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822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4 19:08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魂歸魄


    地下。

    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聲中,厚厚土層被生生炸出了一片空曠之地,一朵朵灰暗色火花在其中不斷閃爍,此起彼伏。

    一朵盛開,一朵消散成灰色煙幕,在剎那間釋放出滾滾毀滅之力。

    邱言的肉身在這火花和煙幕中左右搖擺,宛如風中孤葉,漂浮不定,他的身上覆蓋著厚厚氣血,宛如一層護罩。

    不過,這護罩看著脆弱,實際上堅韌無比,乃是運用武道意志,強行將玉珮中湧出的濃厚氣血凝結在體表,看似一層,內裡卻犬牙交錯,不住震顫。

    那些灰暗火花爆發後形成的強烈衝擊力,在這一層一層的震顫中,被反覆削弱,等接觸到邱言皮膚的時候,已微不可查。

    「哦?能將外力氣血操控到如此地步,此人的心性修為絕不簡單,很可能有第二境、甚至第三境的層次。」

    上方,一名駝背老人凌空懸浮,正是那佟壽,他正居高臨下的看著,手中握一柄長劍,但劍身模糊不定,彷彿水墨畫一般,被被氣流帶動著扭曲、變化,似乎隨時可能消散。

    不過,正是這樣一柄長劍,其內的鋒利氣息蔓延開來,充斥整個空曠之地,那一朵朵的灰色花朵,就是從這柄長劍的氣息中衍生出來的,而且即便分散開來,依舊氣息相連!

    「不過,縱然他的性修境界再高,而今魂魄分離,肉身的修為被侷限在第二境的巔峰。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逆轉局勢的。」

    先前邱言與那王亦復一路穿梭,上演了一幕追逐戰,王亦復因為經驗欠佳,被邱言以氣勢壓住了心神,只想著拖延時間,落入了邱言的算計之中。

    二人一路穿行,很快接近地面。

    只是。掌握這次圍剿和交戰主導權的,畢竟還是馭虛道,這場追逐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中途出現的佟壽打斷。

    隨後,佟壽果斷出手。阻住了邱言的前路,令邱言繼續拖延時間的計劃破產。

    緊接著,二人電光火石般的交手,儘管邱言催動玉珮,更運轉七魄,但面有著第三境巔峰修為的佟壽。毫無懸念的落入了下風——畢竟玉珮中那顆紅珠的原主通山妖王,單論轉世後的修為,也不過就是第三境第二階。能掌控真元,還是靠著前世妖身的遺留。

    肉身修為比不上,神魂又不在體內,交手沒過多久。邱言肉身內的香火心念就消耗的不到一成,不得不轉變思路,轉攻為守,這才有了運轉氣血,在體表凝結護罩的來由。

    另一方面,儘管交手的時間短暫,可佟壽卻已大致猜出了邱言的打算。並對邱言的魂道修為有了一定的猜測。

    要知道,若心性不到,就算得到強大的力量,也很難運用自如,往往是能放不能收,能一下子爆發強勁的毀滅之力,卻難以細微操控,而如邱言這般,將遠超肉身境界的氣血之力,精確拿捏,甚至凝結在體表,不僅不傷自身,反而化為屏障,阻隔外力,本身已然說明他在性修方面,有著不下於第三境的境界。

    「如果碰上此人魂魄萬全之時,我未必能將他拿下,但眼下卻是個機會,此人太過詭異,魂離體魄後尚能操控肉身,隱藏的隱秘太大了,一定要想法子問出緣由,和這個秘密比起來,那塊玉珮反而不算什麼了。」

    一念至此,佟壽越發堅定想法,毫無保留的出手,激發武道精神,要在最短時間內,就將邱言的肉身拿下,以防節外生枝。

    他本就是被交戰餘波吸引過來的,但抵達之後,卻是二話不說,直接出手,可見勢在必得。

    另外,他手中這柄長劍,看似凡物,其實是用金丹蘊養出的道胎物質,是他認定的成道法寶,單論威力堪比中等法寶。

    馭虛道以命修為主、性修為輔,可但凡修道不能不修心,想要掌握道術神通,也不能不走魂道,所以往往性命雙修,在煉魄的同時,一樣要凝魂,但在從第三境步入第四境的時候,卻要以一方為主,彼此融合。

    這佟壽,就已經將魂道融入命修,手中長劍兼顧性命,但看起來還是命修手段,施展出來,立刻強勢壓制了邱言的肉身!

    但另一方面,邱言看似艱難的承受,彷彿一個不小心就要徹底敗亡,但卻依舊沉穩,不見慌亂。

    說起來,他之所以選擇守勢,一方面是魂魄將要匯合,另一方面則是注意到,除了在場諸人外,還有道意識正關注這裡,給他帶來一種冥冥壓迫,玄之又玄!

    「呵!剛才不是很囂張麼?將馭虛七子殺的那般悽慘,何故現在卻只能挨打?連還手都做不到?還躲在一層厚厚的龜殼裡面……」

    這時候,王亦復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位馭虛掌門的兒子,露出譏諷笑容,只是那雙眼睛眼神跳動,有些驚魂未定的味道,而且流露出惱怒情緒,想來是不甘心功勞被佟壽奪去。

    他先前還想要求助,但等佟壽真的出手了,這念頭一轉,又患得患失起來,覺得失了機會。

    不過,此時出言嘲諷邱言,倒不是他單純不忿,而是想用激將法,讓邱言心境混亂,最好能與佟壽真刀真槍的拚鬥,自己的這位師兄的修為,王亦復還是知道的,硬碰硬的對敵,邱言的肉身堅持不了多久。

    他的話音剛落,下方土層翻滾,一陣灰暗颶風破土而出,來到這片被佟壽生生開闢出的空曠之地——卻是馭虛七子的最後兩人來了。

    這兩個人,本來是被派去押送陳勻的,但走到半路時,被邱言操控神念炸裂攔住,本以為是邱言出手,結果發現是虛晃一槍,隨後便收攝颶風,原路返回,要和劉忝等人匯合。

    但沒想到一道地方,看到的卻是各處狼藉和被鮮血染紅的泥土。

    眼下,這兩個人沒有帶著陳勻,而是滿臉怒意、兩人四眼一片通紅,充斥殺意,一看到邱言的肉身,甚至不顧周圍的灰色火花,直接就衝了過去!

    殺意如潮!

    佟壽在上,手握劍;王亦復在側,語含諷;兩子在下,怒如火!

    「一個無膽鼠輩,哪來那麼多廢話,要戰就動手,何必聒噪?」

    面對這般情勢,邱言卻是突然開口,聲音從嘴裡爆發出來,震盪氣流,轟鳴如雷,在這片空曠中迴響起來,像是敲動大鐘!

    緊接著,就聽一聲炸響,包裹邱言全身的氣血護罩轟然炸裂,化為熱息狂風,朝四面八方輻射開去!

    「蠢貨!中了我的計謀!」王亦復見狀一喜,直接掐動劍訣,背上飛劍飛起,七魄在劍刃上流轉,武道意志纏繞其上,直指邱言!

    同一時間,佟壽卻是心中一動,生出不祥之感,感到邱言所為很是奇怪。

    「他明明還能支撐一陣,何必突然放棄守勢,更何況,此人心志堅定,不可能被亦復師弟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激的出手!」

    儘管心中不明,但佟壽亦知道,眼下是絕好世界,遂轉兩火,腎火漲、丹火燃,融合真元,灌注長劍,投影心中意念,化為武道精神。

    馭虛火花!

    閃!閃!閃!

    霎時間,空曠之地的各處都浮現火花,將邱言的肉身完全包裹,就要配合王亦復的飛劍、兩子的颶風,合圍邱言!

    就在這時!

    「吼!!!」

    震耳欲聾的吼聲從上方傳來!

    緊接著,狂暴至極的意念破空而來,所過之處,泥土翻滾,土層崩塌!

    呼!

    佟壽只感身邊掠過一陣狂風,將自己的身子帶動的飛向一旁!

    「什麼!」

    以他第三境巔峰的修為,心念如鐘,心不動身就不動,如何會被一陣狂風帶動得身子歪斜?

    不僅如此,那狂風呼嘯而過時,他本能的產生恐懼之感,心底隱隱震顫,彷彿被洪荒猛獸盯上了一般!

    呼啦啦!

    下方,遍佈各處的灰暗火花尚未來得及爆炸,就被狂風捲動四散,飛舞一空,潰不成軍!

    火花一散,被遮蔽其中的邱言肉身立刻顯露出來,而後,狂風凝聚成龐大虛影,與邱言肉身合在一處!

    隨後,虛影如同被海綿吸收的水分一樣,迅速縮小,過毛孔竅穴而入身軀,轉眼不見蹤影,幾乎讓人以為是幻覺。

    震!震!震!

    邱言的血肉震顫起來,迸射出澎湃氣勢,透露出一種明眼前事、行心中念的意境。

    但意境邊緣,卻滿是狂暴、混亂、無序的雜念,宛如龍捲風一樣,以邱言為核心席捲開來!

    散!散!散!

    土層徹底崩潰!

    「不好!」

    見到這般情景,佟壽心裡「咯噔」一聲,耳中響起了一個蒼老聲音——

    「速退!你等不是對手!」

    佟壽立刻分辨出來,這是師尊的傳念之聲,只是這個警告來的太晚了,或者說,邱言的動作太快了!

    轟!轟!轟!

    狂暴無匹的氣息翻滾起來,撲到邱言跟前的颶風被生生阻住,僵持半空,接著就見邱言抬手虛抓!

    漲!漲!漲!

    一條覆蓋著皮毛的巨大手臂,從邱言的手臂中顯化出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4 19:09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弱肉強食,人與禽獸何異?


    這條手臂隱隱透明,並非與邱言血肉連接,反倒像是個半透明的罩子,籠罩一臂,方一出現,就急速膨脹,手掌轉眼大如鋪蓋,往前一抓,將灰暗颶風給握在手裡!

    風力湍急!

    巨大的手掌震動起來,狂暴雜念湧入颶風,衝擊風體,壓縮風力,最後手指併攏。

    砰!

    颶風竟被生生抓爆!

    而後,炸裂開來的颶風中,傳出兩聲悶哼,馭虛兩子翻滾著飛出來,兩個人卻都是面色蒼白,口中鮮血狂湧,很顯然,被他們所駕馭的颶風,這麼幹脆的被人毀滅,令兩人受到了重創!

    不過,這還不是最致命的,真正威脅,是兩人與颶風相連的意念中,突然湧進數目龐大的雜念!

    這股雜念洶湧如江河一般,彼此相連,有種連綿不絕的勢頭,更夾雜著狂暴、暴虐的意念,直指魂中本能、心中潛意,肆虐橫掃,令心境崩塌!

    被雜念這麼一沖,兩子在颶風炸裂的瞬間,心神就被雜念淹沒,像是落入海中的人一樣,手抓腳蹬想要逃離水面,但卻找不到岸邊,只能徒勞掙扎,漸漸沉溺。

    心情沉溺,表情越發呆滯!

    「嗯?」

    颶風被一下抓爆、馭虛兩子被雜念吞沒心神,來得突然、迅速,但在佟壽和王亦復的感知中,卻是清晰無比,兩人本就用氣機鎖定了邱言,任何風吹草動都難以逃過感知。

    而今,邱言氣勢大漲,抬手虛抓,生出異象,破碎了灰暗颶風,這般景象,佟壽與王亦復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王亦復建了這一幕,並未懼怕,反而捕捉到了機會,在他想來,邱言突然爆發出這等氣勢,就說明是走投無路,亮出了底牌,這種時候,他只要協助佟壽,說不定能亂中取勝!

