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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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終是兩清

    生死交戰,傾力而為,當是再無轉圜的余地,而在此時插入戰場,無異於要同時承受兩個高手的合力夾擊,兇險莫測。

    她,只怕性命難保了!

    就在穆山遲疑著是否要出手相助之時,情況已然完全超出了掌控。只見火花劍氣,肆意縱橫,冰霜飛濺,如瓢潑大雨,熾熱與冰寒的交相纏繞,化為一陣濃濃的水霧,裊裊升起,將視線遮得模模糊糊。

    “哢哢……”水霧之中,傳來冰柱碎裂的清脆聲響,仿佛珠玉敲打河面。

    霧氣漸漸朝著四周潰散,前方的景象,清晰的倒映在穆山的瞳孔裏。

    “師妹……”

    “瑤兒……”

    兩聲叫喚同時響起,不同的是姬勝的聲音悲憤之余,夾雜著絲絲的心痛,聲音洪亮如鐘,而皇甫嵩的聲音則是細弱蚊吟,如同他心口處的鮮血,一經流出,立即洇散在空氣裏。

    姬勝的寶劍,直直的刺入了皇甫嵩的胸口,而皇甫嵩的長劍,則被擋在姬勝面前的姬瑤用纖長的十指死死的握住,刺入她的胸口裏。

    “嗨……”望著綻放在姬瑤胸口處的血花,望著長白如筍的十指間不停往下淌落的鮮血,穆山也只能為這個女子的坎坷和不幸,低低的感慨惋惜。

    “師妹,你不應該插手的,我……,我不想看到你這樣……”

    皇甫嵩的身體直直的往後倒下,穆山見機的快,迅速的沖了上去,從背後一把將他扶著,緩緩的將他放倒在地,躊躇著開口道:“師叔……”

    穆山本想開口說會替皇甫嵩報仇,只是當他的眼神落到前方的姬勝身上時,所有的話頓時如同石子一般沈重,牢牢的堵在他的喉嚨裏,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人生最大的仇恨,莫過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而皇甫嵩剛好占了第二條,苦主就在眼前,穆山實在沒有那麽厚的臉皮來義正言辭的說出要報仇的話來。

    “師妹……”

    “師兄……,是我對不住你……”隨著皇甫嵩的倒下,刺入姬瑤胸口的長劍也被拔出,姬瑤如同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氣般,無力的往後倒在姬勝的懷抱裏:“我,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與你無幹……,你不用內疚……,這也算是我跟義真對你的一點補償……”

    “義真……,皇甫嵩……”姬勝的身軀微微的顫抖起來,似是忽然被雷電貫穿了一般,雙目死死的盯著皇甫嵩,眼中的滔天恨意是如此的**而不加掩飾。片刻後忽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似是想將心中所有的愁苦和憤恨全部發泄出來:“皇甫嵩……,你之所以替我擋下這一劍,只是因為你的愧疚,只是因為你真正喜歡的還是皇甫嵩,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你的心裏裝著的始終還是他,還是他……”

    望著姬勝因為狂笑不止而從臉上抖落的淚珠,穆山忽然覺得他像是在瞬間變得異常的蒼老,仿佛所有的生氣都在剛才的笑聲中逃逸而出,留下一副空虛的皮囊。

    “師妹……”笑聲漸漸停歇,姬勝似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再也站立不住,扶著姬瑤坐在了地面上,聲音疲憊而又可憐的問道:“我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他……”

    “你什麽都比他好……,只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都將你當成了兄長,實在沒有男女之情……。對不起,師兄……,瑤兒辜負了你的一番情意……”姬瑤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什麽,雙眼開始變得迷離起來:“義真……,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宦海沈浮數十載,得失早就看得淡了,只是心中一直有些不甘,只是從小立下的志向從未動搖過,所以一直都將國家社稷放在了第一位,一直都想與你遁隱山林卻不曾付諸於行動……”皇甫嵩同樣伸出了屢弱無力的右手,氣若遊絲的說道:“如今就是到了地下,我也能夠擡頭挺胸的面見列祖列宗……,只是,只是……苦了你們母女兩……”

    “這都是命……,我是個福薄之人,哪還能……奢求什麽……”

    “師妹……”

    姬瑤話未說完,口中忽然嘔出許多的鮮血,雙唇一上一下的張合著,似是想要再說些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只是慢慢的,慢慢的閉上了雙眼,垂下了右手。

    “師叔……”驟然感覺到皇甫嵩身上的肌肉全部松弛了下去,穆山低頭看去,卻是皇甫嵩同樣輕輕的閉上了雙眼,跟著姬瑤一起走了。

    看著綻放在皇甫嵩嘴角如釋重負的笑意,穆山忽然覺得有些淒涼和惘然,皇甫嵩的一生都在為國奔波,放棄了追求的權利,放棄了安康的生活,幾度起落,到頭來又得到了些什麽?國家國家,沒有國就沒有家,可是若連家都不能顧好,又有什麽資格來謀國?

    “姬……”姬勝抱起了姬瑤,大步的朝著府外走去,穆山有意開口,想將皇甫嵩和姬瑤葬在一起,可是當他看到姬勝那具宛若失去了靈魂的軀體時,只能選擇了緘默。

    “竟敢在天子腳下動刀兵,亂臣賊子,還不放下兵器,俯首認罪!”

    寂靜的場地上,盧植的聲音再次響起,與其說是呵斥那些謀逆的叛賊,穆山更願意相信這是對他的一種催促。

    “師叔,你未完成的志向和目標,就交給我吧!”穆山緩緩的將皇甫嵩的屍體放在地面上,雙手握劍,環顧四周的殘兵,而後將目標停留在飛熊軍簇擁之中的董卓身上:“董胖子,即便你有千軍萬馬又能如何,取你首級,不過如探囊取物!”

    “穆兄,袁紹袁公子遣我前來有要事相求。”

    “奉孝……”穆山正欲廝殺,卻見郭嘉和賈詡在幾個士兵的護衛下,飛快的闖入府內:“胖墩那小子身邊招攬的高手不勝其數,又怎會需要我出手相助。你且站在一旁,待我解決了董胖子,咱們兩再把酒言歡。”

    “事關伯母安危,片刻也耽擱不得!”

    “什麽!”穆山渾身輕輕一顫,失聲問道:“你是說我娘,我娘他怎麽了?”

    郭嘉快步上前,貼在穆山耳畔,低聲嘀咕道:“伯母被司馬家的人帶到了袁府,如今袁府正被叛軍圍攻,非你不能救她!”

    “哦……”聽到郭嘉如此解釋,穆山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敢向袁家揮動屠刀的叛軍,定然是荀彧悉心安排的精銳,從上次司馬家的情況分析,他們並不會對婦孺動手,也就是說秦梅暫時是安全的。

    郭嘉似是看穿了穆山的心事一般,繼續催促道:“他們是不會動手,可是狗急了還會跳墻呢,誰也不能保證司馬家的人在被逼上絕路以後,不會拉著伯母當墊背的。”

    “該死……”郭嘉的話如同一把利劍,再次將穆山逼到了沒有退路的懸崖邊上,當下再也沒有心思去管董卓的死活,大步朝著府外走去。

    “回來!”盧植正想叫回穆山,卻不防郭嘉身旁的賈詡,朝著他揮出一團漆黑冰冷的黑氣,如墻般將他牢牢阻擋住。

    “魔族……”待到盧植擺脫了黑氣的糾纏,穆山早已和郭嘉賈詡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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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袁府危機

    袁家,歷經四世三公的積攢,已然成了大漢皇室以外的第一世家,門生故吏不僅遍布天下,就連洛陽府邸裏的門客也是為數眾多,這才能夠在亂軍的攻擊之下苦撐至今。

    當穆山到達袁家附近時,只見火光四綻,濃煙滾滾,彌散天際,喊殺之聲,一浪高過一浪,綿延不絕。

    “西涼軍……,董胖子的部隊?”沖進一處巷道裏,只見許多身穿皮襖,高舉董字旗幟的西涼士兵,高聲嚷嚷著往前沖殺,將另一方擎有袁字旗號的士兵殺的丟盔卸甲,狼奔豸突。而袁家高大的城墻上,許多門客正探頭往外張望著,不時將外面的情形轉告府內之人。

    “胖墩身為虎賁中郎將,又兼任西園八校尉之一的中軍校尉,訓練出來的人馬,怎的如此不堪!”草率的看了一下雙方的戰況,穆山的心思卻是牽掛在袁紹家中的母親身上,當下抓著郭嘉的肩膀,徑自跳上袁家高大的院墻:“走,奉孝,先去救我娘!”

