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34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31
第一百七十章 玉送佳人

    “當然,我還能不了解你嗎?”秀娘看著穆山那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低聲竊笑道:“有色心沒色膽!”

    穆山看著秀娘莞爾一笑的神情,那淺淺的酒窩,像是最為香醇的美酒,令穆山沈浸其中,不能自拔。

    秀娘往前湊近了一段距離,鼻尖幾乎要貼在穆山的鼻尖上,吐氣如蘭道:“看夠了沒有。”

    “沒有……”穆山話一出口,這才反應過來,往後退了一步,之後又猛然醒悟,暗恨自己真是有色心沒色膽,這麽好的親近機會,怎麽就讓自己給放跑了。

    穆山想要上前,卻又怕會引起秀娘的反感,扭捏的半天,只好轉移話題道:“秀娘,你也知道,我的五感比一般人要強。在她身上,我感應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所以才會對她產生好奇,可沒有別的意思哦。”

    “不尋常的氣息?”秀娘雙眉微蹙,道:“怎麽個不尋常法?難道皇甫姐姐還是妖怪變的不成?”

    “不是……那種感覺不像是妖怪,而像是……嗯,怎麽形容呢?”穆山比手畫腳,半響後,方才想出比較恰當的說法:“你見過戰場上的士兵嗎?嗯,就是那種即將要死,心中懷有強烈牽絆,不肯安息,就此吊著一口氣,茍延殘喘的感覺。”

    秀娘雙眉緊鎖額心,道:“你是說皇甫姐姐就快要死了……”

    “沒錯,還是秀娘聰明,一說就懂。”穆山大點其頭,道:“她給我的就是那種感覺……”

    “噓……,收聲。”秀娘左手輕輕的捂住穆山的嘴,雙眼左右環視,看到附近沒有其他人,這才松了口氣,道:“這話要是讓公孫大哥聽到了,他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穆山只覺淡淡幽香,鋪滿鼻間,沁人心扉,雙唇貼著秀娘細膩的肌膚,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突然伸出舌尖,在秀娘的掌心處舔了舔。

    瞬時,兩人身體齊齊一震,如遭電擊。

    秀娘滿臉酡紅,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惱怒,刷的收回芊芊玉手,狠狠的剜了穆山一眼:“你,你……”

    秀娘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顆芳心,如有小鹿在其中亂撞著,喜悅?害怕?羞澀?慍嗔?此刻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是哪一種情緒在主導,只是想著快點離開這裏,離開那個讓她不知如何對待的人。

    一念至此,秀娘即刻轉身,迎著頭頂紛飛不斷的落葉,朝著來時的方向,逃也似的跑去。

    “秀娘……”穆山狠狠的摑了自己一個耳刮子,惱恨自己不該如此輕薄,看著秀娘遠去的身影,忽然覺得像是失去了什麽似的,稍一躊躇,便撒開了腳丫子狂追上去:“秀娘……,你聽我解釋,我……”

    穆山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不到片刻功夫便追上了秀娘,伸手將她攔了下來:“我只是,我……”

    穆山我了個半天,始終我不出下半句,又急又躁,憋得滿臉通紅,恨不得自己此刻能夠變成郭嘉或者周瑜,哪怕是只有他們一半的口舌功夫,也就足夠應付眼前的局面了。

    “穆山……”秀娘低著頭,聲若蚊吟的說道:“我是個待嫁之人……”

    一句話,仿佛晴天霹靂,一下子將穆山轟得外焦裏嫩。剎那間,穆山渾身的血液都冷卻了下來。那種冷意,似是滲入了骨髓裏,令他無法呼吸。

    心,像是被人握緊,痙攣起來,疼得他在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唯有慘白鋪滿整張臉龐。

    穆山緩緩的垂下雙手,十指緊握成拳,眼神之中滿是不甘。

    沈默,死一般的沈默。

    黑雲浮動,皎月穿梭,撒下淡淡如水月光,撒在樹下兩個不知所措的身影上,似是帶著淡淡的哀傷。

    片刻後,穆山緩緩的松開了雙手,在月光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秀娘,咱們不說這個,這半年多,我可是遇上了很多的事情,一直都沒有人能夠傾訴呢,不知你願不願意聽我嘮叨。”

    “嗯。”秀娘的聲音依舊低不可聞,緩緩的擡起螓首,大大的眼睛裏,有幾道血色縱橫著,誰也不知道方才的她,究竟經歷著怎樣的心境。

    “秀娘,咱們邊走邊聊。”穆山側身走到秀娘身旁,示意與她齊行並進:“你聽過十大神劍的事情嗎?這一次我到了揚州一趟,一下子就遇上了其中的兩把,那個可真是不得了……”

    穆山與秀娘並排坐在房屋外的大樹上,隔著枝葉的縫隙,瞭望著天空閃爍的星星,彼此坦誠相對,暢所欲言,分外的輕松愉快。

    穆山無所顧忌,將自己揚州之行的一切經歷,完完整整的跟秀娘描述了一遍,郁積在心中的秘密,此刻終於能夠與人分享,頓時讓穆山長出了口氣,渾身倍覺舒適愜意。

    “原來連上古神明也會死亡,這個世上還有什麽能夠是永恒的?”

    秀娘聽著穆山跌宕起伏的經歷,感慨道:“既然那個呂布乃是戰神刑天的後裔,又覺醒了刑天血脈裏的神力,為什麽不把他介紹到悍天劍宗來,也好讓長老們舉薦他出仕為將,為國效力。”

    “他啊,還是算了吧。”穆山直言道:“我了解無雙大哥的性情,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夠控制他,與其拔苗助長,不如順其自然。先讓無雙大哥在外面磨練一番,磨去他孤傲無邊的性子,到時候他才能跟人相處而不會遭到排斥。放心啦,以他的實力,揚名天下只是遲早的事情,誰也埋沒不了他。”

    “秀娘,咱們不說遠的,你幫我想想要怎麽跟……司馬雨塵道個歉。”

    穆山面色一窘,道:“原來我那天被傳送到了劍冢上方,掉下來的時候,好死不死砸在了她身上,今天因為觀察四周的景致,冷不防又撞到她身上,我想她一定把我恨到了骨子裏。”

    秀娘看著穆山的窘迫樣,倍覺有趣,淺淺笑道:“你呀,別以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雨塵姐姐才沒你想的那麽不堪呢。”

    穆山雙肩一聳,幽幽道:“我已經拜入了悍天劍宗門下,以後就是師兄妹的,擡頭不見低頭見,要是時時刻刻被一塊寒冰惦記著,我會坐臥不安的。”

    “美的你,仰慕雨塵姐姐的人能從龍隱山上排到山下,人家哪有功夫惦記你這個無名小卒。”秀娘眼珠子一轉,繼而壞壞的笑道:“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是該跟人家好好的道個歉。這樣吧,你要是叫我一聲師姐,我就幫你這個忙。”

    穆山頭一甩,十分幹脆的拒絕道:“才不要呢,我的年齡比你大,應該是你師兄才對。”

    “可是我入門比你早,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秀娘一臉倔強的看著穆山,道:“要是連師姐都不肯叫,我憑什麽去幫你說情呢。”

    “就憑這個!”穆山解下手腕上的勾玉,不容秀娘反駁,直接系到她細長白嫩的脖頸上。

    “穆山……”秀娘還以為穆山又要對她做出什麽輕薄舉動,剛想把他推開,卻發現他是在自己的脖頸上系著什麽,等穆山離開後,看著胸前多出來的一塊如鉤似的血玉,連忙推脫道:“穆山,你知不知道送玉代表了什麽嗎?這個東西我不能收。”

    穆山眼見秀娘要解開胸前的玉佩,連忙一把抓住他纖細的小手,深深的凝視著她,道:“我當然知道。秀娘,這塊玉,除了你,我不會再送給任何人。你不一定要回應什麽,若是你真的不喜歡,就把他扔了吧。”

    秀娘遲疑了一下,螓首微微低垂,讓人看不出她的神情,只是她的雙手在微微的顫動著,輕輕的,輕輕的,卻像是最為優美的樂曲,在穆山的心間吟唱著。

    她……,接受了!