    冷笑一聲,王亦復手指彈動,劍訣變化,與其意識相連的飛劍,爆發陣陣光華,越發鋒利,在空中留下一道筆直、細長的殘影,轉眼攻到了邱言身後,鋒利氣息直指對方頭顱!

    當!當!當!

    但突然,飛劍停滯半空,劍上綻放點點火花,劍身彎曲起伏、來回扭曲!

    「怎麼回事?」王亦復一愣,接著意識中一陣刺痛,魂中突然多了許多雜念!

    雜念肆虐,牽動心念、神經,讓他頭痛難忍,不由雙手抱頭,凌空翻滾起來,但卻難以減輕痛楚!

    「這人用了什麼法門?竟能直接引爆亦復師弟加持在劍上的意念!波及本體!」

    不遠處,佟壽麵色連變,以他的眼光,一眼就看穿了眼前事情的本質——那飛劍並非王亦復的成道法寶,只是將他的意念分出一縷,與劍煉化,才能如臂使指,正因為如此,一旦破壞了劍中的一縷意念,不只是飛劍沒了用處,更連累到分出意念的本魂,一損俱損。

    「另外,那抓爆颶風的手掌,並非實物,而是意念凝結而成,不同於武道精神貫穿陰陽、調動外力凝聚實體,那手是真真切切用雜念凝成實質!這本事,近乎於第四境的神光凝練!難道此人的神魂修為,已達第四境?若真是如此,那這次真是禍事了!」

    眼前的情景,佟壽已然明白過來,剛才的那陣狂風,正是被自己追捕之人的神魂,回歸肉身時的威勢!

    「既然連師尊都已發話,那只能退去了!」想到這,佟壽有了決定,身子一晃,來到翻滾嚎叫的王亦復身旁,分出一道真元,將後者捲起,隨後真元擴張,就要將兩個人包裹起來,向上衝擊!

    但邱言豈能讓二人如意?

    嗡!

    破空聲傳來,隨之而來的是根粗大的尾巴!

    這根尾巴足有成年的腰粗,上面的每一根毛髮,都蘊含狂暴雜念,一抖一甩,宛如大槍彈動,爆發驚人力量,抽到佟壽跟前,呼啦一聲,將真元抽散,把裡面的兩個人給逼了出來!

    那佟壽被抽的渾身巨顫、連連後退,面色更是陡然變化,意念連轉,將散落的真元與自身的聯繫切斷,這才沒讓尾巴沾染在真元上的雜念侵入自身!

    噗!

    至於王亦復,本就心神劇痛,被這麼一抽,真元潰散時的余**及其身,立刻臟腑震盪,張口吐噴出一口鮮血。

    「糟了,單憑我等之力,恐怕……」

    佟壽平復心神,轉念一想,意識到情勢危急,不得不改變策略,遂開口說道:「這位道友,這次是我馭虛道做事莽撞,但說到底還是因陳家而起,乃是誤會,我身邊的這位,是馭虛道主的獨子,還請看在……」

    「廢話少說!」

    佟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聲聲爆裂聲響傳來,卻是邱言抬起了另外一隻手,凝聚出另一隻巨臂,抓了過來,沿途尚未破碎的灰暗火花被這手一碰,接連炸裂!

    那炸裂後輻射出的毀滅之力,不僅沒有散逸,反被牽引著聚集到那巨大手掌裡面,旋轉凝聚,形成了一團漩渦。

    雜亂無序、充滿毀滅的氣息,從巨大手掌中散發出來,來帶恐怖與壓抑,將佟壽兩人籠罩起來。

    凶威滔天!

    面對如此情景,佟壽哪敢硬接,只得再次釋放真元,帶著自己和王亦復向後躲閃,但邱言的聲音這時候卻傳了過來——

    「我給過你們機會,那時,你們不願接受,無非是覺得自己拳頭大,所以無所顧忌,現在之所以服軟,並不是羞愧所為,而是因難以抗衡,所以屈從於強者!且不去說你等的強盜邏輯,單是欺軟怕硬的行為,就為我所不齒!我既然動手了,就不會輕易停下,須得讓你們長些記性,牢記在心,印刻在魂,知道規則、秩序的重要!」

    聽了這些,佟壽暗叫不好,想要躲閃,但突然渾身僵硬,身子被雜亂的意境籠罩,身軀血肉盡被禁錮!

    「不好!」

    危急時刻,他再顧不上其他,心頭意念碰撞,手中長劍的劍身消散,化為濛濛灰霧,籠罩周圍,截然迸射出虛幻不定的意境,有毀滅,亦有新生,隨後從禁錮中脫離出來。

    幾乎就是前後腳的距離,在佟壽脫離的瞬間,巨掌抓住了那團灰霧,手掌中凝聚的毀滅氣息盡情釋放。

    佟壽悶哼一聲,身軀扭動,血肉收縮、潰散,整個人化作灰霧,捲著王亦復就要再次離去。

    「哦?不愧是功至第三境巔峰的人物。」邱言眼中閃爍寒芒,而今他神魂歸體,肉身與人交手時的凶悍之氣已然不見,雖說衣衫破爛,但長發飛舞見,卻給人一種隨性之感。

    沒有神魂在體,肉身的凶性本能不受壓制,是以行事偏向兇狠,現在心性回歸,雖說駕馭心猿手臂、尾巴,但都是虛影,邱言其人身居中央,就像是居於中軍,發號施令、指揮軍隊廝殺的儒將一般。

    看到佟壽的表現,邱言心念一轉,巨大手臂和尾巴瞬間消失,雜念回歸心底,接著九道神識破體而出,在空中不住變化,好像一根根繩索,彼此交纏,來回穿梭,絡。

    這一手,與唐傾的千千結很是類似,正是邱言參考、借鑑而成的一招。

    「九道神識?」佟壽化身的煙霧飛到一半,就被神識攔住,幾次變化、轉折,都沒能擺脫出去,心中有些焦急,但他同樣注意到,這些神識並非不可對抗,「這人的修為有些古怪,莫非……」

    想著想著,佟壽有了重整旗鼓的心思,但四周的幾道神識突然變化,其中一道突然炸裂,湧出聖賢精神,化為一道語句——

    人之生,不能無群,群而無分則爭,爭則亂,亂則窮矣。

    「這是什麼!」佟壽還未回過神來,就被神識炸裂時爆發出來的力量籠罩,心神恍惚了一下,被這句話語潛入心中,隨後煙霧重新凝結成駝背人形,但卻一動不動,跌落下來。

    「人生在世,離不開社會群體,要參與分工合作,在這個過程中,產生人人遵守的秩序,如果不能遵守秩序,社會和國家就會動亂!你馭虛道不事生產,卻仗著掌握力量,只知弱肉強食,這和禽獸有什麼區別?人道發展到今日,如果還和野獸一樣,豈不是毫無意義?」

    心裡想著,邱言收攏神識,那道炸裂神識凝聚香火心念,重新成型,這道神識是由這一道聖賢精神衍生出來的,裡面涉及到人群劃分的秩序之理。

    邱言身子一晃,來到王亦復跟前,接著毫不停頓,抬起手,一掌拍在對方的額頭上,手中意念翻滾,震碎了王亦復的魂道修為。

    受此重創,王亦復通體巨震,接著頭一歪,昏迷過去。

    邱言也不多說,分出一點意念,破入王亦復體內,接著在魂中抓住一點痕跡,逆推而去,很快就和一道雄渾意念聯繫在一起,跟著傳了一句話過去——

    「閣下應該就是馭虛道主了,我傷了你的徒弟,廢了你的兒子,想來你不會善罷甘休,正好我也不願日後糾纏,你不妨將所在之地說出,我這便過去,了結你我因果。」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4 19:10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霸國無貧主,強將無弱兵


    「了結因果?好大的口氣,莫非是要打上門來?將我也廢了?若真有心了結,那也簡單,自己廢了功力便是。」

    那道意念再次傳來,話語中不見多少情緒波動,卻給邱言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而後,那意念還未落下,異變陡生。

    有一股宏大意念破空而來,冥冥遙感,循著血脈聯繫,從王亦復的體內噴薄而出,洶湧激盪,直接就轟擊邱言的意識!

    這股意念狂暴強烈,卻不是只知破壞,反而有種虛實變化、難以捉摸的意境,好像決堤的洪流一般,連綿而至,要將邱言的意識衝擊破碎,更要侵入神魂深處!

    「既然有心,那就讓我看看本事,之前你的手段,多為借助外力,不知面對意識侵襲,是否也只能借勢而為……」那馭虛道主的意念再次襲來。

    這股意念來的突然,但邱言卻未露出半點意外之色,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半點變化,心中意念更是堅如磐石,儘管受意念洪流的衝擊,卻如水中岩石一樣,不受半點幹擾,分水定身。

    隨後,四部書架在魂中顯形,釋放各種氣息,將這道洶湧意念纏繞起來,隨後那座標記為「集」的書架直飛出來,發出強烈吸攝,形成漩渦,宛如長鯨吸水般,將洶湧意念吸納其中。

    說來也怪,這狂暴的意念本如猛獸肆虐,但被這麼一吸,卻根本沒有抵抗之力,彷彿與集部書架同源同種,彼此呼應,順勢就入了裡面,很快沒了蹤影。

    洶湧意念一去,邱言的心中頓時重複清明。

    這些說來話長,其實彈指轉瞬,從王亦復的體內湧出意念,到集部書架將之吸納,前後不到一息時間,但卻凶險萬分,一個應對不當,邱言的心神就可能被這突來的意念衝擊的支離破碎,遭受重創。

    這種隔空傷人的意念之法,可謂防不勝防,絕非一般人物能夠施展的出來。

    不過,遇險的時候,邱言沒有慌亂,如今平息了,他也沒有歡喜,只是搖了搖頭,傳念道:「要了結因果,未必就要打生打死,不過,從你的弟子和兒子的行事之法來看,你這位馭虛道主,也是個遵循力量至上的人,既然如此,總要打過一場才行,不然你也聽不進去。」

    這話話語平實,就像根本沒有意念傳遞之事。

    沒想到馭虛道主卻道:「未必要打生打死?這話言不由衷,你可是剛剛才以武力壓服了我的弟子、兒子,更以武力逼迫於我,現在卻指責我為力量至上,豈不可笑?聽你的言論,似乎也是儒家的哪一套,可卻沒有學到寬仁之道!」

    此念雖笑,但話中沒有半點笑意,反而流露出陰森殺意,只是剛才發出意念洪流,被邱言以詭異手段化解,令那馭虛道心有疑慮,所以並未有更多動作,而且邱言不動聲色的作風,也加深了對方的忌憚。

    不過,這番話說了之後,兩人的意念在王亦復體內對峙,此人隱隱佔據上風,顯然是隱隱佔據了道理。

    「存不忘亡,之善戒也,學了仁義、倡導仁義,完善人道,固然是儒家之道,但卻沒有讓人逆來順受,刀斧加身而不暴起。」

    面對責問,邱言據理而駁,像是在和他人論道講學,闡述自身理念。

    「恰恰相反,自古以來,霸國無貧主、強將無弱兵,一個學派能傳遍天下、斥退百家,自身又怎麼可能軟弱?沒有堅持、只會委曲求全,終會支離破碎,消失於歷史長河,真以為有帝王扶持,就能一勞永逸、空談仁義?」

    這話說完,邱言的意念居然壓倒了對方,令馭虛道主之念退避,有種要掌控意念對峙主導的趨勢!

