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永夜君王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sinhu 2014-3-1 11:09: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9 32457230
wenguey 發表於 2018-12-31 03:07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三一零 永難消除的往昔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有議員高叫,隨即越來越多的議員出聲附和。從未有一刻,他們會像現在這樣迷茫,需要聖山的指引。

  魔皇收了黑暗與星空,但那顆新的太陽依舊在空中不斷燃燒。它雖然只是虛影,可是每名議員似乎都感覺到了那源源不斷噴湧的光與熱,最重要的還有,黎明原力。

  「我想你們已經感覺到了,這顆太陽在不斷釋放黎明原力,比例要遠遠超過我們永夜世界原本的太陽。這並不是我的手段,而是事實如此。」魔皇的聲音如同寒風,讓每個議員都不寒而慄。

  「它來到我們的世界,會發生什麼?」

  魔皇抬手輕揮,聖山之上,他的座位旁邊出現了一個年輕魔裔,赫然是安文。

  議員中又起了一陣騷動,千年以來,聖山上從不曾有未到聖山的存在踏足。而現在安文卻直接出現在聖山上,至少說明魔皇的態度。

  安文雙手抬起,手中出現了永夜世界二十七塊大陸,以及所有行星和太陽的影像。隨著他的動作,議會大殿中央也顯示出同樣的景象。一顆新的太陽在外空出現,筆直撞入永夜世界,然後就可見一塊塊大陸開始燃燒,除了最下層的永夜大陸外,幾乎所有大陸都變成了火焰地獄。

  安文提高聲音,說:「最壞的情況,是新的太陽直接進入永夜,在毫無控制下它將穿過大陸帶中心,然後在快要離開時停下,再重回中心。這種情況下,就像你們看到的一樣,除了永夜大陸,其它大陸都不再能居住,預計整個永夜世界的生命會滅絕99%,包括人族自己。」

  議員們起了一陣騷動,安文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調整了影像,新太陽沒有直接衝入永夜,而是劃了個弧線,開始圍繞永夜世界旋轉。

  「人族既然能夠牽引來一顆新的太陽,那麼他們很可能有控制它的手段。和聖族一起滅亡應該不是他們的目的,那麼很可能的情況,就是讓新太陽進入環繞永夜的穩定軌道。這個軌道要比現在太陽的運行軌道更加遙遠,只有這樣才能不把永夜的生命烤熟。在這種情況下,新太陽將持續不斷地釋放黎明原力,逐漸將永夜世界改造成一個只有黎明原力的世界。所有以黑暗原力為根基的聖族,都會滅亡!」

  安文的聲音並不如何響亮,聽在眾議員的耳中,卻有如雷鳴。

  安文施禮致意,退後幾步,消失在聖山上。

  眾議員六神無主,有的議論,有的祈禱,有的則是淚流滿面。誰都沒有想到,滅亡會突然到來。

  這時魔皇聲音響起:「在這個時候,我們需要每一個聖族的力量,包括狼人。」

  狼尊起身致意,表示同意。

  「也包括血族。」

  莉莉絲的身影浮現,然後又隱去。大殿中又是一陣轟動,誰也沒想到莉莉絲結束了沉睡,再次回歸聖山。

  「……還有蛛魔。」

  聖山之上,蛛后蘿斯尼亞身影出現,她的身前也有一個小小身影。

  魔皇的聲音漸漸響亮,「你們已經聽到了,人族牽引來這顆太陽,無論他們打算怎麼做,聖族都會滅亡!所以,我們無論付出何等代價,都必須阻止這顆太陽抵達永夜!我們必須要找出他們牽引新太陽地方法,並且破壞。從現在開始,所有聖族必須放下一切過往仇恨,全力向人族發起進攻!」

  「殺光人族!!」一位魔裔公爵發出怒吼。

  「殺光人族!」無數永夜強者同時號叫,他們咆哮著湧出大殿,分赴四面八方。

  轉眼間,議會大殿內就空空如也,只有聖山之上,誰都沒有動。

  「還沒有說服她嗎?」魔皇問。

  「那是我自己的事。」莉莉絲冰冷回應。

  魔皇也不生氣,說:「能否勘破迷失之季的秘密,是此役的關鍵之一。當然,如果她一定不肯說,那也沒什麼,我們早晚都能知道。只不過那個時候,就算知道也沒有用處了。」

  莉莉絲道:「我不需要你來提醒。」

  「就算妳躲到虛空深處,也絕對躲不過黎明原力的大潮。到了那時,妳會像生活在火爐中一樣,日日夜夜承受黎明原力的燒灼!妳寧可為了保護她,而承受這樣的命運嗎?」魔皇的聲音也開始變得嚴厲。

  莉莉絲緩道:「凱恩,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無論什麼時候,激怒我的下場就只有毀滅。現在你已經失去大半戰力,我只要殺了你,再一一滅掉你們的大君,整個魔裔就不再是四大聖族之一了,永遠都不會再是。」

  魔皇一怔,然後苦笑,「我真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麼妳寧可掀起內戰,也要保住她。」

  「我不是想保護她,而是知道她的性格。無論用什麼手段折磨,她都絕不會吐露一個字,只會靜靜地看著我們毀滅。」

  「可是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莉莉絲轉動著自己指上的戒指,緩道:「但是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人族牽引太陽是借助了鮮血長河之力。那麼他們最初是怎麼會對鮮血長河瞭解得那麼清楚的?所有聖族中,對鮮血長河瞭解最深的除了血族,就是你們魔裔了。」

  魔皇嘆息一聲,道:「既然妳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是的,千年之前,想辦法污染鮮血長河、從源頭消滅血族,就是我族與人族暗中合作的核心。有關鮮血長河的知識,也是那個時候我族傳授給人族的。現在看來,我們那個時候也被人族給騙了。」

  莉莉絲顯得並不意外,淡道:「凱恩,你讓我十分失望。」

  「合作始自迷失之季,至於怎樣開始的合作,那是上任魔皇的事,我當時並不清楚,而且經過迷失之季之後,我甚至連合作的具體內容都忘了不少。合作暗中進行了幾百年,成功地將鮮血長河推離永夜,甚至快要讓它從永夜消失。只是後來,直覺告訴我這樣做不對,所以就中止了和人族的合作。那時我以為此事有了圓滿的結束,卻沒想到根本沒有結束。」

  莉莉絲冷笑,「難怪那段時間我們血族實力整體下降,連我也不得不增加了睡眠的時間。你們魔裔,果然高瞻遠矚!」

  魔皇苦笑,「現在似乎不是吵架的時候。就算我過去有對不起妳,此次裡世界之戰,我們魔裔也付出了代價。」

  「你們魔裔大君可一個都沒傷,死的全是血族和狼人。」

  「最大的代價,就是我的傷吧。」魔皇一臉無奈。

  「確實。」莉莉絲也同意。

  「或許,我們可以爭取一個新的盟友。」一直沒有說話的蛛后開口了。

  「誰?」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5-24 17:48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8-12-31 17:51
章三一一 仙天祖地

  虛空深處的大殿中,莉莉絲身影浮現,她逕自走入殿門,進入殿後的山谷,來到湖邊。

  在湖邊樹下,夜瞳正坐在那裡,一手托腮,一手把玩著一片落葉,不知在想些什麼。當莉莉絲出現時,她頭也不抬地道:「不用費事了,殺了我吧,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的。」

  「永夜與人族的最終之戰已經開始。你現在告訴我,也許我們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的話,那些你想保護的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了。」

  「誰都與我無關。」

  莉莉絲也不多說,手一揮,就將魔皇和安文在議會中演示的圖像回放。夜瞳看著看著,神色越來越嚴肅。

  「看到了嗎?人族和魔裔從千年之前就勾結在一起,妄圖從源頭上消滅血族。如果不是我們現在面對的是這種局面,我定會讓魔裔和人族付出代價!」

  說罷,莉莉絲看著夜瞳,神色轉為柔和,說:「現在知道還是不知道迷失之季的秘密,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反正就算知道了,我們的勝算也幾乎等於沒有。我會放了你,你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畢竟……我們曾是同一血脈。」

  莉莉絲手一揮,夜瞳身上數道無形的血氣就一一斷裂,她也恢復了自由。

  夜瞳沒有走,而是說:「我現在更多是夜瞳,是我自己。」

  「我知道。這也是我最初震怒的地方,這樣一來,你們都失去了再度輪迴覺醒的可能。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用不了多久,黎明原力就會將我們徹底燃燒,整個永夜都無處可躲。」

  夜瞳默然許久,方道:「關於迷失之季,我也沒什麼可告訴你的。只有一點,在失去記憶的時候,我見到了一個女人。」

  「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就只有這麼一個記憶。」

  「一個女人?」莉莉絲追問。

  「是的,她是人族。」

  「你怎麼敢確定?」

  「直覺。」

  莉莉絲凝思許久,才浮上一抹有些無奈的笑,說:「這麼說,迷失之季確實是人族的陰謀。我就奇怪,為何迷失之季後,人族突然就如同換了個種族一樣,各種只適合他們修煉的功法層出不窮,強者更是數量眾多,而且全都集中在那短短十幾年中湧現。不過我還是不認為人族能有如此智慧,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脫胎換骨。他們身後,一定還有其它存在。現在終於可以確定了。」

