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879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41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一日一幅,日漸精進


    「士林出事了!」

    這個消息被送到文軒樓時,幾位先生正在品茗,可一接到消息,周東義就定不下心來了,來到報信人和兩名儒生面前。

    「詳細說說。」

    那兩名儒生還驚魂未定,若非房間裡充斥大儒文思,能安神定心,恐怕連話都說不成個。

    周東義雖然焦急,但並未催促,而是溫言安撫,幾息後,兩名儒生便將自己經歷的事情說了出來。

    其中一人說道:「我等入了士林之後,先在據點周圍活動,隨時間推移,最早入林的那些人,身上士林氣息濃郁,開始回返,人數漸少,這個時候,那天理書院的賀書長,號召幾人同行,十人一夥,結伴向外探索。」

    周東義點點頭:「向外探索倒也不錯,難得入林一次,如果侷限在一畝三分地中,未免可惜,讓你們結伴也是對的,畢竟士林凶險,若一人行走,遇了危險,不好脫身,甚至連個知道的人都沒有。」

    另外一名儒生則道:「是這個理,我們也都明白,便響應號召,慢慢向外探索,開始的時候,離開駐地不遠,碰上什麼危險,也能及時回去,慢慢的,我等對周圍危險大概熟悉了,緊繃的心弦也就鬆動了,不少人逐步擴大了探索範圍,甚至有人深入密林。」

    周東義立刻就明白過來:「如此說來,並不是東華洲在士林的據點出事了,而是遠離據點之後,碰上了危險。」

    說完這句,他明顯鬆了口氣,先前聽到士林出事的時候,他是往最壞的情況去想的,難免患得患失。

    大儒、先生,或許智慧通透,但沒有修士那樣能掐會算的本事。手上沒有足夠的情報,很難判斷和推測出事情的發展。

    而士林,是個與陽世隔絕的地方,大儒縱然曾入過林,可幾十年下來。裡面的局面如何。早就不甚清楚了,又如何能去推測。

    剛才消息傳來,不只是周東義在意。其他相關的大儒,同樣也很著緊,現在聽了兩個儒生的話,知道事情不是最壞的情況,多少都放下了心思。

    另一邊,那儒生心有餘悸的說著,根本沒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神態,也沒有察覺到剛才氣氛的怪異,隨後。在提到幾人一夥、外出探索的時候,他先後提到了幾個名字。

    這些名字,屋裡的大儒們都算有些耳聞,知道是東都之外、其他書院的佼佼者,也有世家大族中有些名聲的後進。

    這次杏壇論道,整個大瑞。好幾座城池都有參與,除了興京、東都這樣的一國都城,那北方燕趙、三晉之地,東方的齊魯、兩淮之地,南邊江南、嶺南。甚至連西南巴蜀,更西邊的西域百國,都有幾座大城,聚集了諸多儒生,魂入士林。

    這些人,有些進入林中後,分散到幾個據點,有的則和興京、東都的據點在一起,這兩名書生與人結伴,人選並非只侷限在東都書院中,恰恰相反,因東都書院彼此競爭,在結伴的時候,反而會去找來自其他城池的書生。

    這一點,只要稍微思考,在座之人都能理解。

    「……即使離了據點,碰上危險,但我等有了生存的經驗,彼此協力,倒也無礙,而且收穫不菲,漸漸放鬆警惕,就算有危險消息傳來,也未放心上。」

    兩名儒生你一言我一語,訴說事情經過,倒不是他們說不到重點,在場大儒想做出合理推測、決定,就須收集足夠信息,當然要詳細詢問,搞清楚前因後果。

    「什麼危險消息?」周東義皺起眉頭,「這世間之事都有聯繫,我平日的教誨,你們莫非沒有放在心上?」

    兩個儒生立刻唯唯諾諾,小陳先生便道:「周兄不要忙著苛責,若他們世事洞明,也沒有必要向我等求學了,先把事情說清楚。」

    「說吧。」周東義這也是急了,要知道,二人帶來的消息裡,提及有一名書院學生身故,若非此事和其他書院也有聯繫,周東義早就趕回去了。

    「幾日之前,有幾伙人外出未歸,我等當時並沒有在意,以為是他們碰上了機緣,等了我們遇上,才知道好歹,原來是有妖物在外獵殺儒生之魂!」那儒生雖然怕惹周東義生氣,但知道不能隱瞞,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什麼樣的妖物?」周東義心中一動。

    「妖物兇殘,速度奇快,只要一現,就有寒光相隨,稍有停頓,人就要殞命,看不甚清楚,只能看出大概輪廓,似與常人相似,」儒生說著,儘量回憶,「我們近十人,最後只有兩人逃出生天。」

    待聽完二人所說,周東義徹底坐不住了。

    「你們若是所言不虛,那妖物絕非東華洲之物!」

    「不敢有半點欺瞞!」兩名儒生連忙說了一路逃命事,他們一行幾人,逃到最後只有三人存活,結果還是折了一個,若非書院有條秘徑,怕是要全軍覆沒!

    「好傢伙,簡直喪心病狂,這麼多魂,說滅就滅,不怕因果纏身?」周東義怒髮衝冠,對其他人道,「邱生畫作雖然不錯,卻比不得此事,今日沒時間看畫了,只能留待有暇,我要先回書院!就此告辭!」話落,帶著報信的儒生,匆匆而去。

    周東義一走,其他人也有了去意,他們書院都還沒接到消息,可門人弟子都在林中,如何能放心下來?一個個也不遮掩,先後告辭。

    沒過多久,屋子裡就只剩下三人——

    曾為相國的韓逸、千書齋的龐楚,還有一個,居然是春秋書院的鄭丘。

    看著剛剛還坐滿了人,如今卻已空蕩蕩的房間,三人先是沉默,接著有人打破了寂靜。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確實不是看畫的時機了,聽那兩個後生一說,我都一些擔心我那侄兒了。」龐楚搖了搖頭,視線落在鄭丘身上,「鄭老不擔心自家書院的弟子?」

    老人聽了,咧嘴一笑,嘴裡缺了幾顆牙齒:「老朽老邁,思緒比不上年輕人了,回去也幫不上什麼事,再說世間危難何其多,一時挫折算得了什麼?倒是重繪上古盛景,這樣的事情,千年也未必碰的上一回,老朽有幸在行將入土前遇上,定要做個見證人,豈能他顧?」

    「哦?沒想到,鄭老對邱生的評價這麼高!」龐楚略感訝異,「不過,即便是千年難得一遇,可眼下其他幾人離開了,也要失色許多,可惜了,以這幾幅畫,足以讓邱生在東都留下一段佳話,甚至名動天下的,如今卻要推後個幾年了。」

    這時候,韓逸的聲音從旁傳來——

    「這倒未必,眾人離去,看似邱言損失,焉知不是其他人錯過了難得之事?」

    「連老相國都這般認可邱生?」龐楚臉上的意外之色越發濃厚,目光一轉,視線落到了桌上。

    此刻,桌上正擺著幾幅畫卷。

    這些畫卷,其實都是邱言所作,自那日文軒品評之後,邱言著人送來一幅畫,往後的幾天,每日都有人過去,領來一幅,放在樓中,供幾位大儒、先生觀賞。

    畫中內容,無一例外的,都是上古之治的情景,不過每一幅都不盡相同,有的描繪漁獵,有的描繪火種,幾幅下來,幾乎涵蓋了上古時期的衣食住行。

    即便幾位大儒各有傳承,對上古之治的理解並不相同,但看了這些畫後,也能看出這些畫並非無的放矢,其中蘊含很大隱秘。

    不只是畫中情景,就畫作本身而言,也不尋常,每日一幅,邱言的畫技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高,不只是繪畫技巧,連畫中神韻,都漸漸浮現出來,和筆墨線條勾勒在一起。

    邱言的書法,蘊含著骨血飽滿的意境神韻,而他的畫,卻又有所不同,雖然線條與書法一脈相承,可構成的整體,卻有種厚重混合著飄渺的矛盾味道,厚重來自於筆墨,而飄渺就是源自神韻了。

    韓逸打開一幅畫,接著就道:「邱言的畫作,一幅勝過一幅,昨天送來的那一張,單論技巧、神韻,已經堪比國手,想來今日的這幅又會有巨大提升,很有可能會將積累噴薄出來,呈現點睛之筆,若是再次引動上古之治的奧秘,其他人錯過了這幅,那可就是憾事了。」

    「老相國的這番評價,如果傳了出去,肯定要引起軒然大波,」龐楚定下心來,看著桌上幾幅畫卷,眯起眼睛,「取畫的人已經去了,我倒要看一看,今日這幅,能有多少不同。」

    當日文軒品評,邱言觀想上古,因是突如其來的事,震撼了幾位大儒之心,讓他們心神投入,各有收穫,事後想要故技重施,幾乎沒有可能,因為心中已有準備,難免要落下斧鑿痕跡。

    正因為如此,這幾日送來的畫作,雖一日強過一日,也算震撼人心,卻比不上當日觀想。

    ………………

    正當文軒樓中幾人對話的時候,邱言所住的那片林子,卻是熱鬧非凡,人來人往。 本帖最後由 Skanda.Wei.Tuo 於 2014-6-25 11:00 編輯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4 15:42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林不在深,有人則靈


    「老哥,這路對不對?怎麼越走越荒啊。」

    林中,一行人緩緩行進。

    隊伍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儒生打扮,或背著箱籠,或抱著書匣,不時左顧右盼,臉上滿是警惕混合著擔憂的表情。

    這片林子雖算不上多麼幽深,但枝繁葉茂,遮擋光陽,周圍的溫度很低,風一吹,涼氣嗖嗖而至,讓人身冰寒,心中忐忑。

    帶隊的是兩個山民打扮的男子,背著弓箭,拿著短刀,不時劈砍擋路枯枝,生生開闢出一條道來。

    開路男子聽到儒生問話,便就回道:「我家老小都靠著這林子吃飯,不敢說識途,卻也熟悉,這幾日入林的先生不少,這條道也走了幾次,不會弄錯的。」

    「既然走過幾次,何故還要重新開路?」立刻又有人提出疑問。

    開路人也不著惱,轉過頭客氣的道:「好叫幾位公子得知,林中無路,就算走過一遍,也沒有固定路徑,可能昨日走在這一條,今日再來,生出幾步偏差,就要重新開路。」

    「這也有理,」有的書生點頭同意,但也有人問,「有很多人來麼?」

    這話一問,不等開路人回應,另一個山民就插話道:「自打邱先生住在這的消息傳出去,來得人一天多過一天,開始的時候只有三四人,到了今天,從早上到現在,一連來了七八波,公子等人已經是第九波了,我們村的大半青壯,別的都不做了,只是帶路。」

    最早詢問的儒生笑道:「老哥,這帶路收的錢也不少,可比打獵安全的多了。」

    「公子說的是,」開路人這時候重新前行,「我們就盼著邱先生能在這落戶。最好像那些大賢一樣,建個書院,開枝散葉,這樣一來,咱們村子也就不用那般忙碌了。」

    「老哥這是想當然了,邱言雖說有了名氣,可開書院那是什麼樣的人才行?他邱言還不夠格。」

    「話雖如此,不過邱言此人才學不低,不拘一格,日後說不定真能有一番成就。」

    「就算他在這裡建了書院。可一從官府那討得地契,怕就要把周圍的村寨遷走,到時候老哥你們未必就能沾光。」

    ……

    聽了開路人的說法,隊伍裡的儒生立刻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了,這話題不知不覺就落到了邱言身上。

