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853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11 16:04
第四百二十章 晏王仇難報,邱言氣運消


    「李兄,看你的樣子,莫非是遇上了什麼煩心事?」

    多魯眼力不凡,更擅察言觀色,來到中原之後處處留心,哪裡會漏過晏王的表情。他一進屋中,注意到晏王神態有異,隨後感到屋中氣氛凝重,還有兩人低頭站於一旁,噤若寒蟬,明顯是正受訓斥,登時就有了猜測。

    不過,其人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環視一週之後說道:「若是方便,不妨說出來讓我聽聽,興許某家還能助李兄一臂之力。」

    多魯的這番表態來得即使,甚至不問緣由,就出言說要力挺,顯得熱心、義氣。

    晏王眼神一變,有些意動。他此時確實因事煩惱,原因就來自於那兩名屬下,更確切的說,是這二人帶來的消息。

    這兩個人就是被晏王遣去,與被收買的儒生聯繫,想要推波助瀾,讓邱言名聲有污的那兩人。

    兩人之前得知了邱言與人對弈的事,第一時間就找了過去,瞭解清楚事情緣由之後,他們先是觀察形勢,暗暗盤算,想等到局勢不利於邱言的時候,讓己方的幾名儒生跟著起鬨,從而展開計劃,攻訐邱言。

    這世間之人,都容易被身邊人影響,並有從眾心理,只要利用得當,邱言別想討得好來。

    但結果卻因兩人的觀望,讓他們失去了機會,而局勢的越發不受控制了——

    開始的時候,崇禮書院的旗幟人物高松出面,與邱言下棋對弈,那時尚且能看出眾多儒生,因不服邱言之名,多有落井下石的想法,不需要煽動,便都對邱言懷有敵意。

    這些書生們,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敢來東都、入文軒樓,當然是不甘於平凡之人,見不得邱言一人獨領風騷,潛意識中便將邱言當成了競爭對手。

    可是,隨著高松投子認輸,情況逐漸變化,越發詭異起來,認輸後的高松,一反先前的態度,對邱言表現出心服口服的模樣,頗為讓人不喜,從而激得胡姓男子等人接連出戰。

    只是,隨後的發展,更加出人意料,等幾局棋下來,但凡與邱言對弈之人,沒有一個能夠得勝,這也就罷了,那一個一個的,竟都如高松一樣,變得對邱言推崇備至!

    一個兩個也就罷了,可所有出面的儒生,居然都改變了態度,這就不得不讓其餘眾人思量起來。

    本來,在這種時候敢於出頭的,不是身有名聲,就是出類拔萃的,最次也是對自身有著信心之輩,這種人物一般心志堅定,在某種程度上,堪稱是是諸生中的風向標,代表著人群意志和傾向。

    隨著高松等人態度的轉變,人群中的氣氛不可避免的發生了變化,從對邱言不服、不甘,慢慢的生出了敬畏。

    這種敬畏,不是尊敬邱言的文思,而是對未知之事的本能恐懼、畏懼,畢竟以棋局變動人心的局面,看在旁人眼中,那是格外詭異。

    在這種情況下,願意坐上去對弈的人越來越少,而敢於出面的人,其身份也越發出眾,十局下來,東都文壇年青一代裡,幾位風頭正勁的人物幾乎都和邱言手談了一回,帶來的結果,是人群越發安靜,氣氛慢慢壓抑起來。

    這一次,雖說是形勢所迫,但邱言敢於挑戰眾人,最後更堅持下來,折服了眾多對手,這樣的事情,蓄出了勢,養出了威,足以被列入列傳,哪有人還敢輕視?

    眼見情勢不妙,晏王的兩名屬下倒也果斷,立刻派出與自己有聯繫的一名儒生,想要扭轉局勢,引領氣氛,可等到這名儒生中盤認輸,畢恭畢敬的對邱言行禮之時,兩人終於意識到大勢已去。

    他們雖不知其中緣由,但卻擅長察言觀色,一注意到四周人臉上的那股敬畏之意,就明白已經沒有機會了,不要說餘下的幾名儒生不願出頭,就算他們願意,二人也不看好——這兩人同樣也被邱言所為給震懾住了,心裡已然打了退堂鼓。

    不戰而屈人之兵。

    「讓我說你們什麼好?說他邱言修為高超、難以力敵也就罷了,說他文采過人、旁人難以比肩本王也能理解,結果你們現在告訴本王,說邱言只是下棋,就把外面那群廢物給鎮住了!把局勢給掃蕩平息了!你們……」

    在聽到匯報之後,晏王先是一愣,跟著就暴怒起來,他本就憋了一肚子氣,只想宣洩,為了報仇,甚至硬著頭皮來到文軒樓,結果卻換來了這麼一個結果,如何能夠釋懷?

    要知道,晏王本來聚集文思,是想要入那士林,掀起一陣風波,建立威勢,蓄養大義,現在事與願違不說,還要來這文軒樓中,聽人品評入林文章,簡直是一種侮辱。

    只是,前有有楊影出言警告,身後的金烏門又失了聯繫,連那金烏道人的神魂都一去不回,徒留肉身軀殼,隱隱有坐化的傾向。

    凡此種種,令晏王心意難平,卻又只得放棄超凡之力,轉而行人道之舉,但是現在看來,人道也不順利,邱言在東都地界,已不是無名小卒,若不將邱言的名聲污去,就算他是王爺,有些事也不好做得太過,甚至行事更受關注,稍不小心就要被人上本彈劾。

    這些心思堵在心裡,化為怒氣,都被晏王發洩在兩名屬下身上,二人低頭聽著,不敢有半句反駁和辯解,只是看晏王怒火越盛的樣子,不由恐懼,覺得難以善了,怕是要遭池魚之災。

    好在這個時候,多魯敲門進來,算是給兩人暫時解了圍。

    這多魯的來歷、背景非同一般,在中原行事沒有太多顧忌,晏王與之結交,本就是看中的這一點,幾日前還借其手做下大案,這時再碰,立刻就有了禍水東引的念頭。

    「我雖不能再以神通之法對付邱言,卻可以利用這多魯,讓二者爭鬥……」

    只是他的這個想法還未完善,就胎死腹中,被多魯接下來的話語震得心神搖曳,硬擠出來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實不相瞞,某家卻有一事相求,望李兄能引薦邱言邱先生,我剛才在下面觀他下棋,雖不知精妙,卻知非同他曾論敗江南才子賀書長,更得大賢青睞,這是個有大才的人,某家願在白玉樓擺宴,當面向邱先生討教一番,還請李兄成全。」

    說著說著,多魯鄭重其事的向晏王行了一禮,他說話的時候,臉上滿是憧憬之色,提到邱言的名字,更流露出恭敬之意,顯得尤為推崇,這幅神態,分明是被邱言折服了的表現。

    話一說完,多魯注意到晏王神色不對,不由問道:「嗯?莫非有什麼難處?」緊接著,他又壓低聲音,誠懇的道:「李兄,某家先前助你時,便曾說過,希望能得你引薦中原大才,若你能令我得償所願,日後但有所需,某家絕對全力以赴。」

    這話裡蘊含的政_治價值,被晏王捕捉到了,讓他不由心動,可想到自己與邱言的關係,卻又暗自苦笑起來。

    「之前的事情,欠了這草原莽漢一個人情,如果不認,恐怕立刻就要反目成仇,到時候鬧將開來,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風波,只是那邱言欺我辱我,我本就難以下手,莫非現在還要居中引薦?簡直是豈有此理!如何能讓他如願?」

    這晏王強顏歡笑,正要出言安撫多魯之時,整個文軒樓突然輕微顫動了一下,遍佈四周的文思沸騰起來,連這房間裡面,都能清楚的感受得到。

    「怎麼回事?」晏王只是略有所感,可那多魯卻是心頭猛跳,生出一點預感。

    就在這時,南邊的窗子突然被人推開,就見一身那楊影跳了進來,身上破破爛爛的,他一落地,也不理會屋中人驚訝的目光,抬頭朝晏王一看,咧嘴笑了起來:「李兄,多魯兄的這個提議,挺有趣的,我看你最好還是答應下來吧。」

    這話傳入晏王耳中,後者本就驚訝的臉上,頓時陰云密佈,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

    「這洶湧文思是怎麼回事?」

    不光多魯等人感到文思的變化,那樓下的諸多儒生一樣心生疑惑。

    此時已無人挑戰,取而代之的是以高松為首的幾人,在向邱言討教聖賢道理。邱言並未藏私,將領悟一一說出。

    之前對弈,已讓高松等人受益匪淺,現在直接求教,更令感悟鞏固,學識精進所帶來的喜悅充斥幾人心中,表諸於眉宇,這態度越發恭敬,有種弟子侍奉老師的味道。

    邱言對此倒不在意,實際上,他從幾人身上得到的收穫更多。

    和他對弈的人,各自所得不成體系,每個人因本身所學不同,得到的感悟也不相同,彼此間很難互通有無,就像是幾人從邱言處得了一部功法秘籍,但各自都不完整,最後發展出來的衍生功法,自然也就各異。

    相對而言,邱言卻是集合幾人所學,精研一身,融匯幾道聖賢精神後,更是蛻變為自身心念。

    突然,他的心念一動。

    「哦?文思波動,似與我那文章有關,只是氣運因此衰竭,有些不妙,也罷,是時候將此身積累灌注符篆了,順便扭轉氣運……」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11 16:04
第四百二十一章 豈能因言改運,且把人道入池


    這般想著,邱言意念一轉,注意力集中在心火上。

    心火極速跳動,彷彿是枯枝加入,增大火勢,一道道感悟在其中轉動、徘徊。引領這些感悟的赫然便是那道「祭祀之禮」。

    除此之外,心火外圍,纏繞絲絲縷縷飄渺氣息,這氣息邱言並不陌生,知道是沉澱在魂中各處的士林氣息。

    他神魂入林,那士林整個就是意識世界,大部分時候不具備侵染性質,可魂遊其中,終究要與周圍接觸,一花一草、一沙一木,其實都是意念,甚至連空氣都為意念構成,不知不覺中就會被士林氣息滲透魂中,無可避免。

    魂在林中時尚難察覺,可一旦離開,回到陽間,這股氣息一時就分明起來,已然與魂結合,難分彼此。

    有此氣息,便能讓人在離開了士林之後,依舊維持著一絲聯繫。

    只是,這聯繫未必就是好事,士林氣息積累太多,神魂與士林越發契合,進出次數一多,幾乎就難以分隔,最後只能被士林同化。

    「如能降服這股氣息,轉而凝結,說不定就能突破進出士林的次數限制,只是說來簡單,做起來卻難,這士林氣息中蘊含有意念和道理,一旦沾染就入心間魂內,只要人有心智、會思考,就難以擺脫,真要降服,很可能連同自身意識一同降服,從此意念崩潰。」

