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894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6 17:19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 天論落靈慧


    「還有埋伏?」

    屏風驚呼一聲,被聖賢精神壓制下去,神通變化被抽絲剝繭的削弱,有種將要回歸平凡的趨勢。

    「這是什麼神通?能褪去神通?」慌亂中,聖賢精神的光輝越發明亮。

    《天倫》一文,乃是孫聖對「天」的看法。

    在這個世界,無論古今,對天的探索都從未停止,在世人看來,「天」神秘的預兆性、恐怖的力量,能決定人之生死、國朝之強盛、天下之興亡。

    不少人認為,研究天之感應,能得知前後之事、觸摸時代脈搏,便是至聖先師主張人道,但對「天」亦是持著一種「不語」的態度,敬而遠之。

    與之相對的,孫聖對於「天」卻沒有避而不談,或者一筆帶過,而是專門著述一卷《天論》。

    《天論》一篇獨具特色,簡單來說,大致是將「天」看成自然規律,將人類無法瞭解、控制的事物、規律,納入到「天」的範疇之中。

    被邱言所運轉的這一句,正是其中的一個片段,針對的正是鬼神等超凡之力,提出受過教化、掌握了學識的人,將自然規律當做是簡單的文飾,而百姓限於所知,因而會認為是超凡之力,最後反而催生出真正的鬼神。

    畢竟,神靈本就是秉承民願而生,越是顯露出神秘,越能壯大自身。

    但裡面的奧秘,一旦被人點破,稍加思索,心中便就通透,不再神秘。

    被聖賢精神光輝包裹,那屏風猝不及防之下,超凡力量急速衰退,等回過神來,想要驅動妖氣、靈氣的時候。內部卻又黑煙滾滾,竟是心魔碎片連成一片,攪動風雲!

    內有神魂心魔,外有聖賢光輝。

    內外交困,屏風哀鳴一聲,跌落下來。

    呼啦啦!

    落下來的同時,整座客棧徹底崩塌,柱子、橫樑、樓梯、木樁分崩離析,各自化作一道光華,散發出心底**。被拉扯著,朝屏風匯聚過去。

    「咦?」胡起和戴國正與諸多妖物纏鬥,但突然間周圍的事物都化為光華,絢爛多彩,飄忽不定,而後匯聚一團,如漩渦般匯入那座屏風。

    隨著光華褪去,客棧景像已然不再,四周變成了密林。那些個昏迷過去的男子,躺在草叢、岩石之上,依舊人事不省。

    只是,他們雖然昏迷。但思緒並未停滯,念頭默默急轉,魂魄蠢蠢欲動,被屏風散發出來的氣息牽引著。似乎將要離體而去。

    其中,書生游醉最為明顯,魂魄幾乎已經離體。血肉都有了萎縮的跡象。

    就在其魂將要離身的瞬間,噼啪一聲,邱言的神魂從屏風中飛出,劃空而過,一道神識飛來,穩固了游醉之混合,更將眾人虛浮的魂魄定住,接著那神魂落入茂密草叢。

    下一刻,渾身閃爍光澤的身影站起,卻是邱言重新站起身來,他拍了拍身上塵土,伸手向後一抓,把個凳子抓在手中

    剛才諸多事物化身為妖,只有這張凳子依然如故,如今被邱言抓住,渾身一抖,也化作一道光華。

    邱言的神識在凳子上掃過,心中明了。

    「原來如此,居然是一點慾念沾染其中,被扭曲了形態,從虛轉實,化作桌椅。」念頭落下,他用力一抓,光華潰散,隨後抬頭向半空看去。

    半空中,聖賢光輝閃爍,屏風在其中左突右衝,試圖掙脫出去,只是神通漸失,又被心魔纏繞,與外界斷絕了聯繫,掙扎漸漸式微。

    匯聚到其中的種種光華,在屏風上重組出幾點景色。

    「到底是怎麼回事?」胡起和戴國騰出手來,走到邱言跟前,同樣抬頭,看向半空中的聖賢光輝。

    忽然,戴國略顯疑惑的目光,在邱言的身上掃過:「剛才滿屋子群妖亂舞,為何不見哪一個去主動攻擊公子?」

    邱言搖搖頭道:「剛才那些看似妖邪,其實是不受控制的人欲,**亂舞,就好像妖魔降世,無所顧忌,偏生懼怕秩序,感受到我身上的秩序氣息,便會退避三舍,這就好像前朝崩潰時,山林盜匪橫行鄉里、乒良善,但本朝太祖的軍隊一去,立刻就會作鳥獸散。」

    「難道剛才的那些,不是妖精?」胡起聽出一點端倪,再看那聖賢光輝中的屏風時,露出疑惑模樣,「說起來,這到底是個什麼妖怪?」

    邱言則是眯起眼睛:「這妖怪的原型是什麼,現在還不好說,因為這並非是一個完整的妖魔。」

    「不是完整的妖魔?」胡起一愣,但不等他提問,邱言就拔地而起,凌空虛踏,一步一步,血肉之軀隨之震顫,氣血滾滾流淌,化為濃郁狼煙,在身軀表面凝聚出一隻狼頭,仰天長嚎!

    嗷嗚~~

    天上明月落下一點光輝,融入氣血狼煙,狼頭登時膨脹,像一個虛幻框架般,張開血盆大嘴,往前一撲,就把聖賢光輝吞了下去,隨後狼頭潰散為氣血漩渦,精魄沉浮,震盪的屏風上浮現血跡,令冥冥中的一點血脈聯繫顯露出來。

    啪!

    一聲輕響,屏風破碎,顯露一魄,掙扎嚎叫,赫然是只漆黑凶犬,散發陣陣漣漪。

    感受波動,胡起陡然間瞪大了眼睛:「還真不是一隻妖魔,而是一枚魄影,此魄散發出來的波動輕盈、變幻,隱隱通玄,更有智慧跡象,莫非是枚靈慧魄?」

    「不錯,這正是一枚靈慧魄,已經魄影顯化,凝結成屏風,能容納他人之念,勾勒人世**!」邱言身上氣血纏繞,精魄與月光相合,飄渺如仙,伸手一抓,掌中氣血與真氣相容,冒出一點火苗。

    腎火。

    火中含陽,蘊含知行合一的武道意志,抓在那枚靈慧魄上,摩擦、鎮壓,把其中的凶悍意識直接磨滅殆盡!而後五指併攏,用力一捏!

    「嗷唔~~~」慘叫從裡面傳出,接著轉而咆哮,「放開我!放開我!區區一人間修士,也敢拿捏我魄!趕緊將我放了,不然其他六魄匯聚,就是你斃命之時!你縱然有第三境巔峰的修為,也難以抵抗!」

    「大言不慚,無論修士還是妖魔,都不會無緣無故的將七魄分散各處,我與你爭鬥了這麼長時間,你的其他六魄都沒有趕來,要麼是難以抵達,要麼就是路途遙遠,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應是形勢所迫。」

    邱言絲毫不為所動,從空中落下,腳踏實地。

    「更何況,你在這裡布下客棧,迷惑眾生,甚至不加分辨,見人就收,恐怕不是心潮所致,而是有著其他原因,讓我來猜猜,莫非是為了補充修為、治療傷勢?你或許正在被什麼大敵追殺!」

    他的這番話說完,手中那塊靈慧魄陷入沉默,居然沒有出言反駁。

    「這妖魄竟然無言以對,難道真被公子說中了?可公子真的僅憑這麼一點信息,就能推斷出這些事情?」看到這一幕,戴國暗暗稱奇。

    旁邊,胡起卻是遊目四望,看著躺倒一片的幾人,皺起眉頭:「是把這些人留在這裡,還是叫醒他們?荒郊野嶺,不省人事,就算有功夫在身,也難敵野獸。」

    說著說著,他悚然一驚:「對了,公子說此妖與人相鬥,分散七魄,落在此處化為客棧,若我等久留,會不會遇到麻煩?不如將這枚靈慧魄毀去,免除後患,畢竟不好關押。」

    「無須計較,就算是追兵來了,又有何懼?」邱言搖頭,盤坐在地,空著的那隻手並指一插,落到泥土之中,翻轉兩下,掀起一片沙土。

    胡起、戴國不明所以,只能靜靜看著,不消片刻,沙土在邱言氣血的衝擊、拿捏下,變形、凝固,成了一隻小狗模樣。

    「公子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大戰之後,在這裡玩起了泥巴?」戴國嘀咕一聲,被胡起瞪了一眼。

    另一邊,邱言捏出了大致輪廓,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泛紅,凝聚氣血、心念,點在泥塑上的七處,將氣血注入其中。

    嘭!嘭!嘭!

    泥塑陡然一震,渾身抖動、舒展,好像活過來一樣。

    跟著,邱言並不停留,將靈慧魄往泥塑上一按,就聽「啵」的一聲,泥塑徹底活了過來,栩栩如生,氣血流轉在身,將那枚魄影鎖在裡面。

    心魔碎片、聖賢光輝、氣血流轉,三種因素結合一起,魄影縱然神通廣大,也成了落難鳳凰。

    「汪!汪!」它叫了兩聲,急急跳動,但難以掙脫出來,露出慌亂之念。

    「這是什麼手段?」胡起和戴國愣住了,他們沒想到邱言隨手捏泥,居然能有這等效用。

    「不過是一點彫蟲小技。」邱言並不打算深言,這套方法看似簡單,卻是他從一百零八名金甲力士身上總結出來,又加入了其他因素,若由神靈身全力施為,甚至能為神靈鑄造肉身,只是不能離開法域。

    三人交談之時,邊上驟然傳出呼痛聲,而後虯鬚大漢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他先是一臉迷茫的四處打量,表情急速變化,在看到邱言等人之後,眉頭一皺,大步走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6 17:20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一筆點化,紙上人聲


    「喂,那邊三個,你們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麼?為什麼我們都躺下了,只有你們三個完好?」

    男子語氣不善,話帶暴躁,這也難怪,前一刻還在溫柔鄉中,下一刻就落到荒郊野嶺,換成誰都難免心念激變,沒有表現出慌亂已算難得。

    叮!

    忽然,腳下發出輕響,大漢低頭一看,腳尖一跳,將草叢中的朴刀挑了起來,握在手上,挽了個刀花。

    寒光閃爍,寒風凜冽,勁與神合,體現出不凡的刀法造詣。

    這把刀本就是大漢的隨身兵器,因為客棧、桌椅消失,落入了草叢,而今重新握刀,以刀光提升氣勢,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帶上了一點強勢味道:「我突然昏迷,莫非是著了你的道?被你擄到這裡?你等有何目的?連我陝北鬼頭刀熊嶺的主意都敢打!」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邱言等人走了過去。

    「嗯?」戴國皺起眉頭,因不知邱言的打算,並未出聲,只是冷冷的注視對方。

    「你一個江湖大漢,我擄你做什麼?」

    邱言見之,吐出這麼一句話,對方聞言露出怒氣,正要開口斥責,未料到邱言雙腳不動,抬手一甩,衣袖啪啪作響,真氣湧出,呼嘯澎湃,這大漢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氣浪威壓籠罩,筋骨震顫,被壓倒在地!

