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878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25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楊氏論修,黃某動計


    「哦?韓姑娘能帶著我們找到邱兄住處,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沒想到,連那黃彥所在,你都心中有數,著實讓人意外。」

    楊影的目光落在韓薇兒臉上,笑著說話:「只是,楊某聽說,在那文軒樓裡,黃彥出手,從你和高鬆手上,把那幅字給奪了去,又施展聖賢之法逃離樓中,一路遠遁,韓姑娘若知曉對方去向,何不自己過去,把人抓住,把東西奪回來?」

    「楊公子說笑了,」韓薇兒抿嘴一笑,「黃彥乃朝廷緝捕的反賊,我怎會知道他躲藏在哪裡,再說了,他一個反賊,手下糾結了一大批兇殘之徒,我一個弱女子,找上門去,還不是羊入虎口?」

    「韓姑娘可不是弱女子,」楊影搖搖頭,並不說破,話鋒一轉,「不過,既然姑娘不知道黃彥所在,那又如何指點楊某呢?」

    「我雖不知黃彥躲在那裡,卻知道他現在想做什麼,知道目的,想要將他引出來並不困難,」韓薇兒說著,毫不在意安錦在旁,直接就問道,「怎樣?楊公子是世外高人,若真有心一探那幅字的話,你我合作……」

    沒想到,楊影直接搖頭拒絕:「這些事情,楊某可不好參合,也不是姑娘該做的事情,我提黃彥,只是心有所感,今後如果有緣,自會與他相見,無須強求。」

    「原來如此。」韓薇兒點點頭,不再多言。

    這時,安錦卻是發問:「楊公子,你剛才說,讀書為學與修士修行有不少相似之處,可否詳細說一說?」

    「嗯?安兄對這個有興趣?」楊影略感意外,跟著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楊某便獻醜一番。」

    「願聞其詳。」

    楊影沉吟了一下,似在組織語言,過了幾息才道:「韓姑娘說邱兄的那幅字,乃是天時地利人和而成,其實,在修行路上,同樣也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機緣、洞府、道統,都是關鍵因素。」

    「除此之外,還有財侶法地之分,便是那神通、功法都有諸多門道,但歸根結底還是在於人,資質好、意志堅定者,無論放到哪裡,都能出人頭地,這樣的人,也更受大門派青睞,反倒讓旁人生出一種錯覺,讓人覺得,是因為門派好,才能出高徒!實際上,卻是有著足夠的高徒,才能令門派蛻變。」

    「人與門派道統,到底是誰成就了誰,其實與外界所說不同,修士壽元到了一定地步,感情淡漠,對徒子徒孫都會慢慢寡恩,最多是保護門派根基不滅,其他的都不會多加理會,這也是許多道統門派的掌教,都不是門中真正高手的原因所在。」

    楊影的一番話說完,旁邊兩人都陷入深思。

    過了一會,安錦呼出一口氣:「聽楊兄的意思,應該是走的神通一路吧,不過世上的道理,萬世不易,就算是神通道門一樣也要遵循,反過來說,也適用於書院……」

    兩人交談中,終於步出密林,那被樹冠、枝葉遮蔽的陽光揮灑在身上,驅散了林中涼風帶來的陰冷,讓安錦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手中畫軸,邁步向前。

    那輛載他們來此的馬車,還在前方的村子裡等待。

    「不知這張畫軸,又會給文軒品評帶來什麼變化,是否會和那幅寫在棋盤上的文章一樣,一石激起千層浪……」

    ………………

    邱言的畫,會生出什麼變故,眼下還沒有定論,安錦也無法去預測,不過那幅引起幾人爭奪,甚至留下來的桌案,都有不小餘波的一幅字,眼下正攤開在一座石桌上。

    桌邊圍著七八個人,都一動不動的盯著桌上的那幅字,像是木雕泥塑一般。

    這些人的裝扮並不一致,有兩人穿著儒服,略顯瘦弱,黃彥正是其中之一;其餘的,則多是短打打扮,個個體格高大,孔武有力。

    突然!

    震動!

    個頭最高的一人,陡然身軀震動,此人虎背熊腰,穿著僧袍,頭上戴著緊箍,長發披肩,個頭比在場眾人都高上不少。

    他的身子這麼一震,勁力通透,筋骨震顫,腳下的岩石地面竟被踩得破碎,腳底凹陷進去!

    崩!崩!崩!

    下一刻,其人身上發出聲響,宛如木棍打樁之聲,把其他人給驚醒過來,他們循聲看去,見到高個子男子身上異狀,先是一愣,跟著心領神會,默不作聲的退後一步,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句。

    幾息之後,高個子男子的血肉筋骨鳴叫,身子的震顫越發頻繁,整個人的氣勢急速攀升,周圍的空氣都被影響的鼓蕩起來,溫度攀升,無形熱息向四周蔓延,逼得其餘幾人不得不繼續後退!

    熱息一生,氣態繚繞,在高個子男子周圍環繞,隱隱化為猛虎頭顱,隨著男子的一聲大吼,沖霄而起!

    呼啦啦!

    石桌本立在山上亭中,四周是草木枝葉,被形若猛虎的熱息氣流帶動著、卷挾著,朝著天上飛去。

    破碎的枝葉飄落下來,彷彿下起了葉子雨。

    高個子男子猛的吸氣,胸膛高高鼓起,接著生生壓下去。

    噼啪!噼啪!

    他渾身的筋肉發出清脆聲響,讓人聽得毛骨悚然,那一塊塊肌肉微微膨脹,本就高的驚人的個頭,又向上躥了幾寸!

    等葉雨平息,此人身上的異狀停下,就聽周圍傳來幾個道喜的聲音——

    「恭喜行者功力大進!」

    「恭賀虎行者,自此中樞不動,勁力由心!」

    「虎行者觀文而得機緣,真是羨煞我等!」

    ……

    卻是被熱息逼得退去的幾人,重聚過來,個個拱手恭賀。

    被稱為「虎行者」的,正是血肉筋骨震顫的高個子,此人濃眉大眼、長得儀表堂堂,配上那高大的身軀,當真威風凜凜。

    他見眾人過來,回禮笑道:「灑家這是運勢到了,本以為要在英魄上卡個幾年,沒想到看那大賢文章時,從筆墨中看出一點武學道理,筋骨與之呼應,不知不覺間就有了明悟,這才一朝晉級,中樞不動,這不是灑家的能耐,而是寫下文章的邱先生的本事!」

    他的聲音格外嘹喨,一開口,地上塵土都被震得瑟瑟跳動。

    旁人聽了,都各自點頭,他們同樣盯著那文章看了許久,心中都有不少感悟,若非虎行者突然晉級,打斷了其他人的思緒,說不定還要生出不少變化。

    突然,一人驚呼:「不好!那棋盤不知有沒有損毀!」

    經此人一叫,其他人才回過神來,剛才虎行者晉級突然,其他人紛紛退去,周圍浮現各種異象,連帶著花草枝葉都被波及,那近在咫尺的棋盤不知如何了。

    棋盤並不珍貴,珍貴的是上面的字,不容有失。

    這一下,連剛剛功力大進的虎行者,都是面色陡變。

    黃彥反應最快,三步並作兩步到了石桌跟前,凝神一看,登時放下心來,只見棋盤還攤在桌上,不見半點變化。

    「怪了,那麼大的風,連枯草都被連根拔起,棋盤居然連個角都沒被吹起來,難道是被上面的文章,給鎮住了氣運?」

    其他人也都聚了過來,另一名儒生看著桌上景象,嘀咕起來,此人的模樣有些醜陋,額頭寬亮,下巴尖銳。

    「牛兄對氣運之說也有涉獵?」黃彥聽了這句,忽然問道。

    醜陋書生點點頭:「我那老師,故去時留下的幾本天書中,就有氣運之道,可惜我牛岩才疏學淺,難以將之發揚光大,這次貢獻出來,等到了齊魯,正是併入天罡地煞,正好讓諸位兄弟好好看看。」

    「牛兄當真胸懷坦蕩,這般重寶都願意拿出來。」虎行者走了過來,重重點頭,目光也落到這張棋盤上,眼露精光,「棋盤上的文章,是個好東西,本來以為是無用文章,沒想到裡面暗藏武功秘籍!對咱們整個山寨,都大大有利,這事多虧了黃先生了,灑家這次來就是為了邀請先生,而今卻有這等意外收穫,著實令人欣喜,先生真乃大福之人!」

    黃彥微微沉吟了一下,吐出一句話來:「行者來都來了,不妨多帶幾個人回去。」

    「哦?還要帶上何人?」虎行者心中一動。

    黃彥指了指那張棋盤:「棋盤上的文章是好東西,寫下文章的人又怎能放過?」

    「莫非是將邱先生也帶走?」虎行者臉上浮現出一點激動神色,「難道先生與他有舊?邱先生的名聲,我最近也聽到過,知道是個青年才俊,但卻醉心功名,心向科舉,難道黃先生有把握說服他?」

    黃彥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淡淡說道:「我與邱言並無交集,也不是讓你把他帶上山去,但只要略施小計,讓他在大瑞難以立足,不用多久,他自己就會上山。」

    虎行者聽罷大喜,遂追問起來:「敢問計將安出?」

    ………………

    「計將安出?這個黃彥,當真是強盜心思,這是要設計害我,還要讓我感恩戴德!不過,若是那篇文章能傳去齊魯,倒也是樁好事。」

    廟旁屋中,邱言放下手中筆,輕輕搖頭,接著把戴國喚了進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25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星辰瓊樓,呂良出關


    同一時間,文軒樓二樓。

    「你就帶了這麼一張畫來?」周東義看著安錦,臉上滿是錯愕。

    「不錯,」安錦硬著頭皮解釋,「弟子幾次和邱言說明,可他卻是不願意來,只說諸位看了此畫,自然明白。」

    他的話說完之後,周東義沒有繼續說什麼,屋子裡頓時陷入沉默,氣氛凝重,讓安錦心中越發壓抑,汗水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他這次奉命過去,來回奔波,穿林過地,早就疲憊不堪了,現在受周東義的話語的一激,登時感到頭重腳輕。

    這時,龐楚出言道:「周老,既然邱言讓人帶來一幅畫,想來定有緣故,不妨一看。」

    他說的話打破了壓抑氣氛,讓安錦暗自鬆了口氣,接著將那幅畫遞了過去,便退出了房間。

    外面聚集了不少儒生,他們也都好奇邱言讓人帶來的是一副什麼樣的畫。

    樓下,幾張桌子擺在大廳中央,放著幾篇文章,那是被諸位大儒、先生品評過的開路之文,供來人品味。

    這些文章,日後有可能被收入典籍,價值不小,擺在大庭廣眾之中,卻也不怕被人偷去、拿去,畢竟不是人人都像黃彥那樣,能以聖賢精神逃遁的,其他人只要稍有動作,立刻就會被隱在周圍、負責保護大儒安危的命修高手拿住。

    此次文會,一波三折,到了現在,眾人的注意力早不在文章上了。心中牽掛其他,還沒品味多久。一看安錦帶著邱言的那幅畫回來了,諸儒生立刻來了興趣,便就跟了上來。

    「諸位,我師略有不快,還是不要聚在這裡了,散去吧。」安錦掃視一眼,出言要驅散人群。

    立刻就有人回應——

    「敢問安兄,那邱生的畫作到底為何?」

    「不是去找邱言回來了麼。怎麼他人沒到,反倒送來一幅畫?」

    「莫非,邱言不給幾位先生面子,不願意來,是也不是?」

    ……

    聲聲話語傳來,雖然每個人的聲音都不高,知道屋裡坐著幾位大儒。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十幾、二十多人七嘴八舌的同時說話,依舊顯得格外吵雜。

