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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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恩威並施

    “馭獸……”穆山望著山林裏橫沖直撞的野獸,搖頭笑道:“可惜了,萬獸宗的時代早已過去,普天之下的兇獸少之又少,到了嚴白虎這裏,只能驅使幾頭野獸充當門面。”

    “穆兄,煩請多看顧一下仲謀,雖是出於無奈才讓他充當誘餌,可他畢竟是江東之主,不容有失。”

    “公瑾,放心吧,有周泰在一旁護衛著,他的小命應是無恙!”穆山帶著周瑜,悄無聲息的在樹林的枝杈之間跳動著,跟隨著嚴白虎等人,到了外面的平地上。

    “哈哈,孫權小兒,我看你還是降了吧,江東文武都想你死,與其逃回去繼續受他們的窩囊氣,不如跟著我,一起重掌江東大業,將來也能封侯拜相,富貴一生。”

    看著嚴白虎意氣風發的驅使著野獸當先鋒,自身帶著約莫四千的山越叛賊,士氣如虹的沖擊呂蒙的營寨,穆山感慨道:“距離成功最近之時,往往也是跌入失敗之際!”

    “是啊,人心便是如此,眼見功成在即,所有的顧慮和謹慎都會被拋到九霄雲外,千古以來,能夠避開這種缺陷的人,少之又少。”

    看到幾頭發狂的野豬,背上插著數十支箭矢,以一致的步伐,兇猛的將營寨大門撞裂,而後轟然倒地,穆山不由的咧嘴笑道:“原來用野獸來攻城拔寨,效果也是極佳的!”

    周瑜指著沖進營寨以後,紛紛被箭矢射成了馬蜂窩的眾多野獸,道:“呵呵,野獸畢竟還是野獸,即便有人指揮,在紀律嚴明的軍隊面前,不過就是一堆犒勞大軍的肉食而已,多多益善。”

    “管你是什麽東西,想闖營,先問過我呂蒙手中的大刀!”烈烈火光,急速的旋轉著,仿佛一輪鋒利至極的刀光,攜裹著一道朦朦身影,厲嘯著從營帳之中斬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砍在了旋龜龜甲凸出的棱刺上。

    火光兇猛炸開,而後迅速消逝,留下一臉錯愕驚詫的呂蒙,不甘的瞪大著雙眼。

    “同樣的招式孫策使出,我還需要忌憚幾分,你這無名小卒,是想給我撓癢癢嗎!”伴隨著嚴白虎聲音的響起,呂蒙的身影猶如離弦之箭般被拍飛了出去:“孫權,你跑不掉的!”

    眼見孫權和嚴白虎之間只隔著一個周泰,周瑜有些不安的說道:“穆兄,周泰多處受創,渾身已被鮮血染紅,只怕也是憑著一口氣在支撐,為防萬一……”

    “公瑾,還不到時候!”穆山右手握緊,冷眼旁觀,不以為意的說道:“嚴白虎雖是闖入了軍營,可他麾下的山越賊兵還沒進入,此刻殺他,無異於暴露了我軍的布置,將使前功盡棄。”

    “但願周泰能夠撐下去吧!”周瑜雙目緊閉,不忍繼續看下去,道:“若是過不了這一關,他的未來可就真的完了,江東也將重新陷入混亂之中!”

    “主公,走!”周泰推了孫權一把,略微有些顫抖的右手握緊了利劍,口中嘶聲怒吼著,奮不顧身的朝嚴白虎沖了過去,大有壯士一去兮不覆返的悲壯和蒼涼。

    “小嘍啰就別再來煩我了!”嚴白虎氣勢猖狂的揮舞著背後的蛇尾,攪動著空氣發出劈劈啪啪的劇烈聲響,猛地將氣力有些不繼的周泰抽飛了出去。

    “嘿嘿,怎麽不跑了。”嚴白虎環顧四周,只見營寨內已被他的士兵牢牢占據,如今的孫權只身站在他面前,任他宰割,不由獰笑連連:“終於肯認命了嗎!”

    “我從不相信命由天定之類的蠢話,我只相信我自己,憑借著自己的才華智慧,一切都是可以操控主宰的!”孫權面無懼色的站在嚴白虎面前,仿若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高聲宣布道:“包括你嚴白虎的性命!呂蒙,放火!”

    “什麽……”嚴白虎悚然擡起頭,無數的火箭,從四面八方攢射而來,落在密集的營帳裏,瞬時燃起了熊熊的烈焰:“這是陷阱……。你,你難道想跟我同歸於盡嗎!”

    嚴白虎眥目欲裂的看著身後中箭的士兵,燒成一個火人,於狹窄的營寨內胡亂奔跑,抱著同伴一起痛苦的燃燒著,哀嚎著,不由歇斯底裏的吼道:“快沖出去!”

    “沒用的!”孫權斷然喝道:“營寨外面挖了三條壕溝,溝裏填滿了石漆(石油),你們是逃不出去的!”

    “你……,你瘋了嗎?”

    “為了江東的基業,即便賭上我孫仲謀的小命,又有何不可!”

    “好,好,我成全你!”嚴白虎怒極而笑,揮動著巨爪,倏然朝著孫權劈了下去。

    “鐺……”比刀劍更加森寒冰冷的利爪,在孫權頭頂三寸之處,猛地停了下來,發出一聲金鐵交擊之音,層層漆黑漣漪,於孫權頭頂緩緩蕩開。

    穆山站在孫權身旁,斜睨著雙眼連眨都沒有眨過的孫權,心底忽然對此人生出了幾分好感:“好膽量,不愧是孫家的種!”

    “你就是公瑾所說,與我父兄相交莫逆的高人?”

    “高人,算不上,與你父兄相交莫逆倒是真的!”穆山緩緩的掀開頭頂的鬥篷,道:“嚴白虎啊嚴白虎,咱們果然是有化不開的恩怨,即便想躲也躲不掉,今夜受故人所托,想要借你的**一用,希望你不要吝嗇!”

    “穆山……你不是在許昌嗎,怎麽會……”嚴白虎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著,想要擺脫額心處,那道似劍非劍,似眼非眼的青幽光芒的控制:“你到底使的什麽妖法……”

    “你對我做了什麽……”嚴白虎狀若瘋狂的吼叫起來,蛇尾顫顫巍巍的擡起,那倒鉤上的鋒寒,滲人心魄,一點一點的朝著他的脖頸刺了過去:“不……”

    “轟……”那蛇尾上的倒鉤,慢慢的刺穿了他的脖頸,四爪緩緩的癱軟在地,龐大的身軀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量,重重的倒在地面上,濺起的狂風將周遭的兩個帳篷吹飛了出去。

    一道白光自旋龜的身軀裏剝離了出來,倒落在地,正是咽喉被洞穿,殘留著最後一口氣的嚴白虎嚴。

    “有勞穆兄了!”周瑜依舊將自己包裹在鬥篷裏,靜靜的站在嚴白虎的屍體旁,道:“山越以山林為屏障,若是只臨之以威,勢必將其逼反,只施之以恩,其必定以為主公軟弱可欺,得寸而進尺,唯有恩威並施,方可取其民心,收其精壯,編制成軍,壯我江東之勢力。眼下嚴白虎授命,威望以立,尚欠恩惠,主公可派一能言善辯之人,持嚴白虎之首級,前往施加恩惠,定能令潘臨不戰而降!”

    孫權的目光死死的落在周瑜的鬥篷上,似是想要看穿他的心思,道:“……公瑾以為何人可用?”

    周瑜躊躇了許久,終是咬牙抱拳道:“……主公不宜再親身犯險,說降山越關系到江東的後方安穩,不容有失。若是不嫌臣下愚鈍,願為使臣,替主公安撫山越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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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時光荏苒

    回到了酒樓裏,穆山興沖沖的跟司馬雨塵講述著江東一行的經歷,頗有感慨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孫權或許會是一個守成之主,然而卻不能與伯符那樣銳意進取的豪傑相提並論。公瑾的大志,在孫權的制肘下,怕是難以展望。”

    “那不是很好。”司馬雨塵哄著小平生,並不在意的說道:“阿瞞的運氣真的很好,許攸突然背叛了袁紹,帶著阿瞞火燒烏巢,以少勝多,取得了官渡之戰的勝利。按照眼下的局勢發展,北方應該會被阿瞞收入囊中,天下太平的日子,很快就能到來了。”

    穆山咧嘴一笑,道:“運氣,打仗要是靠運氣,只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別在那裏閑著,快把櫃子裏的褲子拿過來,兒子又把屎拉在褲襠裏了。這熊孩子,吃的多,拉的也多,可真難伺候。”司馬雨塵脫下小平生的開襠褲,隨意的拋到穆山腳下,道:“快拿去洗洗曬幹,要不然晚上可就沒有給兒子換洗的褲子了。”

    “哈……”穆山嘴角微微的抽了抽,十分介意的掂起地上黃乎乎的褲子,一臉幽怨的說道:“兒子,什麽時候能夠開竅,拉屎先說一聲,也省得讓你老子天天給你洗褲子。”

    “廢什麽話,兒子才多大,哪能聽得懂,還不快去。”

    “知道啦,知道啦,一天洗三回,這日子,該怎麽過啊!”