    穆山只想上前緊緊的抱住她,這一刻,她便是他世界裏的全部。

    然而,穆山還是猶豫了。他怕自己的冒失舉動會再次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遠。

    “這塊玉是八咫姑娘留給我的,我曾經許諾過要保她平安,可是我食言了。那是我一生永遠都無法彌補的遺憾。然而同樣的事情,永遠不會在我身上發生第二次。”

    穆山深情款款的看著秀娘,眼神是那麽的溫柔,如頭頂的月光:“帶著它,帶上我曾經的承諾,只要我還活著,就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32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六九等

    “嗯哼!”一聲咳嗽,自穆山身後傳來。

    穆山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粗布葛衣的男子正背對著他站在樹下,此刻正緩緩轉身,尷尬的朝著穆山笑了笑:“在下受於大哥所托,前來帶穆兄前往寢室下榻,不知……是否方便。”

    “於大哥……”穆山想起那個與自己相撞的木訥身影,轉頭看了看身側的秀娘,本欲與她就著滿天的星月,暢談至朝陽初升,不想王越這麽把自己當回事,真的派個人來安排自己的落榻事宜。

    “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秀娘看著穆山那張寫滿不舍的臉龐,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雙眼微瞇,嫣然一笑,而後仿佛蝴蝶一般輕靈,緩緩的從樹上飄落,向著前方的黑暗處走去:“明天見。”

    “明天見。”穆山最後看了秀娘一眼,徑直從樹上跳下,對著來人道:“我叫穆山,兄弟是……”

    那人對著穆山抱拳道:“在下徐庶。”

    天空雖有星月,然而徐庶與穆山共同站在樹下,對於徐庶的長相,穆山看得並不真切,然而徐庶那雙在樹影下,黑暗中,猶如星辰一般明凈幽深的眸子,卻是給了穆山深刻的印象。

    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穆山心中暗暗下著結論,抱拳還禮道:“有勞徐兄帶路了。”

    “穆兄,咱們邊走邊聊,從這兒到咱們的寢室可還有一大段距離呢。”徐庶轉身,帶著穆山朝一旁的小路走去:“穆兄與我年紀相當,若是不嫌在下出身寒微,就直接叫我的表字元直吧。”

    “表字?”穆山詫異道:“不是要到弱冠之年,再由長輩賜予嗎?怎麽你……”

    出了樹蔭,借著天空的皎潔月光,穆山這才看清了徐庶的長相,只覺此人淡眉郎目,鼻如懸膽,身上的布衣雖然打著補丁,渾身卻有一股灑脫與不羈的氣質。

    “呵呵,我自幼飄零江湖,不喜繁文縟節。不過區區表字,何必勞煩長輩。”徐庶笑道:“我是個直腸子,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就給自己取了個字元直。穆兄若是交我這個朋友,以後就叫我元直吧。”

    穆山對這個年紀與自己相仿,樂觀開朗的徐庶頗有好感,道:“四海之內,但凡把我當成朋友的人,就是我兄弟。元直,以後可要靠你多多關照了。”

    “關照?穆兄說笑了。”徐庶咧嘴笑道:“剛剛的伏師姐,可是穆兄的青梅竹馬?”

    穆山愕然道:“呃……,青梅竹馬……,我們像嗎?”

    徐庶上下仔細的打量著穆山,笑道:“兩小無猜,本就一對,穆兄有偉岸雄武之姿,伏師姐乃沈魚落雁之色,你們兩,恰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嗎。”穆山被徐庶說中心中的軟肋,伸手撓著後腦勺,高興的哈哈大笑:“元直真是這麽認為。”

    “嗯,我可是說一不二的。”徐庶肯定的點了點頭,道:“不過穆兄,你可要看牢了伏師姐哦,悍天劍宗內的世家子弟,可沒有一個不對伏師姐垂涎三尺的。”

    穆山止住了笑聲,不解的問道:“世家子弟?劍宗之內難道還分家室貴賤?”

    “有人的地方,就永遠都避免不了尊卑貴賤。悍天劍宗內,可以說是整個朝堂的縮影。”徐庶悵然道:“就拿咱們這些拜入劍宗內的弟子來說,地位最高的便是世家子弟。與其說他們是來拜師學藝的,不如說他們是前來作為人質,避免那些高居朝堂廟宇的大臣有什麽不軌之心。”

    “而在他們之下的,就是咱們這些落魄庶人。然而即便如此,在咱們之中,同樣也有地位高低之分。”

    說到這裏,徐庶瞥了穆山一眼,嘴角含笑道:“掌門師尊至今為止只收過三個弟子,大師姐司馬雨塵,天資超凡,小小年紀,而今已是先天下階境界,放眼天下的年輕俊傑,也是少有人能夠與她比肩。”

    什麽,才先天下階,那不是比我還要弱。

    穆山接觸到的人,無論是甘寧、太史慈、乃至是關羽以及呂布,無不是名垂千古的奇才,倒是讓他產生了一種先天境界很普遍的錯誤理念,殊不知嚴白虎等人修煉了幾十年才能達到先天境界,對於普通人而言,別說天人境界,便是先天境界,也是高山仰止,不可攀越。

    想起自己遇上的,那些上古神魔暫且不說,光是甘寧等人就死死的壓了他一頭,而今到了悍天劍宗,自己的修為竟然成了頂尖的,這不免讓他心裏有點飄飄然:“悍天劍宗的弟子裏,難道是司馬雨塵的修為最高?”

    “不是。”徐庶當然聽得出穆山口氣的變化,不動聲色道:“就我所知的弟子裏,修為最高的,當屬盧植師叔座下弟子,遼西公孫瓚,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天人下階境界,被稱為悍天劍宗內罕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

    “天人下階……”穆山剛剛升起的那點虛榮感,頓時如同破了的氣球,泄了個幹幹凈凈。

    “除了司馬雨塵師姐,第二個弟子,就是伏師姐。而這第三個弟子,更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師傅只收了三個弟子?這怎麽可能?”穆山悍然不信,道:“今天我一路上看到的弟子就不下數百人,師傅怎麽可能只收三個弟子。”

    “呵呵,難道你忘了我跟說過的,弟子之中也分三六九等。”徐福笑道:“你的武學根骨是我這些年所見的人之中最為清奇的,若是不出意外,百年之後,這悍天劍宗的宗主之位,非你莫屬。”

    穆山道:“我,我可沒想過要當什麽宗主,我只想學好武藝,將來能夠博取功名,光宗耀祖。”

    “拜入悍天劍宗的人,無不是與你有著同樣的想法。悍天劍宗內的五大長老,盧植師叔官至尚書、皇甫嵩師叔現任北地太守,朱儁師叔現任諫議大夫,若是能夠入得三位師叔法眼,將來仕途必定一片通坦。”

    徐庶侃侃而談道:“在你之下的分類之中,有幸成為三位師叔弟子的,便是第二等。剩下的就是最為低賤的第三等,只能圍著那些世家子弟身邊轉悠,以求將來能夠成為他們的門客幕僚,繼而晉升仕途。”

    “哦,那你呢?”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32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亂世梟雄 上

    穆山話一出口便已後悔了,當下訕訕道:“元直,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心裏有點好奇,加上又是心直口快,所以……”

    徐庶聳了聳肩,無所謂的笑了笑,道:“不用解釋那麽多。別說你了,就是我自己也是好奇的很。一天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心裏就像是有只貓在撓似的,怪難受。”

    穆山以為徐庶是在給自己台階下,連忙轉移話題道:“元直,你的師傅是哪位?劍宗內的其他兩位長老又是誰?”

    “其他的兩位長老,一位是士孫瑞師叔,負責劍宗內的一應雜務,另一位是司馬望師叔,負責劍宗內的刑罰賞賜,宗內弟子十有**皆是出自其門下,威望之高,隱隱已經超過了宗主。”

    徐庶說到司馬望時,眼中似有憂慮一閃即逝,道:“至於我的師傅,得過了歃血儀式之後才能知曉。我只是湊巧比你早一天上龍隱山。”

    穆山詫異的看著徐庶,半信半疑道:“你是昨天才到悍天劍宗來的,那你怎麽對宗內的事情了解的這麽清楚?”

    “這有什麽,我以真心待人,人必以誠意待我。”徐庶不以為意道:“咱們這般交談下去,到了明天,我不就對你知之甚深了嗎?”

    “呵呵,元直真是個善談之人。”

    穆山跟在徐庶身旁,踏著皎潔的月光,朝向前方的一座閣樓走去:“一開始聽你的談吐,我還以為你早已拜入了劍宗內,不想你竟然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將劍宗的大部分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了。那個歃血儀式又是怎麽回事?”

    “傳聞劍宗內有一處劍池,其中有一把石劍,乃是一位仙人所留,極富靈性,能辨忠奸。入門之人只要將血滴到石劍上,若是石劍因此發出光芒,便證明那人對於大漢存有不忠之心,勢必要將其擊殺,以免留下後患。”

    “不會吧……”穆山面有不豫之色,道:“一把劍就能辨別忠奸,如此豈不是太過兒戲。萬一……”

    徐庶自是知道穆山在顧忌什麽,道:“穆兄不必擔憂,若是那把劍真有靈性,自是不會冤枉好人。若只是一把普通的石劍,滴上了人血,又豈會發光。”

    前方,一座飛檐紅瓦的四層閣樓漸漸出現在穆山的視線之中,而在閣樓後方不遠處,十幾間相連的房間蜿蜒佇立,伸向未知的黑暗處。

    “元直,你的棋局,我終於想到了破解之法,快快與我前來。今夜定要扳回一局,殺得你片甲不留。”

    路燈旁,於禁的身影,突兀的從黑暗之中閃出,一把抓住徐庶的手腕,將他拉進了一旁的樹林裏,匆匆離去。

    “哎,文則兄,我還要帶……”

    “寢室就在前邊,穆兄也不是小孩子了,又豈用你多此一舉。”

    於禁的腳步極快,還未等穆山反應過來,便已拉著徐庶淹沒在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裏。

    穆山遲疑了一會兒,終是搖了搖頭,苦笑道:“算了,既然就在附近,那便找個師兄問一下,何必打擾他們的雅興。”

    穆山快步走向前方的閣樓,暖黃的燈光,透過房門的窗紙灑了出來,隱隱還能聽到閣樓裏傳出的嬉笑聲。

    穆山站在閣樓外,輕輕的敲了敲房門。

    “吱。”房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張蠟黃的臉龐,年約三十左右,淡眉小眼,神態中帶著幾分倨傲和不屑:“找誰?”