    「要施仁義,先要平定一方,讓人心安定,心平氣和後才能教化,不然都是鏡中花、水中月,我雖不喜紛爭,但也不懼爭鬥。」

    藉著優勢,邱言乘勝追擊,意念傳出,逆流而去,就要探源究頭,隱隱就要摸到蹤跡,但突然王亦復血脈沸騰,氣血狂暴,生生令邱言意念中斷。

    命修之道,煉化七魄,一旦煉了第四魄英魄,就能轉變血脈、遺澤後裔,對後輩的血脈也就有了干涉之能。

    這王亦復是馭虛道主的親子,血脈傳承,是對方能隔空附身,更能以王亦復為根基,爆發意念,攻擊邱言心神,而今邱言反其道而行,卻也被對方借血脈沸騰,阻隔了意念。

    「哦?直接斷了我之意念,看來這馭虛道主並不願意在此時與我對上,他先前隱身在後,讓弟子後輩行事,我就已經有了猜測,此人大概身有不妥,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了,只是如此一來,等於割捨了弟子、兒子,這份決斷,可謂梟雄!」

    邱言心中念轉,同時又道:「你也不必諸多言語,只管劃下道來,我知你這等門派不事生產,對人道沒有多少貢獻,卻又自視甚高,很是看重臉面,今日被我落了面皮,不會輕易罷休。」

    「好個巧辯如簧,你既也知道不能善了,那我也不繞圈子了,今天的事情,必須要有個交代,幾日之後,我會遣人與你約戰,請通道觀戰,了此因果。」

    話音落下,那馭虛道主的意念迅速退去,提也不提兒子、弟子的事情。

    「好幹脆!好利落!先是恐嚇,接著借勢威壓,最後果斷離去,而且絲毫不受凡俗觀念困擾,更不在意以大欺小的名頭,這個馭虛道主,不好對付!」

    邱言眯起眼睛,搖了搖頭,知道線索中斷。

    「只是這麼一斷,倒是給我留了個難題。」

    想著想著,邱言的目光在周圍掃過,將佟壽、王亦復,還有不遠處的馭虛兩子。

    「這群人本要抓我,廢了我的修為,拷問、逼問,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無可厚非,但現在他們沒了反抗之力,又受了懲戒,與常人無異,若放任此處,最後難免身死……」

    要如何處置王亦復等人,邱言不由沉吟起來。

    那佟壽、王亦復雖然難以動彈,但意識尚在,感知漸漸恢復,邱言與馭虛道主的隔空試探,他們都有所察覺,見馭虛道主退去,意識到情勢不妙,到了存亡時刻。

    注意到邱言的目光,王亦復冷笑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妄想其他。」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半點猶豫。

    「哦?這王亦復雖然行事不周,性子偏激,倒還有點骨氣,果然人人都有可供學習的地方。」

    邱言聽到這話,有了決定,跟著他抬起手,血肉震顫,那手掌中心積蓄氣息。

    看到他的動作,佟壽嘆了口氣,掙扎坐起,擺出無心朝天的姿勢,靜默不語,而王亦復彷彿受了啟發,同樣想要起身,可惜他雖無太大傷勢,但意識卻受震盪,有心起身,卻難以掌控拿捏身軀,注定只能做無用功。

    這時,邱言手中那股氣息越發濃郁,散發出氣血波動。

    同時,他將最近的一些領悟挑動起來,魂中洞微微震顫,傳過來一道道神力,並未融入心火,而是在血肉中穿梭,漸漸蛻變——

    神力轉而化為氣血!

    這已然超出了有無和性質間的轉變,是從沒有生命性質的能量態,朝著有著生命本能的氣血變化!

    隨後,那些由神力轉化而來的氣血,試著凝結一點,似乎想要更進一步,化為血肉!

    只是血肉看似簡單,其實裡面涉及諸多奧秘,這番嘗試最終還是功虧一簣,血肉沒能成型,氣血潰散一片,但並未消散,而是傳到手中,凝聚氣息。

    「果然,藉著感悟和血肉身,我對三品神位有了一定理解,但神靈身畢竟沒有踏入境界,還存在隔閡,難以掌握真正的血肉轉化,最多凝結出一點氣血。」

    搖了搖頭,邱言邁開步子,朝王亦復等人走去。

    王亦復的眼中流露出些許慌亂,但旋即化作臉上冷笑,直接閉上了眼睛。

    隨後,邱言來到跟前,抬手一揮,雄渾氣息湧動過去,似霧似云,將王亦復、佟壽籠罩起來,氣血順著毛孔侵入兩人體內,令二人血肉蠕動,封堵竅穴、禁錮魂魄。

    佟、王二人先是忍受,跟著疑惑出聲,感到身上的精氣神正迅速回覆!

    那王亦復直接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驚疑不定的看著邱言。

    邱言瞥了他一眼,說道:「在這裡等著,不然隨意走動的時候,碰到了落石,很可能就要死的毫無價值。」

    「你到底有何打算?為何治療我等傷勢?」這時,佟壽亦忍不住開口,試著激發體內氣血,卻毫無作用。

    他和王亦復並未被徹底破功,但竅穴都堵,魂魄凝固,與破功無異。

    邱言並未理會,轉身就去,但幾息之後就重新回來,將幾個人摔在地上,赫然是劉忝等馭虛七子,其中還包括了昏迷不醒的陳勻。

    這馭虛七子之前受到重創,幾乎都已經散功,身上更有傷勢,可現在一看,除了面色尚顯蒼白,那身上傷口已經不見。

    「這人要做什麼?」佟壽如何還猜不出來,是邱言以氣血補充治癒七子傷勢,只是傷人的是他,何故又要救人?

    邱言掃了一眼:「你們已成師門棄子,既然沒地方去,就都隨我讀書勞作,重新做人。」

    「什麼!」佟壽心中一跳,正要再問,但邱言已經轉過身去,揚聲道:「幾位神尊看了這麼久,也該出來露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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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神與人,字與劍

    「嗯?」

    聽到這句話,那王亦復先是一愣,接著反應過來。

    「是了,我等在地底交戰,近在咫尺的陰司豈會不知,想來諸神即便沒有插手進來,也會隱身一邊,只是……」

    心裡想著,王亦復轉頭去看佟壽,見對方並未露出驚訝表情,明顯是早就有所預料了。

    這邊,邱言話音落下,不遠處的空中,立刻泛起點點光輝,三道泛著白色光輝的人形就顯露出來。

    一名老者,看上去五十多歲,兩名青年,一個身寬體胖,一個體態勻稱。

    這三個人衣著相近,看上去與尋常之人並無太大區別,只是三人憑空而顯,身上沒半點煙火氣息,在出現之後,散發出淡淡威壓。

    這是三尊神祇。

    「見過三位神尊。」邱言上前與幾神見禮。

    「這位相公不必多禮,我三者乃是游神,察覺到這裡有人爭鬥,方才過來探查,並無惡意。」這三位神祇連連擺手,很是客氣。

    看得出來,他們對邱言有些忌憚,言行舉止謹慎。

    這也難怪,三神奉令前來,但隨後見到的事情,卻讓他們有些心驚膽顫。

    游神的神位為七品,論戰力,是和初入第三境的修士相當,而邱言展露出來的實力,早已超出這個層次,不能單純以凡人稱呼了,如果動手,三尊神祇都不是對手,自然不敢託大。

    「凡塵爭鬥,擾了神司安寧,是我等過錯……」

    邱言話語平實,宛如和平常人交談一般,雖是認錯,卻不會讓人有卑微之感。

    這等表現,引起了佟壽的注意。要知道,就算修為高絕之人,戰力超越一般神靈,但在與神靈交涉時,依舊心有罣礙,畢竟神與人,不只是生命形式不同,更有諸多分別。

    修士修行,能長生久視,但稱不上不朽。而神靈封神,只要香火不絕、符篆不滅,基本上就沒有滅亡之危,單是這點,就足以讓人敬畏,更何況神靈所代表的,往往是一種法職、規則,和血肉之軀有根本區別,甚至能干涉氣運、因果。令凡人際遇變化,波及子孫後代。

    「這人與神交流時,言談舉止如常,沒有半點偽裝的痕跡。不是故作鎮定,這是何故?師尊在面見神祇時,都不可避免的會有觸動,畢竟神靈不能常見。而此人與神交談時的神情,彷彿能經常碰到神靈一樣……」

    疑問在心中劃過,沒過多久。邱言在與三尊神靈彼此拜別後,朝著佟壽等人走來,隨後抬手一抓,真氣如帶,將佟壽等人困住,牽引著離去。

    「這個書生是什麼來路?我以神念回溯,但卷宗上卻無此人的記錄。」

    看著邱言離去的背影,三尊游神收起臉上笑容,那老人模樣的神祇傳念問道。

    「卷宗沒有記錄,說明不是東都之人,應該是因為杏壇論道而來,」旁邊,體態勻稱的游神回道,「不過,經此一事,不能再掉以輕心了,要多加關注,而且那幾個修士是這次過來助拳的,不能不管。」

    「不可如此,」那名身寬略胖的神祇卻道,「此人戰力不凡,當可堪比第四境修士,剛才一番交談,也算與我等有了聯繫,如果因為監視、幾個道士,傷了彼此臉面、生出嫌隙,反為不美。」

    「你的意思是?」那老人模樣的神靈似乎想到了什麼。

    略肥神祇沉聲道:「邪神擾亂東都,雖然暫時退去,但城隍大人搶了對方一塊血肉,事情肯定不能善了,不知何時又會捲土重來,此神手段驚人,如果沒有修為高超的修士相助,單憑一都神司未必拿的下來。」

    另外一個青年神祇這時也明白過來:「你是說和這個書生攀些交情,到時請他相助?」

    略肥神祇點頭道:「就算不攀交情,留個善緣也是好的,總算是留了一線,真到了關鍵時刻,興許就能派上用處。」

    「言之有理,」老年神祇也表示同意,「今天的事還是要如實上報,事後建立卷宗,不過,可以將我等想法也一併遞上去。」

    話音落下,三尊神祇的身影漸漸消散,光輝消散,歸於空無。

    嘩啦啦!

    隨著三神離開,這片人為開闢出的空曠之地陷入漆黑,並開始崩塌,泥沙俱下,很快就將之填滿。

    ………………

    「公子,您回來了?」

    客棧中,看著突然回來的邱言,胡起、戴國感到有些意外。

    杏壇論道的事,在民間也有流傳,不過並不詳細,在普通人看來,這杏壇論道,就是一群讀書人聚在一起,彼此鬥嘴罷了。

    只有那些知曉內幕的,才會知道,在陽間書院、書齋論道的,多是不夠資格入士林之人,或者就是乾脆被淘汰下來的,他們的論道,是一種掩飾。

    胡起和戴國,本就知曉杏壇論道之事,更身具修為,在邱言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二人也曾做過一些探查,知道這幾日正是論道之期,是諸多書生入林的日子,卻沒有想到,邱言竟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我離開的日子裡,可有人來過?」一回來,邱言先就詢問了離開後的事情。

    胡起想了想道:「三日前,那位姬先生派人傳了句話,說是知道了公子的選擇,日後再則他事報恩。」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滿是好奇之色,卻忍住沒有追問。

    邱言點點頭,又問:「城中可有異變?」

    「城中發生了不小事情,」戴國搶著答道,「公子你離開後沒過多久,天上突然風起云湧,有天兵天將落到皇城上方,那場面當真驚人!」

    「天兵天將?」邱言眯起眼睛,「可知真假?」

    胡起回道:「這可不好判斷,不過敢在東都鬧出這般動靜,又在皇城上做出這等事情的,應該不會是假的,不然上天定有警示,畢竟這城裡雖無真龍坐鎮,可畢竟是陪都,諸邪辟易。」