    …………

    時光在穆山的抱怨之中,依舊不緩不慢的行進著,相比起外面勢力的更叠起伏,穆山的酒樓過的也十分的辛苦,尤其是隨著古靈精怪的小平生長大,穆山更是被弄得一個頭兩個大。

    時近深夜,街道上依舊熱鬧非凡,無論身份的貴賤,許昌的房舍都點著燈火,萬千暖黃的火光搖曳下,無數的歡聲笑語在許昌上空回蕩著,洋溢著大年初三的喜慶和歡樂。

    瑞雪紛紛揚揚,灑落在檐角屋頂上,包裹在樹杈枝梢間,鋪展在街頭巷尾上,將許昌布置成了一座潔白無垢的美麗都市。

    已經五歲的小平生,穿著一身可愛的虎皮襖,頭頂帶著一頂虎頭帽,眨著漂亮的大眼睛,一臉認真的凝視著街道的盡頭處。

    “兒子,你這是想幹什麽?”穆山從酒樓裏走出來,抱起小平生,在他紅撲撲的小臉蛋上蹭了幾下,道:“今晚你可不許調皮搗蛋,要不然就不給你壓歲錢。”

    小平生將臉一撇,小嘴嘟得老高,很有志氣的說道:“不給就不給,大丈夫富貴不能淫,我怎麽會在乎你那點小錢。”

    “喲,不愧是我兒子,既然你這麽說,今年就不發壓歲錢了。”

    小平生小聲的抱怨道:“反正給了以後你也會要回去,給不給有什麽區別。”

    “那麽我富貴不能淫的兒子,不知道你大晚上的,放著熱乎乎的飯菜不吃,跑到門口來喝風賞雪,又是為了什麽啊!”

    “爹,這就叫禮數!”小平生一本正經的說道:“難得曹伯伯放著一家那麽多的親戚不理,特意跑到咱家來過節,咱們可不能慢待了他們。”

    “拉倒吧你。”穆山輕輕的揉搓著小平生的臉蛋,道:“還禮數,在外面調皮搗蛋,無法無天的時候怎麽沒想到禮數這個詞,這會兒突然變得這麽積極,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肚子裏在打什麽壞主意。”

    “曹伯伯,曹伯伯……”小平生不理會穆山的數落,朝著出現在視線之中的曹操直揮手:“知道曹伯伯要大駕光臨,我特意帶上我爹在這裏恭候,祝曹伯伯身體安康,心想事成,早日成就一統天下的宏圖大業。”

    曹操走到穆山身旁,捏著小平生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咧嘴笑道:“呵呵……,穆山,你兒子這張嘴可比你要能說會道,將來也一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穆山嘆氣道:“嗨,這臭小子好的不學,偷奸耍滑的事情倒是無師自通,將來要是肯規規矩矩的過日子,我就該燒高香叩謝祖宗保佑了。”

    小平生撇撇嘴,也不辯解,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直看著被曹操牽住小手的曹沖,道:“倉舒哥哥,今晚你給我準備了什麽好玩的東西沒有?”

    “當然有了。父親在許昌興辦了太學,聘請了名滿天下的大儒孔融前來講經授學,只有天下有名的才子才能成為太學生,我特意向父親央求給你一個名額,讓你也能到太學裏聆聽教誨。你說這算不算好東西。”

    小平生一臉失望的搓著拇指和食指,有氣無力的說道:“啊……,太學生,好玩嗎?”

    看著小平生拉長著臉,一副吃癟的模樣,穆山幸災樂禍的笑道:“臭小子,這可是好事,明天就到太學裏呆著,要聽先生的話,不許調皮搗蛋。”

    “曹伯伯,我爹說你特別小氣,給的壓歲錢特別的少,我知道他肯定是胡說的,對不對。”小平生也不氣餒,調轉目標,道:“上次曹丕哥哥給了我十兩銀子當壓歲錢,可大方了,我爹說他是曹家哥哥裏最有氣度的,你說是不是。”

    “餵餵,你這臭小子,信口開河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了,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了。”穆山扯著小平生的臉頰,用力的往外拉扯,道:“這才多大就知道坑蒙拐騙了,要是不好好的管教管教,長大了還不得把天給捅出個窟窿來!”

    “哦,子恒這麽大方,給的比我還要多!”

    曹操身後一臉敦厚的曹丕,急忙解釋道:“父親,上次我只給了一兩的壓歲錢!”

    “聽聽,小家夥,謊言被人當面戳破了吧!”曹操拉著小平生另一邊的小臉蛋,一臉歡暢的說道:“不過小小年紀就懂得使用激將之法,不錯不錯,為了獎勵你這份機智,你曹伯伯決定給你十兩的壓歲錢。”

    “真的!”小平生嘴角被拉得老長,齜著牙,顧不上疼,一臉興奮的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一言既出,豈有反悔之理。”曹操得意的笑道:“不過銀子會放在你父親那裏保管,你要是有本事的話,就跟他拿好了。”

    小平生瞬時耷拉著腦袋,沮喪道:“哈……,那不等於沒有!”

    小平生揉搓著被拉得紅彤彤的小臉頰,一臉獻媚討好的說道:“爹,別人都說你仗義疏財,慷慨大方,您應該不會貪墨您兒子出賣皮肉換來的血汗錢吧!”

    “還出賣皮肉,說的跟面首似的。”穆山朝著小平生的腦門巴了一掌,笑嘻嘻的說道:“剛才不知道是誰很有志氣的說不在乎我那點小錢的?是誰在說自己富貴不能淫來著?”

    小平生氣急敗壞的吼道:“果然是貪財吝嗇的老爹,你比曹洪叔叔還要像守財奴,我看不起你!”

    “哈哈,隨你怎麽說,今年的壓歲錢你是別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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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二章 熊孩子

    “怎麽了,大年初三就臭著一張臉,誰又惹你這小祖宗不高興了。”司馬雨塵拉著小平生的手,道:“哭喪著一張臉,可是會倒黴整年的。來,笑一笑。”

    “來,平生,到祖母這裏來。”

    秦梅手中拎著一個紅色的錢袋,嘩嘩的響動著,一下就將小平生的眼睛都給晃紅了,掙脫了司馬雨塵的手,一溜煙的跑過去,抱著秦梅的大腿直撒嬌:“還是祖母最疼我!”

    穆山帶著曹操一家子,圍著拼合起來的案幾坐下,給自己斟滿了酒,無奈的搖頭苦笑道:“這臭小子,掉錢眼裏去了。小小年紀,也不知道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誰叫你平時也不多關心一下兒子。”司馬雨塵抱怨道:“據他說,這是他給自己攢的錢,將來要娶三妻四妾用的!”

    “噗……”穆山剛剛喝進口裏的酒,一下子就被他噴了出來,又氣又笑的說道:“這是誰給他出的主意?毛都還沒長齊就想著要娶三妻四妾……”

    秦梅抱著小平生,一臉燦爛笑容的說道:“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咱穆家人丁單薄,將來平生多取幾個,也好傳宗接代不是。”

    “那娘你看我要不要多娶幾個媳婦……”

    穆山話未說完,就感覺到大腿一陣劇痛,似有一把鉗子夾著肉在旋轉:“……說說而已,隨便說說,你還當真了。”

    “哈哈,穆山,要不要我幫你說合幾個名門閨秀……”

    司馬雨塵夾起一支雞腿,重重的按在曹操的碗裏,嗔怒道:“阿瞞,吃你的菜,哪來那麽多的廢話!”

    “娘,我的呢?”小平生端起飯碗,伸到司馬雨塵面前,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道:“還有一只雞腿,一定是給我的吧!”

    “你剛剛不是在外面說要講禮數嗎?”司馬雨塵夾起另一只雞腿,放到曹沖的碗裏,瞪著小平生,淳淳教誨道:“好東西,當然是要用來招待客人的,所以剩下的兩只雞翅,一只是給子恒的,一只是給子文的。”

    “不管不管,娘怎麽可以這麽見外呢。”小平生嚎著嗓子,道:“爹爹說過,咱家跟曹伯伯家,是自己人,不用講什麽禮數,所以雞腿要給我!”

    “喲,這會兒倒是想起你爹爹的話來了,平時都幹嘛去了。”司馬雨塵夾完了雞翅,又夾起幾根青菜,放到小平生的碗裏,道:“你乖乖的多吃點菜,瞧你都胖成什麽樣了,還整天想著吃肉,知道咱家殺豬的時候是怎麽選的嗎?”

    司馬雨塵故意瞇縫著雙眼,用刀一般的眼神,上下審視著小平生胖乎乎的身子,把他看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都是先挑肥的殺,懂嗎!”

    小平生哭喪著臉,不甘的瞪著碗裏的青菜,道:“……可我不是豬,不怕肥!”

