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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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呂布

    “打獵,人生地不熟的,偏偏這山還這麽大,怎麽打?野豬啊,兔子啊,求求你們發發慈悲,出來讓我打兩下,早死早超生,順便可以積點功德,說不定下輩子就可以做人了哦。”

    穆山一邊走,一邊不停的嘟囔抱怨著,山風呼呼吹過,似是在嘲笑著他的異想天開。

    “對啊,我怎麽這麽笨。無雙大哥的寨子那麽大,不可能連點糧食都不剩下吧。”穆山恍然大悟,連連拍著腦袋,轉身往回走:“豬腦袋,讓人忽悠了你都不知道,活該你是跑腿的命。”

    穆山放眼望去,只見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楓樹,根本就分不清東南西北,腳下滿是火紅的楓葉,將他來時的些微腳印全部遮掩掉:“這下糗大了,要是鳳仙那個死丫頭知道我迷路了,還不得笑得滿地打滾。”

    “算了,笑就笑唄。”穆山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妥協,雙手囊在嘴邊,大聲的呼喊起來:“餵,有沒有人啊……”

    穆山喊的口幹舌燥,依舊沒人搭理他,無奈之下唯有認準一個方向,用手中的辟邪在楓樹上留下記號,朝著一個方向走下去:“求人不如求己,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楓林還能困住我。”

    “咦,野豬,還是死的,難道是聽到我的禱告,被我的誠意所打動?真是頭富有同情心的豬,祝你早日轉世為人。”

    穆山快步上前,剛想扛起這頭送肉上門的野豬,忽然看到野豬的肚腹上有一個大窟窿,鮮血汩汩往外冒出,尚未凝結。

    “剛死不久……”穆山拈了拈野豬肚腹處溫熱的血液,雙眉擰到了一塊兒,喃喃道:“會是誰殺的?如果是山林的獵戶,不可能放下這麽大的獵物而不顧。刨除掉獵戶,還有誰會上山來?難道……”

    穆山心中一震,驀然想到了被燒得烏漆麼黑的山寨,以及那一扇扇大開的房門,還有那一座座沒有姓名的荒墳:“糟了,丫頭他們有危險!”

    “真是冤魂不散的家夥!”一念至此,穆山心底憤恨驚怒交加,認準了一個方向,發足狂奔起來。

    夜色降臨,黑暗如同帷幕,籠罩在山林上空,幽黑深邃。

    四周鳥鳴,唧唧而起,清脆熱鬧,聽在穆山耳中,卻像是無數妖魔躲在黑夜之後,商討著怎麽對付他們。

    “鐺鐺……”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兵器交擊之聲,鏗鏘頓挫,回蕩不息。

    穆山呼呼的喘著粗氣,喉嚨像是著了火一般幹燥難耐,深心處的戾氣,似是被前方晃動不休的火把所點燃,眼中開始冒起了血絲。

    “雜種,還不丟下兵器,乖乖束手就擒……”

    “靠一個女人保護,還是不是個男人……”

    各種雜亂的辱罵,彼此廝殺的怒嚎,兵刃入骨的沈悶聲響,交織成雜亂的漩渦,在穆山的腦海之中不停的呼嘯著。

    “死……”穆山猩紅的瞳孔,在黑夜之中尤為耀眼,手中的辟邪神劍,勢若千鈞,直接了當的斬在一個手持兵刃的漢子身上。

    絕對的蠻力,發揮了絕對的震懾,那人幾乎連慘嚎的機會都沒有,從頭到腳,被穆山一劍劈成了兩半。

    鮮血如泉噴湧,淋得穆山滿頭滿臉,就連一頭的白發都被染成血紅。火光映射下,恍若一個從地獄深淵裏爬出的惡魔,猙獰兇戾。

    穆山殺的性起,只攻不守,一劍換一劍,硬生生的從人群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丫頭,無雙大哥……”

    穆山沖進了人群的包圍圈裏,只見四人被圍困當中,其中一人紫衣如霞,長袖飄舞,正是鳳仙;另一人身負多處創傷,鮮血淋漓,郝然便是無雙;一個老者奄奄一息的躺在無雙懷裏,還有另一個面容剛毅,手持長槍的男子,身形有些踉蹌,卻依舊堅挺的護在無雙身後。

    地面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十具屍體,想來多半應該是無雙寨中的兄弟。

    “無雙,女主人曾經囑咐過老奴,若是可以,不要告訴你有關你的身世,但是眼前怕是不可能了。”老者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撫摸著無雙額帶上的玉石,老淚縱橫的呢喃道:“聖靈石……,沒想到臨死之時還能看到聖靈石,自從老主人失蹤以後,二十年了……。看來一切都是天意。”

    “高叔,我真的是火雲殿呂清的兒子?那麽,我娘又是誰?她是不是也……”

    “女主人叫呼延蘭,是五原郡一帶的匈奴人,她……。嗨,她臨終之時給你取了個名字,本來以為這輩子可以永遠都用不到……。女主人誕下你時是在一塊布帛上,她也希望你這一輩子能夠以一介布衣的身份,過著遠離權力爭鬥,平平安安的日子……。你姓呂……,名布……,是火雲殿的主人,是戰神刑天的後裔……”

    遠離權力鬥爭……

    聽到這句話,穆山陡然想起幾天前的那個夢,想起自己父親對著白虎和鳳凰的千叮萬囑。

    老者面色突然變得紅潤,一把抓住無雙的衣襟,雙目灼灼的凝視著他:“去……常羊山……,那裏是你唯一的希望……。一定……”

    老者嘴巴張了張,想要再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緩緩的,不甘的倒在無雙的懷裏。

    “爹……”高順依舊沒有回過頭,只有身軀在微微的顫動著,聲音沙啞而又低沈,似是承載不了滿腔的悲傷,輕輕的潰散在喉口間。

    無雙緩緩起身,身體直如標槍,心中怒火如潮狂卷咆哮,眼中滔天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栗,昂首眥目,高聲怒吼道:“我……呂布……,在此對天立誓,今夜如若不死,他日定要你們血債血償,死無葬身之地!”

    “有志氣!”人群之中,嚴白虎輕輕的鼓著掌,緩步而出,死死的盯著呂布,冷笑道:“可惜你過不了今夜便要化為一灘爛泥了。”

    “亂刃分屍。”嚴白虎大手一揮,趾高氣昂的喊道:“把他的腦袋留下,我還有用處。”

    “且慢!”一聲稍帶稚氣的呼喊,竟像是擁有魔力一般,讓前沖的眾人,齊齊止住了腳步:“嚴長老,可否先聽小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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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寸不爛之舌 上

    黑夜深深,火把的亮光搖曳不定,恍如一只只隱藏在夜幕背後的瞳孔,狡詐的窺視著。

    圍著穆山幾人的火雲殿徒眾,不約而同的往兩邊退開,讓出一條通道。

    “來者何人?”嚴白虎雙眉悄悄往額間靠攏,靜靜的看著來人,心下閃過諸多疑問。

    “是你!你怎麽會到這兒?”穆山借著微弱的火光,只見來人五官如玉石雕琢,精美異常,身穿一套紅綢金絲袍,手持玉笛,悠閑自若。

    “小子周瑜,天鈞宮林鐘真人座下弟子,見過嚴長老。”周瑜灑落的從一幹徒眾的包圍圈中走過,看那神情姿態,不知道的還以為站在他周圍的人,不過是他家的奴仆雜役。

    “天鈞宮……”嚴白虎聽到周瑜的門派出處,先是一驚,而後逐漸的鎮定了下來,雙目灼灼的盯著周瑜,道:“據我所知,能入天鈞宮者,無不是看破紅塵,潛心歸隱之輩。小子不過弱冠之年,焉敢信口開河,滿嘴胡話!”

    周瑜朝著穆山等人微微頷首,道:“嚴長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鈞宮乃是由眾多精通音律,且再無牽掛的前輩自發組成。其創建初衷,乃是避開俗世糾紛,尋覓同好樂律的伯牙子期,從此與青山綠水為伴,與風花雪月為伍,自在逍遙,了無牽絆。”

    周瑜面帶微笑,身處遍地鮮血殘屍,依舊保持著儒雅和從容:“知音難求,足以傳承不世名曲的弟子更難發掘。小子不才,承蒙天鈞宮十二真人之一的林鐘錯愛,收入門下,道術修為雖是淺薄,音律方面卻頗有幾分自得。嚴長老若是不信,可以考考小子。”

    “那倒不必,想來也沒人敢冒充天鈞宮的門人。”嚴白虎面色一緩,繼而湧起了幾許不解和疑慮:“天鈞宮皆是淡薄寡欲,避世不出的高人,應該沒有插手凡俗事物的興趣。而今半夜三更,不知周公子到此,有何私事?”

