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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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血濺皇宮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穆山雙眼的瞳孔微微的收縮,只覺眼前的荀彧,文質彬彬的外表之下,卻是跳動著一顆比誰都更狠、更冷的心:“這才是荀先生布下的棋局,利用袁紹的野心,挑唆何進號令各路諸侯進京清君側。只要稍有野心的諸侯,都不可能會放過這種千載難逢的時機。而消息已經走漏了,那麽宦官絕無束手待斃的可能,所以他們會搶先發難,跟何進拼個你死我活。”

    “不管誰贏誰輸,剩下來的都會成為諸侯殺雞儆猴,樹立威望的對象。兩個禍患肅清以後,諸侯之間又會自相殘殺,存留下來的也是奄奄一息,不足為患!”

    “是,卻又不全是!”荀彧靜靜的站在一旁,聽著穆山的分析,看向他的眼神愈發的溫和滿意:“諸侯進京,他們手下的士兵大都不受約束,會將手中的屠刀高高舉起,揮向富碩的世家大族,也在情理之中,洛陽幾個門生廣布天下,足以影響天下局勢的世家,也將在士兵的燒殺搶掠之中不覆存在,這也將是不可避免的事實。漢家王朝,將會在這場血與火的煎熬之中,涅槃重生,迎來屬於它的再一次中興輝煌!”

    若真能如荀先生所策劃的這般,將漢室的四大病根一並解決於洛陽,或許天下就可再次安寧數百年的光陰吧!

    山頂的風,頗為狂疾,呼呼厲嘯而過,像是一只頑皮的手,雜亂的扯起穆山的白發,遮擋他銳利振奮的眸子。

    “中興輝煌……”低聲念誦著這四個欣欣向榮,充滿生機的字眼,穆山仿佛感受到了其中的血腥和冗長,只覺像是有一份重如泰山的艱巨任務突兀的壓在了脊梁上,令他的身子微微的往前彎曲。

    視線之中的花海,在薄霧繚繞之下,美得令人窒息,令人朦朧,正如那四個帶著無限溫暖的字眼,又何嘗不是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可是……”穆山的精神恍惚了片刻,繼而追問道:“即便真能把那些諸侯斬盡殺絕,又能如何?誰能保證他們的下屬沒有那樣的野心呢?而且各大州郡的刺史若是一並死在洛陽,黃巾殘黨以及地方勢力將會再次借機而起,天下依舊會是混亂不堪。”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時間是何等的重要和難得,穆兄,你覺得文若像是那種甘願虛度光陰的人嗎?為何我會委身袁公子麾下兩年的時間?這兩年的時間裏,悍天劍宗內頻頻外出的弟子又都到了哪裏去?難道這一切穆兄都沒有考慮過嗎?”

    “這個……”望著荀彧那張掛著燦爛笑容的俊秀臉龐,穆山沈吟道:“我知先生棲身在胖墩那小子手裏,定然是有所圖謀,只是猜不透先生的心思。至於悍天劍宗外出的弟子,應該與我去並州一樣,四處奔波,為國效力了吧?”

    “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而袁公子又是袁家舉足輕重的人物,我不過是利用袁公子喜好虛名的心裏,將儒家門下一些可堪一用的人才介紹給他,以便在別人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安插到各州各郡。而悍天劍宗的弟子,的確也是安插到了各州郡的軍隊之中,擔任要職。一旦進京的諸侯斃命,他們將可攜手合作,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各地安撫下來,避免發生動亂。”

    “若是能夠將這四大禍根除去,再輔佐聖上與民生息,不出十年,天下就將再現盛世景況。兩年的時間,兩年的籌劃,成敗得失就在這短短的幾日之間了。”

    荀彧忽然轉身,朝著穆山隆重的彎腰作揖道:“我知穆兄向來重情義、輕生死,又有俠義心腸,不喜殺戮無辜,然而世家大族,彼此之間的關系盤根錯節,若是不能將他們斬盡殺絕,用不了多長的時間他們就會卷土重來,到時就遺禍無窮了。”

    “先生何必行此大禮,話已至此,穆山斷無置身事外的道理。”穆山連忙將荀彧扶起,慨然道:“一切全聽先生指揮便是。先生要我對付誰,只管說來!”

    “洛陽之內值得堪憂的有兩大世家,一為袁家,門客眾多,高手如林,除非穆兄出手,否則怕是奈何不了他們……”

    “袁家……”穆山雙眉上揚,聲音陡然變高,剛剛的豪情壯志頓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先生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袁家,那不是胖墩的家族嗎?胖墩曾經幫我洗脫了殺人外逃的罪名,對我有恩,如今先生卻要我去滅他全族,這……,如此恩將仇報的事情,恕難從命!”

    “那麽司馬家如何?司馬家向來低調,實則暗中收攏人才,含而不發,就連悍天劍宗內的大半弟子都是司馬望的心腹,若是不將他們除去,後果不堪設想……”

    穆山眼角微微的抽動著,臉色鐵青道:“先生該不會是拿我尋開心吧?司馬雨塵是我師姐,且與我多次同患難,共生死,我又怎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來!”

    “即是如此,咱們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荀彧面無慍色,依舊不溫不火的說道:“那麽外來的諸侯,應當與你並無瓜葛了吧。”

    “先生放心,包在我身上!”接連拒絕了兩次,而今聽到要對付的是一些不認識的人物,頓時心中再無掛礙,爽快的應承道:“先生打算何時動手?”

    “眼下火候未到,不必操之過急。”荀彧擡頭,觀望著天際的蒼茫景象,道:“如今時候差不多了,何大將軍想必應該帶兵進宮了,咱們也過去瞧一瞧。狗急了尚且還要跳墻,更何況是十常侍。據說他們都是身懷歹毒功夫的高手,若是將他們逼得太急,只怕他們會挾持新帝以求自保,為防萬一,咱們也一並到宮裏去瞧瞧。”

    “好!”穆山帶著荀彧禦劍飛行,穿過茫茫雲海,不需片刻的功夫,就已到達皇宮上方。

    暮色漸深,皇宮裏升起了濃烈的黑煙,直沖天際。

    由上俯瞰,卻見皇宮裏人群湧動,有的像是受驚的兔子,四散奔逃,而更多的則是結成一股,逢人就殺,見人就砍,場面混亂的如同一鍋煮沸的粥。

    降落到皇宮之中,掃視著四周狼狽慘烈的景象,荀彧輕聲感慨道:“閹賊盡除,大事將成矣!”

    “穆山,你來的正好,張讓挾持了太後、少帝以及陳留王,朝著北邙山的方向逃跑了,快追!”

    “阿瞞……”穆山回首望去,卻是穿著一副染滿鮮血鎧甲的曹操,正立於高階之上。

    “什麽?張讓挾持了太後、少帝和陳留王,難道盧植將軍沒有攔下他們?”荀彧怔住了瞬間,繼而恢覆了之前的淡定從容,道:“穆兄,先去將他們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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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追殲閹賊

    夜幕深沈,星光數點,淒清的鋪灑在連綿數百裏的北邙山上。

    穆山禦劍而行,雙手背負身後,雙目緊閉,五感神識盡數展開,如同蛛網一般延伸擴散,於這蔥郁蒼茫的北邙山上,搜尋著張讓等人的蹤跡。

    風聲呼嘯著拂過山頂的樹梢,繼而變得低沈,溫柔,輕輕的在穆山的耳邊訴說著。緊接著一副惟妙惟肖的畫面,悄然在穆山的腦海之中勾勒出來。

    山脈北方,一輛馬車正急速的穿行於樹木被月光拖長的黑影之中,駕車之人雖是經過簡略的喬裝,然而皮膚松弛老皺,面白無須,神色陰翳,當是太監無疑。

    “找到你們了!”穆山陡然睜開雙眼,禦劍疾行,須臾之間已至馬車上方,手中的神劍幹將,在他的奮力投擲之下,倏然化為一道赤紅的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穿駕馭馬車之人的胸腔。

    “啊……”撕心裂肺的吼聲突兀響起,幹將赤紅的劍刃上再次湧起一絲的蒼白,卻是那人的魂魄已被幹將強行吸入劍脊之中,不得超生。

    “籲……”馬車的韁繩被火光灼斷,車身失去平衡,往前翻滾著掀飛了出去。

    “段珪……,何方強人,敢打雜家的主意!”馬車之中,一道身影急速破窗而出,快速的朝著遠處逃遁而去。

    穆山屈指一抓,將幹將隔空攝來,趕鴨子一般,不急不慢的綴在張讓身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死太監,當年在張府之時,趾高氣昂,囂張跋扈,可曾想過會有今天的下場!”

    “是你!”

    迎著張讓驚詫惶恐的眼神,聽著他尖銳恐懼的嗓音,穆山只覺無比的暢快:“不錯,你應該慶幸遇到的是我,因為我至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看著穆山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張讓明白穆山是在戲耍於他,當下停住了腳步,雙手一抖,將肋下夾住的兩個小孩往上一拋,而後出手如電,又快又狠的掐住他們的喉嚨:“不要過來,你若是敢再繼續追來,我就先殺了他們兩!”