    穆山對著門中之人抱拳道:“師兄,我是剛來的弟子,想請問……”

    那人不耐煩的問道:“剛來的?你父親是誰?現居何職?”

    穆山被問的一窒,明白自己應該是撞上了徐庶口中的世家子弟了,當下眉頭微皺,就想轉身離開。然而閣樓內忽然傳來的另一個聲音卻讓穆山停住了腳步:“山羊胡,你又在欺負人了?”

    那人聽得屋內的聲音,頓時火冒三丈,回頭吼道:“曹阿瞞,你要是再敢隨便給我起外號,小心我跟你翻臉。”

    “我不過就是實話實說嗎,誰讓你的胡須那麽像山羊胡。叫著外號才能顯示咱們兩的親切,不是嗎?”

    穆山聽著屋內的調侃,再借著微亮的燭光細細的打量著那人,其頷下的胡須又短又尖,可不正像山羊胡嗎。

    想到此處,穆山不禁偷偷一笑,對於那人的厭惡感也稍稍減少了一些。

    “笑什麽,你這賤民也敢笑話我!”山羊胡聽到穆山的笑聲,登時勃然大怒,回身揪住穆山胸前的衣襟,掄圓了拳頭照著穆山的臉頰打去。

    “哼!”別人或許會怕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官,然而穆山便是面對上古神明也敢力爭到底,更何況區區一個世家子弟。當下左手微抓,緊緊的扣住山羊胡的拳頭,微微用力,疼得他殺豬似的慘嚎起來。

    穆山雙眼微瞇,滿頭的白發微微起伏,渾身殺氣驟然怒放,便想讓眼前高高在上的山羊胡知道什麽是狗眼看人低的下場。

    “殺氣……。兄台,還請手下留情!”

    依舊是先前的聲音,緊接著,一道短小的身影從屋內竄出,站立穆山身前,鄭重作揖道:“公路只是一時頑劣,並非惡意,還請兄台高擡貴手。”

    穆山仔細的打量著眼前冒出來的身影,只見來人光著膀子,胡須細密,身材矮小,面目稍顯醜陋,然而一雙眼睛,卻格外的犀利明亮,讓人不敢直視。

    “既然閣下開口,一切好說。”穆山松開了抓著山羊胡的手,道:“請問師兄尊姓大名?劍宗內普通弟子的寢室又在何處?”

    “在下曹操,字孟德。這位乃是司空袁逢之嫡長子,袁術,字公路。兩位今晚雖是稍有沖突,然而不是有句話叫做不打不相識嗎。”曹操曳了一下袁術的衣襟,道:“你說對嗎,公路。”

    “哼!”袁術惡狠狠的瞥了穆山一眼,轉身步入閣樓內,砰的一聲將房門關閉,把曹操和穆山曬在房門外。

    “呵呵,不必理他,家世太好,難免有點目中無人。雖然平時有點小惡,但是本心還是不壞的。”

    曹操吃了個閉門羹,依舊跟個沒事人一樣,道:“看來今晚我得在外面過夜了。走吧,我帶你到寢室去,順便跟你擠一晚,你不會介意吧。”

    曹操光著膀子,一手搭在比他高一頭的穆山肩膀上,自來熟的說道:“還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哦,你叫我孟德就行,或者是跟山羊胡一樣,叫我阿瞞也行。”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32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亂世梟雄 下

    穆山對於曹操這種沒有架子的世家子弟頗有好感,當下笑道:“我叫穆山,還未戴冠,暫時沒有表字。既然你不嫌我出身低微,那就直呼我的名字好了。”

    “行,就這麽說定了,你叫我阿瞞,我叫你穆山,咱們從此以後就是師兄弟了。”

    曹操胸膛拍得啪啪響,振振有辭道:“悍天劍宗內,我曹阿瞞還是有點地位的,若是山羊胡那些頑劣世家子弟敢找你麻煩,你盡管來找我,我替你出頭。不過你下手可得有點分寸,教訓他們一下自是沒問題,但是可千萬不能下死手,否則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呵呵,你這人可真有意思。”穆山看著曹操那副肝膽相照的模樣,道:“別忘了你也是世家子弟,怎麽倒是幫起我一個窮小子來了。”

    “自古英雄多草莽,誰的祖先不是白手起家,拼出來的功名。那些只知仗著祖宗福蔭的無能之徒,遲早會再次淪為草莽,何足掛齒!”

    曹操回頭朝著袁術的方向啐了一口,義正言辭道:“而今奸宦當道,佞臣唆使聖上賣官鬻爵,弄得天下災禍四起,百姓怨聲載道。大亂在即,將是能者居廟堂,執鼎器之時,可笑那些自命不凡的世家子弟還在逗鳥遛狗,操羞與此等人為伍!”

    “阿瞞,想不到你還有這般見識。”穆山重新認真的打量著身旁這個冒不出眾的曹操,猛然醒悟道:“曹操……,我想起來了,師傅特別囑咐過我,不能跟你和袁紹混到一塊兒。”

    穆山拿開曹操搭在自己肩上的臂膀,與他拉開兩三步的距離,看著他的目光開始有點變味兒。

    “師傅?你師傅是誰?”

    穆山聽了徐庶跟他說過的三六九等言論,臉上稍有得意之色,道:“正是劍宗宗主,王越!”

    “哦!”曹操兩道濃密的眉毛稍稍一挑,圍著穆山打轉道:“穆兄,沒想到你竟然能夠拜入王師伯門下,嘖嘖,深藏不露啊!”

    “嗯哼!”穆山被曹操異樣的目光看得渾身直起疙瘩,頓時清了清嗓子,反問道:“曹……額,阿瞞吶,師傅為什麽要特別囑咐我不能跟你混到一塊兒,是不是你幹了什麽作奸犯科的事情?”

    “得了吧你。”曹操上前一把拍在穆山的肩膀上,擠眉弄眼道:“還跟我裝。走吧,咱們先到寢室歇下,我在跟你詳細的解釋一下。”

    曹操帶著穆山前往走向閣樓後面一排低矮的房屋,及至一件普通廂房前,毫不客氣的擡腳踹開了房門,大大咧咧的走了進去:“這間還算比較幹凈,人也比較少,以後你就住在這兒吧。”

    “誰?”房間內的人紛紛跳起,借著屋外的月光,看清來人是曹操,這才忍著滿肚子的怨氣繼續躺下睡覺。

    “曹阿瞞,你個該殺千刀的家夥,大晚上的還擾人清夢,真是夠缺德的。”

    “許攸,怎麽就你話多。”曹操不屑的睨了那還不肯躺下的人一眼,道:“怎麽,沒跟著胖墩一塊兒到洛陽快活去,還是胖墩壓根兒就不想鳥你。”

    “你……”許攸一時被噎住,憤憤不平道:“哼,我不跟宦官之後交談,憑地掉了身份。”

    “宦官之後……”穆山聞言,看著身旁臉色變得醬紫的曹操,心有所悟,道:“阿瞞,別忘了你說過的,英雄莫問出處,祖輩的早已作古,如今還是要以自身的本事論英雄。”

    “好大的口氣!”許攸站在黑暗裏,仔細的端詳著穆山,片刻後悠悠道:“白頭發……該不會是那些域外蠻夷的野種吧?難怪了,物以類聚,哼!”

    “你……”穆山一聽對方竟敢堂而皇之的罵他野種,心中怒氣,當下就想好好的教訓他一頓,若非有曹操拉著,只怕許攸一頓打是逃不了的。

    “別跟那種勢力的小人計較,咱們今晚同榻而眠,好好的聊個痛快。”

    屋內只有兩排大炕,炕前各自立著洗漱台。曹操拉著穆山,徑直走到墻角一處比較寬敞的炕上躺下。

    穆山心中好奇,低聲問道:“阿瞞,那家夥說的……”

    “他說的沒錯。”曹操無所謂的笑了笑,低聲道:“我父曹嵩乃是曹騰養子,而今宦官肆虐,遲早不得好死,是以王師伯才會讓你不要跟我攪到一塊兒,就是怕你受到我的牽連。穆兄,你還是聽王師伯的話,明天之後就當做不認識我。不過要是真遇上了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還是可以來找我的,能幫的我一定幫你。”

    “阿瞞,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穆山怒視著曹操,道:“我穆山豈是那種見利忘義,薄情寡義的小人!”