    安錦暗叫不妙,但不等他出聲維持,屋子裡就傳出一個威嚴的聲音——

    「何故在外喧嘩?還不趕緊過去品文?不知道機會難得?」

    聲音一傳出來,吵雜聲戛然而止。眾儒生都辨識出來,知道是周東義在說話,話中分明帶著不耐之意,哪裡還敢多說,立刻從善如流。一個個迅速退去。

    沒過多久,晏王也從二樓的房間中走了出來。臉色陰沉,情緒很是不佳,身後則跟著滿臉笑容的楊影,和一臉遺憾之色的多魯。

    一行三人在外人的議論聲中,離開了文軒樓。

    ………………

    「現在的年輕人,太沉不住心了,今天這樣的文會,幾年才有一次,能在此時身在東都,本就不易,卻不知道珍惜,卻把個心思放到其他人身上,邱言名氣再大,鬧出再大風波,他們又能有什麼收穫?」

    房間裡,周東義氣哼哼的說著,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

    「周老,不要生氣,」龐楚搖了搖頭,「大瑞承平日久,風氣自然變了,況且人有群分,有好奇他人之事的,也有能沉下心、靜住氣的,那一樓的大廳裡,不就有幾個專心研習的後生麼?」

    兩人說著,來到桌前。

    韓逸、小陳先生、許世、鄭丘等人正圍在桌旁,看著攤在上面的畫軸。

    周東義掃了一眼畫軸,皺起眉頭:「邱言這是想將上古之時的景象,透過手中筆,畫在了紙上?」說著說著,他稍微彎腰,細細打量那幅畫,眉頭越皺越緊。

    許世同樣皺眉看畫,隨後搖了搖頭:「畫中倒也有些蒼莽意境,和我等先前所見的上古之景有共通之處,但礙於作畫人的造詣,沒能真正表達出來。」

    龐楚則看得津津有味:「話不能這麼說,單論畫技,其實也算不錯,只是稍有生疏,你看著樹,抓勢抓的不錯,疏密也算得當,筆法更是一氣呵成,而這幾個人影頗有點睛之感,隱隱能感到氣血骨肉,和邱言的書法一脈相承。」

    「我們聚在這裡,不是想看一幅只有畫技、而無畫韻的畫卷!」周東義搖了搖頭,「這個邱言,何故不願過來?就算礙於鬼神,不方便將事情說出,也可以再觀想一次上古,讓我等參悟。」

    「周老頭,如果這次你還不能參悟通透,是不是從今往後,邱言什麼事情都不要做了,反咬日復一日的在我等面前觀想上古?你也不想想,從古至今,多少人妄圖參悟上古,可又有幾人成功?」韓逸的聲音從旁傳來,話中含義毫不客氣,暗中指責。

    「我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不過,若說成功,也不是沒有,你莫忘了那林……」周東義眼皮子一跳,正要反駁。

    小陳先生搖了搖頭,打斷道:「之前事出突然,上古之景降臨,震撼你我之心,才能有所收穫,現在無論你我,心裡都已存了一絲念想,對這上古之景也有了瞭解,即便再讓邱言觀想,但心中有著成見和自己學說,未必能再有收穫。」

    周東義壓低了聲音,透露出心中不快:「照你這麼說,這次難得機會就這麼算了?」

    「並不是算了,」韓逸插話進來,指著桌上那幅畫道,「邱言不是說,自己所言皆在畫中麼?上古之景雖是他觀想出來的,其實也等於是一家之言,想來這幅畫裡,還有玄虛。」

    許世則道:「這幅畫裡裡外外,雖有可取之處,也有啟發之能,用來引領門外後生參悟上古倒也夠格,但於我等卻無太多用處。」

    眼看著,因邱言的一幅畫,幾人將要陷入爭吵,他們幾人表面看起來和睦,其實因為書院、學說,多多少少都有些衝突和齟齬,一旦吵開,難免不歡而散。

    「咳咳,」兩聲咳嗽傳來,是那鄭丘出聲,他抬起枯瘦手指,點了點桌面,「稍安勿躁,九淵書院的那個後生,不是說邱言讓今後幾天每天都去他那裡取一副畫麼?」

    「嗯,是有這句話,」周東義眉頭依舊緊皺,「只是未免太過託大,難道今後幾天,我們幾人要等在這裡,每天去看他的畫?」

    「這也不算什麼,」龐楚笑了笑,「晚輩這幾年對亞聖之學,正好有了些許心得,不妨就在這幾天裡,向幾位討教。」

    許世搖搖頭,正要開口,卻被韓逸搶了先:「我等好久沒有論道,不如就借這個機會,好好印證一番。」

    「這事……」周東義正要說話,門外傳來腳步聲響,跟著有人敲門,「老爺,是我。」

    「哦?進來吧,事情都辦完了?」周東義聽出來人身份,吩咐一聲,那門被人推開,一名年約四十歲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個人,乍看如常人一般,可行走間行云流水,門一開就到了周東義身後,恭敬回應:「我到地方時,那黃彥和同黨已經不在。」

    「撲了個空?倒是便宜這個反賊。」周東義心中越發不快,那黃彥引動聖賢精神,令諸人對上古之景的感悟功虧一簣,這樣的事情豈能輕易放過,是以他自告奮勇,將事情攬了過來。

    這個來到屋裡的中年男子,正是負責護衛周東義安危的守衛之一,被他派去給黃彥些懲戒。

    聽了周東義之語,中年男子搖頭道:「並非撲空,而是被人捷足先登,我到地方的時候,那裡已一片狼藉,地上大片血跡,甚至還有殘肢斷臂,像被巨獸碾過一般,還有個人留在那裡,自稱邱言家僕,讓我帶來句話。」

    「邱言的家僕?」周東義一愣,「他說了什麼話?」

    中年男子回道:「那人說,邱言讓他告訴諸位先生,『黃彥已受懲戒,無須掛懷,非是晚輩要越俎代庖,實是黃彥此人心思詭詐,須得先下手才行』。」

    「這是他的原話?」在得了肯定回答後,周東義讓那中年男子退去,轉身說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明天我再來看看,這邱言到底有何目的。」話落,其人便離了文軒樓。

    這周東義一去,其他先生看了看那幅畫卷,並未找到更多特殊之處,也不多言,先後離去。

    韓逸走的時候,卻喚來了樓中小廝,讓他好生看管此話。

    眾人一去,這文會也算是到了尾聲,晚間時分,幾家書院都有人過來取文,連邱言也派了胡起過來,把自己的那篇文章帶了回去。

    這日,文軒品文,波瀾起伏,待參加文會的儒生散去,樓中事很快在城中傳開,邱言之名更加響亮。

    ………………

    天外,星辰之中,瓊樓玉宇,宮殿起伏,美輪美奐。

    在這宮殿群的側邊,一座閣樓突然震動,樓上光影變幻,有銀色光芒傾瀉而出。

    異變持續了三天,方才停歇。

    隨後,樓門打開,一身朝服的呂良邁步而出,其人身上沒有半點煙火氣息,面容紅潤,裸露在外的皮膚,潔白如玉。

    唰!

    前方,白影一閃,一隻仙鶴落下來,就地一轉,化為一名白胖童子,朝呂良拱手道:「恭喜道城隍出關,我家星君在乾明殿恭候……」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26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持目星君


    這是座寬敞的大殿,不見富麗堂皇,卻有古色古香,但並未讓整個宮殿失色,反而增加了一點厚重。

    宮殿深處,不是放著堂皇座椅,而是張云床,雲霧飄蕩,聚散不定。

    一名披著黑色大氅的男子,斜躺在云朵上面,側身對著大殿,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放在身前,撫摸著懷中黑貓。

    這只黑貓,慵懶的蜷成一團,閉著眼睛,似在熟睡。

    一人一貓,散發出一種隨意、飄渺、不羈的氣息,周圍的空間似乎被這股氣息所影響,重疊、變幻。

    身穿朝服的呂良,此時就站在空曠大殿的中央,拿著潔白笏板,低頭躬身,不敢作聲。

    這座龐大的宮殿裡面,除了這兩人一貓,居然沒有其他人在此,有一種荒涼之意。

    過了好一會兒,躺在云床上的男子輕輕一笑,用手支撐著,起身盤坐,漆黑如墨的發絲散落下來,垂落在身上,很是順滑。

    那隻黑貓,則被他順手放到了腿上,貓兒輕叫一聲,但並沒有睜眼。

    「行了,行恩真君你不用這般拘謹,你畢竟曾經位列神位一品,得了真君的封號,更是玉靈星君的師父,身份非同一般,與我可以平輩論交。」

    這男子說話的時候,微微抬頭,嘴角帶笑,露出一張英俊的近乎邪異的面孔,唇紅齒白,一雙眼眸更如朗星般明亮,說話聲音圓潤好聽,帶有一股磁性,好像能侵入人心。

    說完這一句,他突然失笑:「說起來,我也算是佔了玉靈的便宜,希望他日見面,不會因此而生嫌隙。」

    「持目星君言重了。」立於殿上的呂良聽到這番話。趕緊表態,「屬下如今職屬東華,為一道城隍,乃星君麾下之神,豈能再論其他,當論上下。」

    那被稱為「持目星君」的英俊男子聽了,微微搖頭,也不再勸,而是話鋒一轉:「也罷,這些等日後再來計較。你閉關這麼些時候,總算將境界穩定下來了,重回三品,而且神清心明,待理順了下界因果,脫身出來,將那玉靈所煉陰陽塔重新融入神軀,應當能再進一步,晉級二品。到時候顯化化身、半離天庭,就沒有什麼上司下屬的分別了。」

    「這都要多謝星君您的照顧,」呂良馬上就回道,「若非星君將那凝神丹賜予我。又令我入觀星閣,觀星宿變遷,閉關參悟,不要說穩定境界、更進一步。就算是保住三品,都千難萬難,說不定早就跌落回四品了。」

    「這些東西。我不給你,玉靈知道了,同樣也會給你,沒有什麼賜不賜予的,」持目星君擺擺手,他注意到呂良的臉色略有變化,笑道,「行恩真君,你沒有必要在意其他神祇、天兵的看法,這世上無論仙凡神鬼,都是一個道理,有身份地位,就能輕易獲得更多,而那底層神人,縱然努力,也很難改變氣運,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對你妒忌,傳出風言風語。」

    「多謝星君指點。」呂良點點頭,臉露感激,但眼中的憂色並沒有退去,他知道對方是想解開自己的心結,可能輕易就能解開的,又豈能說是心結?

    有時候,有個太過出色的弟子,當師父的固然欣慰,卻也有著困擾。

    看著呂良的表情,持目星君笑了笑,不再提起這事,轉而問道:「你已經出關,可有什麼打算?你當初上天,是想要讓我給你兵符,前去征討沼地邪神,現在是否還有這般心思?」

    呂良聞言一愣,臉上閃過一點憤恨之色,旋即斂去,低頭道:「先前屬下並不知道,那人曾留下那種話語,考慮不周,不過,就算不能強行平定沼地神靈,也該震懾一番,省的他們蠢蠢欲動。」

    「好個蠢蠢欲動,」持目星君聽了這話,仰頭笑了起來,接著抬手拍掌,把腿上的黑貓都給驚動了,後者微微翻身,輕叫一聲。

    「我知道,行恩真君你雖然說的大義凜然,但目的還是出於私利,本意是要去把抿元山的那尊神靈拿下吧?」持目星君聽到這裡,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那尊神祇,應該是一尊天生神靈吧?」

    這「天生神靈」四個字一出,呂良的手猛地一抖,手上的笏板都差點沒有捏住。

    「哈哈哈,」持目星君又笑了起來,「不要驚慌,不過就是一天生神靈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真君你之前受到重創,本星君總不能不理不問吧,派去一些天兵探查,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還望星君明鑑……」呂良定下心神,正要訴說,但突然聽到一陣破空聲下,心中一驚,抬頭看去,發現有一團紅色光芒飛來,內裡充斥著澎湃神力。

    等到了呂良面前,那紅色神光一轉,化為一塊令牌,上面用篆體寫了一個「兵」字,凝神看去,能在纖細的筆畫裡,看到一些個健碩身影,在揮舞刀劍!

