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824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6 16:19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真意往來無間斷


    「這個邱言,當真古怪!」

    夜深人靜,佟壽的意念出現在馭虛七子心中。

    幾人同出一門,有著特別的交談之法,即便功力被廢都無法隔絕,只是這種交流,會讓心頭意念急速跳動,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魂道修士發現。

    是以,幾天以來,佟壽等人雖有交流,但都小心謹慎,以防被邱言發現。

    今夜,邱言外出未歸,只有陳勻、胡起和戴國看守在旁,這等難得機會,他們當然不會放過。

    「這邱言逼我等讀書,簡直莫名其妙,還一本正經的考校,我今日只背錯了一句,就被他斥責許多,還拿前人之事斥責,當真是羞辱過甚!」馭虛七子中的一人抱怨起來。

    立刻又有人附和:「不止如此,他居然還逼著我等做那農人之事,白日勞作,晚上讀書,時間這麼緊,怎靜得下心讀書?何人能堅持的下來?」

    「也不知此人打得什麼主意,這都六天了,為何師尊還無動靜,難道沒有發現邱言躲藏於此?」

    「這邱言也是小心,事發後立刻躲在這裡,說不定布下了法訣、陣勢,遮蔽自身。」

    「他這麼小心,我們很難找到逃出去的機會。」

    馭虛道眾人透過意念,在心中交談,卻有幾人沒有加入其中。

    其中之一,就是挑起這次談話的佟壽,這駝背老人在馭虛道中有著一定威信,如今雖然落難,但旁人對他依舊尊重,幾人討論了一會兒,注意到佟壽沒有再言,便都紛紛停下。

    這時候,兩個少年模樣的男子,突然傳出意念——

    「若以為這邱言搬到林中。是為躲避師尊,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不錯,此人行事雖然詭異,卻不見鬼魅。」

    「武免、藏心,你二人此話何解?」

    這兩個少年模樣的男子,一個叫武免,一個號藏心,二人雖是少年外表,但話語意念間卻有股滄桑,這一開口。其他人便詢問起來。

    兩人卻只是道:「你們且回憶一下,那邱言這幾日來,都做了些什麼?」

    經此一語,其他人不由回想起來,但是越是回憶,越是感到怪異。

    這六天以來,邱言的生活可以說規律到了極點,除耕種之外,就是讀寫。期間只對佟壽等人的學識考校了兩次。

    「這六天來,邱言幾乎將所有時間都用在耕種和讀書上面,從未見他閒著過,便是耕田時也會背誦經義。吃飯用很時極短,飯後立刻回到桌前。最要緊的,是這個邱言仗著修為,居然都不睡覺。將睡覺的時間都用來苦讀!」

    「太怪異了,邱言的學識非同尋常,從言談舉止中就能看出博學。這麼年輕,就有這般才學,換成其他那書生,哪個不是處處論道,以期揚名一方?」

    「是啊,這邱言的行為,不像是個年輕學子,反而像是看遍滄桑,歸隱田林,想要著書立說的大儒!他這才多大年紀?」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和胡起、戴國熟悉了些,勞作時有兩人陪同,讀書時有兩人監督,是以難免交談,因而得知了一些和邱言有關的信息。

    現在回憶起來,眾人都感到有些難以理解,一個堪稱才華橫溢的青年才俊,放著大好的名利場不去追逐,反跑到這深山野林裡耕讀起來,甚至連睡眠都放到一旁,用來讀寫。

    要知道,修有所成的人,靠著打坐、靜思、冥想,就能補充心神消耗,比睡眠還要有效,只是,對修士而言,睡覺不只是一種恢復心神的手段,更是一種享受,就好像米面雖能飽腹,但依舊免不了水果調劑。

    「這般年歲,有著這等修為,又有著這般才學,卻依舊這般行事……」

    想著這些,馭虛七子漸漸認可了武免、藏心的說法,以邱言的行事方式,確實不會刻意躲藏,否則的話,他就該抓緊時間去提升修為,佈置禁制、陣法,而不是隱居耕讀。

    這個時候,一個意念突然在眾人心中響起——

    「這樣一個嚴格自律的人,肯行所圖不小,我等不妨暫且潛伏,靜觀其變,我倒想要看看,這個邱言到底想幹什麼。」

    這段意念一出,餘者微微一愣,感到意外。

    無他,因為說出這番話的人,是那個被他們一直輕視的道主獨子——

    王亦復。

    幾日以來,諸人小心翼翼的交流,但王亦復卻幾乎沒有參與,此時發話,自然令他人心中疑惑,況且這話中含義,也與其人作風有所區別。

    隨後,佟壽發話道:「即便要逃,也不可冒失,眼下看似機會,但焉知不是邱言刻意製造出來的?兵法有云,圍城必闕,這邱言說不定是刻意製造疏忽假象,引誘我等出手。」

    「佟師兄言之有理,我等當靜觀其變。」劉忝亦表明了態度。

    這兩個人一開口,立刻就將談話的性質定了下來,旁人便不再多說。

    只是,其他人細細一想,倒是覺得很有這個可能,在他們眼中,邱言行事周密,不曾因眾人功力全失就掉以輕心,日日都派胡起等人看守,今日看似疏忽,但未嘗不是一次試探。

    就連窩在一角,多日未曾進食,氣息衰弱的王亦復,也有著這般想法,暗罵邱言心思陰險。

    而此刻,被他們所關注的邱言,又在哪裡?