    “嘿嘿,就知道你不是。”曹操得意的笑了笑,道:“方才看到你不懼山羊胡,我就知道你是個血性男兒,值得結交。果不其然,我阿瞞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你這家夥……”穆山這才知道剛才是曹操拿話激他,當下搖頭苦笑道:“既然你有那等家室,為什麽不請求外放為官,也好造福一方百姓。”

    穆山想起自己在南坪縣的遭遇,想到自己身上莫名背負的罪名,悵然道:“如今的世道,一個好的父母官,對於百姓而言,可比山高水遠的皇帝陛下要重要的多。”

    “不瞞你說,我的確是懷著你那種志向做人,然而如今卻像是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

    曹操似是想起了往事,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道:“我二十歲被舉為孝廉,入京都洛陽為郎。不久,被任命為洛陽北部尉,維持洛陽治安。洛陽乃是王侯貴戚聚居之地,有多管理就不用贅說了。”

    “但是既然是天子受命,便是拼了性命不要,我曹阿瞞也不能有辱使命。”曹操話鋒一轉,義正言辭道:“自我上任開始便申明禁令、嚴肅法紀,造了十余根五色大棒,懸於衙門左右,已做威懾。”

    “當然,免不了是要殺雞儆猴的。”曹操說到這裏,面色覆雜道:“只是我沒想到殺的這只雞竟然會是當今十常侍之一蹇碩的叔父蹇圖。嘖嘖……,自我將蹇圖當場杖斃以後,整個洛陽果然為之一肅,再也沒有人敢違法犯紀。”

    穆山聽到此處,忍不住為曹操擊節讚嘆:“好,當官如果不敢有所作為建樹,那還不如窩在家裏種田更加的清心自在!”

    “呵呵,這就是清心自在了。”曹操攤了攤手,苦笑道:“如今那些世家名門將我看成宦官後人,而那些宦官更是恨不得將我剝皮拆骨,這就是我現在的處境。”

    “呃……”穆山一時語結,思索了片刻,方才安慰道:“阿瞞,只要小命還在,一切不都可以重來嗎。想當年的漢高祖,幾乎被楚霸王攆得如同喪家之犬,最後還不是熬了過來……”

    “不過,阿瞞,我倒是很好奇……”穆山貼近曹操身旁,低聲嘀咕道:“老實說你到底有沒有後悔當初棒殺了蹇圖?”

    “這個當然有,年少沖動,不顧後果……”曹操看著穆山那逐漸轉為鄙夷的眼神,趕忙說道:“我的意思是做事要多動腦子,如果換成現在的我來處理當時的案子,我有把握殺了蹇圖,還讓蹇碩對我感恩戴德,你信不信。”

    穆山眼中的鄙夷頓時變成了鄙視,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當時如果這樣……”曹操湊到穆山耳旁,小聲的嘀咕起來。

    夜色漸深,寢室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夾雜著穆山和曹操的竊竊私語,直至東方開始亮白起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33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遇上執挎

    一夜未睡,穆山依舊精神爍爍。倒是曹操,四叉八仰的躺在床上,被子被他踢到了床下,露出黑黝黝的肚腩,呼嚕打得震山響。

    穆山起身幫曹操蓋上被子,而後匆匆的洗漱一番,便朝著昨天與秀娘分別的那間房屋走去。

    曲折的回廊兩旁,三三兩兩早起的弟子,或在樹下靜靜打坐練功,或是慵懶的疏通著筋骨,或是比劃琢磨著劍招的變化,倒是使得整個清晨布滿了生機和活力。

    “兵家……阿瞞竟然是兵家的傳人……”穆山自言自語的說道:“孫臏,吳起,韓信……都是兵家傳人,每一個都是轟轟烈烈,名垂青史的人物。阿瞞雖然眼下並無什麽作為,但是從他的心胸韜略來看,想必將來也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不過……悍天劍宗有必要將他們作為人質嗎?阿瞞的父親雖然曾經位列三公,但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更何況如果那些世家真要造反,又豈會顧忌區區人質……”穆山喃喃自語,搖頭苦笑道:“這種防範措施可真不咋滴,倒給人一種對自身實力沒有什麽底氣的感覺。”

    前方,大樹下,秀娘似是與穆山心有靈犀般,早早的等在那裏,看到穆山頂著兩個黑眼圈,頓時淺淺笑道:“老實交代,昨晚幹什麽壞事去了?”

    “秀娘。”穆山看著樹下那道淡粉色的身影,婀娜窈窕,笑靨如花,便是遠遠的凝望,就給人一種輕松愉悅之感。

    穆山疾步上前,眉目舒展,雙眼四周的淡淡烏青仿佛在瞬間消融,開心的笑道:“我能幹什麽壞事,初來乍到,連個地方都沒混熟又怎麽敢亂闖,我可不想在林子裏陪著蚊子過夜。”

    “秀娘,咱們今天上哪逛逛?”穆山放眼眺望山峰四周,看到遠方一座穿梭入雲巔,連向遠處山峰的大橋,道:“你看,那座橋是通往哪裏的,不會是直通蒼穹吧。呵呵,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有天上的仙子從那座橋上走下來呢。”

    “你想得美,就是真來了,也定與你無關。”

    “那座是雲橋,連接的乃是忠義峰,半個月後的歃血儀式就是在那座山峰上舉行,劍宗內的劍冢也是在那裏,平時是禁止任何人前往的。”

    秀娘輕聲道:“跟我來,今天難得師傅出關,正好可以讓他教你九玄步法。悍天劍訣之所以能夠獨步天下,其中大部分的因素便是要歸咎到這套步法上。”

    “哦,那你學會了沒有?”穆山聞言,雙眉一挑,興奮的問道:“要不由你教我也一樣。”

    “哪能一樣,我只是粗通皮毛,怎麽可以跟師傅相提並論。”秀娘搖頭道:“師傅平時不是外出就是閉關,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伏小姐,真是巧啊!”

    穆山與秀娘並肩而走,正欲穿過拱橋,前往正殿,不想一個衣著華麗,頭戴錦冠的男子正好從對面走來,堵在了穆山兩人前方。

    “張公子早。”秀娘對著男子微微欠身,道:“公子若是要過橋,當從那邊通過才是……”

    男子自以為優雅的側身伸手,指著流水沖刷而下的方向,道:“今天天氣晴朗,風和日麗,正是遊玩踏青的好日子,不知伏小姐可否賞臉,與本公子到下方的三生緣遊覽一番。”

    秀娘稍稍蹙眉,不悅道:“張公子的好意,秀娘心領,只是今日尚有要事,還請張公子讓路。”

    “伏小姐……”

    “讓開,好狗不擋道!”穆山眼見那人在自己面前調戲秀娘,當下心頭火氣,像是一頭發怒的犀牛,毫不客氣的沖撞過去,將男子撞得踉蹌後退。

    穆山得勢不饒人,繼續跨步上前,強硬的扯住那人的衣裳,將他淩空提起,扔向前方橋旁,而後快步通過大橋,伸手將攔在橋邊,道:“秀娘,咱們走吧。先去跟師傅學兩手,然後再一起到三生緣逛逛。”

    “穆山,你……”秀娘雙眉緊鎖,似是有意苛責,然而看到四周圍攏過來的其他門人,只好將剩余的話噎回肚子裏,快步的通過橋梁,高聲道:“快走,莫讓師傅等急了。”

    “那個白頭發的是誰?新來的嗎?”

    “師傅?他竟然能夠得到宗主的青睞,憑什麽!”

    “囂張的家夥,想要英雄救美,也不看看對象是誰?大司農張溫的公子張邊,是他能夠得罪的嗎!”

    圍攏過來的人,或是如癡如醉的凝望著秀娘,或是憤憤不平的聲討著穆山,或是幸災樂禍的躲在一邊偷笑著,弄得穆山厭煩不已。

    張邊從地上爬起,面色鐵青,再看到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張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咬牙切齒的吼道:“野小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程侖,鄭亮,給我殺了他,從此以後你們就是我張家的門客,宗主那邊也自有我頂著。”

    秀娘看著從人群之中越眾而出的兩人,嗔怒道:“張邊,穆山是師傅剛收的弟子,你若是膽敢亂來,師傅定然不會輕易繞過你!”

    張邊聽到秀娘為了幫助穆山,不惜搬出王越的名號,心中更是火冒三丈,對著穆山冷嘲熱諷道:“怎麽,野小子,不敢應戰了。關鍵時刻還是要躲到女人背後,真是丟光了我們男人的臉面!”

    “秀娘,好好的看著,現在的我,已經有能力保護你了。”穆山將秀娘拉到身後,大步上前,鄙夷的等著雙眼放光的兩人,道:“為了能夠向上爬,竟然對著一個執挎子弟獻媚討好,悍天劍宗有你們這種沒有骨氣的弟子,真是師門不幸!”