    感受著意念氣息,邱言心頭念轉,他並非無緣無故的感悟,實際上,這些散佈魂中的氣息,之所以顯露出來,就是受到外界文思的牽引。

    這一顯化,立刻讓邱言魂動,和士林、和心路、和那篇聖賢紙上的文章聯繫密切起來。

    「從氣息變化來看,應該是我那文中的某句話,引起了諸多先生的思考,但卻是在質疑我對尋常之事的判斷、總結。」

    藉著聯繫,邱言猜出了緣由。

    諸儒評文,主要依據自身所學,與心中道理印證,最後做出評判。

    邱言的文章,此時受諸多先生的注意,他們因為其中一句生出疑惑,不再單純與記憶印證,進而開始思考、分析。

    這麼一來,聖賢紙上文思波動,天地間的秩序也受到了牽引,令諸多先生文思跳動,使得整座文軒樓的文思洶湧。

    韓逸等人的文思何等精純、深厚,這麼散發開來,甚至影響到神通之法,動搖了城中的一處戰場,這便造成了樓身搖晃,可謂連鎖反應。

    不過,邱言卻是借離卦與氣運之書的幫助,注意到了自身氣運迅速衰落,心頭一轉,泛起一個想法來——

    「品評文章的諸儒中,或有耋老之年者,莫非那『大耋之嗟,凶』,實際上應在此處?」

    念頭一轉,邱言已經有了決定,遂與身邊幾人告罪,說是心有所感,要去一處靜思。

    聽邱言這麼說,高松等人雖還有心探討,卻也不好逼迫,主動驅散周圍人群,眾儒生思及品評將至,也就順勢散開了。

    邱言致謝後,重回座上。

    「品評文章的都是當世大儒,他們對我的評價,直接關係到日後際遇,影響旁人對我的看法,但我之氣運,豈能因一文而變?因幾人之言而動?因東都之行而改?我且以一己兩身之力,與他們辯上一辯!」

    周東義等人影響力不小,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士林、清流的領袖,一言一行對邱言官途都有影響。

    這其實很容易理解,便是尋常人家,若東家對這個人突然生出某種看法,很快就會影射到其人風評,影響生計、生活。

    更何況,若因一篇文章,留下不夠踏實的印象,日後行事會多出許多波折。

    想著想著,邱言心頭堅定意念,眼眸一轉,目光落到轉變的筆墨硯台上,伸手過去。

    同時那一道堅定之念在魂中定下,心火轟然升騰,一連串的感悟被「祭祀之禮」牽引著匯聚其中,緊接著神魂一轉,深處湧出記憶——

    有青昌苦讀、考場揮墨、遠寧遭遇、劍南景象、北上見聞、東都夢華、心路歷程、長河歷史、地上風霜,林中古木、書山艱難、殿堂光輝、三關險惡、迷霧無途、城府猛獸、心猿歸念、廟外耕讀、以棋馭勢……

    這一段段記憶,赫然是血肉身的魂魄各自經歷,似走馬燈般迅速閃爍,越發清晰。

    感受著記憶片段,邱言彷彿置身過往,有喜怒哀樂,有悲歡離合,有人生百態。

    而這一念落下後,心火中的魂中洞猛然擴張,似一張大口,將那浮現出來的火中感悟、魂中記憶,全部吞入腹中!

    轟!

    心火炸裂!

    餘波四散,將血**魄中的七魄震動,這七魄本在蘊養,受此一激,各自旋轉起來,好像猛獸從冬眠中醒來,爆發出凶悍氣勢,接著抽納筋骨皮膜中的氣血精華!

    在那魂魄間,有一股晦澀氣息,乃是聚集過來的人望、名聲,而今心火炸、神魂動、七魄動搖,這些名望亦流動起來,朝魂中洞匯聚過去!

    風起,邱言腳下氣流捲動,文思繞身紛飛,順著聯繫,反饋到那篇聖賢文章之上!

    ………………

    二樓品評房間。

    呼!

    邱言那篇文章微微一顫,上面的一枚枚字符泛起光輝,不受約束的氣息衝擊而起,與四周文思相合!

    「嗯?」

    突然之間,房間裡響起幾聲輕咦。

    離文章最近周東義、龐楚、許世三人眼皮子一跳。

    周東義猛地從座位上站起,龐、許二人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隨後,滿屋人的目光集章上面!

    字字飽滿,骨肉氣血,光輝燦爛,絢爛流轉。

    強烈意志從中浮現,借助於聖賢紙的特性,與四周文思聯繫,牽引天地秩序,秩序之力一抖,整間屋子、整個樓層、整座文軒樓瞬息停滯!

    寂靜!

    「在我等文思的鎮壓下,居然能以聖賢紙溝通周圍秩序?」龐楚低呼出聲,身邊的許世亦是面色凝重,那周東義眯起眼睛,眼縫中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

    不遠處,鄭丘本在伏案書寫,突然停筆抬頭,盯著邱言的那篇文章,靜默不語。

    同一時間,晏王的房中,晏王、多魯、楊影驟然停下話語,各自色變,就連楊影都露出驚訝之意,似有什麼出乎他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樓下,眾儒生本已散開,正回味先前棋局,議論紛紛,但頃刻之間,周圍秩序之力變化起來,雖有人不明所以,卻還是本能心顫。

    而如高松等人,則是心頭巨震,捕捉著秩序之力的變化,轉頭朝邱言看了過去,隨後便注意到其人身上那濃郁至極的文思之氣!

    「文思逆流?他這是要和爺爺他們辯論不成?如此看來,這邱言怕是比我與爹爹預測的還要大膽!我們很可能低估他了!」

    大廳角落,女扮男裝的韓薇兒盯著邱言背影,眼中閃爍光芒,瞳孔深處則有字符流轉,宛如法度。

    ………………

    外界的變化,並未影響邱言分毫,他正定住一心,運轉心念。

    心火炸裂後,火光蔓延神魂各處,將意念、記憶抽取出來,凝聚、錘煉,最後傳入魂中洞內。

    魂中洞的另外一邊,神靈身已經凌空而起,幽藍光芒暴漲,沖霄而起,似一根藍色光柱,通天徹地!

    灶山隨之震動,貫穿山體的洞穴中,滾滾人道火焰升騰起來,似乎要失控蔓延。

    就在這時。

    凌空懸浮的神靈身一低頭,張口一吸!

    嘩啦!

    漫山翻滾的人道火焰被拉扯著,吸入口鼻,沉澱神軀,傳入神力空間!

    在這片空間中,核心符篆居中,神力星辰漫天,神池鑲嵌在下,池邊衍生大地,地上有城池、森林、山川,林間、水中、田間、街道內,閃爍著點點光澤,隱約能看出銀色光芒。

    突然,被吸攝過來的人道火焰從上方落下,鋪天蓋地的,好像天降火雨!

    緊跟著,包裹著核心符篆的混世爐火亦翻騰起來,從符篆上滑落,如同洪水決堤一般,傾瀉、覆蓋在池衍大地上,那火焰中本就隱含一個喧囂混世,這麼一流淌下來,立刻就與池衍大地上的山川河流城池重合在一起。

    一時間,人道火雨自上落下,混世爐火流淌中央,池衍大地抵定下方。

    轟!

    神池沸騰,有光輝破池而出,正是被「祭祀之禮」所引領著的、來自血肉身的人道感悟!

    這道感悟一現,便將滿池的香火心念衝擊的紛飛各處!

    頃刻間,神力空間中遍佈火焰、星辰、香火、感悟。

    隨後,那感悟化為清風,助長火勢!

    混世爐火、人道火焰、池衍大地在感悟清風的催動下,漸漸融合。

    山川河流城池與爐火相合,呈現出混世紅塵,點點光芒與人道火焰結合,綻放廚銀色光芒,而感悟清風則急速蔓延,似秩序秩序之力般遍佈各處。

    漸漸的,銀光遍佈大地,轉而侵襲神池,池中香火轉變顏色,紛飛的心念亦迅速變化,那投影而成的大地上,顯化出一道道身影,或為農人,或為商賈、或為伙伕,或為老嫗、或為獵戶、或為山民、或為水族、或為野獸……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11 16:05
第四百二十二章 民心可用,三品如人


    這些都是信奉、祭祀邱言的信民在池衍大地上的投影,這些人所祭祀的主體或有不同,有的拜祭灶公,有的供奉山神,有的心掛河伯,但在這一刻,他們寄託出來的香火,都集中在一神身上!

    下一刻,神念擴展,星辰旋轉,核心符篆釋放光輝,照射下來,融入那一道道信民身影!

    霎時間,信民之影消散,留下一顆顆鼓動、跳動的心臟!

    民心!

    邱言也不驚訝,思慮一轉,顆顆民心中蘊含的感悟、信息充斥心頭。

    這些「民心」雖是神力與香火心念凝結而成,但並非虛幻、不實,而是信民寄託出來的念頭,在神力空間內的投影。

    信民,是諸多民心之根,也是香火之源,是神靈存在的根本。

    「有根方生,無根便死。」

    嘆息一聲,邱言的神念瞬掠過顆顆民心,那一顆顆心顫抖著,朝核心符篆匯聚過去!

    這時,那道「祭祀之禮」的感悟顯露出來,輻射民心,引領意志,建立道德氛圍。

    呼啦!

    民心鼓蕩,文理隆盛!

    有鐘、鼓、管、磬、琴、瑟、竽、笙等樂器之音,有《韶》、《夏》、《護》、《武》、《汋》、《桓》、《箾》、《簡》、《象》等篇章之樂。

    一時間,心成洪流,凝浩蕩大勢,流露出無可抵擋、無可匹敵、無可比肩的氣勢。

    轟隆!

    一聲爆響,民心洪流與核心符篆撞在一起,連綿不絕的灌注符篆中央。

    那符篆最中央的部分,不是灶公法職、也不是河神山神的根本,而是一點人文火種,在浩蕩民心洪流的灌注下,這點火種綻放刺眼光芒,隨後燃燒、膨脹!

    火種中爆發出龐大力量,差一點將整個核心符篆撐得炸裂開來!

    轟!轟!轟!

    外界。邱言的神靈身一頓一頓的膨脹起來,每頓一下,神軀就要漲大近乎一倍,終於在七七四十九次後,整個神靈身徹底崩解,爆發開來!

    頓時,火舌四散。化為火海,兩條神龍隱隱浮現,沉浮其中,在火焰中穿梭升騰。

    幾息之後,火焰散去,兩龍朝中央匯聚。那疾馳的模樣,好似二龍爭珠,只是隨後神龍隱去,一道身影顯露出來——

    身上披著灰袍,頭上紮著火巾,風一吹,袍角和如火頭巾便飄蕩起來。

    這幅模樣。正是劍南道泥塑和壁畫上的灶公模樣。

    只是,和從前相比,此刻的灶公邱言少了神靈特有的光澤,裸露在灰袍外面的血肉晶瑩剔透,宛如白玉,給人以潔白無瑕的感覺。

    沉吟了一下,邱言抬起右手,神念一動。用力握拳。

    噗!

    拳頭炸裂,鮮血四濺,似一朵盛開的鮮花,有銀色光芒從傷口裂縫中透射出來。

    「這神靈身所化血肉,似乎另有乾坤,只是單論強度,與沒有修煉過的凡人身體一樣。想要加強,一樣要耗費心力去打熬,沒有個十幾年的功夫,根本難以與人敵對。更不要說和神靈拚鬥了。」

    感受著神軀變化,邱言眼中激射出兩道光芒,著光芒乃是香火心念凝成,落在手上的傷口上,觀想癒合之景,在消耗了一點神力後,傷口已然恢復如初。

    「消耗神力,以香火心念觀想己身,能令神靈軀所化肉身傷口癒合,但這並無意義,因為神軀本身虛實不定、隨心而變,更為適合拚鬥,可這樣一來,晉陞三品神靈後所擁有的血肉轉化之能,豈不成了雞肋?這裡面到底有何玄機?」

    想著想著,邱言神念再轉,渾身血肉如波浪般翻滾,淡淡的銀色光芒從身上透射出來。

    光芒延伸,轉眼遍佈全身。

    銀色神光,三品之芒!

    如今的邱言,赫然已經晉陞三品神位!

