿已經和原晶差不多了。無論誰喝了它,都能大幅增強體質,你當是容易來的嗎?每出一口,消耗的可都是我的原力修為!」

  千夜啊了一聲,沒想到姬天晴餵給自己的東西居然有這麼多講究。這種秘法溫養,消耗的居然是她自身的原力修為,品階必定極高,溫養出來的瓊漿也定是不凡。

  千夜這次清醒後,的確發現自己力量又有增加,肌體中更多了一層神秘能量。看來這就是瓊漿之功。

  如此寶貴的東西,姬天晴餵給自己,當然不能說有什麼歹意。至於沒能控制住慾望躁動,說到底還是千夜自己的責任要大一些,畢竟是他的定力不夠。

  然而千夜也是有苦說不出,他的血氣日益強大,晨曦啟明僅僅能勉強制衡而已。一旦血氣全力爆發,就很可能無力全然控制。儘管千夜自身的意志力放眼帝國也屬最頂尖的行列,但這大漩渦內的環境恰恰就擊中了他的弱點,表現出來的自控力,比之普通強者好不了多少。

  想到這裡,千夜心下頗有愧疚,放緩了語氣,道:「天晴,這麼好的瓊漿並不用給我。我的身體已經很強了。」

  姬天晴哼了一聲,道:「不識好歹!你覺得自己身體已經很強了?這就知足了?將來跨過神將天關,想要晉階天王至境,身體越強橫就越是容易,多強大都是不夠。更何況有好多種秘法,都要依靠強橫身體才能發揮威力。沒見識!」

  說著,姬天晴摸出一張玉版,扔給了千夜,道:「這個給你看看,免得你什麼都不懂,以後出去丟人。」

  千夜接過玉版,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滿了小字,赫然是一篇修煉秘法。開篇則以符語寫著三個大字:開山勁。

  他草草掃了一眼,這是一篇運轉原力、能夠極大增加出手威力的秘法。雖只是草草瀏覽,但千夜已經感覺到其中秘奧無窮,需要花時間細細揣摩,方能領會。

  秘法雖好,可千夜卻將玉版遞了回去,道:「這該是妳的核心傳承,我不能收。」

  姬天晴本身身體素質並不出眾,原力爆發也不是很強,但真動起手來,舉手投足間威力極大,想來就是因為這一門開山勁的緣故。已經受了她的瓊漿,再拿開山勁,這人情可就欠得太大了。

  姬天晴卻不接,道:「你要是有點良心,就記得欠我個人情。日後等你變厲害了,成大人物了,我來找你幫忙時,你別說不認識我就行。」

  姬天晴既然說到這個程度,千夜也只能收起玉版,否則還不知道有多少道理和說詞在後面等著他。

  其實這篇秘法非常適合千夜,顧名思義,開山勁運轉起來,就如持斧開山,出力越大,反震就越強。使用者身體越是強悍,就越是能夠轟出真正大力。姬天晴自身的身體素質遠不如千夜,對這門秘法最多只能發揮出一半的威力。

  見千夜收下,姬天晴臉色才好看了一點,道:「哼,餵你一口瓊漿,差點要了我半條老命。你還好意思發作?」

  千夜當即被說得有些慚愧,道:「這瓊漿得來如此不易,留著可以有更大用途,何必浪費在我身上?」

  姬天晴婉爾一笑,道:「哈,騙你的啦!也沒那麼難做了,我一共溫養出三口,一份自用,一份給了狂瀾,另一份……哼,餵了狗!」

  千夜聞言更是覺得過意不去。姬天晴嘴上說得輕鬆,可是光是從這口瓊漿的效果,強到能將千夜古老血族的肉體再作提升,就知道絕對代價不菲。相比之下,一缸白果酒與之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只是千夜心裡也有些發愁,如此珍貴的瓊漿他已經生受了,再加上一門開山勁,這人情欠得實在大了。再以姬天晴的性子,將來還人情的時候恐怕不容易過關。

  除此之外,姬天晴這口瓊漿餵的方式似也大有深意。只不過千夜不打算在這方面深想。

  但是千夜心裡仍有個沒能解開的結,一口瓊漿之後,竟讓他徹底失去記憶,這效力也未免太過強橫。

  千夜掃了兩女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在服下瓊漿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李狂瀾轉開頭去,姬天晴則白了他一眼,道:「還能有什麼好事?當然是當場化身禽獸了!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竟然要對狂瀾做那種不可告人之事。狂瀾不肯,你看她好欺負,居然就欲用強。她當然不從,奈何你這混人力氣又大,又會剝人衣服,結果沒用幾下,就將她內甲、外衣全都剝了。要不是內甲夠強夠韌,說不定就被你直接撕成碎片,好行那無恥之事!話說你剝了她衣甲還不算……」

  她越說越是離譜,簡直就是說書的架式。千夜聽得臉色陣青陣白,總覺得哪裡不對,又一時想不起來。李狂瀾卻是忍不了,撲上去就去扯姬天晴的嘴。

  姬天晴笑著避過,連聲道:「好了好了,我認真說還不行嗎?妳再鬧,那就妳跟他說去。」

  李狂瀾臉色微紅,悻悻住手。

  姬天晴收了笑,道:「瓊漿在催動慾望方面的藥力,比白果酒要強得多。這或許是它惟一不妥之處。你飲下瓊漿,自然就被本能慾望支配,想要捉了狂瀾做那種事。她這傢伙現在遲鈍得很,一時不察,就落入你的魔爪。我出手相助,結果你連我都不放過。嗯,為防你真的做出點什麼來,我只好對不住你,先把你打昏再說。」

  這番話還算合情合理,千夜聽了臉色漲得通紅,更是羞愧於自己定力不夠。不過他心中尚有一點疑惑,如果真如姬天晴所說,那麼昨晚其實錯都在自己才對,為何李狂瀾的表情除了驚慌還有點心虛?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破綻,但往往真實就隱藏於這點不起眼的小小細節中。

  姬天晴何等聰明,一看就知道千夜心中所想,便道:「你別再為難狂瀾了。我昨晚只是制住了你,把你踢暈過去的那記黑腳,其實是她出的。」

  李狂瀾臉又是一紅,轉過頭去,不肯再看千夜。

  千夜點頭,道:「這事是我不對,我怎麼會怪她。只是,唉!」

  「只是什麼?遺憾沒有得手?」姬天晴似笑非笑地問。

  千夜忙道,「我只是覺得,那個,我的定力實在是太差了,居然還是抗不過藥力,幸好有妳在,沒有鑄下大錯。」

  姬天晴笑道:「不是這樣的吧?肯定是你覺得此前不論做什麼,她都千肯萬肯。結果等到你真的要下嘴了,卻被她一腳踢昏,心中很是失落吧?」

  這丫頭還真是什麼都敢往外說。千夜趕緊正色否認,他也確實沒有這種想法。

  千夜忍不住道:「妳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餵給我瓊漿呢?妳看,差點就出事了。」

  姬天晴嘆道:「你這個笨蛋,你覺得,瓊漿這種東西會有現成的配方嗎?別的不說,光是白果酒,此前就從來沒有出現過。到哪裡弄瓊漿的配方去?」

  見千夜虛心接受,姬天晴才道:「我喝下那幾缸酒,主要是試了試藥性,然後才敲定配方。不過這是我一天之內想出來的,方法本就不完善,姑且叫它白果瓊漿吧。白果瓊漿藥性太強,又很不穩定,就算在秘法環境中也維持不了一天時間,就會藥性散盡。這不,就便宜你了。況且這東西以後也不會有更多了,再多的話,就會影響我將來的突破。」

  姬天晴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從這番話裡,還是可以看出隱藏的關切。千夜心中頗有感觸。

  「好了,不多說了,專心修煉吧。其實這寒寂之夜是修煉的好時候。」

  三人相對坐定,各自修煉。

  寒寂之夜雖然苛酷,但也有它的好處。在生機漸緩的情況下修煉,求生本能會推動功法以更快的速度運轉。而寒寂之夜的特性又令修煉不會出現偏差,消除了走火的風險。另一方面,如宋氏古卷這類秘法,在夜晚時會運轉得更快。

  此地寒寂之夜有所減緩,但是對功法加成也相應變少。可想而知,等到了初始區域,大漩渦對功法加成的效果就會變得相當有限。對千夜來說,眼下就是修煉的絕佳時機,錯過了可不再來。

  午夜將近,夜越來越寒冷,千夜的心境亦如冰湖,清冷寂靜。這正是宋氏古卷運行的最佳心境,在那漩渦中心處,一滴滴晨曦啟明不斷生成,匯入新開闢的原力漩渦中。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6 02:14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3-6 19:18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零零 開山體悟

  不知不覺,時間點滴逝去。

  千夜心中一動,從冷寂的心境中退出來,隨即感到隱隱疲憊。

  這是曜篇運轉到極限的跡象,雖然曜篇不消耗什麼原力,但是推動漩渦運轉、凝練研磨原力都會消耗心神。以往千夜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瓶頸,也只有在大漩渦內,宋氏古卷運轉速度成倍提高的情況下,才第一次出現。

  千夜內視體內,此刻新的原力漩渦內,緋金色的晨曦啟明原力已經鋪滿池底,顆顆極細小的晶粒閃爍著璀璨光輝。按照這種速度,用不了一個月就能將整個原力漩渦蓄滿,為開啟第七處原力漩渦打下基礎。

  修煉至此,已可告一段落,以免過尤不及。

  此刻距離黎明還有一段時間,二女仍在潛心修煉。千夜就靜靜坐著,凝思整理自進入大漩渦以來的感悟收穫。

  在大漩渦內,太玄兵伐訣的運轉極具效力,呼吸之間就能補足原力,即使再加大修煉強度,實際上也無法補充更多原力,但是卻可以體悟操控虛空原力的法門。

  這些法門,其實只是各種技巧,再精妙複雜,秘法品階也高不到哪裡去。以千夜目前在武道上的造詣,就是自行摸索,也能創出不差的技巧。

  經過姬天晴的解說,千夜實已明白,太玄兵伐訣的運轉態勢,實際上就是神將之後才能有的境界。修煉太玄兵伐訣,就相當於以戰將之軀運使神將神通,普通戰將哪裡承受得住?也只有千夜以上古血族的體質,才能擔下百米虛空原力漩渦所產生的沉重壓力。換個人來,怕是早就被壓成了肉醬。

  而血氣修煉則相對簡單得多。掠奪精血就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途徑。千夜在成功溝通鮮血長河之後,曾得到傳承,知曉了不少血族修煉的功訣。但是縱觀比較之後,千夜發現哪怕是古老血族的修煉法門,也並沒有比現在血族的秘法高明多少。而且這些秘法,修煉效率基本上都不能和掠奪精血相比。

  這倒也說得過去,掠奪精血本質上就相當於自然界的弱肉強食,只不過食物是生命能量更加凝練的精血,省去了自己修煉提純的過程,自然效率最高。

  是以血族萬年來所致力改進的,都是增強血脈天賦力量的上限,以及更大程度發揮血脈力量的秘法,對於修煉技巧本身,並不如何看重。

  循此思路細細想來,就會發現宋氏古卷中的玄篇極是奧妙,居然能夠將本身已有靈性的金色血氣再度煉化成暗金血氣,實是匪夷所思。

  暗金血氣,至少從千夜目前得到的傳承看,還從未出現過。按照古老血族的記載,到了公爵級,血氣就會轉為金色,隨著位階提高而漸漸轉純。

  千夜所得傳承就到此為止,也許在晉階公爵後會再次溝通鮮血長河,得到新的古老血族傳承。不知到了那時,是否會出現暗金血氣的記載,不知道它是屬於親王,抑或更高階層的存在。

  就目前所知的來看,宋氏古卷已可說是血族至高的修煉秘法,凝煉提純血氣形成質的改變,相當於打破了血脈天賦的上限。光是凝煉出的暗金血氣,放眼整個血族世界,它也是能夠排在最前的幾部秘法之一。

  但是如此秘籍,怎麼會默默無聞,以致於當年的宋子寧都可以隨意將原本拿出來。它又怎麼會出現在宋閥的收藏裡?