    “嚴長老言重了。”周瑜淡淡的瞥了嚴白虎一眼,嘴角笑得愈發的燦爛:“小子此行,乃是為救嚴長老而來。”

    “救我?”嚴白虎更是聽得雲裏霧裏,只道周瑜孩童心性,隨口胡謅,心中好笑,卻也不想當面揭破:“不知我有何危險,周公子又要如何救我?”

    不僅嚴白虎,便連一旁的穆山等人,都被周瑜給說糊塗了,弄不清他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周瑜收起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經道:“嚴長老可曾聽過‘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句至理名言?”

    “周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嚴白虎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精光,道:“我一心一意為火雲殿辦事,從未有過其他的私心想法,這一點眾所周知,相信呂殿主是不會亂殺功臣的。”

    “嚴長老應該聽過淮陰侯韓信的故事吧?個中的緣由是非,想必不需小子再贅述了。”周瑜胸有成竹的說道:“嚴長老若是將呂殿主心中的大事給辦妥了,不知到時呂殿主還有何事需要勞煩嚴長老?”

    “哦,繞了大半天,原來周公子是來說情的。”嚴白虎似笑非笑的看著穆山,道:“怕是要讓周公子失望了,今夜這幾人,非死不可。”

    “哼,你真以為吃定我們了!”穆山恨恨的盯著嚴白虎,雙目皆赤,高聲吼道:“想打就打,能夠殺我的人,還沒出生在這個世上呢!”

    “幾位稍安勿躁。”

    周瑜橫身擋在穆山和嚴白虎之間,鄭重其事道:“嚴長老,小子確實是為救你而來。此刻山上的諸位兄弟到底是聽嚴長老的還是聽呂殿主的,想必不止嚴長老心裏有數,便連呂殿主也是一清二楚。前幾天那一戰,呂氏一族的精銳幾乎損耗殆盡,而嚴長老的手下幾乎完好無損,賓強主弱,除非嚴長老能夠把心掏出來放在呂公面前,否則若說他心裏沒有芥蒂,你信嗎?”

    “再者,火雲殿內七大長老,呂平已死,呂元身受重傷。其他五人皆是外族之人,張英、樊能兩人在劉繇手下任職,潘林平素與呂氏不和,區星更是野心勃勃。而嚴長老不僅深受眾多徒眾愛戴,令兄嚴白風更是萬獸宗宗主,你覺得呂公會作何感想?”

    周瑜右手的玉笛開始輕輕的拍打著左手掌心,嘴角上挑,俊秀絕倫的臉龐,在火光的照耀下,恍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奪目:“嚴長老該不會忘了呂公的殿主之位是怎麽來的吧?在小人眼中,世上能有君子乎?”

    “最後要告誡嚴長老的是,前些日子,火雲殿勾結扶桑人,意圖霸占揚州,害得劉繇刺史損兵折將不說,且還險些命喪黃泉。劉繇刺史為此大發雷霆,不僅嚴懲了張英和樊能,更是派出了白虎壇,天人境界的太史慈領兵前往圍剿火雲殿。此刻也許就快到火雲殿門口了,火雲殿會以何等結局收場,相信不必小子多費唇舌。”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何去何從,還望嚴長老三思而後行!”

    四周火光,陰晴不定,一如在場眾人的心裏,猶豫不決,不知該作何抉擇。

    穆山在一旁聽著周瑜侃侃而談,恍惚間像是看到了一個百戰百勝的統帥,威風凜凜的站在點將台上,談笑從容的指點著自己的將士。

    “你我之間素無交情,周公子又怎會千裏迢迢的跑到這裏來搭救嚴某人。”

    嚴白虎只覺自己像是被人扒了個精光,**裸的站在周瑜面前,對於周瑜那種深邃清朗的目光,甚為忌憚厭惡,心中殺機頓起,只是顧慮到周瑜背後的師門,又不得不強忍下去:“不知周公子此行有何目的?”

    “嚴長老也是個痛快人,小子也不拐彎抹角,就直接與嚴長老明說了。”

    周瑜淡淡一笑,道:“小子奉家師之命,有幾句話想要告知他的故交,需要嚴長老幫忙帶路。”

    “原來如此,只是帶個路,好說。”嚴白虎皮笑肉不笑的掠過周瑜,兇狠的盯著穆山等人,道:“等我殺了這幾個跳梁小醜,自會遣人給周公子領路。”

    “且慢。”周瑜一揚手,高深莫測的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嚴長老即肯相助小子,小子自然也不能空手而來,就讓小子幫嚴長老除掉這幾個麻煩如何?”

    嚴白虎聞言,嘴角咧開,笑得十分開懷,滿含期待的看著周瑜。

    穆山一聽周瑜的論調,以為他是要倒戈相向,當下橫劍在身,道:“周瑜,你雖然曾經幫過我們,但要我們束手就戮也是不可能的。”

    眾多的火把,隨著穆山架勢的擺開,宛如從黑暗之中蘇醒的毒蛇,火光吞吐乍放,嘶嘶作響。

    山風急速在眾人之間卷起,刮動眾人的衣襟發絲,獵獵狂呼,淩亂鼓舞,隱約間似是有無形的猛獸蟄伏其中,低沈而又兇暴的嘶吼著。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21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寸不爛之舌 下

    “穆兄誤會小子了。”

    周瑜悠悠轉身,連連對著幾人眨眼道:“小子只是想替你們澄清一下彼此之間的誤會。殺害呂兄寨民,乃是呂公下的命令,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呂兄難道就不想親手割下呂公的頭顱,替死去的寨民報仇雪恨?”

    “哼!”人在屋檐下,呂布也不得不暫時放下孤高的架子,惡狠狠的盯著嚴白虎。

    “嚴長老可能還不知道這兩位的身份吧。就讓小子代為介紹。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正是花溪澗的得意弟子鳳仙,這位悍勇壯士,便是昆侖七聖之一,無涯子道長的關門弟子穆山。無論是花溪澗還是昆侖派,都是以和為貴,一點小小的誤會,相信他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周瑜雙眼熠熠的看著嚴白虎,逼視道:“至於除掉呂公,此刻眼下怕是沒有比呂布更好的人選。呂公急欲除掉呂布,若是見到他全身真氣被廢,五花大綁,相信呂公是不會有什麽防備的,到時……。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嚴長老,你說呢?”

    “不錯……”嚴白虎一聽周瑜搬出花溪澗和昆侖派來壓他,心底還有些不悅,再聽到呂布真氣被廢,心裏僅有的一絲顧忌也被卸下,仿佛已經看到了呂公躺在血泊之中的景象,哈哈笑道:“不知周公子要到哪去,我好派人先去探個路,免得耽擱公子的寶貴時間。”

    周瑜嘴角含笑,慢悠悠,輕飄飄的吐出三個字,仿佛如山岳般沈重,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常羊山!”

    山風毫無征兆的刮起,呼呼作響,似是無數冤魂的哀嚎,頃刻更將所有火光吹熄,將眾人心間的恐懼全部釋放了出來。

    黑暗如潮湧來,將眾人淹沒。

    枝椏搖曳,偏偏楓葉,在月光的映射下,像是緩緩從人體裏流出的血液,詭異而又恐怖。

    “鎮定……”嚴白虎高喊一聲,片刻之後才讓躁動的徒眾安靜下來。

    “常羊山乃是上古戰神刑天隕落之地,兇險莫測,被列為當世八大禁地之一,從沒聽說過有人能夠從那裏活著回來。”嚴白虎讓人重新點起火把,面色鐵青的看著周瑜,道:“周公子,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周瑜右手的玉笛輕輕的拍打著左手掌心,狡黠而又戲謔的看著嚴白虎,道:“從先天境界突破到天人境界是何等的困難,嚴長老想必應該心中有數。呂公、呂元、呂平,單論習武資質根骨,比起嚴長老,尚且有所不及,然而他們三人為何卻偏偏能夠輕易的達到他人窮極一生都不能望及的天人境界,嚴長老難道沒有想過其中的因由?”

    周瑜淡淡的瞥了一眼沈默不語的嚴白虎,知他對於這個問題早有猜測,當下繼續遊說道:“每隔十年,呂氏一族的弟子,資質根骨上佳的數十人,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一陣子,而後再次出現,便有一兩個天人境界的高手脫穎而出,其中的緣故,想必嚴長老早已心知肚明。”

    “難道……?常羊山內有著什麽讓人快速達到天人境界的捷徑?”