    原來,他們這些人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去拜訪邱言。

    邱言的住處位於林中,本來隱蔽,可經過文軒品評一事。名聲越發響亮,韓薇兒等人過來拜訪的事情漸漸傳開,便令一些人動起了心思。

    起先,是一些想要過來碰運氣的人。希望能借邱言的事情揚名,多數心存僥倖,結果未能如願,卻引得其他人紛紛前來。

    沒過過多。高松等在文軒樓中,曾與邱言對弈之人聯袂拜訪,與邱言談玄論道。讓其他慕名而來的儒生碰上,也都加入進去。

    事後,無論是高松等人,還是慕名者,都是獲益匪淺,回去之後學問、見識,竟有了明顯提升,這麼一來,又帶來不小的影響,引得更多書生試著過來。

    不過,這裡深處林內,書生、儒生很少練力、打熬身體,想在林中行進並不容易,所以單獨入林的很少,多是結伴而行,並且請上一兩名獵戶帶路,同時保護自己。

    一來二去,林子周圍的村寨村民,漸漸擔負起嚮導職責,除了最為精幹的幾人,連尋常村民青壯都會受到了邀約,帶人入林,能得不少銀錢,有時儒生們為了爭搶嚮導,還會哄抬價格。

    這種情況之所以發生,一方面是因為書生中不乏好面子之人,但也有那富貴之家的不惜錢財,還有一個原因,是由於書生中的很多人並非東都居民,而是遊學過來的,因杏壇論道聚集於城,結果沒能入林,可來了一次不容易,不願空手而歸,便在城中尋覓機會,先前的文軒品評是次機會,眼下邱言所在的那片地方,又成了一個嶄新契機。

    當下的這一隊儒生,便是因此聚集過來,目的卻不統一,有的是聽了傳聞,專門過來討教和印證學問的,有的則是想將邱言當成那踏腳石,一鳴驚人,還有的是人云亦云,跟過來湊熱鬧的。

    他們一路上說說談談,漸漸放鬆,對林子的畏懼漸漸褪去,心思也慢慢活絡起來。

    「我這次過來東都,本是想拜入一家書院,最次也要找一兩名大儒討教,但沒想到東都和家裡那樣的小地方不同,處處碰壁,吃盡了閉門羹,這邱言所居之處,說不定是我最後的機會,必須抓住,不然這趟東都就白來了。」隊伍中,陳才暗暗思量。

    邊上,他在遊學路上認識的好友蘇偃,卻在打著另外的主意,眼中不時閃過一道精芒,透露出淡淡野心氣息。

    又前行幾步,前方景象豁然開朗,一行人走出林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畝農田,隨後是不遠處的幾間房屋。

    屋後不遠處,還立著一座山神廟。

    這座廟荒廢許久,但這幾日卻又漸漸有了香火,往來書生不少人借宿其中,表現出了一定的尊重。

    「就是這裡?能在林子裡面開闢出這麼一片地方,確實不容易,邱言身邊肯定有高手。」蘇偃掃視一圈,心裡有了猜測。

    「幾位,咱們兄弟就帶路到這,先行回返,幾位回去的時候,便在這裡等候,到時候聚了人,一起回去。」帶路的兩名山民抱拳話別,他們這是趕著回去帶下一批人過來。

    來了林中,還要回去,書生們來來回回,需要有人帶路、保護,和來時不同,回去的時候,要將一天中過來的幾批人聚集在一起,一次性帶回。

    告別了兩名山民,陳才等人邁步向前,小心的繞過農田,朝那幾間屋舍走去,越往前走,人越是多,中途甚至還有間簡陋的茶肆,幾名男子在其中忙碌,不少書生坐在桌椅上。

    「有趣,這邱言名聲一起,竟能造成這麼大的影響。」蘇偃嘀咕了一聲,細細打量,才發現說是茶肆,其實還有簡單的菜餚提供,省的諸多書生在這裡等待,生生挨餓,只是那菜色、味道卻不敢恭維,最多只能充飢。

    他當然不知道,在茶肆裡面掌勺、跑堂的幾人,乃是馭虛道的高徒,若說修行、殺人,他們當然在行,可煮茶做飯,都還是新手。

    走走停停,幾人來到屋前,這裡已搭建起了一個院子,省得他人一哄而上,擾了清靜。

    胡起迎了上來,讓陳才等人說明來意,然後指著不遠處的一張桌子道:「想要找我家公子求教,要先去那邊錄個名,與那人說說話,也好判斷學識。」

    「哼,」蘇偃冷笑一聲,「這還沒成宗師呢,就先擺上架子了。」

    胡起也不惱怒,顯是見得多了,搖頭道:「這位先生誤會了,不是我家公子要擺架子,而是來的人太多,若不加篩選,實在是忙不過來,公子選在這裡耕讀,本就是為了清淨,現在鬧到這個地步,又不能將來人趕走,當然要立下章程。」

    陳才點點頭道:「我等過來求教,以自己為中心去想,會覺得邱先生行事霸道,但反過來想,每個人都如咱們這般過來,可邱先生只有一人,如何應付的過來?」

    他來東都求學,先後碰壁,明白了一些事情,今天的事如果發生在東都的哪家書院裡,就不會有人不滿,反而覺得理所當然,可一換到邱言身上,旁人就覺得被怠慢了,就是因為來到這裡的人,都覺得自己不凡,把自己當成主角,忍不下氣。

    蘇偃還是冷笑,但並不堅持,走到邊上桌旁,報上名字,接著被問幾個問題,他有心賣弄,又思量要刁難對方,便說出了幾個義理題。

    沒想到對方想也沒想,對答如流。

    「哦?」蘇偃一愣,放下輕視之心,細細查看對方,這才注意到,這錄名的人雖然穿著粗布衣裳,可氣質不凡、面貌俊朗,不似尋常人物。

    「敢問兄台貴姓,學問師承何人?」不只是蘇偃,陳才一樣有著疑惑,問出聲來,這樣的一個人物,卻成了潤筆匠,當然惹人疑惑。

    「在下王亦復,這學問……得自邱言。」這個記錄來人姓名的,正是馭虛道主的獨子,王亦復。

    他說出這番話時,聲音有些冷硬,對邱言的名字也未用尊稱,讓人有些彆扭,可陳、蘇兩人都因話中含義震驚,倒是沒有在意細節。

    「得自邱言?難道這邱言自己名聲還未完全建立,就開始毫無保留的教誨他人了?」

    不只是他們兩個人有著這種疑惑,那王亦復也是一般。

    幾日前,他從邱言手上得了一本書冊,扉頁上標註「知行」二字,翻看之後甚為震驚,發現書中微言大義,深入淺出,赫然都是精深學問,足以作傳家之語!

    「這樣高深的學問,就算是師徒都不會輕易傳承,我和邱言有仇,他怎會放心授我?裡面定有玄機!」 本帖最後由 Skanda.Wei.Tuo 於 2014-6-25 11:00 編輯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5 11:01
第四百五十二章 人文神道雛形

    這個疑問,在王亦復意識到那本書的價值時,就找到邱言,直接問了出來,想要以此表明態度,並且加以試探。

    這倒不是他胸懷坦蕩,而是擔心邱言在書里布下陷阱,引誘他們犯錯。

    但得到的結果,卻出乎意料。

    「這書,記錄著邱某為學至今的一些心得,說是心血結晶也毫不為過,和市面上流傳的學問有不少差別,可以說獨此一家。」

    邱言的回答,沒有打消王亦復的疑問,反而激起了他更多的疑惑。

    他當時冷冷回應:「照你這麼說,將這本書讀通,豈不是得了你的衣缽,學了你的心血結晶?當我蠢麼?會有人把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的仇人?讓仇人學到自身真傳?」

    沒想到,邱言卻是笑了起來:「這一人之學說,不是修煉門派的武功秘籍,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如果總結出一套學說,而後敝帚自掃,過不了多久就斷絕了傳承,那才叫可笑。」

    說了幾句,邱言見王亦復並不相信,只是道:「你不用疑神疑鬼,我將你們拿下,連那馭虛道主也難以將你們救走,性命氣運皆在我手,真要對你們不利,用不著這般麻煩。」

    他指了指那本書道:「這書裡,不光有我總結出來的學問,還有一套思索、記憶之法,你如果能學會此法,運用到言行裡面,日後做事必能事半功倍。」

    「思索和記憶之法?事倍功半?」王亦復聽到這一句,表面不動聲色,從裡面想到了一種可能。

    沒想到邱言微微一笑,直接挑明:「你想的不錯,這種思維和記憶之法。不光能用來為學,就算是去學習功法、甚至修道,一樣有用,我所總結出來的這套學說,本身就不是要束之高閣的東西。而是要運用到言談舉止中。」

    被邱言說破了心思,王亦復那時候的臉色立刻變化,不過邱言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到了最後,倒是王亦復忍不住道:「學了你這種法門,日後學有所成,回來找你報仇。你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若能學有所成,說明了邱某之學有用,等於是將我的學說傳播出去了,就算是回來找我報仇,那又如何?」邱言說了這一句,便不再繼續。打發王亦復離去。

    王亦復倒也識趣,他從對方的話中,捕捉到了一個信息,猜測對方大概有放了自己的心思,只是時機未到。

    不過,既然意識到了這一點,王亦復心裡的一些擔憂便被放下。漸漸沉下心思,去學習書冊上的內容,沒過多久,就有了很大效果,記憶經史典籍時能夠事半功倍。

    只是,除了王亦復之外,其他幾人在馭虛道主被逼退之後,對邱言越發警惕,反而沒有去看書中內容。

    基於某種考慮,王亦復有限度了的提醒了他們。可惜收效甚微。

    「這書裡面的道理,在看了之後,加以思索,可以引動身心,尤其是扉頁上的『知行』兩字。不斷觀摩,能夠牽引靈氣入肉,錘煉身軀,我被邱言封住的功力,都因此而鬆動了。」

    王亦復在拿到書冊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這點,也暗暗提示其他,但除了佟壽之外,其他人不敢貿然嘗試,況且,與虛七子的大部分都被廢了功夫的,就算引動靈氣錘煉身軀,最多強身健體,想盡復舊觀,那是絕無可能的。

    不過,書冊裡記載的道理和思維之法,卻被王亦復視為隱秘,沒有讓其他人知曉。

    在揣摩水中道理幾日之後,王亦復越發沉穩、安靜。

    沒有幾天,這片寧靜的地方,漸漸有了人氣,聚集過來的人多了起來,他被邱言挑出來,記錄來人姓名,並詢問一些問題,從而試探來者的學識。

    一開始,王亦復還很生疏,時常被人問住,可一兩天後,在他無意中運用了那本知行書冊上的思維技巧後,發現與人交談,也是一種求學的方法,這學識的積累立刻暴漲,到了今日,十句詢問,已然能答上九個,有時比那拜訪的人還要略勝一籌。

    要知道,來的人最次的也是寒窗幾年,沉浸書海,而王亦復從前雖也接觸過儒家典籍,可都是淺嚐輒止,並不深入,不求甚解,真正沉下心為學的時間,就是被邱言抓住之後的幾日,如此一比,倒是襯托出其人天資。

    除此之外,幾天下來,也讓不少眼高於頂的儒生,對他另眼相看,有的人幹脆就流露出恭敬之態。

    這些情緒的表達,不是因為王亦復的武力和地位,而是對他身具的學識,表現出應用的尊重,讓王亦復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時間一長,連帶著讓他對邱言的感官越發複雜,在痛恨、敬佩之餘,居然多了點尊崇和憧憬。

    當然了,王亦複本人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那本書冊雖然奧妙不少,效用不凡,但畢竟是邱言給予,裡面到底藏有什麼隱秘,還未暴露出來,不能掉以輕心。」

    帶著這樣的想法,王亦復送走了陳才和蘇偃兩人,坐在座位上,一邊整理所得,一邊思考問題,他並未發現,隨著思路的深入,他的意識中,對於邱言之學的認知越發清晰,一縷縷奇異的文思在心頭醞釀,其中非常微小的部分,慢慢升騰起來,稀薄、纖細,幾乎難以察覺。

    這廟屋周圍聚集了不少書生,他們每個人多少都帶有一點文思,蔓延開來,倒也蔚為可觀,籠罩了一方。

    在這些文思裡,源自王亦復的這點文思飄飄蕩蕩,毫不起眼,卻與其他人的文思格格不入,慢慢悠悠的朝屋內飛去,顯然被一種莫名之力牽引著,最後落在邱言身上,穿皮透骨,落入魂中洞裡,傳遞過去,直達神力空間,融入到核心符篆中央的人文火種裡面!