    大瑞的皇帝,都是居住在西邊的興京,這東都皇城總是空著,民間便稱之為「無真龍坐鎮」。

    邱言沉吟了一下,隨後又問:「事情如何平息的?」

    「天上兵將被皇城中的幾道氣血直接沖散,那氣血宛如氣柱,絕非一般人能夠發出,想來是大內高手。」胡起說話的時候眼神變動,明顯還心有餘悸,他是修的命道,對命修高手的精血氣柱有著敏感反應。

    這時候,戴國就道:「不過,天兵歸墟、煙云散去後,東都城卻是震動了幾下,幅度不大,應是被什麼人壓著,雖能瞞得過普通人,卻瞞不過修行之人,依我看啊,定是有人大打出手了,這才波及城池!不過,陪都之地肯定有高手坐鎮,給壓下去了。」

    「有人在這裡交手?」

    知道了這個消息,邱言突然想到那位馭虛道主,頓時若有所思。

    戴國還要再說,卻被胡起拉了一下衣角,示意他不要打斷邱言思路,不過,這個動作卻將邱言的心神喚了回來,他笑道:「這事不是小事,不過暫時與我等無關,倒是不必深究。」

    胡起點點頭,接著道:「說起來,這兩天其實也有些事情,就是那杏壇論道正式開始,很多書生前往城內城外的書院裡,還有的則是入了皇城,應該是要從那裡入林。」有句話他沒有問出來,就是邱言為何不去參與。

    邱言看出了對方的心思,遂道:「你定是好奇,為何我會挑在這個時候回來吧。」

    「沒錯!」回話的是戴國,這人說話的時候,顧忌的事情不多,「公子之前也是準備參加那什麼論道的,我這些天打聽到了不少消息,說是在論道中,很多青年才俊會嶄露頭角,一旦離開了士林,很快就會聲名鵲起,這樣的機會,公子可不能錯過!」

    他所說的打聽消息,不是聽街上的道聽途說,而是飛簷走壁刺探來的。

    邱言也不瞞著二人,直接就道:「士林我已經去過了,收穫不小,下一步也打算提升民望、名聲,不過,名動天下不該靠文人間的比試,且讓他們去爭奪文名吧,這與我並無瓜葛。」

    「嗯?」胡起和戴國還在好奇,邱言卻是說了一句:「好了,收拾一下,等下我們要換個地方落腳。」

    「換個地方落腳?」戴國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公子可是要西行了?」

    邱言搖搖頭道:「暫時沒這個打算,眼下要安頓幾人,客棧這裡諸多不便,因而要換個地方。」話落,他吩咐兩人上樓,自己也回了房間。

    有一陣子沒來,房子並未被胡起、戴國退掉,不過二人把守,不讓人輕易進出,已經蒙了一層灰塵。

    環首四望,邱言搖搖頭,抬手掐訣,撤掉一層偽裝,然後走到桌前,將書本收拾了一下,最後碰到了韓府送來的、盛放法聖手稿的細長盒子。

    「要選個日子將東西還回去。」他想著,突然魂中有所觸動,心火中的幾團孫聖精神突然震顫起來,隱隱和盒子相應。

    「嗯?」邱言正在心中一動,不等細思,魂中又飛出兩團光芒,在空中凝結成冊。

    咣當!

    房間一角傳來響動,卻是源自邱言的包袱和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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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法寶


    「果然是有了反應……」

    見到這一幕,邱言並沒有感到驚訝,心念一轉,注意力在兩團凝結成冊的光芒上一掃而過,心裡已經有數。

    這兩團光芒,正是人參寶寶從書山礦洞中提煉出的兩套感悟,之所以自行飛出,是因為受到了房間中的兩件事物牽引。

    那兩件事物這時也已經有了回應,就聽幾聲響動,長劍出鞘,包裹裡滾落出一塊破布,布上有字。

    兩團光芒,與兩物隱隱相合。

    看到這般情景,邱言也不遲疑,意念一送,放開那兩團光芒,這光芒雖被引動著顯露出來,凝聚成冊,顯化出虛幻之書的形態,但依舊受邱言意識約束,直到這一刻才真正自由,飛了出去。

    一團與長劍相合,另外一團則融入破布。

    「八字古篆和長劍,當初為助我平息拳意道心,才陷入沉睡,說起來是我欠了他們人情,希望這兩冊虛幻之書,能讓他們甦醒過來,不過,即便不能,有了士林之行的收穫,我也有法子讓他們復甦。」

    就在邱言思索之際,那長劍與破布各自變化

    出鞘長劍上升起一股精神,內蘊獨立意識,變幻莫測,邱言凝神看過去的時候,依稀能從裡面發現一個急速揮動長劍的虛幻人影,似是在演示某種劍法,玄妙非常,邱言只是用眼去看,就感到心神被牽引過去,有種魂要出竅的感覺,便立刻閉上眼睛,割斷了視線。

    「這套劍法不知是何人所創,只是用眼看過去,就感到心神被奪,難怪能生出神智,不過。我卻是沒必要探究,劍法一道,非我所求。」

    想著想著,他睜開眼睛,目光落到那張破布上,與長劍一樣,破布同樣生出了異象,不過,有所不同的是,那團虛幻之書並沒有和破布結合。而是與布上飛出的八個古篆融合在一起。

    古篆變化,字字如火,跳動不休,透過邱言的雙眼,在他的心中投影出一篇感悟。

    「哦?」

    心中一動,邱言意念連轉,將那一團感悟包裹起來,從中捕捉到一點聖賢氣息,似乎稍加凝練。就能形成一道聖賢精神。

    只是,這不過是一種錯覺,細細探查後,邱言立刻就分辨出來。這點感悟並不足以支撐起一道聖賢精神。

    「可惜了,如果能得到與火有關的聖賢精神,在神道積累上能省去不少功夫。」

    這樣想著,他搖了搖頭。將這一道感悟凝結起來,透過魂中洞傳遞到神靈身中,隨後便收回了目光。不再理會兩物變化,轉而檢視起九道神識。

    邱言的九道神識,正微微震顫,但這震動的源頭,卻是來自於心火中的九道聖賢精神。

    九道神識,是從九道聖賢精神中衍生出來的,都是孫聖精神的體現,之所以會發生這等變化,正是因為邱言手邊的那個細長盒子。

    低頭看了盒子一眼,微微思索,他就大致明白了緣由。

    「法聖與祖龍朝的丞相,都是孫聖的弟子,嚴格算起來,孫聖的聖賢精神,實際上與法家接近,感受到自家弟子的精神,從而顯示出來,倒也說得過去……」

    想著想著,邱言心中一動,念頭一轉,將子部書架調動出來,釋放出一道法聖精神

    法莫如顯!

    這道精神正是源自盒中的那道手記,甫一出現,就急速變化,被一股冥冥之力拉扯著變動,若非邱言有掌控,立刻就要被拉到一旁,融入九道神識。

    「果然如此。」

    暗道一聲,邱言再催意念,順勢將法莫如顯的精神投入九道神識,並未與之融合,而是居於中央,被九道神識影響著,不斷變化。

    突然!

    咔嚓!

    破碎之聲從法莫如顯的精神中傳出,緊接著,一道微弱、細小的神識從中延伸出來,雖然弱小,卻蘊含玄妙之力。

    感受到這般變化,邱言不由心喜。

    「有此發現,在我推衍出凝練神識之法前,至少不用擔心無法繼續凝練神識,不過,眼下要做的,還是消化掉那八道聖賢精神……」

    邱言的九道神識,並非靠著功法凝聚,而是在機緣巧合下,自然而然的生出,暗合自然之道,只是修行路長,想要繼續前行,就要有後續功法,才能朝著修士第四境奮進,並對人道修行不斷瞭解,因而邱言日後,免不了要在現有功法的基礎上,不斷完善、補充。

    邱言的功法,以文道、書道為基礎,是自行摸索出來的,想更進一步,只能靠著自己,雖比不上道門功法來的方便,但開闢道路時,卻能得到更多的感悟和收穫。

    這樣想著,邱言收斂十道神識,其中九道固然源自一人,可第十道同樣也有牽連,是以並無他多異變,只是兩方之間,不可避免出現了一點隔閡。

    「凝練神識固然是功法所需,可如何讓神識彼此配合、相容,也需好生琢磨,如今兩方有師承道統的聯繫,尚且還有一絲隔閡,若今後將兩個對立學派的聖賢精神凝成神識,不知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正想著,思路卻是被一陣陣波動打斷

    這些波動源自長劍和古篆,是二者復甦時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源自本能,有一種大夢覺醒的味道。

    邱言循著波動,轉頭看了過去,只見那沉寂許久的八個古篆,正凌空盤旋,構成本體的八個字隱隱顫抖,流露出後怕之意。

    「太危險了,差點就將意識消耗殆盡,若因此消亡,可就冤枉了!」八字古篆說著,來到邱言跟前,「作為補償,你必須得給我引見那尊神靈,讓他分我一點法職,不然……」

    八字古篆的聲音,依舊顯得稚嫩,好像稚童之音,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鏗鏘之聲打斷

    「休要繼續裝腔作勢了,不過是一段時間的沉睡,能算得了什麼?你將事情說的這麼凶險,無非是想挾恩圖報。」

    這道聲音,赫然是從長劍上發出來的,一句話說完,長劍凌空懸浮,也朝著邱言靠近,只是剛到半途,就傳出一聲驚訝:「嗯?邱言,你的神態氣勢有了很大變化,精氣神都有了蛻變,似是在性修上有所精進了,只是身上還有傷勢,最近可有激戰?」

    長劍的本質,是一道依附在青鋼劍上的劍法,感知敏銳,發現了邱言的變化,並且注意到了邱言與馭虛道交手時產生的傷勢。

    不過,邱言已經利用神力轉變過來的氣血,將身上傷口處理了一遍,已無大礙。

    「嗯?」八字古篆本來被說穿心思,正要出言反駁,但被長劍一提醒,不由發出感知,將邱言籠罩,細細打量,跟著泛起強烈的情緒波動。

    「怎麼搞的!你的心神收斂,心火跳動,居然還凝練了神識!這……沒有我的指點,怎會有如此進境?莫非遇到了貴人指點?不對!我這次沉睡了多久?難道已經過了幾十年了?」

    它與長劍沉睡之時,邱言並無這般修為,前後對比,自然震驚。

    不理會八字古篆的驚訝,邱言從懷中拿出人參寶寶,然後塞到包裹裡面。

    邱言神魂歸來,依附其內的人參寶寶也魂歸人參,或許是因為在士林胡吃海喝的緣故,人參寶寶這會兒已經熟睡,白胖人參的表面,縈繞一圈黑霧,是那難獸所化。

    待得收拾妥當,邱言換了身衣衫,看了八字古篆一眼,後者正在計算沉睡時間。

    略一思索,邱言甩袖一拂,在桌上留下三件事物

    正是那春秋筆、文宗鎮紙和北冥玉盆。

    此三物自行入了士林,在陰面中相助邱言,隨後虛實變化,隨邱言返回陽間,但不受控制的東西,畢竟是個隱患,邱言雖然有過探究,卻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不知這八字古篆和長劍,能不能從中發現端倪。」

    不出所料,三物一現,八字古篆立刻就來了興趣,湊了過來,感知籠罩後,感慨了一句:「這三件寶貝不一般吶,我這次沉睡,心中本有感慨,見了這三件東西后,更是觸景生情……」

    只是它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長劍的冷笑打斷,就聽長劍鏗鏘說道:「廢話忒多,你那些感慨都是外來,是邱言以感悟為引,才讓你我甦醒,滯留意識之中,至於這三件東西,都是中等法寶,當然非同一般。」