    穆山錯愕出聲,而後感受著體內的經脈,空空蕩蕩,心中又是一陣煩躁的怒意和悲憤。

    “有道是:成功細中取,富貴險中求!”周瑜對著穆山微微頷首,繼續鼓動道:“嚴長老若是甘心永遠受困於先天境界,那麽便當小子方才的話沒有說過。”

    嚴白虎的身軀不為人知的抖了一下,雙拳緊握,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面色雖是平靜,然而眼中的驚天駭浪卻難以逃過眾人的捕捉,半響後才沈聲道:“周公子,你適才說是奉師命,要跟令師的故友轉告幾句話,卻是不知令師乃是何人,令師的故友又是何人?”

    “家師真名不得而知,號林鐘,乃是取自於五音十二律中的林鐘。至於家師的出處,小子也不敢妄問。家師的故友乃是上古黃帝麾下史官,造字聖人倉頡。”

    周瑜說的雲淡風輕,眾人卻在瞬間齊齊變色,震懾驚詫的不在少數,鄙夷不信的也占了大半。

    “上古……。居然跟上古黃帝的史官有交情,難道是上古存留下來的神明……”

    穆山面色大變,眼角瞥見身旁的呂布,那份訝異和震撼頓時消退不少,而後一想到自己的身世,便不再覺得周瑜方才所說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嚴白虎半信半疑的看著周瑜,道:“如此說來,你是對常羊山內的情況略知一二了?”

    “小子不曾到過常羊山,又怎會知道那裏的情況。只是常羊山的封印就在火雲殿內,守衛森嚴,除非是在呂氏一族之中地位超然之輩,否則誰也不知道詳細的情形。”

    周瑜鼓動著三寸不爛之舌,循循誘導道:“其中的奧秘,現在只有呂公、呂元知曉。若是平時,嚴長老不會有丁點機會,而今卻是千載難逢。進一步,取呂氏而代之,獨占寶地,大展宏圖。退一步,終生為他人奴仆,戰戰磕磕,茍延殘喘,其中利害取舍,還請嚴長老自行抉擇。”

    場面一時沈寂,唯有眾人砰砰跳動的心聲,雜亂而又清晰。

    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盯著嚴白虎,對於他接下來的選擇充滿了猜測和期待。

    呂布眼見嚴白虎舉棋不定,輕蔑鄙夷的冷笑道:“哼,這麽點危險就退縮了,活該你一輩子只能給人當狗腿!”

    “階下之囚,還敢大放厥詞……”

    “我看你是廁所裏打燈籠,找死!”

    “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兄弟們,先剁了他……”

    “住口!”嚴白虎豎手止住了手下的喝罵,視線來回在周瑜和穆山等人身上巡視著,躊躇片刻,面色陰沈的快要滴出水來,咬牙道:“把他綁起來,押送到呂公面前。”

    周瑜聞言,似是早已料到會有這種結局,不出意料的與穆山等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21
第一百四十三章 居心叵測

    翌日,陽光明媚,鳥鳴啾啾,山林裏充滿了令人陶醉的清新氣息。

    “二弟,你總算來了。”

    穆山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枯瘦,面色慘白的中年人,站在林中,等候著他們的到來。

    嚴白虎上前一步,滿面春風的問道:“大哥,準備的怎樣了?”

    大哥……?萬獸宗的嚴白風?怎麽看起來像是半截身子埋在黃土裏的老人家?

    穆山的目光來回的在嚴白虎和中年人身上掃視著,越看越覺得兩人不像親生的,心中惡意的猜測嚴白虎會不會是他娘不貞,跟別人茍合生下的。

    “是你!”嚴白風的目光跳過嚴白虎,緊緊的落在穆山身上,而後飛速的遊移到穆山持劍的右手上,欣喜若狂的喊道:“太陰和玄陽兩個老家夥晝夜不休的盯了幾天幾夜,全都被無涯子攔下,無功而返。沒想到你竟然自動送到我面前,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餵餵,老東西,你想幹什麽……。”

    穆山被嚴白風那熾熱到接近癲狂的眼神看得渾身直發毛,然而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右手手腕一痛,關節被人反扣,而後被人往前一推一拉,手中的辟邪神劍便失去了蹤影。

    “到手了,到手了……”嚴白風旁若無人的打量著辟邪神劍,細碎的陽光通過枝葉的阻攔,投射在劍身,紫光流轉,炫目逼人:“得來全不費功夫……。我的,我的……”

    “老東西,把我的劍……”穆山眼見神劍被奪,驚怒交加,正欲上前搶回,卻被一旁的周瑜拉住了衣角。

    “穆兄,稍安勿躁。”周瑜對著穆山輕輕搖頭,上前一步,朗聲道:“小子周瑜,見過嚴宗主。久聞萬獸宗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嚴宗主既然對此劍有興趣,不妨當做是暫借幾天,幾天之後,還請完璧歸趙。”

    “好,好!”嚴白風喜不自禁的點著頭,看待傻子一般看著周瑜,連連道:“本宗主好歹也是一派之主,自是不會幹出強搶這等不入流的事情,只是暫借幾天,暫借幾天。哈哈……”

    “你……”鳳仙眼見嚴白風如此不知廉恥,將周瑜的嘲諷當成榮耀,憤然上前,還未出口便又被周瑜攔了下來。

    周瑜對著兩人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道:“鳳姑娘,穆兄,嚴宗主乃是言出必行之人,絕對會信守承諾的,還請兩位放心。”

    嚴白虎眼見嚴白風如此重視辟邪,心中疑惑不解,好奇的問道:“大哥,這把劍什麽來頭,值得你這般喜形於色?”

    “沒什麽,只是這把劍跟我比較投緣,不說也罷。”嚴白風假意咳嗽了兩聲,轉移眾人的註意力,道:“二弟,正事要緊,如今萬事俱備,就欠那小子的人頭了。只要將他的人頭送到呂公面前,乘其松懈之時,一擊必殺,火雲殿便是咱們嚴家的了。”

    “哼!”呂布聞言,不屑的瞥了兩人一眼,高傲的轉過頭,完全將兩人當成了空氣。

    穆山聽到嚴白風恬不知恥的話,更是氣得渾身直哆嗦:“無恥!”

    “大哥,計劃有變,這小子暫時還不能殺。詳細情形,我慢慢的說給你聽。”

    “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你的計劃了吧。”穆山眼見嚴白虎和嚴白風兩人向前拉開了一段距離,小聲的嘀咕道:“我可不認為那老東西會乖乖的把我的劍還給我,你到底有什麽計劃?”

    周瑜雙手一攤,道:“穆大哥,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能有什麽好辦法,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罷了。若是你不先把神劍交出去,只怕他會毫無顧忌的殺人奪寶。放心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區區一把劍,要討回來,又有何難。”

    穆山看著信誓旦旦的周瑜,心中始終存在著芥蒂,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問個清楚明白:“哼,那天你跟荀先生明明已經看穿了徐福的詭計,為什麽不揭穿他?若是你們當時能夠挺身而出,說不定櫻姑娘和她的族人,他們的命運也許就不一樣了。”

    “……你想的太簡單了。”周瑜沈默了片刻,長嘆道:“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聽無涯子前輩說過了。賈詡賈文和,此人智謀之高深,世所罕見。然而其心性之歹毒狠辣,更是令人膽寒。”

    “如果說是要借用荊州水軍,借用落烏閣黃忠的力量,那麽只需想方設法引起劉表的關註,而後半真半假的透露出此行可能遇到的麻煩,相信以劉表漢室宗親的身份,是不可能視若無睹的。而賈詡卻偏偏聳動徐福,利用荀緄,將儒家的荀先生牽扯了進來,此等拙劣手法與後來挑動火雲殿和白虎壇、玄武壇之間的爭鬥,以及將劉繇和扶桑女子逼到兵刃相見,生死不容時的謹慎手法相較起來,有如雲泥之別。”

    周瑜觀看者沿途如火的楓樹,搖頭嘆氣道:“謀劃一件事之所以會有如此極端的兩面,並非那賈詡謀略不濟,而是他別有用心。甚至可以這麽說,他是故意要曝露出徐福潛匿在朝廷之中的身份。而在整件事情的收場之時,更是拙劣不堪,險些讓徐福命喪黃泉。”

    “怎麽,這裏面還有什麽蹊蹺?”穆山不解的問道:“徐福借機將劫擄劉磐將軍的黑鍋扣在甘寧兄弟頭上,引起兩派的沖突,有何不妥?”