    ………………

    「透過幾日修養、靜思,血肉身軀的傷勢和隱患,都已被消弭,重回巔峰,也是時候進行嘗試了。」

    明月之下,幽暗森林,邱言獨立其中,他渾身筋肉鬆弛,身軀微動,感受四方微風,身上血肉隱隱震顫,與風相合,整個人流露出自然氣息。

    幾日苦讀,並非漫無目的,除了要掌握孫聖精神的核心,進而平息八道聖賢精神的隱患之外,邱言還靠著讀寫,震盪血肉身軀,平息暗傷。

    邱言的命修功法,與筆墨有關,靠書寫牽引渾身筋肉,雖說之前靠著神力轉化氣血,已經彌補了虧空,但細微之處還有殘留,要用心神去捕捉、修補。

    白日耕作、夜裡讀寫,心平氣和,勿忘勿助。

    「神息相依,守其清靜自然曰勿忘,順其清靜自然曰勿助,這本是道家口訣,流傳於世,算不得高深法門,卻可用於補充我所創的這門文修之法,而今準備萬全,正好以此為根基,帶動血肉身衝擊第三境,也好七魄化形。」

    邱言的命修之法,同樣是自創而來,想要更進一步,需細細推敲,實際上,從他領悟了拳意為行後,就已經能夠強行晉級第三境,踏入鑄丹境。

    不過,修行不是一日之事,不爭一時高下,踏入境界之後,依舊還要前行,所以在晉級之前須思考好日後道路,一旦走岔,很有可能進入死胡同,最終再無寸進。

    「且將肉身做鼎爐,心火上下,坤腹為爐,乾頂為頂,七門落身,以龍為根。」

    在這一刻,邱言不只是將書中見解、和一些道教口訣作為參考,更將煉化青龍地元丹時的收穫,收攏過來,梳理思緒,運用到血肉身上。

    那青龍地元丹,以天地元氣為根,收紅英紫脈,合金公水土,煉黃芽白雪,成龍膏虎腦,本就集造化於一身,邱言在降服、煉化時,更將得自冥土陰陽塔內的七門之法融入其中,以此為立足點,循序漸進的煉化。

    七門,本就指的是人身七處。

    「那上靈道的上靈三轉訣,也可借鑑一二,三轉還丹,將魂與魄顛倒、血與念混合,氣與神移位,每轉一次,修為就要暴漲一次,不過想要一轉,亦需要驚人積累,唐萊之孫唐儀,以百美圖收攏美人魂,就是吸納魂力,積累在身,一旦功轉,魂力就成氣血精華,令命修暴漲,再轉,又回返性修,讓神魂初成,第三轉就會在生死關頭層層突破,點化全身陰質,半成乾健純陽!」

    邱言心中在想,似乎沒有驅動血肉,但外風一吹,心火忐忑,勿忘勿助之下,血肉自發顫動,記憶中的七門之法流轉出來。

    泥丸、尾閭、夾脊、明堂、玉枕、咽喉、絳宮。

    七處竅穴震顫起來,與五臟六腑相連。

    呼!

    夜半風起,那天地靈氣流動起來,急急匯聚,從七門而入,在筋骨皮膜與臟腑之間流轉,緩慢蘊養,穿梭血肉骨骼的七魄,似乎也被影響,有種要聚集過去的趨勢。

    邱言眼中精芒暴漲,身上氣息反而越發微弱,微一感悟,立刻知曉自身情形。

    「真意往來無間斷,知而不守為功夫。待得蘊養七七四十九日後,七魄化形!」

    他這番蘊養七門,吸納四周靈氣,有不小陣勢,若留在屋內、廟旁,恐怕會毀壞屋舍,再說那廟中還有小神,隱隱監視自身,是以邱言才步行至此,令那佟壽等人有了諸般猜測。

    正當邱言收功回返之際,遠方,黑夜中突然光芒一閃,有紅霞升騰,映紅夜空!

    邱言停下步子,將視線投了過去,眯起眼睛。

    「好強烈的神力和靈氣波動!東都城又有變故!」

    那紅霞赫然是從東都城中升起的!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6 16:20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佛臨門


    駐足觀看了好一會兒,邱言搖了搖頭。

    「那城中之事,與我並無聯繫,還是按部就班行事,先平了八道精神再說,況且那馭虛道主不知何時就會降臨,也要早作準備,不過,他這次既是被邀來助拳,東都城裡生出異象,想來亦有的忙了。」

    想到這裡,邱言轉身便走,朝屋舍廟宇而去。

    只是走了還沒幾步,他又停下步子,臉上露出一絲詫異:「嗯?沒想到五沼之地,居然也有大瑞子民,信奉於我,卻引起了這般變故!既是信民,那就不能不管,況且,這也是次契機……」

    ………………

    元守方站在寨子圍欄之上,緊握手中弓箭,緊張到了極點,卻兀自平息驚恐之念,一雙眼睛卻盯著外邊,不敢有片刻鬆懈。

    夜色雖深,但在火把的照應下,依舊能將周圍景象看個大概。

    他們的村寨,已被包圍!