    兩人聽到穆山的挖苦,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朝著穆山飛奔而來,手中的長劍如毒蛇出鞘,呼呼風聲中,默契的朝著穆山身上的要害刺去,竟是絲毫沒有顧忌同門情誼,想將穆山當場擊斃。

    劍光森寒,吞吐不定。

    穆山雙眼微微一瞇,對面兩人的實力,不過後天境界,本是不足為慮,然而讓穆山最為顧忌的卻是他們腳下的步法,帶動著他們手中的利劍,劍影重重,繁覆多變,刁鉆異常,難以琢磨。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33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多勢眾

    穆山右手快速的從腰間抽出辟邪,對著身前的兩人橫掃而去。

    劍過,影空。

    兩人同時往後倒退一步,避過穆山的劍芒,而後借著穆山劍勢已老之際,再度欺身上前,手中利劍如電爆射,齊齊刺出。

    穆山心中一驚,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運起全身真氣,左拳頓時燃起金紫色火焰,毫無征兆的轟擊而出,打在指向自己脖頸處的劍芒,將它擊向趁機偷襲的另一人,暫時解了自己的危機。

    “先天境界……”兩人齊齊後跳,詫異的看著穆山拳頭燃燒的火焰,眼中頓時多了幾分顧忌。

    “我沒眼花吧?他竟然達到先天境界了……”

    “這怎麽可能?難道這小子還是個不世奇才?”

    “難怪師傅會收他為徒,果然是深藏不露!”

    四周的人議論紛紛,對著穆山指指點點,羨慕者有之,嫉妒的更是不在少數。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不過先天境界,有什麽好驚訝的。要是讓你們看到了甘寧太史慈他們,那還不得跟群猴子似的上躥下跳。

    穆山聽著周圍的噪雜的話語,心頭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優渥感,暗道自己終於不用再成為呂布和關羽的陪襯品了。

    “上啊,還楞著做什麽。”張邊看著裹步不前,遲疑不決的兩人,再望向成為眾人焦點的穆山,兩相比較下,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沖著兩人怒吼道:“一點小小的困難就讓你們止步,這樣的人,我張家要來何用!”

    “哼,像只瘋狗一樣在一旁亂吠狂叫,這就是你張家的男兒?有膽的就自個兒上來,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穆山伸出左手,對著張邊勾了勾指頭,嘴角露出一絲快意的戲謔,道:“是個男人就站出來,我定會對你手下留情,饒你一條狗命!”

    “你……”張邊聽穆山不僅罵他,更是連他張家也一塊兒罵了,登時氣得三屍神暴跳,渾身亂顫,拔出隨身的佩劍就往穆山刺去:“野小子,我定要你死!”

    穆山面對張邊毫無內力,毫無章法的一劍,輕蔑的笑了笑,右手辟邪往前伸出,黏住張邊的劍尖,而後一圈一扯,將張邊的佩劍甩上半空,劍尖前指,點在張邊的咽喉上。

    “鐺……”長劍從空中掉落,插在張邊身旁的地面上,劍身兀自與一旁冷汗涔涔的張邊一起顫動著。

    秀娘上前,推開穆山的辟邪,道:“好了,穆山,點到為止,快把劍收起來,咱們該走了。”

    穆山正自沈浸在完美秒殺張邊的快感裏,看著四周驚嘆的目光,只覺腳下像是踩著棉花,走起路來都有點飄飄然。

    穆山華麗的將辟邪插回劍鞘裏,跟在秀娘身後,經過張邊身旁時,還不忘停下身來,低聲警告道:“以後不要再來糾纏秀娘,要不然我的劍,可不會管你爹是不是大司農!”

    張邊被穆山最後一句話氣得七竅生煙,周圍的人,那竊竊私語的聲音,聽在他耳中,頓時成了喧嘩的嘲諷,當下更是恨得牙癢癢,不管不顧的拔起身旁的佩劍,轉身朝著穆山的方向飛擲過去。

    “啊……”

    一聲尖叫,當場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絲絲血花。

    叫聲當然不是穆山的,也不是秀娘的,而是在旁邊看熱鬧的一名門人,此刻他的肩胛上正插著張邊的佩劍,痛得他直吸涼氣。

    一時之間,不僅穆山楞住了,就連張邊也蒙了。他明明是瞄著穆山的背影擲過去的,怎麽就插在一個毫不相關的門人身上,更何況那人跟穆山之間的距離少說也有一米多遠,這個準頭,只怕就是瞎子也要比他強上一些。

    “哈哈……”周圍的人想清楚是怎麽回事,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有心思取笑,穆山可沒有這個興致,想到這家夥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心想要將自己置於死地,心中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打蛇不死,後患無窮!”

    穆山額心處的古怪符文微微一閃,左手順勢往前探出虛張,遙遙對準張邊,而後五指微微曲收,如鉤如抓,像是抓著什麽,慢慢的往上提起。

    遠處,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狂風呼嘯,一只寬約丈許的巨大手掌憑空出現,牢牢的扣住了張邊,緩緩的將他抓了起來。而後,手掌隨著穆山手上的動作,慢慢收攏,一點一點的勒緊張邊,勒得他殺豬似的的哇哇痛叫。

    “放肆,悍天劍宗內,豈容你恣意亂來,殺戮同門!”

    一聲怒喊,從空中傳來,伴隨聲音出現的,還有一道細長劍氣,斜斜從空中刺下,將穆山禦使的風手紮了個對穿,消散於無形。

    “司馬師叔……”

    周圍的人齊齊對著突然出現在場地中央的中年人抱拳行禮。

    “你是何人座下弟子,敢行此歹毒之事!”

    他就是司馬望?

    穆山仔細的打量著前方年約四十左右,兩鬢斑白,滿臉陰鷙的中年人,不卑不亢的抱拳行禮道:“弟子是宗主昨天剛收的徒弟,正要前往大殿拜見師傅,不想此人仗著自己是世家子弟,強行攔路,更是非要置弟子於死地,弟子不得已才出手反擊。”

    “師兄新收的弟子!”司馬望雙眼微瞇,眼中有著不為人知的精光一閃即逝,道:“可有人為你作證?我只看到你欲將我徒兒置於死地,全然不像你所說的那般。”

    糟了,怎麽偏偏遇上了司馬師叔!

    秀娘心中暗道不妙,快步上前,微微欠身,道:“司馬師叔,弟子可以作證。適才穆師弟已經手下留情,是張公子不甘失敗,心生歹念,穆師弟這才不得不還手反擊。”

    “哼,片面之詞。你即是他師姐,自會護著他,我又如何能夠聽信你的一家之言。”司馬望環顧四周,大聲的說道:“可還有誰能夠證明伏師侄所說的話!”

    四周的人被司馬望那嚴厲的眼神掃過,頓時噤若寒蟬,默默的低下頭,不敢吱聲。

    “你們……”秀娘看著周圍一個個當起了縮頭烏龜的同門,心急如焚的說道:“你們都是有目共睹,為何不能出來說句公道話!”

    “我只看到他一手把張師弟從拱橋上扔了下來。”

    “不錯,而且以張師弟的修為,又豈能傷得了他分毫,分明是他心存不軌。”

    先前與穆山交戰的兩人,默默的站到張邊身後,狡詐快意的看著穆山,似是看到了穆山的下場一般,笑得格外的陰險。

    穆山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兩個只會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

    司馬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高聲道:“那麽,按照門規,對同門師兄弟痛下殺手,該如何處置!”

    “逐出師門……”

    開始只是幾聲零星的叫喚,緊接著,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呼喊起來,仿佛穆山真的幹了什麽令人發指,大逆不道的壞事。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33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四世三公

    “怎麽這麽吵啊,大清早的也不消停會兒,難道是在聚眾商量如何造反不成?”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像是一只蒼蠅飛進了眾人的喉嚨裏,讓他們的叫囂聲戈然而止,面色鐵青。

    “阿瞞……”穆山雙眉一揚,長長的籲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勝利的笑容。一夜長談,穆山對於曹操的才智謀略早已心悅誠服,如今看到他大大咧咧的出現在這裏,便可斷定自己必能安然無恙的離開。

    司馬望雙目灼灼的盯著從分開的人群之間,光著膀子走來的曹操,怒斥道:“曹阿瞞,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衣裳不整,有辱斯文!”

    “我曹阿瞞雖然不懂什麽繁文縟節,卻也懂的什麽叫做入鄉隨俗。跟一群賢士儒者在一起,自是要註意形象,但是跟一群……算了,好歹有個同門的情誼,就給你們留點虛偽的面子。”

    曹操半瞌著眼皮,雙手來回的在面前晃動著,看那模樣還真像是在趕蒼蠅:“你們啊,那麽多雙眼睛,看得明明白白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只知道卑躬屈膝,奴顏獻媚的走狗,簡直就是丟盡了武者的尊嚴和廉恥。難怪四大武壇敢將悍天劍宗視為無物……”

    “曹阿瞞……黃口小兒,安敢如此大放厥詞!”司馬望右拳緊握,勃然大怒,若非曹操後台過硬,他司馬家還招惹不起,否則此刻早就先把曹操廢了,豈容他如此放肆。

    “司馬長老有何指教!”