    「果如我之所料,提煉了人文火種、混世人道的道理,與自身學問、領悟融合在一起,創造出來的學說,一旦傳播出去,可達近似於祭祀的效果,卻不是得到香火民願,而是收集一種特殊的文思之氣,等於是建立了一種特殊的神道,人文神道!」

    屋舍之中,邱言坐於桌前,靜靜沉思,此時已是午時,送走了兩名造訪者後,他正好有了閒暇,能夠從容思索。

    「這種文思之氣,在王亦復思索和行動的時候,才會分出一縷傳來,和祭祀、祭拜時候的香火相比,前者只有後者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說,十個學說之徒,方能比得上一名普通信民,而且除了王亦復之外,馭虛道的其他人,都不能提供這種神道文思;」

    「祭祀乃是寄託心願,給人描繪出一個無所不能的遠景,需要他人全身心的投入,對神靈張開心扉,將未來依託於神靈的念頭之上,等於是將自身命運、氣運,拿出一部分,分給神靈;」

    「而學說,只是指導一個人為學、為人、為事,主體還是其人,最多對學說本身有一絲尊敬,能分給神靈的部分當然不多,不過,若能發揚開來,成為言行的準則,那可就影響深遠了……」

    想著想著,他皺起眉來。

    「但是,想要更進一步並不容易,須得搞清楚大儒們的追求才行,另外,那天地秩序、人道秩序,也要有所瞭解、研究,以我現在的舉子身份,論名、論勢都有欠缺,要等會試的時候,尋找契機。」

    「會試乃大瑞文風聚集之時,若能有所感悟,可進一步確定人文神道的道路,指明方向,等會試之後,步入下一階段的人道,瞭解發展趨勢,更何以完善此道,我現在嘗試的這條神道,有可能是一條康莊大道,也有可能是條死胡同,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想到這裡,他彈了彈手指,將空氣中另外一種氣息凝聚起來。

    這股氣息更加稀薄,即便用心感受,也很難發現,邱言是接著氣息與自己之間的聯繫,才能捕捉得到。

    這股氣息,像是一股意志,又彷彿參雜了稀薄氣血。

    「那篇記在棋盤上的文章,倒給我帶來了一點意外驚喜,若非傳來的氣息太過稀少,到是可以嘗試著凝聚一點武道火種,與人文火種互補缺失。」

    一念至此,邱言目光一轉,視線從窗子投射出去,沿途的圍牆、樹林都難以阻擋,最後落在兩個人的身上。

    這兩人正隱於林中,鬼鬼祟祟。

    這是兩名男子,一名瘦弱、矮小,身穿儒服,臉色蒼白如紙,另一人則是身高體壯,個頭比常人要高出許多,但卻左邊的衣袖卻空蕩蕩的,隨風飄蕩。

    「黃先生,這都看了好幾天了,何時才能動手?」高個子男子盯著遠處屋舍人群,低聲說著,他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依舊震得周圍草木顫顫。

    「眼下人多,不好下手,」被稱為黃先生的男子,正是那黃彥,臉色蒼白,穿著儒服,「說起來,虎行者你的傷勢如何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5 11:02
第四百五十三章 修身才露端倪

    「已經好了大半,沒有大礙了,那些個雜亂的意念,也已經被盡數鎮壓!」那高個子男子,赫然就是虎行者,「此時動手,屋裡屋外,沒人是灑家對手。」

    「這樣便好,且安心潛伏,等傍晚時分,周圍書生少了,才好動手。」黃彥點了點頭,一雙眼睛注視著幾十丈外,在人群中來回掃蕩,一時間,此處陷入寂靜,只有風吹草動的聲響。

    過了半響,虎行者突然開口道:「何必等到傍晚,現在就衝過去,將邱先生帶走,然後讓他獻計,說不定還能找出那日兇手,對了,所遇妖猴,黃先生可猜出來歷了?這麼多兄弟被這一下弄得身子殘廢,都是混江湖的,卻不能繼續舞刀弄劍了,堪稱生不如死。」

    黃彥聞言看了他一眼,注意到虎行者說話時咬牙切齒的表情,知道這位行者自己就對那妖猴恨之入骨。

    「不要著急,黃某這些天並未閒著,幾日潛伏觀察,已將書生的作息瞭解,眼下動手,有八成勝算,但還需謹慎,才能不留後患。」

    說起來,二人如今的模樣,正是由於那妖猴早就的,那一日他們幾人齊聚一亭,翻看棋盤文章,各自都有收穫,這虎行者更是當場突破,意氣風發。

    可惜好景不長,當他們盤算著,如何將這文章的作者,也就是落居此地的邱言,逼上山的時候,卻是異變陡生,有一隻變幻莫測的妖猴驟然跳出。

    這妖類襲人,對身有修為的人來說,並不算意外,他們行走江湖的時候,在山見林中,時常就能碰到,那虎行者這一路修行過來。就不知道打死了多少妖怪。

    所以,一碰到妖猴,眾人倒也不怵,就要與之拚鬥,沒想到妖猴猛然漲大,一掌拍下來,眾人避無可避,紛紛重傷!

    留下殘肢斷臂,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這才只是開始,隨後他們發現。身上的傷口之中,蘊含有一股雜念,能擾人心境,壞人根基。

    這修行之道,無論性命,多少都與心境有關,性修之人需靠心境蛻變和突破,而命修之人則要以心意駕馭意志,不斷勇猛精進。

    在這種情況下。被雜念影響,受傷的眾人連療傷都有問題,整日裡哀嚎,傷勢不癒反而惡化起來。幾個人裡面,只有黃彥和虎行者以文章、拳意鎮壓下了雜念。

    事後,回想當日之事,幾人不得要領。隱隱意識到是被人算計了,卻找不出緣由,而且當時只顧著逃命。根本沒有注意到是不是有人埋伏,只好不了了之。

    只是,虎行者因此事斷了一條手臂,如何能夠干休,時時不忘報仇,又找不到對手,脾氣越發暴躁,時常遷怒。

    突有一天,黃彥提出要來擄走邱言,帶去齊魯,這才讓虎行者有了目標,重新安定下來,只是卻不能依照原來的打算,將邱言逼上山了,畢竟經過了一場大難,眾人元氣大傷,傷的傷、廢的廢,想佈局用計,已不現實。

    這個時候,邱言的住處,在東都城中傳開,稍微留意,就能打聽得到,黃彥便與虎行者一同來此,觀察了幾日。

    「先前幾天,先生按兵不動,就是為了找出這些書生的作息?他們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何必費這功夫?」虎行者壓下心中急切,低聲詢問。

    不過,黃彥並未回答,而是示意對方噤聲,隨後伸手朝前面指了指。

    「嗯?」虎行者停下話語,順著黃彥的手指看去,入目的卻是幾名風姿不凡的人影,這群人的衣著與其他書生相似,但衣服的布料卻明顯不同,走在外面諸多書生的中間,也顯得卓爾不群。

    「這群人,應該是文軒樓,每日派過來取畫的人,只待他們一走,才能動手,不然很容易驚動城中。」黃彥低聲說著。

    文軒樓內聚集大儒,每日遣人來此取畫,這件事情剛剛傳出來的時候,很多人不以為然,認為是以訛傳訛,可時間一長,真相分明,旁人才知不是虛妄。

    「這諸多大儒,對邱先生另眼相看,他在這裡落腳,又弄出這等陣勢,絕對是一代人傑,山寨正需要這等人物!」

    虎行者讚了兩句,話鋒一轉:「當然,黃先生神機妙算,與邱先生皆為一時俊才,同歸山寨,天罡地煞定然大興!」

    黃彥擺擺手道:「黃某自家知自家事,做個狗頭軍師還行,但想要安定一方,卻是不夠,這邱言如果能揚名起來,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二人說話時,遠方那一行幾人已步入了院子。

    此刻,在邱言的房間裡,已多了一人,正是端著托盤、過來送飯的戴國,飯菜都是從茶肆拿來的。

    把托盤放下,戴國忍不住抱怨:「公子,那些個書生,看著斯斯文文的,怎麼搶起實飯來,比我老戴都狠,我如果不是說了,這盤菜是給公子送來了,估計沒走出棚子,就先被人搶光了,跟不要錢似的。」

    邱言笑了笑道:「人是鐵飯是鋼,在這林中,書生們不好或許食材,飯菜算是緊缺之物,供少求多,當然要爭搶,他們都是『剛需』。」

    「公子說話就是有水平,我老戴是完全聽不懂的,」戴國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不過,飯菜茶水的價兒是不是該抬一抬,反正不愁賣不出去,依我看啊,不如讓那些書生自己定價,價高者得!」

    「看不出來,戴國你能有這等想法,看來你不該去練武,應該去經商啊。」邱言略顯驚異的看了戴國一眼,覺得這人如果生在前世,指不定能成一方巨商。

    戴國摸了摸腦袋,略顯得意的笑道:「經商不好,商賈是賤業,我老戴可是清白人家出身,不過聽公子的意思,是打算提價了?」

    邱言搖搖頭道:「你這法子雖好,但不合時宜,不能拿出來,那些書生來這裡是求學、求名的,我給他們提供茶水、飯菜,收取適當錢資,這是行個方便,還能得些薄名,如果藉機提價,性質就變了,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有這麼嚴重?」戴國搖了搖頭,有些難以理解,「不過就是些小錢。」

    邱言笑道:「來這裡求學、求名的,能有幾個大富人家?他們一路遊學,盤纏本就有限,就算是搾取,也榨不出大財,何苦為了蠅頭小利,而失了本心?況且,能以我等食材,平衡他人飢餓,也算是符合書上之道。」

    「行了,老戴明白了。」戴國點點頭,不再多說,正好這時候,胡起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公子,東都城的人來了。」

    「今天來的這麼早?前幾天可都是傍晚時分才過來的。」戴國略感詫異。

    「興許是大儒們看出一點端倪,知道今日這一幅,乃是厚積薄發之作。」邱言說著,從書架中抽出一幅空白畫卷。

    戴國見狀,便就退了出去。

    隨後,邱言磨墨、鋪紙,拿起一支筆,端坐於位上,靜默不語,心中雜念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記憶中遺蛻之地內的景象。

    這些景象,多是一些平淡無奇的事情,集中在部落民的衣食住行上,側重於狩獵和採集,到了後來,出現了有組織的耕種行為。

    在回憶的同時,邱言前世的知識流淌過來,給原始畫面標註、註釋,將其背後隱藏著的深層原因展現出來。

    「用畫作的形式,給幾家書院的大儒、先生,展現原始社會的風貌精神,其實也是一次機會,將我所總結出的這套學說,和其他幾家學說思想碰撞。」

    「不過一個完整的學說,多少要涉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如今的人道體驗,總結蛻變出來的,依舊侷限於修身層次,還很簡陋,體系也不完善,免不了引來攻訐,固然不懼,卻也不能任由其蔓延。」

    「所以,最好還是將影響侷限起來,等會試之後,慢慢發揚。」

    想著想著,邱言就要將手中筆沾上墨,但那筆尖堪堪要碰到墨汁,他的動作卻陡然停滯。

    「哦?呂良已經注意到陰陽塔內的瑕疵了,想要探究塔中信息,一旦被他發現四樓後手,不只會有所防備了,還要將我的計劃打亂,看來是不能再等了。」

    念頭落下,遠在冥土的神靈身便就有了動作。

    神靈身,本站在閣樓院子裡,抬頭看天,天上忘川河的邊緣,正爆發出一團團詭異光芒,引得周圍因果線急速變動!