    雙腳剛剛站在寬約三尺的院墻上,耳旁卻已傳來幾聲尖嘯,視線之中,但見幾道縱橫疾馳的劍氣,從下方突兀襲來。

    “穆兄,且慢動手!”

    穆山正欲出手將下方自不量力的家夥收拾掉,卻被一旁的郭嘉喝住,唯有翻身騰躍,落在袁府院中。

    “袁家、司馬家、張家、楊家……”穆山的視線逐一從四個各占一方的人群裏掃過,嘴角露出一絲的嘲諷:“看來袁家真是眾望所歸啊,一有什麽事情,其他的世家都跑到這裏避難來了!”

    “大人,他們都陣亡了!”

    那人的一句話,頓時令府內的眾人慌亂了起來,彼此交頭接耳,噪雜的討論著,唯有各家領頭的家主尚且還能保持鎮定。

    “他們?”穆山好奇的朝著騎在院墻上的那人看去,道:“他們又是誰?”

    “呵呵,都是各大世家豢養的門客。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外面帶兵的將領異常的兇狠,唯有靠這些門客舍身餵虎,拖住他一時半刻,好爭取援兵的到來。”

    “援兵,如今洛陽早就亂成了一鍋粥,大家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誰會有那個能力過來救援?”穆山快步的朝著司馬家的陣營走過去,雙眼滿含期待的從每一個婦女的臉上掃過,而後落在領頭體型魁梧,白發蒼蒼的老者身上:“奉孝,你說過我娘就在袁府,該不會是在忽悠我的吧!為了找我娘,我可是錯過了擊殺董胖子的大好良機!”

    “穆兄,不用找了,外面的亂兵沒有退去,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將伯母交給你的!”

    “那可就由不得他們了!”穆山緩緩的將幹將貼在司馬家的領頭人物身上,冷聲道:“我娘在哪裏,你可以選擇回答,也可以選擇不答,可是我每問一遍,都會割下你司馬家的一顆頭顱!”

    “放屁,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

    “想動手,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兄弟們,先廢了他……”

    穆山一句話頓時惹來一連串的叫罵,然而罵聲很快就伴隨著三個頭顱的飛起而終止。

    “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嗎?”穆山的身法極快,快的令院內的眾人只覺眼前一花,而後院內便多了三具不斷往上噴血屍體。興許是這段時間見的死人多了,院內只是傳出了婦女和孩子的低聲綴泣,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慌亂。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今天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案,我會比外面的亂兵更加的兇殘冷酷!”穆山慢慢的將滴著熱血的幹將架在司馬家為首那人的脖頸上:“現在,你來告訴我,我娘在哪裏?”

    “穆兄,你又何須如此……”

    “奉孝,不必再說了,他們將我娘軟禁了幾年,害我四處奔波都沒有她的消息,如今又想以我娘作為人質來要挾我,此等無恥鼠輩,多殺一個,世間就幹凈一分!”

    “穆兄,你只是認為他們軟禁了伯母,然而你是否想過,若是沒有他們,興許伯母早已餓死荒野,或是被流民劫匪所殺!無論如何,伯母至今還活著,這裏面有他們的一份功勞,這是誰也不能否定的。”

    郭嘉慢慢的推開穆山持劍的左手,繼續勸道:“而且,他們之所以要將伯母作為人質,實在也是迫不得已,因為如今在外面殺人如麻的將領,並不是別人,而是你在並州時的戰友,他們怕你會倒戈相向,這才不得不留一個心眼。”

    “並州……”穆山半信半疑的看著郭嘉,道:“外面不是董胖子的軍隊嗎?怎麽又跟並州軍扯上了關系……”

    “嘭……”說話之間,袁府的大門被一把大戟從正中破開,無數雷光電芒,嗞嗞亂響,爭相跳躍,刺眼欲盲。

    “穆山,你怎麽在這兒?”

    “文遠?”看著破門而入的將領,穆山驚疑道:“你不是被何進派到河北去募兵了嗎?”

    “我剛出洛陽就接到丁刺史的密令,說有重要任務要我完成,讓我先行返回洛陽。我想此刻,他應該已經跟飛將軍一同到達洛陽了。”張遼站到穆山身旁,持戟而立,拍著穆山的肩膀,道:“正好,咱兩繼續並肩作戰,將這些蛀蟲全部清理掉,還大漢江山一個太平盛世!”

    “呃……”穆山回頭看了看身後面色慘白的眾人,雙手緊緊的握著劍柄,而後又再次松開,躊躇不決。

    “穆兄,你對荀先生的理解有多少?你以為他真的是為了大漢社稷著想嗎?荀家也是鼎鼎有名的世家,聲勢威望雖不及袁家,卻也相差無幾,可是你回頭看看,身後可有荀家的人?即便你今日能夠將他們全部殺光,可是明天還會有更多的小世家取代他們的位置崛起,你殺得完嗎?更何況,伯母還在他們手中,你真的要跟他們玉石俱焚?”

    “穆山,怎麽回事?這些只會作威作福,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蟲,挾持了伯母?”
410555 發表於 2019-9-5 21:13
第四百四十二章 還不夠

    夕陽如火,橫灑整片天穹,仿佛此刻的上蒼,也同這千瘡百孔的洛陽一般,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淡紅的光輝流轉在穆山躊躇不決的臉上,一閃閃的,陰晴不定,猶如他此刻的心境。

    “嗨……”經過不斷的心裏掙紮,經過輾轉的思想反覆,穆山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低垂著眼臉,道:“文遠,幫我一個忙,退兵吧!”

    穆山此話一出,府內的眾人皆是如釋重負的長籲了口氣,仿佛架在他們脖頸上的無形鋼刀終於撤走了。

    “……撤兵是可以,但是你如何保證他們會在我撤兵之後把伯母交還於你。”張遼眼神如刀的在司馬家的眾人臉上巡弋著,道:“這些世家大族,可都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只看利益,不重信義,萬一他們反悔,到時你非但救不了你娘,還等於是跟荀先生撕破了臉皮,豈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嗎!”

    “放心吧,文遠,我手中的劍可不是吃素的。”穆山的視線,如狼般狠狠的盯著司馬家的老者,一字一頓的說道:“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若是他們敢耍花樣,我敢保證今日袁家府上,別說是人,就連一只雞也別想繼續活著!”

    “此處之事,你自行裁奪。丁刺史和呂將軍帶領的陷陣營應該已經到了,我要回去跟他們覆命。外面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聽說董卓的飛熊軍異常彪悍,我這就順道去會一會他們,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百戰精銳!”

    “謝謝!”看著張遼大步離去的身影,穆山鄭重的道了一聲謝,而後轉過頭,雙目炯炯的盯著司馬家的老者,道:“他們已經撤兵了,我娘呢?”

    “洛陽戰亂平息,我自會將她毫發無損的交還給你!”

    “戰亂平息……”穆山低聲的沈吟著,緩緩的走到司馬家的陣營前,曾經聽聞司馬懿的哥哥司馬朗在十一歲時經過考試成為童子郎,然而因為體格魁梧強壯近乎弱冠少年,因而監考的人懷疑他虛報了年齡,如今看來司馬家的確是與常人大不相同,個個高大健壯。

    “真要到了戰亂平息,你是否又要跟我說,等到天下太平就會將我娘交還給我,讓我們一家團聚?人微所以言輕,看來想要讓你把我的話聽進心裏去,還是需要一點其他的手段,不是嗎!”穆山停留在老者身旁衣著華貴的老嫗面前,聲音十分的輕忽飄渺:“她在你司馬家的分量應該是有的吧!”

    穆山話一說完,還未等老者反應過來,手中的幹將倏然雷霆橫掃,速度之快,力度之猛,直讓府內的眾人停止了呼吸,怔怔楞楞的看著那顆蒼老的頭顱憑空飛起,血花失控的狂湧而出,將附近的人淋得滿頭滿臉。

    片刻的寂靜之後,撕心裂肺的吼叫再次響起,司馬家的人頓時亂得像是見了狼的雞群,擁擠在一起高聲的尖叫著。

    “穆兄,你……”

    “奉孝,不用說了,我自有主張!”穆山雙目兇狠的在府中眾人身上掃視著,滿布戾氣的聲音,令人不敢質疑他此刻的話語:“本來此次前來圍剿你們的,不是外面那些所謂的叛軍,而是我!一人一劍,就足以將爾等所謂的世家殺的雞犬不留,滅門絕跡!”