    曹操不屑的用右手無名指掏了掏耳朵,神態蔑視的說道:“我曹孟德乃是皇甫長老門下弟子,夠資格做個人證了吧。張沒臉那小子吃飽了沒事撐著,想要調戲伏師妹,穆師弟看不慣他這種輕挑浮誇行為,出手教訓,又有何不對!司馬長老這麽急著替他出頭,該不會是張家又許給你們司馬家什麽好處了吧?哦,前些日子好像看到張溫大人跟令弟司馬防相交甚密,有意擢升令弟為洛陽令,不知是否屬實?”

    張邊……張沒臉……還真是形象的外號。

    穆山快意的看著倒在地上劇烈喘息的張邊,以及面如豬肝的司馬望。

    “你……曹阿瞞,別忘了,我弟司馬防曾經舉薦過你,你怎可如此信口雌黃,惡意中傷……”

    曹操一招無中生有,頓時將司馬望擠兌的七竅生煙,若是他再繼續跟穆山過不去,只怕在場所有的弟子都會懷疑他的威信和人品,然而讓他這麽灰溜溜的收場,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

    “什麽事情這麽熱鬧?”

    正在眾人的目光都被曹操和司馬望所吸引時,一個洪亮雄渾的聲音遠遠傳來。

    曹操斜睨了來人一眼,沒正經道:“哦,胖墩,我還以為你被洛陽的那群庸脂俗粉給勾了魂,回不來了呢。”

    胖墩……他就是曹操口中的袁紹?四世三公,這等顯赫家世,天下間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穆山循聲望去,只見來人頭戴一頂瑪瑙黃金冠,淡眉大眼,身材微胖,穿一件華貴黃裳,腰間懸著一把寶劍,渾身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袁紹看見曹操那副痞子相,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曹阿瞞,不是跟你說過,不準叫我胖墩的嗎。你那是什麽豬腦袋,記住我的字真的有那麽難嗎?我叫袁本初,袁本初……”

    袁紹看著曹操無動於衷的模樣,終於敗下了陣,頹然道:“算了,想讓你曹阿瞞改口,比讓十常侍從良還要難。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麽熱鬧?”

    “屁大點事!”曹操將手中摳出來的耳屎朝著張邊的方向一彈,道:“張沒臉那小子又想調戲伏師妹,結果讓人教訓了,只好搬出司馬長老,想來個恃強淩弱唄。”

    張邊臉色大變,面對曹操還可以說是勢均力敵,但是如果袁紹也站到穆山那邊,今天他就真的只能打落牙齒合著血,往肚子裏咽了:“曹阿瞞,你少在那裏血口噴人,本公子何時……”

    “行了張沒臉,你是什麽德行,我袁本初難道還不明白嗎。看在令尊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你計較,再有下次,就別怪我袁本初手中的寶劍認不得你!”

    袁紹雙目在四周眾人身上掃過,聲嚴色厲的呵斥道:“大清早的聚眾鬧事,成何體統,還不快散了。”

    司馬望看著周圍仿佛受驚魚群般的弟子,自己的風頭在瞬間被袁紹搶的一幹二凈,一張臉拉的老長:“袁師侄今日的所作所為,只怕張大人的面上不好過吧。”

    袁紹不以為意,豪言道:“多謝司馬師叔的好意,我袁本初行的直,做得正,從不怕別人亂嚼舌根,相信是非公道,自有天理昭昭,又豈是區區小人能夠左右的!”

    “哼!”袁紹指桑罵槐的話,司馬望又如何能夠聽不出來,當下一拂衣袖,怒然轉身離去。

    袁紹整了整衣裳,一臉正氣凜然的說道:“伏師妹,若是張沒臉還敢騷擾你,盡可以跟我明說,我袁本初雖然武藝不高,然而俠義之心卻不會輸予任何人。”

    秀娘對著袁紹欠身道:“多謝袁師兄好意!”

    “胖墩,省省吧,人家神女早就心有所屬,你是註定當不成襄王的。”曹操拍著袁紹的肩膀,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剛剛認識的兄弟,也是個好打抱不平的俠義之士,半年前跟一個兄弟被縣令陷害,如今正被官府通緝。胖墩,你家人脈廣,可以的話就幫他們平反一下。”

    “姓穆名山,你叫他穆山就行。”曹操指著穆山,道:“還有他的兄弟可是青龍壇的高徒,天下少有的武學奇才,叫長生。穆山,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胖墩,別看他出生名門,身上可沒有那些執挎子弟的諸般缺點惡習,為人豪爽仗義,跟著他準不會埋沒了你。”

    穆山對著袁紹作揖道:“本初兄,以後還請多多照拂。”

    “哪裏哪裏,我袁本初平生最愛結交天下英豪,兄弟面相異於常人,將來必定不會平凡,咱們互相照拂便是。”

    曹操有些擔憂的問道:“胖墩,這次怎麽去了那麽久,可是走漏了什麽風聲?那群閹黨最近平靜了很多,而且閹黨手中的亡天組織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調動。陛下一向安泰,又在這時突然龍體欠安,這其中會不會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阿瞞,你就是多疑,一點風吹草動就讓你緊張成這樣。”袁紹憋了曹操一眼,道:“洛陽可是平靜的很,只是虎牢關那裏最近會比較熱鬧,張讓的親戚要強娶一戶良家女子,我正打算過去熱鬧熱鬧,怎麽樣,要不要一起去。還有穆兄弟,你呢,去不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34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三生緣

    “袁師兄,師傅正在等我們,還是改日再談吧。”

    穆山一聽是要去打抱不平,行俠仗義,正要一口應下,不料秀娘從身後扯了他一把,擅自給他做了決定。

    穆山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本初兄,實在不好意思,為人弟子,總不能讓師傅久候吧,咱們改日再談。”

    曹操一手環住袁紹的脖子,拉著他往回走,搖手示意道:“無妨,我跟胖墩還有點事情要談,先告辭了。”

    目送曹操和袁紹離開,穆山再次跟在秀娘身旁,不解的問道:“秀娘,剛才為什麽要拉住我。咱們學武之人,難道不就是為了鋤強扶弱嗎?既然有人強搶民女,咱們不知道也就罷了,即是知道了,又豈能袖手旁觀。”

    “你啊,逞什麽強。對方可是十常侍的親戚,指不定婚宴那天便有十常侍到場,屆時高手如雲,你去了也是白搭。孟德和本初兩人,一個是宦官之後,一個是四世三公之後,十常侍對他們倒是不敢趕盡殺絕,可是你有什麽?若是真的落到他們手中,他們又豈會輕易放過你。”

    秀娘深深的看著穆山,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你看不慣那些人的行徑,但是鋤強扶弱也要量力而行,否則一旦你出了什麽事情,我,我……”

    穆山心中本是不以為意,甚至對於秀娘的言論稍稍有些抵觸,然而一聽秀娘那欲語還休的口吻,看著那張如桃花微紅的美麗臉頰,心中柔軟的角落像是在瞬間被輕輕撫過,當下笑道:“放心啦,就是舍得不要命,也不會舍得不要……你知道我的意思。”

    “秀娘,帶著穆山到三生緣來。”

    就在兩人彼此你儂我儂,情意綿綿之際,王越那溫潤的聲音,如在耳邊高聲響起,頓時讓做賊心虛的兩人鬧了個大紅臉。

    穆山低聲的問道:“……三生緣?好浪漫的名字。那是什麽地方?”

    “三生緣據說那是一種上古奇樹,百年一發芽,百年一開花,百年一結果,從發芽到結果,總共歷經三百年,足夠讓尋常人輪回三世,所以取名三生緣。而且,還有一個傳說……”

    秀娘臉上酡紅稍減,卻帶著一種異樣的委婉和動人,循循道來:“只要真心相愛的兩人將名字刻在三生緣的樹幹上,那麽樹靈就會應允他們的諾言,三生三世,指引他們相遇、相知、相戀。”

    “誒,那可真是個好地方。”穆山像是聽到了最為好玩的事情,雙眼放光,迫不及待的拉起秀娘纖細如玉的小手,朝前跑去:“秀娘,咱們快去看看,我要把你的名字,刻在最壯、最高的樹幹上,讓全天下的人都能夠看到。”

    秀娘手心被穆山抓住,聽著他那如孩童一般赤誠的話語,心中猶如小鹿亂撞,聲若蚊吟道:“……穆山,你跑錯方向啦。三生緣是在那邊,沿著那邊的石階下去,拐個彎就到了。”

    “啊……”穆山這才尷尬的停了下來,嘿嘿傻笑著。

    “跟我來。”秀娘將手從穆山掌心抽出,快步朝著石階下方走去。

    穆山看著前方那綽約的身影,只覺那願望是如此的朦朧美好:“三生緣,緣定三生……”

    下了蜿蜒的台階,秀娘指著前方,輕聲道:“看,那就是三生緣,如今正是花開百年的時期,百年之內,此花長盛不衰。這美麗,便是天上的仙女,也要自愧不如了。”