  她伸手虛抓,將夜瞳攝到面前,然後輕輕一送,說:「你走吧。」

  帝都,皓帝與張伯謙並肩而立,凝立虛空。

  「張王,到了這個時候,不用我說,想必你也知道載曜之始是什麼了。」

  「陛下果然好心性,能夠忍到現在。」

  皓帝嘆一口氣,說:「其實我也是直到最後一刻,功德圓滿時才知道載曜之始的全貌。在此之前,我也只能知道能夠知道的部分。太祖在佈局之初,就設下禁制,我等後輩子孫只知道應該做什麼,卻不知為何如此。直到功成,方始能知道全部。但等到這個時候,大局已定,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確實要保密,此事一旦讓永夜知道真相,必會傾族而來,那時就算太祖武祖復生,也挽救不了覆滅命運。」張伯謙語氣中帶著一絲奇異的嘲諷。

  皓帝突然咳了幾聲,嘴角浸出一縷血絲。

  張伯謙看著他,道:「載曜之始對你的影響還這麼大?」

  皓帝神色如常,撫去嘴角鮮血,道:「所謂載曜,自然是要有物去載。而我姬氏血脈,就是承載曜輪的基石。現在曜日將至,負載更重。所以等永夜群攻而來,恐怕我就無力出手了。我已下令,命各各大陸塊世家人族,全部想辦法遷到秦陸,向帝都靠攏。我們就以帝都為憑,與永夜血戰一場!這一戰,就要拜託青陽王了。」

  「自當盡力。」

  皓帝輕嘆一聲,緩道:「曜日一至,所有黑暗種族都將灰飛湮滅,我倒是有些於心不忍。」

  「此舉甚是有傷天和,而且這永夜世界,本就是黑暗種族所居。我們搶下四塊大陸和一座浮陸,已是爭得極大的生存空間。只是事已至此,多思無異,黑暗種族想要同歸於盡,儘管讓他們來就是。」

  皓帝道:「我們只要能堅持數日,就會有援軍到來了。」

  張伯謙微微動容,道:「你是說……」

  「不錯,會有使者乘日而來,他們來自仙天祖地。」

  「沒想到仙天祖地傳說,竟然是真!」張伯謙亦是動容。

  「只流傳在天王之間的傳說,自然是真。」

  「倒是想看看,仙天來使,究竟有多大本事。」

  皓帝和張伯謙對望一眼,除了隱隱戰意外,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一線憂色。

  這個時候,一艘高速浮空戰艦自虛空出現,飛速來到皓帝和張伯謙面前,然後一個橫甩急剎,堪堪停住。浮空艦上飛出一名將軍,遙遙行了一個軍禮,道:「稟陛下!禁衛艦隊在外空發現幾支永夜艦隊正在接近,應該如何處置?」

  皓帝大手一揮,只有一個字:「戰!」

  那將軍熱血沸騰,大聲道:「陛下放心,禁衛艦隊必將戰至最後一艦一卒!」

  皓帝微微點頭,目送戰艦遠去。

  「開始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張伯謙還沒有動,問:「你在天機閣還有佈置?」

  皓帝坦然道:「最後時刻,我將在天機閣舉行大祭,以閣中所有天機術士之力,為曜日定位,好讓曜日能夠進入預定軌道。」

  「參加大祭的所有天機術士都會死吧,這樣的話,李后豈不是也在其中?」

  「她要執掌天機閣,這就是代價。」皓帝絲毫不動聲色。

  「何以如此?」

  「當年太祖斬騰蛇雙翼,以為曜輪。自此之後,每一次載曜之始的重要節點,都需要姬氏血脈,或是與姬氏非常親近的人方可。她身為朕的皇后,自是再適合不過。」

  說到這裡,皓帝輕撫短鬚,道:「本來這個位置是留給趙妃的,趙閥世代承受國恩,而且趙家姬家已經漸成一家,在這個時候付出一些也是應該的。可是她手段不錯,硬是把後位搶了去,現在又在謀李家升閥。想要升閥,自要付出代價,她李家目前付出的,可還不夠多。世家升閥,哪家鋪的不是血路?」

  「原來如此,難怪歷代多有皇子皇女橫死,姬氏血脈,也越來越薄。」

  皓帝嘆道:「太祖那句『天下有事,姬氏為先』,並不只是說說的。」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5-19 20:12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8-12-31 18:29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三一二 天下之戰

  數日之內,秦陸已成天下焦點。

  一支支艦隊從各個大陸起飛,趕往浮陸,然後在秦陸各處邊緣地帶著陸,投放大量戰士,一路攻城掠地,殺向秦都。

  他們不是不可以直接在秦都外登陸,只是這樣做的艦隊基本都會被帝國艦隊擊墜大半,只有少數戰士能夠活著走出運兵船,轉眼間會被殲滅。

  秦陸空中,帝國與永夜艦隊無時無刻不在廝殺,一艘艘新銳主力艦不斷被擊毀擊墜,燃燒著墜向大地。永夜艦隊可謂抱著必死之心而來,往往戰到最後一艘戰艦墜毀方才罷休。而帝國艦隊也絕不肯示弱,依託秦陸數量眾多的後勤基地,不斷修復受傷戰艦,補給速度永夜要快得多。

  在西陸、越陸等人族大陸,也不斷有艦隊升空,載著一船船戰士火速趕往秦陸。有的艦隊直入秦陸中心,在一處處要衝降落,登陸的戰士都變成守衛部隊。有的艦隊則直接在邊緣降落,戰士們一下飛船,會補充到防線,迎戰幾乎無窮無盡的黑暗種族大軍。

  哪怕是再遲鈍的人,都明白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再無僥倖。

  前線戰場,一名將軍在陣地來回奔走,協調防禦,可是他手中可調動的戰士越來越少,陣地還擊的火力也越來越弱,最後只剩下零星的槍聲。將軍一怔之際,周圍已經出現無數永夜戰士。

  他這才明白,原來所有手下都已戰死。

  將軍面淡如水,拔出佩劍,迎著黑潮沖上,然後被淹沒。

  後方指揮部內,一名將軍嘆了口氣,說:「四號陣地失守,後面的十號陣地需要支援,誰願意去?」

  「我去!」

  「當然是我!」

  一眾將軍群情激昂,紛紛請戰。

  將軍一一望過去,這些都是熟悉的面容,都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他嘆了口氣,說:「都別爭了,反正我等都是要殉國的,不是今天也是明天。老王,你先吧。」

  一名年長將軍行了個軍禮,獰笑道:「放心,我肯定能多拉幾個墊背的!」

  片刻之後,一隊戰士出發,奔向急需支援的防禦陣地。

  戰火很快燃遍秦陸,這片人族過往最繁華的領地,又如當日人族初登此地一樣,處處硝煙瀰漫。

  而天上的星空,也變得越來越亮,哪怕是普通人也能看到那顆不動的星辰。甚至是白天,它也是隱約可見。

  此刻它看去已經有雞蛋大小,並且每天還會增大一小圈。

  天機閣內,已是一片肅殺,所有天機術士都被集中在一個大廳,身披白服,各自主持著自己的原力陣列。而大廳內的原力陣列,又是一個更大陣列的一部分。

  大廳盡頭的高台,李后也是一身素服,端然正坐,面無表情。她已然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並選擇欣然接受。

  皓帝亦是一身素服,緩步在大廳行走,檢查著每一處原力陣列,看上面是否有誤。

  有的天機術士神色坦然,有一些則是明顯年輕,而且隱隱透著驚慌。原本的天機術士大部分都殞落在千夜手裡,現在這些人很多都是替補,水準心性難比正式的天機術士。

  皓帝既然在場,沒有任何人敢多出一口大氣。

  這幾日來,皓帝已然盡展雷霆手段,誅殺了不知多少大臣要員。有幾位甚至都沒用什麼藉口,只以一句「朕看你不順眼」,就給殺了。

  眾臣都知,以皓帝能隱忍三十年的心性,怎會無由殺人?必定是有前因的。只是連個藉口都懶得找,說明皓帝已失去所有耐心。再想到行將到來的大事,沒有任何人敢在這時頂撞皓帝。

  帝都上空,時時會有流光溢彩。

  在一大片絢爛火雨之後,張伯謙自空中落下,他一身戰甲已是破破爛爛,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口。