    穆山手中的劍,緩緩的指向袁家的人,道:“不過,因為我跟袁紹有過不淺的交情,又跟司馬雨塵師出同門,所以推卸掉了這份重任,甚至還挺身而出,護住你們的安全。不過若是你們再敢挑釁我的耐心,我跟保證,今日過後,洛陽城內再無袁家、楊家、張家、司馬家!”

    “現在……”穆山再次將幹將架在司馬家的另一個男子身上,逼問那依舊面不改色的老者:“我娘在哪裏,我每問一句,你若是不答,我就殺一人,直到將你們全部殺光為止!你可以選擇,是乖乖的將我娘交出來,還是讓你司馬家,還有洛陽的眾多世家,跟著我娘一起陪葬!”

    “一、二……”穆山一聲高過一聲的喊著,眾人眼巴巴的看著,唯有那老者,像是入了定的老僧,不聞不問。

    “三……”數完了三聲,老者依舊默不作聲,穆山唯有咬緊牙關,手起劍落,將那男子的頭顱斬下。

    “啊……”驚惶的慘叫聲再次響起,然而令穆山錯愕的卻是司馬家的其他人,竟然沒有一個肯站出來勸說老者屈服的。

    “住手!”兩聲大喝同時響起,張家和楊家的兩名家客同時挺身而出,持劍朝著穆山攻去,然而卻在一招之間,雙雙被穆山削去了腦袋!

    “好、好的很,看來我是連問都不用問了!”穆山的臉上和身上沾滿了鮮血,神情猙獰的像是從地府之中爬出的厲鬼,手中的劍,再度朝著司馬家的人高高揚起:“不用擔心,你們很快就會繼續在黃泉相聚了,司馬防、司馬望、司馬懿,但凡司馬家的人,他們很快就會跟著下去找你們!”

    “等等,穆兄……”郭嘉及時的喝住了穆山,走到老者面前,作揖道:“司馬家主,你想看到的,都已經發生了,如今繼續耗下去,只會令你司馬家家毀人亡,何不點到為止!”

    老者的眼皮輕輕的動了一下,混濁的眸子裏突然綻放出令人心驚的寒芒來,幽冷的聲音述說著令人不寒而栗的話語:“還不夠!”

    “還不夠……”穆山似是無法理解老者的思緒,輕輕的重覆著他的話語,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看著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般。

    這個世上怎會有人如此的冷血,看著別人肆意的屠戮自己的家人,非但沒有一點的憤怒和怨恨,反而覺得那劊子手殺的人不夠多……

    “你想看著他們死是吧,好,好……,我成全你!”穆山握劍的手微微的顫抖著,這是他第一次殺戮手無寸鐵又無罪過的陌路人,心中的震撼和悔恨,像是不勝其數的螞蟻,密密麻麻的啃噬著他的心靈,若非有著追尋母親下落的執著念頭支撐著,只怕他此刻早已丟掉了手中的兵刃。

    “這下你覺得夠了嗎!”眨眼之間,穆山又砍下了兩顆毫不相關的腦袋,一手持劍顫顫的指著老者,一者將劍指向另一邊並無什麽好印象的張溫:“看來單純的殺戮你司馬家的人,你並不會太將這事放在心上。你以我娘作為人質,想必不會讓她離得太遠,以免發生意外,所以你應該應是將她帶到了袁家府上。我說的沒錯吧,司空大人!”

    “你,你想幹什麽……,這事跟我張家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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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儒家之道

    “有沒有關,不是你說了算!”穆山陡然從原地消失,又突兀的出現在張家的陣營裏,一手揪著張邊,一手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張溫,你去問問那個執拗的老頭子,你兒子該不該死,若是不該死,就將我娘交出來,若是不肯,那麽只能煩勞你來承受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喪子之痛了!”

    “爹,快救我……”

    “你,你……”張溫被穆山氣得面色漲紅,一張臉猶如一塊被人提在手裏的豬肝,微微的顫抖著,片刻後才泄氣的看著老者,道:“司馬柏,你就告訴他吧,為了一個毫無用處的鄉村老婦,至於犧牲這麽多人嗎?”

    司馬柏首次動容的盯著穆山,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忌憚,穆山的用心他儼然已經看出,若是他此刻不說,穆山將張邊殺了,張溫自是會憎恨穆山,然而他司馬家也難免會遭到池魚之殃,而若是穆山繼續依法炮制,楊家、袁家、到時洛陽的全部世家只怕都要跟司馬家過不去,那麽他們司馬家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難過了。

    “……你贏了!”司馬柏輕輕的嘆了口氣,道:“你娘就在袁家的地下密室裏!”

    “哼,早說不就完了,何必累及無辜!”穆山一把將張邊推開,雙眼斜斜的朝著袁家望去,道:“還不帶路!”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

    就在袁家一個身份不低的人站出來,打算帶著穆山前往袁家的地下密室時,空中忽然傳來陣陣吟誦之聲,細細聽之,只覺那聲音似是由無數個高低起伏的不同聲調組成,抑揚頓挫,猶如層次分明的天之浪潮,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令人生出避無可避之感。

    “儒家……”袁府之中,不僅眾多的老弱婦孺,就連生性堅韌的司馬柏,也禁不住勃然色變,渾身如抖篩糠般顫抖起來:“他們竟然真的出手了!”

    “荀先生……”看著面如土色的眾人,穆山低低的念誦著荀彧的名字,而後但見天際金芒乍現,似是有無數飽含大智慧、大哲理的光芒,如網般從蒼穹垂下,千絲萬縷如輕拂的垂柳,將袁府團團圍困起來。而在那些光芒之中,篆刻著的,卻是古樸而精細的文字,闡述著儒家天人合一的至高思想。

    “道……,儒家的道……”望著四周金光燦燦,徐徐流轉的優雅文字,穆山只覺自己與天地之間那種天人合一的默契被人陡然斬斷,天地之間的一切似乎在瞬間變得極為飄渺遙遠,難以捉摸:“天地靈力都被禁錮住了……,難道是法陣?不,不可能,若是法陣的話,應該會事先進行布置,但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袁家的地盤布置如此強大的法陣,即便是荀先生,也絕不可能辦到。那麽,難道是……神通……”

    穆山腦海之中突兀的閃現出荀彧曾經拿給自己觀摩過的那把紫薇神劍,那把透露著凜然正氣,代表著至高、至真、至善的文聖之劍!

    “還楞著什麽,快走!”穆山一把揪住袁家那人的衣裳,推搡著他趕緊帶路,想要早點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好、好……”那人毫無主見的連連點頭,而後飛快的往袁府大廳跑去,雖是不明白即將要發生些什麽,但是他也清楚,留在原地,等死的可能性太高了。

    穿過長長的迂轉回廊,走過一座座精美的假山水池,穆山很快就到了袁家高大奢華的大廳前。

    “咿呀……”一聲洪亮卻似嬰兒呼喊的聲音,雷鳴般從空中傳來,穆山回首望去,但見一只狀似猛虎,面容卻又有幾分像人的兇獸,驟然出現在蒼穹之中,駕馭烈烈狂風,龐大的身軀流星隕落般朝著下方的袁府撞擊而來。

    “這不是我曾經在虎牢關處見到的兇獸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了,那把劍,荀先生的紫薇神劍,當時就曾經在他劍脊之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兇戾之氣,原來就是他!”似曾相識的面容再次出現在穆山的腦海之中,仿佛將他帶回了曾經初到虎牢關時恍惚看到的一切:“傳說西周之時,周穆王曾經在虎牢關附近囚過猛虎,而今看來那卻不是一般的猛虎,而是……”

    “黃皮金斑,腹生白毛,額生霜發……”仔細的觀察著那兇獸的模樣,曾經看過的書籍中有關的記載文字頓時浮現在眼前:“《山海經.中山經》中有過描述:伊水出焉,而東流註於洛。有獸焉,其名曰馬腹,其狀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嬰兒,是食人。馬腹……”

    “砰……”身後傳來有人跌倒的聲音,穆山循聲望去,卻見帶路的那人,因為恐懼使然,不停的往後退,沒有留意到後面的台階,一時摔倒在地。

    “走!”穆山不想多管閑事,也不想與這等兇獸再有任何的交集,一手揪住那人胸前的衣襟,將他拎小雞般拎起,大步的走入廳中:“地下密室的開關在哪?”