    「什麼!隔空甩袖,居然凌空壓人!這是什麼手段?莫非這個書生是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指的是衝破了築基境瓶頸,不再侷限於血肉,轉而錘煉七魄的命修武者,因傳承和因果的關係,命修修士在江湖上並不張揚,傳出名聲的人並不多,被一些人視為武林神話。

    這虯鬚大漢熊嶺,並未見過煉魄境的修士,無從分辨邱言的修為,但從這簡單一個動作裡面看出厲害,人一趴在地上,立刻驚駭起來,心中泛起濃濃的後悔之意,就要開口求饒,但話未出口,耳中就飄進了邱言的聲音——

    「我沒有時間和你們玩什麼隱藏修為的戲碼,你等自己回想一下,事情緣由自然明了,不要問我。」

    話落,邱言再次甩動衣袖,真氣凌空翻轉,朝長發劍客和兩名勁裝男子籠罩過去。

    不等氣勁抵達,三人各自暴起,分明早就恢復了意識,暗自潛伏,閉目伺機,卻逃不過邱言的感知,被直接識破,重壓臨身。

    此時,三人暴起,一人長劍疾刺,寒光如水,兩人拳腳升騰,勁力縱橫,但轉瞬間都被摧枯拉朽的鎮壓下去,用比跳起來更快的速度跌落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轟隆!

    地面震盪,震波擴散,餘下幾個昏迷之人受到刺激,紛紛驚醒。

    那士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又慌亂的跌倒,緊跟著錦衣男子和書僮小魚也都醒來,隨後咋呼。

    倒是那名瘦削的高個書生,在地上長吐一口氣,而後緩緩起身,朝邱言等人拱手作謝。

    未過多久,士平靜下來,晃了晃頭,低語道:「無緣無故就放鬆了警惕,入了那座客棧,而後莫名昏迷,醒來的時候,卻好像滄海桑田,景象大變,莫非是志怪筆記上記載的遇妖?這也算是難得經歷了,當記述下來。」

    接著,他竟不管不顧,從袖裡抽出紙筆,將筆在嘴裡抿了抿,就在紙上記述起來,描述親身遭遇。

    「這些人可真奇怪。」看著這些人奇怪的舉動,戴國忍不住說了一句。

    邱言卻搖搖頭道:「沒有見過的事情,並不代表就是奇怪的事情,只要有人做出,背後就有意義。」他看了士一眼,放開了真氣掌控,讓長發劍客等人重新起身。

    這幾人在武林中也算是好手,被凌空壓下去,憤怒、震驚等情緒交替變化,更夾雜著深沉恐懼,回想種種,終於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什麼事情,冷靜下來。

    「你是仙人?」虯鬚大漢再次起身,卻已不敢造次。

    兩名勁裝男子一臉驚疑不定的表情,但並未多說,而是急急回到錦衣男子身邊,凝神戒備,一副訓練有素的模樣。

    場面頓時靜了下來。

    「剛才的客棧,莫非住著妖怪?」那虯鬚大漢戰戰兢兢,看著邱言,低聲問道。

    「多謝閣下相救,張越定當謹記,還請恩公告知尊姓大名。」長發劍客收了長劍,走了過來。

    邱言卻道:「邱某來此也是機緣巧合,不必多言,你們若是知恩,日後應該留心,見到類似事情不妨也伸出援手。」

    「修士!修士!你一定是修士!」這時,那錦衣青年如夢初醒,突然跑了過來,直接跪倒在地,「我趙大佑願奉上一半家產,求修士大人收我為徒,傳下長生之法!」

    邱言搖搖頭,並不理會,彎腰捏住腳下那隻小狗的脖子,將之提了起來,隨後道:「相見即是有緣,諸位,後會有期。」

    話落,就要轉身離去,卻被夾雜哭聲的叫喊喊住。

    「這位公子,請救救我家公子!」伴隨聲音而來的,是一個疾步跑過來的身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卻是那書僮小魚。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只是我家公子一向樂於助人,這次糟了妖難,已經沒脈搏了,還請您救一救!」

    「嗯?」邱言聞言一愣,這才注意到,自己震盪眾人魂魄,將他們喚醒的時候,忽略了游醉,這位書生並未隨之而醒,「游醉還沒有醒來?沒了脈搏?」

    他對這名書生談不上好惡,但既然碰上了,總不能置之不理,便走了過去。

    書僮一見這情景,顧不上擦臉上的淚水,趕緊就跟了上去。

    來到游醉身邊,邱言眉頭一皺,蹲下身子,伸手在游醉的身上捏了捏,神識順勢一掃,注意到對方的魂魄已經歸位。

    「果然氣若游絲,脈搏微弱至極,陷入了龜息之境。之前屏風收攏光華,這游醉的魂魄雖然動搖,卻被我定下,按理說不該醒不過來的,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這樣想著,他的感知再探,籠罩對方全身,終於發現一點異常。

    「這游醉的魂魄死氣沉沉,幾乎不見念頭跳動,他的念頭似乎都聚集到了……」

    想著想著,邱言目光一轉,視線落到旁邊的畫捲上。

    這畫卷本被白衣女子拿著,但那女子不過是游醉心底的一點渴望,被靈慧魄利用,牽引出來投影具現,從來就不是真實存在的人物,眼下更是已經消失,再無蹤跡。

    被女子拿著的畫卷,自是落到了地上,客棧消失之後,滾落草叢。

    只是,邱言現在卻能從畫卷裡面,感受到一點念頭跳動,和游醉的血肉身軀相連。

    「書畫寄相思,這游醉作畫時候太過投入,把心神都寄託到了上面?」

    他伸出手去,將畫卷取開,紙上的白衣女子再次顯露出來。

    「原來這個書生,真的畫了這麼一幅畫,我還以為剛才都是在夢中。」後面傳來虯鬚大漢熊嶺的聲音,他們幾人也都跟了過來,但離邱言遠遠的,噤若寒蟬。

    「這畫畫技高超,更有股神韻,只是有種晦澀之意,頗為不協。」人打量著那幅畫,發出感嘆,似乎頗為懂行。

    瘦削的書生前行兩步,掃了一眼,也道:「此畫怕是此人興之所至,才能揮毫而成,但耗盡了心力,日後未必還能有這等手筆。」

    長發劍客張越、錦衣青年趙大佑等人也都跟著,不言不語,但兩人看向邱言的目光裡,都蘊含著一點東西,似乎心有所求。

    這時候,士驚慌之色盡去,臉上露出一點興奮,拿著一根筆,急急的在手上書本記錄著,口中則道:「今夜的經歷,當真令人大開眼界,若是都寫出來……哎?」

    他話未說完,就驚呼一聲,原來是手中的那支筆自行飛了出去,剛剛經歷妖難,正是心有餘悸的時候,這一幕立刻將周圍人都嚇了一跳,等邱言開口,才又放下心來。

    「借筆一用。」

    原來是邱言凌空虛抓,將筆攝了過去,握在手中,向下一點!

    澎湃氣血,順著這一筆落了上去,點在紙上,於女子的額頭上勾勒一點,注入氣血、心念,在其中震盪了一下。

    啪!

    立刻有滾滾意念從畫中湧出,順著聯繫返迴游醉身上,那游醉呻_吟一聲,手指彈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迷茫。

    「公子,你可算是醒了!」書僮小魚喜極而涕。

    「小魚,我這是怎麼了?」游醉起身,回憶了片刻,突然嘆了口氣,「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次的事情又是一場空,那仙山的仙子能見上一次已經是造化了,如何還能再有其他奢望,以至於讓妖邪趁虛而入……」

    他正說著,卻被一個冷清的聲音打斷了話語。

    「游公子……」

    此話一出,四周頓生寒氣,熊嶺等人下意識的打了個寒蟬,邱言也是面色突變,目光一轉,落到那三尺畫捲上。

    聲音,正是從畫中傳出!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6 17:21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 畫中有念,邱言有話


    「這畫……」

    邱言眯起眼睛,打量手中畫軸,感知籠罩過去,心頭一跳。

    他在畫卷中捕捉了微弱跳動,一下一下宛如脈搏,若不細細探查,幾乎難以發覺。

    「畫捲成精?」這個念頭在邱言心中閃過,讓他有些驚訝,這畫從誕生開始,邱言幾乎全程參與,卻未料到會有這等變故。

    作畫的人,只是名普通的文弱書生,縱有才氣,卻差點將心力耗盡,精氣神注入畫中,若非邱言及時伸出援手,那游醉難免油盡燈枯,連入冥都難。

    「這樣一幅畫,出自凡人之手,誕生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時辰,何故能夠成精?」

    看著手中之畫,邱言的感知將之籠罩、包圍,迅速解析,很快發現了其中正在緩慢凝結、壯大的意識。

    這是一縷微弱意識,流露出堅韌之感。

    「那攻玉劍法、八字古篆,論情形與此類似,可那兩物都是出自大能之手,本身又有諸多遭遇,而這幅畫普普通通,何故也能成精?若能找到其中的原因,說不定會有啟發。」

    這般想著,邱言靜下心來,心無旁騖的思索起來。

    「此畫出自游醉之手,此人是普通書生,有些才學,畫技也算高超,在潑墨之時,因被那靈慧魄牽引了心神,全神貫注,可謂達到了心神巔峰,更因情緒之故,將感情、念頭融匯在筆尖上,一揮而就,算是描繪了神韻。」

    「隨後,此畫成型,因種種原因,與那靈慧魄共鳴,更與那名投影具現的白衣女子接觸,沾染了神通氣息,算是有了一點修行根基。」

    「最後,我為了喚醒游醉,一筆點落,蘊含氣血與念頭,為將游醉的念頭震盪出來,蔓延到了圖畫各處,雖不算均勻分佈,卻也相差不多,如此一來,等於給整幅畫注入了氣血生機,莫非……」

    邱言旁若無人的思慮,身邊升騰起一股難言氣息,飄蕩不定,散發開來,令周圍幾人的心神為之而顫。

    虯鬚大漢熊嶺等人,在聽到畫中傳出的那聲「游公子」後,便就後背發涼,心裡生出許多疑問,可見到邱言模樣,又哪裡敢去詢問?

    至於游醉,正驚疑不定的看著那幅畫,眼神飄忽迷離,嘴唇微微開合,發出意義不明的呢喃,似在與什麼人交談,讓他身邊書僮小魚一陣毛骨悚然,硬著頭皮搖晃了自家公子幾下,卻沒能將其喚回神來,不由越發驚恐。

    「那畫中似乎發出了聲音。」

    「不錯,我也聽到了,難道又是妖精?」

    「這片林子太過邪門了,竟有這麼多的古怪!」

    不敢去問邱言,彼此間卻沒有太多顧忌,幾個人低聲交談,聲含惶恐之意,如那錦衣男子更有了轉身逃走的念頭,但礙於邱言在場,不好做出。

    說著說著,他們的視線慢慢的,都集中到了那幅畫上,越看越是心裡發毛,隱隱約約間,似乎能看到一個白衣女子,正面無表情的冷冷注視自己。

    冷汗,從幾人額頭上流下,就連胡起和戴國,都被這股壓抑的氣氛影響,也有了一點不自在的感覺,頭皮發麻。

    但他們的心態變化,對邱言沒有半點影響,他一邊回憶先前景象,一邊在神靈身中,利用香火心念模擬重現,並衍生出諸多分支,一一分析。

    神靈的思維速度,遠遠超過凡人,儘管分支眾多,變化複雜,還是很快被他抓住了脈絡,漸漸理順。

    「有游醉之心神居於內,有神通之氣息連於周圍,又有氣血念頭震盪各處、散落於外,這幅畫境在無意之中,機緣巧合的孕育出了生靈氣息!」

    感受著畫卷內越發清晰的意識跳動,邱言搖了搖頭,神識衝入畫卷,就要將這點意識磨滅,省得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但就在他動念的同時,不遠處恍恍惚惚的游醉,突然如有所覺,渾身一抖便從地上跳了起來,發了瘋似的跑了過來,拉住邱言,口中喊著:「不要傷她!不要傷她!」竟是狀若瘋魔。