    突然,一個大嗓門從外面傳了過來——

    「寨子裡面的人聽著,速速投降,搗毀邪神塑像,迎佛陀入心!否則逢林寨上下,雞犬不留!」

    說話的人中氣十足,而且運勁助聲,這話滾滾而來,傳遍了村寨上下,寨裡的男女老幼,本就戰戰兢兢,如今一聽此話,很多婦孺當即就哭出聲來,一時間哀云遍佈,眾人心念搖曳,隱隱約約間,整個村寨被頹廢之念籠罩。

    「爹,不能在猶豫了!不就是改信那什麼佛陀麼?算得了什麼?拜哪個神不是拜?先度過了眼前難關再說!」

    寨子深處。一座較大房屋中,張薛正與人爭吵。

    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名虎背熊腰的男子,此人面色蒼白,眼圈發青,身上纏著布帛,布上能看到血跡。

    此人正是這逢林寨的寨主,**。

    **面色愁苦:「豈如你所說這般簡單?那什麼佛陀之事,我早有耳聞,這五沼中的不少部落都已皈依。只是此教甚為邪門,淫|穢過甚,幾無人獸之別,還有什麼五甘露之說,為屎尿陰精所鑄,我等乃天朝後裔,豈能去吃屎喝尿?行野獸之行?」

    「這些事日後再說。爹今日若不答應,村寨都滅了,哪還有以後?」張薛搖搖頭,隨後咬牙切齒的道,「說起來,都是那元守方壞得事。此人歸來後,宣揚什麼灶公,令我等供奉,而今想來,說不定就是因為供奉灶公。惱了佛陀,這才有禍事!」

    聽了這話。**嘆了口氣,擺擺手道:「這事怨不得守方,就算他沒回來,那些個供奉佛陀的沼人部族,早晚也要打來,先前是我疏忽了,以為這佛陀和五沼神靈一樣,可信可不信,誰知居然逼人皈依……」

    話雖如此,卻難打消張薛心中憤恨,他不禁又回憶起元守方回來時的情景。

    ………………

    逢林寨,寨如其名,雖因**之名而起,但亦位於密林之中,比鄰九靈山。

    這座村寨並不在大瑞境內,而是在九靈山南側,位於五沼之地,民風彪悍。

    與諸多山北村寨一樣,逢林寨民不像沼人那樣熱衷劫掠,而是漁獵為生,不過有時也會做些無本買賣。

    這九靈山周圍的樹林,多妖類猛獸,逢林寨的獵戶入林,同樣要膽顫心驚,好在山南的大瑞子民較少,競爭並不激烈,不需太過深入就能有所收穫,但難免有人偶爾失陷。

    不過,這種情景在一個月前開始有了變化。

    帶來的變化,正是元守方。

    說起元守方,不得不提一提他的曲折身世。

    元守方的爹,是個走投無路的商賈,孤注一擲販鐵,被邊軍發現,繳了車隊,又被人追捕,在護衛的保護下逃入林中,卻遇到小股沼人,護衛慘死,自己受了重傷,好在有些急智,這才保住性命,跌跌撞撞的逃到逢林寨,最後入贅,娶了獵戶之女。

    有這等背景,元守方自幼多受嘲笑、歧視,只是其人有股狠勁,別人越嘲笑他,他越要做出點名堂,年紀輕輕就主動入林,很快也有了些許名氣。

    可惜好景不長,幾年前有中原商隊經過,令元父動了心思,沒過幾日就拋妻棄子,不知去向。

    元守方受母親和外公之命,外出尋父,這一走就是兩年,直到一個月前才回來。

    他這次回來之後,立刻在寨子裡掀起了風波,其人武藝大漲,挑戰寨內勇猛之士,將之一一擊倒。

    期間,自有一番挑釁、反擊,一波三折,沒過多久,元守方對逢林寨青年一輩的第一高手發起了挑戰——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子,張薛。

    受人歧視的元守方,與高高在上的張薛,這兩人的交手,當然引人遐想,若有小說家知曉,說不定都能編撰出幾萬字的話本出來。

    這一戰的結果,卻是元守方略勝一籌,隨後沒有出現什麼英雄相惜的戲碼,反倒讓張薛將元守方看成了眼中釘,處處挑刺。

    不過,經歷了這一連串的挑戰,元守方在村寨中威望大增,甚至有了下一任寨主的呼聲,尤其他本來地位低下,不受人待見,而今逆襲翻身,頗具傳奇色彩,更引得寨中年輕一輩頗為佩服。

    藉著這般威望,元守方說出自身變化的由來,原來他尋父不著,回來的時候,在山北,多次隨獵戶進山打獵,在和野獸的攻守中,練出了眼力、耳力和力氣。

    但這個說法卻換來了張薛的嗤笑——

    「笑話!山中不只有野獸,還有妖魔,獵戶進山,根本不敢深入,最多打些山雞野兔,能學到什麼本領?而且你說多次入山?有妖類吞人,一月入得一次已是難得,但照你的說法,幾乎三日一入,太過誇張!」