    邱言的聲音適時響起:「法寶之說,邱某早有耳聞,不知與法器相比,有何區別?而且聽你的意思,法寶還有三六九等之分?」

    邱言的問題一提出來,長劍也不猶豫,順勢就答道:「你如今修為不低,是時候瞭解這些了,其實所謂法寶,本與法器相似,都是被人驅動,有各種不同的功效。」

    邱言點點頭,繼續問道:「既然如此,何以一個稱『器』,一個名『寶』?」

    長劍也不囉嗦,答道:「法寶、法器,雖然相似,但卻有天壤之別,要知道,這煉製法寶的材質,與法器有著根本區別,至於這法寶的等階,更是涉及甚廣。」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5 11:19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靈物方能鑄寶


    「願聞其詳。」邱言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這些信息在道門中可能很多人知曉,但對常人而言,卻輕易接觸不到。

    不過,他同樣注意到,長劍這次甦醒後,對待自己的態度有了些許變化,從前這長劍雖然也做出一副有問必答的配合模樣,卻有種前輩指點後輩的意思在裡面,但眼下,邱言只是提了提,對方就將他想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言語間流露出的,是一種平等交流的架勢。

    「法器的煉製,沒有太多限制,普通材料一樣能夠煉成,甚至有些精通此道之人,隨手拿些紙張都能成型,快捷無比。」

    「你指的可是符籙之道?」聽到這,邱言從長劍的話中得了一點啟發,記憶中浮現出誅魔道陳衍的身影,那日唐萊來襲,於武信城交戰,陳衍以符籙對敵的畫面,給邱言留下了深刻印象。

    長劍則答道:「符籙之道與此類似,不過略有不同,符籙可借祖師或神靈之力,黃紙硃砂的效用也非凡物可比,大體上與法器類似。其實,有些長於煉器的修士,能將身邊事物煉成法器,作為地魂根本,利用法器聚集意念、魂兒,最後凝聚地魂。」

    「這個邱某倒是能夠理解。」

    長劍的這句話,讓邱言想起了那位藏身青昌的黃大夫,邱言的地魂之法,還是以那黃大夫的筆記為參考,結合家中書架凝結出來的。

    那位黃大夫,將自家的藥櫃煉成了法器,與自魂相合,形成地魂,只不過,那座法器藥櫃,已被邱言用灶神火,燒鍛成了一枚神通符篆。

    修行到今。邱言也已知道,這種凝聚地魂的方法,其實也是一種流派,除此之外,尚有許多其他的凝地之法,雖千姿百態,但殊途同歸。

    不過,長劍的這一番介紹,總算讓邱言對法器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法器的主要特點。便是利用尋常材料,結合魂力,或者結合神通、禁制,煉出的器物。

    突出一個凡字,依舊還是工具。

    「如此說來,法寶興許是超出了這個範疇……」

    邱言尚在思索,長劍就已經揭開了謎底——

    「與法器不同,煉製法寶的前提,就是要有靈性之物。也就是說,構成法寶的材料先就要有靈性,或是天材地寶,或是天地靈物。或為生靈骨骸,甚至生靈本身,並無定物。」

    說到這裡,長劍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隨後則道:「其實,法器在經歷些機緣後。也能產生靈性,有成為法寶材料的資格,甚至就連尋常凡物,都有可能誕生靈性,進而被人煉製成法寶,只是威力和神通有限。」

    邱言點了點頭,隨後露出怪異表情:「如此說來,你與古篆,是否也可算是靈性之物?是煉製法寶的絕好材料?」

    這話一說,長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話語戛然而止。

    那八字古篆更是急速流轉,發出尖銳的聲音——

    「邱言!難道你在打我的主意?簡直喪盡天良!」

    邱言搖了搖頭道:「二位對我有恩,邱某當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只是要詢問清楚,這些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我若不能瞭解清楚,一時不查讓你們暴露,難免要帶來一連串的麻煩。」

    「這話不假,」長劍這才緩過勁兒,壓低了聲音,「我與那鬼畫符確實算是靈性之物,但更接近妖類,雖能煉製法寶,卻非理想之物。」

    「不錯!不錯!」八字古篆雖被蔑稱為「鬼畫符」,但這時卻無心爭辯,反而凌空一轉,落到了邱言的包袱邊上,「比起我們,這包袱裡的人參才是上等材料,煉製法寶的絕佳選擇,邱言,你如果缺法寶,不妨拿這人參練手,效用可比我要好多了,保準不會失望。」

    沒有理會八字古篆的禍水東引之策,邱言繼續詢問:「照這麼看,煉製法寶所需的材料也並非罕見,但我這一路行來,見過的法寶為數不多,想來是受其他因素制約。」

    長劍上下起伏,像人在點頭:「不錯,靈性之物聽起來玄乎,其實滿街都是,有些邪道修士,甚至動輒血祭,從生靈的血肉魂魄中,提煉出所需靈性,只不過,法寶的煉製之法多有忌諱,而且流傳不廣,即便有人掌握,也不會輕易示人,而且煉製起來極其繁瑣,量一派之精力、物資,都未必能夠成功,所以那些血祭之人,多數不是要煉寶,而是為了修復破損的法寶。」

    它的這話雖然簡單,但邱言卻從中嗅出濃濃的血腥味。

    「修行到了一定程度,有些人不把人當人看了,高高在上,不只是修士,就算是常人,有了足夠的權財,很多也會忘乎所以,失了對天地鬼神的畏懼,狂妄自大……」

    微微嘆息,邱言又問:「法寶損毀,必須要用靈性之物修補?」

    「這倒不是,法寶與法器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靈性如生,」長劍搖晃了一下,「這就涉及到法寶等階了,低等階的法寶,在法寶之主的操控下,能自行吸納靈氣,即便有了損傷,也會慢慢恢復,只是過程緩慢,損傷過大,往往要耗費多年,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耐心的。」

    搖了搖頭,邱言知道,有捷徑可走的時候,沒有幾人會選擇按部就班的前行,更何況修士修行,其實是在與壽元賽跑,能節省的時間,總會想法子避免消耗,只是這修復法寶的捷徑,太過血腥,有傷天和,涉及氣運因果,這才讓很多人望而止步。

    「人性終歸要用秩序、法則、律令去約束……」

    想了想,他轉而問道:「這法寶的等階,到底是如何劃分的?依據又是什麼?」

    長劍前面的話,讓邱言對法寶有個大概認識,最終的關鍵,還在於法寶等階的劃分,聽了這一問,長劍便將所知娓娓道來——

    「法寶的劃分,與靈性有關,那些煉成之後只具基本靈性的,被稱為初等法寶,也有門派稱之為一等法寶,這個層次的法寶無法獨立,需有人掌控,若無人驅使,先不說難以自行吸納靈氣,時間一長,連靈性都會散去,跌落凡塵;」

    「與之相應的,就是中等法寶,相對來說要穩定得多,就算無人祭煉,也能透過內在的禁制、陣法,在漫長歲月中自行吸納靈氣,不過正因為如此,中等法寶近乎生靈,其中一些靈性大漲,甚至有了自我意識;」

    「在中等法寶上面的,為高等法寶,與中等相似,能自行吞納靈氣,在吸納速度上更有優勢,不過,每一個高等法寶,都擁有自我意識,所以很難被人降服,傳聞中,這個等階的法寶威能極大,觸碰秩序,能鎮壓一方氣運,對門派學派來說,有著特殊意義……」

    「初等、中等、高等……」

    聽著介紹,邱言心裡閃過一座銅爐景象,隨後則道:「除此之外,是否還有更高層次的法寶?」

    長劍晃了晃,如人在搖頭,鏗鏘回道:「這就不清楚了,我所知道的這些,是誕生了意識之後,從幾任練劍人的身上得知的。」

    邱言想了想,又問道:「當初創出劍法的前輩,想來修為通神,莫非沒有提過這些?」

    「我被創造出來後,並沒有立刻誕生意識,只有靈性,渾渾噩噩度過了漫長歲月,等真正有了清醒意識,開始學習世間之事,待清楚自我時,主人已不知去向。」

    邱言皺起眉頭,判斷長劍所言真假,他知道萬物生靈在幼年時,雖有意識,但沒有「我」的概念,所以回憶幼小時代,總是記憶模糊,因而長劍的說法,其實很有可能。

    多想無用,邱言放下思緒,問起關鍵之事:「這法寶等階如何提升?」

    「如何提升等階,我並不清楚,但聽說十分困難,幾乎難以達成,」長劍說著,話鋒一轉,「這法寶等階,在被煉製出來的時候,往往就固定下來了,有的法寶一出世,天生就是中等法寶,甚至高等法寶!」

    「原來是這樣……」邱言點了點頭,突然心中一動想到一事,接著眼眸一轉,目光落到桌上的三件事物上,「既然中等法寶,有一些帶有自我意識,這三件事物就是中等法寶,不知是否也有意識?劍兄可能看出一二?」

    「具有自我意識的法寶,一般很難被人驅使,但如果有心掩飾,也不容易被人發現,不過這三件事物,都和中古學派有關,那時候的百家,很多不讚同鬼神,提倡人道,他們的精神能令諸邪辟易,這三物既有這等來歷,那便很難誕生自我意識,最多留有靈性。」

    「還有這種說法?」聽到這個消息,邱言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但不等他去抓住靈光,神靈身那邊就突生異變,引得他將注意力集中過去。

    「嗯?兩龍的煉化到了最後關頭,引起了山脈變動,驚動了靈秀山支脈上的那個小門派。」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6 16:16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擒龍拿魂


    劍南道南疆,九靈山。

    這條山脈,就彷彿是一座天然屏障,將劍南道與五沼之地隔開,一邊是大瑞繁華,一邊卻是沼人蠻荒。

    灶山立於山脈中央。

    這座飛來大山,當初出現的時候,令周圍的生靈驚慌不已,無論是人類村寨,還是山間水中的妖魔水族,甚至連懵懂的山林野獸,看著這座高山,都是心中惴惴。

    而今,經過這一段時間,山中妖魔大多都被降服、收編,即便是負隅頑抗之流,也多是小心翼翼的生活在邊緣夾縫,對灶山多有認識,不再畏懼。

    而山脈林子附近的人類村寨,本生活在妖魔的威脅中,不要說入山打獵會受到襲擊,就連在村子周圍種地,有的時候都會被妖魔野獸抓走、銜去,可在灶山降臨之後,有了神靈保佑,這日子是一天好過一天,村中之人對山神、河神的祭祀,便也越發虔誠起來。

    最近時日,隨著冥土法域的穩定,邱言派遣鬼差入夢,傳播灶神祭祀,慢慢的讓周圍村寨從單純對山神、河神的祭拜,上升到了對灶神的膜拜。

    有人拜神,使得灶神法職越發鞏固,擁有了越來越多的穩固祭祀源頭。

    這九靈山、大雪河,連同附近的茂密叢林,自古以來就有諸多野味,而邊緣處更是土地肥沃,如果不是沼人威脅和妖類氾濫,早被大瑞之民開發出來了,即便有這諸多威脅,但祖祖輩輩在這裡繁衍的人類依舊不少,分佈在幾十個村寨中,經過邱言的刻意引導,都已成了灶神信民,粗略一算,少說也有近萬人。

    其實。不只是山河邊疆之地,這幾個月以來,隨著邱言對陰陽塔法域的理解,對冥土的研究竹簡深入,那法域的擴展走上了正規,又在陽間循循善誘,加上血肉身北上之時,藉著各種發明、創造,讓灶神入夢,使得劍南道民間對灶神的祭拜越髮長劍。在劍南道遍地開花,已有超過十萬人,能稱之為灶神信民了。

    當然了,主要還是集中在青昌縣和遠寧府。

    不要覺得短短時間內,就積累出十萬多的信民有多麼誇張,須知這劍南道地大物博,被稱為天府之國,本就人口眾多,經過幾十年太平世道、休養生息。僅劍南治所、劍南城一城,在新帝登基的那年,就有十六萬九千零九十八戶,每戶又有老丁、成丁、幼丁、女丁之分。人數之多,可見一斑。