    邱言眉頭微皺,無形真氣透體而出,在周圍布下一層無形護罩,阻住了游醉的腳步,跟著神識一轉,在畫卷中找到了那剛剛誕生出來的意識核心,包裹起來,要將之破碎。

    但就在這個時候,意識核心中流露出一股哀傷、悲慼的情緒波動,伴隨著一句話語,印入邱言心頭——

    「父親不願意見到我麼?這就要將我磨滅?」

    邱言微微挑眉,略感詫異,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緣由,知道自己以氣血點化對方,才能讓此畫生出生機,算起來確實當得起一聲「父親」,但想歸想,心裡卻絲毫不為所動。

    只是,在他的神識將要把那意識破碎的瞬間,神靈身內離卦一震,氣運之書凌空翻轉,傳出玄妙信息,讓邱言生出一點感悟,神識因之停滯。

    「嗯?」邱言的目光依舊盯著那幅畫,但朦朦朧朧之間,卻像是看破了一層迷霧,在歷史和命運的長河中劈波斬浪,捕捉到了一幅畫面,其中有兩名白衣女子對峙、交手。

    莫名的,一股敵意從邱言的心底生出,針對其中一道身影,而另外一道則散發出親切氣息。

    「這畫竟然與我氣運相連,不是消減氣運,反而有一定助益!」

    這樣想著,邱言越發疑惑,但終於收攏了神識,沒有將畫中意識磨滅,立刻的,他感到畫中意識流露出放鬆、感謝的情緒波動。

    「既然這幅另有牽扯,留下來倒也無妨,只是有些事終究還是要做的。」

    一念至此,邱言並不停頓,神識一轉,在畫內流竄,釋放出陣陣聖賢氣息。

    扁平的畫卷竟彈動、扭曲,「嘭嘭」幾聲,有意念碎片從中飄散出來,釋放出人性貪慾,潰散開來,消弭無蹤。

    「此畫畢竟是基於那枚靈慧魄的具現投影而成,難免會有殘留意念,要剔除乾淨,日後才能不被影響,既然打算讓畫中意念降世,就不能放任不管。」

    想著想著,他收回真氣,抬手一甩,將幅畫擲了過去,被游醉接在手上。

    游醉接住畫,露出一抹柔情,趕忙向邱言行禮。

    「既是你自己選擇,那就該好自為之……」邱言話音落下,邊上就傳來一個聲音——

    「還請這位先生,能夠替張某解惑。」

    話說的是長發劍客張越,他一臉誠懇的表情,握劍抱拳:「張某自幼習劍,由外而內,練出了一套劍勁,與同階武者交手,無往不利,堪稱同階無敵,只是這套功法並無名師指點,終有盡頭。在下遊歷天下,只為尋求突破桎梏之法,還請先生能夠教我!」說著,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邱言注意到張越臉上的表情,生出一絲熟悉之感,記憶深處浮現出燕永傑的身影。

    邱言與燕永傑是在劍南道相識,那燕永傑乃是燕趙人士,困於築基巔峰,於是遊歷天下,機緣巧合得了《新世見聞》,在劍南道時交予邱言,二人結交時日不長,但交情不淺,相交莫逆。

    後來,邱言藉口祖傳功法,將銀孝娥所書的一點命修之法傳給了燕永傑,方才讓他衝破了瓶頸,達成了武林傳說中的先天之境,從此踏上了命修道路,壽元大漲,走上修行之路。

    當時,邱言在燕永傑眼中,就時常能看到一股堅定的追求之色,這個色彩,同樣出現在了面前的張越眼中。

    「這個張越,意志堅定,但眉宇間太過空曠,說明並無仙緣……」

    邱言暗自思索,有神力與香火心念,過魂中洞內湧來,充斥雙眼,他的雙眼立刻大放光芒,在這黑夜中宛如亮點明星。

    光芒照在張越的身上,其人的模糊因果便就顯露出來,不過,他同樣被邱言眼中異象所攝,不敢多言。

    微微打量,邱言點了點頭:「你想衝破瓶頸,倒也不難,只是邱某於武學之道並無太多研究,只能告訴你一些讀書心得,能從裡面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張越聞言一愣,跟著大喜,不計較邱言話中的含義,再次行了一禮,口中稱謝。

    隨後,邱言和他聊起了一些書中道理,慢慢引申到自己總結出來的「知行」之道上。

    這知行之道,已經頗具形式,蓋因邱言本就取自前世框架,自身又以神通窺視歷史長河,只要慢慢完善,今後借鑑其他學說,使之慢慢符合此世情況,就能變成可以推而廣之的道理。

    現在,學說雖不完善,可框架漸漸清晰,在場眾人聽到邱言所說,都意識到了其中的價值,各個側耳傾聽。

    如那熊嶺、兩名勁裝男子,便從裡面聽出了武學行進的道理,而士、瘦削書生、游醉等,則是感受到了學識智慧。

    不只他們,連那隻正在掙扎的小狗,聽到這番話,都停下了動作,暗暗記憶,同時在心底冷笑起來。

    「這人以為封住了我的靈慧魄,就萬無一失了,卻不知我身具七轉神識,就算一魄被鎖,元嬰也能遙遙感應,他說的這些奧秘之語,卻是要給我做嫁衣!」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6 17:22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天狗入樹山,土丘崩銅爐


    興京北方,大界山脈。

    這片山脈有著諸多別名,當地人都以界山稱呼,原因就在於,此山以南,再走一兩日,就能抵達大瑞的關中地界,那裡為中原的政|治中心,京畿重地。

    而此山北邊,卻是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草原上生活著諸多部族,分分合合,逐水草而居,乃是草原民族的天下。

    草原諸部與中原王朝常年征戰,追溯歷史,甚至有千年之久,在中原朝代更替的同時,草原大漠也幾度易手。

    相傳,最早的草原之主,與中原之主乃是同族同源,而今隨著時代變遷、滄海桑田,經歷了東山部族興起,度過了北方幾部南下,諸族你方唱罷我登場,在草原上征伐,或是興盛,或是衰落,演繹悲歡離合。

    但無論怎麼改變,有一點卻始終未變,那便是在草原與中原的交界之處,時常發生戰亂,住在這裡的人往往命運悲慘,久而久之,邊界之處漸漸荒蕪。

    如大界山這種高山連綿、分隔兩界的山脈,作為天險,早就沒了尋常百姓,只剩下些許駐軍,而軍卒們也只是開闢幾條山路,建上一兩座瞭望塔和烽火台,在險隘處巡邏,不會真的深入山林。

    這片山林,因而人跡罕至,幾乎不受人類影響,樹木密集,枝葉繁茂,有兇猛野獸出沒,故老相傳,更有大妖坐落其中,只是尋常人無法見到。

    沙沙沙……

    一道虛影在林中穿梭,沿途的枝葉、草叢被其一撞,紛紛發出聲響,驚起諸多飛禽走獸。

    「我那靈慧魄居然被人捉去了!當真不可思議!雖說我大部分意識,都聚集在元嬰上,其他六魄只是意識殘留,但力魄、精魄、英魄也就罷了,靈慧魄執掌心智、感知,敏銳而有智慧。就算只剩本能,也能趨利避害。」

    這道身影,隱隱泛紅,雖是穿梭,撥動草叢,卻散發出一股飄渺、飄忽之感。

    「我當初煉化靈慧、顯化於外時,特地臨摹了主人的『一眼觀心圖』。能洞悉人心,加以利用,就算拿不下敵人,也不該被輕易抓住,嗯?那個鎮壓靈慧魄的狂徒,竟在講道!不過。靈慧魄被他封鎖,難以真切感受,最多只能模模糊糊的觸摸些許,但也能感受到一點深奧,且先記在心裡,醞釀、蘊養,等到了地方。再細細感悟,說不定能因禍得福……」

    轟隆!

    正當這道身影思索之際,周圍爆發出一連串巨大聲響,遍佈在山體各處的樹木忽然像是活了過來,一根一根扭曲變化,伸出樹枝、藤蔓,蜿蜒起伏,疾刺出去。宛如一條條靈巧的蟒蛇,似緩實快的朝那道泛紅身影衝擊過去。

    唰!唰!唰!

    樹枝藤蔓破空呼嘯,本來脆弱的被人一掰就能折斷的樹枝,此時卻好像精鐵所鑄一般,與空氣摩擦,表面散落幾點火花!

    那泛紅身影第一時間做出回應,身形飄忽。上下挪移,在間不容髮之際,於樹枝之間躲避,接著攀升高度。從密林中衝天而起,身上爆發出陣陣浪潮,腥紅如血,週遭的空氣被直接破碎,消弭無形!

    「樹山老妖!還不住手!難道沒有認出本座?」

    與浪潮同時傳出去的,是一道雄渾意念,配合著猩紅浪潮,不只是空氣被破碎的一乾二淨,彷彿連精神都能一併粉碎!

    他這一停滯半空,紅色身影的模樣也就分明起來,赫然是道半透明的光影,輪廓依稀能分辨出是犬狗模樣。

    在其內部,正有一道魄影急速流轉,將一團混沌氣團包裹其中,那氣團飄渺多變,隱隱要一分為三,而魄影則不斷從外界吸攝靈氣,補充到氣團裡面,維持不崩。

    下方,自樹林中疾刺過來的樹枝、藤蔓倏地停住,一個嘶啞、乾澀的聲音從林中傳了出來——

    「天狗,居然是你?你怎麼成了這麼一副模樣?你的肉身呢?連煉化後融入道胎的三魂都快要重新顯形了,你這是要直接跌落兩個大境界啊!」

    這聲音語調冷硬,說的話語充滿了驚訝含義,但聲音裡面卻沒有半點情緒起伏,就像是兩片木片碰撞、摩擦時發出來的聲音一般。

    乾枯、沙啞。

    空中,紅色犬影怒吼一聲:「廢話少說!此方部洲正值大爭之世,說不定會衍生出新舊革鼎之勢,是以本座嘗試出手,卻中了左軍都督府一名供奉的陷阱,這才落得如此模樣!」

    「左軍都督府?」那乾枯的聲音回道,「你怎麼會和左軍都督府的人交上手?我那些個兒孫們前些時候告訴我,左軍都督府的幾名供奉,都去圍剿番人活佛了,你如何能夠碰上?難道說,你與番人聯手了?」

    紅色犬影微微抬頭:「這有什麼關係?反正在這片部洲,我等的力量本就不足,與其浪費精力、時間去積蓄力量,倒不如設法將水攪渾,等那神道、道門,還有世俗王朝,都亂戰一番,各自元氣大傷了,說不定能有機會漁翁得利!」

    「你太過想當然了,幾方混戰,縱然會各有損傷,卻也能磨礪自身,增加威望,我等要如何把握時機,才能摘得勝利果實?」

    那乾枯聲音顯然並不認同,先是否決,隨後話鋒一轉道:「你這次受創,想必也是想要漁翁得利,結果出手之後,情勢失去掌控,反而被人追殺吧?誆我說是中了陷阱,你的性子,我會不知道?看看你現在的模樣,連七魄都散了,應該是用了最後的保命之法,狼狽至極,就是因為你妄圖漁翁得利,卻錯估了對方實力!」

    「我只是一時被人迷惑,提前出手罷了!若是找準了時機,絕對不會是如今模樣!」那紅色犬影的咆哮之聲陡然提高,「更何況,我雖逃難至此,但在西南的佈局並未崩盤,甚至還借此迷惑了那些人,他們以為我失去了根基,卻不知道我還有得力部下,在西南主持局面!」

    「得利部下?」乾枯之聲露出疑惑之意。

    「不錯,這個部下你絕對想不到來歷。」犬影收斂咆哮,似乎有些得意。

    乾枯之聲則道:「你的部下,我幹嘛要去猜?但還是要提醒你,不要太過輕敵了。」

    「你……」犬影正要說著,忽然身上紅光一漲,整個身子扭曲、聚散,好像行將崩潰!