    三品之位,論威能品級,甚至高出一道的道城隍,當初那劍南道城隍呂良,也不過就是四品,後來晉陞三品,卻又被打得境界不穩。

    在邱言神軀之內,銀光點點,不只是神力星辰泛光,就連池衍大地上亦有了些許變化——

    在山川河流之中,分佈著一個個銀色光點,顯露不同形狀,如野獸游魚,而城池內外更滿是人形,來來往往,如同凡塵一般,有種喧囂熱鬧的味道。

    這些身影並無獨立靈智,卻有股人道意境,似乎蘊含深奧玄妙。

    除此之外,那人道火雨和混世爐火卻都不見了蹤影。

    不過,細細探查,卻能在池衍大地的深處看到虛幻火光,而那形態各異的銀色光點中,亦透露出絲絲縷縷的煙火氣,飄飄蕩蕩向上,穿過星辰,與核心符篆聯在一起。

    這枚代表神靈本質的符篆,已經有了變化——

    神文火種的部分,已然擴大許多,化為複雜篆字,位於中央,佔了整個神文二分之一的大小,流露出喧囂、繁雜的氣息,隱約能在篆字筆畫中看到火光、人影、城池等虛幻景象,但都是一閃而逝。

    原本佔據主要地位的灶公神文,被擠到了上方,佔了神文的四分之一,而其餘的九靈山、大雪河等則分列兩邊,瓜分了餘下的神文份額。

    重新構建的神文,不斷散發出淡淡光芒,照射神力空間,令那一顆顆神力星辰漸漸蛻變。

    「三品神力似與從前大有不同,法域和信民的聯繫亦生出了變化,神念或許能延伸出去,這些需要日後慢慢熟悉,不過……」

    想到這裡,邱言突然伸手朝胸口一抓,這隻手貫胸而入,等再拔出來的時候,手裡卻多了一團混沌氣旋。

    氣旋思和民望的氣息,乃是源自血肉身的人望氣息。

    隨著人望被剝離出神軀,神靈身的光芒陡然暗淡,神目中流露出一點破碎景象,彷彿瞬間虛弱許多。

    「民望、文名,能夠大幅度的提升神靈身的力量。我先前衝擊時,便是借助這些力量,和血肉身的人道感悟一起,將神品向上推了一品。」

    邱言這次晉級,並不算匆忙,而是積蓄許久。

    正常的神靈想要晉級一品,千難萬難。那些神軀內沒有核心符篆的從神,甚至想都不要想,即便有符篆的正神,因受天庭冊封,所得一切都非自身感悟,也幾乎沒有晉陞的可能。只有少數神靈才具有晉陞的能力,其中便包括了天生神靈。

    只是,天生神靈想要晉級,一樣不容易,其中一個關鍵因素,就是要聚集足夠的香火,更要有一定的信民基礎。然後經歷漫長的時間,才有晉級的可能。

    如那鬼子母,橫跨幾國,東躲西藏,苦熬了漫長念頭,為了晉陞不惜行惡鬼之事,吞食生靈嬰兒之念,多年下來。尚且只有五品神位。

    而邱言自從出山神廟後,不過幾年時間,就有了如今品級,入四品的時間又不算長,現在卻已踏足三品,進境之速,傳揚出去。足以引起神道轟動。

    只是,邱言的進境看似奇快,但他卻非一味圖快,從四品步入三品。積累堪稱深厚,只不過是另闢蹊徑而已。

    實際上,有了混世爐火、人道火焰,以及遺蛻之地內的信民基礎,邱言早就可以嘗試衝擊三品了,可他生生忍住,等到血肉身的積累足夠,這才動手。

    如今,他將種種人道感悟融入神靈身內,豐富的經歷,立刻充斥了池衍大地。

    這片大地,含有信民心靈投影的成分,需長年累月收集信民經歷,不斷完善、推演,才能令大地越發興盛,在神軀內演化法職,每一道銀色身影,都要推敲許久。

    而今,邱言借助血肉身的所見所聞,卻堪稱一蹴而就。

    不過,單憑所見所聞和感悟,其實還有欠缺,沒有足夠的信民香火,也是白搭。

    所以,邱言在衝擊三品時,便將血肉身的民望、名聲,和爐火、人火結合在一起,匯聚莫大之力,才能一舉功成,並將神道之路拓寬,有了超脫灶公法職的趨勢。

    現在,人文火種穩固,擴大為一項神位法職,成為神靈身的根基之一,因事關人道人文,日後便能與血肉身相互印證,從知行中攝取感悟、養料,緩緩成長,前途不可限量。

    不過,眼下對邱言而言,還有事情要做——

    「和感悟相比,民望、名聲都是一時的,不得長久,就像當初施粥一樣,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生靈善於遺忘,自己眼前的生活才是關鍵,沒有幾人會時時刻刻記掛他人之名,時間長了,民望、名聲終會淡去……」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落到那一團混沌氣旋上面,張口一吸,吞入嘴裡,沉入神池,透過魂中洞傳遞迴去。

    「如今晉級成功,民望早晚也要散去,還是留給血肉身吧,至少能稍微養望……」

    念頭落下,神靈身一揮手,從天上落下,坐鎮灶山!

    轟!轟!轟!

    浩蕩神威,輻射開去!

    山林野獸匍匐在地,顫顫發抖。

    身有修為的妖類,同樣承受不住這股強烈威壓,不得不運功抵抗,運功之時,心境沉澱,在迷迷糊糊中,接觸到了一個宏大意志,思緒被牽連進去,融入一個個民心之中……

    「這信民之心,正好用來充實知行之道,加深學問,順便向那幾位先生討教一番!」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12 09:35
第四百二十三章 生死一念,萬民如虹


    民心百態,其中所蘊含的意念景象,順著聯繫,逆魂中洞而去,抵達血肉身魂中,緊接著順著文思擴散開去。

    文軒樓中,邱言的血肉身自有感應,微微一笑,將民心百態之景收攏在魂,凝聚成一撮心火。

    此火之中,包含了萬千民心意念,更有百態變化。

    萬民心火!

    這火妙用,日後自有分曉,那火中有一心猿,嚎叫跳動,暴躁難安,似乎感受到了威脅。

    邱言並不理會,左手衣袖一拂,將面前棋盤上的棋子掃到一旁,右手握筆,提手一按,筆尖滑動,在一個棋格中寫下「人」字!

    行文間,感悟傾瀉而出!萬千民願蜂擁而至!

    震!

    樓中人頓時感官震動,整座文軒樓似在搖晃,但實際上,搖晃的不是樓,而是他們的心。

    這不是神通之術,而是透過文思,將心頭感悟投影出去,影響他人。

    邱言筆走龍蛇,「人」字之後,一枚枚骨血擺滿的文字接連出現,好似舒展筋骨的武者,要跳出來大戰一場,卻被一個個棋盤格子禁錮,難以隨心所欲。

    「人於生死念頭,本從生身命根上帶來,故不易去……」

    字字清晰,侵染布帛!

    字中散發出深沉文思,飄盪開去!好似海浪,層層撲打!

    周圍儒生受到的影響都算小的,只能算被波及,真正受到衝擊的,是二樓正在品評文章的幾位先生。

    邱言的感悟透筆而出,化為文思,順著士林氣息和秩序之力的,朝著那篇寫在聖賢紙上的《困知勉行》呼嘯而去!

    品評文章的房間,本已充斥秩序之力,此刻接收到邱言的感悟,立刻翻滾、沸騰,秩序之妙,難以捉摸,在屋中人的心裡構建出一片意識世界!

    此世與邱言之感聯動。

    「哦?」感受到心中投影,韓逸念頭一動,「諸位,有後生要與你我論證所學了。」

    「有趣,」周東義搖搖頭,「我倒要看看,這邱言所寫文章中,到底隱藏著什麼深意。」話落,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文章。

    小陳先生笑了起來:「當初我在興京講學,龐小友曾以孟子三劍與我印證,投影心靈,借物喻道,令人印象深刻,收穫不小,不知這次能否重現當初盛景。」

    「年少無知,小陳先生何必再提。」龐楚聽了,笑著搖了搖頭。

    許世、鄭丘等人卻是不動聲色,端坐不語。

    這些人都是文道有成的人物,縱被秩序之力干擾,被邱言文章影響,卻能定下己心,不動如鐘,以從容心面對。

    而甄知佐等人,卻在第一時間陷入感悟,那席慕遠本就心意不穩,意識到邱言所為後,驚呼一聲「不自量力」,接著就沒了聲息。

    這本是個神通顯世的世界,和邱言的前世不同,所以超乎常理的、形而上的印證比對,並不被人排斥、恐懼,也不會被歸結於鬼神之說,蓋因這些異狀,其實都是心意顯化,秩序之力催發,發生在人的心裡,而不是顯諸於外。

    下一刻,《困知勉行》一文中的行行字跡綻放光芒,流轉而出,凌空變化,與眾人心中投影呼應。

    心中景象登時發展、變化。

    初時,諸先生尚且臉上帶笑,以心品味,從紙、心中影、魂中悟裡面,捕捉邱言闡述的道理。

    「這邱言有些見識,以常人之遭遇為文章每句作出註腳,幾個實例,發乎於情,止乎於禮,應該不是杜撰。」驀地,周東義出言說了一句,引得其他幾人點頭。

    意識層面,正在演繹凡俗之人的生活,這每個人的行為,都能在邱言的文章中找到對應語句。

    又有人道:「此人好勝之心不小,接著氣息聯繫,知道我們對他文章中的一句評價不高,居然會用這種方式辯解。」話裡透露出一點笑意。

    以秩序之力投影心靈,其實是儒者辯論的具象,等於是邱言要與這些大儒、先生論戰,所以那席慕遠才會說邱言不自量力。

    聽了這話,韓逸和小陳先生先後搖頭。

    道:「我雖只見過邱言一面,但能夠看得出來,他對虛名已有看破趨勢,理應不會為了爭名引動秩序之力,做下這等陣勢。」

    這話還未說完,局面再變。

    無論是對邱言有所瞭解的韓逸,還是對邱言頗為欣賞的小陳先生,又或是不苟言笑的許世,乃至那高深莫測的鄭丘,都露出了驚訝表情。

    「這……邱言是如何做到的?」

    很快,周東義發出驚嘆。

    原因無他,呈現在幾人心中的投影,正迅速分化,本只是一兩名百姓的生活景象,但隨著這些人外出、遊學、打獵、交際,越來越多的身影浮現出來!

    有農人、有商賈、有獵戶、與廚子、有腳伕、有苦力、有布衣,甚至還有少量的書生、官員……

    他們過著各自生活,生命軌跡不時交叉,演繹悲歡離合!

    「這怕要有成百上千的人啊,都是邱言心中所想?所感?投影過來的?他如何能同時領悟和瞭解這麼多人的生活?這些人可是都在做著不同的事啊!」

    同樣的震驚和感慨亦在其他幾名先生心裡泛起,這震驚令他們的心境略起波瀾,心神不可避免的進一步沉浸其中,追隨著千百人中的幾人,感同身受的體會著生活。

    周東義在驚訝後,心神便落到了一名農人邊上。

    此人陷於洪水,妻與子跌入水中,掙扎呼救,農人奮力去救,救下了妻子,兒子卻淹死了。

    事後村人議論,有人讚他,說兒子可以再生,妻子卻不能復生;有人則說他錯,說妻子可以再娶,兒子卻難以復活。

    周東義看到這裡,心生感慨:「這些人說的都有道理,誰生誰死看似相同,但帶來的感受卻又不同。」

    只是,其人念頭尚未落下,就聽農人搖頭道:「救人之際,洪水滔滔,哪有心思去想許多?妻子在我身邊,被我抓著游到岸邊,折返時兒子已被水沖走了。」

    「哦?」周東義聞言一愣,心裡閃過一句話來——

    「有根方生,無根便死。」

    邱言所營造出來的種種景象,駁雜繁多,周東義雖然年歲不小,但出身世家,年輕時雖遊歷了大半個大瑞,體驗過民間疾苦,但不可能一一嘗試,此時在邱言構建的心靈投影中,居然又經歷了幾次新奇經驗,誕生出不少的感悟,有了收穫。

    漸漸地,周東義的意識漂浮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一名名百姓生活、勞作,看著他們專心的做著眼前之事。

    這意念越飛越高,看到的範圍越廣,入目的人影越多,那些人應所做之事越雜,這一個一個身影,做著平凡之事,既沒有驚人之舉可以青史留名,更沒有那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可隨著範圍的擴大,幾十、幾百、幾千、幾萬、十萬……

    無數身影在周東義的「眼中」一閃而過,最後化為一個龐然大物——

    大瑞!