  張伯謙身上縈繞著一層淡淡毫光,舉手投足間隱有風雷之音。一眾親兵和隨從都不敢靠近,直到張伯謙自行散了毫光,他們才敢上來,幫青陽王卸甲療傷。

  張伯謙除去衣甲,端坐不動,數名醫生圍著他處理傷口。張伯謙此刻身上滿是疤痕,新傷壓著舊傷,許多傷疤還透著淡淡紅色,顯是剛剛長好。

  待傷口處理好,又有親隨送一杯晶瑩剔透的綠液,張伯謙一飲而盡,立刻臉現暈紅,如同醉酒。

  「我休息一個小時,無論何事都不要打擾我。」吩咐已畢,張伯謙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親隨們立刻過來搭起帳蓬,將青陽王身形遮住。等張伯謙醒來,又要升空戰鬥了。沒有人知道,在那片遼闊虛空,有多少親王大君。更沒人知道,他與聖山交手了多少次。

  在帝都空中有大陣加持,雖不能真正提升青陽王多少實力,但是卻可以大幅降低他的消耗,並增加防禦,恢復速度亦是過往十倍。借助地利,張伯謙死守帝都上空,數日來不眠不休,竟硬生生頂住了永夜議會無數強者。

  虛空,停泊著兩艘極為龐大的戰艦,只看外觀,可知分別是魔皇與夜之女王的座艦。

  它們那樣靜靜停在虛空,注視著下方艦隊廝殺。

  數日過去,秦陸上空還在角逐廝殺的戰艦已經變得稀稀拉拉,雙方戰艦大都在前三天的血戰報廢,現在已經所餘無幾。

  但是永夜殘餘艦隊依舊在捨生忘死地攻擊,而帝國禁衛第一、第二艦隊也已拼光了最後一艘能飛的戰艦,現在只有第三艦隊餘部在苦苦支撐。不斷有世家的小股戰艦進入戰場,這才勉強撐住局面。

  然而均勢只是暫時,永夜方面還會陸陸續續有戰艦趕來,兩塊最遠大陸的艦隊還沒有進入戰場。等到他們趕到時,是帝國外空艦隊全軍覆沒之日。

  帝國軍部,十餘位或蒼老或青壯的軍官坐在會議室內,看著眼前屏幕不斷跳動的數字,個個面無表情。他們是刻下帝國軍部的真正核心,都是久經沙場的宿將。可是從第一天開始,傷亡數字是他們前所未見。到了現在,每一個人對數字都已經麻木,無論數目多大,都只是數字而已,沒有人會去想,這些數字背後意味著的屍體會有多少。

  也無人敢想。

  一名參謀匆匆走進,道:「最新戰報,在11時至下午1時的時段,預估地面部隊和世家私軍傷亡約為11萬2000人;損失各型戰艦六艘,其中主力艦2艘。完畢!」

  等參謀離開,一名老將軍似是喃喃自語:「主力艦2艘……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最後的主力艦了。」

  「三閥或李家可能還有幾艘。」

  「沒有用,他們趕過來也沒有用了。如果沒有地面支持,它們大概都沒法衝到帝都上空。」

  「分發武器吧,準備巷戰。」一名年長軍官提議。

  「同意。」

  「同意。」

  失去外空艦隊的掩護,即使是秦都的防空體系也支撐不了多久,永夜大軍將能直接出現在帝都之外,甚至可能把部隊直接空投到帝都之內。

  大秦帝國自定都於此,已有數百年未曾經歷戰火。但在今日,這座名都,卻將在戰火焚燬。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5-19 20:15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8-12-31 20:30
章三一三 最後通牒

  魔皇立在舷窗前,靜靜看著下方戰場。這時他身後響起腳步聲,親王庇修斯走進,說:「最新的戰報出來了,您要聽嗎?」

  「無非是些傷亡數字,還有意義嗎?過不了幾天,還活著的聖族都要死。」

  庇修斯行了一禮,就準備離開。

  「等等。」魔皇叫住了他,道:「還是說說吧。」

  「過去12個小時中,聖族各部損失戰士約一百零三萬,損失戰艦二百一十艘,其中主力艦四艘,公爵級座艦2艘。人族艦隊已經接近全軍覆沒,預計再過一天時間,我們就能全面奪得制空權,可以直接投放部隊到秦都裡。」

  魔皇笑了笑,說:「聽著這些數字,能感覺我們好像在打一場正常的戰爭,確實不錯。果然,我們需要麻醉一下自己。」

  庇修斯有些遲疑,問:「陛下,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很快你就會知道了。下去吧,按正常佈置打。」

  「是,陛下。」庇修斯行了一禮,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舷窗中那顆已有雞蛋大小的明亮星辰,退了出去。

  魔皇似是在自語,說:「這幾天以來,我們聖族戰士已經損失超過千萬,艦隊也折損三分之二。沒到全面戰爭,真是想不到人族會如此堅韌。不過我聖族戰士至少還有幾千萬,可惜,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炮灰死了多少都不重要。」魔皇耳邊響起莉莉絲的聲音。

  「你還在準備那個儀式嗎?」

  「馬上就可以成功了。」

  「有那個必要嗎?」

  「人族既然想要滅絕一切依靠黑暗原力生存的生命,那就讓他們也付出代價。我或許沒能力殺光每一個人族,但是以付出我自己全部的血力為代價,抹平下面這個城市還是沒有問題的。那些自以為黎明將至的傢伙,一旦發現黎明到來,卻沒有自己的份,會是什麼心情?」

  「這個儀式一開,人族所有高層是會毀於一旦。可是他們的載曜之始也會失去控制,或許那時才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都到了現在,你還心存僥倖?」莉莉絲冷笑。

  「沒有誰真的想死,我也是一樣。」魔皇苦笑,然後道:「也許,還有機會談談。」

  「我們損失了一千萬的戰士,人族死傷也超過六百萬。這都是雙方最精銳的戰士,背後都有父母家人,都是種族上層。這種仇恨,還有得談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就只看最後幾天吧。」

  「你想要我做什麼?」

  「按照安文的計算,離新太陽入軌還有四天時間。幫助新太陽入軌的關鍵還是帝國天機術士。在這段時間中,如果我們談不下來,那你就釋放儀式,在新太陽調整軌道的最後時刻幹掉所有天機術士,那樣新太陽就會偏離軌道,直接衝入永夜世界的中心,最終與我們的兩顆太陽共同構成一個新的系統。而這個系統如何運轉,如何發展,沒有任何人能夠計算。到了那時,永夜世界中所有生命都會滅絕。人族會真正為他們的野心陪葬。」

  「如果不成功呢?」

  「如果不成功,那我們還有些時間。我會集結所有議員,推動浮陸撞擊秦陸,也許會製造出另一個中立之地。秦陸上現在集結了人族大部分精英,至少可以消滅半數人族。」

  莉莉絲沉默片刻,方道:「你別忘了迷失之季。」

  魔皇不語。

  浮陸,不墜之城,千夜在城市中信步走著,在人流中穿行。周圍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卻沒有一人發現千夜。

  天空中升起數艘巨大的浮空艦,掉轉方向,向著秦陸飛去。只看它們有些遲緩的轉向動作,就知道裡面裝滿了人員和裝備。

  此刻不墜之城裡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許多人都在等候有空閒的浮空艇,好趕往秦陸參戰。

  天空中時時會有永夜的浮空艦隊飛過,它們的高度超出了不墜之城防空系統的範疇,所有戰艦也沒有攻擊的打算,匆匆忙忙地飛過浮陸,趕往秦陸。

  只有秦陸,才是各族最終的戰場。

  此刻的不墜之城已經變了許多,從當初的純軍事要塞變成了一座繁華城市,只有一些街道佈局千夜還依稀記得。

  此刻他站著的街口,就是當日背著夜瞳逃離,而趙君度為他攔下追兵的那個路口。再往前不遠,本該是一道城牆,當初千夜在這裡接了退位元帥一擊,帶著朱姬和夜瞳遠遁中立之地。

  就是在不墜之城,千夜的整個命運發生轉折,從此踏上一條不歸路。

  只是在親眼見過騰蛇後,千夜也不能確定,當年的命運轉折,真的只是偶然,還是命中注定。

  他抬頭,看著那顆越來越明亮的星辰,然後走入旁邊一棟小樓。

  這裡原本是個酒館,現在已經人去樓空,但是櫃檯上的酒都還在,顯然店主人走得非常匆忙,不光沒收拾東西,連門都沒鎖。

  千夜走到吧檯裡,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喝著。酒並不算好,不過現在什麼樣的好酒他都喝不出味道來。

  一名穿著黑衣的神秘人物走進酒館,先向周圍看了看。

  「只要我不想,這裡就不會有人。」千夜端著酒杯,淡道。

  神秘人物摘下帽子和口罩,甩出一頭長髮,露出美麗得讓人窒息的面容。只是她的臉在千夜面前全無殺傷力。

  她理了理頭髮,說:「真不敢相信,才幾年時間,你就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血族的事,為什麼會派你這個魔裔過來?」

  「怎麼,我林嘉爾的份量還不夠嗎?」

  千夜淡道:「你覺得你夠嗎?」

  林嘉爾眼中閃過慍色,但還是壓下怒意,保持恭敬,道:「現在各聖族的其他大人物都在前線戰鬥,能夠派出來的也只有我了。」

  「派你過來,意思就是不想談了嗎?」

  「不,派我過來的意思,是我不用再回去了。從今以後,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為您去辦。」她在任何事情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千夜卻不為所動,道:「不把夜瞳送到我的面前,什麼都沒得談。而且你們時間已經不多了,不要在這個時候再來逼我。這樣做的唯一結果,就是我親自上聖山,和夜之女王決戰一場。」