    與此同時,南邊的天際,猛然間閃過一道光芒,隨後有道道漣漪疾馳而來,所過之處,靈氣劇烈的波動起來!

    平靜的天地,本來好似無波的湖面,但陡然間天地變色,靈氣狂暴起來,像是有人擲了一塊巨大岩石落到湖裡,掀起驚濤駭浪!

    「不好!靈氣莫名狂暴起來了,我的元嬰本就受到重創,如何承受得住?老妖,趕緊讓我進去躲一躲,分潤些生機氣血給我,等度過難關,我再想辦法重塑肉身!」

    狂暴的靈氣之中,紅色影四散飄蕩,一陣風吹來,風中所蘊含的的濃郁靈氣,衝擊其身形扭曲,急速衰弱。

    「真是拿你沒辦法。」那乾枯之聲嘆息一聲,而後大半座山脈震動起來,山腰發出一連串的碎石聲響,草木倒伏、泥土翻轉,露出一條近百丈長的裂縫。

    裂縫漸漸張開,內裡漆黑一片,卻散發出雄渾的難以想像的氣血狼煙,連狂暴靈氣,被這股氣血波及,都要退避三百丈!

    嗖!

    紅色犬影一見裂縫便不停留,化作長虹徑直沒入其中。

    轟隆!

    裂縫閉合,只留下半山腰的一片狼藉,除此之外,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幾里之外的山口上,負責守衛的兩名兵卒對望一眼,搖了搖頭。

    「最近地震越發頻繁了……」

    ………………

    轟!

    隨著大界山重新歸寂,再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狂暴的靈氣了,這靈氣鋪天蓋地的四散,朝東南西北衝擊。

    向北撲進草原,向南步入劍南,向西朝向西域,向東則直奔東都。

    這這片混亂靈氣的中央,乃是一處土丘,單看外表,與尋常土丘沒有區別,坐落在茂密的樹林之中。

    此刻,土丘正極速震動,散發陣陣漣漪,這漣漪一接觸到天地間的靈氣,就催發出一股強烈的氣息,令靈氣狂暴,向四面八方衝擊!

    未修煉過的人類或許對靈氣的變化沒有多少感受,但游弋在大自然中的諸多生靈,卻是在第一時間就心有所感,繼而躁動不安。

    土丘震動的越發急促,漣漪擴散的越發密集,終於……

    轟隆!

    爆裂聲中,土丘炸裂,露出漆黑大洞,卻有一人從中飛出,身上破破爛爛,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滿是泥垢,比乞丐還要污穢。

    他還在半空,就咆哮一聲,接著抬起一手,將一座一人高的銅爐高舉過頭,隨後跌落下來。

    咚!

    落在地上,之人長吐一口氣,渾身上下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彷彿鐵鍋炒豆,雄渾氣勢破體而出,衝天而起!

    「這次探索丹祖洞府,機緣巧合下修為暴漲,卻又造成這般動靜,怕是要頭疼一陣子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6 17:22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丹祖留丹,幽林夜話


    「別說這些沒用的!」

    這人還沒站穩,他手中那座銅爐就發出甕聲甕氣的聲音——

    「快去將我的爐火取回來!我能感受得到,爐火已被那尊神靈給消化掉了!」

    那人則道:「既然都被消化了,還怎麼奪回?有這個時間,不如把丹祖遺留的幾顆丹藥帶回師門,讓我師兄重煉,我封靈道雖不善煉丹,但傳承了這麼多代,也有獨到之處,就算是丹祖留下的丹藥,一樣也能處置。」

    諸位看官定是看出來了,這人正是那飛豹道長,而先前的那番話語,則是混世銅爐發出來的。

    聽了飛豹之語,混世銅爐則道:「就算被他熔煉,卻未必是壞事,只要能再次接觸,就能重新收回,連帶著將那神靈的一點法域、法職竊取過來!」

    「你還想竊取神靈的法職?」飛豹道長搖了搖頭,「我勸你還是量力而行吧,這次丹祖遺蹟之行,你已穩固了中等法寶的境界,就算要去與神靈爭鋒,也不急於一時,不如等我……」

    他的話立刻被銅爐打斷:「你入此遺蹟時,可不是這麼說的,再說了,中等法寶又如何?你見過幾件中等法寶,能有我這般清楚的自我意識?若是奪回了爐火,令我寶體完整,不用多久,就能恢復巔峰,正式認你為主!」

    「認我為主麼?」飛豹道長眉毛一挑,掩飾不住心底喜意,「不過,你為何不願意告訴我,你原本是什麼品級?難道不是高等法寶?比之更高一個境界?那可是傳說中的至寶……」

    混世銅爐不耐煩的催促起來:「先不要想這麼多,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搞出這麼大的陣仗,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過來,萬一來了第四境的高手,就是個麻煩!我能夠感應到爐火殘留的大概方位,你按著我指的路線行進!」

    「按照你指的路線,這個有些不妥……」飛豹道長還要再說,但身上一物震動一下,他面色立變,「護身符有反應了,正有大能過來!我現在的戰力,雖然堪比第四境修士,但尚不能隨心掌控,還不是與人交手的時候!」

    「你明白這點就好,還不速速動身?」混世銅爐還在催促。

    飛豹道長搖搖頭道:「動身自是無妨,只是眼下是在什麼地方?丹祖洞府四通八達,更有諸多分叉,期間我還步入禁制,被陣圖挪移了幾次,從地下出來之後,已經不辨東南西北了。」

    混世銅爐順勢就道:「按照現在的說法,此處乃是關中一代,離世俗王朝的國都很近,肯定盤踞了不少大能,想要離開這片險境,就該聽從我的指揮。」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利用我麼,沒關係,我這人恩怨分明,你助我得了這麼多好處,自然要有所回報的,再說了,我的鞭子也要拿回來。」飛豹道長擺了擺手,身子一轉,同時運轉土遁、金遁,人與銅爐沉入地下。

    遁術穿行,周圍景象變遷。

    銅爐不再說話,轉而如人般傳念:「你清楚這些就好,這次因為匆忙,事先沒做多少準備,唯一的一顆地元大丹,還被那尊神靈奪去了,不然的話,你能得到的好處會更多!可惜,這次又讓那兩個鬼物給跑掉了……」

    「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憋屈,我的鞭子、地元丹,都是好東西,結果卻被奪取,不過這次洞府遺蹟之行,得到的至寶更多,應該能將之前的損失都奪回來,順便也讓那尊神靈吃吃虧!他乃是四品,而我如今已然戰力暴增!」

    交流中的一人一爐並未注意到,在那銅爐中的正有一小團氣體緩緩震顫,隱隱傳出信息。

    ………………

    「嗯?」

    密林之中,邱言與張越等人各據一處,盤做jiao流,卻突然停下話語,心中暗動。

    「混世銅爐的氣息再次出現了。」

    當初與飛豹道長一戰,對方本該斃命,卻靠神通復生,不過,邱言並非只奪了鞭子、地元丹,凝練出一條青龍,同樣將一點意念,以天理之法融入爐中,化為一點混沌氣。

    這點氣息,輕易不會變化,免去了被銅爐發現的危險。

    要知道,邱言從前也曾在爐中留下一道意念,但飛豹一回到封靈道山門,那意念就被人發現,立刻抹去。

    因而,再次施展暗手時,邱言吸取了教訓,這點混沌氣,融合爐火氣息,幾乎難以被區分出來。

    與之相對的,這點氣息,並不能讓邱言清楚的知道銅爐周圍變化,甚至比他自己估算的還要微弱,在銅爐恢復了實力之後,為了不至於暴露,最多只能讓他感受到銅爐的大概方位、位置。

    但在不久之前,這點感應突然消失,讓邱言頗為不解,以為對方終於發現不妥,將那一縷氣息磨滅,直到此刻,這種感應再次出現,他才知道是猜錯了。

    「既然不是被磨滅,就有可能是被發現了,然後給拘了起來,如今又放了出來,但同樣有可能是銅爐入了某個封絕空間,我難以繼續感應……」

    種種念頭在心中快速閃過,隨後邱言察覺到,那縷氣息正迅速的移動,感受方向,分明是朝著南邊而去,隱隱指向南疆的九靈山。

    「這般暴露行藏,若不是刻意為之,那就更有可能是第二個原因了。」

    「先生……」

    旁邊,正聽得如痴如醉的幾人,見邱言突然停了下來,不敢催促,但等了一會,不見邱言動靜,那士還是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

    「哦……」邱言回過神來,掃視幾人,將念頭壓了下去,繼續和他們說話。

    就在剛才,邱言與他們交談,把總結出來的方法、規律,說了出去。

    開始的時候,眾人還顯得有些拘束,說話時都壓低了聲音,更不敢多說一個字,但說著說著,見邱言並無架子,言語和善,這才放下心來。

    邱言本來只是和張越交談,沒過多久,那熊嶺也加入進去,其餘幾人便都忍不住詢問了一些,邱言則一一回答。

    一群人就這麼在夜色中、荒郊野外,熱火朝天的聊著、說著。

    到了後面,邱言便把自己總結出來的那套學說,慢慢的透露出來。

    最先意識到其中價值的,居然是那名年紀最輕的瘦削書生。

    這書生名叫楊忠,也是上京趕考的,他本來並不在意,但從邱言的話語中,發現出了一套記憶和讀寫方法,立刻上心,細細傾聽。

    隨後,兩名錦衣男子也忍不住仔細聽講,他們發現邱言看似在說讀書之法,可「把握當下」的行之道,卻和自身功法有著聯繫,立時正色起來。

    這兩名男子出自同門,被趙大佑的父親招攬,成了趙大佑的侍衛,這次趙大佑外出遊玩,他們跟過來護持,無論走到哪裡,都是襯托鮮花的綠葉,可在忍不住問出疑問之後,邱言也都耐心回答,更給二人一種平等交談的感覺,讓兩人心中舒暢,思維更是順暢。

    實際上,十幾年後,他們二人靠著所聽的邱言之語,開創出來一套功法,開宗立派,在江湖上闖出了「黑煞雙雄」的稱呼,為一時豪傑。

    除了二人之外,熊嶺同樣收穫不淺,他天生身強體壯,練功一日千里,為人不拘小節,做事全憑喜好,最早的時候才會對邱言不遜,差點動手,但被邱言震懾後,卻都收斂起來,戰戰兢兢,現在聽了邱言的一番話,也有不少心得,印證武道所學,生出不虛此行之感,不由對邱言心生敬仰。

    實際上,正是今夜的一番遭遇,讓熊嶺從渾渾噩噩中醒來,幾十年後成為一代宗師,開創一方門派。

    不過,今夜之事,同樣埋下了隱患。

    蓋因邱言在命修上本就有不凡造詣,又精研人道,他所說出來的話語,蘊含武學深意,配合性修之法,講學時更易深入人心,即便是愚鈍之人,也能理解、收穫。

    如此一來,在這裡傾聽的諸多武人,在十幾年之後都紛紛展露頭角,幾十年後更是結合各自特點,創出了幾部功法,流傳甚廣。

    後來這林中夜話的事情,不知被什麼人透露出去,口耳相傳,最後在江湖上衍生出一條傳言,說是集齊這幾個門派的功法,溯源而上,就能重現當年邱言夜話的全文,奪天地之造化,造就絕世武功,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傳開之後,在武林中掀起了腥風血雨,卻也促成了一次武林變革。