    對此,元守方卻給出了這麼一個回答:「而今山北諸村都祭拜灶神,能守安康、保平安,獵戶入林,默念灶公,就不受妖魔侵襲,但與野獸拚鬥,還要靠自家本事,我逢林寨民風彪悍,能與沼人爭鋒,但沼人畢竟比不得山野猛獸。」

    這話起先只是讓人好奇,但隨後幾日,又有零零碎碎的消息傳來,引得寨民蠢蠢欲動,試著立了灶公泥塑,隨後嘗試入林,果不受妖魔威脅,自此大喜。

    說起來,這逢林寨的寨民,雖也是中原苗裔,但遷居九靈山南日久,沾染了沼人習性,祭神拜神不用廟宇、祠堂,反如沼人般,在寨子裡面豎起一座泥塑。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逢林寨收穫頗豐,雖也折損了不少人手,但比起所得,卻又不算什麼,和從前比,更是天壤之別。

    如此一來,儘管張薛對元守方滿含敵意,卻也阻止不了對方威望提升,甚至連張薛的父親**,都越發欣賞元守方。

    誰知禍從天降。

    今日,**領寨民再入深山,卻遭伏擊,一番拚殺,**雖逃出生天,但其他寨民全部慘遭毒手。

    偷襲來的突然,事先沒半點徵兆,對方顯然早有準備,埋伏在**等人的必經之路上,若非**有些身手,難免全軍覆沒,那時對方回師攻寨,寨子群龍無首,逢林寨的下場可想而知。

    在**回寨後沒過多久,在外活動的寨民就三三兩兩的跑了回來,個個狼狽,不少人都受了傷,並且帶來了一個個消息——

    「有大股沼人在周圍掃蕩,我們一行十幾人,只有我二人逃了回來!」

    「都被殺了!如果不是我裝死躲過,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我等見勢不妙,立刻就回來了。」

    不管這些消息透露出來的是勇敢、恐懼、還是膽小,但彙總之後,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面前——

    逢林寨已經被團團圍困,而且被消滅了不少有生力量。

    要知道,在這危機四伏之地,白天敢於外出的,多是青壯年,這樣的人本就是村寨的主要戰力,如今被突如其來的掃蕩,造成的後果,可不是死幾個人而已,而是逢林寨的武力被眼中削弱了。

    「這群沼人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何突然攜手來攻?」

    在山南沼林生活了這麼久,逢林寨對沼人並不陌生,有不少關於他們的情報,之前也曾多次交手,無論勝敗,村寨都都挺了下來,這次事情雖然突然,但稍作總結,**就意識到,出手的並非一個部族,而是多個部族聯手。

    這讓他感到不解,要知道,沼人彼此間並不團結,相互攻伐時有發生,甚至曾被**利用過、挑撥過,但像今天這樣,幾個部族聯合出手,並不常見。

    而且,從發生的事情來看,沼人明顯有統一指揮,先是伏擊,然後掃蕩,最後圍困,已有兵家氣象,從哪個方面看來,都絕不簡單!

    「莫非他們知道了我等狩獵頗豐,想要搶奪?也不對,五沼之地有毒蟲猛獸,不缺我這點山野皮毛。」

    疑惑沒有持續多久,當夜色降臨之時,對方終於顯露了真實目的——

    鬧出這麼大的陣勢,為的是讓逢林寨皈依佛陀!

    這才有了張薛父子的此番爭吵。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6 16:22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三業清淨,即身成佛
               
    與此同時,村寨外面,沼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寨子,人群中央,有一輛車乘,車上圍著一層幢幕,隱約能看到其中坐著一人。

    車外,一名沼人打扮、卻留著中原人髮型的男子,正躬身低腰,小聲說著:「大師盡可放心,只要這麼圍著,對方肯定會屈服,我對他們的心思很瞭解,就算他們自己不貪生怕死,可為了這寨子裡的婦孺,也會皈依,這就是陽謀,不戰而屈人之兵。」

    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從幢幕中傳了出來:「好,這事你做的不錯,事成後,本座自會為你開壇灌頂,賜予法號。」

    那車外人聞言大喜,連連致謝。

    就在這時。

    嗖!

    勁風襲來,有細長黑影飛至此人面前!

    「不好!!!」

    他驚叫一聲,瞳孔緊縮,心弦倏地繃緊,下意識的後退,但那裡還來得及,一點寒芒直襲面門,冷厲寒氣撲在臉上!

    面皮生疼!

    說時遲,那時快,就聽車乘幢幕中傳出一個厚重之聲——

    「哈!」

    出聲宏大,聲出生云,似黃鐘大呂在耳邊敲擊,正在後退的那人一愣,心頭驚慌褪去,五感瞬間靈敏,已然到了面前的利箭,在這一刻彷彿停滯下來,箭頭上的尖銳呈現在眼中,但他無驚無懼,在莫名意念的驅使下,抬手一抓。

    啪!

    疾馳而來的利箭,竟被此人給拿在了手上!