  林嘉爾道:「陛下!現在是整個永夜生死存亡的時候,你以為人族覆滅了永夜之後,會放過你嗎?會放過夜瞳嗎?到處都是黎明原力,你們又能躲到哪裡去?」

  千夜指尖燃起一團緋金火焰,那是晨曦啟明的原力之火,逼得林嘉爾不得不退開兩步,才勉強能抵禦黎明原力的熾熱。

  林嘉爾臉色大變,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確認了千夜的實力,也才真正意識到,千夜的戰績並不只是傳說,而是真有隨時取她性命的能力。

  千夜看看她的神情,道:「這就是你愚蠢的地方,還幻想著不肯承認現實,為的是能夠保留復仇的信心吧。派你來的那個傢伙,也不是一般的愚蠢。」

  林嘉爾聽出了千夜言外之意,全身一顫,撲通跪倒,急道:「陛下,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求你了!」

  千夜平靜地說:「我再說最後一次,你們怎麼抓的夜瞳,怎麼給我送回來,否則的話,夜之女王不來見我,那我就去見她。別跟我說什麼種族存亡的大話題,我現在關心的就只有夜瞳,你們魔裔死完最後一個人也跟我沒有關係。剛才你也看到了,就算這個世界是只剩下最後兩個聖族,也會是我和夜瞳。就算整個世界全部是燃燒的黎明原力,我也能護她生存,直到我走到生命盡頭。」

  千夜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你回去傳話吧。你們現在的時候還有……兩個小時。兩小時後,我見不到夜瞳,莉莉絲就會見到我。」

  林嘉爾咬著下唇,道:「你絕不是女王的對手。」

  「是嗎?」千夜笑了笑,道:「對了,剛才忘了說,在去見莉莉絲之前,我會先去見魔皇。」

  林嘉爾臉色瞬間大變。
wenguey 發表於 2018-12-31 23:49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三一四 最終預言

  「何必為難她呢?現在是真的抽不出什麼人了。」隨著隱隱透著野性的聲音,一個身量極高的女人出現在酒館裡,坐到了千夜面前。

  千夜仔細打量著她,說:「現在夠資格坐在我面前的已經不多了,蛛后陛下應是其中之一。」

  蛛后掩口輕笑,說:「千夜陛下在傳聞中,可沒有這麼霸道呢。」

  「你都親身到此,為何不能把夜瞳帶來?難道這件事比勞您大駕還要為難?」

  蛛后淺淺一笑,說:「其實也不為難,只不過夜之女王死要面子而已。她早就把夜瞳放了,卻說什麼都不肯說。外人只道夜瞳還在她手上。」

  「她已經放了夜瞳?!」千夜騰地站起,然後又慢慢坐下。

  蛛后道:「我說的話,自然不會假。怎麼找到夜瞳,相信你自有辦法。但如何應對人族引來的太陽,才是整個永夜的頭等大事。你真的希望整個永夜就只剩下你和她兩個聖族嗎?」

  千夜雙眼微眯,沒有說話。

  蛛后忽然提高了聲音,說:「那邊的朋友,就別躲著了,你以為可以躲得過我蘿絲尼亞的感知?」

  一個身影從陰影中走出,苦笑道:「我當然不覺得自己躲得過,只是沒有想到,永夜那邊派出的會是蛛后。」

  來的人是宋子寧,千夜並不顯得意外,顯然早就知道了他在一旁。

  宋子寧索性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下,與千夜和蛛后成鼎足之勢。儘管千夜和蛛后修為遠超,但宋子寧在氣勢上卻不弱於兩人。

  「正好,大家都到齊了,一起談談吧。」宋子寧首先道。

  蛛后卻道:「倒先不急,有個人先給你們見見。」

  「誰?」

  宋子寧一句話沒說完,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黑影,緊接著一個身軀撲到他的懷裡!

  轟的一聲,宋子寧仰天倒地,被撲進地板裡,一時之間摔得頭暈眼花,修習天機術以來記下的所有星辰都在眼前飛舞。

  「媽媽!」歡喜清脆的聲音卻是立刻讓宋子寧臉色發黑。

  千夜一臉無奈,起身將少女從宋子寧身上摘了下來,斥道:「怎麼總是沒輕沒重的!」

  小朱姬此刻已是全然少女模樣,她扮了個鬼臉,說:「我只是太久沒見到媽媽了啊!」

  宋子寧臉色越發難看,拉著千夜的手,掙紮著爬了起來。

  「骨頭怎麼樣?」千夜關切地問。

  宋子寧吸著涼氣,忍痛道:「肋骨斷了。」

  小朱姬啊了一聲,趕緊過來,道:「斷在哪裡,我給你揉揉!」

  「別!現在只斷了一根,被你揉了,還不知道要斷多少根!」宋子寧急忙躲到千夜身後。

  「媽媽永遠都對我不好。」小朱姬哼了一聲,手腳並用,掛到了千夜身上,抱得極緊。

  千夜呼吸顯得有些不勻。

  「你沒事吧。」宋子寧看著千夜,有些擔心。

  「沒事,還好我骨頭結實,要是換個公爵來,大概已經被勒死了。」千夜從容坐下,隨手揉了揉小朱姬的頭。

  蛛后看看千夜,再看看宋子寧,臉色古怪,若有所思。

  宋子寧哼了一聲,故作雲淡風輕,揮灑自如地接上了斷骨。

  「蛛后此來,是想要以朱姬為條件,讓我站在永夜一方嗎?」千夜問。

  蛛后正色道:「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不僅僅在人族那邊有羈絆,永夜一側,也有你的家人。夜瞳不來找你,我想她也是不想影響你的決斷。否則的話,莉莉絲將自己沉睡的血棺都給了她,直接將她推上大君位階,她怎麼會找不到你?」

  千夜微微動容,道:「夜之女王給出沉睡的血池?」

  對血族而言,血池就相當於原力儲存庫,無比重要。特別是夜之女王的血池,無疑是血族最具價值的上古血池,沒有之一。若是這一血池給了夜瞳,不光足以將她推至大君,更重要的是還能提升她未來的潛質。如此一來,夜瞳登臨聖山的速度亦會提早不少。

  只是現在,在新日臨空的現在,還有意義嗎?

  「如果是這樣,夜之女王為何不肯明說?」

  「她死要面子的,如果說了,豈不是顯得怕了你?」

  千夜略一沉吟,便道:「那麼,議會的意思是?」

  「我們以三聖山的名義,邀請你加入永夜議會,你的席位,在聖山之上。且在未來,我們也給夜瞳留了位置。」

  如此一來,血族就是一族三聖山,乃是永夜前所未有的盛況。

  蛛后向千夜深深看了一眼,又道:「當然,以你鮮血長河第一滴血的身份和實力,恐怕莉莉絲也未必能勝過你,未來更會遜你一籌。只是永夜議會萬年傳統,雖然強者為尊,卻也不能為所欲為。我們唯一能承諾的,就是提前將夜瞳也視為聖山,給予她聖山權柄。這樣的話,你們在議會中的話語權足以匹配你的身份和實力。」

  千夜這時,卻驀然想起往事。那時他還年少,執著夜瞳的手,豪氣萬丈,說:「我會送你上聖山!」

  當時以為輕狂年少,又或為愛痴狂,卻不料轉眼之間已經成真。

  千夜心底一聲嘆息。

  不過知道夜瞳無事,他就徹底放下了心事。此刻夜瞳不肯現身,想必就如蛛后所說,她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了千夜的決斷。假若千夜執意站在人族一方,那她寧可在黎明原力中焚身,也不會再出現在千夜面前。

  千夜看著蛛后,道:「就在不久之前,魔皇還想著要置我們夫婦於死地。這一件事,我可還沒算賬呢。你覺得,現在我要殺魔皇,能有幾分把握?」

  蛛后嘆一口氣,說:「你既然問起了這件事,那我就說說我知道的部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凱恩出手淨化血族時,女王其實是知道的。」

  「沒錯。」

  「這都是因為一個預言,一個古老的預言:鮮血長河的再次重現,將是永夜滅亡的開始。」

  「殺掉被污染的血族,就能阻止鮮血長河的重現?」

  「是的。我們發現,這些血族對鮮血長河的牽引,遠比純血血族要強得多。然後,在所有血族中,只有你和夜瞳有單獨召喚鮮血長河的能力。」

  千夜全身微震,已經想到了一個可能。只是這個想法實在太過匪夷所思,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一個預言,能夠讓你們如此相信?」