    按大瑞的規矩,各府州軍每三年要上交一次地圖與版籍,令朝廷知天下山川之險易、戶口之眾寡。因為多逢閏年,是以被稱為閏年圖,是以朝堂對各地的人頭戶數很是清楚。

    對神靈的祭祀。不是兵役勞役,不侷限於青壯,男女老幼皆可,是以傳播極快,只是其中許多只是對神恭敬、敬畏,達不到虔誠。

    相比之下,九靈山、大雪河周圍的村寨之民,因受神靈直接庇護,改變了險惡的生存環境,顯得更加虔誠、篤信。

    不久前,那封靈道的飛豹道長來襲,與群妖戰成一團,造成諸多動靜,不乏地動山搖之態,令山民驚恐,在精神上需要寄託,對神靈的祭拜越發頻繁,漸漸形成定製。

    便如現在,各個村寨,有村中長者老人,領諸人在祠堂祭祀,上香拜神,祈求神靈護佑,令出獵順利、五穀豐登。

    祝辭畢,還要奉上簡單貢品,至此禮成。

    隨後,就有一道道香火願念從每個人的身上飛起,挾著諸人的思維、念想、祈求,飄蕩而起,浩浩蕩蕩的朝灶山而去。

    灶山頂上,願念翻滾,凝成無形云朵,沉入山口,在深處與邱言的神靈身相合,纏繞其上,融入其中,化為神力和心念,緩緩壯大神軀。

    邱言早已熟悉這般感受,未有多餘動作,他的兩隻手臂,各纏一條神龍,龍雖纖細,但卻有不凡氣勢,一條幽黑,一條青藍。

    幽黑神龍給人以沉重、冰冷之感,翻轉間發出嘩嘩水聲;

    青藍神龍給人以渾厚、醇厚之感,穿梭間散發淡淡香氣,與四周靈氣相合。

    兩條龍與神念結合,被邱言引領周圍的人道火焰灼燒、煉化,但內裡還殘留一點本能,依舊頑抗,不願徹底歸順。

    與心猿不同,心猿看似龐大,其實是意念構成,一降皆降,可兩條神龍卻是實物,本身涉及到種種,不能一蹴而就。

    在聽了長劍的一席話後,邱言回想當日飛豹構建青龍地元丹的情景,對方以一條長鞭為骨,想來也是法寶之流,內蘊靈性,即便神靈想要將之磨滅,也不容易。

    不過,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煉化,青龍的靈性已有軟化跡象,畢竟那長鞭並非中等法寶,未生意識,終究不是對手。

    邱言一邊以血肉身聽長劍訴說,一邊讓神靈身調整人道火焰,加以印證,漸漸接近青龍大丹核心,有種兩軍交戰,直搗黃龍的意境。

    那青龍大丹被逼到了絕境,退無可退,終於徹底爆發,這股力量源自天地靈氣,即便是邱言亦不敢小覷。

    那靈氣洶湧,甚至引得幽黑神龍有了些許相應,同樣散發出陰冷氣息,波及四周,這條神龍其實是灶神深處的虯龍之魂。

    整座灶山以虯龍之魂作為核心,才能有諸般威能。

    奪自唐萊的重水鐲和短劍,同樣源自這條虯龍之魂,那兩件事物,照長劍的說法,都是超脫了法器層次,有著法寶的特性。

    回想起來,邱言方才意識到,一條虯龍之魂,造就了至少三件法寶:重水鐲、短劍和灶山,從側面說明了這條龍魂的不凡。

    「幸好這條龍魂已被磨滅自我意識,只餘下魂殼,又被嵌入山中,被層層禁制禁錮,而今又有人道火焰灼燒,不然的話,就算以四品神祇的戰力,也未必能將之煉化。」

    自從邱言掌握了灶山之後,就想著降服虯龍之魂,但一直沒有動手,就是心有顧忌,等到拿住了青龍大丹,有了龍身參照,這方才說動,為的就是萬無一失,可利用青龍大丹的構造卻推算虯龍魂的結構,相互印證。

    和虯龍相比,青龍大丹雖也是外來之物,但邱言在其中開闢了七門,建立了根基,能以念探查,不至於無從下手。

    想到這裡,邱言當然也意識到了,這樣一條虯龍之魂,絕非唐萊能夠降服,唐萊那日駕山而至,顯露出強大實力,但事到如今,邱言不只神靈身晉陞四品,連血肉身的神魂都有了三境三階的修為,再遇唐萊,單打獨鬥也自不懼,但對方動用諸多法寶,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一邊想,一邊將神念四散,駕馭人道火焰,將兩龍爆發出的激烈之力牽引著,投入灶山深處,壯大灶火。

    「如今看來,這虯龍魂,是上靈道內的其他人降服後,抽出其魂,煉成法寶,交給了唐萊。擒龍拿魂,這是神話中才有的神通,我修心至今,已經略有所成,依舊不能想像這等境界,那上靈道果是藏龍臥虎,不可小覷。」

    轉念間,兩條龍爆發出來的力量,大部分都被平息下來。

    「雖說有那老人的令牌在,能遮掩因果,但終不可久,更不能將希望寄託在他人身上,和上靈道這樣的勢力對抗,不能有絲毫僥倖心理,所以要做好萬全準備,一旦勘破《新世見聞》,就要著手佈局,多少算是退路。」

    邱言自然清楚,和上靈道有仇怨因果的,其實是血肉身,和神靈身關係不大,但不能因此就不做準備,凡事多留一手,總歸不會錯的。

    念頭落下,手上的兩條龍平靜下來,隨著最後一次爆發,其內的殘留抵抗已經不多,被邱言趁虛而入,觸及核心。

    不過,畢竟是困獸嘶吼,爆發出的力量,大部分被邱言平息,但依舊有餘波輻射出去,令灶神震顫,波及整座九靈山脈都,山上的飛禽走獸亂作一團,連很多洞府中的妖類,都不明所以,驚疑不定,但多少知道此山有神,是以還算安定。

    與之相比,山中獵人要不堪的多,很多被嚇得不管不顧,轉身逃離,不只是獵人,就連有點修為的修士,都受到影響——

    在九靈山的一條支脈靈秀山上,建著一座小門派。

    這個門派倒也有趣,並無具體稱呼,因地處靈秀山上,是以門人弟子多自稱為靈秀派,但也有自稱為九玄門的,因為門派的開山祖師,人稱九玄仙子。

    仙子之名,不是說此人是真仙,而是江湖和修行界對女性修士的尊稱之一。

    這九玄仙子是女子,她所開闢的門派,只收女弟子,只有僕從雜役才會選用男性,因地處偏僻,倒也偏安。

    只是,最近門派遇到了些麻煩,全門都成了驚弓之鳥,震盪餘波一來,山門搖晃,立刻讓門中上下緊張萬分,二十幾個略有身手的女弟子衝出山門,在嗡嗡聲中,布下陣勢。

    過了許久,都不見「敵人」蹤跡,這群女子不禁又疑惑起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6 16:17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白山神的野心


    「師姐,莫非不是那魔頭在衝撞山門?」

    警戒了半天都不見動靜,佈陣的二十幾名女子卻不敢放鬆,卻有一名粉衣女子忍不住開口詢問。

    「這可不好說,」回話的是位於劍陣中央的紫衣女子,「師父和師叔都在療傷,不能受到干擾,若是出了事情,咱這一支的道統可能有傾覆之厄!半點都疏忽不得!」

    這女子相貌平凡,但聲音卻帶有奇特韻律,每說出一個字,都能挑起他人心念,這番話一說完,其他佈陣女子立刻安靜下來,接著揮動各自長劍,那一陣陣「嗡嗡」聲響再次出現。

    這聲音非是這群女子發出,而是源自她們手上長劍。

    這些劍乍一看,與尋常青鋼劍相似,只是劍脊上卻有一道道通透縫隙,隨著長劍揮舞,空氣從縫中穿過,就會發出「嗡嗡」聲響,而且依照劍招不同,發出的聲音還有細微分別,隱隱干擾人心意念,與劍陣相合。

    只是,這群女子注定要做無用功,因為這次山門震盪,根本就不是因為「魔頭」衝擊山門,而是源自山脈主體、灶神火洞。

    不過,門派的動靜這般巨大,自然驚動了山中神祇,這座靈秀山的山神,正是白時。

    這位白山神,正是當年的白文判,因邱言遭貶,後投靠邱言,被授予虛擬符篆,成了邱言的從神,享六品神位,司掌靈秀山。

    這門中之人的修為,在白文判看來不值一提,修命不修性,基本都是築基層次,只有她們口中「師父、師叔」超出了築基境,煉化了一魄。

    至於那位「魔頭」,其修為也不過是煉化了三魄。這等身手,如果放到劍南道江湖,倒也算是一方豪強了。

    對普通凡人來說,築基層的拳師、武者,就已經算是高手了,畢竟修行界不輕易現身江湖,除非修為達到了那個層次,否則很難接觸到更高一層的人物。

    江湖豪客,多為築基境的修為,當年燕永傑為了更上一層。浪蕩天涯,卻始終沒有得遇仙緣,便是這個緣故。

    和神道不同,修士專注自身,久而久之,就和凡人之間生出距離和隔閡,再加上朝廷的存在和凡俗約定,更是制約了超凡道統的流傳,步入民間。

    這靈秀山上的門派。充其量只是個江湖門派,白文判之所以注意此處,主要還是因為這個門派的護山陣法。

    江湖門派在名山大川建派,能名傳一方。可在這邊疆之地、深山野林,有妖魔出沒之地開山立宗,並不容易生存,這眾女門派能存在許多年頭。終其原因,就是護門大陣的存在,能阻隔妖魔、驅散野獸。

    只是。她們口中的那個「魔頭」,卻找到了一處大陣缺口,衝擊山門,更差點步入門派,引起諸多事端,一來二去,才成了今日模樣。

    「有此大陣,這個門派可謂安穩,如果能發展起來,說不定能成祭祀源頭,雖門派道統,傳承百年、千年,可那外來之人卻影響了這個計劃,我要不要出手干涉?只是,以神靈之尊,干涉凡俗,並不妥當,還是要稟明大人之後,再行定奪。」

    微微思索,白文判已有主意,他自從成了此山山神,經營一番,如今也有了些威嚴,而且其人算是邱言心腹,受封六品,為其他山神、水神所敬重——九靈山本有神道,因通山大王而衰敗,諸神隱沒,但邱言重立神司後,這些神祇卻又回返,歸附九靈、大雪,但畢竟比不上黃覺、白時與邱言親近,是以對兩神很是恭敬。

    白文判正在思慮,突然面色微變,感到一陣召喚。

    「大人召諸神議事?」

    他感到一股源自符篆的神念召喚,知道是從屬與正神間的聯繫。

    「也好,正好借此機會,將這靈秀派的事情提一提,看大人是個什麼意思。」

    前陣子飛豹來襲,一場激戰後,邱言的神靈身沉入灶山,隨後傳出閉關令,諸神輕易不敢靠近,這白文判即便想稟報法域內的事情,也要瞻前顧後,沒想到邱言發出召喚,正合心意。

    收攝思慮,白文判給幾名鬼卒、妖兵交代一下,讓他們注意靈秀派的動靜,接著化為煙氣,消失在地縫中。

    一路穿梭,來到灶山腳下,白文判隨即顯露身形。

    邱言的神司雖已初具規模,但他並沒有花費心思去建陰司大殿,只在冥土建立了座閣樓,因那樓頗有隱秘性質,其他神祇不敢輕易踏入,在加上山神、河神本就和城隍不同,是以諸神晉見時,便都挑在灶山頂上。