    “臭小子,養頭豬幾年,早就可以殺了吃肉,養了你這麽多年,讓你幫忙洗點菜,你倒好,直接就把好的菜葉扔掉,爛的留下。”穆山揉著小平生的頭發,溺愛的說道:“你自個說說,是不是養頭豬都比養你有用。”

    “哼,要不這樣幹,爹以後還不天天要我洗菜,我還哪有時間出去玩啊!”

    “這孩子,可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曹操指著小平生,道:“不過總的來說,跟我家的倉舒

    一樣,也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將來定然前途無量。”

    小平生眼巴巴的瞅著曹沖碗裏的雞腿,嘴角流著口水,用筷子夾出碗裏的青菜,放到秦梅的碗裏,道:“祖母,這是孫兒孝敬您的,您要多吃點才能健健康康的。”

    “乖孫兒真孝順,來,祖母夾塊雞肉給你吃。”

    “你這熊孩子,不準挑食,給我吃下去!”司馬雨塵接過秦梅夾來的雞肉,放到一邊,又夾起一筷子青菜,塞到小平生的嘴裏,瞪著他咽下去。

    “嗚嗚……”小平生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青菜吞下去,耷拉著小臉,吐著舌頭,道:“倉舒哥哥,你聽過孔融讓梨的故事嗎?”

    “我娘跟我講過,要像孔融一樣尊老愛幼。你那麽聰明,一定能夠做到的。”小平生伸出飯碗,手中的筷子不停的敲著碗沿,道:“我比你小,你要愛護我才是,我現在肚子好餓,沒有雞腿就吃不下飯,你看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要麽乖乖吃飯,要麽就餓著肚子唄。”穆山夾起一塊去骨的雞肉,餵到小平生嘴裏,道:“以後不準拿筷子敲碗,那是路邊的乞丐才幹的事情。”

    “平生,我當然是要學習孔融啦!”曹沖瞇著雙眼,嘴角斜斜的翹起,溫和的笑道:“孔融分梨,比他年長的得到大梨,現在分雞也是一樣的,年紀大的,得到的雞肉也應該比較大。”

    曹沖說完,夾起碗裏的雞腿,放到了曹植的碗裏,道:“三哥,這只雞腿給你吃。”

    “好,兄友弟恭,不愧是我曹操的兒子!”曹操本來聽到孔融的名字就有些不快,只是當他看到曹沖真的把碗裏的雞腿夾給曹植時,頓時像是喝了瓊漿玉液般,舒暢無比的笑道:“子建,還不把雞腿讓給你弟弟吃。”

    “不要不要!”小平生眼見雞腿溜了一圈,又回到了曹沖碗裏,自個的碗裏只有幾根青菜,頓時發狂的喊起來:“倉舒哥哥要是學孔融,我就不跟你做兄弟了!”

    “哦,這倒是有意思,小家夥,為何這麽說?”曹操撓有興致的說道:“學孔融謙讓有什麽不好嗎!”

    “不好,當然不好。”小平生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道:“不要以為我小就不知道,大梨本來就是孔融的哥哥孔褒的,孔融只是把梨還給他而已,什麽都沒有做,大家就都誇他懂事,他哥哥孔褒就讓人看不起了。後來孔融收留了逃犯張儉,朝廷就把孔褒給斬了,大家還都誇孔融有氣節。你看,當孔融的兄弟多慘啊,吃本該屬於自己的梨子得被人說不懂事,沒有幹過什麽壞事卻要替人受死,我雖然年紀小,可是並不傻,這種事情,我才不幹呢!”

    “額,孔褒嗎……”穆山思忖道:“臭小子,你不說還真沒人顧慮過孔褒的感受,不過他應該過的很郁悶吧……”

    曹操笑道:“你這說法還挺新鮮,不過可千萬不能到外面亂說,要不然光是孔融的門生,一人噴一口口水,就能把你家的酒樓給淹了。”

    小平生可謂是百無禁忌,什麽都敢說,幼稚的語氣,非要說些老成的話語,期間還不時的出糗露乖,倒是把眾人惹得大笑不止,氣氛無比的歡洽愉悅。

    “今夜過的倒是有滋有味,夜色已晚,我們該回去了。”

    “好,我送你們一程。”穆山起身,從懷裏掏出幾個鼓脹脹的錢袋,想要給曹丕他們發壓歲錢。

    “子恒已不是小孩,叔父不用如此客氣!”曹丕推搡著不肯接受。

    “傻孩子,說的什麽傻話,在我和阿瞞眼裏,無論你多大了,都還只是孩子,拿著。”穆山固執的將錢袋往曹丕的懷裏塞。

    “叔父,這……”

    “我幫你們攔著他,你們快走!”小平生突然從席墊上跳起來,整個人像是樹懶一樣掛在穆山的大腿上,任憑穆山如何甩動,就是不肯下來,頗為悲壯蒼涼的喊道:“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不會站在你那邊的。向來都是威武不能屈的我,認理不認親,明明子恒哥哥都不想要你的錢,你非要逼著人家拿,你是逼良為娼的壞蛋,我不會怕你的!”

    “……你這熊孩子,這些話都是從哪學來的!”司馬雨塵一把將小平生從穆山腿上揪了下來,一手拿過穆山手中的錢袋,依次塞給曹丕、曹彰等人:“拿著,也沒有多少錢,就是圖個吉利,長者所賜,推遲可就是不恭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9-6 20:53
第五百八十三章 元宵佳節

    元宵佳節,許昌到處披紅掛彩,紅彤彤的大燈籠掛在樹杈上,隨著晚風來回的搖曳。

    街上的行人,走走停停,圍著一個個路邊攤上的事物,愉悅的交談著,不時便有一陣響亮的笑聲傳出,回蕩在熱鬧的街巷上。

    穆山抓著小平生的手,道:“兒子,可要抓緊我,要不然被人販子拐走,可就回不了家了!”

    “回不了家,那是要到別人家去嗎?”小平生擡起頭,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問道:“那能不能到一個更加富有的家去?我聽啊璨說,曹洪家是許昌最有錢的,要不把我拐到他家去好了!”

    “臭小子,想錢想瘋了!”穆山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小平生肥嘟嘟的臉頰,道:“人販子可不會讓你去享福,到時候他們把你賣給像老幺那樣的窮苦人家,以後每天天不亮你就得起來端盆倒水,然後砍柴挑糞,還有,到時候你可就沒有雞腿和肘子吃,只能啃又幹又硬的餿饅頭……”

    “不要,不要……”小平生在穆山的恐嚇之下,一張小臉抽的倒是像個饅頭,抓狂的喊道:“我討厭人販子,我不要去老幺他們家!”

    “怕了吧,怕了就要抓緊你老子的手,不要走丟了。還有,別人給你好吃的東西,千萬不要拿,更不能隨便跟別人走,知道了嗎!”

    “嗯嗯!”小平生小雞啄米般頻頻的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道:“那我能搶她的糖葫蘆嗎?”

    “……熊孩子,怎麽說話的!”穆山在小平生的腦袋上巴了一張掌,朝著對面一臉古怪的曹洪說道:“子廉,真巧啊!你也帶著令千金出來散心啊!”

    “嗯,施兒體弱多病,平時又總是悶在屋子裏,怕她把自個悶壞了,所以趁著今夜元宵熱鬧,帶她出來散散心。”方臉短須的曹洪答道:“早就聽孟德說你有一個,呃,非同一般的孩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孩子喜歡瞎鬧,口上雖然說的像個土匪,可是心地卻很善良……”

    “嗚……”穆山話還沒說完,曹洪的女兒就低聲的抽泣了起來,引得穆山和曹洪齊齊向她看去。

    很快,穆山的視線就從曹施手上少了兩顆的冰糖葫蘆上移回來,落在小平生鼓脹脹的腮幫子上,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剛才還說他不會像土匪,沒想到這小子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幹起了土匪的勾當來,而且打劫的還是一個女孩子的兩顆冰糖葫蘆……

    “……你這熊孩子,看我不打死你!”穆山將小平生抱在腋下,劈手就朝著他胖乎乎的屁股拍了下去,恨鐵不成鋼的罵道:“瞧你這點出息,連妹妹的東西都敢搶,穆家的臉可是都被你丟盡了!”

    “穆兄,算了,兩顆糖葫蘆而已!”曹洪揮了揮手,大度的說道:“那邊就有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咱們再過去買兩串就是了。施兒,還不快謝過你穆伯伯,以後到了穆伯伯的酒樓,平生小哥哥一定會請你吃很多好吃的!”

    小女孩紅著臉頰,也不知道是因為怕見生人而害羞,還是因為曹洪那番不要臉的話而害臊,怯生生的說道:“謝過穆伯伯!”

    都說曹洪是出了名的摳,沒想到果真如此,兩顆糖葫蘆而已,竟然想要借機敲竹杠!