    “呵呵,這一招想必你應該對很多人都用過了吧,否則你是不可能逃到這裏來的。”穆山緩緩的從空中落下,雙手握著兩把利劍,不以為意的說道:“讓我來猜一猜,你的下一句話是不是要讓我先自斷雙腳腳筋,否則你就先掐死他們其中的一個!”

    “你……”張讓被穆山說的氣結,心中摸不準手中兩個人質在穆山心目中的分量,小心的試探道:“雜家一生盡心伺奉皇上,戰戰磕磕,不敢有半點疏忽,自問盡忠職守,如今先皇剛去不久,為何你們就非得致雜家於死地不可!”

    “荒謬!”穆山右手的辟邪冷冷的指著張讓,腳下往前邁出一步,一臉憤慨道:“盡忠職守,鼓動陛下賣官鬻爵,罷免忠良,這就是你的職責?四處收索賄賂,作威作福,這也是你的職責!大漢之所以會有如今的頹廢局勢,都是你們這群不男不女的奸賊所致!”

    “哼,墻倒眾人推,如今雜家形勢不妙,你們就將所有的罪責都扣在了雜家頭上。賣官鬻爵,不過是先皇自己的主意,雜家就是再貪錢,也不敢生此遺臭萬年的主意!”

    張讓警戒萬分的盯著穆山,緩緩的往後倒退著,在他的後方,正是蘊育了華夏無數生靈的黃河。

    “你口中的忠良,在雜家眼中,不過就是一群見不得別人好,無事生非的小人而已。皇甫嵩、盧植,哪一個不是想借著攻訐雜家,來換取他們政治上的資本。他們不想給雜家活路,雜家自然也就容不得他們!”

    張讓尖銳如同鴉叫的嗓音,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在樹影的搖曳之中,大聲的喧嘩著,而後很快就被淹沒在湍急的河流奔騰聲中。

    “禍亂天下……,呸,雜家等人無非就是想搜刮點錢財,過幾天舒坦的日子而已,談什麽禍亂天下!試看當今造反的禍害,西涼的韓遂、幽州的張純,他們到底是閹賊,還是士大夫?”

    “怎麽,答不上來了嗎!”眼見穆山被說的啞口無言,張讓的氣焰更加的猖狂:“做人最重要的還是認清世事的目光,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你肯幫雜家度過這一關,日後三公之位,必有你的份兒!”

    “你的廢話太多了!”穆山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張讓背後的陰影裏,隨之而來的還有兩道沖天而起的火光,燦若煙花的綻放,噴濺而出的血水,在張讓嘶聲的嚎叫中,將夜色渲染得無比的詭譎恐怖。

    “怎麽可能……”張讓的瞳孔急速的收縮著,倒映著前方逐漸變淡,直至消失的穆山的身影,而後不可思議的轉過頭,看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身後的穆山:“你是什麽時候跑到那裏去的,悍天劍宗的九玄步法也不可能快到如此地步,這到底是什麽妖術……”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穆山嘴角輕輕一揚,不屑於跟張讓多費唇舌,承影劍訣的奧妙,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完的。

    “雜家就是死,也要拉上他們!”張讓憤然躍起,腳下赤紅冰藍兩種光芒一起閃爍,帶著熾熱和冰冷兩種相互沖突的力量,快速的朝著空中跌落的劉協踹了過去。

    “死太監,先皇也算待你不薄了,沒想到你連他的骨血都不肯放過!”穆山身形偏轉,挪步上前,雙腳深紮地面,手中雙劍交叉,打算硬接張讓豁出了性命的一擊。

    “嗡……”兩把劍脊輕輕彈動,發出一聲輕鳴,卻不是張讓的力量如何的強勁,而是他借著穆山保護皇子的急切心理,腳尖輕輕的在穆山的劍尖上一點,身形急速朝著黃河飛掠而去。

    “斷臂之仇,雜家日後再跟你清算!”

    “砰……”一切俱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穆山借著承影神通出現在張讓的影子上,斬斷張讓的雙臂,再到張讓悍然反擊,利索逃遁,全部加在一起,都不過兩個呼吸之間。直至此時,張讓的斷臂和兩個皇子,才從空中落下。

    “師兄……”

    “沒事吧?”穆山一手揪住一個,將兩人穩妥的放在地上,道:“張讓這廝,乃是亡天組織的首領之一,若是能夠抓住他,就能順藤摸瓜,摸清亡天組織布置在朝廷裏的傀儡,將他們連根拔起。如今他身受重傷,定然跑不了多遠,機不可失。你們,能照顧好自己嗎?”

    “嗯,師兄盡管放心去追,我能照顧好皇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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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星宿大陣

    暗夜之中,居高俯瞰而下,穆山依稀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河流那仿若萬馬齊奔,洶湧滔滔的氣勢。即便是常人也未必會有跳入黃河的勇氣,而失去了雙臂,血流不止的張讓,竟然敢豁出性命賭上一把,這份死裏求生的堅韌心性,倒是令穆山心中對他湧起了一絲的佩服。

    高高翺翔於蒼穹之中,冷冷的俯視著從黃河裏艱難爬出的張讓,只見此刻的他,身上濕漉漉的衣袍盡被鮮血所染紅,蒼白的面容上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狠辣,如狼一般的目光左顧右盼,上下掃視,確定不會被人跟蹤後,咬著牙,步履輕飄無力的朝著北邙山奔跑過去。

    “閹賊倒是挺謹慎的。”黛藍的夜空下,穆山仿若鬼魅般在林木上跳躍著,借著樹杈枝葉的掩護,借著清冷月光的指引,無聲無息的綴在張讓身後。

    “妖孽啊,都流了那麽多的血,竟然還沒倒下!”及至北邙山的山腰處,卻見張讓停下了腳步,口中嗞嗞痛哼著,雙臂的傷口仍然往下滴著鮮血。

    “山勢逶迤綿延,如巨龍橫亙,氣勢雄偉。前方黃河浩蕩磅礴,如帶穿梭,一瀉千裏,正符合古人崇尚的枕山蹬河的風水之說。據傳北邙山是十數位帝皇的陵墓所在,而這裏……”

    穆山雙目炯炯有神的打量著張讓面前的高大柏樹,只覺這些樹木在隱約的吸納著天地日月的精華,往外逸散出微弱的靈力,彼此連成一體,倒像是某種極為隱蔽的守護陣法:“總共有二十八棵,二十八……,雲台二十八將,暗合天上的二十八星宿……,難道裏面葬著的是光武帝不成?”

    “果然是陣法!”穆山的視線,死死的盯著張讓,卻見他一腳踏入二十八棵柏樹的靈氣籠罩範圍內,整個人頓時從眼前消失,仿佛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

    穆山徑自從樹上跳下,站在陣前仔細的觀摩著柏樹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靈力,嘴角微微往上一揚,道:“可惜了,天星洞的陣法,對我而言,沒有半點威懾性!”

    信步跨出,穆山只覺眼前的世界迅速的往外退去,古樹、青山、鳥鳴,在眨眼之間消逝的一幹二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渺茫的星海,億萬星辰,爭相閃爍,令人眼花頭昏,難辨方位。

    無窮的星光,吞吐之間,往外擠壓拉長的星芒,似是一把把最為鋒利森冷的長劍,不約而同的指了過來。穆山很清楚,他的下一步邁出,將決定他的命運,一旦踏錯,將要面對的則是無盡星辰的攜手攻擊,縱使是絕頂高手,也難以逃出生天。

    “二十八星宿……”穆山雙眼微瞇,銳利的目光透過長而細密的睫毛,仔細的搜尋著出路。

    “看來只能投石問路了!”看了片刻,依舊沒有看出陣眼的所在,穆山唯有快速的結印,催動體內靈力,想從星海之中抽取星辰之力,然而還未等他施展開來,即刻招到強烈的抵抗。所有的星辰,似是在瞬間顫動了一下,本能的散發出各自星相的氣息。

    “原來我是站在亢金龍的位置上……”收起體內的靈力,穆山低頭看著下方一閃即逝的龍紋,而後再將目光投向更遠處的五顆星辰上:“東方青龍七宿,亢金龍排在第二位,之後依次就是氐土貉……”

    穆山騰空而起,身形在星海之上並沒有做出任何的翻轉,然而他腳下的星海,卻似被什麽無形的力量推動著,悄然的挪移起來,及至穆山從空中落下時,腳下所踏著的位置淡淡的顯現出氐土貉的星象。

    星海一陣沈默,繁星依舊,只是它們往前拉伸的星芒,愈發顯得尖長冰冷。

    “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每往前踏出一步,那些星芒便密集尖長了三分,當最後一次騰空之時,穆山只覺自己像是從密集的鋼鐵刺猬之中穿行而過,雖然身形瀟灑,仿若春風扶柳,然而後背還是不小心的從星芒伸出的劍尖處擦了一下,瞬時只覺背上涼颼颼的,似是被寒氣凍得失去了知覺。

    “箕水豹……”當腳下現象出一頭矯健猙獰的豹子形象後,眼前的星海快速的黯淡了下去,黑暗再次從四周洶湧而來,帶來嗚嗚厲嘯的山風,急促的從穆山裸露在外的肌膚掠過,留下陣陣的寒意。

    柏樹的枝葉簌簌的顫動著,仿佛黑暗之中妖魔的桀桀低語。

    環顧四周,傾聽著山風從樹梢掠過的輕響,神識掃過之處,將北邙山腰的一草一木,盡皆映入腦中,分毫畢現,穆山不由的疑慮道:“即是布置了星宿大陣,那麽便可知曉此處並非尋常據點,可是為何連一個巡哨的都沒有?”