    “先放我下來!”那人掙開了穆山的桎梏,飛快的跑向大廳正中的案幾前,啪啪用力的拍擊了三下,而後費力的轉動案幾,將它斜斜的挪開。

    “嗡嗡……”隨著案幾的轉動,地板上傳出了機括轉動的聲音,幾塊木板哢哢的往後縮去,露出一道約莫丈寬的石梯,通向幽暗的地底。

    那人眼見密室出口出現,迫不及待的往下鉆去,似是想要快點躲藏起來,遠離袁府之中可能出現的血腥殺戮。

    空曠的大廳裏,眨眼之間就剩下穆山只身一人,獨自面對著前方那幽深晦暗的洞口,仿佛巨獸展開的血盆大口。

    “娘……”尋找至親的消息多年,一直猶如大海撈針般,杳無音信,如今希望終於橫亙在眼前,穆山經過片刻的失神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欣喜若狂的朝著那洞開的入口鉆了進去。

    “哢哢……”穆山進入洞口以後,密室的機關再次轉動起來,那低沈悶重的聲音,在幽靜無人的廳堂裏回蕩著,活像是生吞了靈魂的惡魔,發出的志得意滿的尖利笑聲。
410555 發表於 2019-9-5 21:14
第四百四十四章 冤家路窄

    興許是太久沒有使用,地下密室裏充斥著一股潮濕黴臭的味道,極為嗆鼻。

    漆黑的甬道裏,不見點滴的光芒,幽暗之中有細若遊絲的呼吸在隱約的起伏著,仿佛在腳下那漫長而又冰冷,如同通向冥府的石階下,有著什麽妖魔潛伏著。

    前方,一點微弱的燭光,在密室之中,仿如一朵光明的花苞,靜靜的綻放著,點亮了穆山心中滿腔的期待和盼望。

    “娘……”穆山高呼一聲,帶著止不住的欣喜和歡快,加速朝著燭光勾勒出來的模糊身影跑去。

    “穆山,是你嗎?”

    黑暗之中傳出的呼喚,那熟悉而又顯得有些陌生的聲音,曾經在穆山的夢裏無數次出現的聲音,如今正在這逼仄的密室之中,重重疊疊,不停的回蕩著。

    “是我,是我……”穆山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仿佛那充溢在內心的溫暖和喜悅,正沸騰著從他的口中蹦出。

    幸福來得太過倉促,致使穆山所有的心神都沈浸其中,放松了對周圍的警戒。就在他走完漫長的石階,準備進入狹窄的密室中時,一只巨大而又銳利的爪子,正從石階不能看見的轉角處,兇猛的刺了出來。

    清冷而又鋒寒的光芒,在黑暗之中異常的耀眼,以至於令穆山產生了瞬息的恍惚。

    憑借著本能,穆山腳下的步伐快速的變幻著,帶著身體先退後側,渾身猶如隨風的花絮,隨著那突兀探來的利爪擺動著。

    “咦……”黑暗之中,傳來一聲熟悉的驚呼聲。

    一道身影快速的從角落之中竄出,舍棄了穆山,朝著密室之中的兩道模糊身影飛奔過去。

    “轟……”那朵輕輕蠕動在黑暗之中的火花,驟然騰空而起,而後便如瀑布飛流直下,往下傾灑出浪濤般洶湧澎湃的火焰,將那道身影與密室之中的兩人隔絕開來。

    熊熊火光,將密室之中的黑暗徹底的消融,一切清晰明亮的倒映在穆山的眼簾之中。

    “原來是你!”穆山悄無聲息的從火焰之中走出,雙目灼灼的盯著錯愕佇立在火焰瀑布之前的身影,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啊,嚴白虎!上次你在陳留暗算於我,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如今你竟然還敢在我面前蹦跶,這份不怕死的勇氣,倒是令人欽佩!”

    “嘿嘿,沒想到進了酆都地府,你還能活著走出來,倒是我該欽佩你才是!”

    “哼,人不人,鬼不鬼……”穆山的目光落到嚴白虎那只怪異的右爪上,輕聲戲謔道:“看來你活的也並不輕松,不若讓我送你一程,到了酆都地府,說不定下輩子能謀個好出生也說不準!”

    “嘿嘿,好意我就心領了,可惜,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嚴白虎右手輕輕一晃,那只兇獸旋龜的巨爪頓時幻化成了人手,悠悠的被他藏在了背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此處逼仄狹窄,若是你我動手,你固然不怕,就是不知你身後的人類母親是否也有你那樣強悍的肉身。”

    環顧四周,只見密室不過二十平方,四周墻壁下堆滿了各種應急的食物,中間除了一張床榻,別無他物,若是當真打起來,密室坍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心有顧忌,穆山唯有壓制住濃烈的殺意,轉移話題道:“有件事情我倒是很好奇,當初你們是怎麽從常羊山逃出來的,那道機關沒有把你們吸成人幹嗎?”

    “哼,這倒是要拜你和那個姓周的小鬼所賜,我不僅死不了,反而因禍得福,跟我大哥嚴白風,以及兇獸旋龜徹底的融合在一起,達到了我大哥夢寐以求,卻又永遠無法實現的異化境界,此刻天下大亂,正是我嚴白虎趁勢崛起的大好時機!”

    “就憑你的那點能耐!”穆山不屑的說道:“就是把你的龜殼帶上,對我來說也跟草芥一樣脆弱,不堪一擊。”

    “……你我本無仇怨,何必弄到勢不兩立的局面。你自是能夠殺我,然而你能夠保證無時無刻的守在你母親身邊嗎?多了一個仇人,不如多一個朋友,若是你肯盡棄前嫌,從此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幹,如何?”

    穆山雙眉一揚,淡淡道:“你這是在求我?”

    “你……”嚴白虎面色黑得如同鍋底,雙拳緊握,綻放著赤紅的火焰,片刻後還是不甘的收斂了起來:“算是吧!還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之前聽到嚴白虎以秦梅相要挾,本來正是怒火中燒,如今看到他委曲求全的模樣,穆山反而並不想怎麽為難他,畢竟他所說的也有道理,自己不能時時刻刻的守在母親身旁,嚴白虎這廝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什麽卑鄙齷齪的事情都有可能幹得出來,與其時時如芒在背,倒不如大度的放他一馬,減少個敵人。

    “好,從此以後你我再無瓜葛,只是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跟司馬家有什麽關系?”

    “我跟司馬家八輩子都打不到一塊兒,能有什麽關系。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全是沖著兇獸馬腹而來。之前我到虎牢關時,被荀彧搶先了一步,所以只好尾隨著他到洛陽來。正好在洛陽碰到了徐福,徐福似乎跟司馬家在密謀著什麽大事,所以我才暫時在司馬家棲身。”

    “徐福,他沒把你給吃了?”想起那個不人不鬼的家夥,穆山就覺得陣陣的惡心,而當目光落在眼前的嚴白虎身上時,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眼中的精光一閃即逝,面色如常的說道:“你體內的兇獸旋龜,防禦力堪稱一絕。徐福占據了上古四大兇獸之一的混沌肉軀,渾身的皮膚不僅能夠抵擋神器的攻擊,而且只要吞下任何生靈的肉體,就能擁有那種生靈的能力,沒想到他竟然會放棄你體內的兇獸旋龜。”

    “嘖嘖……,難道那廝是良心發現了?還是現在胃口不好,想留你到以後再來享用?”穆山故意搓著下巴,灼灼的眼神在嚴白虎身上上下審視著,就像是在看一頭待宰的羔羊:“我聽公瑾提起過,萬獸宗的修為共分為四個境界:攝魂、禦物、同化、異化。如今你達到了異化的境界,是否也擁有了跟混沌一樣的能力,能夠將融合的生靈能力,盡數的納為己用?”

    “這個……”嚴白虎的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著,然而眼中的貪婪神色終究還是沒有逃過穆山的法眼:“無可奉告!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恕不奉陪,告辭!”