  「我們相信,因為那是永夜萬年以來,唯一一位聖山預言師。」

  宋子寧咦了一聲,道:「聖山預言師?這不可能吧,預言師和天機術士一樣,都無法晉階天王大君嗎?更不要說聖山了。」

  「他或許是整個永夜史上最強的聖山,因為預感到災難的臨近,而臨時轉職成大預言師。他看到了永夜的末日,做出了一生中唯一也是最後的預言,並且將這個預言記在黑之書裡。完成這個預言後,他就隕落了。也許因為這個預言太過離奇,同時黑之書也在此後消失,所以時間久了,這個預言也就漸漸被忘了。迷失之季後,只有極少數還隱約記得預言的內容。」

  千夜心中一凜,道:「魔皇想要黑之書,就是這個原因?」

  「是的。」

  「那麼安度亞呢?他有受過迷失之季的影響嗎?」

  蛛后緩道:「我們一致的看法,是他已經完全迷失。」

  千夜點了點頭,凝思許久,才抬起頭,對宋子寧道:「你想對我說什麼?」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5-19 20:21 編輯

cez3cu4 發表於 2019-1-1 12:55
章三一五 仙天來使

  帝都,宮前廣場,張伯謙再次自空而降,落地之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一眾侍衛親隨衝過來,等帝都大陣的毫光消去,才敢扶住張伯謙,將他戰甲卸下。
  
  帝都大陣早已威力全開,不計壽命地在超負荷運轉,加執在張伯謙身的毫光看似不起眼,實際集大威力於平凡之,神將以下,觸之立死。哪怕是親王大君一擊,威力也要被削去三成。
  
  這一次張伯謙飲下綠液後,卻不再睡,而是道:「請陛下來見。」
  
  當下有侍從如飛而去。
  
  片刻之後,皓帝出現在廣場,看到張伯謙時臉色微變,急忙奔過來扶住,道:「怎麼會傷成這樣?祖器呢?」
  
  他的目光望向張伯謙手腕,是一呆。張伯謙的手腕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原本在那裡的一隻手鐲已然消失。
  
  張伯謙倒是很平靜,道:「祖器已經用掉了。」
  
  皓帝雙手冰冷,身體微微顫抖,道:「是夜之女王出手了嗎?」
  
  張伯謙點頭,道:「倒是沒想到她堂堂聖山之尊,居然也會出手偷襲。只不過她沒想到我有祖器護身,能當一擊而不死。她愣神功夫,我也還了她一拳,足可教她半日之內不能動手。」
  
  皓帝重重吐一口氣,嘆道:「只恨不能與青陽王並肩作戰!此時此刻,只能徒呼奈何!」
  
  「你有更重要的事,曜日已至,是福是禍,還要看你那邊。」
  
  皓帝緩緩點頭。
  
  「伯謙,你不休息一會嗎?」
  
  「不睡了,此次去,沒有祖器,大概也回不來了。」張伯謙說得平靜,像說的不是自己生死一樣。
  
  皓帝只有握緊了拳,卻不知該說什麼。
  
  祖器乃是武祖手制,一共只有三件,其一件已經在早年用掉。現下兩件,一件在青陽王手,一件在北嶽王手。祖器之威,號稱可以擋聖山一擊而不死,但也只能擋一擊而已。
  
  現在祖器已失,強如青陽王已是強弩之末,帝都已是岌岌可危。
  
  「曜輪還沒到嗎?」
  
  「還需……至少一日。」皓帝的聲音有些低沉,他頓了一頓,嘆道:「也不知為何,永夜竟然提前數日發現了載曜之始的真相,結果傾巢來攻。按理說,他們根本應該看不清曜日為何才是。」
  
  「永夜那邊,亦有天才。」
  
  在這時,遠方天際忽有一道燃火流星,墜向大地。
  
  皓帝和青陽王同時心有所感,看著流星墜入大地,久久不語。
  
  還是張伯謙先道:「北嶽隕落了。」
  
  「你在內守正,他在外擊,原本不應該隕落的,除非……」皓帝沒有說下去。
  
  除非什麼,他和張伯謙都很清楚。只看燃火流星旁飄落的成片火雨,知永夜一方必是付出沉重代價,只是不知道隕落的是誰而已。
  
  北嶽王是無須死戰,只是此刻已是最後關頭,再不死戰,更待何時?
  
  張伯謙緩緩站起,道:「我去再拖些時間。」
  
  皓帝下意識地伸手攔阻,張伯謙雙眉一揚,道:「這是為何?」
  
  「林師走後,在我心,你……相當於最親之人。」
  
  張伯謙笑了笑,推開了皓帝的手,道:「此時此刻,我等天王當為前驅,豈有縮頭保命之理?北嶽如此,我是如此,你亦會如此。所有天王全部隕落也沒什麼,只要我人族香火不絕,三十年後,自會有新的天王出世。」
  
  皓帝緩緩放手,道:「是我太執著了。」
  
  「你還有何想說之話,一起說了吧。」
  
  「我其實隱隱覺得,這一次載曜之始,或許我們做得有些過了。」
  
  張伯謙一怔,隨即道:「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不先過了眼前這關,滿城的百姓全都保不住。我去了。」
  
  皓帝立在當場,看著張伯謙一飛衝天。
  
  此時皓帝身後響起一個異的聲音:「居然到了這個時候,還敢懷疑,爾等果然是罪民之後!」
  
  皓帝全身微微一震,緩緩回頭,見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群人。為首是一個俊美得有些妖異的年輕人,頜下無須,正用一雙泛著水波的眼下打量著皓帝。在他身後,還站了十餘人,其一左一右分別是戎裝男女,都年輕得分不出年紀,男子氣勢鋒銳,如同鞘之劍;女子則空靈淡漠,仿如不是人間之士。
  
  這一男一女,竟讓皓帝眼睛隱隱刺痛!皓帝亦是心下暗驚,不知他們的實力到了何等地步。
  
  他們身後的十餘人,看穿著大概是親隨護衛一流,個個身著白底藍紋的衣袍。這些人的實力皓帝可以一眼看透,卻更是驚心。他們竟最差也有神將修為,其四人更是位神將!
  
  而為首的年輕人,則是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實力。
  
  這十餘人,實力已整個帝國的高端戰力都要強了。他們如何出現在帝宮大殿前的廣場,更是無人知曉,連皓帝和張伯謙都沒有覺察。這固然有戰火紛飛、四處嘈雜的因素,也是因為皓帝和張伯謙都到了強弩之末,但算這樣,這手段也實是驚世駭俗。
  
  皓帝心微凜,道:「祖地來使?」
  
  年輕人微微一笑,道:「我們確實來自仙天,你身既有姬氏血脈,那麼當知道載曜之始,有我的記載。」
  
  皓帝一禮到底,道:「使來的實是好時候。我本以為,還要一天才能見到使。不知使如何稱呼?」
  
  「我叫徐然,道號東遊。曜日走得實在是慢,所以我先行一步,過來看看準備情況。」
  
  皓帝向天一指,道:「此刻帝國與永夜已戰至最後時刻,局勢實是岌岌可危。徐仙使可否出手逐離,這樣好能多救下些帝國將士?」
  
  徐然淡道:「也罷,讓爾等看看仙天手段。」
  
  他做了個手勢,身後一男一女身影瞬間消失,轉眼間在天穹現身,旋即一道凌厲有若冰峰的劍氣縱橫天穹,而另一道劍氣則是曲曲彎彎,有若冰面開裂,無聲無息地佈滿了小半穹頂。
  
  剎那之際,滿天的永夜強者都是一僵,思緒出現瞬時空白。
  
  下一刻,煙火血雨一團團在空炸開,無數永夜強者墜落大地。在雙劍之下,雖然公爵尚能抽身,可是公爵以下卻毫無抵抗餘地,連逃都不能逃,全部當場身殞。
  
  整個天穹都為之一清!
  
  以皓帝城府之深,亦是微微變色,這兩劍橫掃整個戰場,已不是普通天王手段,太祖武祖若在,大概也不過如此。
  
  兩個護衛都有如此修為,那仙使徐然,又該有何等手段?
  