    “……血!”低頭看著地面泥土中的血跡,鼻翼快速的翕動了一下,雙眉微微皺起,疑惑道:“不對,閹賊即便把全身的鮮血都流幹了,也不可能有這麽濃烈的血腥味……”

    再次擡起頭,深深的凝望著山腰處,那道在黑暗之中的洞口,黑黝黝的,仿佛一張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盡量的收攏身上的氣息,穆山貓著腳步,快步走進了山洞裏。

    山洞高約兩丈,進了裏面,走了片刻就遇到了一個轉角處,而後便可見到洞壁上插著許多的火把,火苗在山風的挑逗之下呼呼閃爍著,將整個洞內照得陰晴不定,愈增陰森之意。

    “這麽說你把兩個皇子都弄丟了!”

    這個聲音……,徐福!

    前方暗黃的光線裏,悠悠的傳來徐福那不慍不火的聲音,穆山不由的放緩了腳步,慢慢的抽出腰間的雙劍,側耳傾聽著。

    “雜家也是盡力了,為了域主的大業,雜家可是把兩條胳膊都給丟掉了,還請域主垂憐,救救雜家一命!”

    “胳膊丟了……,也就是說你的武藝等於廢了,那麽本座還要留著你這個廢物做什麽!丟人現眼嗎!”

    “域主,饒命……,啊……”

    這家夥,不僅對別人狠,就是對自己的手下也是冷酷無情……。徐福,或許天生就是個冷血的胚子吧!

    聽著張讓那撕心裂肺,連綿不絕的淒厲吼聲,穆山雖是不知道他遭遇了什麽,然而待他走進洞內,看清眼前的一切,瞬時只覺渾身的毛孔乍起,有股寒流在皮膚下肆意的竄動著。

    前方,暗黃的火把照耀下,徐福的肚腹連同胸膛一並從中裂開,露出一張巨大的,長滿牙齒的怪異嘴巴,而在徐福的後背上,六只似手似腳的肉須正刺穿了張讓的身體,不斷的吸食著他的血肉,不僅將他整個人吸得幹癟瘦小,而且還正在擡起他的軀體,拼命的往徐福洞開的大嘴裏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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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混沌神通

    空曠的洞穴內,火把的光亮被漫長的黑暗壓抑在極小的角落裏,無法照亮洞穴中央,徐福此刻的表情。然而在搖曳的火光下方,那一只只雜亂橫擺的鞋子,殘缺的衣襟,倒是令穆山明白了為何在這山洞外面沒有遇到任何的巡哨,感情他們都已經成了徐福的腹中之餐。

    “咯吱……”骨肉被嚼碎的聲音,在寂寥的洞內悠悠的回蕩著,很快就被另一個吞咽的聲音覆蓋了下去。

    “來都來了,為何反倒學起了四處鉆洞的老鼠,東躲西藏,不敢露面!”

    “這個聲音……”穆山緩緩的從甬道之中走出,步入火光的照耀之下,臉上的驚詫神色,將他內心的波動全部泄露了出來:“你……”

    徐福的肚腹和胸腔開始合攏起來,然而令穆山感到震詫的卻不是徐福如今那副醜陋怪異到令人作嘔的皮囊,而是他剛才說話的聲音,尖銳粗短,仿佛嘎嘎亂叫的鴨子,突然被人掐住了脖頸,所有的聲音都得擠著才能出來一般,而這種聲調,恰恰就是張讓那個死太監所特有的。

    “民間自古就有以形補形之說,難不成吃了那個閹賊,你也變成了閹賊?”穆山左手的神劍幹將高高豎起,洞內的火把似是被人澆入了沸油一般,倏然暴漲起來,吞吐粗狂的火焰,將洞內的黑暗全部驅趕,將徐福的臉龐照得纖毫必現。

    看清徐福此刻的尊榮,穆山嘴角稍稍往後一扯,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道:“還真是變成了閹賊的模樣,就是不知道下面還有沒有男人的東西!”

    “混沌不愧是上古四兇之一,他的軀體,比本座想象的還要神妙莫測,譬如這進食一法,不僅能夠補充體內的力量,而且……”

    徐福雙眼如蛇一般冰冷,死死的盯著穆山,嘴角露出陰測測的詭笑,身形毫無征兆的往前突進急襲,右手如劍刺出,又快又狠,手上纏繞的紅藍兩色氣勁,仿若兩條蓄勢已久的毒蛇,電射而出,直奔穆山的雙眼:“如何,這一招你應該很熟悉吧!”

    “張讓的招式……”穆山雙眼的瞳孔微微收縮,腳尖點地,渾身仿佛成了輕若無物的柳絮,在徐福掀起的勁風吹拂下,迅疾的往後飄飛出去。然而徐福卻是打著斃全功於一役的打算,如影隨形的往前追擊,手中冰火交纏的兩道氣勁,愈發的活靈活現,仿若兩條毒蛇噝噝吐信,緊緊的盯著穆山的雙眼,等著發起最終的致命一擊。

    “嘿嘿……”徐福那張布滿皺褶的老臉,如同菊花綻開了一般舒展著,嘴角咧開,伸出鮮紅的舌頭,貪戀的舔砥著雙唇,聲音裏滿是志在必得的兇狠和快意,雙眼的瞳孔倒映著穆山身後無處可躲的洞壁!

    “轟……”就在穆山的身體停止了倒退,緊貼著洞壁時,徐福的攻擊尾隨而至,重重的轟在洞壁上,霎時將洞內震得微微顫抖起來,碎石如雨而下。

    徐福的手臂勢如破竹的從穆山的腦門沖過,整個手腕都沒入了洞壁裏,手上的兩道氣勁絞纏逶迤,頃刻間竟是將洞壁上的石塊渲染成了紅藍相間的太極圖案,極為詭異。

    “怎麽回事……”勝利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徐福臉上,因為他明顯的感應到傾盡他全力的一擊落空了,而更加令他膽寒的卻是被他洞穿了腦門的穆山,不僅毫發無損,而且嘴角連同眉毛正微微往上揚起,一臉詭譎的冷笑著,眼神兇惡而又桀騖的凝望著他。

    “我說過,我能殺混沌一次,就能再殺他百次,千次!”穆山整個人仿若化為了虛無,腦袋微微的晃動著,脖頸上的關節劈啪作響,腳下輕快的往前邁出,逼近徐福,手中的雙劍煥發著赤紅的火焰,兇猛的朝著徐福的腦袋交叉剪下。

    徐福意識到不妙之時,穆山的劍刃已經駕到他的脖頸上了,甚至於讓他能夠感受到皮膚下的血液都被灼熱的火焰燒得沸騰了起來。想要回避已是來不及了,迫在眉睫之際,徐福背後的六根肉須倏然彈射卷舞,發出劈啪的破空之聲,靈動的朝著穆山的雙劍絞纏過去。

    “假的,難道是幻術……”肉須毫無障礙的從穆山的雙劍上纏繞而過,而穆山的雙劍同樣如同海市蜃樓一般飄渺、虛無的從徐福的脖頸上抹過。

    “若是這麽想能讓你好受一些的話,我會告訴你,你猜錯了!”穆山猛然抽動右腿,如同彈鞭一般兇狠,陡然踹在了徐福的襠部處。

    看著面色紫青,眉眼扭結到一起,痛不欲生的徐福如離弦之箭般飛出,穆山心情歡暢的調侃道:“竟然還有男人的東西,看來混沌的能力也不怎麽樣嗎?起碼不能將你完全變成張讓的模樣,不是嗎!”

    “嘭……”徐福倒飛著掉入洞內的一個血池裏,濺起無數的浪花。

    直至此時,穆山才有閑暇心思打量起洞內的布置,只見寬敞的洞穴內,除了擺置一些竹簡書籍,以及煉丹的鼎爐和藥材之外,尚且還有五個碩大的血池,濃烈至極的血腥味正是從血池之中飄逸而出,令人聞之欲嘔。

    仔細查看,穆山這才發現每個血池之中,俱是浸泡著一具屍體,隨著血液的湧動翻滾,若隱若現。

    “嗯?難道是……”穆山只覺一個血池中的人十分的面熟,不由的快速走到池邊,屈指成抓,運使內力,將池中之人隔空攝拿出來。

    小心的擦去那人臉上的粘稠的血液,只見那人一張方正臉膛上,臥蠶眉、丹鳳眼、鼻若懸膽,竟是與關羽有著九分的相似:“伯父……,是你嗎?”