    這個鎮壓中原氣運的巨大王朝,正散發出勃勃生機,繁花似錦、烈火烹油,有盛世景象,有暗潮洶湧!

    「這是……」

    周東義本還在思索著那八個字,只是下意識的看著下方景象,但在大瑞疆域映入眼簾之時,卻是悚然一驚!

    凝神再看,已經沒有了大瑞,有的只是一顆顆跳動著的民心,匯成當下大勢,如虹如龍,隨國共舞!

    深吸一口氣,他思緒起伏,感覺自己的心境,竟因邱言的投影,有了一點收穫!

    「好個抓住當下!如此看來,這有根方生、無根便死,並非是默然人心之語,反而是點題之言!」

    「我等被東都城遮了心靈,沒能放眼天下,這看似隨波逐流的一個個百姓,豈不就是我大瑞的根基所在?有了他們,大瑞就生,沒了他們大瑞立死!」

    「與其怨天尤人,又或優柔寡斷,倒不如專注一心!」

    「心有正道,方能立。」

    「遇事當豁達……」

    旁邊,龐楚、許世等人或是吸氣,或是吐氣,一個個眼中精芒閃動,神態、氣息都有了些許變化,顯然也從邱言的投影中得到了收穫,只是從幾人所說話語來看,在理解上竟有細微不同。

    這時,韓逸搖了搖頭道:「邱生所投之景,包羅萬千,最可貴的是與民間幾無出入,宛若真實,漫遊其中,所處之地不同,所得感悟就有偏差。」

    「此子,已然得窺人欲門徑,觸摸到了天理真諦的邊緣。」小陳先生亦讚歎出聲。

    同一時間,春秋老人鄭丘提筆在書冊上寫下幾句,最後給出了八字評語——

    「其心其志,可以為史。」

    一時間,諸位大儒、先生,紛紛感慨,身上文思湧動,被邱言的投影引發了心思交織起來,儼然有種凝聚如實的趨勢!

    注意到這點,周東義笑了起來:「本打算引領樓章時,再引動文思,震動秩序,沒想到被那邱生之文引出了感悟,既然如此,不妨順勢而為,把答應文軒樓主的事情先辦了吧。」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12 09:36
第四百二十四章 城中界,界中神


    「不錯,」龐楚點了點頭,感受著周圍文思,「這次文軒樓主拿出文軒樓,作為品評之地,可見誠意,他提出的要求並不過分。」

    他的話音落下,其他幾人紛紛點頭。

    「平時我等散在城內城外,被城池龍氣鎮壓,難以引動秩序,現在都在此處,卻是沒有這個顧慮了。」

    「既然有決了定,那也不用耽擱了,這便動念吧,」韓逸笑了笑,「另外,我等本是品評文章,結果反從邱生之文中得了收穫,當投桃報李。」

    「是這個理。」

    諸人對視幾眼,統一了思想,緊跟著各自引動文思,口章。

    房間中本就充斥濃郁文思,幾為實質,更有秩序之力顯化,參雜其中。

    隨著誦讀聲響起,文思沸騰,與秩序之力相合,從房間軒樓外擰成一股,沖霄而起!

    這一沖,就像是一瓢滾油落入了烈火中,掀起劇變,天空雖然依舊,但遍佈其中的一道道秩序卻被觸動,彈動起來!

    「嗯?」身在文軒一樓的邱言神色微變,心有所感。

    原來,他逆流傳去的文思、意念也被那幾名先生的文思牽引著,擰入其中,隨同而去,與東都人道秩序發生了接觸。

    「這幾位大儒,為何要將彼此文思結合在一起,觸動天地間的秩序?」

    如韓逸、小陳先生、周東義等人,雖說有著私交,但情誼未必多深,有些在學術、學派上還有衝突,互為對手,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說話已屬不易,而今,卻都並肩齊上,引動與自身學派相近的秩序,精誠合作!

    不過,邱言雖然疑惑,卻也知道機會難得,轉念就把疑惑拋開,藉著文思、意念的聯繫,潛心感悟。

    眼下之事,可以說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要知道,天地間的秩序本就複雜,有些是先天生成,天經地義的自然之道,被先賢總結出來,記載在書中,傳播後世,最後演化成一個學派,最後與那秩序相合,漸生聯繫。這種學派最核心的東西,就是對秩序的領悟和理解。

    邱言隨諸多文思衝天,接觸各個學派的根本秩序,或許會因自身所知、時間等因素的限制,難以盡數理解,但可以作為引子,記在心裡,慢慢推演。

    更不要說,在這些秩序裡,還有些乃是後天誕生,是上古聖賢倡導,千百年的傳承,最後凝結出來的人道秩序!

    這其實就是開闢一道,文辟一路,與邱言的道心拳意異曲同工,有著重要的借鑑價值,潛心感悟,可以觸類旁通。

    嘩啦啦!

    秩序一動,波及人道,滿城百姓若無所覺,可由他們所構建起來的社會整體,卻是迸射出一股難言威嚴!

    這股威嚴,以一個個普通凡人為源頭,輻射、散發,轉眼遍佈整座城池!

    人道秩序之根!

    這些個變化,普通人難以察覺,但對於感知靈敏的存在來說卻是清晰無比,在城池中遊蕩的神靈、躲在街道角落的鬼物、混在人世中的妖類、聚集於此的修士,一個個洞若觀火。

    更有那正在運轉法術、道術等超凡之力的修士,就被人道秩序波及,放出體外的意念、法術登時消散,功法消弭,其中一些受到反噬。

    這都還算好的,更有生魂、神魂出竅之輩,撞上人道秩序的波動,直接就被重創,那境界不穩的,甚至有修為退轉的趨勢。

    頃刻之間,諸多修士人人自危。

    「有大儒在掀動天地秩序!」

    「東都乃是陪都,皇宮坐鎮、龍氣加持,理該鎮住文運,普通大儒在這裡也很難調動人道秩序!」

    「聽說文軒樓有人品評文章,邀請了幾大書院、書齋的大儒,若是他們一齊動念、誦讀,便是陪都皇宮也難以鎮壓!」

    「秩序波動這般強烈,波及之下,超凡之力根本難以存續!」

    「這城中就已經夠亂了,現在人道秩序又攙和進來,不知最後會變成什麼局面。」

    ……

    議論、猜測,在諸多修士心中閃過,他們來到東都,本就要被龍氣鎮壓神通,修為難以盡數發揮,現在又被人道秩序掃過,已然難以運轉超凡之力,只能派遣奴僕、弟子之流,外出探查消息。

    只是,不等他們搞清楚情況,東都城的一角突然傳出一聲轟鳴,半空中的景象憑空扭曲!

    這景象不要說是修士,就連普通百姓都能看到,只是隨後就有人道秩序湧動過去,化身一層帷幕,將這片扭曲景象給遮蓋起來,讓人難以看清內裡情形。

    不過,景象雖被遮蔽,但爆發出來的靈氣、神道氣息卻難以阻礙,已然擴散開來,掠過整座東都。

    在凡人百姓的感受中,這只是一陣疾風,帶來涼爽;可是以超凡之輩的感知,卻能從風中捕捉到強烈至極的力量波動,心生震撼。

    「有人布下禁制結界,在其中交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此戰持續了多久?」

    即便有修士猜出緣由,可在龍氣和人道秩序的雙重鎮壓下,他們不要說過去探查,就連出竅、放出感知都難以如願,只能幹等、猜想。

    就在他們驚疑不定之時,被文軒諸儒所引動的人道秩序,卻是轟然一動,從全城各處聚集過來,前赴後繼的朝著那片被遮蔽起來的扭曲景象蜂擁而去!

    「哦?人道出手了?」

    扭曲景象之內,一個陰柔聲音響起,說的話是名男子,有一頭烏黑長發,面容俊美,若非脖子上有著喉結,恐怕會被人誤認為是女子。

    此人穿著金色大氅,坐在一張寬大椅子上,此椅長有兩丈,只坐一人,椅背雕花,隱約能看出云彩、烈日、人影,似在訴說故事。

    其身其椅,散發神威,但神品卻不清晰,並無神光輻射外界。

    椅子兩旁,還立著兩道身影,左邊那個是少年模樣,穿著粗布衣衫,身上泛著淡淡的銀色光芒,表情漠然,此時正張嘴擬聲,但凡他發出來的聲音,都會逆流溯源,將聲音的主人凝聚出來,栩栩如生,有兵將,有猛獸,有狂風,有暴雨。

    銀色光芒,三品神位。

    椅子的另一邊,則站著一名錦服青年,此人身上光澤詭異,一半藍,一半銀,氣息更是變幻莫測,時而狂暴,時而中庸,舉手投足間,不時彈射點點神力,演化成奪命凶器,又或張口出聲,說出經史典籍,演化成勸人降服、安分守己的意境。

    藍為四品,銀乃三品,兩者交替,說明神位並不穩固。

    這三人,氣息威嚴,凌空懸浮,分明是三尊神祇!

    三尊神靈,一坐、二立,宛如整體,鎮壓一方,釋放出來的威壓,連周圍空間都彷彿承受不住,扭曲、崩塌。

    澎湃的神威,輻射出來,化為利劍,與擬聲之物、凶器意境結合一起,衝擊出去!

    這三神對面,聚集著不少身影,為首的是兩個手拿刀劍長槍的男子,披著戰甲,泛著碧綠光芒,那刀劍長矛上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香火民願,民心所念,便有凝聚成真的趨勢。

    這也是兩尊神靈,他們凌空懸浮,兩腳岔開,腳底呈現虛空裂縫,好似腳踏實地一般,雄壯身軀立於那裡,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碧綠光澤乃是五品神光,和對面一比,在神品上是有著差別,只是若論氣勢,這兩神並不輸給對方,身上抖落出去的神光,甚至能攔住對方神威!

    這便是東都民願和香火,帶來的變化與強化。

    這二神,實為陪都大門神,掌管的不是哪家哪戶的門扉,而是十二座皇城大門,承天奉正,鎮守八方!

    不過,兩神雖然氣勢滂沱,有民願相助,卻只能勉強維持一層屏障,不讓對面三尊神祇的神威擴散開來,對那少年神靈以口技溯源出來的種種攻勢,和青年神靈發出的兩種矛盾氣息,卻顯得力有不逮。

    好在,除了這兩尊神靈外,尚有幾名修士分佈在結界各處,釋放神通法術、驅動法器法寶,與兩神神通戰在一起,倒也旗鼓相當!

    雙方激戰正酣,卻有人道秩序橫掃過來,破了結界,湧動進來,將神通法術等超凡之念壓下,令身處其中的神靈和修士心頭震動,神力將要崩解,真元、神識將要消弭!

    「人道儒者動手了!」

    面對突來變故,兩尊門神對視一眼,並未感到驚訝,反而各自動手,驅動民願,將自己連同周圍幾名修士包裹起來,那民願滾動,渾圓一體,像巨大的秤砣一樣,從天上跌落下去!