  以千夜所想,稍有些見識的強者應該都能看出宋氏古卷的不凡。

  人族崛起一千兩百多年,再算上那沒有記載的黑暗無光的歷史,不知藏著多少秘密,這個秘密或許僅是其中並不起眼的一個。

  千夜輕輕呼出了口氣,知道此刻得不到答案,便將它收於心底,趁著還有點時間,默默鑽研體悟開山勁。

  此刻處於極靜之時,寒寂之夜的寒意仍然存在。在生機的寒冷中,心境反而會變得更加澄澈透明。千夜先將開山勁的全文在心中默頌一遍,然後開始一字一句的研究體悟。

  開山勁並不僅僅是發力技巧,而是原力運轉的無上法門,以一點為始,層層疊加,有如滾雪球一般,到最後匯成無上大力,讓敵人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這也就罷了,開山勁還要更進一步,原力驅動一點剛成,一點再起,這樣匯成的大力剛剛轟出,就會有後續接上,不必再等候原力一層層的傳遞疊加上來。

  要同時控制兩道原力疊加,難度自是成倍提升。三點原力,就更不僅僅是控制難度增加三倍那樣簡單。

  原力驅動點位越多,開山勁銜接就越是綿密,空隙就越小。自然控制難度也就更高,整個開山勁修煉到最終,可以同時開啟九點原力,這樣道道勁力連綿不斷,一道未盡,一道又生,舉手投足間全是開山大力,實是衝鋒破陣的無上秘法。

  千夜回想姬天晴攻敵時還有明顯間隙,大約只修煉出三個驅動點。但就是這樣,已令她在與同階對手決戰時佔據優勢。李狂瀾就要拿著寒月籠沙才能一戰,失去了這把名劍,就立刻不是姬天晴的對手。

  不過姬天晴修煉不出更多的驅動點並非悟性不足,而是身體不夠強橫。每個原力驅動點都會給身體帶來沉重負擔,有些類似於太玄兵伐訣的漩渦之力。想來三個原力驅動點已經是她能夠從容負擔的極限。

  體悟之後,千夜就按照開山勁的心法運轉原力。晨曦啟明做為黎明一側頂點的原力,運轉如意是起碼屬性,可謂心到力到。一遍心法運轉下來,千夜小腹處就凝聚出一點原力,不斷震動,震波層層疊疊的擴展出去,直至指尖足底。只要他心念一動,這點震動就會驟然爆發出極大力量,轟擊對手。

  千夜心法不停,轉眼間又凝聚出第二個驅動點。此時的震動讓他微微有些發麻的感覺,說明身體已經開始對反震壓力有所反應。不過這點酥麻毫無影響,就如羽毛拂體,僅僅是有感覺而已。

  轉眼間第三個驅動點也已形成,三層震波彼此交疊,那種酥麻感覺明顯了不少。這就是姬天晴當前所處的境界了,但對千夜來說,這點反震力完全可以承受,甚至算不上什麼負擔。

  所以他並不停留,繼續運轉心法,第四、第五、第六個驅動點先後生成,到了這個時候,千夜才感覺到肢體有些沉重,似乎是披了一層沉重鐵衣。他略一思索,心法不停,第七處驅動點也隨心出現。

  七處驅動點同時存在,震波已經變得綿綿密密,幾乎連成一片。若是以此狀態出手,那麼以千夜目前修為武技,幾乎沒有空檔。想要擊敗千夜,那就得設法製造出破綻空檔才行。

  但這只是千夜目前的極限,日後等跨越了神將天關,甚至更進一步時,他的出手速度會繼續大幅提升,那時七處驅動點可就不夠了,需要修煉到更深一層,方能匹配千夜武技。

  此時七處驅動點同在,千夜肌體開始出現隱隱的刺痛。他也就知道這即是目前自己的極限了,再多一個驅動點就會受傷。即使是七個,也對行動有影響,不到拚命,最好不要使用。

  千夜緩緩散去原力,心下不由得感慨帝國還是藏龍臥虎,那些能夠同時驅動九點原力的強者,出手時該是何等聲威,而創出這開山勁的前輩,更該是不世出的天才,原力運用到爐火純青的至境,方能創下這等心法。

  這大漩渦內,對千夜來說還真是修煉聖地,在這裡一日就可以抵得上外界數日時光。但真正的修煉聖域,還是十倍重力的區域,甚至是更加靠近核心的位置。只是以姬天晴和李狂瀾的修為,在那裡都待不住,千夜還是要想辦法把她們送回初始區域。

  等到所有資源都收集完畢,她們也就該離開大漩渦了。千夜忽然有股衝動,想要掉頭重回十倍重力區,甚至向更深處探索,在這裡修煉一個月,就能抵得上外界一年。一旦離開,再要想進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千夜已經從二女處得知中立之地的通道恐怕要數百年才能真正開啟一次。等到原力潮汐的谷底過去,通道就將關閉,到時候兩大陣營還是得爭奪原本通道的進入名額。

  此刻天邊第一線晨光出現,依次點亮大地。千夜靜靜看著,享受難得的瞬間寧定。進入大漩渦的時間雖短,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他也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而這剎那,隨著淡金光線在視野裡的蔓延,一切躁動、困惑、不安彷彿都平息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千夜決定等到達初始區域,會跟姬天晴和李狂瀾一起離開大漩渦。

  昨晚那光陸離奇的夢讓千夜明白,他想夜瞳了。回去之後,他要第一時間到戰艦那去看她一眼,哪怕還是見不到,僅僅聽她的聲音,也是好的。

  想到那個夢時,哪怕他定力再強,也不禁一遍遍的回味,並且期待。

  就在這時,他心頭忽然又浮上熟悉的違和感,夢中夜瞳反覆掙扎試圖逃離的時刻,她的身體和外貌都在不斷變化,只有那雙眼睛寧定冰冷,讓千夜深深知道,她就是夜瞳。

  可是,再次回想起來,最清晰的一個凌亂片段裡,她背部和身體的輪廓,卻和千夜記憶中有所不同,反而和池中的姬天晴背影有些相似。

  不過那畢竟是夢,夢中的情景總不同於現實,況且在那種神智不清的情況下,會被扭曲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在大漩渦核心區域的環境下,在生命本能的躁動中,就算是姬天晴,千夜對她也曾經有過慾望。不過那只是源自兩性的衝動而已,永遠不會轉化為行動。

  千夜如是安慰著自己,再次忽略了這小小的不自然。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7 23:26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3-7 19:29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零一 會迷路的執念

  一天過去,白空照還蹲在樹叢裡,盯著遠方的巨大石堡。

  遠處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以及刻意壓低的呼喚,片刻之後安文出現。他身上衣甲有些破損劃痕,略顯狼狽,臉上也露出少許疲憊。

  他看到少女,眼睛頓時一亮,隨即苦笑,說:「妳果然又回來了。」

  「我迷路了。」少女緊盯前方,顯然全副心思還都撲在那座石堡上,只是隨口應付。

  安文滿臉無奈,「妳都迷路三次了!」

  「哦,我迷路了。」少女顯然壓根沒在聽他說什麼。

  安文徹底拿她沒有辦法,在她身邊蹲下,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現在還吞不下這塊肥肉。妳怎麼又跑回來了?」

  少女指了指石堡,說:「那裡面有好東西。和那些酒一樣的。」

  「妳想要喝酒跟我說啊!只是那種酒有些很不好的副作用,不能多喝。妳喝過之後,沒什麼感覺嗎?」

  少女的目光終於從石堡上挪開,回想了一下,道:「有感覺。很舒服,很暖和,身上有點點發麻,像有針扎一樣,但是不難受。另外很睏,想睡覺。」

  「其他的呢?」

  「沒有了。」

  「沒有那種……很奇怪的感覺?」

  「沒有。」少女睜大眼睛,反問:「怎麼個奇怪法?」

  安文出了口氣,表情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高興,道:「我明白了,妳的身體應該有很多暗傷,這種酒在提振生機的同時,實際上也在同時修復妳的身體。而且妳體質太弱,所以本能的想要強化自己。不過這種酒真的會有副作用,現在妳沒有感覺,但可能只是積累起來,會在今後一起爆發。」

  少女認真地問:「有什麼副作用?」

  在她的凝視下,安文竟然有些許的慌張,他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道:「其實這個作用就是催情,也就是說,會讓人想要擁有後代。」

  「後代?」少女的眼睛亮了亮。

  安文看得一怔,瞬間心底就生出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想法,其中不乏「萬一她真的要給我生個孩子,該怎麼辦?」之類的。

  「後代這種東西,可以慢慢研究。我們先把這裡打下來!」

  見少女又指向石堡,安文很有一頭撞樹上的衝動。

  「不行!」他斷然拒絕。

  「那我自己去。」

  「妳也不能去!」

  「為什麼?」

  這個問題少女已經問過好幾遍了,每一次安文都是含糊其詞的敷衍過去。現在看來,拖延根本沒有用處,不說服她,就不可能離開這裡。安文每次把她拉走,過了一會就發現人不見了蹤影,然後就只好到石堡附近來找她。

  安文很擔心這樣下去,說不定哪一次會發生他趕不及的意外。

  他嘆了口氣,道:「主要原因,是四臂人的白霧。我不是很怕,但那也是相對的。中的多了,還是會被白霧控制。而且剛剛已經驗證過,這種白霧的效力很難徹底清除,只能暫時壓制。也就是說,積累得太多,早晚都會發作。」

  「發作之後……」

  「就有可能逼妳做些妳很不喜歡的事。」

  少女想了想,道:「我不怕痛。打我的話我可以忍著,如果打得厲害,會傷到我的話,我會還手的。」

  安文苦笑,「不是打妳,不過比那個更糟糕。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

  少女慢慢點了點頭,似懂非懂地建議:「其實我們可以把他們一點一點引出來殺掉,就像我開始做的那樣。」

  「不行。這裡環境不好,我們不能停留太久,必須要盡快趕到安全區域。在這裡過夜,我們都要靠白果酒支持。酒是會喝完的,在喝完之前,一定要趕到足夠溫暖的區域才行。」

  少女向前指了指,「溫暖區域?你是說這個方向嗎?」

  安文微感驚訝,他也是跑了很遠,又兜了個大圈子,才最終確定重力趨緩的方向。這件事他從來沒有跟白空照提起過,但少女本能地就指出了正確方向,這讓魔裔少主頗有種失敗感覺。在魔裔內部,他可從來沒有在感知上怕過任何人。

  「是的,就是那個方向。」

  少女望著安文,道:「你好像喝一點就夠了。那些酒夠我們用很久,打下這個石堡,一天時間就可以了。」

  安文無奈道:「我喝的少,是因為不敢多喝。它的藥性也會累積,一旦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會對妳下手。」

  好在這次少女沒有再問出「會不會打我」的問題,讓安文省去一番解釋的功夫。

  「但那裡的東西怎麼辦?」

  安文認真看著少女,片刻後忽然嘆了口氣,說:「妳既然這麼想要,那我就拼一次吧。只是如果我失控的話,妳就自己跑開,跑得離我越遠越好。」

  「為什麼?」

  安文這次卻不解釋了,只是說:「沒事的。到時候不用我說妳也知道該怎麼做,反正妳是靠本能判斷的。」

  他望向石堡,在地上畫了個簡圖,然後再劃出一條線,道:「我們按照這個路線衝擊,一路上不管遇到什麼阻礙都不能停,直接衝到這個中心點,然後看看那裡有什麼。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能搶一把就走,停留不能超過三秒。妳記下了嗎?」

  少女點頭。

  「好,那我們就走吧。」安文揮出一片淡淡黑霧,將自己和少女籠罩在內,徐徐向石堡飄去。

  這片黑霧雖然出現得有些突兀,但大多數土著都對它視而不見,一直到它飄至石堡牆下,塔樓裡的一名四臂戰士才有所警覺,扶牆向下望去。他看到黑霧,臉現疑惑,隨即張口準備大叫。但是黑霧中射出一縷黑氣,直接洞穿了他的嘴。

  四臂戰士瞬間失去生命,一頭從塔樓中栽落。而這時安文撤去黑霧,攜著少女躍上城牆,再飛躍而起,直撲石堡中央!