    “伯父……”穆山輕輕的晃動著那人的身軀,口中低聲的叫喚著,然而當他感應到那人身體的冰涼時,一顆心還是沈到了谷底裏:“死了……”

    “你來晚了,十幾年前他就已經死了,說起來這裏面的五個人,他們你雖是不認識,然而他們的子嗣倒是與你頗為親密,不得不說你就是一顆掃把星,不管是誰,跟你沾上關系,準沒有好下場!”

    望著從血池之中站起的徐福,穆山的眼神和聲音都很平靜,平靜的就像是暴風雨降臨前夕的夜晚:“他們……,其他四人是誰!”

    “呂布、趙雲、還有太史慈的父親,剩下的一個你大概也不認識。當初為了抓捕他們可是費了本座的一番功夫,可惜用處甚微!”

    “徐福……”徐福每報出一個人的名字,穆山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渾身的肌肉微微的痙攣起來,抓著關羽父親的雙手,陡然湧起了絲絲蒼白的火焰,竟於眨眼之間,將偌大的一副軀體,焚燒成了虛無:“若是不將你千刀萬剮,難泄我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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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洛陽動蕩

    “哼,滿嘴大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徐福慢慢的從血池之中走出,渾身啪嗒啪嗒的往下滴著粘稠猩紅的血液,面上的筋肉快速的挪動著,來回的擠壓面部的輪廓,竟是於眨眼之間變換了另一番模樣。

    望著走出血池,臉部輪廓剛硬,棱角突出的徐福,穆山腦海之中飛快的閃過一個名字,低聲冷笑道:“……郭汜!可惜是個不入流的小嘍啰,今夜你就是變做諸天神魔,也休想活著離開這裏!”

    “不過是運氣使然,讓你偷學到絕頂的武技!不過是個只會逞匹夫之勇的莽夫,竟然也妄想與本座爭鋒,簡直就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徐福背後的六只肉須再次伸出,仿佛利劍升空一般,發出聲聲尖嘯,直直的刺入上方的洞頂:“此處乃是光武皇帝的陵墓,本座雖是不得其門而入深處,難以盜取洞內秘寶,不過本座向來有成人之美,就將它們統統留給你吧!”

    “轟……”洞頂在徐福六只肉須的瘋狂沖擊下,仿佛不堪遭受屈辱的硬漢,發出剛烈破雲的嘶吼,而後便見無數大小不一的石塊,密密匝匝的往下坍塌,轉眼之間就在穆山和徐福之間鑄起了一道石墻,將他們分隔開來。

    “安心的在這裏等死吧!”

    “轟……”地面又是一陣劇烈的震顫,穆山只覺像是站在了驚濤駭浪之中,身形踉蹌,險些摔倒。回首望去,卻是後方進來的甬道處,重逾萬斤的石門兀然墜落,將去路堵得嚴嚴實實,更遠處接連不斷的傳出轟鳴之聲,無比殘酷的告訴了穆山,身後的石門不止一扇,若是想要沖出去,沒有一定的時間是絕對辦不到的。而現在,他最缺的就是解決徐福的時間。

    穆山只是被身後的石門吸引了瞬間的註意力,前方的徐福卻是化為了一道五色霞光,沿著洞頂一道直徑不過三寸的罅隙鉆了進去,逃之夭夭。

    若說當妖怪能有什麽好處,穆山定然會毫不猶豫的說他們能夠變幻體型,將自己化為煙霧霞光,鉆孔入穴,逃跑極為便利,可惜他至今都不會這麽犀利的手段。

    “這該挨千刀的混賬,難道上輩子是鼠精嗎,逃跑的本事如此了得!”眼見無法繼續追擊徐福,加上頭頂的石塊快將洞穴填滿,穆山不敢再做遲疑,連忙轉身疾奔,以自身強橫不可一世的力量,將身後的石門轟成碎屑,奪路而逃。

    沖出了最後的一道石門,外面的天空已是初見曙光,暗藍的視野之中,古樹森森,被洞穴石破天驚的聲響所吵醒的鳥蟲,啾啾的鳴叫著,以示自己的憤慨。

    “可惜了,不能將伯父的屍首帶回去……,不過能夠葬身皇陵,也許這也是伯父的榮幸吧!”回首望去,洞穴入口已被雜亂的石塊所淹沒,若非身後那極為兇險的陣法存在,穆山簡直不敢將這看似破爛乃至晦暗的洞穴,當做皇家的陵墓。

    徐福已逃,此處再無任何流連的價值,穆山駕馭辟邪,騰空翺翔,迎著初升的萬縷朝陽,朝著洛陽飛掠而去。

    漸漸明亮的光線,將沈睡的洛陽城清晰的勾勒了出來。

    以往此刻並不熱鬧的都城,眼下卻像是燒開了的油,徹底的沸騰了起來。大街小巷之中,百姓爭相逃竄著,失去了約束的士兵,一個個將身體裏壓抑已久的野性徹底的爆發了出來,有的揪著年輕的女子往房屋之中拖去;有的正從屋中搜刮了財物,志得意滿的走出,片刻之後屋主追出,卻被士兵兇惡的翻刀砍死;有的士兵則像是發了瘋般將手中的火把扔向房屋,將承載著百姓一生心血的家園毀於一旦……

    “怎麽會這樣……”穆山匆匆的降落地面,麻木的看著四周發生的一切,他雖是有意阻擋,可是城內的亂兵何止千萬,憑借他一人的力量,根本就做不了什麽。

    洛陽,漢室最為繁華的國都,此刻就像是一座挖好的墳墓,貪婪的填裝著百姓的屍體!

    “伏家……”走過一座大門緊閉的宅院,瞥了一眼蹲伏在高墻上恐懼的探聽情況的家丁,穆山匆匆的往前走去,想要盡快逃離這種混亂悲哀的場面。

    “眼下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殺進去,將裏面的人全部殺死,今後你將能獲得恒久的安寧!”

    “……賈詡!”聽到熟悉的,帶著幾分陰測的聲音,穆山仿佛被激怒的獅子,滿頭白發無風自動,鏘然拔劍回身,只是身後站著的,不僅僅是賈詡,還有郭嘉:“……奉孝,你怎麽會跟這只老狐貍在一起!”

    “眼下洛陽太亂,荀先生的棋局布得太絕,我也只有暫時跟賈先生聯手,才能勉強自保。不知穆兄又為何在此?難道……”

    穆山順著郭嘉的眼神望進伏家的大院,義正言辭的說道:“奉孝,你以為我真的會像他那樣滅絕人性,殺戮無辜嗎!”

    “無辜……,我可不認為他們是無辜的!”奉孝灑然一笑,指著伏家道:“世道敗壞,朝綱不振,奸人掌權,能與奸人共立朝堂之上的,又豈會是無辜之輩!人皆有弱點,與他自身的實力無關,你也不例外。這伏家將會成為你最致命的弱點,賈先生說的一點都不錯,若是你能乘此良機,將他們斬盡殺絕,當可一勞永逸。更何況,荀先生此次找你,難道不也是想讓你將洛陽世家連根拔起嗎?於公於私,你都該這麽做!”

    “奉孝,你該不會又喝醉了吧?”穆山湊到郭嘉身旁,仔細的嗅了嗅,的確有股酒臭味:“喝醉了就別再出來瞎晃悠了,這外面可不太平,而且跟那只老狐貍在一起,什麽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呢!”

    “就是我想賣,也得有人敢買才行!”賈詡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去司馬家看看吧,那裏有你一直苦苦尋找的東西!”

    “司馬家……”穆山雙眼微微的瞇起,目光如刀般在賈詡身上來回審視著:“我憑什麽相信你,說不定這又是什麽陷阱呢!”

    “陷阱?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賈詡自顧自的轉身,道:“去與不去,任君自擇!奉孝,咱們還有些事情需要詳談,就不必與這一根筋的笨蛋徒費唇舌,還是走吧!”