    穆山順著秀娘芊芊細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遠處花雲千樹,此起彼伏,接連不斷。那淡粉如雪的花瓣,恍若天邊雲霞垂下,而其中的點點粉紅,更像是美人唇邊的胭脂,令人心醉。

    偶爾清風吹來,鼻間便充滿了一種淡雅清香的氣息,那種芬芳,十分的淡漠,若是不細細嗅聞,根本就分辨不出,而若是嗅入肺腑,便能感應到一種淡淡的,綿綿的思念,似是穿越了前世今生,直達時間的盡頭。

    穆山張開雙手,輕輕的閉上雙眼,感受著細柔花瓣,隨風漂流,掠過臉頰的微微麻癢,只覺身心從未這般愜意過:“太美了,我從沒見過這麽美的花林。三生吶,前世如何雖是不知,來生會遇到誰更是虛無縹緲。然而今生,卻讓我在最好的時光,遇到了最好的人,總不負了這十數年的韶華青春。”

    穆山的視線遠遠的落在花海之中,最為高聳的一顆大樹上,而後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腳尖輕點地面,拉著秀娘迫不及待的往前跑去:“就是它了,我知道只要將我們的名字刻在那顆樹的樹幹上,我們的願望都會成真。”

    “……穆山,別亂來,師傅還在等我們呢。”秀娘輕輕的掙紮了兩下,而後便任由穆山牽著她,朝著心目當中的那片聖地,疾步而去。

    穆山圍繞著那棵三人合抱的巨樹轉悠了兩下,而後不太確定的問道:“直接刻上你的名字就可以嗎?”

    “傳說巨樹有靈,只有真正相愛,或者是有三生之緣的人,彼此在樹幹上刻下對方的名字才有用,否則就是刻上去的名字,很快就會消失掉。”秀娘指著周圍的大樹,道:“你看,這麽多的樹,沒有一個名字,這不就是很好的證明嗎?我們還是不要……”

    “瞎說,這不就有兩個嗎。”穆山打斷秀娘的話,拉著她走到一棵樹旁,指著上面的名字念道:“公孫瓚,皇甫清墨……”

    秀娘半掩著小口,吃驚道:“是他們……”

    “先別管他們,我們也來刻。”穆山從腰間拔出辟邪,流暢無比的在原先選定的那棵大樹上劃下三個大字:“伏秀娘……”

    穆山刻完,把劍遞到秀娘手中,一臉期待的說道:“該你了。”

    秀娘臉色一紅,羞澀的搖了搖頭,道:“我才不要呢。”

    “那怎麽行。你看只有你的名字在上面,孤零零的。要是讓別人看到,還以為你會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呢。”穆山從後面一把抱住秀娘,握著她的手,緩慢而又堅定的在大樹上刻劃起來:“秀娘,小心一點,可千萬別把我的名字寫錯哦。”

    山字,明明只有三筆,然而穆山卻覺得手中的劍有著萬鈞之重,那簡簡單單的三筆,卻像是移山填海一般,耗盡了穆山全部的精神和力氣。

    會消失嗎?

    千萬不能消失……

    一定要在一起,三生三世……

    穆山心中默默的祈禱著,從未有過的虔誠,就在那最後一筆劃完之際,呼吸頓時變得粗重起來,時間從所未有的緩慢,那棵大樹,在剎那間,仿佛成了穆山一生的主宰。

    答案,究竟如何?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34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九玄步法

    驀然間,穆山仿佛神遊天外,於那蒼藍無垠的天際之中,居高俯瞰。看到了那片三生緣旁,從高空飛沖而下的瀑布,綻放著萬千如玉的水珠。看到了那片如夢如幻的花海,芬芳的飄灑著潔白如玉的花瓣;看到了無數棲息在樹枝上的鳥兒,緩緩的震動著翅膀,迎著沁人心扉的花香,雙雙兩兩的飛上了青天;還有那在巨樹下,相擁一起,仿佛再也不分彼此的兩個人兒。

    胸前,兩顆跳動的心兒,那細微的聲響逐漸的同步,融為了一體,冥冥之中,似有一根無形的線,將他們的命運緊緊的纏繞在一起,幸福的讓他們感到戰栗。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穆山貼在秀娘白皙的脖頸旁,嗅著那好聞的體香,嘴角帶著讓人羨慕的笑意,輕聲呢喃道:“這世上所有的事情早就註定好了……”

    “你們兩個要讓師傅等候多久?”

    就在穆山沈浸在滿滿的幸福之中,一個冰寒如霜的聲音陡然從身後傳來,給穆山當頭澆下一盆冷水。

    報覆,這是**裸的報覆!

    穆山一下就聽出了是誰在拆他的台,正要回頭,卻覺懷裏一陣顫動,秀娘竟是在瞬間掙脫了自己的懷抱,羞紅著臉站在一旁,低頭不語,看那模樣像是恨不得找條縫兒鉆進去。

    穆山趕忙轉身擋在秀娘身前,看著司馬雨塵那張寒冰似的臉龐,微有慍怒道:“我們不過就是好奇有關三生緣的傳說,想要試試而已,又用不了多少時間,怎麽就礙著你了。時候也差不多了,秀娘,咱們走吧。”

    “伏師妹是有夫家的人了,女兒家的清譽,希望你不要恣意破壞!”

    “你……”穆山聽著司馬雨塵大煞風景的話,臉色倏然鐵青,而後想到秀娘的臉皮子太薄,當下急忙轉身想要勸解她,不想秀娘竟是漲紅著臉,身軀瑟瑟發抖,看得穆山心疼不已。

    “我沒事,走吧……”

    穆山看著在眨眼之間便已經鎮定下來,恍若沒事人般的秀娘,忽然覺得這個一直讓自己十分心疼憐愛的女孩,在這半年之間,已然開始成長了起來。

    穆山憤憤不平的跟在司馬雨塵身後,嘴中碎碎念道:“還好你是姓司馬的,要不然我還以為你姓連,跟那個叫連暮雪的妖孽是一塊兒的呢!”

    “連暮雪……你認識他……”

    穆山聽到司馬雨塵的詢問,本能的排斥道:“我認不認識他跟你有什麽關系?”

    秀娘在穆山身旁解釋道:“皇甫姐姐的病,如今就是連先生在醫治的,但是他的身份比較特殊。……悍天劍宗禁止門下弟子跟妖類往來,所以以後你盡量不要在龍隱山上提起連先生。”

    “皇甫姐姐?就是那個黃衣女子。”穆山不由的替那人擔憂,不悅的瞅著前方的司馬雨塵,道:“那她不是犯了門規?會被怎處置?該不會又是司馬望師叔出面,一大群人亂哄哄的圍著她,嚷嚷著要逐出師門吧!”

    “皇甫姐姐是……”秀娘猶豫了一會兒,看到前方仿佛毫不在意的司馬倩,道:“呵呵,這個你若是有興趣,可以自己去問她。不過小心被人當成登徒浪子,張邊公子可就是前車之鑒哦。”

    穆山聳了聳肩,無所謂道:“那還是算了,我只是對她身上的氣息比較感興趣而已,畢竟是第一次遇到像她那樣的人。”

    “師傅,人到了。”

    穆山看著在滿天花雨下,負手而立,昂首遙望蒼穹的王越,若是沒有大殿之內那一次短暫而又印象深刻的交鋒,穆山無論如何也不會將眼前看似平凡的中年人與名滿天下的劍神聯系到一塊兒。

    “來了啊。”王越緩緩轉身,目光炯炯的看著穆山,道:“為師還不知道你的身手如何,無法因材施教。今日你便在此與你師姐切磋切磋,也好讓為師了解一下你的底細。”

    “是,師傅。”穆山聞言,躍躍欲試,對於司馬雨塵打斷他與秀娘之間的親熱,本來就心存芥蒂,如今有這麽光明正大的機會教訓教訓她,何樂而不為:“師姐,請吧。”

    穆山等司馬雨塵擺好了架勢,立刻從腰間處拔出隨身的佩劍,迫不及待的朝著司馬倩攻去:“接招!”

    真氣在體內循偱流轉,腳下像是乘著風,輕忽迅疾,在司馬倩手中的寶劍還未出鞘之際,便已經攻到她面前。

    “呀!”秀娘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捂著小嘴,雙眉緊鎖,仿佛看到了司馬雨塵血濺當場的情景,心中不由的埋怨起穆山下手不知輕重。

    “嗨!”王越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眼中似有不滿和無奈,也不知道是在為誰而嘆。

    穆山已有先天中階的實力,加上他對於風的領悟愈加的深邃,這一招乃是他全力而發,速度之快超乎了他的預料,心中雖是暗暗懊惱後悔,然而想要收手卻是無能為力:“快閃開!”