    接過這塊令牌,呂良先是一愣,跟著下意識的抬頭,朝云床上看去。

    「拿著這塊兵符,可調動三名天將、一萬天兵,天將之能,堪比二品神祇,可為你之助力,」持目星君看著呂良,淡然一笑,「正如你所說,沼地之神不能征伐,卻可震懾,其中分寸,由你自行把握,至於那天生神靈,對天庭來說有些意義,你抓住之後,剝離一兩法職即可,不可貪心太多,否則便是玉靈也要受到波及。」

    呂良面色連變,接著點了點頭,拱手致謝。

    「不必謝我,你且下去佈置,待得幾日之後,我這顆星宿中的兵將點齊,你在下界自然可知,到時候率領大軍,堂堂正正,何必擔心什麼鬼魅伎倆?」

    「多謝星君指點。」呂良回了一句,知道是時候告辭了,只是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道,「還有一事,要告知星君,那尊小神與我有些仇怨,這……」

    「有仇報仇,瞭解因果,」持目星君揮了揮手,「只要,不把核心符篆毀了,其他事情,隨你高興,若讓此神意識消散,獨留符篆,那也算是好事,行了,這些事情,都由你自己拿捏……」

    說到這裡,他身子一歪,重新臥倒在云床之上。

    呂良心中還有疑惑,但不等再問,眼前光影流轉,景象變遷,回過神來的時候,其人已經到了一顆星辰外面。

    這顆星辰閃爍光芒,照亮周圍,呂良神目凝視,能看得到深處的亭台樓閣。

    微微嘆口氣,他收回心念,朝星辰拱拱手,轉身便化作一道流光,瞬息遠去。

    遠遠地,在他身後,因為距離的關係,那顆星辰越來越小,在這顆星辰的後方,那彷彿沒有邊際的虛空中,一顆顆星辰慢慢浮現出來,或遠或近,或亮或暗。

    每一顆都散發出神秘、強大的氣息。

    ………………

    嗖!

    流星天降。

    有星落入劍南道中。

    呂良離開自己的法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今日方才返回。

    有道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這句話說的,不是兩邊的時間流速不同,而是因神靈壽元漫長,對時間的觀念與凡人存在差異,一件事持續幾個月、幾年,在凡人看來,可以說是長的沒邊了,可對神靈來說,卻只是彈指一瞬。

    呂良一去經月,沒有引起劍南道神司內諸神的慌亂,甚至連神道運行都不受半點影響,一切如常。

    他一回來,便從一座小城的城隍廟內,踏入陰陽路。

    一入路中,呂良立刻深吸一口氣,將沿途路上的民願、香火給吸納過來不少,神軀從血肉身,化為泛光神體,隨後腰桿猛然挺直,精氣神發生了變化。

    在持目星君的宮殿群中,呂良穩固了修為,甚至破而後立,得到了更進一步的機會,有了突破到神位二品的跡象。

    這也是因為他本就神品不低,所以才能自行晉級、進境迅速,即便如此,也和持目星君的相助是分不開的。

    不過,星君的幫助,對旁人來說,或許是求之不得,可在呂良看來,卻感到自己有些寄人籬下,幾個月來,心頭時常有壓抑之感,如今回到自己的法域,吞吐香火,神軀貪婪吞食,補充到神力空間,彷彿久旱逢甘霖一般,心中也重新恢覆信心。

    而後,他正衣冠,透過陰陽路,一步踏出,回到了冥土法域。

    陰陽塔,正佇立在不遠處。

    不過,呂良並沒有發現,在他吸納陰陽路中香火時,有幾道意念,以不同尋常的軌跡飄動,待其離開陰陽路,這幾道意念立刻旋轉著聚集在一處,化為一小片碎片。

    心魔碎片!

    ………………

    「呂良終於回來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邱言心有所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神靈身那邊,與此同時,一道七彩神念跨越虛空,傳遞到面前,透露出一點信息——

    「浩劫將臨,波及南疆,你我該當聯手,且來此處一敘。」

    後面又有一道信息流轉出來,在邱言面前凝結成一張地圖,指明了一地。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34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趁他陣勢未成,殺上門去!


    五沼深處,密林連綿,毒蟲猛獸層出不窮,更有十萬大山,內裡充滿了各種危險。

    突然,一點火光劃破長空,直衝此處。

    「嗯?」

    沼澤深處,傳出一聲輕咦,而後整片沼澤翻滾起來,其中的毒物、猛獸,各自嚎叫、翻滾,外殼、身軀幹癟下去,生機與氣血從身體中流出,與周圍的毒霧、煙氣混合在一起,飄飄蕩蕩的向沼澤中央匯聚過去……

    慢慢的,生機、氣血、毒霧凝聚在一起,越發渾厚,終於形成了一道七彩身影。

    這是名身材纖細的女子,身著輕紗,曼妙身姿若隱若現。

    女子抬頭一看,視線落在半空中的那點火焰上面,嬌媚面容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但旋即隱去,而後她輕啟朱唇:「恭賀道友踏入三品,本神原來還以為,道友要過一陣子,方能踏入這個境界,未曾想卻快上許多。」

    在她的話語聲中,那一點火焰砰然炸裂,神念飛舞,化為一道火焰身影,赫然就是灶公模樣。

    灶公投影!

    這赫然是純粹用神力承載,獨立存在於千里之外的一道神念!

    在這之前,如果沒有信民作為載體,衍生法域,邱言是決計做不到這點的,而今踏入三品神位,和從前相比,可以運用的手段增加了不少。

    那灶公投影中傳出邱言之聲:「你讓我過來商談,不知有什麼打算?」

    他之前透過心魔身,察覺到了劍南道城隍陰陽路內的變化,知道呂良終於回返,是以心生不少念想。

    這點心魔碎片,乃是他潛入陰陽塔中,離開時順手在陰陽路內留下的一招閒棋,這些日子以來。靠著裡面的萬民香火願念,有了一定壯大,但始終維持擴張速度,不讓呂良察覺,保證了隱蔽性,終於在呂良回返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不過,不等邱言做出詳細規劃,坐鎮灶山的神靈身便接到了那道七彩神念,約他往五沼之地的深處。

    若是沒有踏入三品。邱言的選擇只有兩個,要麼是直接拒絕,要麼就是以神靈身親自前往——五沼之地中雖已有了些灶公信民,可沼地深處人稱死域,更有危機四伏的十萬大山,可謂凶險至極,不存信民,不能法域衍生,即便運轉神念。因為深入另外神靈的法域,也很難長久維持。

    但對三品神靈來說,卻沒有這些顧慮,將神力寄託在因果線上。再將神念依附上去,就能長久維持,邱言也是因此才明白,當初那七彩神靈為何能迅速找到自己本體所在。

    而今。他以神念神火,凝結出來的這道身影,出現在七彩神靈面前。難免令對方心中震驚,卻沒有表現出來。

    被邱言這麼一問,七彩神靈沉吟了一下,最後做出了決定,就見她抬手一揮,手上灑落一片七彩煙氣。

    煙氣在周圍飄蕩,如滴在水中的墨汁般緩緩擴散,漸漸沾染在周圍的因果線上,一道一道,逐漸清晰。

    隨後,那線上慢慢呈現出點點鏡像、光影,一種危險臨近、大禍臨頭的意境從中飄散出來。

    「這是……」灶公投影看著面前的因果線,感受著其中意境,略有猜測。

    七彩神靈順勢就道:「本神這些天來,一直留意因果變化,幾個時辰前,四周的因果線突然跳動,透露出危險信息,逆而探查,能發現源頭是那劍南道陰司。」

    說到這裡,她不等邱言發問,就猛地一抖手臂,周圍的因果煙霧立刻變化,彼此牽扯,呈現出種種變化,回溯前塵,將前因後果用神靈才能理解的方式展現出來。

    「如你所見,劍南道一直是我五沼之地的心頭大患,時常進犯,但如這次般的因果變化,還是首次,這一點變化從兩年前生出跡象,幾個月前糾結形成,令我沉睡的意志大部分甦醒過來,所以才會與你接觸。」

    隨後,這七彩神靈將聲音壓低,透露出一股真誠的味道:「從前,我與你有些齟齬,你我也是敵非友,但眼下的局面,卻不得不聯合在一起,從這因果變遷中,你應該已經發現了,這次浩劫,其實涉及到了你的法域範圍,你我雖不是一榮俱榮,卻已經是一損俱損!」

    灶公投影微微點頭,然後道:「此話倒是不假,就算你我日後還是敵人,眼下若不聯合,都討不得好來,不過,你既然對浩劫有所感應,可知其具體內容為何?何時會真正爆發?」

    七彩神靈聽到疑問,先是遲疑了一下,最後則道:「實不相瞞,浩劫源於何處,本神心裡已經有數,其實是那劍南道的道城隍,有心要征討五沼,他這幾個月不見蹤影,在本神的推算中,當是上天了。」

    說到這裡,她蹙起眉頭。

    「你可知他上天意欲為何?」邱言問出心中最關心的事情,他雖然知道呂良上天,更掌握了其神蹤跡,但並不知道天上是何局面,也就無法準確判斷呂良的手段,更不知道對方會採取什麼樣的行為。

    七彩神靈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邱言的心思,她也不繞圈子,直接就道:「這道城隍的神位,執掌一道陰司,引導死物之魂入冥,權責雖大,但不掌殺伐,是不能越界征討的,更何況其手下從神雖多,卻各有職責,而且戰力也不甚高,除了門神之流,其他幾乎都不善於神道拚鬥,所以,他想要動手,就需要駕馭另外一個群體……」

    「另外一個群體?」邱言心頭微動。

    「不錯,」七彩神靈並沒有賣關子,「就是專職殺伐的,天兵天將!」

    「天兵天將?那道城隍若是帶著天兵天將來討伐五沼,定要和這裡的神道對上,莫非這些兵將也是神靈?」邱言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關鍵,並且想起了被自己拿住的一八零八名金甲力士。

    七彩神靈回道:「天兵天將與神靈相似,但並無符篆在身,體內也沒有神力空間,其本身的神力,其實都是外來。」

    邱言卻皺起眉來:「神力外來?那不是用一點,就要少一點,如何與人拚鬥?」

    七彩神靈卻道:「天兵天將雖然不產神力,但那外來的神力,卻可以得到不斷的補充,至少在這東華部洲,不用擔心耗盡神力。」

    「在東華部洲神力無盡?這是何故?難道……」邱言心頭一震,想到一個可能。

    七彩神靈見狀,只是道:「詳細的內容,就不能說出來了,不然因果牽扯之下,你我的算計都要被他人得知,這一點你很快就會知曉,神靈一旦過了二品,神名就越發具有威嚴,即便遠隔千里,只要被人提起,就能得知那裡的情形。」