    這些都是後患,暫且不表。

    且說今日邱言與人夜話,單就武學來說,收穫最大的,還是那劍客張越。

    眾人之中,張越是第一個出來詢問的,也是因為他的一句話,邱言改變了初衷,留在此處,與人夜話。

    所以,與邱言對話最多的便是張越,不只武學上的疑問,被邱言用經義典籍上的話語解答了,更從裡面領會到一種嶄新的武學思想。

    越是聽,越是被邱言的博學和見識所折服,看向邱言的目光,從一開始的熱切,慢慢變得充滿了敬意。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6 17:23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今日因,他日果


    「看來回去後,要再去讀一讀經義典籍了,說不定能找出日後道路,只是不知道生疏了多少。」

    自古以來,窮文富武。

    但凡習武之人,家境多數殷實,就算家中困苦,但有著天資,也能拜入一些武林門派,從此吃穿不愁,安心練功。

    只是,除了些口耳相傳的絕招秘籍外,大部分功法還是記述在書本上的,這便要求很多人在習武之前,先要識字,哪怕寫不出一手好字,但也要能分出大概,不然有些武功典籍拿到了,都練不了,更體會不到其中深意。

    張越一身儒生打扮,也曾有過考取功名的念頭,後來徹底走上習武道路,觸類旁通,修行境界一日千里,領悟了劍勁,同階無敵。

    直到功至築基巔峰,升無可升,卡在瓶頸,才算是止住了晉級步伐,但從年齡上來說,依舊傲視武林,足見天資和悟性。

    今夜聽了邱言的一席話,勾起從前記憶,又生出不少領悟,停滯許久的境界,有了鬆動的跡象。

    一時間,眾人都是若有所思,在他的心底深處,一點心魔碎片悄無聲息的滲入其中,隨念頭流轉,更有一點源自邱言學說的記憶融入心裡,但尚算稀薄。

    「學說之法,暗合祭祀之要,但如何傳播,我還沒有具體概念,正好以這些人為例,用幾年時間觀察,構建根基。畢竟,無論是學說,還是神道,都要上下佈局,高屋建瓴要有,根基分支也不能差,對每個步驟都要有足夠瞭解,才不至於反被神道體系駕馭,世間繁雜,紅塵變幻,此身行世,當為彼身傳道。」

    等到東方天際微微泛白,邱言的講學才停下,隨後就與眾人告別。

    幾人當然不捨,但也知道時辰已到。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感慨了一句,張越整理衣衫,再次對邱言行了一禮,這一次,他那種恭敬的態度,乃是發自真心。

    熊嶺等人也是一般行禮,不再是攝於邱言的神通,而是真真切切的尊重。

    「經過今夜,我等在武學上定會有所奮進,日後但有所成,都不會忘記今日之事。」兩名勁裝男子同樣收穫頗豐,雖有不捨,卻也抑制住了心中念頭。

    他們的僱主,那身穿錦服的青年趙大佑,搖頭晃腦:「連我這樣的門外漢,也從先生的話中聽出了不少深理,回去後要好生整理,可惜先生不願收我為徒,不能侍奉左右,不然就算是書僮,我也是願意做的。不過,大佑也知道,仙緣豈能輕得,想必要經歷幾次考驗。」

    這人說話時,頗有些盛氣凌人的味道,但經過一夜交談,其他人也都看出來,這趙大佑是自小生活在奉承和恭維裡,不知道為人處世的細節,說話的時候也欠缺考量,是個紈袴,但非惡霸。

    這個時候,士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道:「還要讓先生得知,在下這些年遊歷天下,想記述些志怪之事,今夜遭遇離奇,想將前後經歷編入一書,先生的事情也會寫上去,不知可否?」

    這個士,也介紹過了自己,名為魏宗元,乃是一落第秀才,屢試不第,心灰意冷。

    這人年少的時候,也曾有過神童稱號,算是個有才的人,他在意識到科舉無望之後,心思變化,竟對讀書時敬而遠之的神怪之事有了興趣,行事越發憤世嫉俗。

    邱言知道,這是讀書人在前途無望後的一种放縱,魏宗元說自己寫的是志怪之說,其實未嘗沒有影射當世的意思,想藉此寄託懷才不遇的苦悶。

    注意到其人福祿壽三火的變幻,邱言看出此人此生,難免要與鬼神妖類糾纏,既是命數,也是機遇。

    「你要寫什麼,我當然不會幹涉。」搖搖頭,邱言的話令對方安心。

    魏宗元這才松了口氣,隨後泛起喜意,只覺一生遭遇,以今日為最,若能記述下來,流傳於世,也算不枉此生。

    果然,幾年之後,魏宗元回歸故里,建了一座書齋,齋內又有茶棚,其人常坐其中,奮筆疾書,將幾年中的離奇之事記錄下來,又加上自身見解、隱見,成就了一部志怪筆記,名字就叫《幽林夜話》,算是對今日之事的紀念。

    這也是後話。

    卻說魏宗元問了一句,得了邱言回話,有書生游醉抱畫走來,皺眉道:「看先生的樣子,應該也在世俗行走,若被人知道攙和神怪瑣事,難免留下隱患,我勸魏先生不要記述太多、太細。」

    魏宗元為難的看了邱言一眼,低聲道:「這個我自然曉得,到時還是要用假名的,不會牽扯到先生。」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一事,便就問道:「對了,還未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都上心起來,這個問題並非無人想到,而是怕問出來太過唐突。

    邱言看了幾人一眼,招呼胡起、戴國,將行李包裹拿了過來,最後說道:「我的名字,並不算是秘密,你們之前就已經提到過了。」

    「我們提過?」

    幾人陷入疑惑,很快各自變色,錦衣青年趙大佑更是臉色陡然鐵青,哆嗦起來。

    「看來是想起來了,」邱言笑道,「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邱言。」

    「邱言!」

    聽到這個名字,無論是張越、熊嶺等武人,還是游醉、魏宗元等儒生,甚至連書僮小魚,都是一副呆如木雞的模樣。

    他們雖然猜出了一點,但聽到邱言親口承認,還是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我只道邱言是個有些才華的書生,沒想到……」熊嶺喃喃說著。

    「難怪,難怪,難怪這畫經先生之手,會生出這般變化。」低頭看了一眼畫卷,游醉略微平息了驚訝。

    張越則是長吐一口氣,搖了搖頭:「張某幾日才經過東都,若是知道先生的事情,當時就該去拜訪才對。」

    「就算你那時去拜訪,恐怕也很難能見到先生。」趙大佑走到邱言跟前,就要為自己在客棧中出言不遜的行為道歉,請求原諒。

    趙大佑那時為了顯擺,想通過詆毀邱言,來抬高自己的見識,現在回想起來,當然後怕,好在看出邱言不是心胸狹窄的人,才沒有落荒而逃。

    「這事不必再說,只是出門在外,有些話還是要注意的,平白無故去貶低他人,就算那個人和你並不相識,也不應該。」

    說到這裡,邱言拱手給幾人拜別。

    「這裡應該離官道不遠,天色將明,不會有多少危險了,就此別過。」

    聽了這話,游醉等人才知道,邱言願意留下夜話,還有安全方面的考慮。

    這時,瘦削書生楊忠突然道:「先生既是邱言,這次西去,也是為了會試?只是,在下聽說,身有修為之人,便是科舉得意,但日後在官場上也有掣肘,難以登堂入室,還望先生能夠留意。」這楊忠也是去趕考的,卻未提出同行,只是出口提醒。

    「哦?這事我也有耳聞,但瞭解的並不清楚。」邱言心中一動,從楊忠的話裡捕捉到了一點信息,「楊兄可是知道什麼?」

    楊忠連連擺手:「先生不要這樣稱呼,折煞在下了,你比我年長,若是不棄,在下便自稱為弟。」

    邱言點了點頭,知道自己雖展現學識,得了楊忠敬重,但畢竟都是自尊之人,不會因此就自甘卑賤。

    「這神通修士的傳言自古不絕,也有人為官,只是聽說王朝氣運與之難融,很難踏上朝堂,多是被外放邊緣,是以多有限制,不過,一般有修為神通的人,都是道士之流,輕易不會做官。」說著說著,楊忠的臉上流露出追憶之色,「這些都是小弟在江南書院聽到的,我在那裡雖不受重視,卻能得悉一些軼事,再多的,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王朝氣運?」邱言聞言微微皺眉,有了一點想法,隨後便對楊忠致謝,與胡起二人一同上路。

    看著邱言遠去的背影,眾人心思各異。

    「沒想到這樣的人物,也會去科舉,當真是大隱隱於市,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再見到讀書人,我是要小心一點了。」熊嶺嘀咕了一聲。

    而游醉則是低頭看向手中畫卷,露出柔和笑容。

    跟著,一行人相互告辭,有的離去,有的結伴,他們並不知道,這次相聚,在幾十年後會變成膾炙人口的軼聞。

    一次夜話,在幾人心中留下了邱言學說、思想的種子,這些種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在諸人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後,才會開花結果。

    此時此刻,在幾人身上,隱約能見一縷稀薄氣運跨越時空,和一尊神靈輪廓聯繫在一起。

    ………………

    「公子,幹嘛在那些人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

    路上,戴國終於有了說話機會,忍不住抱怨起來,他本想找個地方洗澡,結果卻進了妖窩,酣戰多時,大汗淋漓,一直到現在都未能如願。

    「今日因,他日果,這些人說不定都是我日後成道的根基,」邱言看了戴國一眼,見後者不以為然,便又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怎麼知道今日的他們,幾年後會是什麼模樣?」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6 17:24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興京穀米貴,都堂宰執吼


    「那群人裡,又是落榜的秀才,又是失魂落魄的書生,武者也都困於築基,怕是難有成就,不過他們現在聽過公子講學,未來可能會有些變化。」在戴國搖頭晃腦中,一行三人緩緩行進,消失在遠方。

    前路,直指興京。

    ………………

    翌日。

    大瑞的政|治中心,興京城,正因為即將到來的會試,而發生著變化。

    說是因為會試,其實也不準確,主要是從各地匯聚過來的舉子,以及他們的從屬、家人,開啟了興京的隱患。

    最明顯的表現,就是物價飛漲,每斗四五十文的穀米,如今已漲到了近百文!

    直接翻倍!