    而今,神靈身突然收回目光,接著身影變動,轉眼的功夫,就化作那馮真摸樣,連身上氣息都與送子神一般無二。

    在因果層面,纏繞在馮真身上的因果線,因為真靈轉變,飄飄蕩蕩的,好像無根浮萍,受到送子神氣息的影響,朝著邱言的神靈身纏繞過去,雖未連在一起,卻可以假亂真!

    隨後,神靈身沖霄而起!

    他這一飛,扯動著因果線的急速變化,有的繃緊,有的彎曲,影響深遠,最遠的一根,居然穿過冥土,直達大瑞極東的一片海洋!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5 11:03
第四百五十四章 有女乘龍,有神著魔

    海水激盪,海面廣闊,一眼看不到盡頭。

    這片蔚藍色的世界中,蘊含著生命的奧秘,也孕育著難測的凶險。

    撲通!

    不時有生靈躍出海面,接著又重新跌落下去,濺起一片水花。

    這一片海域,遠離陸地,連海鳥都難以接近,天空上萬里無云。

    突然!

    天空的深處,露出一點光華,由遠及近,竟是顆流星,直落下來,落到海中。

    奇怪的是,流星疾飛時氣勢驚人,落到海中時卻又無聲無息。

    大海恢復了平靜。

    沒過多久……

    嘩啦啦!

    海面翻滾起來,方圓十多里的大海,轉眼波瀾壯闊,巨浪連綿不絕,海中生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住,但似乎不甚慌亂,像是早就習慣了一樣,成群成群的遠離。

    翻騰!

    海底,幾條細長的尾巴翻滾了一下,捲起巨大氣泡,漂浮起來,一道光芒從海底激射而出,眨眼的功夫就破開了海面,露出頭來。

    這是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面孔,紅緞系發,紮著兩個衝天辮,面孔潔白無暇,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周圍。

    「真是的,這裡當真無趣,來時是這個模樣,走的時候還是一點都沒變,沒勁!」

    她嘟著嘴,小聲抱怨,從海中跳出,露出全身,卻是身材嬌小的女孩,看模樣只有十二三歲,上杉下裙,活潑機靈。

    不過,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會出現在大海深處的。

    她跳出海面之後,下方海水咕嚕嚕的沸騰,冒出水泡,接連炸裂,熱息滾滾升騰。在女孩腳下形成了濃郁云彩,將她嬌小的身軀給託了起來。

    震!

    女孩的左手突然一震,裡面有藍色光芒綻放,她攤開手掌,掌心升起一點神光,凌空展開。變成一列列文字。

    「麻煩,銀孝娥的這個屬下,居然這麼不安分,那一道城隍豈是易於之輩?他與之為敵也就罷了,現在竟還貿然出擊,害我將修養時間都要放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界一次耶!」

    女孩嘟嘟囔囔的,用纖細的手指打了個響指。

    「啪」的一聲,海水再次滾動起來,朵朵浪花之中,一頭龐然大物顯露出來——

    細長的身軀,鱗片覆蓋,背上兩隻翅膀。抬首鳴叫,聲音貫通上下四方。

    龍吟!

    此龍頭大而長,眼眶大,眉弓高,牙齒利,背上雙翼搧動,週遭海水被翼下疾風吹出陣陣漣漪,水波連天!

    女孩一轉身,落到應龍背上,向著西邊一指。

    「走吧。小白!衝起來!就當是去陸上觀景,對了,飛快一點,省的趕不及收屍。」

    嗖!

    女孩的話音一落,那應龍一震翅膀。身軀化為一道白光,瞬息遠去,轉眼消失在海天相連的一線處。

    隨著女孩和應龍離去,這片海域恢復平靜。

    那海底深處,立著一座晶瑩剔透的宮殿,這時候傳出陣陣歡呼,無數水族的情緒波動不受控制的擴散,帶動著海上海下都生出變化,散落出如釋重負的感受。

    ………………

    「因果變化,那山神動手了!」

    五沼之地深處,那片詭異的沼澤中,七彩神念發出驚訝之聲,神念的主人已從因果線的變化中,捕捉到了邱言神靈身的動向,心生驚意。

    在這一道充滿驚訝之意的神念傳出去之後,立刻有其他神念響應——

    「祖神,那山神這麼沉不住氣,不是理想的合作對象,他這一去,很可能打草驚蛇。」

    「紅沼此言差矣,在我藍沼看來,正是這樣只知蠻幹的神靈,才最容易被操控、利用,如果是那種心思深沉、老謀深算之輩,反為不美。」

    「現在說這麼多,都是無用,當務之急是研究出對策,對這突然發生的事情,究竟如何應對?」

    ……

    三道神念從五沼之地的三個方向傳來,在半空中交織變化,彼此交流。

    這時,七彩神念道:「本神與那尊神靈接觸幾次,多少瞭解其行事風格,雖偶有行險之舉,但絕非無謀之輩,他這次貿然進擊,看似莽撞,但恰恰讓我等亂了陣腳,恐怕並不簡單。」

    七彩神念一落,就聽那藍沼之念道:「如果放任此神行事,一旦他被直接擊潰,那九靈山的天險也就不復存在了,當年我與那通山妖王約定時,正是考慮到可以用山河為屏,現在妖王被此神頂替,也應該與此神有所協議才對。」

    那紅沼之念則道:「說這些已經晚了,被牽扯進去因果,沒有時間讓我們浪費了。」

    七彩神念沉吟了一下,然後吩咐道:「既然如此,你等先行過去,試著攔住那抿元神,如果實在趕不上了,至少要在他落敗的時候,將其救回,一個被重創的神靈,總好過幾千年後才能復甦的神靈。」

    這道意念落下,其他幾道神念便都領命而去。

    ………………

    冥土。

    這片灰白暗色的廣闊大地上,一眼望不到邊際。

    雖說有不少神靈的法域,坐落於這片大地,可想要碰上,並不容易。

    曾經有神靈一時好奇,做過試探,出發後漫無目的的飛行,足足飛了幾年時間,才碰上另外神靈的法域。

    這一方面,是因為地廣神稀,神靈再多,架不住地大。

    另一方面,是由於神靈對法域都有防護,用神力、神通或者禁制,把自身法域隱藏起來,輕易不會讓人發現。

    不過,若能夠在千千萬萬條因果線,找出與某個神靈有關的那一條,順藤摸瓜,卻又另當別論了。

    此時此刻。在虛幻層面,一道道因果不住震顫,其中的三四根,被一道神念捕捉到了,延伸開去。連接到一片充斥火焰的世界。

    火正法域。

    這片被火焰覆蓋的法域,內裡也有道道亡魂構成的人影,在裡面生活,好像不受火焰干擾。

    不過,最近幾個月以來,本來對魂體沒有影響的火焰。卻時常發生異變,使得法域內的冥魂越發驚恐。

    法域深處,坐落著一片宮殿。

    火正宮。

    火正吳返正端坐大殿,閉目不語,和幾個月前相比,他的模樣變化不小。一頭赤紅髮絲向上飄蕩,身上官服虛幻不定,衣袖、衣領時而化為火焰。

    大殿中,獨屬於神靈的威嚴氣息,忽強忽弱。

    驀地,火正狂吼一聲,兩手瘋狂擺動。道道火焰呼嘯而出,火舌四射,四溢出去。

    轟隆!

    整座大殿,竟是綻放出一朵巨大無比的火花,片片「花瓣」足有十里大小!

    火焰洶湧,席捲四方。

    八方皆火!

    「為什麼!我明明領悟了人道火焰的奧秘,為什麼不能轉化為境界?為何不能補充到我的符篆裡?」

    宮殿中,火正朝天狂吼,一臉憤怒。

    這宮殿內外,本有為數眾多的鬼差。但隨著火正的情緒越發不穩,時常爆發火焰,難以節制,以至於內外鬼差先後被灼燒殆盡,這偌大宮殿。早已空無一鬼,只有一尊陷入迷惘的神靈。

    火正,神位五品,本不是個平凡神品,分屬劍南道陰司,在天庭火部也有名籍,藉著這種身份,也算頗有威望。

    但在不久前,他因受心魔身所惑,以為自己有所感悟,陷入了枯坐,日漸暴躁。

    其實,所謂感悟,都是心魔身讓他生出的錯覺,其本身並未真的領悟人道火種,當然難有寸進。

    這種感覺,就像是隔著一層紙,偏偏就是捅不破。

    如鯁在喉的感覺,就算是神靈一樣也難以忍受。

    嚎叫幾聲,周圍火焰越發濃烈,隱隱泛黑!

    突然!

    「哈哈哈!」

    狂叫中的火正陡然轉而狂笑,他笑得聲嘶力竭,聲音漸漸尖銳,那雙神目漸漸迷離,一點漆黑顏色在眼白邊緣浮現,慢慢向中央蔓延!

    雙目漆黑。

    「嗯?」

    突然,火正回過神來,閉上嘴巴,但狂笑聲並未停歇,反而更加響亮,一聲一聲從四周傳來,層層疊疊的,宛如回音。

    「怎麼回事?什麼人,連我都敢暗算?」火正瞪大了眼睛,那雙眼睛已經一片漆黑,不過隨著他的神念清明,思緒恢復,眼中漆黑也有了退去的跡象。

    「你說有人暗算你?錯了,錯了,暗算你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的……心!」

    詭異的聲音飄忽不定。

    「裝神弄鬼!」火正冷哼一聲,神念一轉,就要收回神火,卻未料到,那火焰還未收攏,先有兩道漆黑光芒從雙目中噴出。

    四周火焰瞬間染上了一層墨色。

    黑火跳動,黑芒衝天!

    火焰與光芒衝出宮殿,在半空凝聚。

    咚!咚!咚!

    陣陣聲響,好像心臟脈搏,若隱若現的漆黑身影在半空浮現,這道身影扁平,像是一幅畫。

    「妖孽!哪裡走!」

    突然,爆喝從宮殿沖傳出,隨著黑火和黑光的凝聚,週遭火焰恢複色彩,在火正神念的帶領下,沖霄而起,暴發出燃盡一切的意境!

    「老實呆在這裡,此時與你無關。」

    高空之上,有道聲音傳了下來,不知何時多了道身影,那人兩手虛抓,凌空劃圓。

    衝天而起的火焰便呼嘯而去,被那虛無圓圈吸納!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5 11:03
第四百五十五章 鎮火起筆,大戰在即


    「嗯?」

    順著火焰,火正從宮中衝出,抬頭一看,入眼的漫天火焰、被一個虛無圓圈吸納過去的情景,登時一愣,隨後大驚。

    「到底是什麼人?」感知一掃,火正在那圓圈後面,捕捉到了一點神力波動,伴隨而來的還有龐大無比的壓力。

    這股壓力,來自於神品差距,厚重連綿,一下就讓火正胸口一悶,飛馳向上的神軀頓在半空。

    並沒有人回答他的疑問,迎接他的,是一條浩浩蕩蕩的火龍!

    以火對火正!

    此龍隱隱有兩頭,內有人道之景,釋放出澎湃熱息,居然讓火正有種難以招架的感覺!

    「豈有此理,敢在我的面前驅火!」

    他臉色一變,就要奪取火龍的控制,但卻發現難以奏效,略一耽擱,火龍徑直撞在身上,將神軀衝擊的粉碎!