    望著嚴白虎消失在石階內的身影,穆山嘴角浮現出三分狡詐,七分陰險的笑容,冷笑道:“哼,我就不信你會不動心,你們兩慢慢到一旁狗咬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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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聚散匆匆

    “穆山……”

    聽到身後顫顫而又熟悉,帶著難以抑制的欣喜和振奮,同時也帶上了幾分不敢相信的仿徨的聲音,穆山緩緩的,一點一點的回過頭去,看著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夢裏的熟悉臉龐,只覺其臉上的皮膚多了幾許風霜雨雪的痕跡,眼角的魚尾紋似乎又深了幾分,那雙慈祥而又柔和的眸子微微有些泛黃,歲月偷偷的將她的幾縷青絲染成了白發……

    穆山張了張口,心中積蓄了幾年的話語,仿佛洶湧澎湃的浪潮,爭相往咽喉處湧來,然而卻又彼此推擠堵塞,竟是什麽都說不出來,最終沖上了眼眶,化為滾燙熱辣的淚珠,蓄滿了眼眶,朦朧了視線。

    “娘……”穆山陡然跪下,雙手緊緊的抱著秦梅的腰腹,像個孩子似的痛哭了起來。

    “傻孩子……,哭什麽,今天咱們母子重逢,這是好事,該笑才對……”秦梅輕輕的撫摸著穆山銀白透亮的發絲,口上雖是這麽說著,眼角終究還是跟穆山一樣,情不自禁的淌下了淚水。

    “孩兒不孝,這些年讓您在外面受苦了……”

    “娘可不苦,比起其他的鄉裏鄉親,娘算是幸運的了……”秦梅低低的嘆了口氣,道:“大賢良師聚眾起義,本是為民著想,不料那些人卻像是發了瘋一樣在村子裏燒殺搶掠……。當年娘被他們攜裹著東奔西跑,到了長社時,黃巾軍又被官兵打敗,娘也跟著做了朝廷的俘虜,還好朝廷大度,不追究我們造反的責任,要不然娘可就真的見不到你了……”

    長社……

    一提起那個地名,穆山全身就情不自禁的顫抖了起來,當年火燒長社,大破黃巾軍,皇甫嵩等人的提議是將所有的俘虜全部殺掉,若是沒有阿瞞從中斡旋,只怕今日……

    “後來,娘在顛沛流離的生活之中遇到了貴人,就是司馬家的人,他們說與你有交情,所以收留了我,倒是讓娘過上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司馬家……”說到外面的司馬家,只要想起司馬柏那近乎瘋子的態度,穆山不由的感到陣陣的不安,畢竟即便就是再沒人性的人,也不會任由別人屠戮自己的家人,可司馬柏卻偏偏這麽做了,而且居然還嫌他殺的不夠,光是想到這點,就讓人毛骨悚然的。而且穆山很清楚,司馬家之所以收留秦梅,不過是本著扣留人質的心思:“哼,他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穆山,怎麽說話的,好歹是人家有恩於我,這份恩情,咱們不能不報!”

    “娘,他們哪裏是安著什麽好心,分明是想以你為人質,要挾於我。多行不義必自斃,如今他們的報應總算來了……”

    “轟……”穆山話未說完,外面便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震得整座地下密室一陣顫動,頭頂的灰塵簌簌落下。

    “外面怎麽回事?”

    “當然是好事,那些平時只知道作威作福,禍亂百姓的世家大族,如今終於有人出面收拾他們了。”穆山雖是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然而心中到底有了幾分把握,道:“這座地下密室年久失修,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娘,咱們先上去,有孩兒在,定能保你安然無恙!”

    扶著秦梅,沿著不斷顫動的石階往上走,穆山很快就出了地下密室,走到夕陽殘照下的大廳門外。

    “吼昂……”

    “呱呱……”

    循聲望去,卻見兩具大如山岳,極具震懾力的軀體,此刻正橫亙在袁府之外,露出龐大的腦袋,奮力的廝殺著。

    “那是什麽……東西……,妖……怪……”

    穆山舉目遠眺,只見馬腹的口中套著轡頭,背上安著馬鞍,似是有一條純粹的濃墨形成了韁繩,遙遙操控著馬腹的一舉一動,進攻之間少了許多的彪悍兇野之氣。而另一邊的兇獸旋龜,儼然就是嚴白虎見獵心喜,想要將兇獸馬腹納為己用才發動的攻勢,憑借著過人的武勇和豐富的作戰經驗,倒是將馬腹打的頻頻後退。若非馬腹比起旋龜,力量以及敏捷方面天生有著強大的優勢,只怕此刻早已被旋龜拿下。

    “娘,別怕,以前或許咱們還會忌他三分,然而如今時過境遷,孩兒想要收拾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穆兄!”郭嘉匆匆的走到廳前,看到穆山身旁的秦梅,連忙彎腰作揖道:“這位想必就是讓穆兄魂牽夢掛的伯母了,晚輩郭嘉,見過伯母!”

    “哎,不用這麽客氣,山野村婦,可沒有那麽多的禮儀。”

    “奉孝,來的正好,咱們一起離開這裏,讓他們自個鬥個痛快!”

    “穆兄,你想帶著伯母去哪裏?”

    “當然是去悍天劍宗,如今洛陽這麽亂,只有先將我娘帶到龍隱山上,我才能放心。”

    “呵呵,穆兄,不瞞你說,如今洛陽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悍天劍宗,你若是將伯母帶到山上去,無異於送羊入虎口!”

    穆山半信半疑的打量著郭嘉,他很清楚郭嘉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之人,只是如今說的話卻未免有點太過危言聳聽,不由的他不起疑心:“……奉孝何出此言?”

    “穆兄,你我相識多年,我何時曾誆騙過你?”郭嘉面帶惆悵之色,道:“悍天劍宗之內,早已不是王越做主,甚至可以這麽說,王越自身能否保住性命,尚是未知之數。”

    “這不可能!”穆山斬釘截鐵道:“以師傅的武藝,天下間誰人能夠威脅得了他!奉孝,有話不妨挑明了說,不要再打啞謎了。”

    “空口無憑,是或不是,總要穆兄回悍天劍宗一趟,親眼所見,方能相信!”郭嘉緩緩的搖著頭,提議道:“穆兄若是信得過我,這段時間不妨由我來照顧伯母,只要我郭奉孝一息尚存,定然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伯母一絲一毫,如何!”

    “這……”穆山躊躇的看著秦梅,好不容易才能與母親相聚,眨眼又要分開,心底實是不舍。然而若是郭嘉說的是真的,那麽將她帶回悍天劍宗,豈不是又要害了她。

    “去吧,辦好你的事情,到時咱們母子兩再好好的說說話。……哎,要是丫頭也在,那就好了!”

    “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將丫頭找回來的。”穆山鄭重的承諾著,而後看著郭嘉道:“奉孝,我娘就暫時拜托你了,一定要照顧好他。還有,到時候我上哪裏去找你?”

    “穆兄且寬心,待到你將身邊的麻煩全部解決掉,我自然會帶著伯母來與你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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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放回人質

    一番交談之後,穆山只覺心中的某根弦,被郭嘉輕輕的撥動了,好奇的情緒猶如水面的漣漪,不停的擴散著,正想脫離眼前兩頭兇獸的爭鬥,暗中潛回悍天劍宗,仔細的探查究竟,不料走到儒家的金色結界附近時,耳旁忽然傳來荀彧不慍不火的聲音:“穆兄,速殺董卓,遲則生變!”

    眼前金色璀璨的文字,仿佛一塊塊精密的機器零件,自動在穆山面前哢哢挪動著,騰出一扇通向外面,可容一人通過的大門。

    “娘,我很快就會回來,等我!”穆山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秦梅,毅然跳過袁府高厚的院墻,朝著外面混亂的世界狂奔而去。

    夜幕籠下,點點仍舊不肯熄滅的火花,兀自在兩側的殘垣斷壁上燃燒著,黑夜的漫長也許終將永遠的彌留在洛陽受難百姓的心頭上,成為一輩子都不願提起的陰影。然而,這卻不是任何人所能改變的局面。

    再次朝著何進的府邸飛奔而去,穆山的速度很快,快到將兩邊的景象化為一灘模糊的黑影,快到將那些百姓的哭聲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司馬家……,司馬望……”穆山低聲的呢喃著,心底始終盤繞著一個無法解開,卻又非常在意的謎團:洛陽罹難,司馬家更是險些被滅族,可是值此生死存亡之際,司馬望究竟在哪裏?雖然明面上不說,然而幾乎所有的明白人心裏都很清楚,悍天劍宗幾乎可以說是司馬家的私人武裝,可是今天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過任何門下的弟子前來馳援司馬家。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咦……”就在穆山距離何進府邸不到百丈時,兩個剛剛從何府之中走出的身影頓時將他所有的註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丁大人,奉先……”穆山停住了腳步,看著一臉晦氣和怒氣的丁原、呂布兩人,大步從何府走出,從他們的神色之中,穆山似乎嗅到了什麽不同尋常的氣息:“你們怎麽了?”

    “哼,那頭死肥豬,盡使些見不得人的伎倆,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宰了他!”

    “奉先,到底是怎麽回事?”穆山看著一臉憋屈,暗生悶氣的呂布,不解道:“想殺董卓,何不現在動手,正好此刻我也要去殺他!”

    “嗨……”丁原一把將正往何府走去的穆山拉住,長嘆一聲,道:“還記得定邦嗎?”

    “定邦……,難道……”想起自己的遭遇,再聽丁原這麽一說,穆山瞬時恍然大悟,咬牙切齒道:“這班奸佞,盡使些見不得人的伎倆!丁大人,絕不能就這樣向他們妥協,否則以後將處處受制於董胖子!”