    這意味著,拿著同樣的錢去買谷,到手的只有原來的一半。

    巨大的反差,連權宦大富人家都要受到影響,畢竟要維持著一大家子,每日耗費頗多,再加上人際往來、上下打點,這錢是怎麼都不嫌多的。

    至於普通人家,那就更不要說,本來日子就過的緊巴巴的,這物價一漲,家中財富迅速縮水,影響可謂深遠。

    古代社會,民以食為天,並非單單指代吃飯,糧食的價格一漲,其他物價也會隨之上揚,令生活成本成倍增加,生活拮据。

    生活在國朝首都,雖說寸土寸金,但住的房子輕易難以變現,又受到戶籍約束,住戶不能朝生活成本低的地方流動,是以這裡的百姓過的並不滋潤。

    不過,自古以來,無論是什麼人,遇到不順,總歸要去找個仇恨目標,更何況,這物價本不是小民小戶能夠掌控的。旁人也難以明白其中奧秘,京城百姓自然要找個具體的目標,將仇恨轉移過去。

    這不是什麼劣根性,面對困苦局面,人總歸要有所牴觸的,不可能甘之如飴,只是這樣一來,就苦了其他人。

    這興京百姓如今的仇恨目標,正是那一名名遠道而來的舉子。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每名入城舉人。都會享受到一路的「注目禮」。

    「羅兄,這興京的人,怎的這般奇怪,他們看咱們的目光裡,似乎滿是惡意?恨不得將咱們給吃了?」

    興京城南門,兩名通過盤查的舉子,正緩步走著,二人能看出明顯的年齡差距,年輕的那個。在行走間,感受著沿途百姓投過來的目光,忍不住就說了一句。

    「不瞞賢弟,為兄也有相同感覺。」年紀大一些的書生朝周圍打量幾眼,臉上露出一點不自然的神色,「興許興京人便是這個樣子吧,我們在劍南道是舉人老爺。受人尊崇,但在這京城裡面,處處都是大官、大富。這裡的百姓見多識廣,又怎會把小小舉人放在心上?不說這些了,咱們還是趕緊找間客棧落腳。」

    「是這個理。」年輕的書生點點頭。

    他們兩人一身從簡,沒有什麼書僮、僕人跟著,只是各自帶著一個書篋,就這樣頂著一道道並不友好的目光,漫步街道,幾次詢問之後,終於來到了一家客棧門前。

    「這客棧看上去有些破舊,應該有些念頭了。」年輕書生嘀咕著,與另一人進入其中,但在問了價錢後,立刻大吃一驚。

    「怎的這麼貴?這一晚上的價格,在別的地方,都能住上十天半個月了。」

    「這和其他地方能一樣麼?」櫃檯後的掌櫃不以為然,也沒有哄人,顯是見多了,他帶著一股蔑視神態,看著面前的兩名書生,「這是國都!我們這個價,已經是低的了,您二位再往城裡走幾步,哪家都要比這個價高!」

    年長書生忍不住道:「我在城外村鎮問過價,也不過比其他地方貴個一兩倍,哪有你們這樣,直接就漲十倍的?」

    「城外和城內能一樣麼?」掌櫃輕蔑的看著兩人,抬手朝大堂指了指,「咱這有諸多趕考的舉人,你們住在這裡,能和他們交流交流,瞭解情況,若住城外,可就沒有這個便利了,而且這裡離內城不遠,消息靈通,有什麼消息,都能在第一時間得到。」

    就在三人說話的時候,門外又進來一名儒生,個頭不高,有著一個鷹鉤鼻,臉色陰沉,他來到櫃前,從懷裡拿出幾張交子,拍在案子上。

    「掌櫃的,開間房!要快!」

    「喲,公子回來了?怎麼樣,老頭子沒騙你吧,裡面的客棧只能更貴。您瞧,這就還剩三間房,再晚來一會,就沒了。」說話的時候,這掌櫃的還刻意的瞟了邊上兩名書生一眼。

    待鷹鉤鼻書生隨小二上樓,開始的兩名書生商量了一下,走了過來,說是要一間房。

    「你們兩個人,就住一間?」掌櫃露出鄙視之色,看的二人面露羞色,但沒有多說,拿筆在簿子上寫了幾個字,隨後問道,「姓名報一下。」

    「還要通報姓名?」兩名書生都愣了一下。

    「這是自然,你們來這是去參加會試的吧,到時考中了進士,上了大榜,是要有人過來報喜的,不知道名字,怎麼報喜?」掌櫃的自顧自的說著,「不光名字,你們的身份文書,也要交給我,讓我辨識一番,呈報有司。」

    「身份文書也要?」兩名書生遲疑起來,這文書是他們的身份憑證,普通百姓行走天下,入城過關,都要出示路引,往往到了一個地方,就要重新開據,十分麻煩。

    而身有功名的讀書人,只要有身份文書,就能暢通無阻,隨心遊學,是十分重要的東西,輕易不能離身。

    「怎麼?還怕老頭子騙你們不成?我拿你們的文書做什麼?又不能自己去用?」掌櫃說著停了筆,「若是不信,盡可離開,去其他客棧問問,只是到時候,咱這裡客滿了,你們可就悔之莫及了。」

    「這……」兩書生與那掌櫃對視片刻,最終敗下陣來,「我等自是信的。」隨後就報上了姓名。

    「羅家云、周貫……哦?從劍南道來的?巧了,我們客棧的廚子也是蜀中出來的,燒得一手好菜,卻拜了個古裡古怪的神祇。」

    年長書生羅家云道:「應該是拜得灶公,我劍南道的客棧、茶館幾乎家家都拜灶公,就連尋常人家,拜灶公的人也是越來越多,能保家中平安。」

    「灶公?」掌櫃眉頭一皺,並不接話,隨後討要了二人文書,便催促他們上去看房。

    等兩人走了,那個鷹鉤鼻書生又施施然的走了出來,與掌櫃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出了客棧。

    「又騙到了兩個,單是看精氣神,就知道這兩個書生心思純粹,是不可多得的讀書種子。」掌櫃的看著手上文書,低頭用力一嗅,露出迷醉之色,「就算興京有龍氣、官氣等諸多限制,依舊能聞到那種寄託了十年寒窗的願念心思,當真是美味至極。」

    想著想著,他招呼一名小廝,將文書遞過去,囑咐了一句「快去快回」,便打發小廝離去。

    一刻鐘後,羅家云和周貫從樓上下來,回到大堂,找了張桌子坐下,也不叫菜,就這麼幹坐著,凝神側耳,聽著大堂裡眾人交談,想要瞭解一下興京情況。

    不過,聽來聽去,卻沒有多少和科舉有關的事情,周圍的人多是圍繞「變法」、「糧價」、「北虜」等話題敘述。

    「北邊的戰事如何了……」

    「據聞,最近就要頒佈市易法了……」

    「市易法是要革興京商賈的命,引得他們孤注一擲,提高糧價,想要守望相助,這才造成如今局面,卻讓我等趕考之人背了黑鍋。」

    ……

    「聽說這次科舉,乃是王相公親自過問,不知會考些什麼?是和從前一樣,以經義典籍為主,還是會涉及相公倡導的新學?那新學,我可不熟悉。」

    聽了半天的羅家云和周貫,終於碰到了和科舉有關的話,立刻豎起了耳朵。

    不只是他們,其他幾桌人,也都停下話頭,將目光投了過去。

    那人同伴也不負眾望,回道:「這可不好說,新學倡導幾年,相公縱然心急,應該也不會直接用新學替代經義,只是觀如今情形,新法當政,這次會試的策問或許和國朝局面有關。」

    「國朝局面?莫不是這糧價突漲?要我說,糧價漲並非壞事,穀賤傷農,貴一點也有好處……」

    「**,你家經商,倒賣穀物,當然這麼說。」

    「其實此話倒也有理……」

    ……

    眾人再次議論起來。

    「穀物糧價麼?」

    羅家云咀嚼著這麼幾個字,目光無意間掃過一人,發現其人正面露不屑,似是看不上屋中考生。

    旁邊,周貫則道:「黑面相公親自過問會試?那可要好好揣摩一下了,新法在劍南道也施行了一些,我等也有切身感受,不妨好生研究一番。」

    「正該如此。」羅家云點點頭,收回目光,心思又落到科舉上,但忽然又道,「不知慎之是否也到興京了,還要打聽打聽。」

    ………………

    同一時間。

    興京內城,皇城之中,政事堂內,正有名老人拍桌咆哮。

    「我看王黑面是瘋了!科舉取士,國之大事,豈能朝令夕改!」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6 17:24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時來逢運可見龍


    他這一拍,將幾疊拜訪的整整齊齊的奏章,給拍的散落開來,但其人恍若未覺,「噌」的一聲從位上站起,就要向外走去。

    「老夫這就要去面見天子!」

    政事堂與樞密院,合成兩府,乃是真正的大瑞中樞,分掌政、軍。

    世人常言「位極人臣」,真正配得上這四個字,便是位列兩府的諸位大臣,執掌乾坤權柄,總理天下陰陽,可稱宰輔、相公,換成前朝,就是一國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過,世事變遷,相權早被分割,不再是一人獨攬大權,而是分潤給兩府,有諸多宰執商量議定。

    政事堂為政事中心,平日裡,就算是宰執要赴其中,也要有中書直省吏騎馬前引,可不輕易擅入。

    宰執在政事堂中,處理日常事務,主要有兩類,其一是接見百官,瞭解天下政事情況;這第二類,則是奏審、執行皇命、審批各府公文。

    政事堂的裝飾並不華貴,擺著幾張書桌,三名年齡各異的男子坐鎮其中,每個都氣態凝實,呈現出一股大格局、大氣象。

    那個突然出聲的老人,形如枯槁,但雙眸有神,說話時氣血上湧,臉上浮現出一點紅色,他就是在審批公文,看到一張奏章之後,拍案而起,露出氣急敗壞的模樣,令旁邊幾人都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張老,您這是怎麼了?」邊上,一名年約四十許的中年人放下奏章。皺眉看了過去。

    這個人頭髮打理的清清爽爽,留著五柳長鬚。說話時中氣十足,給人一種精明幹練的感覺。

    此人名叫徐進,因在西疆督戰有功,開疆拓土,又治理有方,新近得入政事堂,乃是朝廷新貴。

    被他稱為張老的老人,名為張鏈。堪稱三朝老臣,資歷很高,在政事堂內有很高的威望。

    自兩年前王相公進入政事堂,主持變法,這張鏈就一直與之敵對,乃是舊黨的幾大巨頭之一。

    他聽了徐進的問話,沒有回應。而是氣哼哼的邁步,眼看就要走出大堂,這個時候,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旁傳來——

    「是王甫那邊的摺子吧?可是要以新法去做會試題目?」

    說話的人頭髮近乎花白,身子瘦削,但骨架很大。同樣留著長鬚,看上去精神矍鑠,若是邱言人在這裡,根本不用看人,聽聲音就能認出此人。

    此人正是馬陽。史家傳人,如今貴為宰執。是舊黨的中流砥柱,旗幟人物,在王相公的變法中,幾次爭鋒相對,雖然輸多勝少,卻也讓新黨尤為頭疼。

    至於其人話中的王甫,正是那黑面相公的名諱。

    王甫、馬陽、張鏈、徐進,在加上染了風寒,正在家中休養的閆東亭,這五個人便是政事堂的全部人馬,整個大瑞擁有最驚人權勢的人物!