    “哪裏,哪裏,應該的!”穆山嘴角輕輕的抽動,只是任由誰受了這約莫五六歲,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兒一禮,都不好意思開口拒絕:“子廉的女兒長得真是可愛,將來定然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

    “哇!”小平生將口中糖葫蘆的核吐出來,一臉鄙夷的瞪著曹洪,道:“曹家哥哥都說你摳門,以前我還不信,現在我相信了。我不過就是吃了你兩顆糖葫蘆,不但要陪你兩串,還要包你女兒以後的吃喝,我不幹。除非她給我當媳婦,要不然別指望我做虧本買賣……”

    小祖宗,你可真是什麽都敢說啊!

    “……閉嘴!”穆山趕緊按住小平生的嘴巴,以防他說出更加難聽的話來,看著臉色越來越黑的曹洪,尷尬的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這熊孩子,毛都還沒長齊,哪裏知道什麽叫做媳婦。子廉就不要跟他計較了。走,咱們到那邊吃點東西,再好好的聊聊。”

    穆山小聲的嘀咕道:“你這熊孩子,不準再亂開口,聽到了沒有,小心回去打你板子!”

    小平生一臉無辜的說道:“去,說說怎麽了,我不就是實話實說嗎!”

    穆山仔細打量著曹施的臉頰,只見她的印堂上,隱隱有股黑氣纏繞不去:“子廉,令千金是不是經常半夜驚醒,睡不安穩!”

    曹洪驚詫道:“穆兄如何得知?”

    穆山蹲下身,一臉慈祥的笑道:“施兒,把手給伯伯。”

    “嗯!”曹施慢慢的卷起衣袖,將小手放到穆山的手掌上。

    “爹,你要做什麽!”小平生看到穆山的大手慢慢不斷的捏著曹施的手臂,且不斷的往上移動,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雙手叉腰,道:“我要去告訴娘,你非禮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閉嘴!”穆山狠狠的給了小平生一個板栗,而後拉出曹施脖頸上掛著的吊玉,右手開始泛起燦燦星芒,緩緩的在玉佩上刻畫著,片刻後才將玉佩放回,道:“子廉,令千金的前世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幹下了一些名垂青史的事情,所以欠著一些孽債未還,是以才會常有陰魂騷擾,令她不得片刻安寧。”

    曹洪急道:“哦,穆兄,可有化解的法子?”

    “我已在令千金的玉佩上下了辟邪咒印,只要玉佩不離身,陰魂鬼怪都得退避三舍。”穆山緩緩起身,道:“不過她命中會有一劫,至於能不能平安度過,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敢問穆兄,施兒的前世是何人?”

    “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名字裏同樣有個施字!”穆山笑道:“子廉,不是我想說你,以後你也該多行善積德,才能福延子孫,金錢再多再好,等到雙眼一閉的時候,也是帶不走,何必將它看得過重!”

    “爹,爹,你還會算命啊!”小平生一臉興奮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眼巴巴的瞪著穆山,道:“那趕快幫你兒子算一算,順便再下一個咒印,驅走黴氣邪靈,讓我將來能夠賺大錢,娶到三妻四妾!”

    “你還用算什麽!”穆山揪住小平生肥嘟嘟的臉蛋,來回的扯了兩下,道:“你這熊孩子,前世就是一頭大肥豬,所以今生才會好吃懶做。還下什麽咒印,真有什麽邪靈,看到你這無法無天的熊孩子,隔著十幾裏遠就得跑路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9-6 20:53
第五百八十四章 孩子難教

    “平生,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司馬雨塵心疼的拉著平生的小手,卷起他的衣袖和褲腳,指著上面的淤青道:“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對這麽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這般狠手。兒子都被人打成這樣了,你到底管不管!”

    “急什麽!”穆山蹲下身子,按了按平生手腳上的淤青的地方,道:“平生是什麽德行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在太學裏混了三年,什麽學問都沒學到,今天不是打了這家的小公子,明天就是揍了那家的小少爺,為此我都不知道跟人家賠禮道歉多少回了。這小子鬼靈精怪的,不去欺負人就該燒高香了,哪裏還會被人欺負!”

    “哎喲,疼、疼、爹,您輕點,很疼的!”平生齜牙咧嘴的叫喊著,聽得一旁的司馬雨塵鼻頭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你看看他身上的瘀傷,難道還做得了假嗎!”司馬雨塵憤怒的說道:“一定是哪家的執挎子弟因為打不過平生,帶著家將尋仇,這才把平生打成這樣的,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平生,告訴娘,是誰打你的,娘一定幫你報仇!”

    “去去,婦道人家懂什麽。”穆山將平生橫抱起來,夾在腋下,甩手就照著他的屁股拍了下去:“你這熊孩子,出息了,連你爹都敢騙,這是要做什麽!”

    “你瘋了,兒子被人欺負了,你不幫他出氣,還打他,你,你……,快把兒子放下!”

    “生什麽氣啊,這熊孩子身上的淤青是假的!”穆山隨意的將平生拋到地上,道:“你也是練武之人,怎麽就連淤青是真是假都分不出來。真要是受了傷,淤血阻塞,按下去是略帶硬澀,你自個按按你兒子手腳上的淤青,柔軟有彈性,哪有半點受傷的樣子,八成是這熊孩子又想陷害誰了!”

    司馬雨塵半信半疑的走到平生面前,試了試他手腳上的淤青,果真如此,不由板著一張臉,怒道:“平生,跟娘說實話!”

    “哎……,娘,您先別生氣嗎?”平生懦懦的往後退了兩步,突然將矛頭指向一旁幸災樂禍的穆山,道:“我,我也不想這樣,都是爹逼的!”

    穆山茫然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我什麽時候逼你弄一身假傷回來了!”

    “我求爹教我武藝,爹就是不肯,不得已之下,我才只有出此下策!”平生故意擠出幾滴眼淚,可憐兮兮的說道:“娘您也知道,我跟那些公子哥合不來,他們早就對我懷恨在心了,要是我沒有一點武藝防身,說不定哪天他們對我起了歹念,那可就不是一身淤青那麽簡單了,說不定是屍首異處呢?咱們穆家就只有我一根獨苗,要是我死了,香火不就要斷絕了嗎?可憐我平生還沒完成三妻四妾的遠大志向就要一命嗚呼了……”

    “等等,別在這裏給我裝可憐,這套對我沒用!”穆山不為所動,道:“沒教你武藝你就天天在外面橫行霸道,要是教會了你,還不得鬧出人命來!不行,這事免談!”

    “娘,你聽聽,天下哪有這樣的父親,怎麽能把自己的兒子想的這麽不堪。我平生讀遍聖賢書,只會鋤強扶弱,哪會欺淩弱小啊!娘,你一定要給我評評理,不要讓爹玷汙了我的一世英名!”

    “讀遍聖賢書……”穆山拉長著一張臉,瞪著平生,道:“你還有臉說,太學裏的先生天天在我耳邊嘮叨,要我把你領回家,他們實在管教不了你。你自個說說,在太學裏,你都幹了什麽好事,惹得他們如此群情激奮!”

    平生瞪大著雙眼,一臉無辜的說道:“先生,哪位先生?肯定是他們眼見我天賦超凡,故意中傷於我!”

    “哪位?!”穆山強忍的怒氣,道:“一位先生這麽說,那還有可能是想重傷你,所有的先生都這麽說……”

    “那就是他們聯合起來中傷我!”平生一拍胸膛,問心無愧道:“我要到衙門去告他們誹謗,還我的一世英名!”

    “我的天吶!”穆山以手捂額,昂首朝天,無奈的發出一聲悲呼:“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生了你這麽一個偷奸耍滑的兒子!”

    “穆山,兒子還小,調皮點無所謂。況且他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至少也要讓兒子有點自保的能力才行。”司馬雨塵在一旁勸道:“劍法可以不教他,逃命用的步法總行吧。”

    平生聞言,頓時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抱著司馬雨塵的大腿撒嬌道:“還是娘最疼我,不像有的人都不管兒子的死活!”

    “你這熊孩子,嘴上就不能積點德嗎!”穆山抱住平生,朝著他的屁股又是一頓劈裏啪啦的胖揍,道:“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得看你以後的表現,要是繼續在太學裏調皮搗蛋,小心我罰你三個月的禁閉!”

    “穆山,太學就不要去了吧,那些先生也未必有什麽真材實料,不如讓平生跟著荀先生,若是能夠學到荀先生零星半點的才智,也夠他受用終生了。”

    “嗨,哪有你說的那麽簡單。”穆山感慨道:“去太學的意義並不止於學知識,還可以讓他開開眼界,見識一下不同社會地位的人物,鍛煉他的交際能力。也許是我一廂情願了吧,這熊孩子除了惹禍,啥事都不能指望。至於荀先生……,阿瞞要南征荊州,荀先生要處理的事情一大堆,哪有功夫教導這熊孩子。”

    司馬雨塵猶自不死心道:“只要你跟荀先生開口,他是不會拒絕的!咱們兒子這麽聰明,要是讓那些庸人教導,豈不是埋沒了!”