    嘩啦啦!

    這一落,將結界撞得寸寸碎裂,好在有人道秩序圍攏在外面,遮蔽了諸多景象,掩人耳目,雖然動靜不小,但尋常百姓根本難以察覺,只有修士等存在,或者精研某領域到近乎瘋魔的凡人,才能隱隱感應,但卻不甚清晰。

    「逃得挺快。」

    轉眼之間,結界中只剩下坐於椅上的長發男子,以及粗衣少年、錦衣青年,這三尊神靈。

    那長發青年笑了起來:「也罷,既然這城中的幾個凡人,想以人道鎮壓神道,那便讓他們見識一下,何為神統人道,也好震懾一番……」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3 09:36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回溯人道秩序,觀想遠古民生


    結界崩潰,人道秩序橫掃,少年神靈的口技神通、青年神靈的矛盾手段頓時潰不成軍,但兩神卻未露出半點擔憂之色。

    隨著長發男子的話音落下,他抬手點出一指,指尖上湧出一道神力,凝聚、晶瑩,無聲無息,泛著橙色光澤,好像一根長箭。

    神力中夾雜諸多心念,卻與一般的香火心念有所不同,甫一出現,就令東都天空暗淡下來,生出漣漪變化。

    而後,滾滾而來的人道秩序,就和這道凝聚至極的神力,碰撞、接觸,彼此纏繞。

    下一刻,澎湃秩序驟然停滯,一點神力光輝在內部閃耀,瞬息而去,宛如電光,在其中穿梭。

    「哦?天色暗了,好像還有雷光一閃,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城中,不少百姓停下腳步,抬頭打量天空,各自言語,並未感到有何不同,一切如常。

    但在諸多修士、超凡之輩的感知中,卻又有不同感受。

    「竟有人硬撼人道秩序!」

    類似的驚訝,不光出現在修士們心軒樓中的諸多先生,亦有同樣感受,不同的是,作為當事一方,他們的意識中,正有種種異象變幻!

    「哪裡來的神祇,竟要以神力楔入人道秩序!」

    「就算只是一城秩序,可畢竟連接天地,豈是那麼容易就能被瓦解的?」

    「神靈虛幻,其實就是人心,人道秩序約束人心,如何會被影響?」

    幾名參加品評的儒者,在感受到這番變故後,感到有些意外。

    韓逸、小陳先生、許世等人卻是皺眉不語,驅動著文思,操控秩序之力,與那尊長發神祇的神力對峙。

    隨著時間的推移,其他人意識到情況有了些許變化。

    交戰之處,本來人道秩序佔優,演化出人間道理,總結出世間奧秘,散發出引導人道前進的意境,將那道凝實的細長神力壓了下去。

    可是,那道神力終究沒有消散,反將澎湃的人道秩序拖延、僵持在半空。

    「單憑一尊神靈的力量,為何能將天地與人道的秩序拖延這麼長時間,看樣子,他還猶有餘力!」

    龐楚閉目感應,皺起了眉頭。

    同一時間,機緣巧合潛藏在諸人文思中的邱言意念,亦有同樣疑惑,和諸多鑽研人道的儒者不同,邱言本有神靈之身,對神力和神道有著深刻瞭解,所以在感悟人道秩序的同時,也注意到了那一道神力的詭異之處。

    「這道神力,凝實至極,渾然一體,沒有分毫洩露,讓人難以判斷其法職,可神力只要運轉出來,與外界相連,就會散發出微弱氣息,透露一點奧秘,細細探查,不難發現,這道神力似與萬民之願有關……」

    戰場上,坐在椅上的長發男子吐出一口氣,接著搖頭笑道:「如今的神靈只知萬民之念,卻不知道天地奧秘,不知道民願、民念不過是天威下的附帶之物,本末倒置,殊為可惜。」

    笑聲中,他輕佻指尖,這麼一個毫無煙火氣西的簡單動作,卻似點燃了引線一般,令距離不遠的澎湃秩序之力震動起來。

    這一震動,散發出的餘波,立刻就掀起狂風,令整個東都都受到了影響,真如一些凡人所說的那樣「陰天、起風」。

    近在咫尺的三尊神祇,首當其衝。

    那長發神祇與座椅竟被吹飛,凌空翻滾,椅子旁邊的兩神,本想定住身形,但哪裡還能做得到,也被狂風餘波給衝擊的翻飛出去。

    一時間,這三尊神祇竟被吹得分散開來。

    這風,在城下或許只表現為氣流流動,但在此處,卻蘊含秩序威嚴,就算是神祇也難抗衡,被風一吹,就會動搖神軀。

    飛了幾十丈,三尊神祇才堪堪重新掌控身軀,顯得狼狽至極,好不容易才定住身形,卻已經遠離了先前戰場。

    緊跟著,有爽朗的笑聲響起,竟是那長發男子在笑。

    笑了好一會,長發男子方才收斂聲音,搖頭道:「果然,便是凡物也不容小覷,沉睡許久,人世間已和當初不同,單這秩序之力,若非停滯半途,而是爆發開來,波及我之神軀,以我現在的神品層次,也只能飲恨,你我三神,現在是在刀尖上跳舞,不過,正因如此,復甦過來才有意義。」

    說話間,餘下兩神已擺脫狂風衝擊,飛了過來,護衛在座椅兩旁。

    另一邊,爆發出強勁狂風的秩序之力,正在發生著難以預料的變化——

    人道秩序,本就隱藏著人世衍化,是經過千萬年的時光,由萬民發展而來,包含人文、技術、道德、律法、族群……

    凡此種種,聚集而成。

    隨著長發男子挑動手指,那道凝聚至極的神力炸裂,釋放出詭異力量,一半狂暴,一半晦澀,讓秩序中所蘊含的信息,迅速變動。

    狂暴神力,化身電閃雷鳴、海嘯地震、狂風暴雨、天火洪水……顯化天災,令秩序中的人世衍化紊亂!

    神威難測,天災本就是催發上古之民對神靈敬畏的直接因素之一,這一顯化,立刻令秩序之力動搖起來。

    「天災引人畏懼,此神倒是深諳人心。」

    文軒諸儒感同身受,心念一轉,以學說闡釋緣由,在秩序之力中衍化出繁忙景象,有條不紊。

    經過千百年時間沉澱、錘煉的人道秩序,早就不似上古時那般鬆散,已然能組織起來,在一定程度上消弭天災帶給人道的災難。

    只是,若單單只是狂暴神力也就罷了,偏偏其中還有一種晦澀之意參雜。

    這股晦澀神力頗為玄妙,爆發出來之後,不管不顧,迅速擴展,好似墨汁滴入水中,轉眼遍佈秩序之力各處,隨後竟是讓部分秩序之力發生了退化!

    就像是時間倒流一樣,從當今人道向遠古人道退化!

    當然了,遍佈天地間的秩序主體,不會因為一點神力退化,只是眼下聚集東都的,是諸儒以文思牽引過來的秩序分體,是將概念上的秩序,以人道文思為載體顯化出來,從而有跡可循,所以,這退化的只是其中的一個部分。

    但窺一豹而知全身,即便只是概念秩序的一部分,依舊能透過這部分窺見核心真諦!

    「這尊神靈,要回溯秩序!透過一點秩序分身,探究秩序真諦!」

    只是一瞬,諸儒就明了其中緣由,以及對方的打算。

    「好大的野心!這尊神靈什麼來歷?竟有這等手段!先以天災激發秩序本能,再回溯時間以探源頭,莫非此神想解析人道秩序,加以利用?」

    他們心頭驚訝,但一時間卻又難以阻礙,蓋因那天災變化牽扯了精力,而且對神力的這番變化並不瞭解,暫時無從下手。

    不過,只要給他們一點時間,分析、理順,同樣能參透神力的玄虛。

    這交手,本就是以來有往。

    「可惜,你們不會有這個機會。」長發男子輕笑一聲,但那笑容隨即凝固在臉上!

    而後,秩序之力中,一道別樣文思顯露出來,和其他文思相比,這道文思孱弱、稀薄,甚至不被長發男子注意,偏偏在這個時候,這道文思現身,好似一併鋒利劍刃,砍在晦澀神力的七寸上!

    人道秩序眼看就要回溯遠古,進入人類茹毛飲血的時代,卻戛然而止。

    那道稀薄文思,生念觀想,構建出遠古三代之景,合理推演,重演了當時的人類社會,令退化的人道穩固下來!

    就見光影變幻,一道道景象浮現出來——

    本來只會奮力叉魚的部落民,學會了編織漁網;

    本來只能捕捉天火的部落民,學會了使用火石;

    本來只敢揮舞骨棒的部落民,學會了打磨器具;

    本來只知採摘野果的部落民,學會了栽種作物;

    ……

    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簡單之事,讓人類漸漸擺脫愚昧,明白了道理,探究許多未知,不再一味將天災歸結為天威、神靈,而是去思考背後意義。

    這一番觀想、推演,宛如跨越千萬年的歷史長河,讓人親眼目睹、體驗遠古時代,不止鎮壓了晦澀神力,連同那另一半的狂暴神力,亦受牽連,被人道進步,抵消了對天威的恐懼,從而有了消弭的跡象——這也是神力本身量就不多,才會難以持續。

    「沒想到!沒想到!這群人裡最不起眼的一道文思,卻能做出這等事情!有趣!有趣!」

    長發男子深深的看了澎湃秩序一眼,笑著嘆息:「走吧,我復甦這些年,只凝聚出來了那一道神力,本想藉機探查人道虛實,沒想到卻功虧一簣,再留下來,等秩序之力衝出筋骨,可就不妙了,我是沒有餘力對抗的。」

    「可惜……」少年神靈掃視東都一眼,臉露惋惜。

    青年神靈卻笑道:「有什麼可惜的?天庭並未完全掌控此洲,探究人道的機會多得是……」

    說話間,三尊神靈爆發神軀,炸裂神念,從秩序籠罩中掙脫出來,遁入虛空。

    同一時間,文軒樓中的諸儒卻是陷入驚訝。

    「邱言何故能觀想出上古三代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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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牽動因果恩怨


    這一探究,抽絲剝繭,很快就找到了源流。

    「居然是邱言!」

    那道演化景象、破去神力的文思,正是源自邱言。

    長發神靈的神力變化多端,諸儒文思都被牽制,關鍵時刻,邱言觀想上古部落民之景,從容應對。

    這倒不是說,邱言的文思比諸儒文思醇厚、博大,而是因為他的這一道文思可謂對症下藥,既針對了神靈的本質,從人心著手,又因時制宜,把握住秩序退化的階段,突然出手,阻礙趨勢。

    再加上,那道神力雖然玄妙、堅韌,但畢竟數量不多,難以吃酒,因而才能奏效。

    其實,只要持續幾息時間,讓諸儒找到一點脈絡,總結規律、特性,同樣能掌握主動。不過,神力如既然已經消散,自是不需再去探究神力玄虛了。

    只是,如此一來,卻免不了要讓諸儒驚訝,他們這一次挾文思驅秩序,將邱言的一絲文思夾在其中,並沒有指望邱言能幫得上,而是因著提攜後進的想法,想藉機令他感悟秩序變化,開拓眼界。