    張鏈停下步子,抬起枯瘦老手,指著一封奏摺:「那潘向上了封奏摺,說興京的糧價變化危及社稷安危,當盡快平抑物價,還是那一套吹捧亂法的腔調,還說要借會試的機會,選拔國之英才!不就是想趁勢更改會試主旨麼?」

    「哦?潘志上的摺子?」馬陽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這次在北邊督戰,有些戰功,只是不知真假,如今看來,是想借勢而為了,不過這次會試交給王甫主持,我等已經退讓了一步,要的就是保證主旨不變,若他們想要趁機更弦易轍,未免太過!」

    「王黑面手下的這群人,年紀輕輕,不學無術,不少人德行有虧,行事肆無忌憚,這樣的事情,他們絕對做得出來,」張鏈冷笑一聲,「要說借勢,這興京商賈的事端,還不是他們這一群人搞出來的?先是為了籌備軍資,不顧定額,大發交子,現在又要頒佈市易法,打壓京城商賈,這些商賈的背後,都不是易於之輩,豈能讓他如願?」

    所謂交子,乃是大瑞朝廷發行的紙幣,本是幾名富商製作出來的支付憑證,畢竟鐵錢、銅錢體積大、價值小,十貫就有六十五斤,攜帶不便,限制了商業發展,窮則思變,才有交子的誕生。

    隨後,朝廷將之改為官辦,在興京和東都,分別設立了交子務,負責紙幣發行。

    在邱言前世,很多人看不起古人,認為古人的認識有侷限性,但實際上,在這個近似於古代的世界裡,不乏聰慧之人,清楚的看出了紙幣的弊端,上書朝廷,是以令朝廷設下法度,規定交子發行每一屆都要有定額,為一百二十五萬貫左右,要有準備金三十六萬貫,每三年為一屆,屆滿時製造新的交子,調換舊的交子,以此避免通貨膨脹。

    聽了張鏈之語,馬陽沉默不言,他對新法一直持否定態度,是因新法與他的政治思想相悖,更知道但凡變法,難免生出混亂,給人以可乘之機。

    在他看來,變法、新政說穿了,就是對現有利益的重新劃分。

    蛋糕就那麼大,分給你多一些,其他人就會少些,其中涉及到的,不僅僅是政|治鬥爭,還有利益廝殺。

    斷人財路,有人殺人父母,這次變法,令多少人的利益受損,就會產生多大的阻力。

    同樣的,新舊交替,制度不全,最容易讓人乘虛而入,造成種種亂象。

    馬陽的根基在東都,對變法的牴觸,主要是出自理念,而張鏈的利益卻在關中,和興京商賈也有糾葛,肯定不會放任市易法的施行。

    想了想,馬陽也站起身來:「無論如何,科舉之事不能做兒戲,若是突然變更,不知道要有多少學子的多年苦讀化作東流。」

    不過,不等他和張鏈走出政事堂,就有一小黃門急急而入。

    「三位大人,皇上有口諭傳下。」

    三位宰執對視一眼,跟著正了正衣冠,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只是馬陽和張鏈的心裡,卻閃過一絲不妙之感。

    ………………

    皇宮,御書房。

    皇帝李坤坐在位上,隔著桌案,聽著對面那人的話語,暗自點頭。

    「……科舉為天下士林之風向,科舉所重,天下學子自會精研,況且,如今京城商賈沆瀣一氣,不顧朝廷的財政困難,只顧自家利益,令局勢惡化,朝中袞袞諸公,要麼冷眼旁觀,要麼無從應對,說明變法欠缺人才,當借這次科舉,選拔出一二有才之人作為補充……」

    李坤這些年來越發沉穩,但心裡依舊藏著一團熱火,輕易不會表現出來,前陣子北疆又有零星戰事,牽掛其心,夜不能寐,如今潘志捷報傳來,安了天子之心,也讓他對變法的前景充滿了期待,對下一步的財政和軍事變法,有了意向。

    這種時候,身為變法主持人的王甫,突然過來,說要在今年會試,側重變法方面的考核,固然讓李坤有些躊躇,但卻沒有多少牴觸。

    自登基以來,李坤恨不得節衣縮食,意欲中興大瑞,重現太祖開國時的威勢,表現出了迫切願望,是個急性子,只要能達成目標,有時甚至會不顧旁人勸諫,打破一些俗規。

    王甫的提議,在興京物價困境和北疆戰局捷報,這兩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已經令李坤有了決定,他前任召其他政事堂大臣過來,名義上是議事,實際上卻是要發佈決定。

    對這一點,王甫非常清楚,這位精明幹練的相公,是個貌不驚人的人,臉色黝黑,個頭不低,若不是穿著一品大員的朝服,很容易被人當成是種地老農。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只將皇帝的心思把握透徹,更一舉攪動天下風雲,站在風口浪尖,是大瑞這艘巨艦的真正掌舵人!

    他要帶領這艘萬民之舟,駛向一片嶄新流域。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卻要步步為營,如履薄冰。

    這個時候,有一白面無鬚的老人揮了揮手,自有小黃門過來給王甫看茶。

    大瑞雖是中央集權,但世家大族勢力不小,士大夫與皇帝共治天下,尊卑並不懸殊,面見皇帝時,無須跪拜,像王甫這樣的宰執,都會被賜座。

    「對了,」突然,李坤想到一事,「朕記得劍南道有個書生,寫了篇兵策,很是不錯,他這次也會來參加會試麼?叫什麼來著?」

    白面老人微微沉吟,看了王甫一眼,隨後道:「官家說的是劍南解元邱言吧,這事老奴會去打聽一下的。」

    李坤搖搖頭道:「大伴不用刻意打聽,朕只是聽到科舉之事,想起來了而已,他若得了個進士,才是相見之時。」

    白鬚老人點頭稱是,而王甫則是記住了「邱言」這個名字,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正在官道上跋涉的邱言,卻是心中一動,感到自身氣運生出了一點變化,血肉身中的一縷氣息空上的一道冥冥存在相連。

    「龍氣?」邱言暗暗思索,突然心血來潮,神魂直接出竅,沖霄而起,順著這一點聯繫,上飛去。

    天空之上,萬里無云,但在邱言神魂的感知中,空無一物的天上,正盤踞著諸多事物,其中最為龐大的,是一條……

    龍!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30 09:24
四百八十八章 觀龍望氣尋己根
  

    邱言的神魂眺望過去,目光如炬,心火爆發出光芒,與目光同行,朝遠方延伸。

    這條龍,從天邊而來,向天邊而去,綿延萬里,為念之所聚,在氣運中沉浮,朦朦朧朧、浩浩蕩蕩,表面隱隱能看到龍鱗,但鱗片上並無光亮,反而映射出一道道人影。

    鱗與鱗之間的縫隙,好像血脈一樣,交纏分叉,蔓延各處,給人一種古老、滄桑的感覺。

    咚!咚!咚!

    離得近了,才能察覺到,這漫長的龍氣,每時每刻都在微微震顫,好像心臟跳動。

    順著一點聯繫,神魂慢慢的融入到了龍氣之中,邱言隱隱能夠感應得到,這條念運之龍一直延伸到西邊。

    興京。

    這種感覺,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感知,玄之又玄,就好像他本就該知道一樣。

    「這條龍,應該就是傳聞中的龍氣了,我之所以能夠融入其中,倒不是因為道行高深,而是與這道龍氣產生了一定的聯繫,能夠準確把握住龍氣變化,順勢而為!」

    這樣想著,邱言陷入思索,心底生出幾個猜測,他自然不會知道,之所以發生這樣的事情,乃是因為其人之名,簡在帝心。

    實際上,在鄉試之後,他便曾被大瑞皇帝關注,只是那時邱言並未凝練出神魂,三魂分散,與龍氣相比還很孱弱,是以難以察覺,更不會福至心靈的出竅望氣,沐浴念運。

    而今。邱言的神魂凝練至極,若是熔煉七魄。很快就能完成蛻變,功至第三境巔峰,走上嶄新境界,和當初相比,已有天壤之別,才會在皇帝轉念的時候生出感應。

    世人常道的簡在帝心,指的是一個人在皇帝的心裡留下了影子,只是。皇帝不會時時刻刻去想此人,最多偶爾想起,但即便如此,在中央集權的王朝中,簡在帝心的人,依舊佔據了莫大優勢。

    這就好像普通人某一天,在路上碰上了一隻野貓。留有印象,接著就拋到腦後,但哪一日因為某件事情,重新想起來,又或者是再次遇見,那麼那隻貓的命運。就有可能因此改變。

    邱言當然不是貓,但在記憶印象的事上,卻有相似之處。

    「無論原因為何,能近距離接觸龍氣,都是次難得的契機。不該錯過、浪費。」念頭一轉,邱言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龍氣之上。

    由於借助聯繫。得意融入龍氣之中,是以能夠以心神感應其中變化,進而發現細微處的精妙。

    說是龍氣,其實是根據外表,單單表述形態,而實際上,龍氣的本質十分複雜,乍一感應,好像只是單純的民願聚合而成,翻轉不休,但細細探究之後,卻能發現和一般的香火民願不同,多了一點厚重和古樸。

    這種民願,更近似於潛意識的聚集,是一種萬民認同,同時夾雜著氣運、氣血、心念、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生靈之間的諸多影響,最後融合在一起,將一個個獨立的個體,用玄妙方式聯繫在一起,再令其彼此影響!

    「若非有著神靈身的經驗,我怕是看不出龍氣和香火願念的分別」

    神魂漫遊其中,卻又要抵禦住那種源自龍氣本能的融合之力,維持自我,邱言在這種詭異的狀態下,不斷的去瞭解龍氣構造。

    「香火願念源自人之心念,是一種寄託和願望,往往有諸多超越凡俗的思緒在裡面,賦予神靈神通,而構成龍氣的念頭,卻沒有多少主觀因素,近似於人之本能,是對平凡世界的一種認知、總結和回味,而且說是民願,也不準確,這龍氣中不單單有著民願心念,連氣血和肩頭三火,都分潤了一部分過來,融合在一起,與其說是念頭,倒不如說是……」

    「民意、民心、民本!」

    得出結論的瞬間,邱言神魂中的心火猛地跳動了一下,有所觸動。

    短短時間內,他就對龍氣有了一定瞭解,同時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血肉身,也分出了稀薄的氣運、氣血和心念,融入龍氣。

    隱隱約約間,那肉身之中,已經顯化成型的英魄,正與龍氣震顫呼應。

    「與龍氣的聯繫,似乎源自血脈,肯定還有更深的緣由,牽扯萬千氣運。」

    「楊忠說過,修行之人入了官場,會因為王朝氣運的關係,難以擔當要職,很有可能就是由於修士修行,要凝練魂魄,圓滿自身,境界高深之後,無論是念頭還是氣血,都是渾圓一體,不復外洩,就像是傳說中的無漏真仙一樣,再也難以與龍氣聯繫,等於自絕於王朝。」

    「另一方面,修行之人到了一定境界,還能對氣運、因果進行干涉,這已然對龍氣造成了威脅,若是融入龍氣,後患無窮,難免引起天下大亂,龍氣雖然是萬物結合而成,但也有本能,應該會排斥無漏之人,不知道古來王朝,是不是有因此而衰敗的。」

    想到這裡,他的意念越發深入龍氣,想要趁著機會,探究更多的隱秘,甚至找到王朝核心之秘。

    這次機會,可遇而不可求。

    不要看龍氣盤踞天空,橫跨大瑞,彷彿時時刻刻都能接觸,但龍氣飄渺,即便有所感應,卻也很難真的接觸;

    二來,龍氣要鎮壓社稷氣運,傳說與祖龍之靈有關,有乾坤之重,就算是修為高深的修士,也不敢輕易涉足其中,生怕會受到反噬,身死道消。

    邱言這次,是因為真龍動念,才能順勢而為,他不知道里面的緣由,卻能感受到機會難得,更何況,修行的境界越深,越接近無漏,越要受到龍氣排斥。

    「神靈身乃是根本,也是探究世界奧秘的主力,但若是不加入天庭,在體制外游離,先不說探究神道奧秘,單是擴展神道,就要受到諸多掣肘,隨時都有被圍剿的可能,更不要說,那諸多信民,和天庭的祭祀重疊,很容易就會被從根源上掐斷。」

    「相對來說,敬鬼神而遠之的儒家,反而是片未經開闢的處女地,我既有血肉身助力,就該好生運用,另闢蹊徑,借文辟一道的機會,從細微之處,改變神道的格局和概念,所謂神靈,未必就是高高在上、掌控他人命運,更何況要完成前身的抱負因果,免不了要與朝廷、龍氣打交道。」

    「只是,如果因為修為限制,只能在官場邊緣徘徊,未免就有些不盡人意,但想衝破限制,卻不能盲目,要先瞭解清楚王朝氣運的虛實才行,從龍氣下手,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邱言越深入的探究,越感到龍氣太過浩大,就算能看清局部的細微變化,但因其變化莫測,難以推測整體構成,更無法揣測與整個王朝、天下的聯繫。

    「短時間內,難以搞清楚龍氣的性質,又不能去撕扯、拘下來一縷,我如今是順勢而為,才能在龍氣中遨遊,若去破壞龍氣,立刻就會遭受反噬,承受社稷之中,都不用什麼神通,神魂直接就會被壓的破滅!」

    想著想著,他的心裡忽然靈光一閃,腦子裡閃過一個畫面——

    那是在士林中,江南孫家的傳人孫雍,手執稀薄龍氣的畫面。

    「是了,還有其他方法……」

    轟!