    郭嘉與賈詡並肩而行,走出穆山的視線之後,賈詡才低聲感慨道:“我就說過,庸才始終都是庸才,譬如路邊的石頭,任憑你再怎麽錘煉,他都不可能變成黃金!”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世道之蒼茫混雜,又有幾人能夠看得清、看得透,也不能全然怪他!穆兄生性仗義,為人豪爽,且是講理之人,倒是可以成為益友。只是洛陽即將到來的另一人,武藝舉世無雙,性格更是桀騖不遜,難以掌控,若是不能將他排除局外,只怕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生性仗義、為人豪爽、講理之人……”賈詡雙眼瞇成了一條縫隙,斜斜的盯著身旁的郭嘉,道:“穆山那小子就是個二楞子,還有點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只要捋清了他的思路,不難將他操控在股掌之間,明明就是在利用他,卻非要說的好像真的將他當成兄弟一般……。嘿嘿,奉孝年紀雖小,然而臉皮之深厚,在下自愧不如啊!至於呂布那廝……,我與他八輩子都打不到一起,你又何必費那個心思將我也給扯進來。還是自個想想該怎麽解決他吧,若想動用武力,即便就是姜世平,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呵呵,凡事斥諸武力,終究落了下乘,不知賈先生可曾聽過要離刺慶忌的故事?慶忌乃是戰國時吳國的第一勇士,而要離之所以能夠刺殺他,不過是因為他自斷一臂,又令吳王闔閭斬殺他的家小,以此徹底取得慶忌的信任。”

    “哦,卻是不知誰會那麽倒黴,來當你的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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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滅門慘案

    不知走了多長的路,不知走了多長的時間,穆山只是木然的往前走著,沿途也有不長眼的亂兵對他揮起了屠刀,最終毫無例外的成為了地上眾多冰冷屍體中的一具。

    兩側房屋的大門,無不是洞開著,露出其中的遍地狼藉。遠處的一些房屋,不斷的往上冒起濃濃的黑煙,似是在無聲的哭訴著世道的汙濁和不堪。

    沿途的地面上,死不瞑目的屍體僵硬的橫躺著,空洞的雙眼中,倒映著的,是那些亂兵如蝗蟲般掃過後留下的殘敗和淒涼。靜靜的從他們身邊走過,穆山仿佛聽到了淒厲刺耳的哭喊,從那一張張永遠都閉不上的嘴巴裏發出,融合在亂兵猙獰瘋狂的叫囂聲中,格外的尖銳!

    眼前的世界,讓穆山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又改變不了什麽!縱使他能夠出手相救,可是又能夠救得了幾人?縱使能夠護得住他們一時,又能否保護他們一世?!

    或許自己真的不是什麽濟世之才,或許自己也只是一個空有蠻力的匹夫……

    想到此處,穆山的嘴角不由的微微抽動,露出一個蒼白而又空洞的笑容,嘲諷著自己,嘲諷著世道!

    “抱歉,很快……,很快就能夠天下太平了……”穆山的目光快速的從地面上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上掠過,不敢稍作停留,握著雙劍的雙手,卻因為激動和振奮而顯得青筋凸露,分外嚇人。深邃的目光因為有了堅定不移的信念而變得格外犀利,深深的朝著遠方的一處府邸眺望過去:“亂世的根源……,今天就由我來徹底斬斷!”

    “你是……穆山?穆將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這回袁家有救了!”

    穆山正自往前走著,前方忽然竄出一個身著鎧甲的士兵,叉開雙臂攔住了去路。

    穆山的視線從士兵身上帶血的鎧甲掠過,冷聲道:“袁家?你是誰的部下?袁紹?袁術?”

    “將軍,在下是袁術公子門客陳蘭,眼下正有一股叛軍圍攻袁府,袁公子特派小將突圍求援。洛陽盡傳奮威將軍穆山,有萬夫莫敵之勇,今番相遇,實乃袁家之幸,還望將軍……”

    “將軍……”穆山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靜靜的從他身旁走過,冷笑道:“我不過是個校尉而已,什麽時候當上了將軍。更何況袁術素來與我不和,他的死活與我何幹!”

    “將軍,只要你解了此次的袁府之難,以袁家的聲望,定能讓你成為手握實權的將軍!更何況你也與袁紹公子往來甚密,怎能坐視袁家落難而袖手旁觀,難道就不怕被天下英雄恥笑嗎!”

    袁府……,叛軍……

    看來荀先生真的動手了,而且還是拿洛陽最大世家袁家開刀,我也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恥笑……,他們喜歡笑,就讓他們笑個夠好了。”忽然之間,穆山只覺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層次,在與身後那人的對比之中,得到了質般的飛躍,居高臨下的說道:“個人的榮辱得失,相比起天下的安危太平,又算得了什麽!”

    “將軍……,穆山……,你這個見死不救的小人……”

    不管身後那人的咒罵,穆山加快腳步往前行進著,不知不覺間,卻從一座古樸的宅邸前經過。宅邸的朱漆大門上方,那塊斜挎著的牌匾,不經意間卻將穆山的註意力吸引了過去:

    司馬!

    去司馬家看看吧,那裏有你一直苦苦尋找的東西!

    “司馬家……”穆山的雙腳像是被人施展了什麽咒術般,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賈詡的聲音突兀的在腦海之中轟鳴著,似是在跟他訴說著什麽。而後不等穆山的思緒清醒過來,雙腳卻像是發乎本能的開始往司馬府中邁入。

    沾滿血跡的地面上,依稀躺著一具具屍體,從他們的衣著來判斷,應當是司馬家的仆役以及一些門客。

    雙眼在擺設雅致的假山水池之間掃過,轉過長長的回廊,信步朝著大廳走去。

    “這裏……”昂首觀看著大廳內梁柱的花紋,以及高懸的牌匾,穆山只覺司馬家的大廳很是熟悉,像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嚓……”隨意的繞著圈,右腳不小心的將一個青銅酒爵掃了出去,而隨著酒爵在地上滾動的聲音響起,穆山的視線不由的從上方收回,隨著那個酒爵,一起滾落到一張案幾前。

    “望鄉鏡……”曾經在酆都望鄉台上看到的畫面,電光火石般在穆山腦海之中掠過,當下再也顧不得其他,飛身上前,將仰面躺在案幾上的一具屍體丟開,雙手仔細的摩挲著沾滿粘稠血液的案幾!

    這裏,應該有著一盤盤的美味佳肴……

    這裏,應該還做著一位愁眉不展的婦女……

    這裏,真的是這裏,當時看到的畫面就是這裏……

    “娘……”穆山口中低低的念誦著,心中多年的牽掛和念想,在這一刻再也無法抑制,如同火山噴發般沿著血液往上噴湧,直灼得眼眶火燒般的滾燙:“司馬家,司馬家……”

    “安叔……”

    熟悉的聲音突兀的從身後傳來,穆山回首看去,卻是司馬雨塵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伸手將他拋出的那具屍體牢牢的抱在懷中。

    “怎麽是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什麽這麽做……”聽著司馬雨塵滿布殺氣和淒惻的質問,穆山的思緒像是打了結般,轉不過來,片刻後才怔怔的擡起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楞楞的凝視著:“……你該不會以為,他們是我殺的吧?”

    “難道不是嗎?”司馬雨塵輕輕的將懷中的屍體放在地面上,面如冰霜的喝問道:“我親眼看到你將安叔的屍體拋出來的,你還想狡辯!”

    “我……,難道我在心目當中的形象就是如此!一個雙手沾滿鮮血,濫殺無辜的人……。呼……,你……真是不可理喻!”穆山只覺胸中郁悶填堵,呼吸不暢,心浮氣躁的將身旁的案幾掀飛出去,雙目通紅的凝視著司馬雨塵,針鋒相對的喝問道:“你知道我一直都在追尋我娘的下落,而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就被你們司馬家軟禁在這裏,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竟然還敢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簡直就是無恥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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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罪同謀逆

    “你娘……,你在胡說什麽!我連你娘長的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又如何會將她軟禁在此!”司馬雨塵緩緩的往前邁出一步,眼中的寒意和陌生,仿佛一支細長的鋼針,深深的刺入穆山的心底:“縱使你娘真的在我司馬家的府上,你也大可堂而皇之的來找她,為何要如此決絕,滅我滿門!”

    “你我也算是同門一場……”司馬雨塵細長的睫毛微微的蓋下,似是想要掩飾心中的悲慟,聲音輕輕的顫抖著,仿佛包裹在她外表的冰冷和堅強,隨著家人的罹難,隨著彼此情誼的破滅,徹底的坍塌了,剩下的,只有難以掩飾的脆弱和仿徨,以及無法言說的疲憊和哀傷:“為何非要走到如今這一步!”

    金黃的陽光斜斜的從廳外灑入,將司馬雨塵的背影拉得長長的,仿佛一段遮籠心頭,永遠都無法抹去的陰影。那翻滾在陽光之中的細碎微塵,載沈載浮,猶如穆山此刻的心境,首鼠兩端,愛恨不決!

    “雨塵……”望著那緩緩從司馬雨塵蒼白的臉頰上滾落的晶瑩淚滴,穆山只覺自己像是做了什麽天理難容的事情一般,原先填堵胸口的怒火不由為之一泄,低聲安慰道:“不要哭了,他們真的不是我殺的,你看!”

    穆山平攤雙掌,擺在司馬雨塵面前,輕聲解釋道:“血跡發黑凝滯,顯然已經死了很長的時間,而我只是比你先到了一會兒。如果真的是我殺了他們,他們此刻的血,應該還是熱的!更何況,我跟他們無冤無仇,跟你又是……師出同門,於公於私,我都沒有這麽做的理由!”