    不過,神靈的根本在於符篆,神軀破碎,固然是受了重創,卻不致命。

    火正被碎了神軀,正顫動著要重新聚集起來,恢復如初,但中途又被一股澎湃神力拘住,鎮壓下去!

    天空上,一道澎湃火柱呼嘯而落,撞上火正宮。

    轟隆!

    整片法域震動起來,巨響迴蕩,龐大的宮殿群,歪斜、扭曲,整體下陷近十丈!

    「唔……」

    火正的神軀在撞地的一瞬間再次凝結成型,但卻被一團奇異火焰鎮壓在身,此火蜿蜒滲入,直達神軀各處,絲絲入扣,竟比火正還要熟悉其內構造,鎖緊、禁錮,使其難動彈分毫,隨宮殿一同陷入地底。

    唰!唰!

    宮殿崩塌。火焰轟然擴展,在廢墟上兩道縱橫,從上面看過去,像是個巨大的「人」字。

    「就讓這火正在此靜待幾年,省的橫生波瀾,若他有心,當能有所領悟。」

    高空之上,邱言俯視下方,抬手劃動四下,四道火焰如筆畫般落下。在那「人」字周圍首尾相連,化為一個框,將「人」字圈在裡面,變成了個「囚」字。

    凝固!

    字一成型,宮殿廢墟中的熊熊火焰,陡然間凝固,整片建築陷入了沉寂。

    火正在無盡的不甘中,與城同寂。

    直到被鎮壓之時,他都沒有看到對手的模樣。憋屈到了極點。

    邱言收回目光,視線落到前方的一道黑影上。

    這道黑影與他共享視野,彼此對視,感知相交。周圍的世界立刻有了劇烈的變化。

    黑影的模樣很怪,看上去只有薄薄一層,輪廓是個人型,其他都與常人差別巨大。流露出強烈的情緒波動,像是人在情緒激動時的表現,帶來一股熟悉之感。若是不看其形,只用感官感應,任誰都會生出錯覺,覺得是心中某人。

    這便是心魔對人心的影響。

    這道黑影,正是邱言的心魔身。

    神靈身對世界的認知,除了五感之外,還表現在對規則、因果和氣運的觀察上,在神靈的目光和感知中,世界更為立體;

    與之相比,心魔身的感知就要單調許多,更加扁平,在其感官中,世界似是由情緒、情感、意念構成的,這一點,在原本的心魔身上尚不明顯,如今經歷了一次重創,在一尊神靈的心中、念中沉澱許久,藉著神靈之身,不光能感悟神靈的神念,還能接觸神靈的信民,並與邱言神靈身的信民相互比對。

    這樣一來,心魔身的本質慢慢生出了變化。

    而今,兩身齊聚,感知參差,在邱言的感知裡,整個世界都有了變化,他張嘴一吸,心魔身化作一團黑霧,被他吞入口中,尤不停下,連帶著周圍火焰,以及火正法域的一點奧秘,都隨著滾滾狂風齊聚過來,被邱言吞納入腹。

    緊接著,核心符篆綻放光芒,照耀火焰。

    ………………

    同一時間,在東都城外的林中屋舍裡,血肉身抬手沾墨,提筆一點,筆尖兒一轉,幾下勾勒,一團火焰出現在紙上。

    隨後手腕翻轉,火下幾根短木顯露,赫然成了一座篝火。

    筆尖再動,一道道線條浮現紙上,內裡氣血升騰,像是生出了氣血骨骼,不消片刻,幾個圍在篝火旁的人影就此成形,其中孕育出一點人道氣息,順著筆尖,傳達手腕,透身入心。

    那幅畫中,慢慢溢出奇異意境,還很微弱。

    ………………

    冥土。

    神靈身渾身火焰激盪,人道氣息纏繞在身,身上的灰袍隨風鼓蕩,如水墨畫一樣變化不定,整個神軀若隱若現,與風同行,轉瞬千里。

    他這一飛,並非漫無目,而是順著幾道因果線,徑直而去。

    離了火正法域,周圍又變空曠,一路上只有單調的冥土景色,不時能看到大地上,有遊魂在陰風中飄蕩,有的渾渾噩噩,有的則明顯開了神智。

    唰!

    大地上,突然閃過一道劍光,居然是一道遊魂覺醒了前世記憶,並指如劍,將圍殺自己的其他遊魂斬殺殆盡!

    冥土看似平靜,其實暗潮洶湧,對神靈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可生存其中的遊魂,每日裡都要戰戰兢兢,很難有片刻安靜。

    看著那道運轉劍光的熟悉遊魂,邱言並未出手,只是靜靜觀看,他從其人身上捕捉到一點堅定意念,神念一轉,從周圍散落、崩潰的遊魂中,抓到一點風雨飄零、朝不保夕的意境。

    景象變化,這點插曲轉瞬即逝,未過多久,周圍的因果線震動起來,邱言的神靈身凌空一震,竟是一分為二,顯化出火正和送子神的模樣。

    心魔身內的火正氣息,和源自馮源真靈的送子神因果,依附在兩具「神靈」之上,讓人難免真假。

    跟著,二神向下一沖,遮蓋半空的偽裝蕩漾起來,景像一變,映入眼簾的是片連綿森林。林中分佈幾座城池,城中有冥魂穿行,宛如陽間。

    只是,和陽間相比,這些冥魂的命運不存,氣運與法域相連,透露出來的氣息,宛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波逐流。

    這裡正是劍南道城隍的冥土法域!

    ………………

    林中陋屋,血肉身手上不停。筆走龍蛇。

    畫捲上,篝火邊的人群漸漸清晰,透露出彼此依靠、卻又孤立無援的意境,在這群人的外圍,是簡譜、原始的屋舍,有的乾脆就是茅草和樹枝組合而成,靠著窯洞、深坑。

    筆墨流轉,幾息之後,簡單的部落駐地。顯露紙上,駐地外圍,密林景象慢慢浮現。

    突然,邱言筆鋒一轉。在那部落據點和密林之間的一處,落下一筆。

    登時,寒芒閃爍,竟是一柄利刃。握在一人手中,其人身影模糊,但輪廓一現。堅韌不拔的氣質躍然紙上。

    隨著寒芒、人形的顯露,整張畫捲上,那股奇異的意境氣息已經,逐漸濃郁,從書桌上向著屋內其他地方蔓延過去。

    屋外,剛剛坐下的陳才和蘇偃,看著不遠處幾名衣著考究的男子,不不禁有些好奇,問了身旁人。

    被問的,恰好是個消息靈通的,聞言便道:「這是幾大書院的弟子,來這裡取畫的,要帶回去給大儒們鑑賞,聽說是為了指點邱言的學問。」

    「這大儒們怎的如此厚此薄彼?」蘇偃皺眉抱怨。

    那人難以回答,只是道:「這就不是我能夠知道的了,興許是邱言資質過人,甚得大儒之喜,他們提攜後進吧。」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去見識一下,這邱言的學識。」蘇偃說著,要起身入屋,卻被人攔住了。

    「現在不行,邱生定在作畫,過去打擾,可就得罪幾大書院了,有人過來拿畫的時候,邱言都是不見客的。」

    聽了這話,蘇偃哼哼冷笑兩聲,返身重新坐下,目光卻是落在門上,眼神中流露出一點妒忌,情緒波動隨之而生,漸漸擴散。

    其人旁邊,陳才聽了這番話,卻露出思索之色,表現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千人千面,同一時間,如蘇偃、陳才這樣,因為有人來取畫一事,誕生出不同的心思,表露出不同的情緒,即便心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但情緒波動卻難以掩蓋。

    遍佈在房屋周圍的農田、田埂,空氣流動,氣流如流水般滑行,漸漸構成一個陣勢。

    陣勢之內,諸多情緒,都被拘在其中!

    ………………

    冥土。

    道城隍法域。

    法域中,萬千冥魂釋放出一道道情緒,看似如陽間般生活,但卻流露出壓抑之感。

    這一道道情緒,被因果之力牽引著,循環往復,呈現出一股冥冥之力,釋放出一種生死輪迴都被他人掌控的味道,無論如何都無法超脫。

    在邱言的感知,這片冥土法域的景象,竟然與遺蛻之地中,那連綿無盡、蘊含未知凶險的廣袤森林重合在一起,而法域裡的冥魂,也和林中的部落民人影交錯。

    陰風一吹,那一道道壓抑的情緒飄過來,在經過邱言身邊時,被心魔身抽絲剝縷的吸納著,漸生聯繫……

    在這個過程中,神靈身所化的兩尊神靈也未停下,輕車熟路的前行,沿途設卡的鬼差不敢過問,而路過的神靈則不會過問。

    就這樣,兩具「神靈」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法域中央——

    陰陽塔!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5 11:04
第四百五十六章 與神戰,筆下交感


    啪!啪!

    兩聲輕響,兩具「神靈」落在陰陽塔門前,抬頭上望,整個塔身盡收眼底,和從前相比,有了呂良坐鎮的陰陽塔,呈現出勃勃生機,給邱言一種宛如活過來的感覺。

    隱約是個活物!

    「上次來的時候,境界還低,並且對神道領悟有限,還未察覺太多,但這一次,卻是明顯不同了,不過,如果此塔真是活物的話,當有魂兒牽引,當下沒有太多時間探究了……」

    想著想著,他收斂心思,拋除雜念,操控兩「神」,邁步踏入!

    ………………

    「大人,馮真與吳返來了,只是二人居然是聯袂而來的,裡面怕是有什麼玄機。」

    陰陽塔二層,遍佈著大大小小的房間,那通判神正站在一間寬敞大殿中,面色恭敬,低頭垂目,給坐於椅上的呂良匯報情況。

    此殿寬廣,若論佔地大小,明顯超過了陰陽塔二層的截面,好像一個小塔中,裝了一個巨大的宮室。

    這是以神通之術,將空間壓縮,造就出來的景象,普通的神祇根本難以掌握。

    「來了?來了就對了,興許是他們兩人路上碰到,這才結伴,畢竟我抽取了馮真的符篆信息,又給吳返下了最後通牒,但凡有心,就不敢不來。」

    呂良淡淡說這一句,他的一雙神目中眼神混沌,有字符流轉。

    這是呂良正探究這座陰陽塔的信息,在他上天的日子裡,與陰陽塔之間的聯繫中斷,塔內發生的事情,並不能隨心掌握。

    陰陽塔乃是呂良的弟子、如今貴為一方星君的玉靈星君所煉製,呂良拿到之後,與血肉神軀相合,用心血祭煉。但以如今的神位品級,尚不能隨心所欲。

    在處理了手邊事情之後,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探究此塔變化,防止意外,穩固安身立命的根基。

    只是這麼一探,卻讓他發現了一點異常。

    慢慢皺起眉頭,呂良的神念與塔相合,諸多信息如洪水般紛至沓來,讓他迅速瞭解了塔內塔外近期的記錄和變化。

    「嗯?」突然。呂良心頭一動,伸手一根手指,微微一彈,牽動一道因果線,此線震顫,竟與一層大廳中的兩尊「神靈」聯繫在一起。

    這兩尊神,正是「火正」與「送子神」。

    「有問題!」眼中精芒一閃,呂良掐動印訣,陰陽塔立刻有了回應。塔身一震,禁錮之力從各個方向蜂擁而過去,朝那兩尊剛剛步入大殿的神靈壓迫過去!

    ………………

    「哦?這麼快就暴露了?也罷,反正已經入了塔。便一鼓作氣作為,也好中斷他對陰陽塔的探究,令後手不至於立刻暴露。」

    這樣想著,兩尊神靈身形一動。化為虛幻,接著重疊起來,澎湃氣勢爆發出來。宛如萬人吶喊,氣浪陣陣,四散開來。

    那從四周威壓過來的禁錮之力,竟被生生阻擋在外!

    轟!