    邱言還在想著,但遠處的天際光芒一閃,天地間的靈氣陡然間狂暴起來,一反常態,好像狂暴的洋流一樣撲擊過來!

    呼!

    神魂與龍氣相合的局面,在第一時間就被破壞,那厚重的龍氣從四方壓迫過來,邱言毫不戀棧,神魂一轉,便衝出龍氣,接著急墜向下,化為一陣清風,徑直回歸軀殼。

    噼啪!噼啪!

    這一回竅,一股玄奧之感從天靈湧入,直入身軀各處,令邱言的血肉筋骨、臟腑七魄,都有了一點變化!

    同一時間,一個聲音傳入耳中——

    「公子,您剛才神魂出竅,去了哪裡?難道有敵人環伺在側?」發出詢問的,正是胡起。

    剛剛,邱言為了把握機會,一句話都沒來得及留下,便直接神魂出竅,肉身停滯在路上,不言不行,胡起二人見狀,只能在旁看守,是以才有疑惑。

    不過,不等邱言回答,兩人面色就陡然變化,他們亦感受到了周圍的靈氣變化!

    「這是怎麼回事?」戴國一臉震驚,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等事情。

    而胡起雖然強自鎮定,但不斷跳動的眼皮子,卻暴露出了其人心頭不靖。

    倒是邱言,深吸一口氣,將澎湃的靈氣吞嚥下去,補充血肉變化,他的血肉在神魂歸竅之後,便生出了莫名變動,腎火升騰,七魄又向火中聚合的跡象。

    「七魄聚集一處,這是要凝練虛丹的先兆!只是,我並未刻意催動命修進境,何故會有這番變化?莫非是因為龍氣?」

    在思索的同時,那靈氣中蘊含的一些信息,亦被抽離出來,傳遞到魂中洞內,下一刻,神靈身處的離卦震顫兩下,傳來了一條信息——

    「這靈氣激變,居然涉及重寶?嗯?有人要對我不利,原因出自血肉身!」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30 09:25
第四百八十九章 尋源
  

    隨著邱言境界、神品的提升,離卦與符篆結合的越發深入,卜卦之法也越發通透。

    不要看只是六十四卦中的一卦,傾火,在感應時難免有所偏重,但世事無常,即便十次災禍只能感應一次,也有莫大的意義。

    更何況,邱言的法職與火有關,根本也立足於火,本質近乎火種,是以離卦之卜,對邱言的作用很大。

    不過,卜卦畢竟是靠著細微、細節和氣運變動,去測算未來,一般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有氣運之書的協助,情況就有了變化,能讓氣運更加清晰的呈現出來。

    「禍根源自血肉身,總的來說,有三種可能。」

    「其一,就是『邱言』的這個身份,帶來的變化,我的血肉身現在有了些名聲,但還有侷限,況且多是文名,就算傳揚出去,也不可能惹來多大的仇怨;」

    「其二,就是血肉身的行事,牽扯的因果,雖說走了神通修士的道路,也招惹了幾個門派,但我行走之時,並未張揚,也刻意遮掩了行藏,並不容易被人發現,再說了,那幾個和我有恩怨的門派,多數都沾染了心魔碎片和人文神道,能夠遙遙感應。」

    「其三,便是血肉身身上的某些事物,引來的災禍,衣衫且不多說,那枚鑲嵌著妖王紅珠雖然也有因果,但已經微弱不可計算,其餘的……」

    想到這裡,他抬眼看了一眼手中長劍和胡起背上的包裹。

    「攻玉、古篆、參寶、難獸。他們幾個來歷莫測,但都已經算是生靈了。縱然有著牽扯,但不會無聲無息……」

    隨後,邱言的目光落到了被戴國用繩子牽著的小狗上,那隻狗模樣怪異,通體烏黑,和家狗類似,但一拽一走,極不情願。

    「這靈慧魄倒有些可能。但我剛剛才將他拿下,如果因為靈慧魄而生出的麻煩,不可能清晰不明,但話說回來,以前還沒注意到,現在這麼一想,我身邊奇怪的東西實在有點多……」

    呼呼呼!

    在邱言思索的時候。狂暴的靈氣卻已吹拂過去,就像是過境的颱風一樣,肆虐一陣後,向著更遠的地方衝去。

    靈氣和空氣不同,普通人並不能感受得到,一般的動植物同樣難以接觸得到。就像是存在於平行於陽間的異度空間一樣,是以這番狂暴過境之後,對週遭的環境、景緻沒有半點影響,只在修士的心裡留下影子。

    「這陣靈氣波動當真恐怖,不知是如何引起的。莫非有高手在交戰?我聽說,一些絕世高手動手的時候。會影響靈氣的變化。」戴國嘀咕著,又拽了一下繩子,勒得那隻小狗吐了吐舌頭,表現出呼吸困難的樣子,卻絲毫不為戴國所動。

    「該死!你這個下賤的東西!等我的主體過來,有你好看!」最後,小狗只能低聲咒罵,只是聲音很低,除了邱言之外,其他兩人都未聽到。

    搖了搖頭,邱言否決了有關這枚靈慧魄的可能,接著心中一動,抬手一揮,神識翻滾間,從魂中書架裡釋放出來幾道神魂。

    黑骷髏、烏鴉道人、金烏道人!

    這三道神魂,先後被邱言抓住,他們被抓的時候,有的比邱言修為高,有的則是旗鼓相當,有的不是對手,但無一例外的都被攝入經部書架,教化、鎮壓。

    最近,邱言境界大漲,心神越發凝聚,作為神通根基的四部書架自然水漲船高,越發具有氣相,被鎮壓在裡面的幾道神魂,開始的時候還能保持一點念頭跳動,但漸漸力不從心,轉而對抗,防止經義滲入魂中,令自身的意志受到污染,從而造成不可逆的變化。

    這樣一來,三道神魂,漸漸凝固、沉寂,不復靈動,到了最近幾日,乾脆連念頭都無法轉動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抵抗之中,對外界的變化再也沒有半點感應。

    現在,邱言一揮手,將三魂釋放出來,這三魂頓時感到壓力一輕,恢復了思索能力,也不問其他,就要抓住機會逃脫,是以在第一時間暴起,各自驅動神魂、神通。

    一時間,就見黑風匯聚,一個碩大的骷髏頭堪堪就要成型;黑羽飄蕩,要在周圍凝聚成一個鳥籠;又有烈陽虛影,從地上跳出,釋放光亮。

    邱言卻是看也不看,十道神識衝擊過去,只是一下,就像彗星撞地球一樣,釋放出陣陣聖賢精神的波動,拿捏當下、辨析王霸。

    下一刻,骷髏破碎!黑羽消弭!烈陽熄滅!

    唔!唔!唔!

    三聲悶哼,三道神魂被衝擊的震顫起來,都散發出難以置信的情緒波動。

    金烏道主的神魂還好,其他兩道神魂甚至因為股情緒波動太過劇烈,引得魂體動搖了,畢竟被鎮壓的時間長了,得不到補充不說,還要時刻抵禦侵蝕,早就虛弱不堪了。

    「你想……」金烏道人傳出一道神念,正要與邱言交涉,沒想到邱言二話不說,衣袖一甩,神識就席捲過來,將他和烏鴉道人的神魂包裹起來,壓縮、凝聚!

    就在剛剛,在這兩道金烏道門人的神魂顯露的瞬間,邱言的神靈身內,離卦明顯震動了一下,禍根之感清晰了不少,一下子就讓邱言明白了原因。

    「看來這次事情,就是因為金烏道了,也對,算算時間,從我拿下金烏道人到現在,消息也該傳回他的山門了,況且那晏王對我對我一直存有敵意,就算經過文軒品評,略有減弱,也不可能徹底解除芥蒂,說不定會在裡面推波助瀾。」

    想到這裡,邱言已經有了主意。

    「這次前往興京,是要去科舉,走完人道一輪,在這期間最好不要發生什麼變故,至少要將變故的影響,削減到最低,眼下既然知道了麻煩的來頭,那就沒有理由被動等待。」

    想著想著,那壓縮兩魂的神識一轉,由《正名》一篇演化出的神識深入其中,隨後一震,令兩道神魂內的一點因果線明朗過來,遠遠地傳了出去!

    這金烏道人、烏鴉道人的兩道神魂,因果與金烏道相連,邱言在抓住兩魂之後,曾經試著從中探索金烏奧秘,但收效甚微,即便兩魂已經毫無還手之力了,但在他的記憶中,卻有著一層隔膜,阻礙他人窺測門派隱秘。

    不過,窺測不了魂內信息,並不代表這兩道魂兒就和門派沒了聯繫,門徒與門派之間因果深厚,尤其與諸多門中師長都有感應。

    從前為了避免麻煩,邱言將兩魂鎮壓在書架裡面,不讓因果洩露出去,現在既然已經暴露,那就不用計較這麼多了,直接催動聯繫,順藤摸瓜。

    配合著離卦感應,邱言瞬息之間,就大致摸清了禍根的方位。

    「興京方向?若我所料不差,那金烏道的門派駐地,肯定不會在興京附近,但他們既然是來處置恩怨的,當然不會是整個門派出動,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探得了我的蹤跡,在必經之處、或者乾脆就是目的地等待。」

    邱言要去科舉,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少,那晏王也很清楚,傳入金烏道的耳中並不算奇怪,就算沒有晏王,神通修士想要探查一個有名有姓人物的蹤跡、去向,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既然如此,倒也省去了一些麻煩。」邱言眯起眼睛,魂中洞一震,心猿與氣運之書便都回歸過來,融入神魂心火。

    同時,他亦抬手一抓,就要將那黑骷髏的神魂再次拘住,這個神魂本就虛弱,經過剛才的神識衝擊個,更是沒了半點的還手之力,直接就被拿住,只是隨後卻傳了一道意唸過來——

    「小子,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願意歸順於你,當初拿住我的那個神靈……」

    「這事我暫時沒有功夫理會,你且等著吧。」話落,邱言不由分說,就將黑骷髏神魂重新鎮壓,沒有半點猶豫。

    看著這一幕,胡起和戴國早就見怪不怪,反倒是那隻小狗連連側目,只是這狗畢竟只是一魄,思維並不完善,越看越發迷惑。

    邱言並不理會其他人,伸手手指,在被神識壓縮的兩魂周圍輕輕一彈,震盪了幾根因果線。

    因果線一震,朝著西邊傳遞出去。

    邱言順勢看了過去。

    「看來要加速趕路了,沒有時間去感悟沿途的人道了。」

    話音落下,他腳下蹬地,真氣噴吐,整個人好似離弦之箭般直竄出去!

    「這也太急了吧!」胡起和戴國嚇了一跳,急急跟上。

    「汪~」那隻狗還沒回過神來,立刻被繩子扯的脖頸緊縮,吐出舌頭,奄奄一息。

    時光流轉,幾日時間轉眼過去。

    興京東北,興德城。

    這座城池,位於京畿範圍,地處邊緣,扼守關卡,乃是自東而來必經之處。

    如今會試在即,關中地界,南來北往之人越來越多,興德城裡的人逐漸增多,三教九流,隨處可見。

    這一日,邱言等人也踏入城中,而後他心中一動,感到城中神道變遷,居然有祭祀灶公的信民存在!

    「哦?這可真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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