    “……前些時日,荀彧是否找過你?”

    “不錯……”

    “他是不是要你幫他除掉洛陽的世家大族!”

    “你怎麽知道的?”看著司馬雨塵一臉的篤定,穆山心中不由的狐疑起來,荀彧來找自己,這件事情只有他、荀彧、王越三人知曉,而荀彧和王越都不是長舌的人,那麽司馬雨塵又是從何得知的。

    “你答應他了!”司馬雨塵的目光平靜從四周或趴或躺,滿身血漬的屍體上掃過,然而當她再次開口的時候,心底的憤怒和絕望,還是如同火山一般爆發了出來,使得聲調愈來愈高,充斥著令穆山為之動容的情懷:“睜大眼睛好好的看清楚,他們有什麽罪過!他們只不過是一群掙紮在底層,靠著出賣尊嚴和勞力換取三餐裹腹的可憐人!你娘走失了,你會四處奔波,四處打聽她的下落,那他們呢?如今他們死了,他們的妻兒家小,又該依靠誰!你是一個人,不是一把任人驅使的兵器,你該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觀點,有分辨是非黑白的能力,而不是任由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隨意驅使,踐踏別人的尊嚴和生命!”

    司馬雨塵嚷著嚷著,嚷到聲音變得沙啞,變得低沈,變得如蚊吟般虛弱:“……昨晚二叔找過我,說荀彧許諾讓我司馬家取代袁家,成為洛陽的第一世家,成為朝廷三公之一的司空,條件就是替他除去洛陽的其他世家。二叔不忍幹下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斷然回絕,心中卻一直輾轉不安,特意囑咐我回家探望,不料一切的擔憂竟然成真。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會在這裏看到你!你既然早已知曉荀彧會這麽做,為什麽不提醒我一句?哪怕就是只言片語,我司馬家也絕不至於淪落到如斯地步!”

    “我……”看著司馬雨塵由於過度激動而漲紅的臉頰,穆山張了張口,無言以對,片刻才緩步上前,一步一步的經過司馬雨塵身旁,執著而又肯定的說道:“相信我,他們不是我殺的。我向你保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想要什麽,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春秋代序,枯榮輪轉,沒有什麽東西是持久不變的,這個亂世,終究會走到盡頭,而全新的王朝,很快就會來臨了!”

    “穆山……,我恨你!”

    恨你……

    司馬雨塵聲嘶力竭的五個字,帶著無比的淒楚和痛苦,一字一句,重重疊疊的在穆山的腦海之中轟鳴著,重逾萬斤的落在他的心坎上,恍惚之間,穆山仿佛看到了一條難以逾越的天塹,突兀的橫隔在他和司馬雨塵之間,仿佛彼此,已然站到了兩個無法接壤的世界裏。

    頭頂陽光依舊燦爛,甚至帶著一種炫目的金黃,令穆山覺得天地好像開始搖晃了起來。

    街道上,燒殺搶掠已然到了尾聲,只能看到稀疏的人影蹲伏在角落裏,猶如受傷的野獸,無助的哭泣著。

    “鮑……”穆山緩緩的蹲下身,撿起地上的一桿旗幟,扯下旗布,扔掉旗桿,而後繼續往前走著,沿途不斷的將一些亂兵丟下的旗幟拿在掌中,神色無比的沈重,無比的冷峻。

    “董胖子……”穆山將能夠撿到的最後一張旗幟上的旗布攥在手中,自言自語道:“每隔幾天都有西涼騎兵到來……。董胖子啊董胖子,當初公瑾在金城所用的夜出晝入,瞞過韓遂等人的計策,如今倒是讓你給搬到這裏來了。真要是來了數萬的西涼鐵騎,以你性子,早就大開殺戒了,還會故作好人的邀請其他的諸侯來會談!”

    “什麽人!”

    停在一座高大奢華的府邸面前,擡頭望著朱漆大門居中的何字牌匾,穆山心中頗為感慨。曾經雄踞朝堂,主宰大漢命運的何家,一夜之間,滿門被殺,如今的府邸,更是成為了董卓的豪宅,世事之變幻莫測,福禍轉移,當真令人難以揣測琢磨。

    “什麽人?!”穆山眼角輕輕的從守門的兩個西涼士兵身上掃過,手中的辟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的出鞘橫削,於空中爆出一蓬一閃即逝的火光和血花,而後又幹凈利落的回鞘,腳步快速的邁過門檻,朝著何家的大廳走去:“前來給你們收屍的人!”

    沿途再次遇到其他的士兵,身上的軍服略微不同,儼然是不同勢力的部下,而他們也只是狐疑的盯著穆山,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直入大廳,只見廳內正中的案幾上,跪坐的正是董卓那健碩龐大的身軀,而在下方左右兩側的案幾上,跪坐著形形**的其他人物。既有身穿鎧甲的將軍,也有身穿官服的官員,更有一些閑賦在野,聲望很高的人物,例如皇盧植……

    “何人膽敢……”廳內正是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董卓正在大發虎威,壓得其他諸侯面色通紅,敢怒不敢言的時候,穆山卻一頭闖了進去,像是一只蒼蠅般,死死的噎在董卓的喉間。

    “看來人都到齊了,還真是體貼周到,省去了我來回奔波的時間。”穆山環顧四周在座之人,手上的旗布一張張的朝著廳中拋灑出去:“姓鮑的,姓楊的,還有姓董的……”

    將手中的旗布拋灑完畢,穆山這才緩緩的抽出腰間的雙劍,聲嚴色厲的喊道:“我是個粗人,不懂得詳細的律法,所以想要請教一下盧植將軍,外任官員和將領,沒有奉召,私自帶兵入京,該當何罪!”

    一直閉目養神,任由諸侯吵嚷的盧植,這時才微微睜開雙眼,嘴角含笑,輕聲低語道:“罪同謀逆,株連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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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大開殺戒

    “放肆,你算個什麽東西!”

    “明人不說暗話,如今的形勢,誰還會在乎朝廷法度!”

    “看來今日是宴無好宴,也罷,咱們手底下見個真章吧!”

    瞬時,宴席上的眾人,無不拔出腰間佩劍,彼此相互凝視警惕,更有性子暴烈的將領,一手掀翻案幾,大步上前,橫眉怒視。

    刀槍錚鳴之聲,伴隨著利劍上清冷刺目的光芒,使得廳內的氣氛凝滯了起來,甚至有種濃郁的窒息之感,如同石頭一般壓在眾人的心頭上。一切蓋因此時的穆山,渾身正綻放著熾灼翻騰的火焰,手中的雙劍更是微微的顫抖著,隨著他每往廳內走入一步,眾人的心臟都似是被人狠狠的重擊了一下,臉色倏然變白。

    “盧植……,老子好意叫你過來商議大事,你竟然包藏禍心,你……”董卓此刻的臉色已然變成了豬肝色,他倒不是畏懼穆山的武力,而是以他對盧植的了解,盧植竟然亮出了利劍,必然還有著更多的後招。而之前盧植偏偏裝出一副孫子的模樣,讓他以為自己終於將這員朝廷宿將壓了下去,如今看來,盧植不過是將他的一言一行當成猴戲而已,這又如何能夠讓他接受!

    “董胖子,西涼之時,你乘我力衰勢弱,強加突襲,勝之不武。今日,在這大廳之內,我定要讓你血濺三尺!”

    穆山可沒有心情理會董卓的心思,此刻的他已然被廳內的眾多將領圍在了中央,然而這卻是他樂意看到的場面。

    “謔,到底還算是個軍人,沒有臨陣脫逃,這份勇氣,可以讓你們死的痛快點!”穆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身形甫一閃動,頓時在原地留下一道長長的火焰流蘇,九玄步法的暢快運轉,使得他的身形變得極為飄渺莫測,殘留於眾人視線之中的眾多身影,以不同的招式,以不同的角度,同時朝著他們撲殺過去。

    流影劍殤的精妙招式,詭異莫測的虛實劍技配合,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奮力搏殺,在面對這些本來就沒有多少真正實力的將領時,瞬時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殺傷力。

    一時之間,只見眾多將領在穆山的劍招之前,或是選擇防守,或是選擇進攻,或是選擇逃跑,姿勢滑稽各異,然而這種丟人現眼的場面,很快就被噗通的倒地之聲所取代。

    十數員將領,竟是在同一時間紛紛倒地,如此場面,倒是令正座上的董卓都不由的動容站起。

    “想到哪去!”