  兩人一前一後,迎向潮水般從各處湧出來的土著。安文手中驟然多出一把兩米長劍,大喝一聲,劍光如虹,瞬間就將前方數十名土著斬為兩截,然後一步踏前十餘米,魔氣爆發,將所有土著炸得後退數步。

  白空照跟在安文身後,蹦蹦跳跳的,手中大斬刀東砍一下,西斬一記,每出一刀,都恰好會有一名甚至多名土著將要害送到她的刀下來。有些土著運氣好,中了安文的劍氣還是只傷不死,可在少女刀下,就從來沒有一名活口,哪怕當場未死,那傷勢也絕對無法救治。

  兩人如同戰艦,披風斬浪,迅速殺入古堡中央。

  少女第一眼就看到了石堡中央那棵小樹。此刻小樹有些萎靡,樹梢上還掛著三顆白果,都是又小又澀,還沒有完全長熟。

  她舉刀就想斬樹,但猶豫了一下,最終只是伸出手去,摘了其中兩顆勉強算成熟了的白果,把最小最澀的一顆留下,返身向來路衝去。

  安文倒是從容,在園子裡拔了好幾棵花花草草,收進儲物空間,這才跟上白空照。但就這麼數次呼吸的功夫,兩人前方就出現成群四臂戰士,其中有不少女戰士。一個照面,數團白霧就撲面而來。

  安文臉色大變,哪裡敢擋?他一聲叱喝,在身前立起一面魔力屏障,擋下了白霧。隨即毫不停歇,拉了少女就向另一個方向衝去。

  魔力屏障不過稍稍阻了白霧一個剎那,就被蝕透。

  好在這點時間雖短,但對安文這等級數強者而言已經足夠,早就拉著少女突進到石堡外圍。

  片刻之後,安文和白空照在十餘公里外現身。兩人都是渾身浴血,狼狽不堪。雖然這血大多是土著戰士的血,但各自身上都多了不少傷口。少女的傷大多是皮肉小傷,也就罷了,安文身上傷口可是不少,背後一道傷口深可見骨。這一刀斬透了他內甲、外甲,以及護體魔氣,直指內臟。

  從傷口露出的骨骼上也有淺淺刀痕。不過安文的骨骼呈淡黑色,表面隱隱透著金屬光澤,和普通魔裔骨骼迥然有異。這是他自幼以秘法鍛骨,修到如今才有小成。

  若不是這身強橫骨骼,安文怕是會被一刀重創。

  兩人停下後,少女向後方望了望,說:「甩掉了。」

  安文長出一口氣,坐到地上,取出傷藥服下。他手一翻,看看掌心中兩顆白果,遞還給白空照,苦笑道:「這確實是好東西,都給妳吧。只不過為了它們就消耗了殿下給妳的寶物,似乎有些不值得。」

  說著,安文指了指少女的腳踝。

  永燃之焰賜下的那串足鏈已經暗淡無光,顯是耗盡了能量。在衝出石堡最後一道戰線時,兩人終是被土著團團圍住,一番血戰後方才突圍。

  安文受傷不輕,而少女則是靠著足鏈的保護,才抗過幾次致命打擊。若沒有永燃之焰賜下的這串足鏈,她身上就不會只有幾道輕傷,而是有可能被砍成幾段。

  看看腳上足鏈,少女歪了歪頭道:「這不就是拿來用的嗎?」

  「可是用在這裡……」安文搖頭。在他看來,這種能夠保命的寶物,只該在最關鍵的時刻啟用。而突入石堡,原本就是不必要的戰鬥。

  少女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永燃之焰的秘寶有多珍貴,即使能量耗盡,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

  她接過白果看了半天,將其中一個給安文,說:「這應該是你的。」

  她將手中的白果一分為二,吃掉半顆,然後把另外半顆貼身收好。

  安文看不懂她為何要這樣做,將手中的白果也遞了過去,說:「妳需要的話,就都拿去好了。」

  少女看著眼前的白果,猶豫了一會,又是搖頭,「不,這是你的。」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8 02:37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3-8 21:11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零二 轉移視線

  安文顯然並不想和少女之間分得這麼清楚,但在白空照的堅持下,他只得將白果收了,先處理傷勢。等傷勢有所恢復,就又到了寒夜。

  安文有備而來,沒有動用那枚白果,而是取出一封魔裔秘藥,小心翼翼地打開。秘藥裝在一枚銀灰的封筒中,打開之後飄出一縷淡淡黑氣,被安文盡數吸入。

  少女靜靜地看著安文,安文揚了揚封筒,說:「這個就能幫我度過今晚了,可惜它是由親王的魔氣製成,只能給我們魔裔使用,不然的話就可以給妳了。」

  說罷,安文隨意揚了揚手,將封筒扔去一邊,不料眼前人影一閃,少女一個橫躍,就將封筒接住,向裡面看了看,把剩下的半顆白果放進去,再重新蓋好。

  安文怔了怔,看到少女將封筒鄭重藏好,才明白她的用意。

  這封魔藥極為珍貴,整個魔裔也找不出多少。為了保護秘藥不會潑灑,並且在各種環境條件下都能維持藥力,因此封筒本身也相當於一件秘寶,兼具密封、防震、防腐、隔絕原力等等效果。在大漩渦內,這個封筒倒是不可多得的容器。

  安文早知道少女對寶物和實力有種迷一般的執著,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說:「我們算是第二批進大漩渦的,那些人族帝國的強者大都比我們早進來,可是我們到現在都沒有見過他們。而在永夜這邊,在我們後邊一些時間進來的傢伙也有不少,可是同樣一個都沒有看到。」

  少女安靜地等候著他的下文,因為沒有聽懂他說的是什麼。

  安文拔出短刀,在地面上隨手畫出一個極為複雜的圖形,然後又在上面刻了一堆線條。少女仔細地看著,但只看出一根線進入那複雜圖形後,就變成了無數分散的線條。

  安文時而沉思,時而在圖形上添加幾筆,折騰了半天這才滿意,抬頭望向少女。注意到少女表情後,他恍然地一拍額頭,道:「哎喲,我忘了妳根本看不懂這些。沒關係,其實不管永夜還是帝國,都沒幾個人能夠看懂。妳聽我說就是了。」

  他向複雜圖形一指,道:「這個,就是我們進來的空間通道略圖。」

  白空照當即睜大了眼睛,實在分辨不出這幅刻劃極複雜立體多邊形的圖案,和空間通道有什麼關係。

  安文指著其中一部分,道:「這些是空間通道的本身結構,對,當我們以為自己是直線前進,實際上是在虛空中不斷兜圈子,並且會不時從一點跳躍到另一點。這些就是牽引我們跳躍到下一段的虛空原力。」

  少女滿臉迷糊。

  安文笑笑,道:「這些不重要,重要是穿過通道後的結果。我們雖然從同一個入口進入通道,但是遇到的環境不同,牽引跳躍的力量也有所不同。比如說,我們從這一點開始,可以跳躍到第一點,也可能跳躍到第二點。下一環也是類似情況。這樣一來,最終我們會出現在大漩渦內不同的位置。」

  少女終於問出第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

  安文聳肩:「我比較喜歡做些研究,特別是虛空方面的探索。這些年閒著無事,就把族內關於這方面的記載都看了一遍,學到很多東西。我剛才畫的很多和預言術有關,可惜現在大部分術者都拿這些知識去預見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忽略了預言術真正的用途。其實,若是所有預言術者都聯合起來,共同研究虛空的構造,或許我們早就離開這囚籠般的世界了。」

  少女睜大雙眼,小臉上的表情再次顯示了有聽沒有懂。

  安文自嘲地笑了笑,說:「我又忘了妳沒有學過這些。不過沒關係啦,除了妳之外,也沒有人會聽我說這些。族中那幾位長輩,每天想著的就是怎麼把血族給滅了,好讓我魔裔獨霸永夜。他們才不會關心我這些看不到明顯用處的研究。」

  說罷,安文的手指又移向那些分散到各處的線條,道:「我剛才說了,我們雖然是自同一個入口進入通道,但出口落點卻可能分散到各處。通過過去一天對周圍環境變化的觀察,再以這個模型推算,可以大致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實力越強的人,進入大漩渦後,出現的位置就越是靠近核心區域。」

  少女道:「那我和你實力差距那麼大,為什麼會在一起?」

  安文微笑道:「因為我們是一起進來的,我在穿越通道時暫時固定了一個個跳躍點,妳跟在我後面,自然是從同一條線路過來。假如稍為延遲一些,某些跳躍點就會斷開,有可能指向另外的方向。也就是說,前後緊隨的兩個人位置會有所偏差,但只要沒遇上特殊情況,偏差就不大。」

  「哦,那跟著強者進來,豈不是好?」

  「那可絕不是什麼好事。」安文笑起來,指了指周圍,說:「妳看,這裡的寒寂之夜可不是什麼人都挨得過去的。就算我早有準備,也支撐不了幾天,得迅速離開這裡。而白晝潛藏的風險並不比寒寂之夜小。我很懷疑,一旦有人被土著捉去,會是什麼下場。所以,如果有哪些傢伙跟著我進來,就會掉進這片遠遠超過他們能力的殘酷世界裡,怎麼活得下去?」

  「再者說,雖然我對殺人沒什麼興趣,但若是看到血族的人,也會毫不客氣地出手。他們落到我們旁邊,就算沒死在寒寂之夜,也有可能死在我手裡。」

  白空照這就明白,跟在強者身後進入通道絕不是什麼好事,很有可能被拖進超出能力範圍的苛酷環境。

  安文道:「有一件事我卻有些想不明白。之前我們一進來,就看到了帝國強者宿營的痕跡。可就我所知,帝國趙君度還在浮陸主持戰事,並未進入大漩渦。那麼帝國一方還有誰能夠擁有與我相似的實力?如果這處營地不是他們初始進入的地點,而是第二個、第三個營地的話,那就更有意思了。」

  口中說有意思,安文臉上卻是一臉凝重。

  少女看著他,問:「那些人會很厲害嗎?」

  安文點了點頭,說:「大漩渦和外界不同,這裡更加適合我們永夜貴族。人族進來,哪怕與我戰力相當,也該降臨在更加遠離核心的區域內才對。但現在,這人卻比我還要接近核心區,從留下的痕跡看宿營的還不止一人,確實古怪。我怎麼都想不出來帝國何時有這樣的人物,所以我想追上去看看,究竟是誰會比我還要接近核心區。怎麼樣,妳怕不怕?」

  「他們身上會有寶物嗎?」

  「當然,怎麼會少?而且他們比我們先進大漩渦,昨天那座石堡,恐怕就是他們攻打過的。至少白果和白果酒都不會少。當然,如果路上遇到其他人,也先搶了再說。」

  少女終於心動,「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這裡。」

  安文鬆了口氣,在利誘之下,總算能哄得這小傢伙離開這裡了。他可不想再衝進石堡一次,上次是運氣好,才沒被白霧當面噴中。但就算這樣,也陸陸續續吸了不少,可不能再讓它累積下去了。

  當黎明再度到來,千夜和二女都結束了修煉,繼續向初始區域奔去。

  奔行大約一個小時後,三人同時感覺全身微震,如同穿出一道薄膜,周圍重力迅速下降,轉眼間就落到比正常重力只高出一倍的樣子。經歷過多日高重力的環境,到了這裡,頓時如同卸去千鈞重擔,說不出的輕鬆寫意。