    這邊,白文判一露出身形,候在此處的幾個小神立刻就圍了上來,恭敬行禮。

    這些神祇多為七品,法職一條小支脈或者支流,因不是邱言冊封,根基不穩,行事要多謹慎,就有多謹慎。

    「諸位同僚不必客氣。」白文判一一回禮,禮數週到,讓諸神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這個時候,地下傳來一陣笑聲,伴隨話語——

    「白文判,沒想到讓你先到一步。」

    話音落下,就見地上青光一閃,滿臉笑容的黃覺凝聚出神軀。

    「黃兄,你也來了。」一見此神,白文判迎上去敘舊,其他神祇也都紛紛問好,這黃覺和邱言的關係,早就傳遍諸神之耳,很多神祇在言語間都有巴結之意。

    黃覺對此也有所知,他與眾神交談的時候,時刻咧嘴而笑,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這個黃覺,當真好運,可惜不懂得抓住機會,有這麼好的條件不知利用,反而不思進取了。」看著黃覺的模樣,白文判暗自搖頭,但表面上還是一副親切模樣。

    他知道,黃覺自就任盤羅山神,就將後裔接了過去,安穩度日。

    這黃覺本是黃鼠狼成精,入了神道後,依舊注重後裔,多有照拂,按理說黃鼠狼一族在山間並不強勢,可有神靈撐腰,自然就有所不同了,儼然成了盤羅山一霸,甚至引得周圍的同族聚集過去,被傳為樂園。

    守著族人,黃覺很快表現出不思進取的趨勢,這一點和白文判截然不同,白文判當年在陽間時,就熱衷功名,讀書科舉,做人幕僚,如今入了神道,一樣不甘於平凡。

    「這樣也好,他與抿元大人關係親近,卻已經滿足,對我來說也就沒了威脅,等我日後立下功勞,自能一躍超過他!」

    想著想著,白文判與眾神說了幾句,看人來的差不多,便各自化光,朝山峰飛去。

    灶山山頂。

    邱言坐於一石,此石不見縫隙,渾然一體,正好成座椅模樣,邱言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面,自有一番威嚴,那化光飛馳的諸神還未抵達,就已經感覺到了邱言身上那股澎湃的氣勢!

    等他們落地後,感覺更加明顯!

    這股氣勢宏大、詭異,似是神威,又有區別,有點類似於修士氣息,隱隱與天地靈氣聯繫,又和山中火焰相應。

    氣勢遍佈山頂各處,使得諸神心中壓抑、神念遲滯,因為是邱言的從屬,本就聯繫緊密,是以不消片刻,那氣勢就侵入神軀,令神心震顫,彷彿遇到了天敵一般。

    「大人又有精進!莫非又要晉陞神品!不愧是天生神靈!」

    和其他神祇不同,白文判在感受到這股氣勢後,雖同樣驚顫,卻有一絲歡喜,對他這樣有著陽世幕僚經歷的人來說,依附的主子越是強大,自己的前途也就越是光明。

    「諸位……」

    在接下來時間裡,邱言詢問了諸神各自法域內的事情,他雖總攬神司,能感應法域,但畢竟精力有限,香火心念集中於內,解析、領悟,難以兼顧全局,因而對細節不能盡知。

    另一方面,邱言如今也有了完善神司的打算,準備劃分職責,令諸神各有所司,因而要通過對話,瞭解諸神的資質和能力,通過對方的言語和表情,來判斷才幹,因地制宜。

    待問清楚後,邱言點了點,令各自歸位,諸神如蒙大赦,行禮後紛紛離去,連黃覺都不例外,邱言現在的氣勢太過龐大,在這裡多呆一刻,對他們來說都是煎熬——

    這其實是邱言剛剛降服兩龍,融入神軀,氣息尚不能由心掌控,是以散逸出來,令諸神心顫。

    「白先生還有什麼事?」

    待諸神皆去,邱言看著立於面前的白文判,出聲詢問。

    「啟稟大人,屬下確有事稟報……」白文判頂著邱言的威壓,將靈秀派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後請示起來,「屬下曾差人打探,知曉了一些事情,這個門派雖地處偏僻,但在大瑞武林中倒是有些名頭,被視為一處神秘門派,因多為女子,所以受人追捧,若能令他們祭祀大人,想必會有不少的益處。」

    「武林門派?」邱言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你既有這番心思,不妨試著去做,只是凡俗事不可插手過多,如那江湖仇殺,當讓人道自行演繹,但若有信民遭難,卻不能不管。」

    聽了這話,白文判頓時明了,壓下心中喜意,他抱拳說道:「屬下明白了。」

    「江湖……」

    等白文判離去,邱言若有所思。

    「這也是條道路,不妨一試,但當務之急,還在血肉身那邊,若行事得當,可省幾百年時間,便從這王亦復著手吧。」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6 16:18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放下屠刀,提筆書韻


    此刻,被邱言念叨的王亦復,正滿臉怒色的坐在一間破廟裡。

    在他身邊聚集不少人,即佟壽、劉忝等馭虛道弟子,除此之外,那廟門口,有一人守著。

    守門的人是陳勻。

    這位陳家子弟,面色蒼白,之前的地底之戰,陳勻為轉移陳井等人肉身,刺激了潛能,接著一路奔逃,透支了氣血,隨後與馭虛七子交戰,又受重傷。

    他本就主修魂道,肉身未經打熬,幾次下來,受創不淺,連神魂都已退轉,差點沒保住第三境的修為,若非邱言及時援手,給他補充氣血、穩固神魂,恐怕二十幾年的修行難免毀於一旦。

    這魂道難進,非苦修就有所成,往往需要悟性、機緣和運道,有的人須臾升天,有的則一生徒勞,他陳勻是陳氏分家子弟,因在魂道上有著天賦,才被主脈看重,投入諸多資源,這才有如今光景,只是隨著年歲漸長,潛力漸盡,後勁乏力,有被家族後輩超越的危險,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今後也就只是個管事的命。

    這次隨陳井行事,其實是陳勻的一次賭博,將賭注押在陳井身上,沒想到會遇到這等意外,被馭虛道的人發現。

    按照他的想法,即便暴露,最多被東都神道發現,有凡間世家的名頭,都好分說,可這馭虛道本就和陳家有隙,彼此有著齟齬,哪裡會放過機會,是以變成如今這般田地。

    而今陳勻修為退轉,本就要耗盡的潛力,已所剩無幾,不要說更進一步,連恢復功力,都千難萬難,畢竟陳家已不會再投入更多資源給他。讓他提升修為了,沒了資源支持,陳勻只能如旁人一般,按部就班的修行。

    「這次孤注一擲,已算一敗塗地,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差點落入馭虛道手中,如今能留住性命已是大幸,不該有過多奢望,只是那邱言當真是不簡單。井弟說的時候,我還有所懷疑,沒想到最後卻被他救下,此人魂不在身,尚能行動,隨後神魂歸來,將佟壽和馭虛七子一併拿下,連馭虛道主的獨子都捕捉了,戰績可謂驚人!傳揚出去。立刻就要名動諸多道門!」

    想到這,陳勻轉頭,視線在廟內眾人身上掃過,目光炯炯。如能將廟中諸人獻給陳家,他自能再受重視,可陳勻知道自己的斤兩,更受邱言救命之恩。恩將仇報的事還是做不出來的,更何況,這群人都是邱言所抓。他陳勻不過只是看守,不敢有非分之想。

    「看什麼看!不過狐假虎威!」注意到陳勻的目光,王亦復冷哼一聲,出聲斥責。

    陳勻搖搖頭,沒有多說,他犯不著與一個階下囚鬥嘴。

    邱言從地下返回,便將陳勻和王亦復等人放在這山間破廟,隨後前往城中,不然帶著一群人,還沒有進城,先就要被守城的兵卒攔下來了。

    「不知邱言準備怎麼處置這些人,不過,馭虛道畢竟勢力不小,邱言大概也不願得罪的深了,八成會留下他們的性命,作為談判籌碼。」

    正當陳勻思索之時,遠處的林子突然傳來沙沙聲響,這讓他立刻警覺起來,知道是草叢被人撥動的聲音,只是隨著邱言從林中走出,陳勻又重新放下心來。

    「邱兄……」沖邱言拱拱手,陳勻走了過去,這才注意到邱言身後還跟著兩名男子,都是一副健碩模樣,虎背熊腰,筋骨緊繃,眼中隱有精芒,一看就知是命修有成的好手。

    「這兩位是……」

    「這是我的兩個家僕。」邱言簡單介紹了一下,接著就吩咐胡起、戴國道:「你們去林中找些木材……」

    「是。」胡起和戴國得令之後,轉身就走,在來時路上,邱言就已有了大致佈置,二人知道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自己等人就要暫時住在這裡了,找木材是為了建造屋舍。

    在如今的這個年代,按理說每塊地都有歸屬,連山川也不例外,只是那也要看地方,有沃土之處,能開荒築田,所以佔據地皮、建築房屋需要地契,畢竟有人才有村寨,民以食為天,能種糧食的地方才能留住人,才有價值。

    換成那些貧瘠之地,或者荒山野嶺,根本無人問津,連稍微偏僻些的山脈,就算地有沃土,都罕有人至,最多成為一些人的隱居之所,如那大小陳先生的理宗書院,最早的時候,就是他們老師的隱居地點,那時候兵荒馬亂的,哪有人關注什麼地契戶籍。

    眼前這座破廟所在的山林,離東都城不遠,但茂密陰森,林中有野獸出沒,這可不是邱言前世的地球,城與城間遍佈道路,這個年代,離城一遠,就是荒野山林,尋常百姓沒幾個敢深入,而且有田有地的地方,又有幾個人會去做獵戶?

    是以,人跡罕至。

    胡起、戴國都是命修有成的人物,找些木材、切割打磨,當然不在話下,雖然偶有失手,但心念堅韌,能入微拿捏,對全身勁力操控隨心,是以能舉一反三,很快就將築屋用的木材準備好了。

    隨後,邱言在廟中找了處桌案,鋪開紙張,揮毫潑墨,按心中推算和計算,寫下了些許文字,又畫了些結構圖。

    邱言寫字的時候,筋骨震顫,氣血湧入筆尖,那紙張上立刻陽剛翻湧,每一個字都是骨血飽滿,隱隱凝聚成形,氣息如有實質,將破舊廟宇中的陰冷氣息一掃而空。

    佟壽等人被抓來此處,本就心有所思,不敢放鬆片刻,等邱言回來後,幾人的注意力更是時時刻刻鎖定在邱言身上,此時見到這般異象,一個個都流露出驚訝神色。

    「怎麼這個凶悍之人,還有這等書道造詣?」他們倒也識貨,一眼就看出這般情景,是書道有成、筆生神韻的表現,這樣的人,哪一個不是書法大家?

    馭虛道中也曾招待過類似人物,連馭虛道主都親自出面相陪,求了一幅字,掛在書房,令書房氣息格調大變,走進其中就能沉澱心神,在門派中廣為流傳。

    他們沒想到,邱言居然也有這等本事!