    一個身穿華服的世家弟子,之前十分低調,十分機智的往後退去,想要悄悄溜走,然而等他退到大廳門口時,穆山的的聲音,卻像是索命的魔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

    “你不能殺我,我叔父是三公之一的楊彪楊司徒,我……”

    “廢話太多了!”穆山一把抓住他的後腰帶,將他淩空掄了起來,朝著身後的地面摔砸下去,哢吧聲響中,將他的整條脊椎全部摔斷,腦後更是炸開了一蓬鮮血,緩緩的朝著四周洇散開來。

    全場之人,除了面現慍怒之色的董卓,以及下方客位上跪坐不動,似是毫無所覺的盧植,其他的人無不面色鐵青,簌簌發抖。

    “你到底想怎樣!”說話的是坐在盧植對面,現任洛陽令的司馬防,也是司馬家如今的當家之人。

    “如此手段,未免太過殘忍!”跪坐在司馬防下方的鮑信,同樣激動的站了起來,聲嚴色厲道:“外任將領尚自帶兵入京,罪該萬死,殺了也就算了,可是楊正又犯了什麽過錯,至於遭此橫死。還有,這些在場的世家精英,誰不是我大漢未來的棟梁之才,怎能如此肆意踐踏!盧將軍,你也是為國謀事之人,怎能坐視不理……”

    這鮑信到底是個人物,看事情比司馬防要高明的多,一下就能看出真正發號施令的人,若是盧師叔讓他說動了,難免會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一念至此,穆山手中的雙劍又開始微微的擡起,雙目如刀般從廳中噤若寒蟬的眾多世家子弟身上掃過,停留在高談闊論的鮑信身上。

    “殺……”穆山之前大開殺戒,不過是在兔起鶻落之間,直至此刻,外面的眾多士兵才發現了廳內的異樣情形,紛紛叫嚷著殺奔過來。然而他們畢竟沒有統一的號令,沒有明確的目標,眼見廳內橫躺著他們將軍的屍體,部分在奔向穆山的同時,忍不住朝著身旁歸屬不同的士兵抄起了兵刃。

    “鏘鏘……”刀槍交擊之聲,利刃破甲入肉之聲,不絕於耳,橫飛的血肉,慘烈的廝殺,使得廳內從未見過如此場面的世家弟子,驚懼的渾身發抖,癱坐在地,更有甚者,彎腰嘔吐了起來。

    “一群無頭蒼蠅……”穆山冷冷的看著抱團廝殺,仍然不忘朝著自己跑來的雜兵,左手的神劍幹將,帶著熊熊烈焰,倏然插入地面,將整個大廳震得微微顫抖起來:“劍震九州!”

    轟然巨響之中,但見一道潛伏於地底的烈焰,騰騰的往上竄起熾烈的火焰,猶如巨龍的背鰭,迅疾的蜿蜒擴伸,朝著士兵飛馳而去。

    “轟……”瞬息之間,萬千火焰劍光仿若火山噴發,洶湧的從士兵腳下的地面躥升起來,縱橫阡陌,迂回輪轉,肆意絞殺,遠遠看去,猶如神州九地,橫亙眼前,將廳門處的士兵全部籠罩進去。而在九州之圖的上方,九頭神態各異的巨龍神色不屑的居高俯視,儼然是下方的士兵,遠遠達不到令他們動手的資格。

    劍光很快的消失了,遺留滿地的殘屍和鮮血,昭示著方才的一切並非幻夢。

    場面,靜的有些壓抑,失去了信念和號令,而又互不統屬的士兵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刀兵,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去,不敢再朝大廳湧進。

    “都給老子殺進來,剁了他!”董卓怒喝一聲,極具威懾力的神劍巨闕,此刻已經握在他的手中,直直的指著穆山。

    “殺……”外面的西涼士兵,聽到董卓的命令,毫不猶豫的沖了上來。然而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更是傳出了密集洪亮,中氣十足的喊殺聲。

    “董卓,亂臣賊子,你的末日到了!”

    “皇甫嵩……”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穆山面無表情的呢喃了一句,而後雙眼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盧植身上。

    “他並非老夫統屬,老夫也無權命令他做任何事情!”

    盧植話音一落,穆山陡然上前,雙手的利劍,輕易的將廳內世家子弟的咽喉割破,而後朝著一臉煞氣的董卓走了過去:“董胖子,不要以為有巨闕護體,你就是不死之身,任何的防禦在我面前,都如螻蟻一般脆弱!今天我就大發慈悲,讓你開開眼界,見識一下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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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正面交鋒

    董卓畢竟也是屍山血海之中走出的狠辣角色,形勢雖是混亂不堪,暗藏兇險,然而身為西涼軍統帥的他,非但沒有趁機溜走,反而是無所畏懼的迎難而上,朝著穆山搶先發動猛攻。

    健碩肥壯的軀體沒有絲毫的遲鈍,一手將案幾掀翻,而後以極快的速度騰空而起,腳踏案幾,再次拔高身形,猶如鴻鵠沖天,手中神劍巨闕,寒芒流轉,層層鋪蓋,將劍身鏤刻的紋路盡數勾勒出來,仿若一把精美絕倫的藝術品,卻又以勢壓千鈞之姿態,絞起一陣寒意森森的颶風,居高劈斬而來。

    “冰魄玉蹤……”西涼之時,穆山曾經見識過董卓這一招的強悍詭譎,以江東猛虎孫堅之勇猛,尚且要在這一招下負傷,穆山更是不敢有絲毫的小覷。

    就在董卓手中的巨闕即將劈開穆山的天靈蓋時,就在那冷冽內斂的刺骨冰寒,令穆山渾身的汗毛全部乍立之時,穆山腳尖陡然點地,整個人仿佛化為一陣靈巧無蹤的輕風,姿態優雅,翩若驚鴻的朝著身旁挪移出去。

    “哢……”地面被董卓的巨闕斬出了一道巨坑,碎石呼呼朝著四周飛濺激射,巨坑附近更是結起了一層厚厚的寒冰,寒氣襲人。

    然而真正令穆山在意的並不是那些擦面而過,刮得臉頰暗暗生疼的碎石,而是那些從巨闕劍刃上分離出來,以玉玨之狀懸浮於董卓身周,大小不一的晶瑩玉塊,那看似優美,棱角分明的玉塊,其中潛藏著的殺傷力,穆山早已親眼目睹。

    “不是挺囂張的嗎,怎麽如今變孬了!”

    “董胖子,少跟我使用激將法,以你那點能耐,即便正面交鋒,我也自信能將你斬於劍下!”穆山身形迅疾的往前疾馳而去,拉出一串長長的身影,勢如流星般朝著董卓沖撞過去:“該我出招了,劍蕩風雲!”

    層層火焰自穆山身上爆散開來,仿若懸掛天邊的朝霞,瑰麗美艷。翻湧卷溺之間,將穆山連同他手中的兩把利劍一並掩去,唯有火海肆虐,如潮跌宕!

    古劍辟邪,甫一接近董卓,便如磁石近鐵,即刻招來董卓身周無數冷玉的密集攢刺。然而此刻的穆山,劍氣橫溢暴烈,仿佛自身也已融入辟邪之中,任憑那些冷玉纏繞著自己,發動狂風驟雨般的攻勢而不做避讓。

    碎玉叮叮當當的撞在護體劍氣上,穆山只覺心中像是多了無數把鼓槌,不停的敲擊著,令他的血液加速運轉了起來,直沖咽喉,卻又被他咬牙硬咽了回去。

    部分攻破劍氣的碎玉,或是擦過皮膚,或是刺入體內,瞬時化為一股寒冽至極的勁氣,沿著經脈肆意的奔騰起來,甚至令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封在了北極萬丈冰淵之下,冷的無法呼吸。

    然而,穆山依舊沒有卻步的意思,任憑眉眼發梢間結起淡淡的寒霜,任憑無窮的冷玉不停的敲打著身體,他執著的朝前沖突著,眼中除了董卓再無別物,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覆返的悲烈和慷慨,令人為之動容膽怯。

    恍惚之間,穆山仿佛看到董卓的喉結高高的聳起,而後快速的往下跌落,似是因為驚懼緊張而暗吞口水。

    “董胖子,你的能耐就只有這麽一點嗎?!”穆山再次暴喝雷吼,將體表的寒霜全部震落,身周的火焰更為炙熱,右手的辟邪劍尖已然朝著董卓的咽喉刺了過去。

    “叮……”清脆的聲音,宛若鋼針落地,遠遠傳出。

    仿如猛虎一般狂暴兇猛的穆山,手中的辟邪劍尖卻只是輕巧無力的點在橫亙董卓面前的巨闕劍脊上,而未等董卓反應過來,穆山卻像是一片隨風飄零的落葉,圍繞著董卓,打起轉來。

    “噝……”穆山左手的神劍幹將,在他的身形挪移之間,緊緊的從董卓豎起格擋於脖頸前的左臂上劃過,瞬時火花飛濺而起,伴隨著董卓咬牙苦撐的悶哼聲,絲絲的血液緩緩的從董卓的左臂傷口處流淌而出,滴答落地。

    穆山的九玄步法極為詭秘莫測,近身之後,配合著他熟稔的劍招圓舞玄方,更是神出鬼沒,飄渺難尋蹤跡,將董卓耍的團團轉悠,身上憑添傷口。

    “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算什麽好漢,老子不奉陪了!”