    「這……」

    周圍幾人。也都注意到了弓箭的破空之聲,但直到這一刻才反應過來,見到那男子手抓利箭的一幕,不由驚訝。

    「張宏悅,你何時有了這等本事?」

    被叫做張宏悅的男子悚然一驚。古井無波的眼睛中頓時佈滿了驚恐之色,他好像如夢初醒一樣,急慌慌的將手中利箭扔掉,連連退後幾步,接著又回過神來,趕緊回到車乘邊上,倒頭就跪,口呼大師。稱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那車乘裡便又傳出聲音:「你倒是知恩,心地純善,若中原人都如你一般,皆可悲我佛普度,普世同心。」

    那張宏悅眼含熱淚的道:「大師明鑑,雖然小人祖上、父輩、母親都是中原人,但既已皈我佛。那便不再是中原人,也不是大瑞子民。而是佛陀的佛民!」

    車乘中的聲音依舊還是那副語調:「好!看來中原人一旦皈依,就會如你般虔誠,那今日的事情也不要再拖了,就讓本座親自出手,令那逢林寨土崩瓦解,省的拖延,然後以此寨之人為本,弘揚我佛!」

    「大師英明!」張宏悅立刻抓住時機,恭維了一句。

    話音一落。車乘中湧出狂風,將幢幕吹開,一道人影從中飛出,卻是個穿著僧袍、光著腦袋的和尚,露出一條胳膊,胳膊上筋骨虯結,血肉泛著光澤。即便是在夜晚,依舊霍霍生光。

    這和尚盤膝飛騰,懸於半空,一雙眼睛閃爍著睿智光芒,宛如指路的明燈一般,看到這雙眼睛的沼人,紛紛露出尊崇、膜拜的表情。

    隨著他們的動作,那手中火把亦有變化,遠遠看去,彷彿火龍起伏。

    這麼一番動靜,逃不過在寨欄上眺望的元守方,他心頭一驚,暗呼不妙,方才他觀察許久,注意到沼人中的那輛車乘,看周圍人的動作,知道坐在裡面的人非同一般,本想一箭貫穿,可拉弓搭箭,堪堪就要射出的時候,卻是心中一動,轉而瞄準了車乘邊上那人。

    那車乘上畢竟有著幢幕遮掩,看不真切,一箭不中,反會打草驚蛇,倒不如將邊上人射殺,造成混亂,然後亂中取勝。

    只是,令元守方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看似瘦弱的男子,居然空手抓箭!

    那支箭的威力,他心中清楚,其中蘊含的勁道,就算是山林猛獸被一箭刺中,縱然皮糙肉厚,也要半天才能緩過來!

    緊接著,那車乘上飛出的和尚,就再次讓他驚訝起來。

    「這光頭男子打扮怪異,但這氣勢未免驚人,離這麼遠依舊清晰可察,嗯?凌空懸浮,簡直聞所未聞,莫非是絕頂高手?」

    以元守方的眼界和身手,他口中的絕頂高手,實際上還是限於武林層次,即為築基境的武者。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事情的發展,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就見那和尚抬手結印,張嘴吐音,一個「吽」字說出,四周轟響,其人身軀膨脹,身上精血流轉,幾乎浮現皮膚表面!

    隨後,聲音一轉,手印再動,化為一聲「哈」音,膨脹起來的肉身立刻收縮回去,將精氣從毛孔中擠壓出來,蒸發為氣,在週遭翻滾,宛如雲朵,熾熱陽剛!

    緊接著,和尚手印三變,口中吐出一個「嘿」音!

    轟隆!

    霎時間其神破體而出,與氣血云朵結合一處,鋪天蓋地的擴展開來,在意念的牽引之下,朝逢林寨壓了過去!

    云層廣大,氣勢不凡,氣血成光,映紅夜空,這樣的情景,根本不需要再多做什麼,單單一個畫面,都足以摧毀凡人心防!

    那種整個夜空都壓下來的場面,讓寨中之人徹底絕望!

    「神通!神通!這沼人中,居然有神仙中人!」

    連心志堅定的元守方都是心驚肉跳,他雖不知佛門,卻知世上有著神仙之法,見此情景,不免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逢林寨裡早就已亂作一團,家家戶戶窗門緊閉,男女老幼都躲在屋中,外面幾乎看不到人影了,反倒是**、張薛父子從屋裡走出,看著天上壓下來的「云朵」,面無人色。

    「爹!已經沒時間猶豫了!」

    張薛面色蒼白如紙,他的目光在寨欄上掃過,看到了元守方的身影,頓時恨意升騰,只覺得村寨的遭遇都是拜此人所致,那怒意一起,就再難平息,正好視線落到不遠處的灶公泥塑上!

    「這些個禍事,都是因此而起!」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張薛邁開步子,徑直來到泥塑跟前,鼓足了力氣,抬手就打,他也算是修為有成,有築基第二層的暗勁修為,大筋彈動,血肉震顫,眼看著拳頭就要砸在泥塑上!

    這等衝擊,只要打在泥塑身上,立刻就能將其斷裂、推倒!