    “這事擱一陣子再說。”穆山擺了擺手,一錘定音道:“荀先生雖然沒說什麽,可是我敢肯定他最近正在跟阿瞞暗地裏較勁,我們在這個時候不宜跟兩人走得太近,以免受到波及。”
410555 發表於 2019-9-6 20:54
第五百八十五章 忽聞噩耗

    “別說的那麽肯定,這世上壓根就沒有什麽事情是一成不變的,丞相南征荊州,聲勢浩大,不也是在赤壁被周郎一把火給燒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逃了回來!”

    “餵,你不要命了嗎,敢拿丞相的事情來說教,你該不會是想借機害我跟你一起下獄吧!算啦算啦,大不了不拿你的錢做生意啦,十拿九穩的事情,你怎麽就不敢摻和進來呢?真是應了那句話,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穆山坐在櫃台前,看著兩個喝得面紅耳赤的顧客在相互扯著皮,聽到他們在評論曹操的赤壁之戰,不由的低聲感慨:世事之變幻莫測,真叫人無從捉摸!

    本以為曹操得了荊州,實力大增,威壓降服孫權,到時兵鋒西掃入蜀,定然能夠於有生之年一統天下,誰料周瑜竟然真的憑借幾萬水師,一腳將壯志淩雲的曹操從雲端踹入了淤泥裏,事情雖是過去了一年有余,然而仍是為廣大百姓所津津樂道,周瑜也借由這個機會從幕後走到了台前,成為天下最為矚目的人物。

    “爹,我去太學聽先生講課,先走啦。晚膳就不用給我準備了,今晚我要到啊璨家裏去蹭飯。”

    平生以從穆山處學來的九玄步法,身形化為一溜狂風,在顧客和小廝的驚呼叫罵聲中,迅速的從穆山眼皮子底下竄了出去,而他口中的啊璨,即是荀彧的幼子荀粲,因為穆山和荀彧的交情,平生經常出沒於荀家,跟荀粲是最合的來的鐵哥們。

    “餵,你這熊孩子,荀先生事務繁忙,你可不能再給他添麻煩,否則今晚非把你的屁股拍成八瓣!”

    回應穆山的是爪黃飛電得得的馬蹄聲,雖然只是一匹凡間的千裏馬,然而自從穆山將平生不願喝的那晚靈藥給爪黃飛電喝下以後,這匹寶馬似是被強行開啟了靈智,也能緩緩的吸納天地靈氣,淬煉己身。

    而每每在穆山修煉道術之時,爪黃飛電更是機靈的從馬廝裏跑出來跪在穆山身邊,一點一點的吸納來自蒼穹的星辰靈氣,久而久之,非但沒有絲毫的老態,反而愈發的健碩而具有靈性,那馬蹄踏在大街上的聲音,就跟打鼓似的,是以穆山都不用出去看,就知道平生又違反了他的禁令,騎著爪黃飛電到外面溜達去了。

    “這世道,不僅人靠不住,連畜生都懂得陽奉陰違!”穆山低聲的咒罵了兩句,他已經不止一次的跟爪黃飛電說過,不許它馱著平生到外面瞎晃悠,然而卻不知道平生使了什麽手段,竟然讓它敢無視穆山的命令:“真要闖了什麽話,看我不把你這頭畜生給紅燒了!”

    “看什麽看,又不是說你!”穆山轉過頭,瞅著突然出現在櫃台前的連暮雪,道:“咱們熟歸熟,不過也得公事公辦,到了我這裏,吃啥喝啥都是要給錢的!”

    “他想見你最後一面!”

    “他……,最後一面?”穆山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的連暮雪,眸子裏悄然的掠過了一絲的驚詫,在他的認知之中,連暮雪一向都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好像三界六道,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勾動他的情緒,然而就在今天,他分明清晰的看出了那縷潛藏在連暮雪眼中的悲傷和哀慟!

    “誰……”穆山心有有了不好的預感,低沈的嗓音幽幽的問道:“是……伏殿主?”

    “不是。”連暮雪搖了搖頭,閉上了雙眼,深吸了口氣,平覆心中微起的波瀾,道:“是……公瑾!”

    “公瑾……”穆山一時怔住,似是無法相信這個消息,酒樓的喧嘩和熱鬧,在瞬間猶如潮水般退去,過往相交的點滴,那張俊美俊倫的面容,那種令人如沐春風的氣度,那令人如飲佳釀的舉止,在頃刻之間又如海嘯般狂湧了過來,令穆山感到一種冰冷的窒息和戰栗……

    “他……”不知過了多久,穆山才稍稍的回過神來,嘴角輕輕的起合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唯有濃郁的苦澀,橫亙在喉頭,分外的難受:“不是才攻下南郡嗎?為何會這般突然……,他才不過三十六歲……。前幾年奉孝才走,同樣不過三十七歲……,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妒英才嗎?”

    “戰場廝殺,刀劍無眼,公瑾之前鏟除飄渺宮時已受了致命傷害,不過是靠著靈藥和意志在延緩生命……。強攻南郡時,再中毒箭,新傷舊患一並發作,眼下時日無多了……。值此命在旦夕之際,他想再與你把酒言歡一次,以謝你上次助他斬殺嚴白虎之恩德……”

    “雨塵,雨塵……”穆山高聲把司馬雨塵從酒樓裏叫出來,急忙囑咐道:“我要出去幾天,你看緊點平生,免得這熊孩子又在外面惹禍。還有,記得找根鐵鏈把爪黃飛電給我鎖起來,以免平生騎著它在外面橫沖直撞。”

    “這是要上哪去?”

    “去見故人最後一面。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了。”

    禦劍橫空,穆山帶著連暮雪,翺翔於萬裏蒼穹之上,雙手背負身後,任憑疾風如刀般割在臉上,扯著滿頭的白發,呼呼作響,心中只是沈浸在即將死別的悲慟之中。

    袁紹、太史慈、郭嘉,這些昔日的摯友,一個個先後離他而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輪到曹操和荀彧……

    除了自己,容顏依舊與十幾年前並無任何區別之外,身邊的人,母親秦梅,雖然依舊健朗,然而卻始終抵擋不住衰老的腳步,雨塵雖然依舊美麗如昔,穆山卻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歲月在她身上殘留的痕跡……

    若是有遭一日,自己也要親眼送著她們離開這個繁華的世界……

    一念至此,穆山雙手不由的緊握成拳,只覺一顆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揪住握緊,分外的疼:“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離我而去卻又無能為力……,難道,這就是長生所要付出的代價嗎!”

    “這就是想要獲得飛升成仙所要面臨的第一個考驗!”連暮雪冷聲道:“當年的徐福,就是因為見過太多至親好友的逝世,心中產生了對死亡的恐懼,由而滋生魔障,永遠的脫離了仙道之路。還有其他不可一世的強者,在經歷了與你相同的境遇之後,心靈也產生了扭曲,變得瘋狂而冷血,最終也是自己毀滅了自己!漫漫仙路,億萬生靈,擁有靈根者,萬中取一,而在這萬數之中,擁有仙緣者,千不足一,最終真正能夠飛升成仙者,不過寥寥一二人!”
410555 發表於 2019-9-6 20:54
第五百八十六章 英雄末路

    日落西垂,大片的紅霞,倒映在渺渺湖泊上,隨著水波微微晃動,行舟水雲之間,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在湖泊上,還是航行於天際間。

    琴音聲聲,緩慢而又祥和,像是舟外泛起的陣陣漣漪,在心谷間悠悠擴散,時光在那七弦的撥弄下,似是充滿了韻律和詩意,若非周瑜腰部間,那滲透在紗布上的黑色血跡,穆山幾乎想要倚著船艙,美美的睡上一覺,放下俗世之間的一切紛擾。

    周瑜張了張蒼白的嘴唇,聲不可聞的問道:“穆兄,此曲如何?”

    “曲音如人,恬靜優雅,自然脫俗……”穆山閉著雙眼,不去看周瑜那蒼白如紙的臉色,用一副尋常絮語的口吻,輕聲道:“方才來時聽連暮雪在談修仙練道之事,突然覺得,也許你本就不該屬於這噪雜的人世,神仙超凡飄逸的生活,靜謐空遠的山林,或許才應該是你最終的歸宿!”

    “呵呵,穆兄謬讚了。我也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為塵世功名利祿所束縛,焉有成仙作佛的資格。原本我以為,憑我一人之力,可以實現我與伯符兩人的心願和志向,一統這如詩如畫的萬裏江山,讓天下從此永熄烽火兵戈,永享太平……。奈何天不遂人願,豪情壯志,剛剛起步,未待施展之時,已到曲終人散之刻……”

    周瑜停下了琴音,顫顫的聲音,帶著一種壯志未酬的不甘和執著,道:“若是上蒼能夠再與我二十年的光陰……,若是十年前伯符能夠幸免於難……”

    “他,他終究比不上伯符……”周瑜的聲音帶著一絲的淒涼,似是無法磨滅哽在喉嚨的哀傷,道:“我向他提議,軟禁劉備,讓我帶上關羽、張飛、趙雲等虎狼之將,借著曹操新敗,朝廷內忠於漢室者為制肘,邊鎮軍心不穩之際北上攻取中原之地,奈何他對我心存疑慮,終是拒絕了此等大好良機!”