  天穹之,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倖存的永夜艦隊和強者紛紛後撤,聚集在兩大聖山座艦周圍。片刻之後,整個永夜艦隊都開始後撤,離開了帝都戰場。此刻魔皇和夜之女王都不能出戰,而帝國一方突然出現兩個極強天王,即使永夜已集全境之力,也得暫避。
  
  徐然看看皓帝,淡道:「看來也不算難。」
  
  皓帝躬身施禮,道:「還請仙使入殿說話。」
  
  徐然點頭,當先向大殿走去。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5-19 20:26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9-1-2 02:43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三一六 重開靈智

  進入朝堂,徐然自然而然地就向著正中最高的寶座走去。朝堂內還立著許多護衛,一名護衛瞋目喝道:「何方狂徒,膽敢擅闖大殿!」

  無需徐然動手,自有他麾下一名親隨凌空一點,就將那名護衛定在半途,然後再揮手輕輕一拂,那護衛就失了生機,倒地不起。

  徐然走到台前,拾級而上。

  這時皓帝身後一名大臣實在忍不住,喝道:「仙使且慢!」

  徐然停步,回首,微笑道:「怎麼?」

  「那是大秦帝國歷代皇帝之位!仙使非我大秦之人,還請稍待,老臣這就去給您搬座!」

  徐然失笑,也不看那大臣,只是對皓帝道:「你也這麼說?」

  皓帝眉毛動了動,沉聲道:「仙使請上坐!」

  「果然還是明事理的。」徐然登上高台,款款坐上龍椅,寫意地靠在椅背上,道:「這麼荒僻的流放之地,弄得倒跟道庭似的。這椅子嘛,氣派是氣派了,就是不怎麼舒服。」

  一眾大臣許多已是咬牙切齒,皓帝則雙目微垂,絲毫也不見動怒。

  徐然道:「啊,對了,差點忘了。剛才好像有個罪民還在對我指手劃腳。衝撞仙使,按罪當斬!阿劍,你去辦吧。」

  那氣勢如劍的男子略一點頭,輕輕一個彈指。一道無形劍氣瞬間繞著剛剛阻攔徐然登位的那位大臣繞了一圈,大臣神情瞬間凝固,人頭就從身上滾落。

  這一切完全是在瞬間發生,在場還有幾位國公元帥,根本都沒有反應過來。或許只有皓帝有能力阻止,但他手指動了動,又恢復平靜。

  徐然望向皓帝,道:「你叫姬寄安?」

  群臣一陣躁動,皓帝抬手,止住群臣,然後向徐然一禮,道:「正是在下。」

  「看來你對如何管教手下不太在行啊,那我就順手幫你管教管教。你不會怪我吧?」

  「仙使肯降臨下界,亦是我人族之幸。寄安哪敢不滿?」

  徐然微微一笑,道:「你能如此想,那自是最好。也不枉我這麼辛苦,跑來一趟。」

  他忽然臉色微動,望向大殿門口。

  張伯謙出現在大殿門口,舉步踏進大殿。儘管周身浴血,然他步履依舊沉穩如山,世界無一物能夠阻他前進。

  踏進大殿,張伯謙就望向徐然,朗聲道:「伯謙聽聞仙天上使已至,特意前來拜見!只是我身上有傷,無法行禮,還請見諒。」

  徐然看著張伯謙,微露訝色,側過身子,和身後女子交談了幾句,然後點了點頭,道:「沒想到在這偏僻之地,還能見到如此猛士!嗯,如此氣勢,想來是當年張之顯張將軍之後。來人,看座!」

  殿內無人動彈。

  皓帝使了個眼色,這才有人搬來座椅,放在高台邊。張伯謙也不謙讓,就直接坐了。

  「阿夜,把我們的傷藥拿些給伯謙。」

  那名女子手心中就出現一杯清水,凌空送至張伯謙面前,道:「服。」

  張伯謙也不疑有它,仰頭一飲而盡。這藥十分玄妙,水杯最後也化為一縷清氣,沒入張伯謙體內。

  張伯謙雙眼微垂,臉上忽然湧上暈紅,然後化為雪白。如是紅白連轉九次,全身骨節就發出噼噼啪啪的雷音,氣息節節攀升。

  張伯謙開目,微露訝色,道:「謝仙使賜藥!」

  徐然撫掌讚道:「這麼快就能盡收藥力,這身資質,還在當年張將軍之上!不錯,不錯!」

  他又向皓帝看看,道:「你就站著吧。」

  皓帝還是不動怒,道:「自當如此。」

  徐然目光掃過殿中眾人,道:「不相干的人就退下吧。」

  皓帝擺了擺手,所有侍衛隨從就都退下,一些位階不夠高的大臣也退出大殿。

  徐然緩道:「我因何而來,你等又因何而來,說來話長,想必你們都不太清楚,這便給你們說說吧。阿夜,妳來說。」

  名為阿夜的女子道:「昔年姬侯戰事不利,因此獲罪,張、趙、李三將軍亦受牽連。時年四家與其餘涉及小族子弟共計十萬,罰昧去靈智,乘坐陸舟,流放遠疆。經一千七百年,流至永夜,陸舟融入此地,你等先祖在此繁衍生息。這即是此地人族由來。」

  這段秘聞,卻是連皓帝都不知道。

  阿夜續道:「依仙天律,流放罪民若有一日能重啟靈智,再登仙途,便有資格返歸仙天,重修大道。只是想要重啟靈智,談何容易?難度不亞於矇昧野獸一朝開智。昔年徐公本與姬侯有舊,念及舊情,又思姬侯雖然敗戰,但也曾有不少功勛,不忍他的後人自此矇昧,便悄悄遣長子徐福徐公子,一路尋訪,經一百一十年,方才找到了這裡。」

  這時徐然道:「徐福徐公子,便是本使伯祖。」

  阿夜道:「徐福公來到永夜時,見人族蒙難,淪為蠻族血食,於心不忍,卻又礙於仙天鐵律,不能直接出手。於是便以絕力混亂了整個永夜天機,藉機重開人族靈智,並擇資質佳者點化根基。原本四族所修之法,也一一還授各族。這便是人族修煉之始。」

  這時徐然一聲冷笑,道:「妳忘了說,伯祖還不惜犯忌,傳下天機術不說,還為人族提升了氣運。否則就憑你等罪民之後,何德何能屢屢化險為夷,頻得上天眷顧?真以為有那般好運嗎?要知道這一方世界的天,可是站在你等對面的。」

  皓帝和張伯謙都是默然不語,靜靜聽著。

  此時女子道:「公子,這些年來此地人族亦是自強不息,上位者身先士卒,不吝犧牲者不知多少,如此方才打下一片天地。特別是為了載曜之始,姬侯這一脈更是付出極多,現在血脈都是薄了。」

  徐然臉色稍霽,向皓帝看了一眼,道:「若是如此,你也有資格落座。」

  「多謝仙使。」皓帝坦然受了,看不出喜怒,坐上了侍者搬來的椅子。

  徐然緩道:「伯祖私授天機術,又為你們提升氣運,實是付出極大代價。他返回仙天不久,便壽終仙逝。以伯祖一身驚天動地的修為,怎會壽不滿五百?」

  他揮了揮手,示意女子繼續。

  「重開靈智之後,接下來就要重歸仙天。這回歸之法,即是載曜之始。當年姬行謹自斬騰蛇雙翼,以為負載,此法乃成。」

  皓帝心中一動,拱手道:「敢問您如何知道得這等詳細?」

  「因為我這一脈先祖隨徐福徐公而來,此後每代都要留一兩人在此。最近五十年,正好輪到我。」

  皓帝起身一禮,道:「多謝上使多年護持!」

  女子淡道:「仙天有律,我們也不能輕違。我留在這裡的唯一目的,僅僅是確保你姬家不會被永夜斬盡殺絕,使得載曜之始功敗垂成而已。現今你姬家子弟後裔還多著呢,輪不到我管。所以不用謝我,我什麼都沒做。」

cez3cu4 發表於 2019-1-2 23:40
章三一七 曜日新軌

    徐然道:「瑣事就不要多說了。」

    「是。」阿夜退到了徐然身後。

    此時張伯謙忽然道:「我還有一問,可否請上使賜教,載曜之始究竟為何?」

    徐然道:「此事說來話長,簡單點說吧。當年伯祖在為人族點化開智後,有感於人族多年為血食奴隸,遂與姬候後人共同定下載曜之始大計。姬行謹覺得其它各族淪落至此,實是受先祖姬候牽連,因此下決心自斬騰蛇雙翼,以為曜輪,開啟載曜之始。」

    「說到載曜之始,就不能不說鮮血長河。鮮血長河實是這一方世界的神物,也只有它方能牽動曜日。所以這大計的第一步就是將鮮血長河與曜日相連,這等手段雖然堪稱偷天之秘,但以伯祖當年神通,還是想出了辦法,留下暗手於騰蛇之中。只等姬氏後人瞭解鮮血長河之秘,就可下手。」

    說到這裡,徐然一聲冷笑,「可笑魔裔那些蠻夷之輩還以為得了多大的便宜,要與人族共同推遠鮮血長河,以坑害血族,所以把掌握的鮮血長河秘密賣了個乾乾淨淨。鮮血長河是遠了,卻不是推遠的,而是被曜日拉遠的。血河遠去,曜日降臨,他們以為,滅的只是血族嗎?」

    以皓帝和張伯謙的定力,亦是變色。

    這計畫手筆之大,實是超乎想像,以鮮血長河牽引曜日,也只有徐福、姬行謹那種有經天緯地大才的人才能想得出、辦得下。

    「曜日既然動了,那就是時間的事了。不過本使也沒想到,這方世界中還有人能夠引動鮮血長河共鳴,甚至直接將長河召回此處。這等如是命鮮血長河全力將曜日拉過來,倒是省了本使不少時間。」