  千夜停步,回頭望去,覆蓋視野的是一望無際的茫茫森林,以及偶有露頭的黛色山丘。而前方,地形卻是變化多端。遼闊的平原上到處都是綠意,一條大河曲曲彎彎穿過,時時會見到一叢叢樹林,或點綴在山丘,或覆蓋谷地。遠方隱隱可見一道雄偉山脈,山峰高聳入雲,不知究竟有多高。

  李狂瀾和姬天晴同時一聲輕呼,然後互望一眼。

  李狂瀾便指著遠方那座山脈,道:「那道山脈很可能就是擎蒼山脈,你看這道大河是從山脈腳下出現的,如果沒錯的話,就是玉瀾河。到了這裡,我們就接近已知區域,再往前走走,應該就能分辨具體方位了。」

  姬天晴望向腳下土地,伸手一招,抓起一塊石頭,仔細看了一會,道:「你們看,這塊石頭上鑲有道道條紋,正是大漩渦獨有的星紋石。以往偶有少量出產,現在能夠在這裡看到這種星紋石,說明離帝國已知的區域已經不遠了。」

  李狂瀾忽然指著遠方的那條大河,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此處視野極佳,三人又都是目力上等,越過數十公里落在大河岸邊,距離一片樹林不遠處的河水中,生有數株純白蓮花。蓮花花芯中不斷有星星點點的光芒變幻浮動,顯非凡品。

  但姬天晴都不認識這幾株蓮花是什麼,千夜就更是一頭霧水。

  李狂瀾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應該就是素水蓮。是鏡水滌生必備的主藥之一,只在大漩渦內方有。」

  李家的鏡水滌生與天風雲煙珠齊名,都是極罕有之物。沒有誰會嫌保命的秘藥太多,所以只要有鏡水滌生出現在市面上,就會立刻被一搶而空。而近年來,鏡水滌生別說買,就是見都難以見到,即使上品世家,也訂不到哪怕是一份。

  據說今後十年的份額,都已經被大人物們提前訂完了。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8 23:28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3-9 20:46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零三 可疑的奪寶人

  如素水蓮這等寶物,見到了自然不能放過。李狂瀾當即奔向河邊,道:「我來收取。」

  似素水蓮這種東西,往往要用特殊手法收取,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持藥性。在這一點上,自然無人比得上李狂瀾。

  奔行之際,李狂瀾雙手之間已經織出一片藍色的冰寒原力網,雙手一震,一片藍網就向素水蓮罩去,瞬間將它封在一塊玄冰之中。看來這就是李家收取素水蓮的手法了,除了專門修煉冰寒原力的敬唐李氏,其他人還真難以完整收取素水蓮。

  冰封之後,李狂瀾雙手不停,一片又一片原力網不斷落下,整整七道原力網都封在同一朵素水蓮上,才算完工。

  她取下封有素水蓮的冰塊,扔給千夜,道:「替我收了。」

  千夜此刻安度亞的空間中已經沒有多少位置,不過這素水蓮的珍貴顯然還在他收藏的幾把七級原力槍之上。當下自無異議,將玄冰收入空間。

  李狂瀾又揮出七片原力網,封住了第二朵素水蓮。等玄冰封牢,她額頭已微微見汗,顯然收取素水蓮對她的消耗不小。

  她伸手去摘冰蓮,剛將玄冰塊拿到手裡,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叫喊:「把東西放下!」

  緊接著響起千夜的聲音:「小心!」

  李狂瀾抬頭,只見一道紫光破空而至,直奔自己眉心而來!

  這道紫光來得極快,又是無聲無息,十分陰毒。李狂瀾手捧冰蓮,無法反擊,只能閃避。旁邊千夜上前一步,東嶽在手,一劍斬下,就將紫光斬為兩段。

  紫光墜地,現了原型,原來是一根長近兩米的利箭。箭頭中空,通體呈深紫色,有種刺鼻的辛辣味道。一聞到這股味道,李狂瀾就感覺微微眩暈,不禁臉色微變。箭頭上明顯有劇毒,而且毒性之烈,世所罕見。李家雖以天機和製藥聞名,但也沒有幾味毒藥可以與這支毒箭相媲美。

  這一箭要是中了,李狂瀾也會有大麻煩,特別是她目前身無長物,根本沒有可以克製毒性的解藥。她臉若寒霜,望向紫箭來處。放眼天下,同輩中除了趙君度、千夜這一等級的人物,她還真沒怕過誰。在大漩渦內卻差點傷在這支紫箭之下,讓她動了真怒。自入大漩渦之後,李狂瀾處處受制,還沒有好好地殺幾個人呢。

  從遠方森林中走出一女兩男。女人手中持有一張比自己還要高的戰弓,顯然剛剛那一箭就是出自她手。兩個男人則是一左一右跟在她旁邊。

  三人全速衝來,直到百米之內才放緩速度,一步步逼近。

  女人又抽出一根長箭,搭在弓上,對準了千夜等人。她向餘下的三朵素水蓮看了一眼,目光中滿是貪婪,叫道:「看在同是人族的份上,把手裡的東西放下,立刻滾,還能留你們一命!」

  千夜、李狂瀾和姬天晴面面相覷,實是不知既是同樣來自帝國,這三人的自信從何而來。按照常理,他們不認得姬天晴很正常,也有可能不知道李狂瀾,但連千夜都認不出,那可就真的說不過去了。千夜在血戰中成名,不墜之城以及反出帝國兩役可謂名動天下,稍有點見識的強者都應該知道千夜,也應該知道直面千夜會是什麼後果。

  堂堂帝國上將,栗風水可是死在千夜手裡。

  這三人顯然是人族,又能進入大漩渦,怎會這樣沒見識,連千夜都認不出來?

  正疑惑之際,左右兩個男人已經盯上了李狂瀾和姬天晴,一人就道:「要不把那兩個女人也留下來?」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他就挨了一記耳光,被直接搧倒在地。女人出手如電,一掌搧過,又搭在箭尾上,如同沒有動過一樣。

  「你看上那兩個妖精了是嗎?」女人聲音中有了殺意。

  那男人爬起來,半邊臉已經高高腫起。他眯著一隻眼睛,陪笑道:「這怎麼可能?她們怎麼能和您相比?我只是想如果把她們抓回來,賣給羅阿王,豈不是能換不少秘藥回來?」

  女人明顯有些心動,看了看李狂瀾和姬天晴,再望向千夜。目光一接觸到千夜的面孔,她的眼睛立刻就移不開了。

  兩個男人當即臉色微變,一人哼了一聲,抽刀踏步,徐徐逼近,厲聲道:「還不把你們剛剛拿到的東西放下?」

  李狂瀾揚了揚手裡的冰塊,哂道:「剛剛拿到的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什麼都不知道就要搶?」

  那人老臉一紅,隨即惱羞成怒,喝道:「老子不光要搶東西,連妳也要了!」

  李狂瀾俏臉一沉,冷道:「原本看在同為帝國的份上,還想饒你們一命。但是你們自己找死,就怪不了我了!」

  女人目光陰沉,盯著李狂瀾,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有立刻動手。

  李狂瀾將手中冰塊拋給千夜,吩咐道:「收起來!」

  千夜手一動,冰塊已然消失。

  女人立刻睜大眼睛,失聲道:「空間裝備!」

  「就是空間裝備,怎麼樣?來搶啊!」李狂瀾對女人勾了勾手指。

  女人呼吸明顯粗重,用眼神示意左右。兩個男人立刻分從左右圍了上來。她則將長弓拉滿,對準了李狂瀾。

  兩個男人分別包抄李狂瀾,又各自隱隱對上千夜和姬天晴,無論武技和配合意識都頗為不俗。那女人更是動動手指就能瞄準任何人,甚至都可以不用動,鎖定了誰,長箭就會自行追蹤誰。

  女人突然一聲叱喝,長箭離弦,一道紫電直奔李狂瀾眉心而去!她一動手,兩個男人也立刻動了,高高躍起,持刀分斬千夜和姬天晴。

  千夜雙眉一軒,看都不看斬來的長刀,東嶽自下而上,對著空中人影就是一劍。

  「留活的!」姬天晴突然叫了一聲。

  千夜一怔,想要收劍,可這時已經晚了,東嶽劍鋒堪堪掠過,已將那男人連人帶劍斬成兩片。

  姬天晴嘆一口氣,身影閃爍間已出現在敵人的上方,雙腳直接踏在那人背上,只聽砰的一聲,已將那男人重重踩在地上,整個人都陷到了地面之下。

  姬天晴一個小跳,從那男人身上跳下。而他則嵌在坑裡,手腳抽動,卻是連爬出來的力量都沒有,看來被踩得不輕。

  相比千夜和姬天晴的輕鬆,李狂瀾則要凝重得多。她十指如梭,織出數片原力之網,將紫箭層層包裹。紫箭連破三層原力網,終於勢盡,被凍在玄冰之內。

  紫箭墜地,但箭鋒上的紫氣卻迅速浸染了整塊玄冰,看得李狂瀾臉色微變。紫箭之毒,還要遠超她此前預計,連她的冰寒原力都封阻不住。如果真被此箭射中,沒有對症之藥,恐怕她連一時三刻都撐不住。

  大漩渦內果然危機重重,無論是高重力區的土著白霧,還是女人塗在箭上的奇毒,都非尋常強者能夠應對。即便神將在此,一個不小心亦會遇到天敵,就此殞落。

  李狂瀾盯著女人,指尖隱隱透著水藍光芒。這女人實力其實一般,但卻非常棘手。精擅弓箭的人,必然長於趨退閃避。而在大漩渦內,弓箭格外的威力巨大。這些也就罷了,最關鍵的卻是紫色奇毒。

  李狂瀾非是怕死,但現在卻絕不肯死,哪怕以十分原力對付一分實力的對手,她也會小心謹慎。

  女人也沒想到一箭無功不說,兩個跟班居然連一招都撐不下去。被千夜斬殺的結果倒不那麼震驚,反而是姬天晴如同孩子玩玩具般的輕鬆,更讓她害怕。

  她猶豫了一下,將腰間短刀拔出一半,然後又取出一支長箭,搭在弓上。

  那把短刀是帝國常見式樣,倒沒什麼,主要是刀鋒上一抹紫色格外刺眼。除了刀刃、箭尖之外,女人十指指甲也變成了淡淡紫色。這女人全身都是毒,更讓李狂瀾謹慎。

  千夜倒是不懼,提劍就欲上前。女人臉色一變,緩緩後退,退向森林。

  姬天晴居然也顯出猶豫,不願追擊女人。見千夜上前,她在後面叫道:「千夜,要不要緊?」

  「這點毒還難不倒我。」千夜道。

  女人眼中顯出緊張,戒備地盯著千夜,突然轉身就跑。她速度極快,只比千夜慢了一線,一起步就衝入森林。千夜追到林邊,已經失去了對她的鎖定。他雙眉微皺,沒有繼續追下去,這森林給他很不舒服的感覺。

  千夜回到二女身邊,道:「讓她跑了。」

  「跑就跑了吧,這還有一個活的。」姬天晴將嵌在地裡的男人拎出來,重重摔在地上。她這一摔很有講究,喀喀嚓嚓聲中,男人身上不知道多少關節脫臼。

  男人一聲慘叫,頓時從眩暈中痛醒。他勉強抬頭,看到姬天晴和李狂瀾,眼中顯出畏懼,但又有掩飾不住的慾火。

  「你是誰?」姬天晴問。

  男人緊咬嘴唇,一言不發。

  姬天晴哼了一聲,淡道:「不說是吧?好,那你接下來十分鐘都不要說好了。」

  她一腳踢在男人肋下,無數如尖針一樣的原力透入,頓時讓他臉色青紫,拚命扭動身體。可是姬天晴這一腳不光封了他的原力,還封住了他的喉嚨,讓他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10 01:37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3-10 20:27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零四 已「死」之人