    「哦?竟有這等事情。」

    邱言不由驚奇,其實只要是神靈,在自己的神名被他人提起的時候,尤其是被凡物、生靈提起名字,都會有所感應,擅長推算的神靈,還能借此掐算,從而梳理因果,但也有不少限制。

    可聽這七彩神靈的意思,神靈一旦踏入二品,似乎這種感應會產生蛻變,甚至連神靈之間,都不能輕易提起了。

    「不錯,」七彩神靈點點頭,略過這個話題,繼續先前的話語,「說起來,這劍南道城隍,如果率軍而來,定要經過你那九靈山和大雪河,到時候大軍之下,安有完卵?」

    邱言則道:「那照道友的意思,應該如何應對此事?」他這是要透過幾句話,試探對方的應對之法。就算真要聯手,也不能掉以輕心,本就有與虎謀皮的嫌疑,很容易被對方當成炮灰、棄子,甚至以李代桃僵之法,以邱言擋災。

    「道友便是不問,本神也會說的,」七彩神靈指了指周圍,「我這道投影,最多在這片活動,受到侷限,所以這個事情,要由我的幾名從神出面,除此之外,那天兵天將威脅不小,堪稱不死之身,不要與他們消耗,而是要阻止信民,運用神打之法,讓信民與天兵交手。」

    邱言插話道:「這神打之法,一直只聞其名,未曾嘗試。」

    七彩神靈看了他一眼:「你現在步入三品,已經可以凍結法域因果,將神力賦予信民,這神打之法,自古有之,甚至連道門都有不少,可透過寶誥傳達,一旦施展神力法職,就可以依附信民,與人交手,其實和天兵天將有異曲同工之妙,不輸撒豆成兵之術。」

    「哦?」灶公投影有了疑問,「道友打算乾等著對方上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七彩神靈嗔怪道:「這已算是好的了,畢竟不知對方何時會重歸凡間,只能每日都做防備,那劍南道城隍若以兵符召集天兵天將,中間會耽擱些時日,正好給我們留出準備時間。」

    邱言聽了這話,沉吟片刻,接著就道:「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那道城隍此刻已經回到冥土法域,但他並沒有召集天兵天將,與其日後大張旗鼓抵擋,還不如……」

    「趁他陣勢未成,殺上門去!」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34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神在心與神在身


    「殺上門去?」

    七彩神靈微微一愣,眉頭越蹙越緊,卻又問道:「不知,道友你是如何得知那劍南道城隍蹤跡的?你說他已經回到冥域,可有憑證?」

    她不得不疑惑,畢竟經過了幾次接觸,還有多方探查,對於邱言的底細,她多少已經有了瞭解,知道是一尊天生神靈,但誕生至今的時間不長,對神道的瞭解有限,更沒有展開神靈佈局,連信民祭祀的傳統,都未完全建立起來。

    這樣一個神靈,神道知識都需要自己傳授,卻言之鑿鑿的說道城隍已經回返,當然令七彩神靈疑惑,繼而懷疑對方的消息來源。

    「是真是假,只要有心探查,不難證實,」邱言並不過多解釋,心魔身涉及到他根本的隱秘,是什麼人都不可能告訴的,何況這七彩神靈與他並無深交,「不過,你要積蓄力量,隨時戒備,無疑要消耗過多的精力,陷於被動,從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與其被動等待,不如趁對方立足不穩的時候,果斷出擊!」

    邱言說話的時候,遠在千里外的核心符篆隱隱跳動,位於符篆中央的人文火種震顫兩下,流轉出一點意境,赫然便是血肉身總結出來的「知行」之道,側重於果敢之念,如太陽一出,千魔萬怪所化困難,便觸之而碎、迎之而解!

    那七彩神靈聽了,陷入沉思。

    實際上,七彩神靈之所以要組織信民,甚至聯合邱言,就是因得不到劍南道陰司的準確情報,不能對症下藥,只能廣泛撒網,如果邱言所說為真,那局面一下子就被打開了。

    「這事本神還要考慮一陣子。也不怕得罪道友,這如何應對劍南侵襲,本就不是小事,不能因為一兩句話就妄下結論。」

    想了想,七彩神靈開口回應:「不過,若是事情屬實,自然最好,我等便能佔據主動。」

    邱言點點頭:「這是正理,如果你聽了這些話,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並且要做出部署,那我反而要懷疑一下了。」

    七彩神靈嬌笑起來:「道友真是妙人妙語,對了,還有件事情,要和道友提一提。」

    「哦?什麼事?」

    七彩神靈則道:「道友從前曾經抓捕過一尊沼地神靈,拿了塊黑沼法印,是也不是。」

    「此事不假,」邱言點頭,「怎麼?這法印、黑沼之神。和閣下有關?」

    「自是有些關係的,」七彩神靈也不隱瞞,「還望道友能將那黑沼放出,畢竟浩劫將臨。多一份力量,就多一點保證,真要先下手為強,也須得做好後手。不能將所有籌碼,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這話不錯,」邱言點了點頭。但不等那七彩神靈歡喜,就話鋒一轉,「但這是兩件事,那黑沼之神與我有恩怨,我拿他下來,天經地義,你想讓他也出一份力,我可以將你的話轉告給他,只是釋放之事,短時間內不會發生。」

    七彩神靈也不動怒,反而笑了起來:「道友果然快言快語,沒有拿謊話誆我,既然不行,也就罷了。」

    話落,她抬手一揮,灑落七彩光輝,朝灶公投影飛了過去。

    邱言也不追問黑沼老祖的來歷,操控著投影抬手一抓,就把光輝拿住,並指一捏,將之抓的粉碎,內裡的神念流轉出來。

    七彩之神的聲音從旁傳來——

    「這裡面就是神打之法的竅門,沒有多麼高深的東西,不過是一層窗戶紙,相信以道友的資質,很快就會參悟出來,但事急從權,浩劫在即,便由本神將之獻出。」

    「多謝!」灶公投影順勢拱手,接著便就告辭。

    「道友且去,本神一有決定,便會通知你的。」七彩神靈順勢就道。

    與七彩神靈拜別後,灶公投影消弭、融化,化為一道火花,破空遠去。

    「這個抿元神,資質太過驚人,照他的進境,日後繼續為敵已屬不智,不如將他當成一次契機……」

    看著火花消失在天邊,七彩神靈思索了一下,七彩之身慢慢潰散,化為雲霧毒煙,散落周圍。

    這片沼澤的霧氣更加濃郁了。

    ………………

    「神打之法……」

    同一時間,在那灶山之上,神靈身正在沉思。

    「這種法門是將神力、法職,依附在信民身上,將神力、法職借出去,讓他人運用,與我先前領悟的寶誥之法相近,但也有區別。」

    盤坐石椅,邱言陷入沉思。

    他曾在與佛門爭鬥的時候,領悟過佛陀坐心的奧秘,也在遺蛻之地裡,總結出了一套神靈坐心的法門。

    這套法門發展到現在,已經初具規模,能讓遺蛻之地的部落民,透過信奉、祭祀自己,來加深心中神靈的輪廓,並且透過禱詞、贊語,開啟神力、神念,從而去影響週遭之物,借力而為,以達超凡之目的。

    這種法門,需要施展者對神靈足夠虔誠,並且觀想在心,日日冥想,不然就會有退轉的危險,一般人想要修得並不容易。

    與之相比,神打之法卻要方便許多,雖然同樣是透過一些言語,對自身進行暗示,然後直接就從虛空中將神靈的神力借來,但並沒有太多限制。

    另一面分,施法之人對神靈的虔誠程度不同,借來的神力總量也就不同,同樣的,體質不同的人,能夠承受的神力總限也有分別。

    對信徒來說,這是柄雙刃劍。

    「觀神在心的法門,雖能借力,但本質上,還是一種純粹心靈的方法,是對自身精神、意志的錘煉,而這神打之法則不然,只能臨時借得神力,持續的時間不長,對本身並無太多增益……」

    思考之中,邱言抬起一隻手來,伸出一根手指,那指尖上綻放出一點光芒。

    這光芒中先是浮現熊熊火焰,跟著又有山河交纏,最後化作一篇文章。

    「從七彩之神所傳的信息中,大致能夠看得出來,神靈只是將這神打之法,當成是對敵的手段,沒有深挖,甚為可惜,如我這灶公之能,足以增加信民的一些技巧,如那烹飪、煮茶之技,都不在話下,其實是種很有潛力的能力,其次,那山神河伯的法域,對村中農人來說,更有不可多得的效用,至於這人文火種……」

    想著想著,邱言的思路漸漸打開,與前世的一些記憶比對之後,發現了神打之法的全新可能。

    「說一千,道一萬,憑空去想,不會有清晰結果,不如試著探究一番,我身為神靈,已入三品,這些事情,總歸是要經歷的。雖說有呂良威脅,打算先下手,可卻不能莽撞,需要將前後事思慮周全,不然就不是先下手,而是送死。」

    這樣想著,邱言猛然起身,伸手一抓,將從天邊疾馳而來的一點火焰握在手裡,而後渾身火焰升騰,神念擴散開來,以神力空間內的香火心念為根基,迅速擴展,意識一掃,千萬信徒的心靈便一一浮現出來。

    「想要嘗試神打之法,最好的方法,莫過於透過祭祀傳統傳遞出去,但神打嚴格算起來,不為朝廷所容,因而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祭祀中的,如此一來,便要利用一兩個契機,讓神打之法在信民中私下流傳。」

    一遍掃視,眾信民的心裡便被邱言把握在心,神靈的神念比凡人強上太多,粗略感應,瞬息之間能夠處理的信息可達天文數字,只是這樣集中精力去感受,要佔據了不少的注意力,因而連血肉身那邊都被影響,停下了手上事情。

    「把神力借給信民,卻不能無緣無故就借出去,須與相應信民的心思一致才行,不然的話,難免留下後患,尾大不掉……」

    ………………

    劍南城。

    這座城池,是整個劍南道的中樞,向北可入關內,向南連接荊襄,南望,是劍南道的廣袤土地,被稱為天府之國,往西跋涉,則可入番地。

    這樣一個四通八達之地,當然是商賈青睞之處,人來人往。

    人員的流動,也帶來了許多不速之客,這些人或是隨商賈而來,或是顛沛流離而至,有的乾脆就是被流放過來的,對於這樣的人,按照戶籍之法,有的要被遣送,有的則被安置在周圍,不過生存的環境,自然是沒法保障了。

    劍南城的城郊,就是這麼一片地方,住在這裡的,很多是罪吏家屬,和從前的日子相比,境遇當真一落千丈,但總好過直接到邊疆苦寒之地,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是安於此處。

    不過,無論在哪裡,都有那不安分的人……

    楊池托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裡,腳步蹣跚。

    今日,他身份暴露,雇他做工的東家,急急忙忙的將他辭退,好在比起上個東家,此人還算有些信義,將這幾天的工錢給結了,不然的話,楊池又等於是白幹了幾天。

    叮叮噹噹。

    錢袋裡的銅板輕響,楊池嘆了口氣,然後強打精神,看了眼前方破舊的小屋,邁步走了過去。

    屋子周圍圍著一圈籬笆,裡面擺放著幾個簡陋座椅,角落裡搭著棚,棚下有紡車。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娘親,我回來了!」

    喚了一聲,楊池快步走到堂屋一側,那裡擺著一張神龕。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35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貧苦之家百事哀