    “呵呵,穆兄,你覺得那黃忠像是個傻子嗎?甘寧的水寨都讓人給端了,還會費盡心思去劫擄八輩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劉將軍?這麽不合情理的栽贓嫁禍,豈不是畫蛇添足。”

    周瑜篤定的說道:“若我是賈詡,只需在黃忠斬殺兇神相柳之後,派個人冒充荊州水軍來通告他,說劉磐正被妖獸圍困,身受重傷,請他速速前往解救。有相柳這個前車之鑒,加上黃忠心系劉磐安危,應該不難騙到他。從上面種種不合情理的細節推斷,賈詡此人應是不甘受制於徐福,想用借刀殺人之計,讓徐福葬身揚州,從而得到某種解脫。”

    “解脫?!那個心如蛇蠍的陰險小人,還有人能夠挾制他?”穆山憤然道:“我看他只是本性使然,吃人不吐骨頭,心狠手辣!”

    “也許吧。”周瑜不置可否,看著前方隱隱出現的宮殿輪廓,道:“火雲殿就在前方,一會兒你們只管保護好自己就行,讓他們去盡情的窩裏鬥,咱們就權當看猴戲。”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21
第一百四十四章 覆滅火雲殿 上

    楓葉如火,簌簌飄落,在地面上堆出厚厚的一層葉海。

    愈是接近前方隱約可見的宮殿,穆山心中愈發覺得不安,仿佛自己正在走進一群豺狼的包圍圈裏。

    山風拂過,卷起地面的枯葉,漫天飛灑。

    燦燦陽光從林中透射而下,照在楓葉上,彤紅亮眼,妖艷炫目。

    “那是什麽?”冥冥中,似有一幕幕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在穆山腦海之中不停的閃現著。

    穆山輕輕的閉上眼,耳邊的風,開始變得飄忽起來,像是調皮的孩子,嗚嗚的在耳邊述說著什麽。

    自從體內經脈寸斷,無法運用絲毫真氣,穆山卻兀然發現,自己的五感能力增強了很多,周圍的火焰以及輕風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如同牙牙學語的孩童,不時的在耳邊傾訴著什麽,或者是將一些模糊的影像塞進了自己的腦海裏。

    周瑜察覺到穆山的異樣,不解的問道:“穆兄,怎麽了?”

    “人……,很多人……。”穆山仔細的觀摩著腦海中一閃即逝的畫面,依稀可以辨別出棵棵楓樹背後,藏匿著一個個服裝怪異的人,不懷好意的朝著他們這邊窺視著:“就在我們不遠處……”

    “還有狼……,老虎……,熊……”穆山驀然睜開雙眼,訝異的看著周瑜,道:“在那些人身後,還有很多不同種類的猛獸蟄伏著,並沒有攻擊他們,也沒有相互廝殺。他們,他們是一夥的。”

    “噓……”周瑜將食指豎在嘴邊,瞥了前方的嚴白風一眼,道:“那些應該是萬獸宗的門人,萬獸宗向來以馴服兇獸猛禽而聞名,這次又是有備而來,暗中部署,也在預料之中。”

    “火雲殿,今天應該易主了。”

    嚴白虎停下了腳步,走到呂布身旁,將一把小刀塞進呂布被綁在身後的衣袖裏,拍著他的肩膀,狡黠的笑道:“機會已經給你了,能不能給那些追隨你的父老兄弟報仇,就看你自己的了。”

    前方是片約有數十丈長的空地,環繞著一座恢弘大氣的宮殿,形成一道毫無障礙的空白地帶。

    遠遠望去,火雲殿外圍高墻聳立,約有兩丈余高,其上更是有著數十個徒眾不停的來回巡視著。高墻後方便是一座座精美閣樓,參差交錯,飛檐綠瓦,映射著天邊的陽光,熠熠生輝,絢麗壯觀。

    墻上的徒眾發現了嚴白虎的到來,匆匆下墻,打開了沈重的朱漆大門。

    嚴白虎大馬金刀的走進城門,春風得意的盤問道:“殿主在哪?”

    “回長老,殿主正在大廳與其余長老議事。”

    “很好。”嚴白虎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挑起一個陰險的弧度,道:“火楓山的逆賊已被絞平,本長老先帶著賊首前往赴命,其他的蟊賊一會兒就會押送過來。大門先開著,等到其他的弟子回殿,讓他們到大廳等我,聽明白了嗎?”

    “可是,殿主囑咐,最近外敵環視,要加強防範,如果……”那人低下頭,眼角余光偷偷的瞅著被五花大綁的呂布。

    “沒有如果,外敵已經被本長老一掃而空,不必繼續戒嚴!”嚴白虎不容置疑的一擺手,大步上前,道:“按照我說的做,出了什麽事情,自有本長老一力承當。”

    穆山跟在嚴白虎身後,經過曲折迂回的廊道,觀看著裁剪得宜的花草,典雅靜謐的池塘和假山,只覺以前還算壯闊的關家莊,跟眼前的火雲殿比起來,完全就是山雞比鳳凰。

    嚴白虎佇立在一扇楠木大門前,深吸了口氣,平覆下緊張的心緒,回頭對著呂布說道:“機會只有一次,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否則後果你應該知道。走!”

    呂布不屑的瞥了嚴白虎一眼,嘴角滿是嘲諷和殺意,也不知他更想殺的究竟是呂公還是嚴白虎。

    嚴白虎重重的推開大門,似是豁了出去,大步上前稟告道:“屬下嚴白虎,已經擒獲逆賊無雙,還請殿主親自發落。”

    殿內正中擺著一張黃金澆註的寶座,兩側便是八張白玉雕徹的大椅,四周雕梁畫棟,裝修奢華貴氣。

    殿中四人齊齊離座而起,當中一人,面色蒼白,正是呂公。呂元站在呂公身旁,雙眼灼灼的盯著呂布,狂喜與快意,一覽無遺的展露在臉上。

    而在呂公下方左側的則是一個面色黝黑,虬髯濃眉的大漢;右側則是看似文弱,身穿儒袍的中年人。

    呂公右手重重的拍在寶座的把手上,倏立而起,興奮莫名道:“雜種,你始終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嚴白虎,幹的好!”呂公面色漲上一層潮紅,大步流星的朝著嚴白虎等人走去:“不枉本殿主對你的一番栽培。”

    “嗯?怎麽回事?”呂公走近呂布身旁,感受不到呂布身上有絲毫的真氣波動,不解的問道:“他的內力被你廢了?”

    “是。”嚴白虎微微躬身,道:“此人負隅頑抗,又是殿主指明要的重犯,屬下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所以先廢了他的內力,再將他帶來面見殿主,以免橫生變故。”

    “好,好……”呂公口中連連稱好,圍著呂布打著轉,冷酷而又殘忍的說道:“雜種,你說本殿主該怎麽處置你?是把你剁碎了餵狗,還是把你當成祭品,投入……”

    “嗯哼!”一旁的呂元,假意咳嗽起來,打斷呂公接下來的話,道:“殿主,我看直接把他殺了,以免夜長夢多。”

    “好,就……”

    “哧!”呂公話未說完,只覺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劃著森冷的鋒芒,從他胸前飛抹而過。

    鮮血飛沖而出,大廳之中,眾人微微一楞,顯然料想不到事情會有如此詭異的發展。

    呂公一手捂著胸前的傷口,飛速往後跳開,食指顫顫的指著呂布,猶自不信的喊道:“雜種,你……”

    “殿主……”殿內眾人齊齊出聲,趕忙上前。

    嚴白虎聲嚴色厲的指著呂布等人,高聲怒吼道:“快把他們拿下!”

    “殿主,你沒事吧?”呂元上前扶住呂公,看到嚴白虎火燒火燎的跑上前,心中只覺分外的別扭,卻又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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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覆滅火雲殿 中

    殿內一團混亂,穆山和鳳仙同時跨步上前,一左一右護在呂布身旁。

    呂公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指著呂布,臉上青筋狂跳,氣急敗壞的吼道:“把他剁成肉泥……”

    “哧……”呂公話未說完,只聽身旁傳來一聲悶響,似是利器貫穿身體時發出的聲音。循聲望去,只見嚴白虎手中的匕首,正插在呂元的胸膛上,若非呂元在千鈞一發之際,憑著本能堪堪避過,只怕早已當場身亡。

    “你……”呂元情急之下,倉促蓄氣的一掌,狠狠的拍在嚴白虎的胸膛上,將他拍得朝後吐血摔飛出去。

    呂元踉蹌的往後倒退一步,惡聲惡氣的質問道:“嚴白虎,殿主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造反!”

    “我為何要造反?哈哈,真是幼稚的問題!”嚴白虎抹掉嘴角的鮮血,嘲諷的盯著呂元,道:“你忘了他的殿主之位是怎麽來的?你可敢摸著自己的良心,當著呂清的兒子,也就是你親生侄子的面,說說當年呂清是怎麽死的!”