  整整等了十分鐘,姬天晴才又是一腳踢在男人身上,解除了他的痛苦。

  男人登時出了一身大汗,幾欲虛脫。他剛想說話,姬天晴卻止住了他,道:「等等,再給你十分鐘,你先想好要說些什麼,再來說話。」

  男人顯出恐懼,聽明白了姬天晴話中的威脅之意。

  千夜在旁問道:「這人有什麼不對嗎?」

  「既然他們也是出自帝國,你不覺得,連你都不認識,這很不正常嗎?」姬天晴道。

  千夜可不覺得自己這麼有名,但看姬天晴如此鄭重其事,李狂瀾也若有所思,就知道這裡面一定有蹊蹺。

  李狂瀾忽然道:「他們會不會是上一批進入大漩渦的人?」

  「上一批還活著的人名單我看過,可從來沒有這三個人。」

  「活著的人沒有?那他們就是死了的人?」

  姬天晴點頭,「很有可能。所以我想聽聽,他們『死後』,都經歷了些什麼。」

  地上的男人臉色數變,越來越是沮喪,聽到後來更是面如死灰。

  這時姬天晴蹲在他身邊,方道:「你知道應該說什麼了?現在,好好地說吧!」

  男人欲言又止,仍在猶豫。

  姬天晴淡道:「快要到晚上了。雖然這裡的寒寂之夜和裡面相比不算什麼,可我仍然不想有任何麻煩。你要是不說,我就把你丟到裡面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你知道『裡面』?」男人失聲道。

  「當然。我們都是從十倍重力區出來的。」

  男人瞬間張大了眼睛,顯是被驚到了,說:「不可能!沒人能到那個區域,進去的人從來都沒有回來過!」

  「你們到核心區去,是不是為了這個?」姬天晴手中出現了一枚白果。

  男人看到白果,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顫道:「聖……聖果!這麼大的聖果!你們真的去過聖域!」

  「聖域?」姬天晴立刻抓住了這個關鍵詞。

  男人平復了一下情緒,說:「聖域是大人們對中央世界的稱呼。你們既然拿到了白果,那肯定已經見過大人們了,就是那些多臂的人。」

  「你是誰?」

  「我?在帝國那裡,我應該已經被列入死亡名單了吧。」男人苦笑,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地道:「我複姓南宮,名為天雨。從進入大漩渦到現在,大概有……二十年了吧。」

  姬天晴和李狂瀾都面露訝色。二十年,這可絕對是不短的時間。根據帝國記錄,進入大漩渦超過五年,就會感覺到種種不適,身體逐漸會受到環境影響。雖然原力修為越高,受到的影響就越小,但是再天才的強者,也難以在大漩渦內生存十年以上。一般十年以上還沒有消息的強者,都會被列入失蹤名單,推定已經死亡。

  南宮天雨居然能夠在大漩渦內生存二十年,實是不大不小的奇蹟。

  他續道:「我出自南宮世家旁支,當年拼盡生死得到了一個進入大漩渦的名額,還以為是一件幸事。但沒想到進入大漩渦後,裡面依舊是彼此傾軋。我還沒有適應這裡的環境,就被指派了深入探索的任務。也是在那一次的任務中,我們遭遇了凶獸潮的突襲,整個小隊被沖散。我被數頭凶獸追襲,只能不斷向深處逃遁,結果不小心進入了中央區域,落入土著之手。」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居然沒有死,而是被他們留了下來,編入兩臂人的隊伍,一邊巡邏和戰鬥,一邊成為配種機器。好在我身體底子還算厚實,沒有死在無休無止的配種當中,而是活了過來,挺到了身體發生變化的時刻。所以現在的我,還算不算是人類,實在難說。」

  姬天晴略一沉吟,便道:「把衣服脫了,給我們看看你身體都有什麼樣的變化。」

  南宮天雨早就沒了反抗之心,默默脫去全身衣服,站在三人面前。

  無論姬天晴還是李狂瀾都是經歷過戰場征伐的,哪會把這點尷尬放在眼裡,當下都各運秘法,不斷感知察看南宮天雨的身體。

  南宮天雨身材略顯瘦小,骨架卻格外粗大,更是緻密結實。就骨骼強度而言,已是普通強者的一倍以上。姬天晴一腳將他踏得陷入地面,也沒能踩斷他的骨頭。圍繞著骨骼的,都是根根如鐵絲般的肌肉,這種身體強度已經遠遠超過帝國尋常強者,和四臂土著差相彷彿。

  千夜還不覺得怎樣,姬天晴和李狂瀾都暗暗心驚。她們都很清楚門閥世家的歷史,在二十年前,可沒有聽說過有南宮天雨這號人物。也就是說,他在當時只不過是普通強者,按姬天晴的標準甚至都算不上天才,在進入大漩渦的人中,應該也屬於墊底的那種。

  但按他目前的身體強度,怎麼都能擠進一流天才的行列了。

  南宮天雨轉身時,才真正看出他與正常人族之間的差異。他脊椎上有一排手指大小的骨刺,突出肌膚。骨刺的尖鋒處呈鐵青色,堅硬如鋼。這種類似於凶獸的天然防護措施,出現在人族身上,就非同尋常了。

  另外在他手肘、腳踝處也各有數根突出骨刺。

  千夜來到他身邊,伸手在肩上輕輕一拍,借助震動,已經大致明白了南宮天雨身體內部的構造。

  南宮天雨骨骼上還生著不少細小的骨刺,並沒有穿出肌膚,但是一旦被外力擊中,那它們就是隱藏的殺傷手段。但最令千夜驚異的,卻是他的內臟。

  南宮天雨心臟格外巨大,幾乎佔據了大半個胸腔,肺則比正常人族要小得多,而其他內臟則雜亂無章地堆積在腹腔中。在他身體內部,血管如蛛網般密密麻麻,縱橫交錯,彼此盤曲纏繞,交織在一起,幾乎就是一團亂麻。這種胡亂生長的結果,居然還沒把南宮天雨搞死,也真是命大。

  千夜小聲將南宮天雨的體內狀況和二女說了,然後又檢視了一下另一個男人的屍體,可以看出大致和南宮天雨情況相似。而他體內血管、內臟的分佈方位又有些不同,說明真是在大漩渦內受到影響,而胡亂生長。

  姬天晴又詢問了一些細節,南宮天雨倒是老實,一五一十地回答。

  原來自他被土著捉住後,就被投入雙臂人裡,變成他們的一員。熬過最初階段後,南宮天雨也慢慢在土著中生存了下來。隨著身體漸漸變異,他也開始適應大漩渦內的世界,並且向高重力的中央區域滲透。

  二十年過去,南宮天雨已經學會了一點土著的語言,並由此知道了不少驚人的內幕。

  在土著當中,四臂人並未代代相傳。無論四臂還是雙臂,都有可能生下四臂後代,只是機率上,雙臂人生出四臂戰士的機率要小一些。土著當中階層分明,雙臂人就是炮灰和奴隸的角色,四臂人則是戰士階級。他們是戰爭的將領和主力。

  令人驚訝的是,土著更多是母系結構。四臂女才是整個石堡的統治者,而非戰力更強的四臂男武士。四臂女是產生四臂戰士的主力,生下最多四臂戰士的女人,就是整個石堡的女王。由於擁有白霧異能,任何類人生物在四臂女面前幾乎沒有反抗餘地,統統都會淪為配種工具。

  南宮天雨也是配種工具中的一員,只是隨著他身體逐漸異化,原本擁有武技的他,戰力就顯著超過了其他雙臂人,從而成為介於兩臂和四臂之間的特殊階層。據說,如果多飲白果酒,時間長了,他也有可能生出兩條新的手臂,從而躋身戰士階層。

  雙臂人的來源複雜,如南宮天雨這樣的還有不少,也不僅僅是人族,永夜各種族都有落入土著之手的。此次和南宮天雨一起行動的另外兩人,都是來自同一石堡。

  在十倍重力區千夜等人沒有見到過類似南宮天雨這樣的人,則是因為他們無法在那裡生存。如果沒有聖果,就是土著戰士也難以安然渡過寒寂之夜。

  姬天晴正想詢問更多細節,忽然那女人又在遠方森林中出現,這一次她身邊又多了兩人,居然是魔裔和蛛魔。

  女人向著千夜一指,道:「就是他們!他們剛剛搶了我的寶物。」

  魔裔和蛛魔向素水蓮望了望,都是一怔,顯然不清楚素水蓮的用途,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女人也是一愣,道:「管它是什麼,反正是好東西。」

  那魔裔沉吟著,不斷打量千夜三人,顯然有些猶豫。寶物這東西可不是對誰都有用的,很多東西對人族來說是至寶,但是在黑暗種族眼中就是垃圾。千夜三人看上去很不好惹,為了幾株不知用途,看上去隨處可見的蓮花就大戰一場,似乎不是很明智。

  女人見魔裔猶豫,當下就有些急了,眼珠一轉,道:「殿下,你只要拿下他們三個,我……我就把自己交給你,如何?除此以外,我還可以為你們引見聖族。」

  「聖族?」魔裔有些心動。

  「他們身上還有空間裝備!」女人一狠心,說出最大的秘密。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10 23:27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3-11 20:34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零五 連搶帶殺

  空間裝備裡面有什麼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因為空間裝備本身就是最珍貴的寶物。雖然能夠擁有空間裝備的都不是普通人,但這名魔裔顯然對自己也是十分自信。

  他和蛛魔互望一眼,拔出戰刀,同時左手又多出一把原力短槍,緩緩逼近,道:「放下你們身上所有的東西,我可以放你們走。」

  一直安靜觀察的姬天晴這時終於忍不住,冷笑道:「這話也正是我想說的,不過有一點修改,就是即使你們放下所有東西,也都別想走!」

  魔裔大怒,眼中殺機凜然,而旁邊蛛魔則是更加暴躁,瞬間化成人身蛛軀的原始形態,高速向姬天晴衝來,雙手戰斧高高舉起,當頭向姬天晴斬下!

  這頭蛛魔儼然已有伯爵實力,高速奔馳下,一斧之威實是驚天動地。姬天晴自然不會硬擋,一個側滑就已讓開。但是在她原本所站之處,千夜忽然出現,橫持東嶽,迎向蛛魔戰斧。

  蛛魔暴怒,一聲狂吼,全身筋肉蠕動,戰斧竟再度加力,狠狠斬向千夜!

  一聲巨響,蛛魔戰斧毫無花巧地斬在東嶽上,東嶽竟只是微微下沉,就擋住了蛛魔全力一擊!

  魔裔和女人看得倒吸一口冷氣,全身冰涼。

  這頭蛛魔的力量有多強橫,他們自然是知道的。別說單打獨鬥,就是兩人合力,也接不下這當頭一斧。千夜看上去並不如何強壯,單手持劍,竟然毫不費力地就架住了蛛魔這一斧,難道是神將不成?