    他這一爆發,神來神往的大廳發出一聲巨響,接著陷入寂靜,忙碌的神靈一個個愣在原地,目光一轉,視線落到重疊雙神的身上,看著其模樣變化,露出驚訝神色!

    兩神重疊,氣息和法域迅速變遷,流露出只有神靈能夠辨別得出的意境。

    「是那抿元!」

    二層大殿中,呂良遙感景象,注意到了大廳中發生的事情,捕捉到了那個重疊身影,感受到了熟悉氣息,這是一個令他刻骨銘心的氣息,曾令他的神道之路蒙上陰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

    「好好好!抿元!你好大的膽子!偽裝成火正和送子神,想要矇混過關,明顯是包藏禍心,莫非是知道天兵天將尚未下凡,想趁我立足未穩,與我分出勝負?笑話!我行恩真君調遣天兵天將,為的是對付區區一個小神?這也太高看自己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怒極而笑,呂良中斷了與陰陽塔的聯繫,那雙神目中,混沌之色盡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精芒閃爍。

    「這個抿元神,挑在這個時候攻來,顯是對大人的行蹤有所瞭解,很可能是神司中藏有奸細,給他通風報信。」

    旁邊,通判神突然開口,說出一段話來:「此神偽裝成火正和送子神,幾乎不辨真假,若不是大人要將他禁錮,不會輕易暴露,這裡面的緣由值得深思。」

    他話中的意思,倒也不難理解,其實就是在暗指火正和送子神,與邱言勾結。

    「不會,以火正自視甚高的脾氣,怎可能與一新神相交?而馮真被我掌控符篆,我已經探查過了,斷不會有錯!」呂良斬釘截鐵的說著,透露出一股上位者殺伐果斷的氣勢。

    不過,在他的心底,也有同樣的擔憂,不過,這個擔憂不能表露出來,不然就要有損權威,作為上位者,他並不願意讓人將自己的心思摸透。

    通判神點頭道:「既然如此,屬下這就去吩咐一下,讓門神、游神等司職守衛的神祇,去將那抿元拿下!」

    「讓他們將抿元纏住即可,這抿元不容小覷,他敢出現,肯定有所依仗,些許小神,如何是他的對手?須得我親自出馬!」呂良說著,邁開步子,身上衣衫一蕩,朝服扭曲,化為一身戎裝,火紅的披風在身後飄揚。

    「這個抿元,有些膽識,卻忽略了一事,他若是直接衝擊本城隍的冥土法域,那也就罷了,卻自作聰明的來到陰陽塔中,這是自尋死路!在這塔內,他還能翻天?」

    話落,二神一前一後從大殿中走出,呂良伸手一揮,整個陰陽塔震盪起來!

    擴大!

    陰陽塔一層的大殿,突然憑空擴大,那些身處邱言周圍的神靈順勢遠去,但也有一些氣勢稍強的神靈,反而靠近過來,各自釋放神力、法域,構建出一道道屏障。要將邱言的神靈身給籠罩起來!

    邱言眯起眼睛,開口吐字,周圍浮現陣陣人聲,那聲音彼此間碰撞,綻放火花,接著燃燒起來!

    「去!」

    一聲令下,火焰四散,一道一道好像箭矢般衝擊,靠近過來的一尊尊神靈,神力屏障還未構建成型。就被火焰衝擊,紛紛破碎,神軀更是遭受重擊,接著忙不迭的後退,生怕落後他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看樣子,你這段時間進境不小!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聲音一落,呂良乘風而來,身後披風獵獵。手成拳頭,伸手向前一壓,伴隨而來的,是一股龐然大力。好像整個劍南道的千百萬民眾,一齊出手,千百萬個拳頭匯聚如一,朝下方衝擊過去!

    千萬人同時施展出的力量。比之山洪暴發還要猛烈,勁還未至,氣勢、氣息就已經排山倒海的轟擊在地上。將邱言的神靈身生生按入地面!

    這裡,還是陰陽塔的內部,邱言落入地面之後,神軀被塔身卡主,腳底生出一股詭力,要將他拉扯到深處,鎮壓起來!

    「你與我動手,就是與劍南道的萬千百姓為敵,我為民心!」

    呂良冷笑一聲,擊出去的一拳,勁風擰成一股,好像狂風暴雨一樣,侵襲在邱言身上,將神力、法域都給壓縮起來,逼會邱言體內,要配合整座陰陽塔,將他一舉拿下!

    ………………

    狂風、暴雨,千難萬險!

    林中陋屋中,邱言的血肉身將呂良所爆發出來的這股澎湃氣勢,融入了筆桿之中,宣洩在紙上,手腕抖動,部落據點的外圍,層層疊疊的密林漸漸成型,由近至遠,層次分明。

    而後,筆尖一劃,線條化作狂風,墨滴化身雨滴,烏云密佈天空,鋪天蓋地的侵襲過來,給人一種難以抵擋的感覺。

    黑云壓城城欲摧。

    這股壓抑之感,從畫卷中噴湧而出,如海浪板呼嘯開去,周圍陋的屋舍牆壁,根本阻擋不住,一時間四散周圍,中蔓延出去,在這片林中空地內滾滾流淌。

    院內院外的書生們,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變化,登時心中壓抑。

    這股壓抑之感,本來還要向著四面八方擴展,卻被農田中衍生出來的陣勢攔住、阻隔,進而拉入陣勢之中,隨之旋轉,將這片地方籠罩。

    氣勢螺旋,散而不潰,似乎正在醞釀著什麼。

    身處其中的諸多書生,本就心思各異,被這麼一罩,心裡面的念頭通通都被壓抑下去,生出一種想要反抗、爆發的情緒!

    這股情緒被牽引著,匯聚到屋中,融入邱言心裡,進而直達神靈身之上,最後與人道之火結合在一起,爆發出來!

    轟!轟!轟!

    書生的念頭裡,本就夾雜文思,對鬼神有辟易之能,只是每一人才學不同,比不上大賢大儒,所以微弱,現在匯聚在一起,又有邱言引導,立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

    陰陽塔中,萬民氣勢激盪,被呂良帶動著,衝擊和鎮壓神靈身,而神靈身嵌入塔底,好像深陷泥潭一樣,慢慢下沉,可是氣勢不落,突然張嘴一噴,火焰呼嘯而出,內裡澎湃的文思擰成一股,與人道火焰相合,在神靈身周圍構成一層護罩。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5 11:05
第四百五十七章 人言可畏迎刃上,舉世皆敵心有理

    噼啪!噼啪!

    火光繞身成罩,與陰陽塔摩擦,被迅速損耗,眼看就將崩潰,但這一瞬間的僵持,對邱言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他從塔底脫身出來,頂著萬民之力形成的狂風,拔地而起!

    嘩啦啦!

    火焰護罩,文思流轉,將塔底震碎,脫身出來,頂風而行!

    「嗯?居然能脫身出來,可惜依舊逃不出我的掌心!」呂良心中不懂,臉色陰冷,手指彈動,劍南道之影顯露身後,千萬民眾的意願聚合而成的狂風變化、重組,一道道人影凝聚出來,嘴中說話,話語鋒利如刀!

    人言可畏!

    一聲聲鋒利、惡毒的言語,在呂良的駕馭中,衝向邱言,密集如雨。

    實際上,這些尖銳的話語並非虛妄,而是被這呂良引動著,讓陽間劍南道之人,對灶公這尊神靈,生出惡感!

    體現在冥土中,就是一道道利刃去衝擊邱言的法域!香火心念!

    不過,這般鼓動信民,強行去改變他們的心志,消耗著實巨大,就算呂良是三品神靈,只是這短短幾息的時間,也漸漸力不從心,可效果更是驚人,等於是要斷絕邱言之根!

    感受著這般變化,邱言卻無半點畏懼,迎刃而上!

    動念之間,包裹著邱言神軀的火焰,迅速聚集到雙手,吞吐不定,好像兩道利刃。

    鋒利人言一道道撲面而來,邱言兩手接連擺動,火光不住的綻放,竟將來襲的利刃一道道的都給崩飛出去。

    啪!啪!啪!

    碰撞時寒光閃爍,發出清脆聲響,邱言就這樣,一路上頂著狂暴的氣流和尖銳的言語,轉眼逼近了呂良。

    「嗯?被我識破了偽裝,逃脫的鎮壓。不思逃跑,反而要逼近於我,想要逆轉翻盤?找死不成?」率呂良冷笑一聲,身上的神光揮灑出來,如月光般柔和。

    銀色的神光,璀璨奪目。

    同一時間,邱言的神靈身同樣爆發出一團銀色光芒!

    「什麼!」

    呂良瞪大了眼睛。面色大變,操控神力的雙手都抖了一下。

    「此神進境之速,簡直駭人聽聞!」

    不遠處,通判神立於一處角落,觀戰沉思,心中有著盤算。但在看到邱言身上光芒的瞬間,心中咯噔一聲,腦子裡的思緒一片混亂。

    下一刻,在他的視野中,那充斥天際的民願風暴裡面,兩團銀色光芒狠狠的撞在一起!

    邱言這一下暴起,完全出乎呂良的預料。後者雖然早就意識到,邱言作為天生神靈,在這段時間裡定然有所進境,只是任憑他如何去想,都不會想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邱言竟然已經步入三品,和他品級相當!

    三品神靈之戰!

    轟隆!

    兩團光芒的碰撞之處。無形因果相互擠壓、摩擦,因果線交纏在一起,輻射開去,形成了一個網面,隨後劇烈的波動起來。

    這一動,涉及甚廣,在擴大了的陰陽塔一層蔓延開來。引得眾神。

    「沒想到,沒想到!」呂良眯起眼睛,兩手前伸,和邱言的雙手貼近。乍一看好像掌對掌,其實還有隔閡,兩團顏色相同,但意境迥異的神力夾雜其中,維持平衡,「任我如何去想,也沒有料到,你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步入三品層次!太危險!你這個神靈太危險了!」

    從沒有像這一刻,呂良對邱言的殺機這般濃郁、堅定!

    話落,其人雙臂一震,潰散開來,化為無盡民願,每一道都鋒利如刀,向前一沖,腥風血雨,邱言的兩條手臂被衝擊的支離破碎,散落成絲絲縷縷的神力!

    「你沒有機……」呂良目光冷冽,順勢驅動神力、法域和陰陽塔,未料到邱言突然張口,口中紅光閃爍,凝聚至極的通紅光柱破嘴而出,打在呂良的面門上!

    噗!

    神力構成的頭顱登時炸裂,形態不存,成了散落的神力碎片!

    怒!

    頭顱的炸裂,沒有讓呂良虛弱,反而激發了他的怒氣,只是不等他回過神來,邱言斷臂的雙肩裡閃過青色和黑色,飛出兩條神龍,靈活蜿蜒,在兩尊神靈的周圍首尾相接,劃出一個圓圈,把兩神圈在裡面。

    「嗯?」呂良心裡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

    同一時間,陰陽塔四樓,七門震盪,生出絲絲縷縷的煙氣,迅速蔓延,牽扯了一部分陰陽塔的力量。

    與此同時,在邱言的神靈身內,心魔跳動,被其捕獲的冥魂氣息噴薄而出,透體而去,與兩條神龍相合,與外界法域相應。

    下一刻,兩龍一轉,圈內景象扭曲、挪移,等呂良的頭顱重凝之時,放眼望去,已然到了塔外!

    「這是……」看著四周景象,呂良先是疑惑,跟著明白過來,目光一轉,視線落在邱言身上,「原來如此,你明明知道陰陽塔在我的掌控中,卻還敢踏進,為的是將我從中挪移出來!好算計!好膽量!」

    邱言眯起眼睛,淡淡回應:「我這次過來,目標便只有你一人,若在塔外生事,很有可能讓你心生警惕,從而弄巧成拙,倒不如引蛇出洞!」

    話語聲中,其人神軀向後急退,隨後漫天因果凝固、凍結,那冥土法域各處的一道道冥魂都升騰起來,呼嘯而來!