    呂元神色一黯,怯怯的掃過呂布,低下頭,道:“我們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怨不得旁人,呂氏一族的高貴血脈,容不得任何人作踐玷汙,即便是殿主,也不行。”

    “機會?呸,逼著他殺妻殺子,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機會?”嚴白虎吐出口中的血水,獰笑道:“少在我面前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你們的嘴臉,我早就看透。風水輪流轉,今年已經到了我嚴家。火雲殿殿主之位,也該我嚴某人來坐坐了。比起你們兩個窩囊廢,我更能將火雲殿發揚光大!”

    “就憑你,夠格嗎?”呂公掙紮著從地面站起,滿面怨毒的盯著他,道:“區區一個先天境界的匹夫,也想篡奪我呂家的基業。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來人,將這些大逆不道的反賊拿下!”

    “啊……,殺……”大廳外,隱隱傳來聲聲憤怒的喝罵和嘶吼,以及刀劍碰撞時發出的鏗鏘聲響。

    “吼……,嗷……。”野狼與猛虎的咆哮,更是此起彼伏的傳來,光是聽著聲音,眾人便不難猜測到外面戰況的慘烈。

    “你……”呂公勃然色變,憤懣填膺,破口大罵道:“姓嚴的,我道你為何敢行此大逆之舉,原來是仗著有萬獸宗撐腰。你以為憑著一群山林野獸,就可撼動我火雲殿的根基,真是異想天開。待本殿主將你拿下,定然要你嘗嘗千刀萬剮的滋味。”

    “潘林、區星,怎麽,你們也要跟著嚴白虎一起造反嗎?”呂公回首,怒斥威脅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本殿主好歹也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你們以為姓嚴的有半點成功的機會嗎?你們可要想清楚,背叛本殿主所要付出的代價!”

    呂公身後兩人,面色微變,猶疑不決,片刻之後,彼此對視一眼,均是往後退開一步,表明立場。

    “你們……。好,好,待本殿主殺了姓嚴的,再來跟你們算賬。”呂公臉色黑的像是要滴出水來,渾身顫顫,一咬牙,祭起身上的真氣,凝火成刀,聲勢奪人的朝著嚴白虎斬擊而去。

    “隆……”一聲巨響,大廳樓頂轟然往下坍塌,灰塵彌漫飛舞,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龐然大物藏身其中。

    “呂殿主,好威風,就是不知你手上的真功夫,比起你吹牛的本事,孰強孰弱?”嚴白風幹啞難聽的聲音,突兀的從灰塵之中傳出。

    火刀熾熱狂舞,卷起一陣大風,將空中的灰塵驅散蕩開,徑直斬向聲音的來源處。

    “鐺……”一聲金鐵交擊之聲,幽幽傳開,火花四濺飛散,淩空泯滅。

    那龐然大物昂首嘶吼,兇眼泛紅,嘲諷不屑的盯著呂公。

    鳳仙芊芊細指指著那露出廬山正面目的兇獸,小口微張,不可思議的喊道:“大,大,大烏龜……”

    穆山神情驚愕的看著突然出現,大如山岳的旋龜,失聲道:“怎麽會是它,它不是已經被我殺了嗎?”

    “原來如此,這頭兇獸,應該便是嚴白風的同化兇獸。”

    周瑜看著前方的兇獸旋龜,嘖嘖有聲的說道:“以前便聽家師說過,萬獸宗的修煉階段便是封印、馭獸、同化、異化。只要先將兇獸封印起來,自身的精神力量比起兇獸更加強大,便能馭使它為己所用。然而想要如臂指使,便需與兇獸同化一體,這卻是一個十分艱難兇險的過程,稍有不慎,自身魂魄便會淪為兇獸的傀儡,從此永不超生。之後的異化,更是匪夷所思,能將不同的兇獸融為一體,發揮出神鬼莫測的能力。從萬獸宗開宗以來,能夠達到此等境界的,不過一掌之術。”

    “呂殿主,你是想給本宗主撓癢癢嗎?”旋龜明明沒有開口,嚴白風的聲音卻能從它頭部發出,嗡嗡作響。

    “兇獸……旋龜……”呂公嘴角微微一抽,往後連退兩步,不敢置信的說道:“不可能……。憑你的本事,絕不可能收服旋龜……”

    “愚蠢,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還在那裏像個娘們一樣喋喋不休,難怪火雲殿在你手裏會逐漸的衰敗墮落。即是如此,何不將他交給我們嚴家,到時我們定會讓他重新成為傲笑天下的頂尖門派。”

    旋龜緩緩往前逼近,巨大的爪子每一次擡起落地,都使得地面微微一顫,濺起無數的碎石塵土:“至於你,繼續活著也不過是個笑料,何必給你祖宗丟臉!”

    旋龜身後的蛇尾倒鉤,高高揚起,而後快如閃電的朝著呂公飛蟄而下。

    “殿主……”一旁的呂元,眼見呂公如同傻了一般,楞楞不動,頓時鼓起全身殘余真氣,飛奔上前,一把將呂公推開。

    “噗……”蛇尾倒鉤勢若千鈞,暢通無阻的將呂元的整個臂膀蟄斷,而後靈動的一纏一卷,將他帶到旋龜面前。

    “想不到你還挺忠心的。不過為了那種有勇無謀的匹夫,值得嗎?”

    呂元艱難的轉動頭顱,看著地上失魂落魄的呂公,眼中閃過失望和仿徨。而後當他看到傲立超然,冷眼旁觀的呂布,心中更是浮現濃濃的愧疚、懊悔和淒涼,百般滋味,絞纏難言,終是長嘆一聲,道:“呂氏一族,絕對不能斷絕在我們這一代手中。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重振火雲殿……”

    呂元渾身冒起紅光,熾熱耀眼,恍若一個小型太陽,狀若瘋狂的吼道:“呂公,剩下的一切就靠你了!”

    “轟……”火光暴烈刺眼,炫目欲盲。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又急速爆破,火焰如蛇肆虐,四下奔走,熱浪滔滔,如潮呼嘯。狂風凜冽卷溺,將殿中的眾人扯進火海中心,洶洶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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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覆滅火雲殿 下

    風助火勢,火蛇狂舞,席卷八方。

    火焰卷溺而來,穆山卻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像是龍困淺灘,遭逢滿天的瓢潑大雨,興奮的昂首長嘯。

    恍惚間,穆山仿佛聽到有人在火焰中呢喃著什麽,聲音飄渺輕靈,又如同隔著千山萬水。

    “常羊……,軒轅……”

    穆山楞楞的站立著,口中發出仿似夢囈的低語,滔滔火焰,如有靈性,自主的從穆山身旁掠過,繚繞在他頭頂上空,或似毒蛇吐信,或如蛟龍嘶吼,千變萬化,愈發狂躁兇暴。

    “吼昂……”旋龜高聲咆哮,龐大的身軀染上一層赤紅,猙獰的從火海之中走出,巨爪每一次拍落地面,都會掀起一股颶風,將身周的火焰驅散開來。

    “想跑,做夢!”旋龜蛇尾電掃,重重的抽在想要乘亂逃離的呂公身上,將他抽的肋骨盡斷,吐血拋飛在嚴白虎腳下。

    “呂殿主,此時此刻,不知你作何感想?”嚴白虎一腳踩在呂公背上,雙眼瞇成了一條縫兒,又是快意又是冷酷的說道:“嚴某人雖然不善折磨人,但是從你篡位以來,得罪的人可是海了去。若是我將你一身真氣廢掉,再把你交到那些人手中,你說他們會怎麽對你?”

    呂公艱難的擡起頭,滿含羞辱憤恨的盯著嚴白虎,道:“姓嚴的,你想怎樣?”

    嚴白虎腳下用力,將呂公擡起來的頭顱重新踩到地面上,道:“不想怎樣,戰天訣共有八層,只要你將後面的四層心法交出來,我就留你一命。”

    “留我一命……。哈哈……,姓嚴的,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呂公面目扭曲,口中鮮血透過牙縫,不停的往外溢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要戰天訣,做你春秋大夢!”

    “敬酒不吃吃罰酒……”

    “嚴長老且慢!”周瑜眼見嚴白虎內力噴薄,聚火成刀,想要斬下呂公一條臂膀,連忙勸阻道:“他可是僅有的一個,能夠活著從常羊山回來的人,我們還需要他領路。”

    “啊……”嚴白虎手上的火刀在眨眼之間幻化為一個碩大的拳頭,狠狠的轟在呂公的丹田部位,火勁如蛇鉆入呂公的軀體裏,痛得他渾身痙攣,慘叫不止。

    “二弟,閑雜人等也該好好的處理一下了。”旋龜兇目四掃,廳堂之內,潘林和區星早已不見了蹤影,唯有穆山等人依舊站立,絲毫不懼的與他對峙著。

    “哼,老烏龜,想打是嗎,誰怕誰啊!”穆山頭頂的火焰快速凝聚成形,恍然一把栩栩如生,殺氣橫溢的古劍,遙遙指向旋龜:“你的龜殼對我而言,跟張布帛沒有區別,上次沒有一劍送你下黃泉,今天你可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火劍錚錚輕鳴,猶如一頭即將脫困的蛟龍,兇戾暴虐氣息,四散橫溢。

    旋龜情不自禁的往後挪了一小步,嚴白風心中也是驚疑不定,生怕自己猜錯,穆山那驚天動地的一擊若非靠著神器之威,那麽此刻自己在他面前並無任何的優勢,當下色厲內荏的叫囂道:“虛張聲勢,你以為本宗主是嚇大的,你的劍已經在我手裏,你還拿什麽跟我鬥!”