  蛛魔更不肯相信眼前結果,連連呼喝,不斷發力,想要將東嶽壓下去。然而剛才他借助衝勢的一斬都沒能斬動東嶽,現在變成角力,哪還能壓動千夜?他每發一次力,就會覺得自己如同撞在一座龐大山脈上,所有力量悉數被反彈回來,反而把自己撞得頭暈眼花。

  千夜體內五處原力驅動點不斷運轉,道道開山大力一波接著一波,幾乎沒有間斷,輕而易舉地擋住了蛛魔所有力量。轉眼之間,蛛魔就大汗淋漓,氣息越來越粗重,千夜從東嶽上感受到的壓力也越來越輕。

  千夜不打算再與蛛魔糾纏,一聲冷笑,東嶽震開戰斧,隨即踏步向前,一拳狠狠轟在人身與蛛軀的連接處。

  這一拳同樣有開山大勁,瞬間轟散蛛魔護體原力,幾乎把他所有內臟都轟得移了位置。蛛魔臉色數變,根本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緩緩軟倒在地,再也不動了。

  這番結果,出乎所有人預料。魔裔和女人完全沒想到強悍的蛛魔伯爵就這麼敗了,而姬天晴和李狂瀾也沒有想到,千夜已能在舉手投足間就放倒一頭蛛魔伯爵。

  魔裔臉色大變,就欲往後退去,但是他後心突然一片冰寒,李狂瀾冷然道:「你還想逃到哪裡去?」

  魔裔大驚,舉槍就轟,卻只轟中李狂瀾一片虛影,她又已繞到身後。魔裔眼角又是人影一閃,他想都不想就是一刀刺出。這次居然一刀命中,卻是大出意料。魔裔想要抽刀,戰刀卻紋絲不動。他又是大驚,抬眼望去,只見戰刀刀鋒被姬天晴雙手握住。別看姬天晴生得窈窕,可是力量卻大得驚人,魔裔連發數道力量,都只是把戰刀稍許扯回,但一鬆力又被她拉了回去。

  一道黑氣自魔裔頭頂豎起,正要化為天賦圖騰,突然間他後頸一涼,隨即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空中魔氣就此散去。李狂瀾一手握住他的後頸,冰寒原力源源不絕地透入,終於擊潰了他的護體魔力,將頸骨凍成一根冰柱。

  在姬天晴和李狂瀾的聯手合擊下,這個魔裔伯爵也沒能支撐多久,轉眼間就戰敗身死。

  姬天晴輕嘆一聲,微覺可惜。她本來是想要抓個活口,但是這魔裔實力不俗,抓活的遠沒有殺掉容易。

  眼見魔裔和蛛魔被瞬間幹掉,女人一箭射出,然後轉頭就跑。她速度奇快,相距又遠,讓千夜等人都是追之不及,轉眼間又消失在森林深處。

  就在這時意外再生,南宮天雨突然躍起,閃電般衝入河中,潛入水底深處,瞬息不見。

  誰都沒有想到南宮天雨會突然恢復行動能力,更沒想到他的水性如此之佳。因此千夜看著濤濤大河,只能就此罷了。以他的水性,就算下河追趕,也肯定抓不到南宮天雨。

  不過從南宮天雨身上已經挖出了不少秘密,更讓三人知道過去那些年失蹤的人未必是死了,也有可能落入土著手中,逐漸變了身份。

  土著和南宮天雨這些人行事似乎十分小心,極少會離開高重力區域,進入帝國和永夜建立基地的初始區域,因此關於他們的記載極為有限。

  三人在魔裔和蛛魔身上並沒有搜出多少有用的東西。他們身上都是些大漩渦內已知的資源,大半都還只是對黑暗種族有用,另外小半也價值不高,至少比不上三人從高重力區帶回的東西。此刻還有數朵素水蓮沒有收取,裝了它們之後,就連千夜的安度亞空間也塞不下任何東西了。所以三人自然對魔裔和蛛魔身上那點東西看不上眼。

  姬天晴將蛛魔弄醒,一番拷問下大致知道了他的來歷。這頭蛛魔是上一次通道開啟時進入的大漩渦,但是在大漩渦內一直沒有重大突破。但蛛魔身體是黑暗種族中最為強大的,格外適應大漩渦的環境,哪怕沒有突破,一直待在這裡,身體也會慢慢得到強化。所以這頭蛛魔就留了下來,一邊勘探地形,一邊探索寶物,同時也想擇機幹掉幾個帝國一方,甚至是黑暗種族自己的人。

  無論對帝國還是永夜,越過那道無形界線,就會進入高重力區。高重力區對兩大陣營來說都是晦莫如深,幾乎就是禁區的代名詞。越過那道界線深入的人,至今都沒有活著回來的。

  因此這頭蛛魔最多也只會到界線邊緣活動,還得是有同伴掩護的情況下。

  見再也問不出什麼,姬天晴也不客氣,手起刀落,將蛛魔斬殺。

  魔裔和蛛魔身上各有一張地圖,其中就有這一帶的記載,倒是給三人的地圖填補了不少空白。

  大致明瞭目前所處方位,姬天晴就道:「先去天孫草場,再到群星之井,最後是眾生之池。」

  這條路線有些曲折,但姬天晴簡單解釋幾句千夜就明白了,「現在除了我們,沒有人知道天孫草場的位置,先去把資源收了。群星之井不能受干擾,我們先一步過去,帝國其他人應該都還沒到,或者到了也是少數,不足為懼。而眾生之池是黑暗種族也能利用的,等我們到了那裡,或許會有一場大戰。」

  先把該幹的事都幹了,然後輕裝上陣,去眾生之池大戰一場,連搶帶殺,姬天晴就是這個意思。李狂瀾並無意見,千夜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自然是同意。當下李狂瀾收取了餘下的素水蓮,三人就轉了方向,向著擎蒼山脈奔去。

  擎蒼山脈綿延千里,宏偉險峻,處處都是刀削斧鑿般的峭壁。三人行動迅速,越過山腳,開始向上攀登。

  無論斷崖還是裂隙,自然都難不住三人。千夜一馬當先,如蜘蛛般在山壁上攀爬著,偶爾遇到特別突出的岩石,就會取出東嶽,運起開山勁,直接將擋路的岩石破去。至於特別光滑之處,他也會用東嶽開出幾個孔洞,以作落腳之用。

  其實千夜自己不需要踏腳處,只要運起開山勁,他能夠徒手在山壁上挖出洞來。但是這裡的岩石都特別堅硬,除了千夜自己,哪怕是姬天晴也用了開山勁,都弄不碎這裡的石頭。所以千夜需要為她們兩個開路。

  千夜伸手抓住一條岩縫,正打算借力上升,突然間感覺到指尖一陣刺痛,旋即轉為麻癢。

  千夜收手一看,見一隻手指大小的甲蟲正叮在自己手指上,拚命吸血。這隻甲蟲力量奇大,雙顎更是鋒利無比,居然能將千夜的手指咬破。更加致命的是它還有劇毒。此刻千夜手指開始腫起,泛著青白色,漸漸失去了知覺。

  看上去千夜手指就像普通人被毒蛇咬了一口的反應,但千夜是古老血族體質,能讓他的身體顯露出中毒特徵,這是何等毒物!

  千夜運轉血氣,一縷暗金血氣衝入手指,指上立刻燃起淡淡的暗色血焰,原本腫起的手指也漸漸恢復了原狀。甲蟲的毒質極為厲害,在暗金血焰的燃燒下,居然也能抵擋一陣,才會消褪。

  甲蟲似是急了,發出吱吱尖叫,拚命將毒液灌入千夜體內。但是既然已經動用暗金血氣進行反擊,一頭小小甲蟲又哪能與之抗衡?轉眼之間千夜手指已恢復原狀,暗金血氣帶著血焰,一舉衝入甲蟲體內,將它燒為灰燼。

  千夜頓感有些可惜,毒到這種程度的甲蟲,天下罕見,不用說自是無價之寶,只看如何去用。但這甲蟲也實在危險,不是千夜,換了李狂瀾,這會功夫恐怕已經毒發身亡了。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11 21:45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3-12 20:39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零六 草場孤客

  這隻甲蟲死後,在千夜的感知中,有無數小點迅速縮回石縫深處。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抓捕幾隻的想法。這種劇毒甲蟲太過危險,活著的不知該如何保管,死了的價值卻會大幅縮水。

  千夜回頭,對下面的姬天晴和李狂瀾道:「小心石壁中的蟲子,它們非常毒!」

  姬天晴和李狂瀾都點頭,能讓千夜評價為非常毒的東西,肯定能列入天下奇毒之列。

  有了前車之鑑,再經過石縫裂隙時,千夜就格外小心。果然,他先後遇到了數種不同的蟲子、蜘蛛、蠍子之類的東西,個個都不比最開始的黑甲蟲毒性差。不過有了防範,它們也就沒有了傷人機會。

  到後來,千夜索性用血焰清掃路途中的石隙。那些毒物哪怕沒被血焰燒死,聞到暗金血氣的氣息,也都紛紛逃回石隙深處潛伏,不敢出頭。

  這片光禿禿的崖壁上沒有草木,也沒有飛禽走獸,不知道這些毒蟲是靠什麼存活著。

  攀過這片危險區域,前面就是雪線,山頂上有些地方積著白雪,大多數區域還是裸露的岩石。

  和帝國一樣,過了雪線,就罕有生命痕跡。這裡的風格外的硬,風中時時會有縷縷原力,被這樣的罡風吹著,如同時時被擁有原力修為的敵手擊打。以姬天晴和李狂瀾的實力,在這樣山風中行進都有些吃力,更不要說普通的強者了。

  千夜頂著罡風,將毒蟲出沒的區域記下,就向山頂攀去。

  片刻之後,三人終於登上峰頂,將擎蒼山脈踩在腳下。

  他們並沒有休息,而是繼續向前。下山就要容易得多,沒過多久三人就奔出雪線。三人滑下陡壁,奔過舒緩山坡,又越過兩道起伏山梭,來到了一處隱於兩山之間的谷地。

  這片谷地四面環山,只有一道稍為和緩的緩坡,可以進出谷內。谷地十分隱蔽,周圍山嶺不光是地勢險峻,而且危險重重。

  如千夜穿過的毒蟲區,對帝國、永夜的普通強者而言完全是生命禁區。毒蟲僅僅是其中一個危險,類似的凶險還有多處。

  如果走正常途徑入谷,那就需要連續穿越多個危險區,實際上就是穿行於一條通過數個危險區的道路。又因地形緣故,這條道路多處還不能直接越過,盤曲往復,稍不小心就會誤入險區丟了性命。宋閥當年不知道填了多少人命,才找到天孫草場。

  谷地位置遠離帝國和永夜的活動區域,宋閥多年來嚴格守密,不令草場位置外洩。往往要十年左右,才會有某個族人從草場中運出一批貨物。就這點收穫,已令宋閥富可敵國。

  站在谷地前,李狂瀾一如既往的清冷,千夜則是對財富沒什麼概念,只有姬天晴兩眼放光,不斷催促:「走走,趕緊進去!宋閥屯了這麼多年的貨,肯定有不少好東西。進去後見啥拿啥,不用跟我客氣。」

  千夜苦笑,不知該如何接話。

  宋子寧的本意應是讓千夜來天孫草場收取這些年的收穫,出去後再轉交給他。在這個過程中,千夜看到什麼對自己特別有用的寶物,自然可以留下自用。這才是正解。

  可是大概宋子寧也沒有想到姬天晴和李狂瀾會一起跟著千夜到了天孫草場,姬天晴亦有自己的空間裝備,這可是引狼入室了。

  在姬天晴催促下,千夜只好硬著頭皮向山谷走去,一邊在盤算著回去後要不要把真實情況告訴宋子寧。七少見多識廣,看上去不像承受不了打擊的人。但天孫草場這打擊萬一太重,可就很難說了。

  穿過緩坡,再繞過一堵山壁,三人面前驟然開朗,出現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鬱鬱蔥蔥。

  視野中,谷地大得出人意料,從外面完全看不出荒蕪群山中竟還藏著這麼一個仙境般的世界。在山腳下生著一片片的樹林,葉色或綠或黃,間或點綴大片紅色,如在畫中。一道小河自山上來,穿過樹林,匯入谷地深處的小湖中。

  谷地中央全是大片草地,立著道道柵欄,將草地分隔成一塊一塊。每塊土地上都生長著不同植物,甚至還有高高低低的大小樹木。有的樹上綴滿了果子,有些則是一樹花海,景緻各不相同。

  如果把柵欄去掉,山谷中其實也沒多少人工斧鑿痕跡。不過距離谷口不遠,有一處小木屋,屋前屋後各有一片藥圃、菜田,井井有條,這就明顯有人居住了。

  千夜和二女互望一眼,都是暗暗心驚。天孫草場上一次有出產還是十年前的事,那也就是說,小屋中如果真有人長住,想必已在大漩渦內待了十年以上。有南宮天雨的例子在前,三人都說不好屋內之人是敵是友。

  正猶豫之際,小屋屋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他一手提著個藥鋤,一手拎著提簍,走向屋前的藥圃。進了藥圃後,他放下提簍,向千夜等人的方向招了招手,道:「年輕人既然來了,怎麼不過來打個招呼?」