    這是呂良在調動整個冥土法域的力量!

    邱言炸裂的雙臂已經恢復,伸手一抓,兩條神龍落在手中,繃得筆直,好像兩根棍子,被一手一個的拿住,接著甩動起來,布下重重棍影,將冥魂阻礙在外!

    「你以為將我帶出陰陽塔,我就奈何你不得了?莫要忘了,這是在我的法域之中,那陰陽塔也和我神念相連,只要一個轉念,嗯?」

    呂良正在說著,突然渾身一震,身上浮現出一道道漆黑煙霧,纏繞變幻,好像繩索一樣纏繞在他的身上,令他有種被緊縛的感覺,與外界的因果聯繫被削弱了很多!

    「這是……心魔?竟能以魔性干擾,阻礙我與陰陽塔的聯繫!」神念一掃,呂良看出了這些煙霧的虛實,登時怒從心中起,「鬼魅之徒,也敢造次!」

    神力鼓蕩,就要將這一道道心魔所化煙霧驅除,只是不等呂良的念頭落下,密集的火花就疾飛過來,覆蓋了好大一片天空,呂良身處其中,竟被衝擊的連連後退,不得不調動冥土之力防禦!

    「怎麼回事?這些火花裡,居然蘊含了一點與我相同的冥土氣息!足以撼動防禦禁制!」

    心中一驚,呂良收斂心神,身上神力一掃,想要滅殺心魔,但奇怪的是,這些心魔竟隨著神力而動,與香火心念相連!

    「這道心魔,能模擬神靈之態?不對,這道心魔曾經和神靈相容,甚至就是從神念中誕生出來的,而且對三品神靈的神力流動、因果操縱非常熟悉!難道是那抿元豢養的?」

    他正想著,前方神光一閃,邱言握著兩根龍棍,已經衝到跟前!

    「唔……」

    雙方碰撞一下,那棍頭龍首張嘴,噴湧黑水,奇寒無比。

    「你想用拳腳棍棒,與我決出勝負?簡直荒謬!」呂良向後一退,神軀輻射出一道道光芒,向周圍擴散開去,就像是樹幹分叉一樣,遠遠看去,四通八達,直達冥土法域的每一處!

    緊接著,整個法域沸騰起來,那一個個冥魂、一座座城池、一片片森林,都爆發出詭異力量,呈現出一種人道運轉的氣息,震盪向上,匯聚天空。

    冥土法域的偽裝因此碎裂,陰風滾滾落下。

    就像是一個本來躺在地上的,朝著空中伸出了一隻巨掌!

    這個手掌,就是城隍人道!

    以城隍之位,監管人道,記善錄惡,溝通陰陽,懲治混亂,引領亡魂,超度怨念!

    不同於大儒們筆下、書中的皇皇大道,城隍人道陰風陣陣,劍走偏鋒,卻又有種順應民心的味道。

    善惡到頭終有報!

    龐大氣息,構建成難以抵禦的巨掌,伸手一抓,覆蓋幾十里,遮天蔽地,將邱言握在手裡。

    邱言神軀一滯。

    這一下,看似是被抓住了神軀,實際上卻是連同神念、符篆,都被城隍人道侵染,要將其神軀解析,按照這片冥土法域的規則予以裁判!

    民心為世,邱言為敵!

    「收!」呂良掐動印訣,傳出一道神念,冥土氣息所化巨手迅速縮小,將邱言的神靈身封鎖在裡面。

    就在這時,心魔煙霧,驟然收緊,令這道神念抖動了一下!

    「哼!」呂良冷哼一聲,神力翻湧,將心魔煙霧包裹,摩擦、鎮壓,眼看就要將之磨滅。

    另一邊,城隍人道所化巨手,因為神念的抖動,顯現一絲縫隙。

    ………………

    「整個世間都為敵人的感覺,即便我曾親眼看過,也不能理解,直到此刻才有切身體會。」

    林中陋屋,邱言的血肉身喃喃低語,看著桌上畫了一半的圖畫,手臂一擺,手腕再動,筆墨流轉,令狂風暴雨與密林相合,散發出渾然天理的味道。

    但這個天理,帶來的卻不是明心見性,而是難以言喻的危險、難以把握的困境,就好像畫中的整個世界都蘊含著惡意,要去侵襲那一片部落據點。

    天地齊諳。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5 11:05
第四百五十八章 神道血肉,性命雙全!


    壓抑的氣氛越發濃厚,不只是屋裡,屋外的諸多書生早就一臉死灰,受到這股情緒的影響,不少人透露出灰心喪氣的味道。

    這股氣氛在人與人之間傳播,感染甚廣,讓人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連胡起、戴國這樣修為過人的武者,身處其中都感到渾身不自在。

    風吹,氣流動。

    屋中的邱言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這一口氣,吸的格外漫長,但胸膛卻沒有起伏和膨脹,就好像被他吸入的空氣,都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那空氣裡面,夾雜著外間眾人的情緒,那種被壓抑到了極點的情緒,被直接傳遞到了神靈身中。

    極致的鎮壓,帶來的是堅定的反抗,那種渴望衝破阻礙,殺出一條血路的念頭,不需要邱言去刻意觀想,也不需要他特地調動民願,自然而然的出現在心中,流入神念,最後化為一團火焰!

    這是反抗的火焰!

    ………………

    冥土。

    呼!呼!呼!

    烈焰熊熊,炸裂開來,在道城隍法域所化的巨手中,生生開闢出一條生路,衝擊出去,轉瞬幾十丈,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呂良跟前,將之貫穿!

    呂良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絲獰笑,但此時已然凝固。

    「身處你之法域,固然是劣勢,但你我神品相同,你的法域雖然廣大、神通繁多,可我只要謹守一心,將神力凝聚一處,遇林破林、遇山開山,又有什麼分別?因為我的目標,從始至終,都只有一人!而不是一個法域!」

    邱言的聲音傳來,其神軀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連綿幾里的火焰洪流,火中有人道景象閃爍。隱隱和周圍的城隍人道相連,有著隔閡,也有呼應。

    火焰一沖,到了呂良面前,澎湃連綿,好像一道洪流,其中蘊含的卻不是單純的灼熱,而是千變萬化,內裡的因果與外面完全迥然不同。

    呂良臉色一變,雙手向前一抓。手掌寒芒吞吐。好像兩柄利刃一樣。在洪流中劈波斬浪,但亦被衝擊的連連後退!

    「同位三品的神靈,想要一戰得勝,須得坐鎮陰陽塔中。以不變應萬變,我現在完全被他牽著鼻子走,失了主動!」

    火焰洪流中,呂良的神軀不住扭曲,有心要回歸陰陽塔,但殘留在體內的一點心魔煙霧卻在不斷的翻滾,牽扯神力心神。

    「這點心魔雖然堅韌,暗合神道規律,但被神力衝擊許久。再有幾息,就會被徹底磨滅!但我一刻都不能等了!」

    心念一轉,呂良的神軀驟然潰散,神力碰撞,剿殺心魔煙霧。

    神軀碎片化作一顆顆星辰。與城隍人道結合一起,化作驚天駭浪,要把邱言化身的火焰洪流孤立。

    在漫天的碎片中,一枚核心符篆若隱若現。

    突然!

    火焰洪流中黑影一閃,一道扁平人影朝著符篆撲了過來,赫然就是心魔身!

    「怎麼回事?這抿元體內藏著一個完整的心魔?」

    呂良一驚,卻沒有慌亂,符篆滴溜溜一轉,光影如痕,在符篆周圍轉動,一道道好像月牙一樣,衝擊出去,要將心魔身破滅,未料到心魔整個散開,化為絲絲縷縷的煙氣,煙中赫然有個模糊的骷髏頭!

    五蘊流轉,六賊駐心!

    四周陰風變向,四散不定!

    「嗯?此魔已經凝成魔頭了,能干涉物質界,有了一點天魔雛形!是個隱患!既然如此,乾脆就一鼓作氣,也不要活捉抿元了,將他與心魔一同滅殺,只留下符篆即可!」

    想到這裡,呂良有了決斷,那符篆一沖,在層層疊疊的神力和香火的護持下,衝出了火焰洪流的籠罩。

    火焰一轉,就要跟上來,但還未抵達,呂良的神軀重新聚集,神光內斂,血肉浮現,凌空轉為血肉之軀!

    神靈血軀!

    「咦?呂良為何在這個時候,將神軀轉為血肉之軀?神靈的血肉身,可不適合與神拚鬥!難道,他的血肉經過打熬,能與神靈一爭長短?」化身火焰的邱言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變化,心中疑惑。

    上方,陰風一吹,呂良的血肉上浮現出一道道血痕!

    「他的神靈血軀並未有足夠打熬,被陰風一吹,血肉就要消融!」見到這一幕,邱言立刻就有大致猜測。

    陰風不是凡風,存於陰間、冥土,腐皮蝕骨,吹在活人身上,一時三刻就會化為白骨,再過一個時辰,就是一灘血水!

    想歸想,火未停,一路凍結因果,震動城隍人道,就要撞上化為血肉之軀的呂良,後者卻不後退,兩手一甩,手掌被陰風割出一道道血口,血液噴湧而出,在半空氣化。

    「因果凝血,性命兩全!」

    就聽他口中說出一句,身上震盪,這片冥土的冥魂齊齊跪倒在地,身上香火升騰,匯聚過來,擰千百道意念,層層疊疊的匯聚,壓縮、凝聚!

    「什麼?」

    邱言一驚,不等他回過神來,那千百意念就爆發開來,引動陰風,用運用靈氣的方式,構建成一個個道術,光彩絢爛!

    與之相對的,也有一半香火蛻變成意念,將內部的緣由牽引出來,與陰風結合,形成了無邊無際的武道意志!

    天上天下,風雲變色!

    道術、武道意志,密密麻麻,遮蔽整個天空!

    其聲澎湃,其形宏大,在這片冥土法域內的諸靈,除了這個聲音,聽不到其他的聲響,除了浩蕩天威,感受到不到其他的意境!

    神威浩蕩!

    無盡的道術和武道意志,結合構成無盡威壓,直接將火焰洪流衝擊的支離破碎,連心魔身都被覆蓋其中,心魔一轉,急急下墜。

    狂暴的威壓中,邱言的一枚核心符篆蕩漾開來,迅速下沉,卻依舊擺脫不了,被難以言喻的龐大壓力籠罩!

    「聚!」

    邱言神念一動。四散的火焰,迅速聚集過來,在符篆周圍凝聚,漸成神軀,但在無盡道術、武道意志的衝擊下,還未完全成型、穩固下來,就隱隱又要崩潰!

    「煉物灶火!人道火焰!混世爐火!人文火種!出!」

    符篆一轉,四種火焰衝擊出來,一層一層排列!

    四種截然不同,但內裡相連的火焰。鋪展開來。形成四層護罩!

    咔嚓!咔嚓!咔嚓!

    但護罩轉眼就被衝擊的破碎!

    火花四散。散發出無力之感,在無盡威壓中漸漸消滅,卻也令那澎湃威壓遲滯了一下。

    「山靈!河心!出!」

    邱言神念又動,符篆再轉。神力擴展開來,性質變化,無中生有,有山河景象憑空出現,橫在前面,但眨眼的功夫,在接連兩聲爆響中,也化作片片碎片。

    千變萬化的氣息衝擊過來,神力碎片和山河虛影。都消融在道術與武道意志之中,了無痕跡。

    一時間,那道術與意志構成的無盡威勢,氣勢攀升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地步!