    寨欄上,元守方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了,但他離得遠,即便有心阻止,也愛莫能助,況且,那天上落下來的云層,同樣讓這位灶公信民心神恍惚,有種身臨絕境的感覺,哪裡還顧得了其他?

    「難道真是在劫難逃?」

    呼!呼!呼!

    云層中傳出熾熱清晰,彷彿實質一般,壓在元守方身上,透勁入體,將血肉向下按壓,令脊椎彎曲、膝蓋鬆軟,眼看著就要跪下!

    就在這時。

    轟!

    光芒自寨中升起!

    「啊!」一聲驚叫,那正要將灶公泥塑錘倒的張薛飛了出去,在空中翻騰了幾下,接著使出了千斤墜的運勁法門,這才落下來。

    只是,剛一落地,此人就一臉驚慌的回頭看去,目光落在那座泥塑上。

    不遠處,站著一臉驚駭的**,他的目光同樣落在灶公泥塑上。

    在這對父子的視野中,那座平凡的泥塑,此刻通體燃燒,釋放熊熊火焰,這火光沖霄而起,照亮了整個村寨!

    與驚呆了的張家父子不同,元守方看到這一幕之後,突然感到身上壓力一輕,接著心神恍惚,視線雖然還在看著泥塑火焰,但視野卻模糊起來,隱約間,他感到有一道身影從遠處走來,進入自己心中,盤坐下來,登時通體溫暖。

    「嗯?」突然,元守方猛然驚醒,眼前的模糊人影消散,映入眼簾的卻是根通紅火柱,自泥塑而起,直插云層,那滾滾氣血云朵翻滾著,生生被火焰驅散,顯露出夜空景象!

    「唔!」

    半空中,凌空盤坐的和尚悶哼一聲,身上澎湃氣勢陡然消散,整個人的氣息萎頓下來,接著跌落下來,砸在車乘上面。

    啪嚓!

    車乘四分五裂。

    「大師!您這是怎麼了?可是被人暗算?」張宏悅見狀大驚,趕緊上前就要攙扶,但沒走進步,那和尚一掌拍在身下,將體內體外的混亂氣息灌注地面,引導出來,輻射開去。

    勁風如潮,四散開來,將那張宏悅崩飛,他人還在半空,骨骼就就被澎湃氣息震碎,渾身發出噼裡啪啦的脆響,等落到地上,頭一歪,就沒了聲息。

    那和尚隨即回過神來,看了張宏悅一眼,搖了搖頭:「此人有些用處,若這麼死了,著實可惜。」話落,點出一縷精氣,灌注其身。

    接著,他仰頭望天,看著那根通紅火柱,面露凝重。

    「這裡竟有邪神坐鎮,既然如此,當引佛尊前來,破邪顯正!」

    一念落下,和尚正容斂氣,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接著掐動手印,口吐真言,那心頭念一轉,綻放出一點光輝!

    身密!語密!意密!

    一尊金光閃爍的身影被他觀想在心,釋放出肅穆、莊嚴的氣息!

    三業清淨,即身成佛!

    遠處的火柱內,剛將意識投注過來的邱言,猛然間察覺到,虛空中正有股龐大意念匯聚過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7 11:50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眼般若


    「這和尚好生古怪,我以灶神火轟擊氣血云層,引動其中嗔念,以怒火燃之,卻沒能讓他引火焚身,反被他傳導於地!現在又要呼喚未知意志,豈能讓他如願?」

    邱言心底升起心悸,知道虛空中匯聚過來的意志非同小可,登時念轉,引動火柱,就見這根「柱子」轟然炸裂,化為密密麻麻的火雨,朝沼人中央衝去!

    既然知道源頭,邱言自不會給那和尚機會,省的節外生枝。

    那點點火雨,每一個都釋放著煉化、灼燒的明焰,又蘊藏怒意虛火,兩相結合,爆發出雄渾浩蕩之意境,給人以疾風暴雨之感。

    圍在逢林寨外的諸沼人哪見過這等陣勢?見到火焰飛來,立時就慌了手腳,跑的跑,跪的跪。

    有人驚叫,有人叫罵,有人合十唸佛,有人口不擇言,包圍圈一時亂作一團,更有那舉著火把的沼人,手中火把猛然炸裂,火舌翻滾,火星落在手上、身上,將皮肉骨油都給炙烤出來了,嚇得不管不顧,將火把一丟,落荒而走。

    草地、林間立刻「嘭嘭嘭」的升起幾蓬火焰,宛如篝火。

    這些火焰升騰起來,與天上火雨相合,一上一下,震盪搖曳,好似百鳥朝宗一樣,朝那和尚匯聚過去。

    「跑啊!」

    和尚邊上,拉車的牲口暴躁踢踏,掙紮著逃跑,車乘本就破碎,如何攔得住它們?登時四散。

    車邊幾人更是駭的面無人色,轉身就跑。

    嗖!嗖!嗖!

    這些事說來繁瑣,其實不過一瞬,那和尚方一結印,口吐真言,漫天火雨就已臨頭落下,要將他整個包裹。斷絕意念聯繫,令虛空中的那股意念無法降臨!