  千夜微驚,向兩旁看去,見姬天晴也是隱有驚訝,就知道這老人極不簡單。

  三人早都用了隱藏氣息的法門,千夜還運起血脈潛伏,姬天晴那門能夠變幻氣息外表的秘法則不比血脈潛伏差。三人中惟一弱些的就是李狂瀾,但在隱匿一道上,她也比普通強者強得太多了。三人雖未特意隱藏身形,但遠距離上,收斂氣息可比隱藏身體重要得多。這樣還被老人一眼看了出來,仔細一想,就知這老人的可怕實力。

  事到臨頭,退縮也不是辦法,千夜和二女交換了一個眼神,索性堂堂正正向草場內走去。

  老人自顧自地整理藥圃,除去幾株雜草,直到千夜等人到了小院外,才直起腰,一邊捶著腰,一邊道:「人老了,腰腿也不靈便了。你們自己開門進來吧,院裡有桌有凳,先坐吧。」

  院落中植著一株古樹,枝葉繁茂,上著幾顆青澀果子。樹下則是一方石桌,配了四個石凳。仔細看去,桌面上居然刻著棋盤,看來品茶之餘,在此奕上一盤,也是雅事。

  千夜大大方方在石凳上坐下,李狂瀾略一遲疑,也還是坐了。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石桌所處的位置各個方向都恰好有東西阻礙,或近或遠,或是一叢花,或是一排藥架。身處這樣格局中,讓習慣了高速往返撲擊的她格外感覺不舒服。如此阻礙重重,只有姬天晴這等修煉過專門密法,能夠在小範圍內趨退若神的人方可自如行動。

  千夜其實也有些不自在,小院內,連同藥圃的空間佈置都錯落有致,乍看上去格外優美,可實際上每件東西的擺放似乎都有講究。

  如千夜他們這樣的強者,到了陌生地方,本能地就會打量周圍環境,留意進退之途。他向四下掃了一眼,驀然發現在這個不算太小的院落裡,想來幾次虛空閃爍都辦不到。無論在哪個方位閃爍,再一伸展手腳,總會不小心撞到點東西。

  藥圃那邊障礙最少,稀稀落落長著那麼幾十株叫不上名字的藥材,但這裡是大漩渦,每樣東西都有可能是稀世寶物,萬一千夜一屁股坐爛了幾株藥材,恐怕自己都會心疼死。

  不過他還是坦然坐定,院內不能閃爍,大不了就到院外去。再者說他現在多項殺招傍身,又多了開山勁這門絕世秘法,貼身肉戰正是他的強項。

  姬天晴就不一樣了。她桌上看看,桌下也看看,又繞著石凳看了個仔細,直到把凳子下面也檢查過了,這才落坐,但也只是屁股沾了點邊,擺出一副隨時跑路的樣子。

  老人見了,不禁莞爾一笑,撫鬚道:「好頑劣的小傢伙!妳家祖爺爺沒有好好教妳嗎?」

  姬天晴頓時一驚,失聲道:「你,你認得……」

  老人哂道:「指極王名震帝國,他的後人我怎麼會認不出來?」

  「可我明明換了容貌……」

  「要不是妳用了這門秘法,我可還不一定敢確認妳就是姬問天的後人。」

  姬天晴立刻神色一整,小心翼翼問:「你,和爺爺是什麼關係?」

  老人呵呵一笑,道:「怎麼,還怕老夫向他告狀不成?好了,我也不欺負你們幾個小傢伙。實話告訴你,老夫當年就是看他行事不順眼,所以時時會直呼他的名字而已,並不是真的打得過他。姬問天那傢伙實是曠世奇才,古往今來有幾人能比?我這連至境都踏不進去的廢人,可不敢在這方面和他相比。」

  聽到老人說指極王的不是,姬天晴頓時有些不高興了,道:「爺爺為國一生征戰,明裡暗裡立下大功無數,他行事又怎麼了?」

  老人失笑,搖頭道:「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妳這小傢伙不懂。」

  姬天晴鼓起小臉,怒道:「誰是小孩子了?不想說就不說,我也不稀罕。」

  老人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似是恍然,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的確不是小孩子了。」

  說罷,他還向千夜望了一眼,看得千夜有些莫名其妙。在他心中,姬天晴原本就不是小孩子了,她經歷過多次大戰,關鍵時刻行事果斷狠辣,假以時日,待實力提升到神將以上,就是個極為棘手的人物。

  她明明就是個狠角色,只是外表看起來可愛而已,哪裡是小孩子了?

  老人見千夜反應懵懂,微微眯了眯眼,卻也沒再說下去,撚鬚微笑著打量三人。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13 01:30 編輯

kate801 發表於 2017-3-15 00:24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零七 移活之果

  姬天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暗中卻向千夜使了個眼色。千夜會意,施禮道:「不知老先生怎麼稱呼,在這裡多久了?」

  這就是探底了。老人卻不以為意,一邊修剪著一株藥樹的枝葉,一邊道:「老夫姓魯,在這裡已經五十年了。」

  千夜壓下心驚,又試探道:「那這裡應該就是天孫草場吧?」

  老人點頭,道:「當然。除了這個藥圃裡的東西,你們看上了什麼,儘管拿就是。不過有些藥材需要特殊手法收取,你們有不懂的,盡可來問我。」

  千夜三人沒想到竟是如此順利,都有些難以相信。這老人修為實是深不可測,一眼掃過,千夜竟有種面對駱冰峰的感覺,早就熄了恃武硬奪的想法。哪怕這老人並不是天孫草場的看守者,但只要他在這裡,就沒有機會染指草場裡的東西。

  姬天晴聽了,一時之間,容貌變化都有些慢了。

  老人向她看了一眼,道:「只不過小傢伙說話不盡不實,姬問天那老傢伙都多少歲了,妳才多大一點,也來冒充他的孫女?」

  老人說話看似隨意,姬天晴卻不能不鄭重應對,認真地道:「我沒有父親。」

  「什麼?」老人有些詫異。

  「我不想認那個父親!他不配!」姬天晴咬牙。

  老人失笑,搖頭道:「好吧,小傢伙性子倒烈。可妳這不是亂了輩份?算了,我老人家也管不了那麼多。不過看妳身上傳承,姬問天那老傢伙壓箱底的開山勁都教給了妳,看來還真是喜歡妳。」

  姬天晴卻不以為然,「這開山勁很了不起嗎?我看也稀鬆平常。」

  「小孩子懂什麼?那老傢伙雖然能拿出來吹噓的秘法、功訣一大堆,可沒有一樣比得上這開山勁的意境。舉手投足,開山闢地,這是何等氣勢?論意境之高遠,或許只有太祖、武祖開創的幾門絕世功法能夠壓它一頭。當年這老傢伙深陷情關,消沉徬徨之時,恰好得了這開山勁,由此才走出困局,有了後來的成就。」

  姬天晴兩眼發亮,追問道:「當年讓爺爺陷入情關的究竟是什麼人?長得好看嗎?」

  老人頗為無奈,道:「小孩子年紀輕輕的,不知上進,一天到晚淨關心這些沒用的玩意。」

  姬天晴纏了半天,見問不出結果,於是抿了抿嘴,說:「我看你也不知道吧?」

  老人臉現尷尬,道:「這是他當年的傷心事,老夫那時就並非他的對手,他不願意說,我又怎麼去問?」

  這時千夜卻想起在地龍巢穴的秘境中,得到指極王傳承的經過。雖然不知道那女子是誰,可那份如海般深沉的痛,卻是感同身受。他拉了拉姬天晴,道:「別問了,這件事或許並不愉快。」

  姬天晴吐了吐舌頭,聽話地閉嘴。

  老人向千夜看了一眼,讚道:「好手段。」

  這一眼似乎將千夜裡裡外外都看了個通透,但在目光及體瞬間,千夜的暗金血氣和晨曦啟明就同時啟動,構成雙重屏障,晨曦啟明在外,血氣在內,將老人的目光擋在外面。

  千夜一時間也不知道老人口中所說的好手段,是指他的修為,還是駕馭姬天晴的手腕。前者他還有點信心,後者他覺得自己可是從來不曾有過。

  老人隨手從藥樹上摘下一顆青裡透紅的果子,遞給姬天晴,道:「看在那老傢伙的份上,這個給妳,就當是還他個人情。妳願意吃也罷,送人也好,都由得妳。」

  姬天晴知道這必是難得一見的珍物,小心翼翼地接過,輕輕聞了聞,突然色變,道:「白果?」

  她手一翻,手心中已多出一枚白果,與青紅果實放在一處。

  老人極為意外,驚訝道:「妳怎麼會有聖果?這東西可不好得手。它只生長在山脈盡頭的高重力區……妳們去過高重力區了?」

  姬天晴這回倒是老實,「我們剛從那裡出來。」

  老人白眉一揚,道:「幾倍重力?五倍,還是六倍?」

  「十倍。」

  老人皺眉,道:「小孩子胡吹大氣!十倍重力就算你們能夠承受得住,那寒寂之夜也不是你們能夠過得去的。」

  「我們運氣好,進入時就得了幾顆聖果,靠它才撐過頭幾晚。然後就全程加速,逃回來了。」

  老人仔細詢問了一番,方撫鬚道:「原來是從中立之地的通道進來的,怪不得。帝國這次能搶得先機,很了不得啊!不過妳們兩個應該是被這年輕人坑了,否則不會落在十倍重力區的。」

  說著,老人向千夜一指。

  「還有這種事?」姬天晴和李狂瀾都不理解。

  老人緩道:「早在百年之前,永夜和帝國就都勘探過中立之地的通道,各有絕世強者嘗試過深入。雖然當時沒能成功穿過通道,抵達大漩渦,卻也對通道的結構和運轉機理有所瞭解。簡而言之,實力越強,進入落點就會越接近核心區域。假如幾人相隔較近,先後進入通道,就會沿著先行者的通道走,落在先行者附近。如果老夫猜得不差,這年輕人當是先行進入通道,然後妳們兩個緊隨而入的吧?」

  李狂瀾和姬天晴回想,果然如此。

  老人向千夜看了一眼,淡道:「他體質頗為特殊,和我人族已經有些……差異。他能夠在十倍重力區活下去,妳們可不行。不過妳們還算果斷,知道全速脫離,沒被那裡的東西迷了眼,倒是難得。」

  姬天晴和李狂瀾臉色都有些難看。她們同時想到一個可能,宋子寧多半已經知道中立之地通道的特性,卻故意讓她們落在千夜身邊,陷入兩難之局。雖然幾經掙扎,可終還是在行將離開險地時著了道。

  若再深想一層,或許李后那邊,宋子寧早已落子。召喚姬天晴到中立之地,當然也沒安什麼好心。

  她們互望一眼,都將怒意深深埋入心底。論起記仇,哪個女人都不差。

  老人向姬天晴手中青紅果子一指,道:「當年老夫深入到八倍重力區域,就有些抗不住寒寂之夜了,所以隨意抄掉個土著的老巢,搶了一截樹枝回來。這些年來我也無事可做,就一直研究這聖果的移栽之法。幾十年下來,倒是出了點成果。這枚果子,有聖果的四成功效。」

  四成功效也非常了不起了,聖果可是延壽之物。也就是說,這青紅果實同樣是延壽之物。

  見了三人表情,老人道:「你們還不知道這果子的真正好處。最大好處,就是它可以不依靠大量寒寂之夜的力量也能生長,雖然侍弄的方法繁瑣麻煩,但好歹在這個區域栽活了。從此之後,每隔數年時光,就可有兩枚延壽之物。」

  千夜卻是感覺這好處似乎也沒什麼了不起。姬天晴也作如是想,她就少了許多顧忌,道:「土著那裡的聖果不是有的是?想要的話,搶就是了。」

  老人笑了笑,道:「搶?你們只是運氣好,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難道不是?那些土著雖然麻煩,可也沒什麼難對付的。」

  老人不答反問,「你們遇上的是四臂吧?」

  「四臂女戰士和男武士都有。」

  老人點頭,又問:「感覺如何?」

  姬天晴道:「不怎麼樣,就是四臂女的白霧很噁心,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只要有時間和空間,我一個人對付五、六個不是問題。」

  「五、六個,而不是五、六十個,看來妳也很看重它們啊。」老人轉向千夜,問:「你呢?」

  千夜想了想,道:「我應該可以多加一個。」

  老人呵呵一笑,道:「只加一個?不錯,年紀輕輕就懂得留三分餘地,話不說滿。看來宋閥看重你是有道理的。」

  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千夜和宋子寧交好不假,卻沒得過宋閥太多好處。

  老人也不解釋,而是道:「對付幾個四臂人都這麼困難,若是來上個三、五十四臂男女戰士呢?」

  這個問題其實不必回答,要嘛就是跑,跑不掉就只有死戰到底了。三人配合的話,還有希望一戰。

  老人也不用他們回答,又問道:「若是遇上六臂將軍,你們又當如何?」

  「六臂將軍?」千夜三人都是大驚。四臂人都這麼難纏,六臂人那還了得?