    穆山看著仍是一副淡然模樣,仿佛沒有弄明白眼前的處境的司馬雨塵,也不知道是該稱讚她臨危不懼,還是該罵她不知死活。

    然而就在穆山的劍尖即將掠過司馬雨塵瑩白的肌膚時,穆山只覺眼前一花,司馬倩的身影仿若遊魚,輕巧靈動的貼著他的劍刃轉過去。

    無數青絲,被劍風鼓動瓢揚,迷離了穆山的視線。那翩翩如飛,衣襟擺擺,在劍刃之旁舞動的身姿,有種令人窒息的美麗。

    鼻尖仍殘留著淡淡優雅的發香。然而下一刻,穆山只覺後背一陣刺痛,似是被人撞了一下,身形踉蹌的往前跌飛了出去。

    “穆山,若論內力修為,雨塵還在你之下,然而你的攻擊沒有任何套路招數可言,簡單直板,一眼就讓人看穿。”王越輕輕搖頭,道:“如果方才雨塵有意取你性命,此刻你已經命喪黃泉了。”

    穆山擡起頭,看著突然出現在身前的王越,低聲道:“徒兒知道,只是之前一直飄零江湖,未能學得一招半式,所以……”

    “但凡學武,首練步法。步法若成,進能攻,退能守。方才雨塵擊倒你時,靠得就是步法的靈活運轉。今天為師就先教你悍天劍宗最為精粹的絕學——九玄步法。”

    精粹的絕學……

    穆山心中感動得直想哭喊,跋山涉水,到處尋訪名師,如今終於能夠學到真正的絕學了。

    “嗯。”穆山大點其頭,雙拳緊握,雙眼睜得圓溜溜的,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的細節。

    “九玄步法,乃是先輩從九宮八卦之中領悟出來,而後又參悟天地之間大道,將自然萬物的種種變化融入其中,每一步踏出,都有不計其數的後續變化,玄之又玄,精妙之處,為師也無法言教,只能靠你自己領悟。看好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9-3 21:35
第一百七十九章 ***

    啥……

    九玄步法就這樣?

    穆山聽到王越將九玄步法說的天下絕無僅有,心中滿是振奮,然而當看到王越平平無奇,恍若閑庭信步的身姿,心中頓時失落無比。

    王越走到穆山身旁,輕聲笑道:“看出了什麽?”

    “呃……”穆山撓了撓頭,尷尬的說道:“師傅,弟子是第一次接受如此高深的武技,所以是……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嗯,還算老實,沒有想著濫竽充數,蒙混過關。學武之人,不怕天資低,最怕的就是沒有毅力。九玄步法,便是為師當年,也不能一眼看出其中的玄奧,相信普天之下有此資質的人也不過是鳳毛麟角。”

    鳳毛麟角嗎?如果是呂布,或者是長生在這裏,他們能看得出其中的奧妙嗎?

    穆山如是想著,心中頓時有些氣餒,而後很快就將這種情緒拋到九霄雲外,暗暗下定決心,下次見面,定要讓他們刮目相看。

    “人體之內,仿佛一個天地,深奧難明。而人體的經脈,便如大地之上縱橫交錯的河流,每一道都能達到一個未知的地方。真氣便如河流之中的流水,只要循偱不息的運轉,便能產生強大的力量。步法同樣要用到腳上相關的經脈,為師這就讓你切身感受一番,記牢了。”

    王越一手搭在穆山的肩膀上,手上真氣噴薄,貫入穆山體內,瞬時讓穆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前沖出。

    穆山還未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便覺得像是被人駕到了巨弩上,身不由己的飛了出去。

    “砰!”一聲悶響,穆山牢牢的撞在一顆巨樹上,像是一幅描繪在樹幹上的畫兒,入木三分。花朵紛紛掉落,灑滿穆山的白發和肩膀。

    穆山將自己從巨樹上拔了出來,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渾渾噩噩的問道:“師傅,怎麽回事?”

    “哧……”秀娘看著穆山那副天旋地轉的模樣,莞爾一笑,無奈搖了搖頭。

    王越笑了笑,道:“記住剛才的感覺了嗎?”

    “記住了,當然記住了……”穆山捂著鼻子,嗚嗚道:“疼,連鼻子都差點撞歪了。”

    “那就好。你對於風,似乎有種莫名的親和力,方才若是尋常人,頂多也就是竄出三四丈遠,而你一下就飛出了八丈有余。為師雖不知其中的緣故,然而這既是優勢,也是劣勢,若你不能完好的駕馭住,便會連最基本的步法都學不成。若是控制住了,你的步法將會超越為師,甚至超越歷代祖師,成為世間唯一一個能夠與***比拼速度的人。”

    “***?誰是***?”穆山捏了捏鼻子,齜牙咧嘴道:“他的速度真的有那麽快嗎?”

    “穆山,***不是一個人,而是北方一個崇拜風神的宗派。傳說他們的速度是天底下最快的,號稱能夠在千步之外,瞬息追上即將中靶的箭矢。”

    “風神?是風後嗎?”穆山似懂非懂的看著秀娘,道:“風後我倒是見過,拿著一個大袋子,一揚起來,滿天都是山呼海嘯的颶風,恐怖極了。”

    “風神是誰早已說不清了,有說是飛廉、有說是箕伯、有說是禺強……。然而不管他是誰,畢竟都是上古人物,時代久遠,人們更加關註的還是今天。”

    王越臉上似有落寞之色,道:“***的現任閣主是童淵,槍法精絕,人皆嘆服。三十年前的布武天下大會,為師曾以半招險勝於他,贏得劍神稱號。嗨,時過境遷,如今悍天劍宗內人才雕零,再難有一個能與天下英雄爭鋒的人物。每逢十年一度的天下布武大會,總是鎩羽而歸,實是令人扼腕嘆息。”

    “你可還記得火雲殿?”王越看著穆山,眼中滿是擔憂之色,道:“曾經強極一時的大宗派,就在你昏迷的那段期間,已被白虎一人覆滅。無論何時何地,人才才是一個門派興盛的關鍵。然而拜入我悍天劍宗的弟子,大都心懷功利之心,無不將宗門當成一顆平步青雲的踏腳石,真心習武的寥寥無幾,此等情景實是令人堪憂啊!”

    穆山聽到王越口中的功利之心,面上頓時一紅,暗暗的垂下頭去,自己習武的目的也是為了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而並非為了什麽宗門興盛,俠之大義。此時此刻聽到王越含蓄點破,倒是覺得自己的心胸有些狹隘了。

    “師傅,弟子雖是女兒身,卻也未必會遜色男兒,半年之後的天下布武大會,還請讓弟子代表師門前往白虎壇出戰,定不辱沒悍天劍宗的名聲。”

    “難,難……”王越微微搖頭,道:“天下布武大會,聚集天下年輕一輩的武學奇才,個個都是萬中挑一……。呵呵,你的閱歷畢竟有限,心高氣傲也是理所當然。穆山,你在外面打磨過一陣子,相信對於天下英雄也有所認識,你覺得如何?”

    “天下英雄……”穆山腦海之中頓時閃過呂布那俾睨孤高的神情,關羽那將天下英雄視為草芥的模樣,以及甘寧和太史慈對戰相柳時的凜凜神威。

    “嗨……”穆山輕輕嘆息,搖頭道:“半年之內,弟子全無與他們爭鋒的實力。”

    “那麽,以後呢?”

    穆山在王越那激勵的目光下,想到自己得到的那兩段蒼生浮夢的口訣心法,頓時一掃心中的頹廢和陰霾,豪情萬丈道:“三年之後,弟子當可與他們一較高低。十年之後,天下將再無可與弟子比肩的對手!”

    “好,好!”王越捋著頷下的三縷長髯,快慰道:“知難而上,謂之勇。只有你有這份膽量和豪氣,為師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

    王越欣然轉身,右手輕輕往後一拂,掀起一股狂風,將地面的花瓣連同塵土一並掀飛,露出一排約有三寸多深的清晰腳印:“你自個在這兒琢磨九玄步法,為師要閉關兩日,看看該怎麽對你因材施教,讓你在最短的時間裏成長起來。”

    “因材施教,為我……”穆山一時欣喜若狂,心中似有暖流湧動,看著王越遠去的身影,忽然倍覺親切。

    司馬雨塵瞥了穆山一眼,淡然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冰冷的聲音:“十年之後,天下無敵?好志氣,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要你管,你的實力還沒有我高呢!”穆山白了司馬雨塵一眼,繼而嘿嘿傻笑道:“師傅對我實在是太照顧了,對我一人因材施教,這份大恩……”

    “行了,師傅總共就三個徒弟,我跟師姐都蒙受過師傅的單獨教誨,剩下你一人,當然是得‘因材施教’啦。”

    “啊,這麽說也是哦。”穆山看著秀娘掩嘴竊笑的模樣,腦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嗨,我還以為是師傅對我另眼相看呢。”

    “呵呵,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剛才說過的話我可都記住了哦。十年之後要成為天下間最強的劍客,到時候我可要靠你保護了。”

    “沒問題,我一定能夠做到的!”穆山一見秀娘那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頓時將胸膛拍得咯嘣直響:“先練步法,別的不說,半年內我一定要打贏那塊司馬寒冰,一想到她被我打敗時那張冰塊臉上會出現的神情,嘖嘖,全身頓時就充滿了幹勁。”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