    “上策不被應允,唯有執行中策,征伐西蜀、攻略漢中,外結馬超,共圖中原……。此策他雖是口頭答應,然而我卻知曉他心中並無西攻之意,一應軍械物資,一拖再拖,其意不過是擔心我不再受他控制……”

    香爐裏的檀香裊裊升起,充斥在整個船艙裏,淡淡的熏香之中,穆山微睜的眼縫裏,似是看到了周瑜俊俏的臉頰上,有滾燙的淚珠悄悄的滑落。

    若說世上還有比美人遲暮,英雄末路更加令人不忍卒睹的事情,那便是英雄空有氣吞山河之才智,卻無施展抱負之機遇。

    “孫權……始終只是個黃毛小子……”遲疑了許久,穆山終是開口安慰道:“胸無大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他有大志,只是他的才智有限,不願看到他所不能掌控的人和事出現……。如今江東盛傳,劉備有意借用江陵,他也有意將江陵借出去……。江陵乃是軍事要地,西進可取益州,東臨襄陽,取之如同將匕首橫在許昌咽喉,乃是成就天下霸業的重中之重……”

    “咳咳……”周瑜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著,殷紅的血跡,沿著他的指縫,緩緩的往下流淌,滴在古琴上,宛如一朵朵綻開的杜鵑花,有著一種詭異的美麗。

    “公瑾,由他去吧!”穆山輕撫著周瑜的後背,暗暗的為他輸送真氣,緩解痛苦:“有些事情,生來早就註定好了,與其痛苦的抗拒,不如灑脫的面對,放得下,才能活得舒坦。”

    “話雖如此,只是……不甘心吶!”周瑜長長的籲了口氣,仰面朝天,悲哀而又淒涼的說道:“江東兒郎,長於水戰,不擅陸戰攻城,而曹仁則是鐵定心思死守江陵,無論怎樣設計引誘,都不肯出城決戰,整整一年的時間裏,多少英勇無畏的士卒葬身在江陵城下,這座城池,一尺一寸,都是用江東兒郎的性命換來的。而他竟然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把江陵當成拉攏劉備的禮物送出去……”

    “你可知道當江東的將領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們是何反應……”周瑜閉上了雙眼,似是不忍繼續說下去,沈默了良久,方才開口繼續呢喃道:“那些鐵打的漢子,圍在我的帥帳外,任憑風吹雨打,不吃不喝,足足跪了三天,央求我拒絕他的命令……”

    “那你,又是如何處理的……”同樣是戰場廝殺過來的穆山,自然明白那些將領的心思,同情憐憫的看著周瑜,道:“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難為你了……”

    “自然是要答應的!”周瑜覆又咳嗽了幾聲,臉上忽然湧起了一股潮紅,整個人像是卸下了萬鈞重擔,顯得無比的輕松。

    “公瑾……”穆山卻是驚慌的發現,周瑜的生命力正在加速的流失,如今的現象,不過回光返照而已:“你……”

    “無妨,命中既是註定如此,夫覆何言!”周瑜擺了擺手,似是看透了,放下了一般,灑然笑道:“江東畢竟是伯符打下來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想看到他的覆滅!如今我既然不行了,那麽勢必要幫他找一個足以與曹操抗衡的幫手。劉備,就是個不錯的對象。剩下的一切,就看子敬的了,子敬為人雄烈豪勇,兼具目光長遠,雖是缺少了軍事上的謀略才幹,至少應該能夠保證江東數十年的安穩。其他的,聽天由命吧!”

    “公瑾……”穆山沈吟片刻,咬了咬牙,道:“我有一個法子,可以讓你停留在人世間,不過卻必須遠離俗世的一切紛爭,潛心修行,不知你是否願意!”

    “……願聞其詳!”

    “我練的道術是天星洞的星魂訣,可以吸納星宿轉世的靈魂,充實穴竅,共同修煉!”穆山道:“若是將你魂魄吸入我體內,則可免去輪回之苦,只是以後的任何行動,需得在我十丈範圍之內進行,且只有修仙練道之人方可看到你的存在。”

    “道術……,真應了你那句話,或許我真該遠離噪雜人世,過上神仙超凡飄逸的清靜生活……”周瑜淡淡的笑道:“也罷,至少能夠再多看幾眼這錦繡山河,可以聽到有關江東的一切消息,也算是一種福氣,用你的話說,無論結果如何,我都算不虧!”

    “呵呵,那就這麽說定了。只要你願意,以後隨時都可以再到江東來。要不,一會兒我將你的妻兒家小一並帶回許昌去,也能讓你一家團聚。”

    “不必麻煩了,人生終究只是一段旅程,聚聚散散,離離合合。與其讓他們莫名其妙的跟你到許昌,卻又與我相遇不能相見,不如讓他們盡快的接受沒有我的現實,好好的找到屬於他們的生活和目標。若是不能長久的給予歡樂,又何必給予他們短暫的希望……,無情還似有情,相見不如不見!”

    “呵呵,隨你喜歡。不過有件事情你必須答應我,到了許昌,幫我管教一下家裏的熊孩子,那小子古靈精怪,又喜歡到處闖禍,弄得我頭痛不已。不過我倒是覺得,或許並不是他不服管教,而是太學裏那些教導他的先生,沒有什麽真才實學。而今若是有公瑾幫忙的話,定然能夠讓他好好的收斂一下野性子。”
410555 發表於 2019-9-6 20:55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多事之秋

    穆山趕回酒樓時,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房間裏燒著熱乎乎的暖爐,紅黃相間的火光,輕輕的在房間裏搖曳著,時而有點點火星從爐內冉冉升起,別有一種寧靜祥和之美。

    穆山好奇的看著平生和司馬雨塵往手腳上塗抹一些綠油油的汁液,細細一嗅,只覺有股淡淡的幽香:“兒子,在擦什麽?”

    平生一臉驕傲的說道:“這可是我發現的好東西,塗了以後可以防止蚊蟲叮咬!”

    “哦,是嗎!那給你老子來上一點!”

    “那怎麽行!”平生把小腦袋一甩,淡定的說道:“我們三個要是都塗了,那蚊子咬誰啊!”

    “……你這熊孩子,我可是你老子!”穆山一掌巴在平生的腦袋上,蠻橫的搶過平生盛放汁液的銅碗,那又氣又惱的模樣,惹得一旁的司馬雨塵咯咯大笑:“兒子,今晚你老子要教你下圍棋!而且下的還不是普通的圍棋哦!”

    “怎麽個不普通法?”平生斜睨了穆山一眼,鄙夷的說道:“下圍棋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難道你又想到了更好的耍賴法子?”

    “……以前爹不是看你小,怕打擊你的積極性,所以才讓著你一下嗎!”穆山老臉一紅,道:“今晚要下的圍棋,跟兵法戰爭一樣。那,看著……”

    穆山取出棋盤,用四顆白子圍住一顆黑子,而後將黑子提走,指著白子,道:“吃了黑子以後,白子可以在棋盤挪動,每過一個回合就可以挪動一格。”

    “也可以將這種行動力積攢下來……”穆山用手指按住其中的一顆白子,又將它挪動了三格,道:“例如積攢三個回合不動,而後便可一次性的挪動三格,怎樣,有意思吧?”

    “嗯……”平生盯著棋盤,愁眉苦臉道:“這就是你想出來的新招式?棋子可以移動,行動力可以積攢下來,棋盤這麽大,棋子這麽多,你記得住嗎?到時候要是你耍賴到處亂移棋子,那不是亂了套了!”

    穆山儼然也沒有想到這種局面,羞赧的強辯道:“……你老子我過目不忘,怎麽可能記不住區區一盤棋呢!”

    “行軍打仗,輜重糧草,部曲軍心,地理形勢,天候變化,乃至敵方將帥的心思,後方朝堂的安穩,種種條件的制約和思慮,遠要比一盤小小圍棋覆雜的多。”

    周瑜跪坐在圍棋旁,撚起一顆白子,道:“任何棋子,都只是死物,不會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完美的執行你所賦予的任務。然而若是兩軍交戰,每一個將領,每一個士兵都會有自己的情感和欲望,都有可能被對方策反,都有可能遲滯你的作戰計劃,方方面面,唯有事先謀劃防範,才能臨變不亂,穩操勝券!”

    “這便是孫子兵法之中提到的: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周瑜輕輕的將棋子落在天元方位上,語氣慎重的說道:“若是連這麽簡單的棋盤心算都過不了,又有何資格學習兵法之精妙!”

    “你是誰?”平生好奇的圍著周瑜打起轉來,上下審視道:“難道是我爹請來教我下圍棋的先生?”