    未曾料到,最後竟會出現這等情形。

    「那道神力格外古怪,即便威脅不到你我安危,卻有可能讓那神祇,藉機探求到秩序的一點奧秘。」

    「不錯,情況突然,我等畢竟心有罣礙,反應未免不及……」

    「此神詭詐,神力詭異,又用了疑兵之計,虛實雜糅,不容小覷,那神力爆發時,先將我等精力、心裡以狂暴神力牽扯,又轉而暗度陳倉,若非邱言出手,說不定真會讓對方如願。」

    「神靈不知人道秩序特性,不知道自己是在做無用功,不過邱生的觀想、演化,確實令人驚奇。」

    「這上古景象,典籍上有著記載,但多數隻是描述,可邱生的這番演化,卻是絲絲入扣,暗合天理,儼然好似親眼所見一般!」

    「沒想到陰差陽錯,竟因挾著此子文思,平息了一場災禍,不過,那三尊神靈到底是什麼來頭,對人心瞭解甚深,和我平生所見神靈迥然有異!」

    ……

    聲聲心聲在人道秩序中浮現,諸儒心意交流,一方面驚訝於邱言文思的演化,並且對三尊神靈心生疑惑,另一方面卻是對那上古景象生出興趣。

    但凡讀書之人,沒有不對上古三代之治心生嚮往的,不少古書典籍,更是將上古之治描述的完美無缺,又或者將之作為心中理想的寄託,不乏厚古薄今的嫌疑。

    時至今日,隨著人道發展,無論哪一家哪一學派,對上古局面都略有瞭解,他們從典籍、史料中得到資料,結合自身學問、學識去推斷,從而觸摸到上古真景,知道了那時的社會構成和分配方式與當今不同,意識到典籍上的一些推崇,其實有片面因素。

    不過,這並不會讓上古時代的光輝退色,畢竟人道發展本就是一個過程,作為其源頭,上古之治具有特殊意義,通過研究上古之治,瞭解人道始末,對比聖賢總結出來的道理、話語,方能不斷精深,並且完善各家學說,以六經為本,註解自家。

    在這種前提下,諸位先生雖驚訝於三尊神祇的詭異,卻已經沒了追擊的打算,更未將人道秩序散去,而是就近觀摩邱言文思所演繹出的上古景象。

    對他們來說,眼前的一幕,更為重要。

    這些景象,真實、全面,比典籍上的記載多了細節,連普通部落民的生活經歷都有表述,如何耕作、如何打獵,乃至部落傳承、與其他部落的征伐、戰利品的分配等,都一一道來,讓人目不暇接。

    這幾位先生,都是學有所成的人物,一旦有學習、研究的機會,又哪裡會放過?沒過多久,一個個的心神沉浸其中,比先前品味文章時還要投入。

    ………………

    「局勢已經平息了,有凡人儒生出手,多少解了燃眉之急。」

    與此同時,地上,兩尊門神握著兵刃,抬頭仰望,其中一神道:「這外來邪神到底是什麼來路?連人道秩序都能抗衡片刻,雖然最終還是被擊退了,可這等本事卻不尋常,沒有民意、民願的加持、補充,那三神莫非是靠著自身實力,硬撼秩序?」

    此神正在說著,被另一尊門神碰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知道說了不該說的話,有透露神道奧秘的嫌隙,登時就閉口不言。

    在這兩神周圍,還站著幾名模樣各異的修士,個個神態灰暗,都有氣息跌落的趨勢,聽了那門神之語,卻都沒有露出意外之色。

    這些是之前隨同兩尊大門神,與外來三神交戰的諸修士。

    那外來三神,以長發男子為首,來歷神秘、手段神通層出不窮。

    實際上,不久前,只有那少年神靈一神出現,將整個東都的神道攪的翻天覆地,戰場從天空一直到地下,波及陰司冥土,東都神司廢了不少力氣才平息下來。

    可惜好景不長,未過多久,此神重現,更帶著另外一尊神靈,而這尊後來的神祇,更是變本加厲,幾次出手,湮滅了諸多從神,將幾尊從神的神力、民願強行吸納,提升自身神品!

    東都城隍意識到局勢失控,哪裡還敢囉嗦,一方面遣神上天,稟報掌管東華星空的持目星君,另一方面則奮力抵抗,與兩神交手數次,卻沒有佔據優勢。

    不過,持目星君顯是另有打算,未及時回應,逼得東都城隍不得不求助於道門。

    求援令一發,諸多修士正大光明的云集陪都,不同於儒林的杏壇論道,修士們良莠不齊,有正有惡更有邪,以東都城隍的資歷根本駕馭不了,只得拿出民願、碎魄等玄虛之唸作為報酬,令修士出手助拳。

    修士有性命之分。

    民願情緒對魂道修士而言,有巨大用處,即便是第三境、第四境的修士,根基已定,不能輕易吞食生魂、神魂,以防意念混亂,留下隱患,動搖根基,可經過神靈提煉的民願念頭、情緒,純淨無瑕,可吸納無虞,是大補之物。

    而體魄碎片對命道修士來說,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命修到了第三境後,七魄與血肉正式分離,彷彿是在身體裡蘊養了野獸、生靈,要以自身的魂兒、元氣、真氣、真元去喂養、令虛丹、金丹、等壯大,而這純淨的體魄碎片,同樣可以補充內丹所需,省去諸多苦功,又不留隱患。

    重賞之下,終於有修士願意出手,對抗那兩尊外來神靈了。

    隨後幾次交戰,雙方互有勝負,可在半個月前,兩尊神祇再次發起攻勢,卻是運用了聲東擊西之法,表面上一副要攻佔陰司的模樣,實際上,卻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將之前與他們交手、受創的幾名修士,拉進了一處結界。

    而後,長發神祇降臨,局勢急轉直下。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東都城隍不能不管,即便有心削弱道門,可不知外來神祇的目的,不好消耗友軍力量,再加上事情本就因神道而起,豈能擺脫干係?

    城隍遂令兩大門神前往,入了結界,激戰幾日,鏖戰難離,知道今日儒者人道出手,方才脫身。

    「這次事情,波及諸位道友,我東都陰司自會給各位一個交代,還請諸位不要擔憂……」

    那兩名門神倒是抓住時機的說著,安撫眾人,同時時刻注意天上戰局,等看到三尊神祇隱入虛空之後,這才放下擔憂,開始說出承諾,當然,他們兩位大門神有各自職權,無權涉及這些,現在說出來的話,其實都是東都城隍的授意。

    等說了這些,兩尊門神便就告辭,仙凡有別,神道和道門之間又有諸多牽扯,他們實不宜在此久留。

    等兩神離去,諸多修士方才長舒了一口氣,他們這次過來助拳,當然沒有拚命的打算,只是沒先到意外被拉入結界,經歷了一番苦戰,最後又被人道秩序波及,而今神通之法難以運轉,氣息更是萎靡,急需修養。

    但在離去之前,有些事情必須要搞清楚。

    「那神祇將我等拉入結界時,根本難以抵抗,不知是用了何等手段?」

    「莫非我等在不知不覺間,身上就被下了禁制?」

    「這次可謂損失慘重,不知東都陰司能給多少補償。」

    「他們必然不敢過河拆橋,眼下危機只是暫時停歇,那三尊外來神祇並未滅絕,時刻有可能捲土重來。」

    ……

    議論中,幾名修士相互試探,勾心鬥角,最後約定時間,一同去那東都陰司,一探究竟,跟著就各奔東西,只是人道秩序尚未散去,他們只能用雙腳行走。

    其中一名修士行走幾步之後,掐指一算,心頭閃過種種信息。

    「沒想到生出這等意外,耽誤了不少時日,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和徒弟們,不知如何了,等得了神道補償之後,便要盡快返回山門靜修,不妨就趁著這個機會,將此事了結!」

    此人正是那馭虛道主,因被三尊神祇拖住,耽誤了些許時日,而今推算出兒子、弟子所在,已經有了主意。

    「正好他們在城外落腳,可以避開人道秩序。」

    話落,他大步流星的朝著城門走去,這一走牽動因果線的變遷,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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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豈被一丹弄人心?


    「哦?」

    文軒樓中,邱言心有所感,念頭一轉,神靈身內離卦微震,與三品核心符篆呼應,神力與香火心念飄蕩過來,種種因果登時明晰,清晰的構建出一道威嚴身影。

    立刻,邱言心領神會,知道了此人身份。

    「馭虛道主……」

    認出了身份,邱言卻沒有著急,驅動神軀神念,在離卦中穿梭幾下,牽引因果線段,心中登時就浮現出一個個片段,都是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好像一棵樹一樣,推理出事情的軀幹,又接著分叉,衍生出各種相對獨立的局面。

    「三品之能果然非同小可,神軀與天地因果間的聯繫越發緊密,這推測起來,更加精確、細緻。」

    想到這裡,邱言已經有了決定,此時他筆下的幾行字,已經即將完成,這些字散發著氣血生機,寫出了一段感悟,每一枚字都落在一個棋盤格子裡,工整、別緻。

    整個大廳很靜,落針可聞。

    就見邱言手腕一翻,在文章最後署上姓名,跟著站起身來,這個動作,帶動身後椅子發出「嘩啦」一聲,在安靜的大廳中顯得格外清晰,將一名名儒生驚醒。

    「咦?剛才怎麼回事?」

    「我似乎生出了幻覺,經歷了一番人生。」

    「我記得自己當官了……」

    ……

    聲聲議論從各處響起,邱言行文時。散發出的文思和氣血感染了這些儒生,讓他們陷入心中投影。經歷了民心變化。

    不過,他們沒有機會接觸秩序之力,只是陷入了邱言的文思而已。

    即便如此,邱言如今晉級三品,參悟了一點人文真諦,生出了民心感悟,灌注筆桿,書於棋盤。散發出去的文思和氣血相合,構建出來的心中投影亦是非同小可,不僅侷限於一篇文章,更有諸多民心感悟,抒發邱言心中之道,構建心中夢境,讓這些儒生從中品味人生。

    儒生們現在回想。都彷彿南柯一夢,細細思索緣由,接著齊刷刷的轉頭看向邱言,心生敬畏,知道與他有關。

    這個世界,本就有神鬼之事。讀書人遠鬼神,但亦有浩然之氣等說法,其實就是用意念影響他人之心,這種不干涉具體實物、隻影響人心的手段,彷彿是邱言前世催眠術被具體呈現出來了一般。所以儒生們並不覺得突兀。

    邱言遊目四望,從一個個身影上捕捉到些許聯繫。隨著他停筆起身,心靈投影自然散去,但之前的擴散,已在這些人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可以預見的將來,經過時間的洗刷,這些種子或許有的枯萎,但也有的會開花結果。

    「人文之道,本無定根,更沒有極限,比神靈之道更為寬廣,當為我之道路。」

    想著想著,邱言心念一轉,將散發於外的文思收攏回來。

    頓時,遍佈各處的文思,迅速回返,連感受秩序之力的那絲意識都收攏過來,觀想出來的上古景象開始崩潰。

    「咦?」韓逸等人立刻察覺,心生緊迫之感。

    同一時間,韓薇兒也回過神來,她亦被邱言的心靈投影影響,由於所學不同,對千萬民眾的生活更有感觸,是以沉浸其中,這時看了邱言一眼,發現後者面色略顯蒼白,同時注意到周圍人的神態,心中有數,上前兩步。

    來到邱言跟前,韓薇兒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遞了過去:「邱兄,這次因小女子的一句話,讓你陷入麻煩,是我的不是,這顆蒼龍丹便作賠禮。」

    「蒼龍丹?」邱言鼻子動了動,雖隔著盒子,還是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氣血味道,精神為之一振,知道與命修有關。

    「不錯。」韓薇兒氣定神閒的道:「這顆丹丸取東海鰲龍的血肉,輔以諸多名貴藥材熬製,突破命修境界時吞服一顆,可增三成勝算!」

    鰲龍名為龍,但並非龍種,而是一種大魚,居於深海,有鰭,似龜,身上有甲,傳說是上古異種的後代,十分兇殘,邱言曾在書上看過描述,說此魚可吞虎豹,而且壽元悠長,天生有練氣之法,能呼吸吞納,所食之血肉,都會被打熬成氣血。