    穆山心中發虛,然而卻也明白,若是不能憑借當夜一劍余威,將眼前的兇獸震懾住,別說去常羊山,便是能不能活著離開廳堂,都是個未知之數。

    一念及此,穆山的態度更加的強硬跋扈,大步上前,輕蔑的冷喝道:“你可以試試!”

    周瑜眼見嚴白風有所顧忌,心中頓時松了口氣,上前調和道:“嚴宗主,我們並無利益沖突,不過是各取所需,犯不著大打出手吧。”

    嚴白風悶哼一聲,體型龐大的旋龜,在穆山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急速幹癟下去,片刻之間便化為嚴白風那傴僂的身形,悻悻的瞥了穆山一眼,朝著一旁的呂公走去。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招了,這些年你發明的那些刑具可是讓我大開眼界,嘆為觀止,不知你自個是否想要嘗嘗其中的滋味?”

    嚴白虎一把將形同爛泥的呂公從地上提起,咄咄威脅道:“相信你的傑作,也不是你能夠承受的,與其被折磨的半死,缺手斷腳的,還不如一開始就招了,也好保全你身體的各個部位,你說是吧。”

    呂公渾身一顫,歹毒的瞪著嚴白虎,片刻後,方才開口道:“姓嚴的,算你狠,你贏了。”

    “這就對了。”嚴白虎揪著呂公的胸前衣襟,迫不及待的朝著廳外走去,喜笑顏開道:“走,咱們去瞧瞧呂氏視為禁臠的常羊山,究竟是何聖地。”

    出了廳門,觸目可及的是一灘灘鮮紅的血跡,無數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面上,既有火雲殿的,也有萬獸宗的,屍體大都怒目圓睜,表情鮮活,看得穆山心生不忍。

    優雅氣派的殿堂,因為雙方的私心欲望,活生生的變成了一個屠宰場。

    “這就是江湖。有利益的沖突,便會有人流血,有人死亡,永遠都避免不了的。”周瑜看著穆山鐵青的臉色,淡淡道:“看開點吧,若是連這麽點傷亡都不能接受,以後的戰場,以後的王侯將相,根本就沒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真的是一個尚未達到弱冠之年的小孩嗎?”穆山驚疑詫異的看著面色從容的周瑜,道:“都死了那麽多人,為什麽你還可以視若無睹,我真懷疑你會不會是某個妖怪變的。”

    “你猜的,倒也**不離十。”

    周瑜稍稍放緩了腳步,雙眼微瞇,捉挾的看著穆山,道:“我雖然不是什麽妖怪,可是我們天鈞宮內,道行上千年的妖怪,比比皆是。其中更是不乏擅長幻術的,比這殘忍千倍萬倍的幻境,我都經歷過。兩相較比,這裏不過皓月之下的螢火微光,何足掛齒。”

    又是師門,有師門庇護的就是不一樣。不僅有高深的功法,還有眾多的輔導和教誨,我什麽時候才能拜入一個堂堂正正的門派呢?

    穆山心中湧起一股酸意和倔強,暗道若是自己也有一個名師指導,未必就會比甘寧和太史慈他們差。

    “就是這裏。”

    穆山聞言望去,只見自己已經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空空蕩蕩,不見任何閣樓,也沒有士兵把守。

    前方,八根不知用什麽材料雕刻而成的巨大石柱,鮮紅如血,又像是火焰在無聲的燃燒著。條條臂粗的鐵鏈,緊緊的纏繞在石柱上。

    “這些鐵鏈是從遠處的山峰飛鎖而來。”穆山沿著鐵鏈的來向望去,遠處雲霧飄渺,隱隱可見大山逶迤環繞,高聳入天,形成一個天然凹谷,將禁地牢牢護住:“那些山又有什麽名堂。”

    沒有人回應穆山,此刻眾人的心思都被八根石柱的正中處,那把仿若由無數巨石累積而成的巨劍所吸引。冥冥之中,似有一個古老而又威嚴的聲音,在眾人的心間呢喃著什麽,模模糊糊,卻又隆隆震響。

    地面上,無數繁覆的銘文,縱橫交錯,四下蔓延,隱隱與那把巨劍連成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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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古恩怨

    周瑜指著石柱中央那仿佛從天際直插而下的巨劍,低聲問道:“呂殿主,可知這把劍的來歷?”

    穆山聞言,這才回過神來,仔細的打量著前方那把極為詭異的石劍。劍體全由巨石累積堆疊而成,歪歪斜斜,像是只需一陣輕風,便能讓這件危險的工藝品徹底的坍塌。然而它卻又給穆山一種矛盾至極的感觀,那就是即便傾盡天下之神兵,也別想斬斷這把岌岌可危的石劍。

    “那些字是上古符文嗎?”

    穆山指著構成巨劍的石塊上,那一道道蒼勁雄撲,仿佛刀削斧鑿出來的痕跡,道:“跟當初……”

    為什麽,總覺得像是在哪裏見過?

    是了,天印村後山,伏魔大陣……

    穆山腦海中頓時閃過三年前被贏覆逼迫著強行破除的伏魔大陣,當時那些緩緩流轉的符文倒是跟眼前的有幾分相似,只是顯得更加的古老滄桑。

    一念及此,穆山心中一警,立即將剩下的話咽回肚子裏,轉移話題道:“這裏怎麽看,都像是一種封印,難道有什麽邪魔兇神被封在此處?”

    “穆兄,那些文字,的確是上古符文。小子跟隨家師,也曾蒙她教授過一些有關上古的文字辨識,奈何資質太差,所能記住的符文,不過鳳毛麟角。”

    周瑜緊緊的盯著巨劍上面的刻痕,面色凝重道:“雖然不能解讀所有的符文含義,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深奧繁雜的封印陣法,其中隱隱含有一些空間之力,便是處在上古時期,只怕也是極其了得的大陣。這把劍……”

    “這把劍,自我火雲殿立派以來便一直存在,誰也不知道它的來歷。”呂公瞥了周瑜一眼,悻悻道:“此處便是通往常羊山的唯一入口。十年一度,八月初八,落日西斜,移到這把巨劍的劍柄中心處時,便是結界松動,進入常羊山的唯一機會。”

    炎炎烈日,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下,開始一點點的往西移動。

    萬縷紅光,灑在八根石柱以及周遭的鐵鏈上,燦燦奪目,瑰麗絢爛。

    “啊……”呂布雙手突然抱著腦袋,額心處的聖靈石散發著淡淡紅芒,像是一只詭異的豎眼,冷冷的凝視著四周。臉上青筋,似虬龍起伏竄動,雙目圓睜,瞳孔緊縮,仿佛正在承受著千刀萬剮的痛楚。

    “黃帝已死……。你到底是誰……?”