    要知道,邱言在與他們交戰的時候,因為沒有神魂鎮壓血肉,身子骨內的本能便浮現出來,出手間凶悍絕倫,令人見之膽寒,給佟壽、劉忝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如今回憶起來,還是心有餘悸,這樣的人卻又是個書法大家,反差之強烈,令幾人不由生出怪異之感。

    放下屠刀,提筆書韻。

    「荒謬!荒謬至極!」連王亦復都忍不住發出感慨。

    不管幾人怎麼想,邱言卻不受半點影響,手腕翻轉間,紙上字畫一氣呵成,隨後他放下筆,拿起紙張輕彈吹氣,令墨跡乾涸,起身朝門外走去。

    那陳勻見狀,也是好奇,他亦看出了邱言在書法之道上的不凡,目光落在紙上,不禁開口讚道:「好字!好畫!當日在那聖賢堂中,就知道邱兄書道超絕,如今看來,連畫技都非同一般!」

    邱言的書法之道,本就與修行有關,甚至和命修相合,能打熬筋骨氣血,自古書畫一家,這書法有成,畫道自然不差,但邱言心思純粹,並未分心畫道,是以並不擅長,而今從士林歸來,魂中融合了與畫道有關的虛幻之書,方才得了技巧。

    只是,這般取巧而得,有技無悟,只能算是畫匠,想要有所成就,依舊要細細思索、磨練,讓魂中記憶融入本能,但在普通人看來,已經算是大作。

    突然,陳勻想到一事,探手入袖:「對了,那日邱兄的一篇《困知勉行》,被我收著,正該物歸原主。」

    話落,取出一顆丹丸,抬手一晃,那丹丸膨脹變形,轉眼化作一個細長盒子。

    打開盒子,陳勻從中取出一幅字來,正是邱言在聖賢堂中伏案所寫的一篇,驅散魑魅魍魎,打開心路大門。

    見字有感,如今邱言已經知道,那泥塑為農家之聖,之所以能千年不朽,靠的是其中的一點聖賢之血,只是福禍相依,聖賢血有農家氣運維持,但亦將世人對農家、農人的藐視、輕視和偏見吸引過來,化作魑魅魍魎。

    伸手接過文章,邱言心頭一動,注意到紙上的氣息已經變化,不復純粹,甚至連那種與大道、秩序相連的感覺都減弱許多,只餘下堅韌紙張。

    「看來這聖賢紙一旦寫了東西,效用就減少許多,著實隱藏了不少秘密,有空不妨瞭解一下。」

    將手中紙放回盒子,邱言不再多想,把剛剛寫畫的結構圖交給胡起、戴國,口中道:「就按照上面的結構建築屋舍。」

    胡起展開一看,粗略瀏覽,接著皺起眉頭:「公子所畫雖然簡單,讓人一目瞭然,但我倆粗鄙,可能要耗費幾天才能建成。」

    邱言搖搖頭道:「兩人動手進度緩慢,但這裡有這麼些人,一齊動手,事半功倍。」說完,他轉身朝王亦復等人看去。

    那王亦復先是疑惑,跟著瞪大了眼睛:「你想讓我動手建屋?豈有此理,士可殺不可辱!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他立刻義憤填膺。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6 16:18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耕讀


    「哦?你覺得讓你建房,是在侮辱你?」

    聽了王亦復的話,邱言彈了彈手指:「這是什麼邏輯?世上房子千千萬,照你這麼說,每多一座,就要有一批人受到侮辱?」

    「我王亦復豈能行匠戶之事?」王亦復一臉堅毅,毫不畏懼的與邱言對視,有種威武不能屈的味道。

    邱言並未生出意外之感,只是道:「聽你話中之意,志向不小,不願做匠戶之事,只是如今成了我的階下囚,哪還有挑三揀四的資格?」

    王亦復聽了這些,露出了譏諷之笑:「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志,我的心志豈是困境能夠磨滅的?我知道你的說辭,無非拿聖皇結網捕魚、播種傳道的事情,來說明百業各司其職的道理,空泛的說些勞作無分高低貴賤的話語,但世間哪有真正的平等?」

    邱言眯起眼睛,看著王亦復:「你倒有些見識,看樣子也有學識,既然知道這些,卻還不願勞作,想必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雖有能力去做,卻不屑去做。」

    「難道不是麼?亞聖都說君子不耕而食,並不是吃白飯,而是分工不同,能令國泰民安,你們現在幹得熱火朝天,等我馭虛道殺來之時,依舊難以阻擋!這就是分別!」王亦復似乎有心要和邱言爭辯一番。

    但邱言只是搖了搖頭,就不再理會,轉頭朝佟壽等人看去,視線在諸人臉上掃過,被他看過的人,都感到臉上一陣刺痛,彷彿針扎的一般。

    隨後,那佟壽略一沉默,做了決定:「願遵閣下安排。」連劉忝等人也不例外,紛紛表態。儘管邱言還能從他們眼中,看到對自己的憤恨,畢竟這破功之仇,不可能輕易放下,多年苦功毀於一旦,換成是誰,都無法釋懷。

    只是,佟壽等人的這番話,卻讓王亦復面色一變,隨後他露出了鄙夷之色。卻沒有多說什麼,顯然是看不起佟壽等人的氣節。

    邱言將這一切收入眼底,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正好隨邱某一同勞作。」

    「嗯?」邱言話中透露的信息,讓其餘人都有些驚訝,但很快,事情的發展,證實了他們的猜測,就見邱言換上粗布衣衫。與眾人一同勞作。

    這群人中,邱言、胡起、戴國三人身強體壯,做事最是利落,而佟壽、劉忝等人或是被堵住了竅穴。或是被廢了功力,雖說底子還在,但畢竟元氣虧損,幹起活來比不得邱言三人。但比尋常工匠要強上許多。

    看著這般景象,連身子虛弱的陳勻都加入其中,做些簡單工作。

    很快。房屋的雛形顯露出來。

    邱言所挑選的這塊地,離破廟不近不遠,地勢平整,因周圍樹林茂密,在佈局上不免要花些心思,不然陽光照射不進來,就會顯得陰暗、壓抑,時間一長還會潮濕。

    但等雛形出來之後,陳勻在屋內屋外走動,從各個角度觀察,隨後讚歎起來:「邱兄,你設計的屋舍真是出乎意料,幾個窗口正好對應陽光,可見對這工匠之事都有研究,當真博學。」

    「哪裡,我不過是來時,多留意了一下周圍環境。」邱言不卑不亢,他本對建築一道並無太多瞭解,在士林中見了北玄觀想的閣樓,都心生佩服,只是在那書山礦洞中,得了一冊與機關術有關的虛幻之書,裡面涉及結構變化,在和前世記憶一對照,便對房屋的佈局有了一定把握。

    另一邊,佟壽等人默不作聲的勞作,身上汗流浹背,心中充滿了警惕,但對陳勻的話語,還是暗自同意的,接觸的時間雖不長,卻也讓他們對邱言的博學有了一定的認識。

    等到了午時,胡起拿出些飯菜,其中不乏大肉等大補之物。

    招呼之下,佟壽等人也不客氣,坐下就吃,他們遭逢大變,正需要補充營養,而且勞作許久,滿身疲勞,也到了休息的時候。

    一時間,幾人大快朵頤。

    但王亦復卻沒有吃的,此人一直都在冷笑,在佟壽等人做活時,更是不時冷言冷語,現在眾人坐下,他卻是來了精神,陰陽怪氣的數落,給人一種堅守本心、不畏強權的感覺。

    邱言突然放下碗筷,走到王亦復面前,淡淡道:「諸人勞累,本就心神不寧,你說這些話語,難免擾亂他人心境。」

    「怎麼?他們敢做,就不許我說?」王亦復抬頭冷笑,話中沒半點顧忌。

    「我知你是覺得魂道破碎,有些自暴自棄,但也不必這般行事。」邱言彈了彈手指,指著佟壽等人,「你以為他們為何這般配合?甚至不見反抗?」

    「因為他們畏懼你的拳頭!」王亦復理所當然的回道。

    邱言搖了搖頭,隨後道:「若非你拒絕的那般乾脆,他們或許也會表現出一些氣節。」

    「嗯?」王亦復挑了挑眉毛。

    「你是馭虛道主的獨子,他們自要對你施以保護,」邱言的話說得很慢,「正因為有了他們的委曲求全,才有你的志比天高!不然邱某豈能留你再次鼓噪?」

    「你說什麼!」王亦復猛地一咬牙,冷笑起來,「功力都被廢了,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哪還有那麼多的事情?」

    邱言眼中閃過寒光:「從你的話中,我大致能夠猜出,你對馭虛掌門之位,是有些念想的,現在是覺得魂道修為破碎,已沒了希望,是以才這般自暴自棄?不惜觸怒於我。」

    王亦復依舊冷笑,並未回應,只是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被邱言的這一眼,看的心頭本能震顫。

    邱言搖搖頭:「我對道門知道的不多,但想來當掌門的人,並非一定要功力高絕。」

    「笑話!功力不高,如何震懾弟子?」王亦復立刻出言反駁。

    邱言看了他一眼:「照你的意思,這大瑞的皇帝,須得是天下修為最高之人,那總理陰陽、執掌神器的宰輔,個個都要是一代宗師。」

    王亦復被這話噎了一下,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邱言繼續道:「一道掌門,若只是修為高深,那世事可就簡單多了,但凡心有不平,就以力破之,但又有幾人能橫掃乾坤?你修為破碎,覺得掌門無望了,但在我看來,你修為尚在的時候,只要馭虛道主還有一點理智,想讓門派傳承下去,就不會將掌門之位傳給你!經營門派,豈是好勇鬥狠?」

    這話說完,邱言轉身就走,簡單吃了一些,便招呼幾人再次開工,但這一次,佟壽等人的表情卻略有變化。

    至於王亦復,收斂了冷笑,默不作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等到日頭西沉,屋舍已基本完工,但尚不能住人,一行人便都夜宿破廟,好在邱言讓胡起等人準備了被縟。

    白日裡情緒激昂的王亦復,如今有些沉默,那雙眼睛裡,不時流露出思考之色,本來充斥其中的決絕淡化了許多。

    人一旦破釜沉舟,膽氣就會升騰,可如果重新發現希望,理智就會佔據上風。

    第二天,屋舍建好,邱言買了些家具擺設,將賣字換來的銀餅子花費的差不多了,但依舊沒有停手的跡象。

    「將單子上所列書冊都買過來。」

    他將一張寫滿了字的紙交給胡起,上面寫著一本本書的名字,密密麻麻的,看得胡起一陣咋舌,胡起可是知道,這年頭的書本並不便宜。

    但既然邱言有所吩咐,胡起也不囉嗦,以他的修為,一來一回未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在城郊的幾座村鎮,就湊齊了所需書冊,及時回返。

    新建屋舍中,邱言看著桌上疊著的書卷,挑挑揀揀,整理歸類,先把孫聖文章拿了出來,接著指著另外一堆,對胡起道:「將這些給佟壽他們送去,讓他們每日研讀,今後三日一考。」

    「讓他們讀書?還要考校?」聽了這話,胡起的臉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但不敢多問,點點頭退了出去。

    隨後幾天,屋舍周圍又圍上木欄,邱言親自砍伐、開出幾畝田地,帶著佟壽等人勞作,那王亦復的態度也有了變化,不似開始時那般頑固,有時也會翻看書本。

    邱言見狀,從外面找了幾頭豬,圈起來讓王亦復去喂,但這事卻是再次惱了對方,雙方再陷對峙。

    對此,邱言根本不放心上,他只是說了一點——

    「不干活,就沒有飯吃。」便不再理會王亦復。

    縱然這王亦覆命修底子尚在,身強體壯,能熬住一時,但幾天下來粒米未進,已有虛弱跡象,使得佟壽、劉忝等人坐不住了。

    只是,無論佟壽等人如何求情,邱言都不為所動,他現在也是每日耕種,但大部分的時間,還是放在新買的書本上。

    「借這個機會,將孫聖著作研習一遍,等消化了八道聖賢精神,應該能令神靈符篆更進一步了,那符篆的結構,也能借此契機重新構建!」

    血肉身苦讀,而神靈身降服二龍,轉而關注冥土和陽間的信民。

    一時間,有種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味道。

    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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