    但下一刻,和尚突然抬頭,雙眼目光轉為柔和,嘴角翹起,露出一絲笑容,整個人散發出慈悲之感,接著抬手一指,輕飄飄的,虛點在身前空中。

    咔嚓!

    破碎聲響起。空中憑空出現裂縫,爆發強勁吸攝之力,將侵襲過來的火焰都給吸納進去,落入縫中!

    「一指點出,竟將陽間的空間破碎,生出一點空間裂縫?」

    這憑空生出裂縫的景象,邱言並不陌生,甚至他自己也曾做過,但那多是在幻境、夢境。或者士林意念世界,機緣巧合所致,蓋因本就虛幻,隨念而動。便是憑空裂縫也算不得什麼,可這和尚竟是輕而易舉的破碎陽間空間,還頗有舉重若輕的感覺。

    「之前,這個和尚三聲成云。雖然修為不凡,但也不過就是命修第三境的層次,怎麼可能做到如此地步?看來那虛空意志雖未抵達。卻依舊能夠干涉此間!」

    微微思索,邱言就有了結論,而今他並非真身到此,而是靠信民意念和灶公神像,法域衍生,只是一縷神力和法域結合而成的投影,操控火焰、引動怒火,面對凡俗之人或者修士,自不在話下,但面前的這個和尚,明顯不是凡人。

    「佛門,佛門,這個世界也有佛教不成?」

    想著想著,未被裂縫吞噬的火焰凌空旋轉,凝聚成形,正是個穿著灰袍的身影,髮絲如火,整個人虛幻不定,為神靈投影,接著毫不停留,凝聚一火,衝擊出去!

    「阿彌陀佛……」

    就在此時,天空突然響起宏大之聲,浩浩蕩蕩、層層疊疊,極其深遠,彷彿千百萬人齊開口,又如一人之聲嘹喨。

    接著,那和尚盤膝而坐,身下泥土中冒出一點目,此芽兒碧綠,晶瑩剔透,甫一出現就迅速成長,生出蒲扇大的葉子,莖懸向上,顯露花苞,花開分瓣,轉眼十二品。

    十二品蓮花。

    花莖生長,托著和尚直入高空,其人身上的慈悲之念散落各處,慌亂的沼人立刻停下動作,感到心中安寧,紛紛合十跪地,一臉嚮往,那一個個的眼中,閃爍點點光芒。

    那和尚抬手一揮,平地起風,將邱言所控火焰吹到天外,又將急襲而來的神靈投影逼退,接著笑而開口:「善哉,善哉,佛性者,名第一義空,第一義空名為智慧,所言空者,不見空與不空……」

    此言在天地間迴響!

    霎時間,眾沼人的體內都生出一點光輝,隱隱有佛坐其心頭。

    「好傢伙!只靠一點嚮往,就落地生根,在生靈心中插入佛影?這等手段,可比我這四品神祇要強上太多了!莫非這佛陀也是神靈?」

    邱言投影定下身子,被那和尚抬手一揮,生生損失了三成神力,更令他心中驚疑不定,在這之前,他未曾接觸過這個世界的佛門,大瑞亦未聞有僧,對佛教典籍並不瞭解,是以難以判斷對方深淺。

    實際上,這一次,他是感受到逢林寨的遭遇,知道想在沼人中擴散對灶公的祭祀,就不能放任這個村寨被佛教侵蝕,才將意志投影過來。

    「也罷,就讓本體過來會一會『佛陀』,我欲傳灶神祭祀,早晚都要對上,與其到時兩眼一抹黑,不如現在就接觸一番,多少能增加一點瞭解!」

    行事有得亦有險,畏險不往,只能一時安寧,一番權衡,邱言做出了決定。

    正當此時,下方眾沼人齊齊叩首,身上升起一點佛性,匯聚到和尚身上,其身有金芒閃爍,三魂齊出,與虛空意志相合,凌空一轉,化作一人,寶相莊嚴,身邊放著一盞青銅油燈,燈火光明,驅散黑夜,令十里之內亮如白晝!

    緊接著,金色人影一頓一漲,眨眼間頂天立地,金光閃爍,膚如琉璃,帶來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隨後,這人影低頭一看,細長雙眸中流露光輝。

    般若!般若!般若!

    邱言投影登時搖晃,凝聚神軀的神力正迅速流逝,這不是因為對方看了一眼,而是那龐大的金色身軀,被逢林寨內的寨民看到。

    投影之所以存在,是因法域衍生,神像立於寨內,灶神默念於心,可這巨大的金色人影,卻是讓不少逢林寨民心念動搖,自然使得神力有所消退。

    突然,危險之感爆發出來,邱言未及細思,那神靈投影就已經破碎,在他的視野中所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一雙眼睛。

    清澈如泉,幽深似淵。

    但邱言也不是毫無準備,他這會兒看似平靜,其實是在醞釀力量,這投影破碎後,一點凝聚至極的火星就飛了出去,去勢快疾,直指金色巨人的頭部!

    只是飛到一半,就再難行進,金色巨人沾花一指,火星周圍因果潰散,居然要倒退而回!