    「灶公保佑,閤家平安。」

    彎腰拜神之後,楊池挺直了身子,轉身朝裡屋走去。

    這座房子很小,只有一間大堂和一間裡屋,屋子裡擺著幾個歪歪斜斜的床鋪。

    正有名婦人斜靠在一張床上,她的面容蒼老,頭髮白了大半,身上衣服打滿了補丁,一雙長滿了繭子的手,縮在衣袖中——正是初春時節,天氣還很寒冷,婦人衣著單薄,即便睡著了,依舊本能的想要抵禦寒冷。

    掀開門簾,走進裡屋,楊池看到婦人的模樣,心弦微微一顫,鼻子有點酸。

    他的腳步聲雖輕,但還是讓那婦人聽到了,她睜開眼睛,眼神迷茫,過了好一會方才聚焦,待看清了楊池模樣,立刻就要起身。

    「池兒回來了,為娘下午不太爽利,在床上躺了一會,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那婦人緩緩起身,臉上滿是疲憊之色,「我兒先坐著歇會,中午有人送了清娃兩塊芋頭,他吃了半塊,餘下半塊給你留著呢,我去給你熱一熱,那剩下一塊整的,要等你親自下廚。」

    「芋頭?」楊池一愣,跟著點了點頭,「嗯,我從和王師傅學了手藝,便日日拜灶公,想來廚藝當有進境,明天給三弟解解饞。」

    芋頭雖說常見,但楊池一家自父親獲罪後,連塊地都沒有,更不要說芋頭了,這年頭可沒有什麼工人階級,連民間手工業也是方興未艾,你家中沒地,就是沒有根,說出去連腰都直不起來,婆姨都討不到。

    看到母親急著起身,楊池快步上前,先是攙扶。跟著將錢袋遞了過去,口中道:「娘親莫急,孩兒不餓,今日東家看我辛勞,把工錢給結了,您點點,好添補家用。」

    「發工錢了?」婦人聞言一喜,把錢袋接了過來,「如今的東家,可比原來的強多了。」說著。她取出幾枚銅板,放在枕邊,餘下的卻遞了回去,「剩下的都埋起來,再過些時日,也能買點地,讓咱家開荒,咳咳……」

    說著說著,婦人突然咳嗽起來。胸口急速起伏,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楊池猛然一驚,幫著母親撫胸捶背,過了好一會才平息。接著婦人不顧楊池的勸阻,硬是起身,要去給他熱飯。

    看著母親蹣跚的背影,楊池握緊了拳頭。

    「明天。一定要找到活計,不然……」

    咚!

    正在楊池在暗下決心的時候,院子裡突然響起一聲沉悶的撞擊聲。跟著傳來婦人的驚叫。

    「怎麼回事?」楊池一驚,趕緊衝了出去,入目的卻是婦人在扶著一名少年起身的畫面。

    「三弟?」

    定睛一看,楊池認出了那少年的身份,正是自家兄弟楊清,只是看對方那破爛的衣衫,還有臉上的傷痕,卻讓他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哥……」

    楊清抬頭看了一眼,掙紮起身,跟著對身邊婦人道:「娘,別擔心,我這是和瓜娃他們在村頭爬樹,跌下來摔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這要熬多久,才能痊癒?」婦人一臉心疼,眼中有淚光轉動,他們家太過貧窮,這劍南城的醫館、大夫,他們請不起,最多找些赤腳醫生,買些膏藥,但眼下卻又去哪找?

    「好了,娘,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楊清忍著疼,原地蹦了兩下,雖然扯動了傷口,但因怕母親擔心,生生忍住。

    婦人惴惴不安,卻也沒有辦法,只好吩咐楊池照看,自己走到院角,蹲在地上,這家的灶台正是位於這裡,婦人到了灶跟前,並未直接動手,先念叨兩句祈詞,然後才生火。

    另一邊,楊池本來是打算過去生火,讓母親休息的,但看著弟弟的模樣,卻改變了注意,他陰沉著臉,拉著楊清,走進了屋裡,然後將門關上,往桌子旁的椅子一坐。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清正因為身上傷口呲牙咧嘴,聽到這句,立刻就定下心思,喃喃低語。

    人都道長兄如父,楊氏兄弟的父親居役此城駐軍,因體弱而病故,楊池就成了楊家的當家人。

    要知道,這大瑞發配、流放,是有著一套嚴格制度的,首先就名言「同夥人遠近散配」,具體來說,就是說犯案的同夥,不能被發配到同一個地方,不得同配一州,不得同時上路,五人以上不得同在一道,十人以上不得同在一府。

    楊清的父親,本是一名小吏,也算有些權勢,卻因上司的禍事而受牽連,被發配充軍,同時獲罪的同僚,沒有一個同路,只有家眷隨行,等楊父死後,楊家自然是沒人幫襯,舉步維艱。

    而且,這一家還無法返回原籍,因為大瑞為了對編配人進行管理,制定有詳備的卷宗、名薄,不只是姓名要被記下,年齡、罪名、以前的過犯都要一一記錄,即使楊父死了,他的兒子也不能離開。

    實際上,大瑞的刑律一直提倡孝道,對老人病故、家中無成年男丁的配犯,都會降等處置,所以楊家才能落戶在劍南道的首府,結果反而因楊父之死,令整個楊家陷入困境。

    按理來說,編配之人的衣食是要有官府供給的,楊父死後本該有撫卹,卻被人截下,讓孤兒寡母從此缺衣少糧。

    後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楊家卻因三子楊清得罪了小人,被人作祟,沒能返籍,連老二都折了。當然,就算是回去了,他們家中田地,也早就被宗族分得一乾二淨了,但處境多少能有轉機。

    家中困境,讓楊家的兩個孩子,擔起了家中重擔,可相比於行事穩重的楊池,楊清卻行事跳脫,不拘一格,為此惹出了幾次事端,費了不少功夫才平息,其中的後遺症一直到現在都還有影響。

    眼下,楊池看到楊清的模樣,本能的感到有事情要發生了。

    「哥……」

    楊清小心翼翼的朝周圍看了看,隨後上前兩步,從懷中取出一個袋子,拿著袋子的雙手微微顫抖。

    他來到桌前,把袋子倒過來,兩塊銀色的小餅子落了下來。

    咚!咚!

    一連兩聲,銀餅子在桌上轉了轉,隨後靜靜躺在桌上。

    寂靜!

    整個房間陷入了寂靜,沒過多久,粗重的呼吸聲越發明顯,卻是楊池在劇烈喘息。

    過了好一會,他勉強平息了胸中氣,沉聲問道:「這是哪來的?」

    楊清低頭道:「哥,你別問了,有了這兩塊銀餅子,咱家就買得起地了!要是按著你的法子,什麼時候能存夠錢?」

    呼啦!

    這邊,楊清的話音剛剛落下,門外,就驟然傳來混亂聲響,聽那聲音,似乎是楊家的圍欄,被人給推倒、斷裂時所發出的。

    隨後,楊母的慘叫傳來,楊氏兄弟齊齊變色,爭先恐後的朝外面趕去,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卻是幾個人高馬大的身影!

    而楊母,此時卻蜷曲著身子,躺在地上。

    「娘親!」楊池、楊清驚呼著跑了過去,一個扶起母親,一個則對來人怒目而視。

    「哪個是楊清?」

    一個聲音傳來,跟著,穿著直裾袍青年男子邁步走出。

    他的聲音剛落,就有個乾瘦老頭點頭哈腰的跟上來,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將楊清指認出來。

    「李伯,你怎麼……!」楊池見了那老頭,立刻怒從心起!

    這個老頭,他並不陌生,住在村頭,算是這個村子的長者。

    李伯聽了此話,臉上的謙卑蕩然無存:「你還好意思說老頭子?也不問問你那弟弟,整日裡偷雞摸狗,今日還到老頭子地頭,拿了幾塊芋頭。」

    「你又偷東西了?」楊池聽到這裡,心裡有了大概,再看自己的弟弟,露出了怒其不爭的表情。

    「我……」楊清的眼神躲躲閃閃,「我今天本想去找你,結果看到了你與東家的爭執……」

    「你知道了!」楊池心中一震,知道自己被辭退的事情,被楊清看到了,「那也不能……」

    啪啪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拍手聲打斷了,那位青年拍著手,笑呵呵的道:「好一幕苦情戲,好一個兄友弟恭,不過,你們的事,本公子根本就不在意。」

    「這位是劍南駐軍的劉押官,是來追討銀錢的。」那李伯在旁小心說著,一副討好模樣。

    「這麼年輕就是軍中押官,定然背景不俗。」楊池先是一驚,跟著想起了屋裡的兩塊銀餅子,暗叫不妙,可不等他分辨,已有兩名壯漢上來,將楊清拿住!

    跟著,又有人推門進屋,在一陣翻騰聲中,拿出了兩塊銀餅。

    「這兩塊銀餅,根本不算什麼,」劉押官搖了搖頭,「可本公子的東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拿的,那兩個人替我辦事,卻被你偷了錢去,不能輕易就揭過,必須要有所交代。」

    話落,他一揮手,身後有走出兩人,要去拿楊母,這婦人早就嚇得呆住了,見狀就要掙扎,卻被一大漢一巴掌打在臉上,登時吐出兩顆牙齒,嘴中流血!

    「住手!」

    楊家兄弟頓時目眥欲裂,各自升起一股強烈至極的念頭,想要將面前幾人撕碎!

    震!

    屋子裡,那座灶公像微微一震。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38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唸成火


    兄弟二人一動,抓著他們的壯漢警告出聲,伸手拿住二人背脊,將楊池、楊清生生按住,難以動彈。

    「放了我兒……」楊母臉上疼痛,卻掛心兒子,但哪裡還能動彈,按住她的那名大漢作勢又打。

    「住手。」那劉押官皺起眉頭,「這老婦弱不禁風,被你打上幾下,說不定就死了,到時又是樁麻煩事。」

    說完這句,他的目光在楊家兄弟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孔上掃過,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們憤怒,但本公子不是不講理的人,為人處世的道理還是懂的,劉福,把那兩塊銀餅子留在這家吧。」

    「嗯?」這命令一出,楊池、楊清瞬間愣住,憤怒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你們家中很是貧困,」那劉押官自顧自的說著,「我等大族,一頓飯所花費的銀兩,對你們來說卻可改善半年生計,既然如此,兩塊銀餅子就算是給了你們,也算不了什麼。」

    「這個人……」

    對於押官的態度轉變,楊池、楊清都是一頭霧水,暗自猜測,是不是碰上了有過人修養的名門之後。

    只是,隨後劉押官露出一抹獰笑,壓低聲音:「不過,出手偷竊,作姦犯科,是違背王法的事情,必須受到懲戒,我便將你楊清的一隻手砍下來,作為交代,也好給你加深印象!」

    話落,他看了旁邊大漢一眼,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動手!」

    這些大漢對劉押官的表現,沒有露出一絲意外之色,顯是清楚自家主子的秉性,聽到吩咐,其中一人在腰間一抹,抽出一把短劍。

    寒芒一閃,照射在楊家兄弟臉上。讓二人心中掠過一縷寒氣!

    「不要!」楊清看著利刃,立刻掙紮起來。

    楊池和楊母同樣扭動身子,想要攔住持劍的大漢!

    「老實點!」抓住楊清的兩人用力一掰,將他的左手拽出來,拉直、按住!

    「我兒……」楊母直接嚇得昏厥過去。

    「放開我!」見到如此情景,楊清心中慌亂,眼中露出恥辱和仇恨之色,「我記住你們了!記住你們了!」

    「記住我們又如何?」劉押官笑著搖頭,「難道還要說聲莫欺少年窮?笑話,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們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以為憑著一股狠勁、忍耐半生,就能劈波斬浪,最後與我等平起平坐,簡直就是笑話!」

    說著說著,他舔了舔嘴唇:「身為羊羔,就不要去猜牧羊人的心思。」

    唰!