    呂布渾身弓成了蝦狀,顫抖不止,雙目赤紅,萬分痛苦的蹲下身來,右拳狠狠的錘擊著地面,恍如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歇斯底裏的嘶吼著:“不,黃帝還沒死,你騙我……。你膽敢騙我,枉我那麽信任你……”

    “無雙大哥……”

    穆山一把抱住意欲上前的鳳仙,焦急道:“這種感覺……。丫頭,別過去。”

    “大哥,你快放開我……”鳳仙奮力的掙紮著,卻依舊無法掙脫穆山的束縛。

    “高順,快走,別呆在他身邊。”穆山似是想起了什麽,高聲道:“他要覺醒了,但是他的神識已經混亂不清,別靠近他。”

    “覺醒……”呂公心中一顫,又羨又妒的盯著呂布,當他目光落到呂布頭上的聖靈石時,驚喜交加的喊道:“聖靈石……。原來如此……。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呂公剛要上前搶奪聖靈石,一旁的嚴白虎連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帶著他往後飄飛開去:“你要幹什麽……”

    “為什麽……”呂布右拳不斷的錘擊著地面,厚實的石板被錘得裂紋四布,亂石紛起。呂布的拳面早已錘破,鮮血四溢,然而他卻像是無知無覺,只顧瘋狂的發泄著,吼聲蒼涼淒傷,似是有無盡的苦楚和折磨,窮盡整顆心都無法裝滿,最終滔滔不絕的傾瀉出來。

    “無雙大哥……”鳳仙只覺呂布額心的那顆聖靈石,宛如擁有自己的意識,帶著幾分哀傷和心死,幾許憤恨和怨懟,深深的,深深的看進自己的內心裏。

    “大哥,放手。”鳳仙一下子冷靜了下來,低低的說道:“我聽到他在跟我說著什麽,他需要我。大哥,讓我過去。”

    鳳仙從穆山懷中掙脫,一步一步的朝著呂布走去,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煙波流轉,柔柔的目光似是穿越了歲月的長河,一如當年的那個她,靜靜的站在呂布的心裏,清澈如水,香徹如茶,溫柔而又甜蜜的望著他。

    “騙?這個世界上,有的時候真話比謊言要更加的殘忍,更加的血淋。如果只是一句謊言,能夠讓你得到一刻的安寧,那麽我不介意把它說上一千遍,一萬遍,直到它變成真的為止,直到你不再執著於它有沒有意義。”

    鳳仙的嘴唇,一張一合,仿佛述說著亙古以來便一直存在,卻又永遠讓人忽視的真理。而後嘴唇慢慢的往兩邊扯開,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帶著深深不舍的眷戀,帶著刻骨銘心的思念,淡淡的微笑著。

    鳳仙漸漸的走到呂布身前,纖長的雙手,在呂布猩紅的瞳孔註視下,慢慢的穿過他的脖頸,溫柔的將他攬進自己懷裏,輕聲安慰道:“歲月那麽長,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從始至終,愛也好,恨也罷,不過一片遺落在歲月長河中的剪影,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你只是你,獨一無二的你,天下無雙的呂布。”

    “我不甘心……”呂布臉上的青筋稍稍退下,眼中的憤怒開始消退,唯有額心的聖靈石,綻放出的紅光更加的刺目耀眼,如血如火,噴薄泛濫。

    巨劍上的符文,在夕陽紅光的照射下,像是從沈沈的睡夢之中蘇醒,黃光湧動,氤氳流轉,由上至下,飛沖喧嘩。

    聖靈石上的紅光,微微的抖動一下,紅光如熾,牽動著萬縷晚霞,如百流歸川,轟然撞擊在巨劍產生的萬頃黃光上。

    眾人只覺眼前白光一熾,刺目欲盲,情不自禁的閉上雙眼,耳邊轟鳴之聲大作,恍如千軍萬馬正在自己身旁慘烈的廝殺著。

    “黃帝,炎帝仁慈,不忍見天下再起刀兵,蒼生荼毒,這才奉汝為主。不想汝竟恩將仇報,害死炎帝。今日吾刑天,定要斬下汝之首級,以告慰炎帝的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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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上古恩怨 中

    “他,就是刑天?!”

    穆山楞楞的看著八根石柱中間,巨劍前方呈現出來,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的景象,心中的震撼,無以覆加。

    夕陽垂照,卻又讓人覺得十分黯啞。蓋因在那片蜃樓之中,所有的陽光,全部被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所遮擋,給人一種天羅地網,無處容身之感。

    難道天界所有的士兵都來了嗎?

    穆山瞠目結舌的看著漂浮在空中,全身鎧甲被夕陽余暉所踱紅的士兵,只覺無邊殺氣,透過空間的束縛,撲面而來。

    旌旗招展,兵戈林立,遮天蔽日!

    萬千士兵的拱衛之中,一輛金鑲玉嵌的戰車,由四匹神駿非凡的龍馬拉著,淩空佇立。車上一個身穿九爪金龍袍,頭戴翡翠九旒冕,面容模糊的帝王,雙手拄劍,高聲厲喝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刑天,汝不服孤之管束,偏又扯起炎帝旗號,妄圖挑動戰禍,置黎明蒼生於水深火熱之中,其意之歹毒,其心之狠辣,實為天理所不容!眾將士聽令,誰能斬下刑天首級,孤定重賞!”

    四周鴉雀無聲,陷入詭異的寂靜之中,唯有萬千戰旗,迎風獵獵作響。

    眾多天兵的周圍之下,一座由無數兵將屍體堆疊起來的山丘,無聲而又慘烈的佇立著。鮮血不斷的往下流淌,將方圓數百丈內的地面,染成了觸目驚心的艷紅色。

    血腥之氣,充盈空中,聞之欲嘔!

    屍山的頂端,孤零零的站著一個身穿火雲烈陽鎧,手持青銅盾和青銅戚的猛將,比刀鋒還要冷冽犀利的眼神,掃過之處,滿天兵將,皆是情不自禁的往後倒退,噤若寒蟬。

    身陷萬軍重圍,依舊能夠俾睨天下,視一幹天兵天將為草芥芻狗,這是何等的兇悍,何等的威武,何等的霸氣!

    “難道他真的是戰神刑天轉世?”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從那蜃樓幻象轉移到呂布身上,兩相比較下,都是驚異的發現兩人不僅面貌相似,便連那目中無人,孤高桀騖的性子也是極其的吻合。

    “一群螻蟻,也敢在吾面前賣弄,找死!”

    刑天左手的青銅盾,擋下空中齊發而下的萬千箭矢,右手的青銅戚快速的舞動橫掃,聲如狂雷炸響:“旋火·橫掃!”

    刑天右手的青銅戚,飛速的旋掃飆升,帶動著身形,急速騰空而起,戚刃上的烈焰,喧嘩咆哮,火借風勢,暴漲卷溺,形成一道龐大的龍卷旋風,將空中的箭簇吸附纏繞,絞為碎片。而後再以席卷天地之勢,橫掃八方。

    無數刀型火焰,從龍卷旋風之中漫無目的的拋射而出。那看似極為薄細的火焰,在高速旋轉之下,仿若一面面渦輪,鋒利至極,所到之處,兵將無不鎧甲碎裂,血肉飛濺。

    然而真正令人為之膽寒的,還是那些渦輪,竟是停留原地,高速卷起,慢慢的各自形成數道龍卷,將周遭的兵將拉扯進去,絞成碎末。

    “擊鼓,傳令各部稍稍後退,不必慌亂。”黃帝鎮定自若的高坐戰車上,從容下令道:“風後,設下屏障,隔絕風力,釜底抽薪。”

    天帝身後一人,腳踏一輛指南車,身著白袍銀甲,濃眉如槍,飛雲入鬢,大眼怒瞪,英武悍勇之氣,讓人不敢輕視。

    只見他緩緩從腰間解下一個刻滿奇異圖紋的布袋,右手輕托,左手調準袋口,朝著龍卷火焰肆虐的方向大喝道:“止!”

    霎時,狂風大作,烈烈呼號,天地一片灰蒙,無法視物。

    凜冽狂風,鋪天蓋地的朝著那些火焰龍卷碾壓過去,隱隱有萬千兇獸神靈在風中仰頸嘶吼,其勢之兇猛磅礴,比起刑天亦是不遑多讓。

    數道火焰龍卷,在淩厲暴風的擠壓下,火勢稍斂,漸漸朝著刑天那道縱橫捭闔的身影移去。

    須臾間,所有龍卷與刑天融為一體,形成一道直通天際的巨型龍卷,攪動滿天風雲,凜凜聲威,直如天地漩渦,將周遭的兵將卷入其中,碾成齏粉。

    “風後,有兩下子,再接吾一招!”刑天厲聲怒吼,火焰龍卷不斷的膨脹鼓蕩,發出聲聲震徹天地的咆哮,而後似是被一股滔天巨力從中破開,再次化為八道狂呼厲嘯的龍卷,勢不可擋的沖破風後的阻攔,將閃避不及的兵將,絞成噴薄血舞,彌漫空中。

    天空中,雷電隆隆狂震,如蛇如樹,縱橫咆哮。

    地面沙石,紛紛沖天而起,卷入龍卷旋風中,化為泥流巖漿,熾熱可怖。

    滿天皆是身不由己被吸扯進火焰龍卷的兵將,密密麻麻,恍如一場暴雨。

    惶惶一擊,空中頓時空出八道龐大的空隙,眾多兵將,心驚膽戰的看著從頭頂拋落的殘肢斷臂,眼中滿是驚懼與恐怖。

    “受死吧!”龍卷剛過,風伯正護著黃帝,卻見刑天從龍卷之中閃身而出,青銅戚大開大合,攜著雷霆萬鈞之勢,朝著黃帝當頭斬下。

    利刃即將加身,黃帝卻依舊視若無睹,左手緩緩上擺,四匹龍馬會意的朝前疾奔,拉動戰車,想要逃離刑天的攻勢範圍。

    戚刃未至,其上的赫赫威能,卻已讓黃帝戰車頂蓋碎裂,珠垂亂擺。

    “刑天,休得猖狂!”