    「非常不妙,沒想到呂良居然能反三品之道而行。不是賦予神力給信民,而是將信民的性命之法,轉而嫁接到自己身上,這種法門是如何實現的?莫非,這神道登位三品之後,之所以能夠轉變為血肉之軀,為的就是這個神通?」

    心裡閃過種種念頭,邱言卻未打算束手就擒,神念一轉,一團黑影就出現在跟前,正是剛才逃離了威壓籠罩的心魔身。

    「這裡畢竟是呂良的法域,即便我與他同為三品,但他有著整個法域和陰陽塔作為後援,先天能夠調動的外力,卻超過了我的神靈身!想要擺脫困境,單靠一身之力,力有不逮!」

    念頭落下,心魔身鋪展開來,覆蓋在神靈身表面。

    「可惜了,這段時間以來,心魔分化諸多碎片,上至神靈,下至鬼怪,包括諸多凡人和民願,收集了諸多信息,連那心猿中的雜念,都解析了大半,本想等融會貫通,再開花結果,現在不得不提前結束沉澱!將積累釋放出來!」

    此念衝擊出來,與心魔身相合,心魔陡然散開成一道道黑影,迎著無盡威壓衝了過去,消失在層層疊疊的道術和武道意志海洋中!

    下一刻,無盡威壓陡然震盪,膨脹、扭曲!

    在其內部,心魔身連轉五下,釋放出五蘊變化!

    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

    這五蘊變化,源自諸多生靈,甚至包裹了火正這樣的神靈。

    無盡威壓雖然恐怖,但本質依舊是由無數普通信民的意念轉變而來的,被這樣衝擊,立刻生出紊亂。

    這並不是結束,心魔身並未停歇,剛剛留下五蘊變化,卻又分出一片碎片,演化身中六賊。

    哪六賊?

    眼、耳、鼻、舌、身、心,六者也!

    凡此六種,正是人之根本,那天理書院的賀書長,就是探究到了六賊痕跡,因此得出了反身格物的道理,可見六賊與人身因果之大。

    心魔釋放的六賊,是邱言自身感悟,結合了心猿內雜念,在心魔身上具現而成,在火正的神軀內孕育。

    五蘊六賊,先後逞威,無邊威壓混亂起來。

    「唔……」

    天上,呂良身上已經鮮血淋漓,渾身上下沒有一片完好的血肉,都被陰風侵蝕,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感受到無盡威壓的變化,他眼中寒芒大盛。

    「想亂中取勝?」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25 11:06
第四百五十九章 改運


    之前法域變化,陰風侵入裡面,呂良神軀轉化之後,便沐浴其中,一樣難抵侵蝕,但奇怪的是,他沒有用神力護身,反是毫不在意血肉侵蝕,全身心操控無盡道術與武道意志!

    在感受到道術、意志發生了異變後,他悶哼一聲,渾身震顫,身上鮮血噴薄而出,如血雨般散落,一滴一滴落入已然混亂的道術和武道意志裡面。

    變化!變動!變形!

    無盡威勢,被鮮血一淋發生急速變動,微笑片刻,居然重新聚合、穩定,在呂良的一聲爆喝中,向下壓了過去!

    與之對應的,是呂良身上的氣息有了衰落的趨勢。

    噼啪!

    邱言心知不妙,心魔身碎成幾塊,一塊代替一塊毀滅,在留下一連串的碎片之後,從無盡威壓中脫身出來,氣勢大落。

    另一面分,威壓臨頭,波及整個法域,神靈身則已經落到了地上,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邱言的神軀已然徹底恢復、凝實,手一抬,甩出一本書,卻是那本《新世見聞》飛了出去。

    書頁打開,迅速翻動,很快到了最後一頁的樓閣圖,緊跟著神念一催,此圖爆發出強勁的吸攝之力,好像無底洞一般,直面無盡威壓,將首當其衝的幾百道道術和武道意志吞沒。

    只是這點數量,對於整團威壓來首,不過九牛一毛,樓閣圖固然吸攝,但依舊難以阻擋,無盡威勢慢慢繞過此書,朝邱言本身傾瀉而去!

    ………………

    「這次危難,單憑一人之力、兩身之能,是難以克服的,而需眾志成城!」

    林中陋屋,邱言的血肉身甩動手臂,筆隨手動。一道墨跡如閃電般劃過畫紙,寥寥勾勒,形成了一柄打磨兵器,不算鋒利的刃部閃爍著一點寒芒。

    這把武器被一人握住,此人立於部落與森林的交界,身形輪廓已經清晰,身子挺拔。一手舉刃,兩腳踏在地上,流露出一種頂天立地的味道,在周圍景象的襯托下的,能讓觀者心中生出一種堅定不移的意境——

    此人前方,是連綿森林。此人身後,是孤立林中的部落。

    當其他人都坐在部落中央,圍著篝火堆的時候,只有他一人直面密林中未知危險。

    暗色的林,亮色的火,令這道人影顯得那般孤單,好像風中燭火。隨時可能被未知危險吞沒。

    邱言動作一頓,一雙眸子盯著畫中這道身影,露出思索之色,同時身上氣息不住提升,精氣神漸漸鼓蕩起來,凝聚起來。

    而後,他眼中精芒一閃,手腕翻動。筆尖輕轉,在此人身旁,染出一道道痕跡,幾息之後,逐漸清晰,卻是幾道人影。

    至此,孤單意境消散。景象為之一變,畫卷散發出一股眾志成城的意境!

    這意境湧出來,只是一息的時間,便將滿屋子的壓抑氣氛一掃而空。好像破開雲霧的皓月一樣,照亮大地!

    與此同時,在邱言的體內,也有一輪「皓月」緩緩升空,竟是聚集了諸多人道體驗和性命感悟的一道精神!

    這道精神,並無聖賢精神的凝聚,也無法呼喚外界秩序,但一顯露出來,卻讓神魂和體魄都為之震動。

    隨後,邱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手上筆墨不停,身上魂魄震顫,吼叫從心底升起,萬民心火沸騰,千百民心隱隱演化出一個大瑞江山的虛影。

    胸有社稷!

    那社稷中,有巨猿仰天嚎叫!

    聲震魂魄,心猿大嘴一張,吞了那道感悟精神,而後兩手一抓,從萬民心火中扯出兩段,拿在手裡,身子向下一拱,鑽進了魂中洞裡!

    ………………

    冥土。

    威壓壓迫邱言的神靈軀,那神軀艱難抵擋,表面浮現一道道裂痕。

    忽然,有震耳吼聲自神軀傳出,心猿從神池中跳出,身子一抖,膨脹、變大,從神軀上透出,舉起兩隻粗壯的手臂,張開手指,向上一托!雙腳狠狠踩在地上,深陷其中!

    轟隆!

    地面破碎,方圓五十里,地面先是龜裂,而後徹底破碎!

    碎!碎!碎!

    地面凹陷,泥土翻轉,整個法域大地都震動起來!

    生活在法域中的冥魂,先被抽了氣息、魂力,其中的一部分又被呂良調動,衝擊邱言,餘下的那部分,感受到大地的震動,徹底慌亂。

    不過,這片法域的因果,大部分都被凍結,他們縱然驚慌,又能逃去哪裡?

    不只冥魂,連陰陽塔內的諸多神靈,同樣膽顫心驚,看著塔外景象,心中不安越發濃烈。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再遲鈍的神靈,聯繫前後,也已經猜出來,與呂良動手的那人,正是那尊「山間小神」抿元。

    「這抿元神是什麼來路?大人已步入三品,佔據法域優勢,居然都拿不下他!」

    「幸好咱們沒有動手,不然就算有符篆保住意識,下場一樣悽慘!」

    「那抿元剛才不是偽裝成了火正和送子神麼?偽裝成他神,能以假亂真,說明掌握兩神的氣息和因果,如此說來,這兩尊五品的大神,難道都折在其手?」

    「聽說不久前,這抿元還是五品層次,才過去多久?他很有可能是傳聞中的天生神靈!」

    「天生神靈?就算是天生神靈,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連升兩品!你以為天生神靈提升神品,和凡間修士一樣不成?修士百年可有成就,但神靈非百年不見變化!」

    「無論如何,大人已經佔據優勢,取勝是早晚的事了!嗯?怎得大人的無盡威勢在減弱?」

    ……

    塔內塔外的神靈以神念交談,關注戰局,很快就有人發現形勢有變。

    呂良掀起道術與武道意志的洪流之後,操控著這股浩大威勢,向下侵襲,好像大軍過境,直接以勢壓人,讓你死,就活不了!

    但行軍途中,卻一連幾下,被邱言運用手法阻攔,下壓的速度慢慢減緩,並不見消減、削弱,但眼下,無盡威勢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

    這一點,不只被觀戰眾神發現了,首當其衝的邱言更是有著深刻感悟。

    「轉機到了!我本以為呂良的底牌與我類似,沒想到居然神軀化血肉,性命雙全,駕馭無盡威勢,這麼一手,令我布下的暗子徹底沒了用處,差點功虧一簣,但總算是熬過來了。」

    「道術、武道意志同時運轉的方法,委實霸道到了極點,不過消耗也絕對不小,呂良與我一樣都是三品神位,不可能支持太長時間,只要撐過最初的一波,自可安穩!眼下終於到了轉折點,是時候動手了……」

    念頭落下,邱言體內神池蕩漾,出現了一本虛幻之書,書上立著一直烏鴉,正轉頭撓著翅下。

    「若我所料不差,這本氣運之書,當有奇異功效,先前呂良正在勢頭,難以直面其鋒芒,但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他現在頹勢已現,正是機會!正好同時驗證,我對這本書的領悟!」

    神念一轉,虛幻之書打開,書上的烏鴉搧動翅膀,繞書飛翔,鳥喙張開,一口咬在書頁上,用力撕扯。

    那書被這麼一扯,好像吃痛一樣震動起來,就要合上,沒想到烏鴉爆發出一陣詭異氣息,矛盾、多變,變幻無常,朝書頁侵襲過去。

    那書本為之一頓,就是在這停頓的瞬間,被烏鴉從撕掉了兩張書頁!

    這兩張書頁一落下來,就潰散開來,化為淡淡氣運,朝周圍蔓延,侵染了邱言神軀的各處,接著滲到外界。

    氣運飄渺,難以琢磨。

    隨著書頁氣運的散佈,四周的運勢、運道迅速變化、顛倒。

    「這氣運之書當真奇妙,堪稱至寶,可惜用一點就少一點,照這個趨勢,書頁很快就會消耗殆盡。」

    邱言神念一掃,注意到隨著兩頁落下,那本虛幻之書越來越薄。

    「不知道,這種奇書是不是只有士林才有,我下次再往士林,不知會是何年何月,更不知道能否再得一本。不過,這等珍貴之物,堪稱天材地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可貪求過多。」

    在邱言轉念的時候,心猿之影頂天立地,好像一層虛影,籠罩神軀,抬手抵住無盡威勢,周圍因果劇烈變化。

    氣運之說,聽起來是種形而上的飄渺之語,但在神通顯世的世界中,卻不是無從找尋,並非純粹、玄之又玄的說法,而是基於人願和天地交感所形成的趨勢,民願能夠改變氣運,一些神通同樣能夠扭轉運勢。

    在這片冥土法域之中,作為主人的呂良,本來佔據氣運上的優勢,趁勢而起,幾乎將邱言逼到絕境,但月滿則虧,他借法域、冥魂、信民和陰陽塔之力,將力量提升到了極點,自身氣運也達到巔峰。

    巔峰之後,就是回落,邱言抓住這個機會,以氣運之書改運!

    二人交戰,此消彼長,呂良氣盛,邱言便會氣弱,反之亦然,趁著對方氣運滑落之時,提升自身運道,看似玄妙,其實就像是天平的兩端,一方加重砝碼,另一邊就要失去一點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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