    徐然微微一笑,道:「本使提前一日來此,可不是為了單是救幾個人的。走吧,去天機閣,本使正好看看,你們將伯祖的天機術修煉到何等地步。」

    皓帝起身,道:「在下引路。」

    片刻之後,徐然立於天機閣大廳中,目光從一眾天機術士身上掃過,不斷搖頭。當他看到李後時,才雙眼一亮,然後嘆了口氣,道:「資質不錯,可惜走了歧途。」

    李後本是面如止水,聞聽之後心中一動,朗聲道:「何謂歧途,還望仙使明示!」

    徐然轉身,上下打量著李後,目光似已將她全身看穿。

    皓帝指尖動了動,然後就沒了動靜。

    徐然看了好一會,方道:「從血脈來看,你應該是李將軍之後。李家血脈暴烈剛猛,適於戰場廝殺,天機術本非所長。看你所修天機術,為了克服天性弱點,強加了不少小手段。這樣一來,精巧是夠精巧,卻失於匠氣,沒了真正天機術上體天心的通透純粹,終究是落了下乘。不過我徐氏一脈的大衍天機訣對天賦要求極高,就是教了你,你也修不成。」

    他環視週遭,道:「這滿閣的人,也沒一人能修。我聽說你們大秦已經子民億萬,就沒一個能修成的嗎?」

    皓帝此刻精神一振,朗聲道:「先師林熙棠,就將大衍天機訣修到了最高境界!」

    徐然亦為之動容,道:「此人在何處?還請召來一見!不,我去見他好了。」

    阿夜輕聲提醒:「先師……」

    徐然醒悟,長嘆一聲。

    李後卻是悵然若失,苦笑:「原來我要贏他一局,終究只是痴心妄想嗎?」

    得知有林熙棠其人,徐然雙目綻放毫光,仰天環顧,仿若可以看到九天十地。片刻之後,他收了目光,點頭道:「果然處處都有大衍天機佈置的痕跡。如此手筆,就連本使也要遜色幾分,確已到了至高境界。可惜,可惜!」

    皓帝問:「不知何事可惜?」

    徐然道:「若此人尚在,只憑他一人,若肯回仙天效力,就足可抵當年姬候和各家余罪。」

    「林師若在,怕陽壽也撐不到返回仙天吧。」

    「人族壽元不足,一是因為這一方天地環境苛刻,日夜受黑暗原力侵蝕,自然短壽。二是伯祖催發了人族千年大運,氣運如此勃發,自要付出代價,這代價就是壽元了。所以此人若在,出針對手段,再延壽幾百年,不過是小事。」

    感嘆之後,徐然道:「你們預定的曜日軌道是怎樣的,讓我看看。」

    皓帝示意,李後收拾心情,揮出無數光華,在大廳中央幻出一幅永夜全景圖,其中用一條金線勾出曜日入軌的方向角度。」

    徐然看了,默默推算,片刻之後方道:「遠了。」

    「遠了?」皓帝心中一震。

    徐然曲指一彈,一條新的軌道顯現出來,比原本的軌道要近了許多,甚至接近永夜自有兩顆太陽。

    「這,這個軌道,怕是半數大陸都會變成流火之地吧?」

    徐然笑容漸漸消失,冷道:「只有這個軌道,才能確保滅絕此方世界中所有以黑暗原力為生的生命。」

    張伯謙這時道:「這樣一來,滅絕的不僅僅是黑暗種族,連所有在此方世界的生命都會毀滅!」

    「本就是蠻族,滅了也就滅了。至於那些沒有開智的野獸蟲鳥,死絕又何足惜?日後黎明原力主宰一切,自會有新的生靈出現。」

    張伯謙眼中顯出凝重,他雖然誅殺永夜強者時絕無手軟,可是滅絕一方世界全部生靈,完全就是另一回事。

    皓帝道:「如此一來,我人族怕是也要有不少死於非命。還請上使收回成命。」

    徐然冷道:「伯祖天縱之資,也因你等折壽。此等深仇大恨,我不著落在黑暗生靈身上,難道還能怪你們不成?再者說,你等本就是罪民之後,一天未得仙天認可,一天就還是待罪之身。既是罪身,還不刻苦修煉,增進修為,這等廢人,死就死了吧。不死在這裡,他們也撐不過返回仙天的漫漫征途。」

    皓帝愕然,沒想到徐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再次施禮,道:「此舉實在有傷天和,還請上使三思。」

    徐然一聲冷笑,道:「怎麼,你等是要我放下伯祖大仇不報,就為了一些沒什麼用處的罪民?沒有伯祖,你等現在還在當豬作羊!如此忘恩負義,你們先祖就是這麼教你們的?曜日軌道,就依我所示!誰再敢囉嗦,休怪我手下無情!斬幾個罪民,這等權力本使還是有的。」

    皓帝還欲再勸,卻被李後拉了拉袍角,最終沉默。

    徐然淡道:「著人帶路,本使累了,暫且休息。三個時辰後,再行接引曜日入軌。」

    皓帝道:「請上使隨我來。」

    片刻之後,徐然就到了皓帝寢宮,然後揮手讓皓帝退下,房內只留了劍男和夜女。

    等四下無人,夜女問道:「為何您定是要將曜日軌道調到這裡?」

    徐然微微一笑,道:「你難道不知?」 本帖最後由 cez3cu4 於 2019-1-5 00:37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9-1-3 15:57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三一八 稱王

  夜女道:「屬下怎會知道?」

  徐然全然沒了剛剛的冰冷,重回溫和和耐心,道:「妳在這裡已經待了五十年,想一想,此方世界什麼東西最為難得?」

  夜女驀然一驚,道:「鮮血長河!」

  徐然點頭,道:「正是!像這等威能橫跨數個世界的神物,就是仙天也不多見。沒想到在這等偏僻地帶還能遇到一條,正是我的造化。」

  「您的意思是……」

  「這等神物,自是要收了回去,也不枉我們來這一趟。」

  劍男道:「若是為了收取血河,為何還要拉近軌道?」

  徐然道:「因為我推算出,只有在這一軌道上,才能撬動鮮血長河在此方天地的根基。而且這一軌道還能給此方世界留下幾塊可居大陸,回報仙天,也是一樁功績,足夠抵各族餘罪了。」

  夜女問:「為何還需要將此地上報?難道鮮血長河還不夠抵罪?」

  「當然夠了,豈止是夠,簡直是太夠了。只不過這等神物,怎能交上去?等我破解了血河之秘,自會分潤你們,到時候好處往輕了說,或許都是延壽三千年,哈哈!」

  劍男、夜女都是動容,齊聲致謝。

  「好好做事,本使若再進一步,自不會虧待你們。」

  劍男、夜女再次致謝,然後退了出去。

  皓帝還沒有離開,正守在寢殿門口,見二人出來,便拱手道:「二位上使若是有空,我已命人備下薄酒一桌,一來盡地主之誼,二來也好請教些仙天諸事逸聞,好知道祖地究竟是何盛景。」

  劍男還在猶豫,夜女已經點頭。他攤手,也就跟著去了。

  秦宮夜宴,水準還是相當之高,直令劍男吃得眉宇舒展,轉眼間就連飲數壇,眼神就有些迷離。

  皓帝見時機已到,問:「剛才上使曾說,返回仙天還要以功抵罪?」

  「那是當然!重啟靈智只是第一步,第二步還要立下足夠功績,方能以功抵過,在仙天真正立足。」

  夜女插道:「也不是必須先有功績,也可以先回仙天,再為道庭效力,以功抵罪。」

  「如此便好。」皓帝顯得輕鬆許多,又問:「那我等要如何返回仙天?」

  劍男道:「你自然是跟我們回去,族中有潛質的也可挑上一批,同返仙天。其他人就沒辦法了,先在這裡等著。」

  「那我可帶多少族人呢?」

  劍男略一沉吟,道:「一萬,不能再多了。」

  夜女瞪了他一眼,道:「一萬是極限,徐仙使恐怕不會帶這麼多。所以你要早做打算,挑選人選。保險起見,只挑一千為宜。」

  「一千……好,我知道了。」


  浮陸,不墜之城。

  千夜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久久不語。

  蛛后則是罕見的嚴肅,盯著千夜。而宋子寧則隨意坐著,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

  小朱姬掛在千夜身上,已經快要睡著了。

  許久之後,千夜苦笑,道:「一個要打開裡世界的通道,引入黑暗本源;一個牽引曜日降臨。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蛛后也是苦笑,道:「引入黑暗本源不過是我們的反擊之舉,那時我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能感覺到災難的臨近。在這種情況下,魔皇和女王想要避免末日降臨,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消滅人族。」

  宋子寧點頭道:「自初到永夜時算,人族與永夜已經糾纏萬年,現在已經是終局時刻了。自千年載曜之始啟動,就已注定今日,只是早點晚點而已。」

  「所以一切根源都在人族!」蛛后道。

  「若無載曜之始,人族豈不是還要再給你們當千年萬年的血食牲畜?」哪怕是聖山當面,宋子寧也是毫不退讓。

  「弱肉強食,本當如此。」

  「確實弱肉強食,現下人族崛起已是必然,你們就心甘情願地被滅亡好了,那還抱怨什麼?」

  蛛后大怒,喝道:「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真是不知死活!」

  「我就算現下死了,曜日明天就到,妳又能活多久?」宋子寧冷笑。

  眼見局面越來越僵,千夜無奈,只好道:「先別吵了。我們現在只剩下一天時間了。不過這等生死存亡之際,你們不回去備戰,都跑來找我幹什麼?」

  蛛后道:「正因為生死一線,所以任何一位聖山都要爭取。聖族全滅,你覺得人族會放過你嗎?你可是鮮血長河中的第一滴血。」

  千夜望向宋子寧,道:「若阻止載曜之始,會怎樣?」

  「沒有仙天祖地在後支持,氣運勃發完結進入反噬,此地黎明原力又不佔優,你覺得呢?」宋子寧反問。

  這個問題無需回答,想想就可知道,不出五十年,人族必滅,都不用再開黑暗本源。

  千夜苦笑,還真是兩難局面。若不阻止載曜之始,永夜必滅,可若阻止了載曜之始,人族亦不能活。更重要的是,人族萬年來返歸祖地的心願,也會徹底破滅。

  還有一個問題,就算想要阻止,載曜之始又阻止得了嗎?