    “老夫心中自有打算!走吧,咱們先回城外的營寨,李儒許諾今晚我們不動手,明天他們就把定邦送回營寨。”丁原悵然道:“就給他們一個晚上的時間吧,也算是對定邦的一點情誼和憐惜。不管她有沒有回來,明天我都會向董卓發動進攻,絕不會讓他禍亂朝綱,荼毒百姓!”

    “丁大人,你確定定邦在他們手中?”跟在丁原身後朝著遠處的城門走去,穆山心中忽然浮起一個疑問,道:“定邦是在並州被人綁走,而董卓是在西涼,兩者相距何止千裏,定邦又怎會落到他們手裏?”

    “錯不了。”丁原拿起手中一把精美的匕首,慢慢的拔出劍鞘,道:“此乃老夫送給定邦的禮物,天下只此一把,若非定邦在他們手中,他們絕對拿不出此物。”

    前方,偌大的城門,在黑夜之中大咧咧的洞開著,像是一張擇人欲噬的嘴,呼呼的風聲從城門外吹了進來,宛如高聲的嘲諷。

    城門外的一裏處,秩序儼然的營寨在夜色之中凝立著,此起彼伏的篝火,將黑暗從營寨的上空驅逐了出去。

    回帳休息,剛剛躺下不久,卻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禁不住心底的好奇,穆山出帳一看,卻是定邦那個假小子活蹦亂跳的回來了。

    前方篝火的映照下,丁原、呂布、張遼正圍著定邦噓寒問暖,氣氛顯得極為融洽。

    “定邦,那頭肥豬可有為難你?”

    “學藝不精還敢到處亂跑,竟然讓人抓了當人質,並州軍的臉面可都被你給丟光了!”

    “定校尉,吃一塹長一智,下次萬萬不可魯莽行事!”

    “定邦……”穆山大步向前,湊到四人的小小聚會之中,仔細的打量著篝火照耀下的假小子,只見此刻的她,臉上正綻放著洋洋的笑意,不知是因為眾人的關懷令她羞臊臉紅,還是篝火將她的臉頰染紅了。

    “你怎麽也在這兒,你不是回你的師門了嗎?”

    “聽說咱們定國安邦的定邦校尉被人給綁走了,我正在四處奔走,籌措贖金,想把你給贖回來呢?沒想到人家嫌你不值錢,留著又浪費糧食,所以一棍子給打了回來。也好,這下可是替我省下了不少的私房錢呢!”

    “哈哈……”眾人聽穆山說的有趣,齊齊大笑了起來,這一笑,更是讓定邦的臉,紅的像是快要滴出血來。

    “你……”定邦被穆山調侃得面帶嗔怒,錘手跺腳,然而始終還是知道穆山是關心她的,倒沒有像往常那般追著穆山打:“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誰會稀罕你那點臭錢!”

    調笑過後,穆山一臉認真的問道:“定邦,綁走你的人,真的是西涼人嗎?”

    “我哪知道,當時我帶兵外出巡視,只聽到後面好像傳來一聲巨響,然後就人事不知了。待到我醒來的時候,正孤零零的躺在洛陽城門外,看到這邊有咱們並州軍的旗幟,這才摸黑走了過來。”

    “這麽說,你失蹤的這幾天一直都是處於昏迷狀態?”穆山左手支著右手肘,右手輕輕的摩挲著下巴,思忖道:“既然他們已經知道了你的價值,為什麽會這麽痛快的把你送回來?難道是他們良心發現了?不太可能啊!”

    “餵餵,你這是什麽眼神啊!幹嘛這樣看著我,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裏的蛔蟲,哪裏知道他們的想法,或許真如你剛才所說,他們嫌我浪費糧食也說不定呢!”

    丁原同樣心生不安的問道:“穆校尉,可是想到了什麽?”

    “暫時沒有頭緒……”穆山遲疑道:“不過,丁大人,今天司馬家也拿我母親做人質,要挾我給他們辦事,我非但沒有從命,反而接連殺了司馬家好幾口的人命,而且試圖讓司馬家與其他的洛陽世家敵對,這才逼得他不得不將我母親放回來。……而今,若說李儒那人是個說話算話的正人君子,我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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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兩軍對陣

    翌日,燦燦金光穿透雲層的遮掩,照在洛陽高大古樸的城墻上,照在城外隊列嚴謹、秩序儼然的金戈鐵馬上,令眼前的世界充滿了冷冽肅殺的氣息。

    旌旗烈烈招展之下,一身戎裝的丁原,策馬出陣,手持利劍,直指洛陽城門上密密麻麻的身影,高聲厲吼道:“董卓逆賊,爾無尺寸之功,焉敢妄言廢立之事,禍亂朝綱,今若不速速棄械投降,休怪我丁建陽劍下無情!”

    “哈哈……,丁原,憑你這麽點人馬也想跟老子鬥,我看你是沒睡醒吧!”董卓居高臨下,俯瞰著城外人不足兩千的人馬,不屑道:“識相的即刻卸甲歸順,老子尚且還能不計你滋事之過,否則老子的西涼鐵騎必將你們這班不識好歹的家夥踏成肉泥!”

    穆山策馬上前,與丁原並肩而立,雙眼冷冷的從董卓身旁保持緘默的各大世家官員臉上掃過,知道這群墻頭草是絕對不能指望的,最終將眼神停留在董卓壯碩的身軀上,挑釁道:“董胖子,是個男人的就不要站在上面廢話,咱們真刀真槍的幹一場,誰死誰活,各憑本事!”

    “哼,乳臭未幹的小子,戰場廝殺,你以為是你一人能夠掌控勝負的嗎?你等著,老子這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兵兇戰危!”

    須臾間,城門咯吱咯吱的往兩邊洞開,大隊的騎兵緩緩的從城內湧出,背靠著護城河,結成陣勢,與並州軍對峙了起來。

    兩邊的將士盡皆保持著緘默,沙場之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唯有濃濃的殺氣彌漫在空中,催動著彼此的心臟跳動得更快、更猛!

    並州狼騎、西涼鐵騎,號稱帝國最強的兩支軍事力量,此刻終於要在這洛陽城下一決雌雄了。此時不僅僅是穆山,就連一旁的張遼也禁不住握緊了手中的鐵戟,躍躍欲試。

    “誰來取這第一功!”

    “小將願為主公斬取丁原首級!”

    董卓話音剛落,佇馬在他的身旁的一員將領即刻驅馬上前,手中的大斧伴隨著他的豪言壯志,直朝丁原劈去。

    “無名小卒,也敢在此逞威風!”

    身後呂布暴虐不屑的聲音甫一響起,穆山與丁原相視一笑,彼此極有默契的勒住馬韁,齊齊返回陣前,直將身後那員追擊而來的將領視若無物。

    “哢……”即便沒有回頭觀望,穆山仿佛也能看到鋒利至極的方天畫戟,於瞬息之間將那人的兵刃連同鎧甲、以及胯下的戰馬,一劈為二的場景。

    “喔喔……”陷陣營的士兵右手的長戈不停的拍打著盾牌,發出高亢沸騰的吼叫,他們的眸子裏,倒著著前方沙場上,那員死無全屍的將領以及他胯下的戰馬噴出的滾燙血液,點點滴滴,如雨般淋在仰天長嘯,孤高兇橫的呂布身上。

    這一刻,這頭蟄伏並州已久,一直籍籍無名的雄獅,終於發出了不甘的咆哮!

    這一刻,陷陣營的戰意和殺氣被熊熊的點燃了,化為無可阻擋的洪流,肆意的奔騰著!

    這一刻,屬於英雄的時代終於開啟了!

    “殺、殺、殺……”那從陷陣營中發出的吶喊,殺氣之濃郁,直欲令人窒息,仿佛暗湧掀起的狂濤,一浪高過一浪,響徹天地之間。

    “殺!”呂布大戟往前一揮,陷陣營的將士頓時猶如脫困的巨龍,山呼海嘯般朝著董卓的西涼鐵騎殺奔過去。

    即便是短距離的沖鋒,那依舊保持著陣型的長戈,映射著天邊的金光,宛如巨龍迤邐的鱗甲,令董卓肥壯的軀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眸子裏第一次閃過了一絲的不安:“上,叫這些不識好歹的白癡見識一下我西涼鐵騎的威風!”

    “穆山、張遼,帶著並州狼騎隨我來!高順,陷陣營由你指揮!”

    “……真是急躁的家夥!”穆山望著渾身開始燃燒起熾灼烈焰,冷冽殺氣外放凝聚,仿佛亙古兇獸一般,單戟匹馬,怒沖董卓數千西涼鐵騎的呂布,嘴角含笑道:“不過,正合我意!”