    握劍大漢揮臂向下,刀刃眼看就要斬在楊清手腕上!

    「住手!」楊池死命叫喊,連那李伯都露出不忍之色!

    「我恨吶!若我有此人的身世。有此人的勢力和財力,今日之結局絕非如此!」楊清閉上了眼睛,但預料中的劇痛並沒有襲來,反而聽到一股奇怪的聲響。好像是油中雜質,在鍋中跳動的聲音。

    滋滋滋!

    一連幾聲,接著是一連串慘叫,楊清背上一輕。按住自己的幾隻大手竟然拿開了,他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幾個大漢東倒西歪、在地上翻滾的模樣。在他們身上,殘留著絲絲縷縷的火焰。

    「這是怎麼回事?」

    楊清定神再看,才發現自家兄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掙脫了束縛,站在院子中央,直視著那位劉押官,後者則是一臉震驚莫名的表情。

    啪!

    楊池向前走出一步,劉押官急急後退,腳下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語無倫次的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別過來!」

    不只劉押官,連那李伯亦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雙手抱頭蹲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到底發生了什麼?局面是怎麼逆轉的?」楊清越看,越是迷惑。

    楊池本人也是心中震驚,他雙手握拳,感受著體內澎湃滾動的溫熱力量,心底泛起複雜之感。

    剛才,在自家兄弟要被一劍斬落一手的關頭,強烈的恨意和不甘衝擊心靈,在那一刻,楊池下意識的許了個願望,這個願望誕生的瞬間,強大無匹的力量從裡面爆發開來,充斥在他的心中、接著席捲四肢百骸。

    在這股力量的支持下,楊池只是振臂,就把拿捏自己的大漢震飛,跟著顧不上其他,一步竄出,衝到了楊清跟前,伸手一拿,就把那把短劍握在手裡,跟著掌中湧出滾滾熱息,竟將精鐵劍刃融化!

    隨後,在幾名大漢的驚訝聲中,楊池三拳兩腳之間,將他們通通擺平,不止如此,被他的拳頭擊中之後,更有熱息在中拳的人身上流竄,把衣衫都給燒著了。

    那位劉押官的命令發出去,一轉臉的功夫,情勢逆轉,看得他目瞪口呆。

    而今,佔據了優勢的楊池,一步步靠近,心中的願望、戾氣被突然擁有的力量給引發出來,有種不顧一切宣洩出去的衝動,身上氣勢迅速攀升。

    一步,兩步,三步……

    當他來到劉押官面前時,後者已被被楊池身上的氣勢,給逼迫的連呼吸都很困難了,先前的飛揚跋扈早就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慌亂,和眼中的無助。

    「你剛才不是很得意麼!」楊池見了對方表情,凶性越發激盪,抬起拳頭就要砸下去。

    就在這時,那充斥在體內的滾滾熱息、澎湃力量,早就隨著先前的幾拳,而宣洩出了大半,他這一揮拳,心神凝聚,餘下的力量從拳頭裡衝出去,打在那劉押官身邊的地上,泥土飛濺中,直接早就了一個坑洞。

    只是隨著力量一去,楊池的體內一片空虛之感,身子晃了晃,差點沒有站穩。

    「嗯?怎麼回事?」

    力量褪去之後,心頭的暴虐和凶性尚在,但沒了支撐、底細,理智重新佔據上風,楊池停下動作,看著面前因為恐懼,而團成一團的劉押官,心中充滿了疑惑。

    「放了我,這次是劉某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閣下!」

    那劉押官倒也光棍,以為是楊池停手了,立刻便求饒起來,他來自那種不上不下的軍中世家,行事最為靈活,對惹得起人,自是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二世祖模樣,對那惹不起的,卻會放低姿態,絕不多說。

    這種人,放在史書裡,往往被評為識時務者的俊傑,是古往今來最會經營人脈的一類人。

    聽到求饒聲,楊池心裡的憤怒略有消散,想起對方身份。

    押官,這個官職其實是承襲自前朝,卻又有改動,但並不是押解犯人的官職,「押」這個字本就是執掌、統轄的意思,在前朝是軍中不小的職位,而到了大瑞,職權有所縮減,多為統領百人之職,這個百人乃是駐軍,因為各地存在的吃空餉的情形,這個百人往往要打個折扣。

    不過,依舊有著不小的權力,劉押官年紀輕輕,就能統領百人,肯定不是憑著軍功和資歷,而是靠的背景。

    這一點,楊池在聽到對方身份的時候,就已經猜出來了。

    先前被力量支配,雄性大發,而今理智回覆,這裡面蘊含的問題,自然是心中清楚,但他也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服軟的下場更慘。

    一念至此,他便忍著身上的虛弱之感,冷冷的看著那劉押官,說了幾句威脅的話語,最後又讓自家兄弟將兩個銀餅子還了回去,隨後就將人攆出家門。

    那劉押官等人離去的時候,態度已經截然不同,看向楊池的目光中,充滿了敬畏,而那位李伯更是嚇得戰戰兢兢的,要扶著牆和籬笆,才能行走,事後更是隔三差五就過來送禮賠罪,這是後話。

    卻說幾人去了之後,楊清一臉驚疑不定的走過去,被楊池吩咐著,把楊母抱進了屋裡,跟著走回來。

    「哥,剛才你是……」楊清正要發問,卻看到楊池身子一晃,仰頭就倒,幸而被楊清扶住,才沒有摔在地上。

    「別聲張,把我扶進去。」

    聽到兄長囑咐,楊清不敢多問,兩人蹣跚入屋,楊池卻沒有躺下,而是被扶著來到灶公向前,跪了下去。

    「你也跪下!」

    楊清聞聲從命,跟著兄弟二人拜倒在地。

    過了一會,楊池看著一頭霧水的弟弟,開口道:「我下面要說的事情,你決不能對任何人透露……」

    在兄弟二人交談著,很快聚集出大量的願念,寄託在灶公像上。

    與此同時,在這劍南道內,類似的事情並不算少,這些人都是剛剛在無意間,突然心領神會,透過對灶公的許願,得到了超凡之力,這一會兒凝聚出來的願念,格外濃厚。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不少心中記掛灶公神名、或者虔誠祭拜的人,分佈在劍南道的土地上,他們每一個人都散發著陣陣願念,貫穿大地,在整個劍南隱隱構建出一張網絡。

    這張網絡,橫跨劍南道,並且朝著四方擴展。

    ………………

    「你們怎麼搞得!居然讓那個野神有了這等氣相和規模!」

    冥土陰陽塔中,呂良感受著橫在自己法域內的灶公香火,一臉鐵青!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39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石為身


    「我一不在,神司便連個小神都難以應付?」

    道城隍的陰司大殿,位於劍南城地下深處,溝通陰陽,是諸神匯聚之地,但在冥土中,呂良的冥土法域裡,還佇立著一座高塔。

    陰陽塔。

    呂良回來後,直接回到冥土法域,坐鎮陰陽塔,感受劍南道變化。

    過去幾個月,他神軀不在陽間,隔著九天虛空,種種信息難以傳遞,但從離開之後,諸從神處理和收集的信息、卷宗,都存了下來,如今意念一轉,就能調動出來。

    只是這一查,卻讓呂良怒從中來。

    他走的時候,就已發現灶公祭祀有擴張的趨勢了,卻沒有太過在意,任何一個新神的祭祀,想要整張擴展開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經過漫長的演變,才能被人接受。

    不過,對於這種情況,呂良還是有所警戒的,走時略有吩咐,但任他考慮再多,都沒有想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一個新神的祭祀,會擴張到這種程度!

    細細探查,讓他發現端倪。

    「這個抿元小神不簡單,他將法職和凡物的日常生活放到了一起,在衣食住行中給予便利,從而讓愚蠢凡物快速接納了所謂的灶公祭祀。」

    伸出一根手指,敲擊椅背,呂良陷入了沉思。

    「這種方法雖然有效,深入世間各個方面,但只要將抿元本身滅殺,凡物得不到響應,自然會煙消云散,哦?」

    想著想著,呂良眼皮子一跳,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這是什麼?這兩隻野獸,也在寄託願念?好傢伙,這抿元小神。連這些渾渾噩噩的野獸,都識圖加以影響,野心不是狼子野心!這樣的神祇,決不能放任不管!」

    這邊,呂良在為自己剿滅邱言,尋找正大光明的藉口,而對面,一眾神靈則是噤若寒蟬,為首的通判神更是低著頭。眼神都不敢落在呂良身上

    如今的呂良,已是三品神靈了,這種等階的神靈,大部分都在天上任職,而在場諸神與呂良之間,要麼有正從關係,乃是從神從屬,要麼是職權所屬,被司掌法職。這般聯繫下,對三品神祇的威嚴,感受的更加清晰。

    三品神祇,很少會擔任地祇。若非呂良在凡間還有事情沒有了結,也不會再返此處。

    瞭解了離開後發生的事情,呂良先是大發雷霆,讓諸神心中忐忑。跟著又吩咐幾聲,準備對灶公祭祀進行打擊。

    「那些生活在劍南道的凡物,也該展現出自己的用處了。他們除了給神靈提供一點香火,其他作用有限,現在居然吃裡扒外,開始祭祀邪神……」說到最後,他卻皺起眉來。

    「馮真呢?怎麼不見他?還有,吳返又沒有奉令而來?」

    他口中的馮真,乃是送子神的名號,而吳返,便是被心魔主體附身的火正。

    這兩尊神祇,都有五品神位,一個心思活絡,一個善於征伐,送子神馮真一直表現的恭敬、忠心,是呂良掌控劍南道的左膀右臂之一,而那火正吳返,仗著在天庭火部有著人脈聯繫,聽調不聽宣。

    呂良神位回轉三品,威嚴大漲,回來後召集群神,這兩個神位較高的神祇卻沒有出現,令他心中不快。

    通判神趕緊就道:「回稟大人,前陣子鬼子母重現,火正領兵而去,最後不了了之,馮真也是從那日後,便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何緣故。」

    他這尊神祇,本職就是協助道城隍處理陰司事情,灶公祭祀的擴展,其實包含著他的一些小心思,眼下卻不能拿出來,需要做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鬼子母?」聽到這個名字,呂良冷笑一聲,「我明白馮真為何會失蹤了,想來他應該是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好了,你派人去告訴火正,讓他過來聽令,再過幾日,天兵天將齊至,他執掌烈火,正該隨軍出征!至於馮真……」

    呂良手上一動,多了一幅畫卷。

    「他畢竟還有虛擬符篆,是這浮世繪中的投影,跑到哪裡,也瞞不了我。」

    「屬下明白了。」通判神領命之後,沒有說一句廢話,立刻就發出了命令。

    而呂良,卻放出幾道神念,灌入手中畫卷,那幅畫倏地漲大,變成一座屏風,赫然與陰司大殿上的屏風相同。

    隨後,神念幾次穿梭,收攏散落的民願和一點法職氣息,慢慢聚合起來,顯露出一個符篆的形狀……

    ………………

    「神打之法,須有所節制,普通人驟得強大力量,很容易被這股力量反過來駕馭內心,從而性情大變。」

    灶山之中,邱言的神靈身端坐一處,正總結著從各地傳回來的信息。

    「這次賦予神力的幾人中,幾乎沒人是獨獨向我許願的,而是求助滿天神佛,所以在做出回應的時候,須得有所提示,如此一來,可以增加他們的虔誠之感,但過猶不及,做得太過,會引起凡俗朝廷的注意,日後要詳細規劃出一個章程。」

    他這次嘗試神打之術,所挑選出來的人,都是那些在一段時間內,有著強烈願望,向自己和其他神靈許願的信民,並非只侷限楊池一人,而且因人而異,賦予的神力、法職略有差異,帶來的結果也不不同,要總結、歸類。

    「從側面來看,即便普通信民,只要懷有強烈願念,掌握一定的竅門,都可運用神打。」

    「神本由信民願念而成,沒有信民凡物,就沒有神靈存在,這樣看來,神靈是承了凡物之恩,神打之法未嘗不是回饋和報恩,單純侷限於武力,失之偏頗……」

    「不過,也要建立起穩固的結構才是,不然一味回應,很可能將積累下來的神力、香火心念,迅速消耗,得不償失……」

    邱言正在想著,忽的心頭一震。

    「哦?終於動手了,那送子神被我抓了這麼久,一直不願開口,卻也被我強行得到了些許信息,但其神最大的作用,還在此刻!」

    想著想著,邱言站起身來,一步踏出,神靈身落入灶山山口,周圍狂風呼嘯,從山體變為狂暴的民願之念

    他已踏入了灶公的陰陽路中!