    “你……,你能夠看到我……”周瑜驚詫的盯著平生,沈默片刻後,方才溫和的笑道:“這些天來,你可是第一個能夠看到我的人。”

    糟了,忘了這熊孩子跟我一樣,能夠勘破虛妄,直指本源,看穿所有的妖魔鬼怪!

    穆山以手捂額,無奈道:“兒子,這可是爹費盡千辛萬苦才給你請來的先生,擅長兵略琴曲,通曉詩書教義,多少人做夢都想拜在他門下學習,你可不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哦!”

    “嗯……,你是鬼?爹,你該不會去挖墳盜墓了吧?太缺德……”平生剛剛說完立刻被穆山敲了一個板栗,雙手捂著頭,認真的請教道:“莫非是前朝的大儒英靈?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非也!”周瑜輕輕搖頭,面帶微笑道:“在下姓周名瑜,字公瑾,生前忝為南郡太守。”

    “周瑜……”片刻後,平生猛然醒悟過來,指著周瑜驚呼道:“你,你就是在赤壁,一把火燒了曹伯伯十幾萬大軍的江東周郎!”

    “正是在下!”

    “娘,不好了,爹把周郎給殺了,還把他的鬼魂給帶到這裏來了。江東的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定到時候會有無數的殺手裝扮成食客的模樣混進咱們酒樓來暗殺咱們……”平生一副杞人憂天的模樣,大呼小叫道:“我看咱們還是逃進深山老林裏暫避一陣子,等風聲過了再出來開酒樓吧……”

    “你這熊孩子又在胡說什麽……”穆山擡起手狠狠的在平生的腦門上敲了一板栗,沒好氣道:“你爹跟周郎可是生死之交,怎麽可能會害他呢!你脖子上掛著的富貴長命鎖還是你周叔叔送的呢!”

    平生捂著小腦袋,悻悻道:“一個活著,一個死了,還真是生死之交!”

    “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學萬人敵嗎!先生我可是給你找來了,學不學的會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周郎,真的不是我爹殺死你的?”

    周瑜緩緩搖頭,伸手指著棋盤,道:“……你先來!”

    “好,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開始下時,平生倒還能記得哪些棋子可以移動,能夠移動幾格,漸漸的就變得模糊起來,看得一旁的穆山直叫喚,想幫他糾正過來,當然對於穆山的意見,平生從來都是選擇不信的,結果很快又變成了父子兩人的爭吵。

    “你們兩靜一靜,下盤棋,至於這樣嗎!”被吵得不勝其煩的司馬雨塵,放下手中縫補的衣服,道:“不會拿紙筆記下嗎!”

    “嫂夫人說的是,穆兄就在一旁記下吧。當然平生不能看記錄的紙張。過目不忘對於有些人來說是生而有之,然而卻也是可以通過後天的不斷訓練而掌握的技能。”

    “外面怎麽這麽吵?”穆山剛剛拿出紙筆,卻聽到外面響起了喧嘩怒斥之聲,不由的推開窗戶,只見街道上滿是大隊的士兵,手舉著火把,挨家挨戶的拍打大門,叫嚷著搜拿亂黨。

    周瑜走到穆山身旁,輕聲道:“曹操內部的矛盾終於要公開化了,許昌如今也是多事之秋,風雨欲來,不知將會葬送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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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賭註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

    看著平生一點一點的長大,看著他在周瑜的傾心**下,愈發的聰慧不可捉摸,穆山心中既喜又憂,尤其是在平生為了逃避前往太學聽講,使出的百般花招下,穆山更是感到招架不住,深深的為兒子將來的人生道路而擔憂。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太過聰慧的孩子,長大後未必能有什麽好結果,譬如孔融!

    馬超率領的西涼聯軍,聲勢雖是浩大,然而在賈詡的陰謀挑破之中,終是自相殘殺,不戰而敗。滿嘴仁義道德的劉備,終於撕破了偽裝,露出了猙獰的面孔,一口吞下了益州,與孫權結成聯盟,共拒曹操,使得原本一面倒的局勢,隱隱成了天下三分的姿態,亂世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方可落下帷幕。

    而在這紛紛擾擾的天下間,穆山應約可以感覺到,自己跟兒子兩人似乎已被卷入其中,無法自拔。

    “……晉國執政者有六卿,韓、趙、魏之外,尚有範、中行、智氏三家,智氏與趙、韓、魏滅範、中行氏而共分其地,剩下的四姓之中,智氏最為強大,智伯於內政之中驅逐晉出公,擁立晉哀公,獨擅國政,外事方面一次興兵伐齊,兩次率軍討鄭,戰功赫奕,威震諸侯。”

    周瑜講到這裏,頓了一會兒,看著一臉若有所思的平生,道:“如果你是韓、趙、魏三家之中的一家,你會如何看待智伯?”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平生一臉決絕的說道:“智伯先滅範、中行氏,又獨擅國政,儼然已將晉國視為己有,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若是不聯合其他兩家,暗中動手,搬倒智伯,遲早會被他吞並!”

    “不錯的看法!”周瑜輕輕點頭,道:“富貴利祿在前,世人往往一葉而蔽目,能夠清楚看到福澤中暗藏禍害的人,少之又少,若是其他兩家不肯與你聯合呢?”

    “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平生思慮片刻,道:“可以表面臣服獻媚於智伯,請求外放為官,暗中找回被驅逐的晉出公,籠絡被滅的範、中行氏二族的殘余力量,蟄伏靜觀其變,等待智伯引起眾怒之時,挾持晉出公登高一呼,討伐不臣!”

    這熊孩子,答的有板有眼,條理清晰,果然沒有枉費公瑾這兩年來的苦心栽培。

    只是明明是公瑾在教導,為何我總覺得這熊孩子的心性和言行,非但沒有學到公瑾的優雅從容,反而更像阿瞞那個無賴多一些!

    穆山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兩人引經據典的問答,心中滿是驕傲和喜悅,只覺自己的兒子,將來定然不會是池中之物。

    聽到屋外的腳步聲,停住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然而卻不見有人步入,穆山不由的閉上雙眼,神識朝外鋪蓋,卻見司馬懿抱著一個箱子,站在房外,既不敲門,也不退去,不由訝異道:“……仲達,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姐夫、姐姐……”司馬懿推開了房門,對著穆山和司馬雨塵行禮道:“剛才在門外,聽著平生高談闊論,覺得甚是理,一時聽得有些感觸和癡迷。”

    身材極為高大的司馬懿,在曹操的猜忌下,戰戰磕磕的過了幾年,性子早已磨得圓滑無比,當下露出一副習慣性的笑臉,好奇的問道:“姐夫,方才平生是在跟誰說話?”

    “此人眼中精芒內斂,顧盼之間,有虎狼之光隱閃而過,必然是心存韜略,抱負遠大之輩。”周瑜輕聲點評道:“仲達……,司馬懿,聽說曹操曾請他出仕,他以風痹病為借口推諉,曹操派人試探他,刀都駕到脖子上了,依然一動不動,此等心性膽量,世所罕見。穆兄,有這麽一個小舅子,真不知是你的福氣還是晦氣?”

    穆山也不喜歡這個城府極深的小舅子,沒好氣道:“你覺得這屋子裏,除了我們兩跟平生,還有其他人嗎?”

    “舅舅,今晚又給我帶什麽禮物過來了!”平生咧嘴笑了起來,有意無意的說道:“以前你可是很少來我們家的,最近怎麽一直都在送東西,有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難不成你有什麽目的?”

    “瞧你說的,我跟你娘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就算打斷了骨頭不還連著肉嗎,又何必分什麽彼此!”司馬懿將盒子放在案幾上,打開盒蓋,取出盒內的三個枕頭,道:“前些時日你不是跟我抱怨枕頭太硬,睡著不舒服嗎!於是我就托一個做玉石生意的朋友的,幫著帶了三個軟玉金絲枕過來,算是兌現了上次賭棋輸給你的賭註!怎樣,喜歡嗎?”

    “咦,絲線還真的是用金絲,呵呵,發財了!”平生興奮的拿起一個稍小一些的枕頭,用力的按了按,覺得絲線極具彈性,滿意的笑道:“還算湊合!什麽時候有空,咱們兩再賭一盤!”

    “賭……”穆山一掌巴在平生的腦門聲,怒聲斥責道:“你這熊孩子,竟然背著我在外面賭博!”

    “爹,爹,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平生雙手一顫,先是結結巴巴的說了兩句,而待到他想好借口後,又理直氣壯的辯駁道:“這不算賭,只是普通的對弈,是你兒子我憑借著非凡的頭腦,超人的智慧和一天的幸苦付出換來的戰利品!”

    “那還不是賭!”穆山一聽只是對弈棋局贏來的,氣也就消了一半,道:“要是輸了呢!”

    “輸了,那有什麽關系!”平生雙手一攤,無所謂道:“難道舅舅好意思跟一個小孩較真嗎?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小孩子,你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再過幾年都可以成家立業了!”司馬雨塵訓斥道:“以後不準你再這樣胡作非為,沒得敗壞了自己的聲譽……”

    “還談什麽聲譽!”穆山嘆氣道:“自個的兒子是什麽德行你會不清楚嗎?到外面打聽打聽,誰不知道他是個標準的惹禍精,一天到晚都不肯消停,誰家敢把閨女嫁給他!”