    “洛陽乃是大漢帝都,整個國家最有權勢的人都在城墻上,這一戰若是闖下赫赫威名,將來封侯拜相,也就如囊中取物了。”

    “文遠,連你也心動了嗎?”回頭看著從身後驅馬趕上的張遼,穆山雙眉微微上揚,豪氣幹雲道:“一場戰鬥,令人矚目的永遠只有一人,誰能取下董卓的首級,誰將會成為最後的贏家,文遠,可敢比試比試!”

    “有何不敢!”

    呂布一路橫沖直撞,雖是勢如破竹,然而被密集的西涼鐵騎一擋,速度終究還是慢上了一些,很快就被穆山和張遼並駕趕上。

    “奉先,我就不等你了!”穆山左手在馬背上一拍,身形上躍,仿若鴻鵠沖天,扶搖蒼穹,直朝陣中的董卓掠去。

    “目中無人的家夥!”董卓身旁一員虎背熊腰的將領,眼見穆山竟敢只身闖陣,頓時面色漲紅,騰空而起,手中的鬼頭大刀散發著陣陣黑霧,發出淒厲如鬼叫的嗚咽,兇狠的朝著穆山劈去。

    “我認得你,你是董卓麾下的華雄吧!”身處萬裏蒼藍的天空之中,俯瞰著下方愈顯渺小的人影,穆山只覺自身的氣勢更加的恢弘磅礴,就連身體裏的力量,似乎也更為狂暴不可一世:“可惜了……”

    “可惜什麽?”

    “可惜你還不夠資格當我的對手!”

    “狂妄!”華雄被穆山這麽一激,眼中瞬時布滿了血絲,手中刀鋒下劈的速度同時也加快了幾分,那嗚嗚的破空之聲,猶如猿猴夜啼,猛鬼慘笑。

    “恕不奉陪!”就在刀鋒即將停留在頭頂四尺之處時,就在那漆黑的鬼霧刮得穆山頭皮發麻時,只見他的身子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重量般,輕飄飄猶如柳絮飛揚,憑空拔起,在那道滲人的鬼霧之上輕輕一點,蜻蜓點水般繼續朝前飛掠,朝著下方昂首翹望的董卓急速墜去。

    “董胖子,可有膽量接我一拳!”穆山左手開始亮起淡淡的白芒,像是流動著一層乳液一般,只是他的拳頭所到之處,整個空間都像是水面一樣晃動起來,蕩開了層層的漣漪。

    萬千刀槍於董卓身旁齊頭並舉,都在默默的等著穆山自個掉落在槍林之上,被利刃紮成馬蜂窩。

    然而見識過穆山鬼魅身法的董卓卻很清楚身旁的近衛軍根本就奈何不了他,為免橫遭意外,董卓還是識趣的一拍馬背,騰空而起,朝著身後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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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死裏逃生

    “賊將休狂,小爺前來會會你!”

    就在穆山即將如流星撞落地面時,只見下方人群之中忽然闖出一員身披銀甲,外罩紫袍的年輕將領,手持一把亮銀槍,神情之中非但沒有絲毫的惶恐,反而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興奮和戰栗,兇猛的朝著穆山刺了過來。

    “這是……”穆山的瞳孔驟然一縮,只見那員小將手中錚亮的槍尖不停的在眼前晃動著,淡青若銀的光芒凝而不散,絲絲縷縷,越聚越多,發出高傲而又清越的啼鳴,竟是在須臾之間幻化為不計其數的飛禽,四散沖撞滑翔:“百鳥朝鳳……,你是什麽人!”

    “算你還有點眼光,小爺乃是北地槍王,張繡!”

    “穆山,擋路的雜碎由我來清理,上!”

    呂布的孤冷的聲音從後方悠悠傳來,與此同時,空氣在瞬間被徹底的點燃了起來,仿佛有無窮炙熱的火星子夾雜在空氣之中,沿著氣管,灼燒肺部。

    聽著身後高亢入雲的龍吟之聲,穆山能夠清晰的感應到身後呂布真氣凝絕而成的躁動兇暴的八條火龍,正在張牙舞爪的收割著西涼鐵騎的性命,其中一條正威勢凜凜的朝著這邊撲擊過來。

    “好嘞!”穆山高聲應答,毫不避讓的踏在火龍的龍鱗之上,身形猶如神鷹盤旋,靈巧迅捷的繞過了百鳥匯聚,即將形成鳳凰的張繡,朝著下方面色鐵青的董卓撲了過去。

    “嘈嘈……”

    “吼……”

    鳳吟之聲與龍吼之音,相交混雜,激烈高亢,穆山好奇的回首望去,卻見張繡的身影正從鳳凰體內被火龍狂暴的逼出,面白如紙,口吐鮮血,已然陷入了昏迷的狀態,若非董卓陣營中再次沖出了幾員大將強行將他救走,只怕他今日就得葬身於此。

    “董胖子,你還想逃到哪裏去!”

    穆山那在龍淵之力催化下一拳,聲勢之雄渾駭人,早已脫離了人類所能擁有的界限,那些企圖阻攔的兵刃,還未接觸到穆山的拳頭,便已化為虛無,唯有董卓那張帶著幾許瘋狂和扭曲的臉龐,無所畏懼的凝望著穆山。

    董卓右手化出那把龐大的神兵巨闕,順勢在地上一掃,劃出一道深坑來,以壯氣勢:“哼,老子打過的仗,比你吃過的鹽還要多,這麽點小陣勢,唬誰呢!”

    “主公,不能接!”關鍵時刻,董卓那肥壯的身軀被站立在城墻上的李儒,化出一道濃霧凝聚而成的鎖鏈,將他往後倒曳了出去。

    “轟……”穆山志在必得的一拳,終究還是落空了,仿若驚雷捶地般,將地面轟的往下凹塌,那股強橫到不可估摸的力量,化為一陣颶風,沿著深坑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出去,將附近的西涼騎兵紛紛震上半空,如枯葉般飄灑,墜落!

    深坑之中,穆山昂起頭,滿頭的白發烈烈飛舞著,暴戾而桀騖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往後倒退的董卓,怒罵道:“董胖子,你這個懦夫!”

    “張遼,交給你了!”

    身後再次傳來呂布的大喝聲,穆山循聲望去,但見同時騰空而起的呂布和張遼,將空中那些墜落的西涼騎兵的軀體當成了台階,步步高上,急速的朝著董卓逼進著,而在踏上最後一個騎兵的身軀時,呂布幹脆抓住了張遼的肩膀,將他當成手戟朝著董卓投擲了過去。

    “張文遠,想借閣下首級一用,望勿吝惜!”張遼倒拖在身後的大戟戟刃上,青光隱隱,雷鳴陣陣,仿佛萬千蛟龍潛伏於那方寸之間,發出石破天驚的嘶吼:“雷霆絕!”

    “一個個的小嘍啰,真把老子當成了軟柿子嗎!”董卓一再被人藐視,身為百戰余生,傲骨深藏的武者,心底的惱怒和不甘徹底的被激發了出來,手中的神劍巨闕在他的操縱下,煥發著森寒入骨的冰冷,輪動著劇烈的風雷之聲,勢大力沈的朝著飛掠而來的張遼當頭劈下。

    “鐺……”雙方兵刃相交,劇烈的金屬摩擦之聲,伴隨著不絕於耳的雷鳴啾啾之聲和寒冰碎裂的清冷之音,於空中爆散開來。青色雷霆如電蛇狂舞,四散彌漫,而自董卓手中的神劍巨闕上散發出來的寒冰碎塊,更是密如暴雨。

    “嗞……”就在穆山以為上面兩人拼得不分勝負,打算上前撿便宜的時候,只見張遼戟刃上的青色雷霆忽然炸散,強烈至極的光芒,令的穆山眼前一白,周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瞬間遠去。

    “哢……”空白的視線之中,又一聲冗長的金屬摩擦之聲傳來。

    “滾!”董卓的暴喝之聲,伴隨著他那張猙獰的面孔,在穆山的眼簾之中終於逐漸清晰起來。空中的張遼,大戟的戟尾正刺在董卓的胸膛上,可惜那足以將尋常鎧甲刺穿的戟尖,面對著神劍巨闕的庇護,始終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無功而返。而董卓正抓住張遼進攻受阻的瞬間,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肥豬,被我呂布看中的獵物,豈有逃脫的可能!”空中,三條巨大的火龍呈現品字形,昂首怒嘯著朝董卓撲擊了過去。

    穆山凝神細看,只見那三條火龍的本體,不過是三支射出的利箭,兩支率先射向了董卓的雙肩,一支直朝他的咽喉。

    從背後鎖住董卓身形的黑鏈已在方才與張遼的交戰之中被摧毀,身形正往下墜的董卓,措不及防之下,只能揮舞著手中的巨闕,蕩開射向他右肩的火龍。

    “嗞……”綿長而劇烈的撞擊之中,呂布射出的箭矢,箭頭在摩擦之中不斷融化,然而前刺之勢依舊沒有停歇,在火花綻放之中鉆入了董卓的左肩窩裏。

    “我命休矣!”伴隨著董卓驚慌的呼叫聲,落在穆山眼裏的,就是一條巨龍張開滿口尖長的獠牙,緊緊的咬住了董卓,令他不得動彈,而在不遠處的另一條火龍,即將在眨眼之間,撕下董卓肥大的腦袋!