    成年鰲龍,一身氣血之雄厚,超乎人之想像,就算是第四境的命道修士,單比氣血總量,都未必能夠勝之。

    腦中閃過這些信息,邱言卻沒有接過來的意思,反而問道:「這丹是鰲龍血肉煉出,不知是捕殺了鰲龍,還是只得了血肉?」

    「這就不是小女子能知的了,我只有丹,沒有降龍的本事,」韓薇兒輕笑一聲,「邱兄還不接下?」

    看著韓薇兒的白皙面龐,邱言搖了搖頭:「異寶動人心,你拿出賠罪,可見原先那一聲並非無意,而是有意為之,先將邱某推向麻煩之中,又拿出寶物過來彌補,一來一回,玩弄人心,定然有所算計,只是……」

    說到這,他的眼中閃過了一道精芒:「邱某卻不會領這個情,你選錯了玩弄手段的對象!念你是女子,我與韓老相國也有交情,便放過你這次,但你我間至此兩清,日後如若再犯,休怪邱某無情!至於那三件法寶,改日自當奉還!」

    邱言的聲音不高,斯條慢理,但每個字都宛如尖刺一樣,刺入韓薇兒的耳中、心裡,讓她的笑容淡去,她從邱言的話中,沒有找到半點遷就和憐香惜玉的意思。

    說完這些,邱言不再理會韓薇兒,轉身走到高松跟前。

    高松正在回味剛才的心靈投影,覺得與自身所學有莫大關聯,似能探究出「禮」的本意,但見到邱言走來,立刻收斂心思,出聲問候,口呼「公子」,態度恭敬。

    「高兄不必這般多禮,若覺得邱某可堪入眼,你我便交個朋友,稱呼邱某之字『慎之』即可。」

    「不敢,不敢。」高松順勢謙遜幾句,最後卻又從善如流。

    邱言便道:「邱某臨時有事,要先行離去,但今日盛會,有長者在,不告而別猶為失禮,等會還請高兄替我與韓逸、小陳先生等說一聲,請他們恕罪。」

    「品評尚未開始,慎之便要離去,錯過這次機會,未免可惜。」高松出言要勸。

    「實在是事情緊迫,不得不去。」

    見邱言堅持,高松只好道:「既然如此,我便替邱兄傳個話吧。」

    在高松想來,邱言雖然有才,甚至將自己折服,在東都也有些許名聲,但畢竟不是今日主角,即便離開了,也不會有多大影響,他卻不知,邱言這次送來了一篇文章,此刻正放在品評房間裡面。

    二人說完,邱言便不停留,徑直出了文軒樓。

    看著邱言離去的背影,屋子裡的眾人心思各異,大部分人鬆了口氣。

    這個景象,讓韓薇兒覺得有趣。

    「剛才我叫破邱言身份,這些人的心裡,都存著將邱言當做踏腳板的心思,想踩著他揚名,前赴後繼的去和他下棋,這才過去多久,就已生出了畏懼之心,這邱言果不簡單,只是我這次行事冒失,惡了他,不知怎麼才能彌補,誤了爹爹的大業就不好了,咦?」

    心裡想著對弈之事,韓薇兒沉澱心思,目光下意識的落在棋盤上,突然就看到棋盤格子裡面的一枚枚文字,掃過文章,立刻感到意境如風,拂面而來的感覺,心中一跳!

    噠噠噠!

    下一刻,韓薇兒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棋盤邊上,定睛看去,面色陡然變化。

    「只顧著感受文思意境和心領投影,我居然沒有注意到,邱言下筆行書,在棋盤上留下了這麼一篇文章!此文……」

    額頭上流下一滴汗水,看著棋盤上的文章,韓薇兒渾身血肉躁動,皮膚下面勁力流轉,大筋彈動,心頭更有文章流淌,精氣神瞬間凝聚起來,感知提升,思緒清明,心裡正在思考的幾個問題居然迎刃而解!

    「好傢伙!我雖知邱言文采不凡,也走了性命之道,可沒想到,他居然快將那性命之道給融匯到筆墨之中了!這篇文章,字乃命修體,韻乃驚魂聲,通篇文意立意高遠,隱隱獨闢一道,三種道路齊聚一張棋盤,只是看上一眼,就有諸多效用,可為命修秘籍,可引生魂出竅,更能同心明意,熔煉文道……」

    想著想著,韓薇兒面色一連幾變。

    「是了,這次品評乃是契機,諸大儒先生云集,而文軒樓本就是文萃之地,更有這樓內外眾書生的文思飄蕩,可謂天時地利人和邱言機緣巧合,心有所感,催生出這麼一篇文章,可遇而不可求,恐怕讓他再次落筆,也未必能寫出同樣一篇!」

    一念至此,她意識到此文珍貴,終於難以平靜,伸手抓了過去,可這一動,棋盤上突然多了三隻手,各自抓住一角。

    「嗯?」韓薇兒一驚,抬眼看去,發現在自己思索時,還有兩人注意到了棋盤異狀,也都伸手要拿,其中就包括了崇禮書院的高松!

    「兩位……」韓薇兒抿嘴一笑,眼裡卻閃過一絲冷色,「我與邱言乃至交好友,他走得急,忘了收拾墨寶,當由我收起,日後轉交。」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3 09:38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爭奪


    「此言差矣!」

    高松看了韓薇兒一眼,不卑不亢的道:「韓公子,你這次來,本就不合禮數,剛才叫破慎之的身份,更是滿含惡意,我看慎之對你的態度,不似好友,你又何必說這些謊言?快快放手,省得不好下台。」

    邱言一走,高松的氣度立刻回覆,再次成了那個崇禮書院的旗幟人物。

    韓薇兒的身份他自然清楚,這句「韓公子」乃是韓薇兒女扮男裝時的稱呼,現在被高松叫出來,有一絲威脅的意思。

    這也正常,剛才發生了諸多事情,高松受了邱言點播,心生敬意,就像是為學時被老師指點,當然要執以恭敬之禮,這是對邱言的尊敬,更是對邱言學識的尊敬。

    邱言一走,滿屋子的人,不是其他書院的弟子、就是零散書生,都是高松潛在的競爭對手,他們學識上未必及得上自己,又怎可能放低姿態?

    感慨中,他回頭去看棋盤,本想回憶先前情景,理順思路,沒想到注意到棋盤上的那篇文章,只是一眼,思緒就被撫平,略顯動盪的心境,都回覆如常。

    如此一來,他怎麼可能看不出棋盤上這篇文章的價值?立刻就有了搶奪之心,要趕在其他人發現前,把文章拿在手上,事後向邱言說一下,爭取能拿回崇禮書院。

    實際上,他與韓薇兒的猜測相近,都認為邱言的這篇文章,是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機緣巧合所作,即便不是,他也不認為自己和邱言的交情,能求來一篇,畢竟就在不久前,他與邱言還發生了衝突。

    不過。越是如此,越不能放過眼前這篇,所以,他在說話時,以邱言的字「慎之」稱呼,表現出親切、親近之意,無形中,要將自己與邱言的關係拉近,至少要讓別人覺得他與邱言親近。

    面對高松的威脅,韓薇兒笑容不變。目光卻越發冷冽,但並未回擊,反而扭頭朝另外一人看去。

    如今,有三人伸手,各自抓住了棋盤一角,除了韓薇兒與高松外,還有一名儒生。

    注意到韓薇兒的動作,高松同樣心有所感,轉頭看了過去。

    入目的是一張平凡面孔。普普通通的一名儒生,身子不胖不瘦,個頭不高不矮,面容不俊不醜。屬於那种放到人群裡,根本不會引人矚目的角色。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這個時候伸出了手。與相國孫女、書院年輕一輩的旗幟人物,爭奪同一件事物,即便被二人目光注視、氣場籠罩。依舊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

    旁人沒有注意到的事情,被此人注意到了,可見眼光;

    面對兩名身份非同一般人物的無聲威脅,毫不退讓,足見勇氣。

    「東都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人物?我不可能沒有印象。」高松盯著那面容普通的男子,念頭轉動,但沒有收回目光,冷冷的注視,要在對方心裡生成壓力。

    他明白韓薇兒的意思,是要先將此人逼退,然後二人再行爭奪,省的節外生枝,以他們二人的身份、養出來的氣場,自問一般人難以承受,但沒有想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子,居然如無所覺,死死的抓住棋盤一角,沒有放手的意思。

    正在這時,韓薇兒開口了——

    「沒有想到這次品評,會混進來你這麼一個人物。」

    她微微一笑,看著那男子:「你臉上表情僵硬,嘴角略有歪斜,鼻尖兒下聳,是帶著一層人皮面具吧?」

    「哦?」聽了這句,高松心中一動,再去看時,留意了韓薇兒話中提及的幾處,果然發現有些不自然的感覺。

    「這個人真帶著人皮面具?可他既然來此,又何必隱藏身份?」

    文軒品評,乃是文壇契機,來這裡的人,一方面想品味士林氣息,一方面更要借此揚名,若藏頭露尾,無異於背道而馳。

    「文軒品評,雖說來者不限,但起碼要身具一定文思,不然連門的進不來,就要被文軒樓的人斥退,可有文思略有所成的人,都恨不得名傳天下,豈會隱藏身份,小女子很是好奇,閣下到底是什麼來歷?身有文思,不願透露身份,卻又來到此處,果真是為了求學不成?」

    人人都有文思,但想入文軒,這文思卻要稍有氣相才行。

    韓薇兒的話,讓高松生出一點想法,思路漸漸打開。

    三個人這般動作,逃不出其他人的眼睛,引起了諸多注意,隨後他們發現了棋盤上那篇文章的奇妙之處。

    一時間,不少人都動起了心思,要知道,只是看了一眼,閱讀幾句,感受文章意境,就能讓思路豁然開朗,解開心中疑惑,這般效用堪比名師,對於沒有拜入書院的書生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不過,那些書院門徒一樣心動,書院傳承幾十年、幾百年、上千年,底蘊雖然浩如煙海,但拜入者眾多,豈能時刻都有名師指點?

    即便心動,可他們卻沒有上前,而是準備觀望——即便不怕韓薇兒與高松,也要考慮到得了棋盤文章後,成為眾矢之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不妙,引起了諸人注意,不過我有書院作後盾,不怕其他人事後糾纏,但事情必須盡快了結,不然等諸位先生出面,就不好辦了。」

    高松正在盤算著,便在這時……

    「不愧是法家傳人,這般細微的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那個面貌普通的男子突然開口,「我這次來,確實是想要求教一二,聽大儒品文,但既然見了此物,就算暴露,也在所不惜了,士林固然令人嚮往,但對我來說遙不可及,相比之下,這張棋盤卻價值連城,兩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與我爭奪?便大度些,讓給我吧。」

    他說話的時候,有種皮動肉不動的感覺,臉上好像抹了一層蠟,說出來的話,令韓薇兒心頭一跳,她正要回應,卻見那男子袖子一動,空著的另一隻手裡,多了塊玉牌,牌上寫著兩個篆字——

    形勢!