  老人道:「如果只是搶一、兩顆聖果,也還罷了。搶得多了,甚至是把土著的聖樹也搶了,就有可能驚動六臂將軍。至於六臂將軍有多厲害,嘿,也不必多說,你們自己看吧。」

  老人解開衣襟,露出胸口上一道猙獰傷疤,道:「這就是老夫搶了一截樹枝的代價。當日老夫在六臂將軍手底下,也不過支撐了五分鐘。」

  看到這道傷疤,姬天晴當下吸了一口冷氣。這傷疤從肩部掠過胸口而下,虯曲且突兀,足有一尺多長。這一刀如果再狠點,怕是要將他半個身子都劈開了。

  老人穿好衣服,笑眯眯地道:「所以,如果不是你們跑得夠快,恐怕現在已經遇上六臂將軍了。」

  千夜三人細細一想,不覺都有些後怕。

  此刻高重力區中,森林裡的古樹突然一棵棵倒塌,連成一線,迅速向遠方延伸,聲勢極為驚人。

  重重林木間,安文拉著白空照正在亡命狂奔,連往身後看一眼都不敢。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18 20:15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7-3-17 02:15
《卷八》【誰將新樽盛舊月】 章二零八 生死懸絲

  安文臉色慘淡,身周的魔氣已經暗淡不少,顯然消耗極大。而白空照小臉上則泛著異樣的紅暈,幾乎被安文拖著半飛。

  她行動時最大的優勢就是隱匿,以及能夠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型。想要追蹤她,實是難於登天。當年千夜數次千里追殺,最終都功虧一簣,其他人就更不行了。但其實她的絕對速度並不是很快,至少無法和千夜、李狂瀾、甚至是安文相比。

  兩人身後轟鳴聲越來越大,一棵棵古樹東倒西歪,灰塵中那恐怖存在越追越近。

  「這樣不行,它一定會追上來的!」安文叫道。

  「那怎麼辦?」

  「扔掉它!」

  「什麼?」

  「妳手裡的東西!」

  「不行。」

  「不扔掉我們都會死!」

  白空照手裡死死抓著一根小樹枝,赫然是白果樹枝,上面茂密葉片中,還綴著兩顆指尖大小的果實,遠未成熟,通體都透著青色。她想了想,把樹枝咬在口裡,反手拔出背後的大刀,向空中拋去

  大刀旋轉著,劃出一道高高的弧線,恰好落入後方滾滾煙塵中。

  煙塵中頓時傳出一聲痛苦號叫,隨後是聲聲極度憤怒的咆哮,速度更增幾分。

  安文臉色登時叫一個好看,苦笑道:「我的大小姐,都這時候了,妳何苦招惹它?」

  他滿臉苦澀,一聲叱喝,頭頂一道淡黑色的魔氣冉冉升起,速度再度增加,漸漸拉遠了和後方追兵的距離。

  「我支撐不了多久,妳還是把東西扔了吧。」安文又叫道。

  白空照卻是不願,她想了想,竟欲把樹枝向口中塞去。

  安文大驚:「不要!!它會一直追著妳,然後把妳肚子剖開的!哪怕是渣,它也要拿回聖樹枝。」

  見他反應如此強烈,少女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下嘴,而是問:「你怎麼知道?」

  「看它死追著我們不放就知道了啊!這還用想嗎?這一類的生命都是這樣的。」安文在高速奔行中還要說話,此時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少女還在猶豫。

  安文也不再勸,只是悶頭狂奔。他的意思很明顯,若是少女實在捨不得那截樹枝,那大不了跑到倒下,兩個人一起死。也許他能夠堅持到身後追來的那大傢伙體力耗盡。但是看後面的聲威絲毫不減,這個可能也是極低。

  就在這時,白空照的手終於一鬆,樹枝高高飛起,飄飄蕩蕩地飛上高空。

  從滾滾煙塵中突然伸出一隻大手,凌空抓住了樹枝。這隻手極為有力,動作卻異常輕柔。當它攤開時,樹枝就躺在手心,連一片樹葉都沒有弄皺。

  煙塵漸漸散去,現出一個極為高大的身體。它依稀是土著的面容,只是眉如棱目似電,容貌極為威嚴,超過六米的身高以及六條粗壯手臂更增氣勢。它肩後位置,正插著白空照的那把大砍刀,刀鋒有小半入肉。

  它後方一隻手臂拔下砍刀,拿到眼前看了看,隨手扔在地上。少女的砍刀雖大,但是六臂將軍的體形更大。這點傷勢根本不算什麼。

  它向安文和白空照遠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知想著什麼,沒有再追,而是轉身離開。

  它不追,安文可不敢停,又是好一陣狂奔,直到再也聽不見身後的動靜,這才癱倒在地,喘息道:「幫我……看著點,我要……要……服藥。」

  白空照向他伸手,示意要武器。安文手一動,那把兩米長劍就出現在地上。少女撿起長劍,虛斬幾下,顯得有些笨拙。她生得嬌小,這把劍比她都高得多,使用起來哪能靈動。不過她思索一會,擺幾個姿勢,再思索一會,又擺幾個姿勢。一會功夫,舉手投足就顯得流暢許多。

  旁邊安文沒有在意,他取出一管藥劑,將裡面的魔氣悉數吸入,過了許久,臉色才稍許好看了一點。

  他睜開眼睛,看著白空照還在把玩那把大劍,道:「它不適合妳。」

  白空照想了想,把劍還給安文。

  安文收好大劍,嘆息一聲,道:「真是倒霉,怎麼突然碰上這麼個傢伙?看來以後不能再去打土著人石堡的主意了。唉,剛才是我最後的恢復魔藥了,如果再碰到這樣的危險,怕是只有聽天由命。」

  白空照用手托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

  安文打起精神,站了起來,道:「走吧,早點離開這見鬼的地方,離那傢伙越遠越好。」

  少女忽然道:「要怎麼樣才能幹掉它?」

  「它?」安文搖頭,「別想了,就是我族所有進來的人聚在一起,也不夠它殺的。除非魔女也來了。可是那個瘋子還在養傷,應該來不了。」

  白空照點了點頭,又開始沉思,彷彿仍是陷在剛才那個問題中。

  安文道:「別多想了,我們該走了。還是快點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吧。」

  少女忽然道:「我們有機會殺掉它。」

  安文倒是一怔,有了興趣:「怎麼殺?」

  少女在戰鬥方面有著恐怖的天賦,每每能夠想出匪夷所思的戰鬥方案,並且洞悉對手的弱點。安文倒是想要知道,令自己差點逃都逃不掉的六臂將軍,怎麼樣才能被殺掉。

  少女慢慢道:「首先,你要吸引住它的注意力。然後,那把劍給我用……算了,不想了。」

  見她起身跟上,安文心中倒是隱隱有些感動。

  少女一向冷血無情,對人情世故也不是很懂,在她的意識中,更不存在關心這個詞。對她來說,擊倒強敵比什麼都重要。她既然肯說出來,就一定是有些把握,之所以放棄,原因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安文沒有了趁手武器,又要誘敵,搞不好就是死路一條。

  兩人繼續向低重力區奔行,少女問道:「魔女真的不會來嗎?」

  「當然不會,她的傷重著呢!」安文道,語氣中還有一點幸災樂禍。

  虛空深處,忽然有一雙眼睛徐徐張開。這是一雙無法形容的眼睛,裡面沒有眼珠,也沒有瞳孔,只是一片不斷翻滾著的混沌,時而是灰,時而是黑,看不透運動的規律,卻也不是全無規律可循。

  這雙眼睛剛剛張開,就有數名魔裔心生感應,飛射而至,遠遠的就停下身形,道:「殿下,您怎麼這麼早就甦醒了?」

  一個空洞且淡漠的聲音響起:「大漩渦已經開啟,我感覺到了召喚。」

  幾名魔裔有些遲疑,其中一個大著膽子抬頭,結果就看到了那雙眼睛。他瞬間發現,那雙眼中的色彩變化似乎隱隱有著某種規律,而這種規律恰好可以解答他長久以來在魔力修煉上的某些疑問。

  就是這麼一個念頭,讓他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結果陷進了那不斷湧動的灰黑色彩中,每每快要有所收穫,卻都會讓感悟從指邊溜走,彷彿只要再加把勁,多記一些色彩變動的規律,就可以突破了。

  不知不覺間,這名魔裔不斷加速思緒,突然間頭疼欲裂,一聲慘叫,魔氣差點失控。

  旁邊的魔裔急忙扶住他,摀住他的眼睛,道:「你怎麼敢去看魔女殿下的眼睛?!不要命了?」

  這名魔裔全身顫抖,竭力控制體內暴亂的魔氣,已是說不出話來。

  魔女空洞聲音再次響起,「剛剛醒來,還有些控制不住力量。至於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會妨礙我這次的行動。」

  魔裔們都有些遲疑,一人道:「殿下,永燃之焰殿下有過明令,要您徹底養好傷勢才能離開。這件事,還是先報給永燃之焰殿下為好。」

  魔女淡淡地道:「不必,除非是皇帝陛下親自頒下命令,否則的話永燃之焰還不能命令我。讓他先照顧好自己家裡的那幾頭小傢伙吧,免得被人給宰了。」

  幾名魔裔互望一眼,就有一人道:「殿下,您若要離開這裡,必須得到許可。這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魔女似是有些意外,道:「對我這麼重視嗎?也好,那我就去見見陛下。」

  一名魔裔侯爵忍不住勸道:「殿下,您離完全休養好只差幾年時間,為何不能多等一會呢?等您休息好,大漩渦通道也差不多要再度開啟了。」

  「我感覺得到,打傷我的人此刻就在大漩渦中。另外,如果再多休息一段時間,族中那些小蠢貨,大概就要認為自己已經跟我差不多了吧?我覺得,是時候讓他們重新認識一下這個世界了。」

  魔裔們都不知該如何接話。他們負責守護魔女,自然知道這位殿下脾氣,也清楚她會讓那些同輩甚至是上一輩的族人怎麼樣去重新認識世界。

  那雙眼睛緩緩合上,幾名魔裔都暗暗鬆了口氣,以為這位殿下突然想通,準備繼續沉睡。但過了片刻,卻感覺到有些不對。一名魔裔大著膽子抬頭,向前方望了一眼,頓時大吃一驚。

  虛空中,哪裡還有魔女的身影?

  大漩渦內,趙雨櫻按著手炮,正盯著前方。她身上披著樹枝、草葉,即使經驗老道的獵人,不走到跟前也發現不了她的偽裝。這種偽裝易學難精,看起來非常簡單,普通人也能做得好,但是想要達到融入自然,與周圍渾然一體的程度,卻不是什麼人都能辦得到的。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7-3-18 20:32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sinhu

LV:6 爵士

追蹤
  • 1

    主題

  • 713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