    前行幾百丈,景象再變,陰風陣陣,邱言到了冥土之地,回到了三層閣樓。

    呼!呼!呼!

    四周,玄奧之力化風,朝邱言匯聚過來,帶來了整個冥土法域的變化。

    地上,一道道裂痕浮現出來,好似血管,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與邱言的雙腳連接在一起,一震一震,宛如脈搏。

    血脈相連的感覺,在心頭升起。

    「踏入三品神位,還是首次回返冥土,冥土法域似乎有了一點變化,與神念聯繫的更加緊密了,宛如一體,恩?」

    邱言正在想著,神軀內的神力空間驟然一動,神池衍生出來的大地,有了些許變化。

    「哦?三品後,對冥土的感受截然不同了,很有研究價值,只是眼下當務之急卻不是這個。」

    這樣想著,邱言轉身入了閣樓,徑直來到三層。

    這一層中,有三道身影盤坐不動,卻是三個人形雕像,看上去別無二致,面部不清。

    停下步子,抬手一揮,邱言的衣袖裡飛出一道碧綠光華,落在其中一座石像上。

    石像「咔嚓」作響,退去冷硬之色,面目和輪廓扭曲變化,竟然「活了」過來,化為一名男子,赫然是送子神馮真。

    「唔……」

    馮真悶哼一聲,眼神迷茫,彷彿大夢初醒,給人一種鬆懈、渾噩的感覺,但突然!

    嗖!嗖!嗖!

    無數條臍帶從其身上飛出,密密麻麻,乍看之下,好像是盛開的花朵!

    這馮真竟是做出一副鬆散迷茫的樣子,突然暴起!

    邱言毫不意外,伸出手、握起拳頭,凌空虛砸!

    轟!

    好像有座看不見的山峰落下,砸在馮真身上,道道臍帶炸裂,散落成絲絲縷縷的血花,接著蛻變成神力,最終消散在空中。

    「可惡……」

    馮真的神軀,被砸的緊貼在地,整個身子癟了下去,像被無形重壓壓著,但奇怪的是,這般大的動靜,這閣樓地板、還有其餘兩座石雕,竟是絲毫不受影響!

    邱言饒有興趣的看著馮真:「看樣子,這副身軀還是有用的。」

    「你在說什麼?」馮真一臉疑惑,接著冷笑一聲,做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你不要妄想從我這裡……」

    說著說著,他突然面露喜色,身軀震動起來,神光四射!

    「道城隍大人回來了!他正探究虛擬符篆內記錄的信息,」馮真猛的抬頭,一臉嘲諷,「真是可惜,你算計這麼多,但在絕對的神品差距面前,還是……」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隨後瞪大了眼睛,看著邱言身上綻放出的銀色光輝,嘴巴張的老大。

    「聒噪!你的消息有些滯後,另外……」

    邱言搖搖頭,抬起另一隻手,就見銀光一閃,一本書浮在左手中,封面赫然寫著四個字

    !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40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抽靈奪光崩空殼


    左手托著書冊,邱言伸出右手虛抓,將馮真攝到跟前,直視對方雙眼:「你最大的價值,非是知道什麼,而是體內的那枚虛擬符篆,呂良固然能借這枚符篆,瞭解事件的起因經過,但同樣也留下了一個漏洞,能讓我加以利用!這世上之事,本就蘊含矛盾,你轉世之後,當多多為學,積累知識。」

    「你想做什麼?轉世?笑話!實話告訴你,就算你踏入三品,可我與道城隍大人,乃是從神從屬,你休想能……」

    馮真心中一驚,不等他回過神來,體內的虛擬符篆陡然潰散,化為一道道信息流,被一股冥冥之力拉扯著,順著因果線而去,就要衝擊出去!

    這是上位符篆發出召喚,要將虛擬符篆內的一切回收!

    這股信息流在神軀中穿梭,只是在碰到了最外層時,卻陡然停滯!

    噗!噗!噗!

    就見馮真的身上一連串的血花綻放開來!

    「怎麼回事?我的神軀怎會有血肉存在?」感受到身上變化,馮真驚駭起來,感到有超出掌控的事情發生了!

    邱言淡淡一句:「你才注意到麼?這也難怪,驟一恢復自由,就想著如何逃離,哪還有心思去感受這具身體。」

    說話的同時,邱言根本不給馮真一點反應和詢問的時間,渾身一震,銀色光芒四散輻射,整個閣樓的因果都被凍結起來,難以動彈,接著腳下一踏,右手五指一張,抓在馮真臉上!

    虛化!

    邱言的手掌瞬息間從泛光神軀,化為玄妙構成,表面一道一道都是文字、字符,字符流轉。匯聚文章,作出一篇《循虛而出入》。

    「怎……」馮真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邱言的手,虛入自己頭顱,抓住了一點靈光!

    捏住,透顱而過!

    馮真的一點靈光竟是被生生抓了出來,隨後邱言渾身一抖,將囚**架中的幾道神魂分裂出一部分,凝結起來,化為一個殘缺魂體。

    手腕一轉。將馮真的真靈投入殘缺魂體裡,接著手指彈動,週遭被凍結的因果裡,有幾根因果線被牽引過來,融入魂中!

    這些是神靈身與送子神神位間的因果!

    待得真靈、殘魂、因果聚合一起,頓時有黑霧瀰漫出來,透露出罪惡之業,此乃罪孽。

    邱言再一攝,將靈魂因果的聚合體拿在手中。

    火起!

    灶火燃燒。人火纏繞,混世爐火參雜其中。

    熊熊烈火,將結合體鍛燒、熔煉,將記憶、情緒、念頭提煉出去。將因果、殘魂、真靈融為一體,將罪孽封堵其中!

    下一刻,一個渾渾噩噩的靈魂誕生,邱言一甩手臂。這道魂兒從樓中激射出去,落在外面的冥土法域中。

    這片法域,已經形成一個小型的社會。有城池,有森林,有流水,眾人在其中勞作。

    不時會有陰差過來,帶走一兩靈魂,直入天上的忘川河中。

    這道殘魂一落入其中,立刻渾渾噩噩的加入其中,宛如尋常靈魂。

    邱言也不理會,抓出了馮真真靈、熔煉到殘魂之中,意念再轉,感到被凍結的因果隱隱震顫,似是承受不住龐大的冥土壓力,而馮真身軀裡,符篆潰散後形成的信息洪流,亦要衝破外層血肉的封鎖了。

    思緒、計劃在他心中閃過,瞬息之間,邱言就有了決定,捧著書冊的左手往前一揮。

    《新世見聞》一書直飛出去,封面和書頁間充斥著淡淡神力,在神力的帶動下,書本翻開。

    呼啦啦!

    書頁翻滾,迅速到了最後一頁,那幅亭台樓閣泉水圖呈現出來!

    神心一動,神念灌注其中,這幅圖震動起來,神念亦隨之而震,兩者頻率漸漸接近,終於,一聲炸裂,整幅圖爆發出強勁的吸攝之力。

    嗖!

    馮真身軀震動了一下,飛出一團碧綠色光輝,被這幅圖吸攝進去。

    撲通。

    好像落水一般,綠色光芒入了那幅畫裡,在其中慢慢凝聚出神靈模樣,與外界聯繫被阻隔開來。

    緊跟著書本合上,邱言則是驅動神念,在馮真殘留的身軀內穿梭起來。

    這具身軀,開始時只是盤坐在地上的一座石雕,在邱言將馮真的神軀投入其中,這才轉變過來,而後被從中拿了真靈,現在神靈主體也被吸攝出來,只餘下一具空殼。

    換成其他神靈,想要做到這等地步並不容易,可馮真被抓住之後,持續衰弱,無力抵擋,一連幾下,這具空殼中殘留著的,只剩下虛擬符篆所化的信息洪流了。

    邱言的神念衝入其中,來回穿梭,並非無的放矢,而是觀想出種種意念,解析信息特點,順勢製作虛構信息。

    與此同時,在邱言的神軀深處,神池中飛出幾塊心魔碎片,落入信息洪流裡面,在神念的操控下,這些碎片好似普通的意念一樣,被觀想成一個個看似平常的事情。

    這虛擬符篆所化洪流,記錄著馮真這些日子以來的遭遇,事無鉅細,一一呈現,而邱言眼下凍結因果、運用石像轉變身軀,抽出馮真真靈,退去神靈本體,終於將這些信息給獨立出來,留給他藉機操控的機會。

    剛才的那些事情,看似繁瑣,其實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邱言觀想完畢,收攏神念的時候,不過一息時間。

    噗!

    一聲沉默的炸裂生中,那具血肉身軀徹底崩解,信息洪流破空而去,順著因果線,往陰陽塔飛去。

    邱言的一點神念隱藏在信息洪流裡面,幾息之後,雖洪流一同進入道城隍的冥土法域,抓住機會探究一番,在即將抵達呂良所在之處時,自行湮滅。

    整個過程,呂良沒有半點察覺,畢竟邱言也已是三品神靈,論手段,論神品,都不低於對方,只在經驗上稍有欠缺,眼下有心算無心,哪有那麼容易被發現。

    「呂良對馮真的失蹤,並沒有做太多懷疑,不過我先後偽裝了火正、送子神,入得塔中,只要留心探究,不難發現破綻,所以時間緊迫,另一面,這次試探,至少可以確定,那尊七彩神靈,與呂良間並無聯繫。」

    想著想著,邱言在心中將一些標記劃掉,同時完善著計劃。

    其實,自七彩神靈出現後,邱言對其身份就有猜測,得了幾種結論,在對方言稱劍南道陰司的威脅時,邱言表面似乎贊同,心裡卻未排除兩方聯繫的可能,直到現在,趁機刺探,才算真正確定,知道不是陷阱。

    「無論七彩神靈做出什麼決定,我最多只能等上一兩天,超過了這個期限,就沒有必要合作了。」

    一念至此,邱言抬手一揮,袖中又飛出兩道光華,分別落在兩座石雕上。

    隨後,石雕變化,面目扭動,很快成了不同的模樣,一個是少年模樣,身穿黑袍,一個則是婦人,衣著華貴。

    兩人一凝聚成形,就有蠢蠢欲動的跡象!

    邱言搖搖頭,心念一動,神念灌入袖中兩枚法印,念動鎮壓。

    轟!轟!