    “爹,你這麽說我可不同意了,我長得比你俊俏,又比你聰明,就連練武的天資都比你高,要不是你一直不肯教我武藝,我早就是天下無敵的強者了。連你都能娶到像娘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憑什麽我就娶不到別人家的閨女!再過幾年,我最少要娶個三妻四妾,滿滿的一大屋子美女來伺候我,哈哈……”

    “擦一擦你嘴角的口水,惡心死了!”穆山搖頭道:“現在是晚上,做白日夢的時候還沒到呢!仲達,三個枕頭你就拿回去吧,以後別在跟這熊孩子打賭了,輸贏都討不了好。”

    “好,還是姐夫識大體,那我先走啦!”司馬懿似是怕穆山反悔一般,趕緊抓住平生手中的枕頭,用力的拉扯:“平生,你爹都開口,你還不放手,小心將來你娶媳婦的時候,我不給你包紅包!”

    “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三個枕頭都是我的,你還不快放手,小心我揍你。”平生齜牙咧嘴的威脅道:“別看你比我高大,像你這樣的,我一拳能打死十個!再不放手,明天我就到曹伯伯那裏告你耍賴!你可要想清楚,出仕為官,聲譽可是重中之重,一旦德行有虧,將來想要升遷可就難了!”

    司馬懿臉上青筋鼓起,恨得咬牙切齒,只能松手道:“……算啦,懶得跟你這小鬼糾纏不清,沒得給自己添堵!”

    “哈哈,我贏啦!”平生雙手叉腰,昂首大笑,活像一只鬥勝的公雞,耀武揚威的指著盒子裏的兩個枕頭,道:“爹,那個繡著金翅大鵬圖案的枕頭是我孝敬您的。娘,那個繡著孔雀開屏的,最適合您這種高貴優雅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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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似曾相識

    “出言恫嚇,狐假虎威……”穆山看著一臉不快,悻悻而走的司馬懿,轉頭瞪著平生,道:“市井流氓也沒你這樣的,這些年你到底都學了些什麽!”

    “……爹,我只想要拿回戰利品而已!”平生耷拉著腦袋,道:“有你說的這麽嚴重嗎?”

    “算啦,穆兄,不過是小孩子的玩鬧而已。”周瑜居中調和道:“平生,男兒最重的就是忠義和信譽。跟他的對弈,你贏了,戰利品自然歸你所有,若是輸了,也不可以年幼為借口推脫,懂嗎!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一旦你有一次沒有兌現承諾,將來也不會有人再相信你的信譽。”

    “不過……”周瑜躊躇片刻,道:“你真的贏得了司馬懿嗎?”

    “先生,你可別小看我,我學圍棋已經有幾年的時間了,除了不能勝你以外,就是曹伯伯和荀先生,也不過是跟我在伯仲之間,贏他一個司馬懿,何足掛齒!”

    “抓刺客……”

    “殺……”

    “位高權重也未必是好事,起碼想要睡一個安穩覺都很困難!”聽著外面聲嘶力竭的叫囂聲和喊殺聲,穆山雙眉微皺,走到欄桿處向外眺望,只見街巷上一群穿著黑衣的賊人在一群士兵的追擊下,快速的從酒樓前的街巷穿行而過,朝著皇宮的方向奔逃而去。

    紛紛揚揚的飛雪,依舊不停的下著,也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停歇!

    “相較於外面的征戰討伐,更加驚心動魄的,便是朝廷之中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吧!”周瑜走到穆山身旁,舉目眺望著刺客消失於黑暗之中的身影,道:“曹操身旁戒備森嚴,且他為人多疑狡詐,想要刺殺他談何容易,然而卻還是不斷的有人前仆後繼,且每次都是逃往皇宮的方向,呵呵,其中怕是大有玄機啊!”

    “玄機……”平生雙手按著欄桿,費力的思索著,片刻後還是沮散的低下頭,虛心問道:“先生,若你是這些背後主使的刺客,能有什麽玄機?”

    周瑜不答反問道:“刺客逃入皇宮,你覺得曹操會怎麽做?”

    “以曹伯伯寧可殺錯不肯放過的個性,大概會殺掉一批他覺得可疑的人!”

    周瑜引導道:“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重新換上一批人……”說到這裏,平生雙眼一亮,道:“先生,你是指刺客的目的,是想通過這種手段,不斷的替換皇宮裏的侍衛,待到人數達到一定的規模後,等曹伯伯入朝參政時……”

    平生右手往下做了一個切割的姿勢,悚然大驚道:“不行,我要去提醒曹伯伯,他可不能就這麽被殺了,將來我還指望著從他身上撈錢呢!”

    “站住!”穆山一把揪住平生的後衣領,將他前竄的身影拉了回來:“無憑無據,說了以後只會害死皇宮裏更多的人!”

    “可是……”

    “沒有可是!”穆山斬釘截鐵道:“你曹伯伯有許褚那廝守著,誰能刺殺得了他!你給我安安分分的呆在家裏,哪裏都不許去。”

    周瑜雙目直盯著穆山,道:“不,在許褚的守衛下,許昌城內還有一人,有本事殺了曹操!”

    “公瑾,開什麽玩笑,我跟阿瞞是什麽交情,怎麽可能會去刺殺他!好了好了,都回屋裏呆著吧!”

    穆山將平生拉回房間,還未關上門,卻看到兩個黑影,以快若奔雷的速度,於倏忽之間躍上了酒樓,停在回廊上,直勾勾的盯著他。

    “這裏是酒樓,不是曹府,你們找錯地方了!”穆山冷言相向道:“不管你們是什麽人,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遠點!”

    “穆山,故友造訪,你就是這般相迎嗎?”

    “馬騰……”穆山怔怔的盯著其中一個拉下面布的男子,驚詫道:“你不是已經被阿瞞處死了嗎!那麽你是……”

    “同樣是一個本該死了的亡靈!”張繡拉下臉上的黑布,道:“……怎麽,看到我你一點也不驚訝嗎?”

    “當初聽到你的死訊,我壓根就不信!”穆山與身旁的周瑜對視一眼,不出所料的說道:“叔母被阿瞞強取,你都能夠咽得下這口氣,區區曹丕的幾句羞辱,豈會讓你生出輕生尋死之念,不過就是一個金蟬脫殼的伎倆而已!”

    “穆山,還是先讓我進去再說吧。”馬騰微微有些詫異的看著穆山,道:“若是讓巡守的士兵看到我們在這裏,不管你有沒有參與我們的行動,你都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穆山毫不客氣的下達逐客令,道:“哼,讓你們進了屋裏,我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辯,我已經很久沒有殺生了,不要自誤!”

    “不讓我們進去也無所謂,但是這份聖旨,你必須接下!”馬騰從懷中拿出一卷黃帛,遞到穆山面前,又從懷中掏出一塊狀如彎月,赤紅如火的勾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曹操倒行逆施,逼著陛下加封他為國公,賜予九錫,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若是令師在世,定然會擒而誅之。你也是大漢朝廷冊封的奮威將軍,值此大廈將傾之際,希望你能站出來,與陛下和伏皇後並肩作戰,共戮逆賊!”

    馬騰說完,也不待穆山做出任何的回應,強行將聖旨和勾玉拋到他懷裏,而後帶著張繡快速的消失於茫茫風雪之中。

    “這塊玉,我好像在哪裏見過……”穆山低低的念叨著這個名字,只覺像是在不經意之間,心中的某根弦被人輕輕的撥動了一下,回奏起漫漫的記憶之歌,隱隱有些畫面在心中翻湧著,卻又如同霧裏看花,極不真切:“伏皇後……”

    “爹,你還是朝廷的奮威將軍呀,怎麽不早說!”平生一臉崇拜的看著穆山,道:“要是早知道你有功名在身,我就可以跟太學裏那班一根筋的傻子好好的吹噓一番,看他們還敢不敢罵我渾身沾滿了銅臭!”

    “該來的,始終還是要來!”周瑜低低的嘆息一聲,若有所思的盯著屋裏的三個枕頭,眼中滿是掙紮和痛苦之色,良久之後,方才昂起頭,眺望著將黑夜染成了蒼白的雪幕,道:“若是曹操喪命許昌,或許天下格局又將改變……。江東,或許因此,才能迎來一線曙光,一絲希望!”

    “穆山,外面風雪大,快回來!”司馬雨塵急匆匆的走出來,將穆山拉回了屋裏,將他懷中的聖旨拋入火爐裏燒掉,略帶恐慌驚懼的說道:“要打要殺是他們的事情,天塌下來了,自有高個的頂上,輪不到咱們出頭。咱們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娘最近老是嚷著膝蓋疼,可能是得了風濕,明天你就帶她到百草廬走一趟,早日醫治,也能讓她少受點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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