    這塊令牌一處,立刻就有玄妙氣息散發出來,近在咫尺的韓薇兒和高松眼皮子一跳,從這股陌生氣息裡捕捉到一點熟悉味道。

    「聖賢精神……」

    就在二人驚訝的時候,他們亦意識到情況不妙,用力一扯,就要將那棋盤給搶奪過來,可手腕剛動,對面男子手中的玉牌裡就飛出一句話來——

    「飛蓬之問,不在所賓;燕雀之集,道行不顧。」

    對於沒有根據的言論,不必聽從;對於燕雀聚集這樣的小事,路上行人不屑一顧。

    霎時間,景象扭曲,韓薇兒與高松心中泛起異樣,感到自身就如同那無根浮萍、又好似嘰嘰喳喳的鳥兒一樣,無關緊要,而那面容普通的男子,卻好似一個行人一樣,只是路過,並不停留。

    緊跟著,男子身影越發模糊、透明,被他拉扯著的這張棋盤,亦隨之而動,有了消失的跡象。

    韓薇兒與高松心中一急,各自調動了一點殘缺精神,所謂殘缺精神,便是不完整的聖賢精神。

    只是,這兩道殘缺精神一重「術」,一重「祭」,雖然玄妙,但算不上對症下藥,和對方的完整聖賢精神一比,立刻落入下風。

    未過多久,四周秩序之力湧動,將男子的身影包裹,就聽「啪」的一聲,其人連同那張棋盤,都不見了蹤影。

    而後秩序一散,周圍的扭曲恢復正常,只留下臉含怒意的韓薇兒與面無表情的高松。

    「此人是誰!居然虎口拔牙!」

    周圍人同樣心驚不已,對那男子的身份猜測起來。

    但很快,這些人的目光被一張桌子吸引了注意力,那張桌子,正是先前擺著棋盤的那張。

    「這是什麼!」

    桌面上一橫一豎的佈滿了墨跡,成棋盤形,棋盤上格格分明,有骨血飽滿的文字充斥格中。

    一見此景,韓薇兒與高松立刻回過神來。

    「筆下勁頭,入木三寸!對啊,邱言勁力通透,筆有神韻,他的字透過布帛落在桌子上,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不等兩人上前,那張桌子的周圍就已圍滿了人,幾名儒生竟是直接上前,你爭我奪!

    ………………

    「嗯?有聖賢精神的波動從下面傳遞上來!」

    文軒二樓,品評之間,諸先生感到樓下的一點波瀾,卻沒人理會,每一個都凝聚心神,全神貫注的感受上古景象。

    隨著邱言收攏文思,景象支離破碎,若非被他們以秩序之力維持,已然不存,可即便如此,眼下已經到了極限!

    「這景象太過真實,邱生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看來的,以他的年紀,絕對不可能有這等見識,就算是從書中逆推,也沒理由連生存環境、物種變遷都重新構建出來!」

    幾位大儒越是感悟,越有收穫,心裡也越是疑惑,就在這時,一陣充滿了「行走」之意的精神波動波及過來,牽引著一道秩序之力震動起來,這一震可不要緊,生生打破了平衡!

    被秩序之力維持的上古景象登時破碎!

    「大膽!」

    一個個德高望重的老者立刻怒氣勃發!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3 09:39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老師,且聽弟子道來...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一向和善的周東義,此時怒髮衝冠,蒼老的面容上,毫不遮掩的爆發出怒意,配合著他的身份、地位,以及與其文思相合的秩序之力,怒火立刻在旁人難見的層面上,掀起了一陣狂風駭浪!

    樓下、樓上的諸多儒生,登時心頭一寒,卻不知緣由。

    但這只是個開始,除周東義之外,房間裡的其他幾名大儒、先生,同樣面色不豫,崇禮書院的許世鐵青著臉,千書齋的龐楚則眉頭緊皺。

    連韓逸、小陳先生也面生不快,整個房間裡,也就只有春秋書院的鄭丘老人還算平靜,不過,即便如此,依舊能從老人那緊緊握住筆桿、微微顫抖的枯瘦老手上看出一點端倪。

    怨不得他們生氣,這上古之景,本就是讀書之人難以割捨的嚮往,做學問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功名利祿已很難再動幾人之心,轉而追求更為純粹的道理。

    其實這也正常,但凡還有紅塵之心的人,多在官場之中,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韓逸他們這些人,就算關注時局,也不再是單純的從朝廷、王朝的角度思索,而是轉而關注周圍的一切。

    道理,本就隱藏在周圍,天災**中有道理,平淡生活中也可見玄奇,從天下事、身邊事裡總結出一套規律,與自身學派相合,發展書院學說,流傳後世,才是正道。

    在這種局面下,上古時的景像有著特殊價值,那時的人道雖不成熟,卻也沒有如今的繁瑣,能更容易看出本質。

    說白了,人道就像一棵樹,上古時的景象,就是去掉了枝葉,留下來的樹幹,是一切的本源,瞭解了其中真諦,自能更好的把握方向,不讓這棵樹歪斜、死亡。

    不過,想弄明白上古之景並不容易,因為很少有人能曾親眼目睹過那個時代,大部分的人只能靠著書籍所載去推測,結合身邊的生活加以比對,猜測聖賢著書立說時的情景和想法,以此註解經史典籍。

    但學派學說不同,出發點就會有偏差,推測出的上古景象自然不同,以此發展出來的人道主張,甚至會南轅北轍,生出諸多爭端。

    不過,能走到參悟上古這一地步的大儒,經過一生波折,心境蛻變,到底和那性命之道的修行者不同。

    性命之道的修士,注重的是自身,要長生久視,時間一長,隨著親人朋友的死亡,修士的感情逐漸淡漠,對外物、乃至自身的族群、國家,都不再具有感情。

    而大儒不同,他們不修自身,而是關注人道,偏偏這樣一來,生命就很短暫,卻也催動著他們不放過任何一個求知的機會,哪怕行將就木,碰到了新的學問,一樣會爭分奪秒的汲取,然後留下記載,供後人參考、學習。

    因此才有「朝聞道,夕死可矣」的說法,朝夕之間的時間,便是留下記載的時間,為的是傳承人道。

    而今,邱言觀想出的上古景象,對韓逸他們來說,就是次難得的機會,這景象之真、之細,令人難以置信,就算不是真實,也有很大的參考價值,是以他們不惜放棄其他,專心參悟。

    這些上古景象,當然不是邱言杜撰,而是有根有據的。

    他的前世,雖然道法神通式微,但科學技術發達,通過考古發掘和諸多儀器,對上古、遠古、太古的事情進行重塑,再由社會學、心理學的學者推測當時的社會結構。

    這些知識,放在古代,那是千金難買,往往會成為一個學派的核心傳承,而在邱言前世,信息大爆炸,幾歲的孩子都能輕易獲知。這便讓邱言對上古之治有了大體概念,瞭解其內在的社會構成和分工。

    除此之外,更巧的是,邱言曾游遺蛻之地,那片地方也有人類,處於文明起步的階段,所言所行,與上古情景幾無二致。

    如此一來,遺蛻之地的上古表象,前世所學的上古內核,再加上剛剛領悟的萬民之心,構建起一個上古之景,也就順理成章了。

    幾位大儒的學說,源自聖賢之語,經過千多年的發展、完善,早就今非昔比了,卻都有一處根源,而今得到機會,參悟上古之景,立刻有了諸多收穫!

    可隨著邱言收攏文思,上古之景漸漸崩潰,好不容易被幾位大儒、先生,以秩序之力穩固下來,用各自的文思各自定住一片景象,勉強維持。結果,因為一到秩序之力的突然變化,平衡崩潰,那上古之景,已然消弭!

    這種事情,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忍得下來!

    「運轉秩序之力的小子,必須要受到懲戒!」龐楚從位子上站起來,吐出了這麼一句,準備運轉文思去將那人攔住。

    但小陳先生卻搖了搖頭:「此事雖因他而起,但本是無心之失,豈能遷怒?」

    其他人雖然心有怒氣,但也不得不承認的在理。

    「話雖如此,但亦要有所懲戒,不然豈非姑息縱容?此事你們不要管了,交給我就行,」周東義說著話鋒一轉,「眼下當務之急,是印證感悟,這上古之景不是邱言觀想出的麼?不妨找他一問。」

    「不錯。」許世立刻就表示同意。

    就在這時,幾聲急促的呼吸聲從旁傳來,隨後席慕遠、甄知佐、安錦、鄭益等各個書院的頂尖人物各自吐氣,睜開了眼睛,一個一個都露出了歡喜表情,不少人的精氣神有了變化,一雙雙眸子流露出晶瑩光澤,這是學識大進、心境蛻變後的表現。

    站在周東義身邊的席慕遠看見老師,露出笑容,平息了一下心中意境,吐出一句話來:「民生休戚、人品邪正,老師,弟子從剛才的意境裡得了點心得,我知道這是源自邱言之念,但裡面還有缺陷,且聽弟子道來……」

    說話的時候,席慕遠的臉上,呈現出豁達、頓悟的味道,說出來的話在房間中迴蕩,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的這個舉動並不顯得突兀,從來弟子心有所悟,都會告之於師,讓老師指點,從而傳道授業解惑。

    他席慕遠從前行事也是這般,說出一番見解,受到周東義的讚許,再得些許點播。

    可是這一次,情況卻有了變化。

    周東義正壓著怒火,又急著去找邱言,哪還有心情聽席慕遠說話,不等對方說完,就擺了擺手道:「慕遠,你有收穫,這是好事,等回去書院,再詳細與我說一說,邱生才學深厚,你從他的文思裡面有所得,當謹記在心,日後多多向他討教才是。」

    話落,這老頭看到其他幾人都走出了房間,不願落後,趕緊加快步子趕了過去。

    「這……」

    周東義這一走,留下了一臉錯愕的席慕遠,其他人同樣感到一頭霧水,他們之前感悟到時候,物我兩忘,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小陳先生等人已經出去了,他們卻不敢留下,萬一屋裡的文章丟失,這個責任可擔待不起,所以稍微愣神,便緊隨諸老身後,魚貫而出。

    只是走的時候,席慕遠恍恍惚惚的,心裡空落落的。

    他這次心有所得,立刻就要說出來,是為了證明自己不必邱言差,可自己的老師不僅沒有在意,反而讓他以後向邱言討教,不就等於在說,自己今日所感,都是邱言的功勞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麼一想,席慕遠心境一片混亂,等他來到樓下,見幾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不管不顧,只是問邱言的去向,立刻越發不甘,連那剛剛得到的感悟,都有了混亂跡象。

    「這個邱生,怎麼走了?」

    另一邊,得知邱言離去,幾名先生都露出失望、遺憾等神色。

    「說起來,他突然收攏文思,這才令上古之景崩潰……」

    見情況越說越亂,韓逸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道:「諸位,我等本來是要提攜後進,結果反倒讓後進給提攜了,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不要忘了,咱們還要品評文章,寫下批語,排列名次!」

    「還有什麼可排的?」周東義這時回過神來,知道自己等人有些失態了。

    不過,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人更加失態——

    旁邊突然爆發出一陣爭吵,然後有人不顧幾位先生在場,直接大打出手!

    「怎麼回事?」周東義一臉錯愕,「怎麼亂成這樣了?你們是來品文的,還是來辱斯文的?」

    聽到質問,扭打的人停了下來,但卻同時抓著一張桌子,誰都不肯退讓,周圍更圍著諸多虎視眈眈的儒生。

    「落山,你把事情給我說清楚。」周東義認出了一名儒生,是他九淵書院的一員,立刻就詢問起來。

    同一時間,高松、韓薇兒等人,也都走到老師、祖父身邊,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如今諸老出面,爭奪的局勢也就隨之改變了。

    「你說什麼?邱言在棋盤上寫了篇文章?能通心透智?」周東義滿臉驚奇,往前走去,沿途之人紛紛退讓,讓他暢通無阻的來到桌前。

    看著桌上的墨跡,這位老人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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