    一連兩聲,對面兩人身軀凝固,身上神力震盪,爆發出強烈氣流,臉上露出震驚模樣。

    「二位,請了。」邱言也不囉嗦,打了招呼,便將一段信息凝成光芒,揮灑出去,落在對面兩人身上,侵入心中,化為他們能夠理解的話語。

    說是兩人,是因為二人看似血肉身軀,但實際上,從二人神光流轉的眼眸中,可以輕易判斷出他們的身份——

    神靈。

    這是兩尊神祇。

    那穿著黑袍的少年神軀凝固,難以動彈,掙紮了一下,視線落到到言身上,神目凝實,感受氣息,隨後倒吸了一口涼氣:「竟然是你!神泛銀光,莫非已晉三品?這……過去多少個年頭了,我被你鎮壓了多久?難道已有幾百年?」

    這人聲音蒼老,有種滄桑味道,蘊含驚駭之意,正是那黑沼老祖。

    他被邱言拿下之後,便鎮壓起來,神念不轉,神思沉澱,被放出來之後,記憶還維持在被抓時候的景象,那時的邱言,雖說有些手段,卻只是尋常神靈,借了不少外力、外勢,才拿下通山妖王,並奪了黑沼法印。

    如今再看,居然已是三品,超出了尋常地祇層次,這等發差當然讓黑沼驚駭,以為過了漫長時光。

    在黑沼邊上,華服婦人沉默不語,雖被禁錮起來,但神念、目光一刻不停的探究周圍,明顯是想尋找出路,看向邱言的目光中,夾雜著濃濃警惕、警戒之意。

    這尊神祇,乃是被邱言拿住的鬼子母,她與馮真交手,結果雙雙被邱言鎮壓。

    聽著黑沼之語,注意到鬼子母的目光,邱言並不多說,只是道:「不必多問,我已將要說的事情,告訴你們了。」

    「嗯?」黑沼老祖一愣,神念一動,將邱言灑過來的信息掃了一遍,面色劇變。

    而那鬼子母則是瞪大眼睛,隨後鎮定下來,開口問道:「你要與那劍南道城隍交手?可是想讓我們隨行相助?」她的話中,竟有點躍躍欲試的味道,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恨意,顯是對劍南道神司心懷憤恨。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41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士林異變!


    邱言搖搖頭道:「並非如此,我要你二人做出引導信民的架勢,加強九靈山的防禦。」他的目光掃過兩神面龐,「無論你等有何因果,但覆巢之下無完卵,眼下都須團結一致。」

    「按你所說的去做,能有什麼好處?難道會放了我們?」黑沼老祖發問。

    「沒有好處,」邱言很乾脆的道,「你的符篆、法印,都被我掌控在手,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這話一出,對面兩神直接就被噎住了。

    「我也不瞞你們,讓你們去做的事情,對大局沒有多少影響,主要用以迷惑對方。」

    邱言說著,彈動手指,兩名神祇身上神力呼嘯,不復禁錮,恢復自由,兩神從地上站起,低頭看了看雙手,露出驚疑神態。

    「給你們幾個時辰考慮時間,在這期間,可以試著熟悉這層身軀,這是我綜合凡人的身體結構,以力士之法為骨架,製造出來的身軀,幾與血肉沒有區別,但暫時只能在我的法域中運用。」

    「神軀血肉,這是三品神靈才能掌握的神通,」黑沼老祖畢竟見多識廣,「你居然能製造出來?嗯?腳步虛浮,不是真正的血肉,而是觀想出來的,但即便如此,也不簡單……」

    他拿眼去看邱言,眼神中充滿了震驚之色。

    「看似簡單的人體,其實蘊含天地間的大秘密,要觀想出來並不容易,不光要明白神力和血肉間的轉變之法,還要對人身有細緻入微的瞭解,我等神靈,即便生前為人,一旦封神,就和凡物有了區別。即便以神念探究,也難將最細微的地方重現,你是如何做到的?而且,這具身軀中,還凝結著一點人文氣息,使之有煙火紅塵之氣,幾可亂真!」

    人都說仙人飄渺,神靈在上,說的就是這兩種存在,其構成和凡物有著本質區別。即便追求相似,衍生在外的氣質也大有不同。

    凡物不經過修煉、求知,很難表露出超凡者的氣質,反過來,超凡者的本體,也很難偽裝成凡物,至少在感官上,難以避過同層次、更高層次者的感知。

    可是在當下,在黑沼老祖與鬼子母的感知中。自己被外面一層身軀包裹,表露在外的氣質,竟與凡物無異!

    兩尊神靈還在驚訝,邱言卻已經甩袖一揮。那衣袖帶動氣流,週遭起風,光影變幻,將兩尊神祇掃了出去。等兩神定睛再看,已到了九靈山中,滿山嫩綠。

    「咫尺天涯。一躍鬼門關,這三品神靈的手段,果然超出想像。」

    打量了幾眼,黑沼老祖感慨一句,將心中仇怨收斂了幾分,算起來,他與邱言間,其實還有仇恨,本來的主子通山妖王施間慧,就是隕落在邱言手上。

    不過,他和施間慧的關係錯綜複雜,一時間倒也沒有多少報仇的心思。

    周圍清風吹來,帶來草混合著泥土的味道,舒暢之意在他胸中醞釀,法職相連的氣息從風中傳來,那是九靈山南邊的黑沼之地,在與黑沼老祖相互呼應。

    「這具身軀當真奇妙,真有這等感受,彷彿讓我回到了幾百年前,不過,這九靈山尚是那抿元神的法域,若是走出去,沒了法職支撐,身軀立刻就會崩潰。」

    想著想著,他突然疑惑起來。

    「那抿元神將我等放出來,到底有何用意?」

    他正在想著,身後傳來腳步聲,鬼子母走了過來,朝他福了一禮,跟著開口詢問,問得當然是與邱言有關的話題。

    鬼子母自入中原,一直東躲西藏,對劍南道的神道佈局和變化並不瞭解,可在漫長的歲月裡,卻和黑沼老祖見過幾次,算不上交情,但多少知道來歷,有交談根基。

    不久前,她行跡敗露,被劍南道陰司追捕,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邱言拿下,現在暫時能夠自主,肯定要多多收集信息,以備後用。

    且不說兩神議論,邱言在送走了兩神後,攤開手掌,那本《新世見聞》立刻懸浮起來,凌空旋轉,透露出玄妙氣息,蕩漾無形漣漪,帶動週遭空間變化。

    過了好一會,漣漪才平息下去,而書本也恢復如常。

    邱言伸出手去,將手中書翻到最後一頁,還是那副圖畫,凌空樓閣,泉水霧氣,但其中卻多了一道身影,飄飄蕩蕩,好像在水中下沉,身影中有神力朝著四周擴散。

    「照著這個下沉速度,要有幾個月的時間,才能落到那邊,到時候,潛藏在裡面的那一點神念,應該就能傳遞過一些信息,也算是投石問路,印證一下猜測,順便探查那邊的情形。」

    想著想著,他張嘴一吸,將《新世見聞》納入口中。

    自從得到這本書後,邱言幾乎就未停過探究其中奧秘,最近幾月,更直接收入神軀,以神念、香火、神力侵染,慢慢探查,終於得窺一點奧秘,有了推測、猜測。

    不過,憑空去推測、猜測,就算能有結論,也不準確,還需要實證才行。

    「若我所料不差,那畫中景象,隱隱排斥神力,很有可能……」

    邱言一邊想著,一邊走出閣樓,忽然,他心頭震動起來,順勢抬頭一看。

    灰暗天空上,忘川河奔流不息,幾團宛如太陽般的圓形物體環繞周圍。

    轟!

    突然,劇烈震盪從天上傳來,凝聚成清晰漣漪,散落四方,好大一片冥土大地受到影響,搖晃起來。

    邱言的瞳孔驟然緊縮。

    ………………

    沙沙沙……

    風吹草動,三道儒生之魂急速穿梭,他們一個個表情扭曲。

    「就在前面!書院秘徑就在那邊,挺過這一陣,逃出士林,就能保住魂兒!」

    這個念頭,支撐著三道儒魂,讓他們繼續前行,不過這一路狂奔,期間慌不擇路,不免撞上草叢、枝葉,又或者不留神的時候,沾染一點疑霜。

    如此一來,幾人之魂被士林意念侵染,已經有了變化,而且他們一路狂飛,心神凝聚至極,心弦時刻緊繃,也透支了心力,已經心力交瘁了,魂影很是飄忽,四肢有了潰散的趨勢。

    即便如此,三人卻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

    唰!

    三人身後,一道纖細身影在林中一閃而過,與風同行,那風中突爆出幾道寒光!

    利爪閃爍!

    「啊!!!」

    三儒中的一人慘叫,身子被寒芒劃過,身軀分成幾段!

    寒芒一攪,將他整個人攪動的散落開來,化為混沌意念,而後一聲尖叫,被什麼事物給吸了過去!

    餘下兩人連頭都沒轉,臉上流出悲慟之色,還是前行。

    轉眼之間,身後那人已經沒了蹤影,只留下一聲似貓叫般的聲音。

    疾風再起,前面兩人心頭一跳,感到脖後冰涼,暗叫不好,但下一刻,卻又面露喜色,往前一撲,直接投入了前方沼澤!

    咕嚕嚕!

    渾濁的沼澤翻滾,兩魂深入其中,不見了蹤影。

    啪!

    一個水泡破碎,傳出陣陣書聲。

    沼澤邊上,風兒一吹,兩道身影憑空出現,卻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女的嬌媚,看上去與常人無異,只是兩人背後,各自長著一條尾巴,蜷曲、揮動。

    「這兩人跑的倒挺快的,可惜了,細皮嫩肉的,吞下去一定能大漲我魂。」女子用嬌滴滴的聲音說著,話中充滿不甘。

    高個子男子看著漸漸平息的氣泡,搖搖頭道:「不要忘了正事,我等吞魂,為的是找到那個將聖賢古樹偷走了的人。」

    女子嬌笑一聲,隨後則道:「不用二哥多說,我自然曉得,只是恰逢其會,總不想錯過,這些儒生魂中有物,又不與士林相連,吞之沒有多少危險,幾日以來,我不過吞了三十多人,就快要再凝一靈,到時回返肉身,立刻就能增加一命!」

    男子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士林比之咱們閒都洲,可是安寧太多了,只要小心,沒有隕落的危險,這次有狐族相助,留駐時間延長不少,不能浪費。」

    女子眼珠子一轉,突然道:「二哥,能得聖賢認可之人,必不是尋常人物,就算在其他部洲,定也不是默默無聞之人,要不咱們去東華人的據點轉轉,打聽一番?」

    『「不可,」男子搖了搖頭,「那裡有高人護持,不能輕易靠近,不然很容易就會被識破。」

    女子早有所料,笑吟吟的道:「直接過去,當然會被識破,但如果吸納了足夠多的儒生之魂,凝出一靈,以李代桃僵之法,用其替換本命,又有幾人能夠識破?」

    男子笑了起來:「繞來繞去,你還是這個打算,不過,這個法子倒也不錯……」

    ………………

    同一時間,陽間,東都城郊,九淵書院。

    書院深處,聖賢堂中,正有十幾名儒生盤坐於上,周圍文思如煙如霧,飄蕩聚散,籠罩眾人。

    忽然!

    其中一人的身子猛烈的震動起來,渾身文思傾瀉而出,血肉中的生機暗淡,筋骨僵硬!

    「嗯?」堂外,守護在外的命修高手心有所感,邁步朝大堂走去,但還未走到門口,那門就倏地打開,兩名儒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

    「士林出事了!」 本帖最後由 Skanda.Wei.Tuo 於 2014-6-25 10: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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