  蛛后寒聲道:「這一方世界本就是我們的。你們自外界而來,現在要徹底滅了我們聖族,怎還好意思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這一切又與我有何關係?大不了我帶著她前去尋找新世界。」千夜忽然一陣煩惱。

  「你逃避不了的,林帥最後留下了一句話:載曜之始,你才是關鍵。」宋子寧道。

  「我哪裡關鍵了?」千夜苦笑。

  宋子寧靜靜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千夜看看蛛后,再看看宋子寧,揉揉朱姬的頭,說:「子寧,你直接說吧,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其實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千夜問。

  蛛后周圍空間隱隱波動,已準備好出手。只要宋子寧一句話說得不對,她就要不顧一切,先滅了這大敵再說。

  宋子寧似是對危機全無感覺,問:「你想過沒有,這些年來,為何你總有峰迴路轉,身不由己之感?」

  「不知道。」

  「好!既然你問我,那我就告訴你。若我是你,與其登臨聖山,何不自己稱王?!」

  「什麼?」蛛后一聲驚呼。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9-1-3 19:28 編輯

wenguey 發表於 2019-1-3 18:33
《卷十》【王旗飛揚】 章三一九 遺贈

  「為何要稱王?」千夜卻對此毫無興趣。

  「其實你已經創建了永夜應有的模式,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宋子寧道。

  「你是說……墉陸?」

  「是的。」

  「那和眼下有何關係?」

  「你若身在聖山,那還是永夜一員。何況剛才蛛后也說了,就算你是聖山,也不是事事都可決斷的。到時候其它幾位聖山聯手,就算夜瞳處處幫你,你們也不佔優。你讓人族如何放心追隨你?你又拿什麼來護翼你疆域外的人族?」

  蛛后雙眉一皺,卻沒有說話。

  「但我不想當王……」

  「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了。你現在身繫這方天地,哪還有逃避餘地?難道過去你吃的虧還不夠嗎?與其被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弱者欺到頭上來,何不自己掌控一切?」宋子寧說的毫不客氣。

  蛛后道:「你若登臨聖山,實與為王無異。」

  宋子寧淡道:「千夜此刻實力已是聖山中第一人,未來更是能夠碾壓聖山。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與你等為伍,受你們一群弱者牽制?」

  蛛后冷笑,「千夜實力我們自然知曉。但若說鮮血長河第一滴血就能碾壓聖山,未免過了。」

  宋子寧大笑,道:「聖山眼界,就只在鮮血長河嗎?鮮血長河真正秘密,是容納一切、又為萬物之始的混沌!這才是千夜此刻的真正實力。」

  蛛后微微動容,顯然也不知道鮮血長河第一滴血真相竟是這樣。她只知道千夜修成混沌原力,與永夜之主安度亞的幻朧原力並稱,卻不知混沌原力與鮮血長河的聯繫。

  「但千夜的未來,並不在永夜,而在黎明天王!天王至境只是開始,只是受此方天地所限,後續境界修成不易而已。現在人族大運生發已經結束,壽元大漲,千夜再進一境,又有何難?你等還真以為,永夜之道有多了不起?」宋子寧毫不留情地譏道。

  蛛后臉色漸漸變得鐵青,道:「永夜與黎明乃是世間兩極,豈有高下之分?」

  「永夜與黎明是不分高下,但是你們的道卻不行。你們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千夜做不到。」

  蛛后沒有動怒,而是思索,片刻後問「那我們的道要如何走?」

  宋子寧卻是怔了一怔,看看蛛后,才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在問。

  猶豫片刻,宋子寧方道:「每一族都有自己的道路,外人之道只能借鑑,卻不能照搬。所以真正的道都需要探索,沒有天上掉下來的道理。比如人族千年以來,以黑石和動力蒸汽為基礎,亦發展出一條能讓普通人也有所貢獻、有所收穫的道路。而仙天大道雖好,卻不能惠及萬民。」

  蛛后認真聽了,道:「受教了。」

  宋子寧倒是顯出愧色,道:「我能知道這些道理,並不是自己之功,而是站在無數前輩先賢的見識上而已。」

  千夜聽完大道之論,卻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宋子寧見了,問「千夜,你成就天王之時,可曾想過你的道是什麼?」

  「吾之道……算了,和眼前無關。」千夜搖頭。

  宋子寧也不追問,而是遞過來一塊扁玉,道:「這個給你。」

  千夜接過一看,見玉色微黃,且可以打開。玉盒一入手,他就有種奇妙感覺,彷彿生命中有什麼與它產生了共鳴。

  「這是什麼?」

  「吉光片羽之兆。林帥最後遺物,本是留給青陽王的。青陽王未開,又給了我。我也未開,現在就在你手上了。」

  「吉光片羽之兆是什麼?你們怎麼都不開?」千夜有些奇怪。

  「林帥所贈,我們哪敢亂開?想來想去,也只有你最適合了。」宋子寧似是在忍著笑。

  千夜更加莫名其妙,正準備將玉盒收起,玉盒卻自行打開,無數毫光如羽,翩翩而起,沒入千夜身體。

  千夜全身一震,雙目低垂,似是沉沉睡去。

  蛛后一怔,想要伸手,卻被宋子寧伸手攔住,輕輕搖了搖頭。蛛后就將手收回,靜候變化。

  時至今日,就連永夜聖山,也都怕了林熙棠。既然是林熙棠的遺贈,哪怕是身體素質冠絕永夜的蘿絲尼亞,也不想碰上一根手指。

  宋子寧也靜靜等著。

  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

  眼見千夜毫無醒來跡象,蛛后已隱隱有焦急之意,而宋子寧卻是安如泰山。

  「你不怕嗎?」蛛后忍不住問。她現在對號稱林熙棠之後最強天機術士的宋子寧也有了一絲興趣。

  「載曜之始成或不成,我都死不了。我有什麼好怕的。」宋子寧失笑。

  蛛后有些小惱,卻覺得無法發作。

  就在這時,千夜終於緩緩睜開雙眼。他張目瞬間,浮陸深處忽然響起一聲悠長沉鳴,如同回應。

  千夜抬頭望天,雙眼望向無盡遠處,嘆道:「原來四柱流年之上,另有洞天。」

  宋子寧卻是一驚,道:「你說什麼?四柱流年不是大衍天機訣的最高境界嗎?等等,你怎麼會對大衍天機訣知道得這麼清楚?」

  千夜笑了笑「你當初不是教過我天機訣嗎?」

  宋子寧仔細回想,卻記得當日自己只是教了些最粗淺的原理,根本就沒提一個字的大衍天機訣。

  他看著千夜,一臉疑惑,問「林帥都告訴你什麼了?四柱流年之後,還有什麼?」

  千夜不答,而是負手而立,靜靜思索。宋子寧哪怕有一肚子問題,此刻也只好憋著。只是其它也就罷了,偏偏這事關天機術,還是天機術最高秘典的大衍天機訣。這個好奇,可不是那麼容易壓得下去的。

  宋子寧望向自己手心,上面神奇地浮上幾行雋秀字體,竟是李后筆跡。

  「大衍天機訣原來是仙天徐福徐公傳下的正法?這……這……林帥竟然在原本的最高境界上,又推衍出了新的境界?!」宋子寧難掩心中震驚,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又想起一個新的疑問「若是如此,他又怎會身殞浮陸?這方天地,還有誰殺得了他?」

  此時千夜一聲輕嘆,轉過身來,雙眼儘是清明,道:「我想明白了。」

  「你要怎麼做?」蛛后問。

  「現在先去找安文,我跟他交待一些事,然後我就去會會那位仙使。」

  蛛后滿心不解,不過千夜顯然不想置身事外,那就是至善之局。她也不多問,直接彈出數根蛛絲,在每人身上都掛了一根,然後道:「準備好了告訴我一聲,我就帶你們去命運殿堂。」

  千夜轉頭,向一處虛空望了一眼,笑了笑,才彈了彈身上蛛絲,就此消失。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9-1-4 10:3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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