    “終於要結束了!”穆山長籲了口氣,只要董卓一死,洛陽城內殘存的世家大族,就如同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

    天下,很快就能回覆太平!

    “籲……”一聲洪亮暴烈,如龍吟,似馬嘯的聲音,突兀的從城墻上傳來,緊接著,一團赤紅如火的身影,仿佛天邊的朝霞,倏然舒卷,快速的掠過董卓胯下,馱著他微微的改換了方向,避過了呂布致命的一箭!

    “赤……兔……”望著那團烈火四蹄如鼓槌般敲擊著地面,馱著董卓肥壯的軀體,快如閃電的朝著城門奔馳而去,穆山像是看到一只煮熟的鴨子就這麽從嘴邊飛遠了,留下滿嘴的苦澀和滿腔的怨念:“竟然是穆天子八駿之一的……赤驥!”
410555 發表於 2019-9-5 21:16
第四百四十九章 李肅到訪

    “哈哈……,天助老子,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又能如何!”生死就在一線之間逆轉,董卓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直都暴烈不馴的赤兔會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救下他一條小命,當下興奮得直摸赤兔脖頸溜紅如火的鬃毛,大笑道:“夥計,等回了洛陽,老子請你吃香的,喝辣的!”

    “肥豬,把命留下!”就在穆山錯愕之間,不甘如此放過董卓的呂布,順手從一個西涼鐵騎手中搶過一桿長槍,腳踏著馬頭,雙手撐開,鷹擊長空般掠起,而後倏然將手中的長槍朝著董卓投擲過去。

    那桿長槍由於速度太過,接連發出一串令人心驚的音爆之聲,猶如流星一般劃出長長的尾巴撞向董卓,從那沖勢,那力道來分析,即便不能將董卓洞穿,也足以將他的五臟六腑全部撞碎!

    看著身後驟然斜斜殺到頭頂的長槍,董卓只覺渾身汗毛乍立,一股涼颼颼的的冷氣在腦海之中盤旋著,急得連聲調都開始變得尖銳起來:“赤兔,快!”

    “砰……”塵土飛揚彌漫,很快覆又落定,留下一桿深深刺入地下,剩余兩尺槍尾兀自晃動的長槍,在昭示著方才那一擊的可怕。

    “不見了……”就在方才的剎那之間,穆山分明看到赤兔渾身的鬃毛宛若火焰一般狂亂的燃燒起來,四只粗大的馬蹄仿佛完全保持了靜止,詭異的停留在空中,而後它馱著董卓的身影就那般在槍尖下化為一抹火焰,直至被長槍洞穿,刺散。

    “嘶……”嘹亮如龍吟的馬嘯聲再次響起,將穆山從驚詫之中拉回,循聲望去,只見洛陽城頭上,體型高大雄健的赤兔高高的揚起前蹄,桀騖不遜的將背上的董卓掀翻在地,鼻中噴吐著一抹白氣,眼神高傲不屑的瞥了董卓一眼,自顧自的從他身旁離開。

    “那是……神通……”見識過甘寧的翻羽,禦羽而翔的能力,馬超的逾輝,五色閃耀,令人目盲的能力,如今再看到赤兔能夠憑空消失,穆山反而不那麽的震驚,只是心有不甘的看著死裏逃生的董卓,而後再將目光移回到戰場上。

    董卓的逃逸,無疑將西涼鐵騎的主心骨一下抽取掉,本來實力就不如陷陣營那樣超群絕倫的西涼鐵騎,在失去軍心士氣後,更像一群無頭蒼蠅般自顧自的逃命,反而給了陷陣營集中兵力逐一清掃的時間。

    穆山和呂布都想乘機攻上城墻,奈何一番激戰過後,實力早已大打折扣,再加上董卓狡猾,每每集中全部戰將於一處,在兩人身處半空,還沒踏上城墻時,強行將他們轟了下去。

    “鐺鐺……”錚錚鳴金之聲從身後傳來,穆山回首望去,只見屍橫遍野,鮮血四溢,將洛陽城下的土地染成了滲人的暗紅色。

    丁原策馬上前,手中寶劍斜斜上指,聲嚴色厲道:“董卓,你也曾為大漢立下過犬馬之勞,若是你肯及時收手,老夫還可以當成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若是你再冥頑不靈,明日老夫定會親自披堅執銳,於洛陽城上取下你這亂臣賊子的首級!”

    “丁原,你當老子是嚇大的,有本事你就來試試,怕你的是你孫子!”

    “好,即是如此,咱們走著瞧!”

    回到營寨,已是日暮時分,除了負責巡守的將士,其他的士兵各自回帳,紛紛倒下呼呼大睡。

    瞬時,無數的呼嚕聲在丁原的營帳上空徘徊起來。

    “西涼鐵騎的實力極為強悍,兼之敵眾我寡,今日能夠取勝,全賴奉先將董胖子攆走,否則只怕會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

    帥帳之中,穆山來回的踱著步子,思忖道:“洛陽城墻高大堅固,我們不過千余人馬,若想強行攻打,無異於癡人說夢……”

    “穆山,你師傅不就在洛陽城內,據老夫所知,悍天劍宗的弟子也有上千之眾,若是能夠讓他們從中接應打開城門,又何患洛陽的城墻阻隔!”

    “大人,事情怕是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容易……”穆山無奈的搖頭苦笑,道:“悍天劍宗明面上是我師父做主,可是背後真正能夠左右門中大事的人早已不是他了,門下的弟子多半出自司馬望,而我跟司馬望平時又是針鋒對麥芒,指望他能幫我們,這個……”

    一旁的張遼深知昨天穆山在洛陽袁府裏,對司馬家幹過的事情,急忙挺身解圍道:“大人,我看不如暫時停止攻擊,一方面先造攻城器械,一方面從並州再調兩萬人馬過來,到時再一口作氣,攻下洛陽,您看如何?”

    “如今不管如何,都得嘗試一番,我們此次前來原不是為了打仗的,糧草帶的並不多,不能拖延太長的時間。奉先,你即刻修書一封前往晉陽,讓宋憲、魏續兩人再調兩萬人馬過來。文遠,攻城器械的事情就交給你來辦。穆山,令師在洛陽之中威望頗高,你修書與他,將這裏的一切交代清楚,看看他能不能想辦法找到內應,幫我們打開城門。都去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養足精神備戰。”

    “是!”三人應了一聲,齊齊退出,留下丁原和定邦獨自在營中拉著家常。

    不知為何,聽著定邦的聲音,穆山的心中陡然轉過一絲的不安。

    回到自己的營帳裏,穆山腦海裏浮現起了秦梅的音容笑貌,想到只要自己此次再平定董胖子的叛亂,與荀彧一起撥正朝綱,到時候定能封個將軍,風風光光的帶著母親回到以前的村子裏,就是不知道當時村中的鄉鄰,如今還能剩下幾人。

    想到在鄉親鄰居的艷羨目光下,大搖大擺的衣錦還鄉,穆山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的傻笑,很快就帶著這份喜悅進入了夢鄉裏。

    接下來的幾天並沒有戰事發生,一切平靜的像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戰亂一般,然而以穆山對董胖子的了解,這種平靜更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而隨著一個人物的到來,這種暗潮般的寧靜終於被打破了。

    “穆山,我正想找你呢。過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在並州認識的一個俠客,名叫李肅,今天他可是給我帶來了一份厚禮!”

    “見過穆將軍!”

    穆山仔細的打量著呂布身旁的李肅,只覺這人面如圓盤,一雙眸子裏似乎隱藏著幾縷微不可查的精光,就像是一條毒蛇在草叢之中匍匐著,令他感到極為不適。

    “李肅,你先回帳等我的消息,收了你的好處,自然就會幫你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有我跟穆山聯手,這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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