    “董胖子,你以為還能活著從這裏離開嗎!”眼見董卓只是以巨闕護住了要害,沈重的身形如同巨熊狂奔一般,朝著廳外迅疾的沖鋒出去,穆山頓時收斂了以技取勝的心思,手中的幹將,一改之前的飄逸輕靈,勢若泰山壓頂,兇狂的朝著董卓當頭劈下。

    “鏘……”董卓再次舉劍橫檔,然而此次穆山手中的幹將,力道何止萬千,瞬時將董卓壓得右膝跪地,狼狽不已。

    “嗞嗞……”巨闕已被壓低至董卓的右肩處,幹將的劍鋒在穆山的靈活運使下,變斬為削,沿著巨闕的劍脊,朝著董卓碩大的頭顱橫削過去。

    “主公……”迫在眉睫之際,廳外忽然飛出一道身影,不顧一切的朝著穆山飛射而來。

    槍芒冷冽,槍勢如龍,逼得穆山不得不暫時放棄斬殺董卓的大好良機,回身抵擋。

    “滾!”聽得聲音,穆山已然知曉來人就是曾在西涼伏擊過他的飛熊軍統帥李傕,瞬時,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回身雙劍如剪,緊緊的鎖住李傕的長槍,腳下彈腿如抽鞭,劈啪厲響聲中,將李傕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踹飛了出去。

    李傕既然來了,也就是說董胖子的飛熊軍就在外面……

    時間不多了,必須速戰速決!

    眼角的余光瞥見董卓借著方才的一瞬之機,偷偷的從幹將劍下逃生,而此刻更是踮著腳尖,落地無聲的朝著廳門口逃去,穆山帶著貓戲老鼠的笑意,冷聲道:“董胖子,如今的情形,你以為還能逃得了嗎!左右是死,何不求個痛快!”

    “黃泉鬼霧!”就在穆山快步急追,打算結果董卓之時,李儒那低啞的嗓音突兀的在廳內響起,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層漆黑如墨的霧氣,從門窗的縫隙之間滾滾而入,沿著大廳的輪廓,肆意彌漫。

    視野即刻變得模糊起來,前方的事物朦朦朧朧,影影倬倬,仿若有什麽東西在快速的移動著。耳邊竟是聲聲低沈尖利的嘶吼,仿佛有無數的惡鬼,潛伏在濃郁的鬼霧後面,恣意的磨著牙齒,貪婪的窺視著,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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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恩怨糾纏

    鬼霧之中,腐朽腥臭之味極為濃烈,熏得穆山惡心欲嘔。

    視線之中,除了偶爾閃現,而又快速躲藏於黑霧之後的猩紅眸子,難以再看到任何的蹤跡。

    “李儒,憑你這點道行也敢在我面前賣弄,該不會是讓董胖子的一身豬油給蒙了心吧!”身陷鬼霧之中,靈巧的躲避著隱匿於漆黑背後,突兀的從各個角落裏伸出的鬼爪,穆山左手的神劍幹將快速的插入地面,屈指結印,暴喝道:“星羅鎮邪!”

    隨著穆山體內靈力的運轉,漫漫鬼霧之中,倏然亮起萬千寒光,仿佛蒼茫夜幕之中綻放的朵朵星花,刺破黑暗的籠罩,彼此呼喚連接,形成一張璀璨的羅網,將鬼霧中的所有陰靈全部罩住。

    瞬時,只聽鬼號聲聲,淒厲尖刻,猶如小刀不停的刮著耳膜,而後便可見到黑霧漸漸的被驅趕消融,直至露出眼前的朗朗乾坤。

    “董卓,拿命來!”重見天日的第一眼,倒映在眼中的,則是身穿普通軍服,外貌更顯滄桑的皇甫嵩,提劍朝著沖到廳外的董卓殺奔過去。

    “皇甫嵩……”看見這個名義上的師叔,穆山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言說。

    之前聽到皇甫嵩被董卓假借朝廷名義,貶為城門校尉,當了個看守大門的丟人職位,而他卻不敢反駁,乖乖就任,穆山心中對他頗為不屑,以為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角色,而今看到帶著士兵殺進了府中,方才知曉他是個能夠忍辱負重的真正人物。然而另一方面,他曾經對姬瑤做過的事情,始亂終棄,連孤兒寡母都保護不了,又如何能夠稱得上大丈夫。

    “仇人在此,你還不動手,難道還要老子幫你結果了他!”

    “誰?”穆山順著董卓的視線望去,只見空中飄浮著兩個相互對峙的身影,白衣如雪,衣袂長發,隨風鼓蕩,遠遠望去,竟似飄然出塵的仙人:“姬瑤……,姬勝……”

    “師妹,你讓開,今天不殺他,我姬勝又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師兄,你就暫時放他一回,待他了結了這裏的國家大事,再做商議不遲!”

    “師妹,如今你有家不能回,聲名狼藉都是拜他所賜,為什麽你還要繼續護著他,他到底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樣對他!待我取下他的首級,再帶你回去向師傅請罪,他老人家的時間不多了,嘴上雖然仍會嘮叨你的不是,可是我知道他最放不下的還是你啊!”

    “……我,師兄不要再說了……”

    看著空中本該成為神仙眷侶,卻又鬼使神差的站在了對立面,恩怨糾纏,難以理清的兩人,穆山嘴角露出一絲同情的笑意:“呵呵……,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下倒是熱鬧了!”

    “皇甫嵩,是個男人的就站出來,今日與我決一生死!”說話之間,姬勝已然甩開了姬瑤,身形如箭的朝著皇甫嵩飛沖過去:“驚濤拍岸!”

    “姑娘,男人之間的事情,還是少插手為妙,若是你真的手癢了,我倒是樂意陪你消磨一下時間!”姬瑤意欲攔截,卻被騰空而起的李儒擋了下來。

    “很好,這裏就交給你了!”

    “董胖子,想逃……”望著董卓那肥壯的身軀以比狡兔更加靈敏的速度從皇甫嵩劍下避開,穆山正想上前擊殺他,不料皇甫嵩和姬勝已然打到了一處,雙方皆是全力以赴,下手沒有絲毫容情,戰鬥的余波反而將穆山攔在了一旁。

    空中的水靈之力,不斷的被姬勝汲取匯聚,仿若一道狂勇的波濤,掀起百丈巨浪,咆哮俯沖而下。

    地面的皇甫嵩,渾身火焰綻放,猶如一蓬燃燒於天地之間的火炬,怡然不懼的蕩起滿天火雲,針鋒相對的朝著姬勝刺去。

    一時之間,只見波濤怒湧,轟隆如萬馬奔騰,狠狠的朝下拍來,將地面震得微微顫抖起來。那些由靈力匯聚起來的波濤,並沒有就此消散,而是將所過之處化為冰柱,參差交錯,迅猛的朝著怒濤中的一抹火光攢刺而去。

    幾年不見,這姬勝對於靈力的運用可謂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竟能將怒濤如臂指使,化為冰柱來回縱橫穿刺,當真是不可小覷。

    望著怒濤冰海之中,猶如一葉扁舟,始終不被覆滅,且還來回動蕩馳騁的火焰,穆山在感慨姬勝的靈力精進之余,不免替皇甫嵩擔憂起來。

    放眼眺望董卓的方向,卻見他已身處飛熊軍的護衛當中,穆山也只能暫時按下殺他的心思,尋思著去將張遼帶到洛陽的一千並州狼騎召喚過來,到時再堂堂正正的取下董卓那顆圓乎乎胖溜溜的腦袋。

    道術的攻擊範圍極為廣闊,四周的士兵,為免遭到波及,紛紛朝著後方退去,留下充足的空間給這兩個如同憤怒公牛的男人,進行生死對決。

    兩人都想取對方的性命,兩人都沒有任何防禦的意思,彼此之間身上的傷口愈發的繁多起來,鮮血飛濺在晶瑩剔透的冰柱之間,帶著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望著彼此之間高聲怒喝,奮不顧身的禦使全部的實力,打算一招分出生死的兩人,穆山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低低的說道:“姬勝這廝,倒是讓憤怒沖昏了頭腦,近身對決並非道術的長處……”

    火光劍氣,暴烈如龍,怒濤寒霜,冷冽刺骨,兩股截然不同,卻又勢不可擋的力量,靈巧的穿梭起伏於冰柱之間,如同兩顆拖著長長尾巴的彗星,轟然相撞。

    “不要……”生死一瞬之際,空中的姬瑤竟是擺脫了李儒的糾纏,迅如閃電的朝著戰場中央處俯沖過去。

    不知為何,看著此刻姬瑤的神色,那雙嫵媚如昔的眸子裏,此刻充滿了哀傷若死的悲慟,以及無法取舍的痛苦,嘴角緊緊的抿著,似是想要將所有的軟弱和仿徨緊鎖體內,不至溢出……

    “像,太像了……”那熟悉的神情,將曾經在穆山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兩個女孩再次清晰的勾勒了出來:“櫻……,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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