    戰車後方,又一個身披重甲的將士,手持一面如同城墻一般厚實碩大的盾牌,淩空而上,擋在刑天戚刃的必經之路上。

    “力牧,憑汝一人之力也想攔吾,不自量力!”

    刑天不屑的瞥著下方的重盾,手中的青銅盾猛然下劈,轟然斬在重盾上。

    “鐺……”金鐵交擊之聲,激越高亢,回蕩天際。重盾上裂紋四布,繼而寸寸崩碎,力牧嘴角帶血,雙目圓睜,仍是不甘不懼的看著從天而降的青銅戚,眼角瞥到下方已然安全撤離的黃帝戰車,猙獰快意的嘲諷道:“沒想到竟能與汝同葬常羊山,也不算是委屈了吾。刑天,汝亦只能到此為止了。”

    “癡心妄想,不殺黃帝,吾又豈會葬身於此!”刑天開口怒叱,手上的青銅戚余勢不竭的將力牧斬為兩半,正待轉身追殺天帝,卻驀然感到頭頂一黑,似有什麽龐然之物徹底的將天空遮住。

    風聲烈烈,如山如岳朝下灌壓,將刑天頭上的盔甲掀飛落地。

    刑天轉頭眺望,眼角抽動,喉嚨一陣幹癢,喃喃低聲道:“八寶玲瓏塔……”

    只見一座龐大無邊的寶塔,轟轟隆隆,氣勢十足的從天際碾下。寶塔底層,光暈流轉,符文閃耀,法陣旋懾,威能莫測。這座號稱天界第一至寶的寶塔之中,究竟關押拘禁了多少窮兇極惡的妖魔邪神,沒有誰比刑天更清楚。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23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上古恩怨 下

    天空黯啞,黑沈的仿佛隨時要坍塌下來。

    凜風狂呼厲嘯,如萬頃無形巨濤拍下,壓得刑天腳下的屍體轟然碎裂,化為血漿肉末,粘稠恐怖。

    地面微微塌陷,形成一個方圓數十丈的小型湖泊,血色暗紅,觸目驚心。

    刑天昂首嘶吼,渾身火焰暴漲吞吐,低沈怒鳴。一頭長發,獵獵飛舞;嘴角挽起一抹兇戾不屑的笑容;桀騖的眼神中,滿是俾睨天下的孤傲,斜斜的睨著視線之中不斷放大的八寶玲瓏塔:“天帝,汝以為憑借八寶玲瓏塔就能夠鎮住吾,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今日,吾便連汝最後的一絲期冀一並斬斷!”

    “喝……”怒吼聲中,刑天的軀體開始暴漲,骨骼劈啪作響,皮膚下的筋肉如潮湧動,整個人拔地而起,宛如雨後春筍,節節攀升,竟在眨眼之間,化為身高十數丈的巨人,凜凜神威,令人不戰自懼。

    隨著刑天一同巨大化的青銅戚,倒拖在血泊之中,戚刃火焰冉冉升起,將平靜的血泊攪得如同一鍋沸水。

    “給吾破!”刑天手中的青銅戚,猛然掄動,帶起一潭血水與火焰,若雷霆炸響,轟然斬向頭頂的八寶玲瓏塔。

    “鏘……”戚刃與八寶玲瓏塔底的法陣毫無花俏的撞在一起,宛如流星隕落海面,頓時掀起了陣陣驚濤駭浪。

    火花在戚刃與法陣之間頻頻閃現,狂風朝著四下咆哮怒卷,將臨近的兵將全部拋跌出去。

    刑天右腳微微下曲,整個人在八寶玲瓏塔的萬鈞之勢下,頗為勉強的支撐著。而八寶玲瓏塔的下沖之勢也為之一阻,淩空飛速旋轉著。

    “擋住了,他竟然真的擋住了八寶玲瓏塔……”

    “連兇神混沌都未能幸免,他是怎麽辦到的……”

    “想不到這個世上,除了鴻蒙六族以及東皇太一等幾個鳳毛麟角的強者,竟然還有人能夠擋住八寶玲瓏塔,他是誰……”

    八寶玲瓏塔上,聲聲不可思議的驚呼和狂熱沸騰的呼號,連綿不絕的傳出,塔中的妖魔邪神,似是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忘情的為刑天吶喊著。

    “嗖嗖……”就在刑天與八寶玲瓏塔僵持不下之際,數聲尖銳高亢的破風聲,由遠及近,厲嘯而來。

    “鐺……”刑天左手的青銅盾往後一檔,在千鈞一發之際,攔下了來自後方的偷襲,當下只覺兩股沛莫能當的巨力,通過青銅盾,傳遍全身。

    兩支余勢已竭的巨型弩箭,重重的從青銅盾上滑落,然而卻像是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微微的晃動刑天如山似岳的身軀,讓他踉蹌的一傾,頭頂的八寶玲瓏塔順勢碾壓了下來。

    “風後,這筆賬,容後再跟汝清算!”

    刑天左手的青銅盾頓在血泊之中,雙手握住青銅戚,壓榨出身體裏的每一分力量,堪堪重新將八寶玲瓏塔頂住。

    “逆賊焉有容後!”

    戰車上,天帝抓住刑天棄盾執戚的一瞬間,手中的軒轅神劍豁然出鞘,鏘然龍吟聲中,黃光如狂狼飛掃而過,耀眼刺目,令人無法正視。其勢之恢弘迅疾,直如彗星掃過,眨眼隕落。

    “軒轅神劍……”幻象外,穆山忍著刺痛,強行睜開淚水漣漣的雙眼,心中的激動興奮,恍如渾身的血液都被點燃了,當下死死的盯著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生怕會錯過一絲一毫的精彩。

    血液,一滴一滴的從刑天的脖頸處滑落,渾圓晶瑩,妖媚的在空中滾動著。

    “咚……”鮮血掉落在刑天腳下的血泊中,雖是細如蚊吟,聽在空中眾多兵將耳中,卻比雷鳴還要震撼。

    他,終於敗了!

    歡呼,開始時宛如零星的雨滴,稀稀疏疏,片刻後,便如同疾風驟雨,狂亂的在空中回蕩著。

    陣陣聲浪之中,刑天的頭顱,緩緩的從脖頸處掉落,像是眾多兵將心中的巨石,轟然放下。

    “卑鄙無恥,就會用些下三濫的手段……”

    “有膽子就光明正大的打一次,就會躲在一旁偷襲,還敢稱什麽天帝,真是不要臉……”

    八寶玲瓏塔中,妖魔邪神眼見希望破滅,無不面紅耳赤的辱罵著,所有能夠想出的臟話挨個的罵了個遍,奈何遠處的天帝和兵將剛剛除去大敵,心情舒暢無比,懶得跟他們計較。

    “哈哈……”

    一聲沈悶磅礴的笑聲,驟然夾雜在眾多歡呼聲中,漸漸的將其他的聲音壓了下去。

    空中的兵將,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笑聲戛然而止。待到他們循聲看清聲音的來源時,頓時如遭雷擊,戰栗不已。

    刑天的屍身,依舊挺立,恍如擎天之柱,將八寶玲瓏塔牢牢的撐住,不讓它再有半點下壓的可能。

    “黃帝,便是沒有頭顱,吾照樣可以殺汝!納命來!”

    刑天怒聲咆哮,身上的鎧甲由裏而外,怦然炸裂,露出一身鋼澆鐵鑄的肌肉。脖頸處的鮮血狂湧而下,將他的身軀染成血紅,雙乳附近,血液凝而不散,如同一雙兇戾的眼睛,猙獰的盯著在場所有的兵將。肚腹一鼓一縮,像是嘴巴一張一合,傲然的下達著索命的通牒。

    “礙事的家夥,滾開!”刑天雙手持戚,先是急速的往下收縮,蓄足力量,而後猛然上撩,竟是在須臾之間,將那號稱天界第一至寶,無人能夠駕馭的八寶玲瓏塔,從眾人的視線之中轟飛了出去。

    “受死吧!”刑天身形一晃,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原地,而後化身萬千,突兀的出現在兵將之中。

    “千殤·屠魔!”穆山瞪大著雙眼,詫異的看著出現在眾多兵將之中,或青面獠牙,或背長四臂,或牛頭人身的妖魔,皆是面目猙獰,兇狂難擋,瞬息之間,便有上百的兵將,毫無抵抗能力的喪命在利爪獠牙之下。

    同樣的招式,刑天使出,其兇戾狂暴之威能,遠在呂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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