    「這是什麼法門?」邱言靠著意識感知情勢,驚訝的同時,亦傳念令火星炸裂,登時天上火焰滾滾,火光蓋過光明,火舌蔓延金身,金色巨人被衝擊的晃動起來,身形隱隱透明!

    「嗯?」感受到這一幕,邱言心中一動,但很快那金色巨人就平息變化,重複舊觀,緊接著,他抬起頭來,向上一看。

    空中正懸浮一人,灰袍罩身,火巾系發,不是邱言又是何人?

    他的投影剛剛破碎,本體就至,九靈山就在跟前,灶山離此不過幾里,對神靈來說並不遙遠。

    金色巨人眼中射出兩道光柱,將邱言的神靈身籠罩,開口道:「萬法唯識,神靈虛妄,不若皈依……」

    話音未落,邱言就感到神軀被玄妙意境籠罩,要侵入其內,強行轉化神軀,更有一股宏大意念衝擊過來,欲同化邱言之念!

    「我未研習過佛家典籍,卻曾聽說佛陀也是人,其肉身也有限制,壽命也有邊際,但智慧精深,乃是大徹大悟之人!豈會如你這般通天徹地?你這哪裡還是人?分明是將自己當成了神!」

    邱言的這番話,不是隨口而說,而是他前世所知,他雖未接觸過佛教典籍,不知道上座部、大眾部對佛陀的人神之爭,但對佛門並非一無所知,是以才有這般話語,又用香火心念震盪而出,將纏繞身軀的意境破碎,身形一轉,就從光柱中脫身出來。

    金色巨人見狀,眯起眼睛,收攏光柱,接著吐出兩字

    「降魔!」

    話音落下,巨人身邊浮現六團光影,每團都渾圓如丹,散發出不同氣息。

    一團厚重,一團流淌,一團狂烈,一團輕盈,一團虛無,一團變幻!

    地!水!火!風!空!識!

    六大一出,如球如環,那「空」一震,迅速消散。

    邱言陡覺四週一黑,周圍景象消散,神念朝著四週一掃,居然捕捉不到任何物質,好像來到了一片虛幻之地,除了眼前的那尊金色巨人,空無一物!

    這時,巨人伸出手臂,攤開手掌,緩緩的朝邱言抓來,在邱言的視野中,對方身軀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不對,不是他在變大,而是我在變小!」

    神念一轉,邱言伸手擊出一拳,手臂上飛起一條黑龍,奇重無比,散發出寒冷至極的氣息,迎著那個手掌就衝了過去。

    咔嚓!咔嚓!咔擦!

    巨掌被寒氣冰封。

    轟隆!

    劇烈震動中,黑龍貫穿手掌,接著去勢不減,衝到巨人面前,貫腦而入!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7 11:51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燈滅沙粒飛


    呼啦!

    黑龍一穿而過,那金色巨人整個身上立刻泛起波瀾,更有種種餘波散發出來,被邱言捕捉之後,心頭生出明悟,下一刻,體內的核心符篆急速旋轉,香火心念湧出,聚於眼、耳、口、鼻、舌,覆蓋在身,最後堅定一點意念!

    褪去!

    漆黑無邊的景象消散,邱言再次回到五沼密林,不遠處是逢林寨,前方則是金色巨人。

    那巨人的一隻手掌已被冰封起來,但另外一手卻是朝前一伸,屈指一彈!

    啪!

    「風」裂,氣流狂暴,化為狂暴龍卷,在空中扭曲,朝邱言衝擊過去,內裡呈現出無所不在、卻又並不存在的意境!

    狂風來到跟前,邱言眯起眼睛,神靈符篆一轉,代表灶神的中央神文震動起來,邊緣處的灶神法文釋放出玄妙信息!

    轟!轟!轟!

    火焰衝天,這直接源自神靈的火焰,不似先前那般明亮,但卻更加凝聚,與龍卷撞在一處,風漲火勢,登時狂暴,急速蔓延,朝金色巨人衝擊過去,連氣流狂風都被火焰馴服!煉化!隱隱成丹!

    金色巨人端坐不動,再次屈指一彈,「水」便潰散,登時天地齊暗,銀河自天上落下,宛如星空匹練,就要澆滅火焰!

    嘩啦嘩啦的水流聲不絕於耳!

    面對這般情形,邱言不動聲色,抬手一指,手上飛一條青龍,在空中與黑龍匯合,一黑一青,盤旋向上,那黑龍纏繞銀河匹練,冰晶凝結,那青龍在空翻騰。聚集靈氣,彷彿要行云布雨,連銀河匹練都被牽扯得變形!

    這一纏一扯間,銀河之水登時停滯,難以危及火焰,不過壓力巨大,難以持續。

    這時,金色巨人再次彈指,將「地」彈入地面,地面立刻如海面般起伏。轟隆作響,一根根岩刺破土而出,犬牙交錯,一根一根急速延伸,就要將火焰刺穿!

    邱言冷哼一聲,盯著龐大壓力,伸手手掐印訣,神軀內核心符篆再轉,代表九靈山的部分神文震顫起來。邊緣法文釋放神通!

    轟!轟!轟!

    逢林寨後方,整條九靈山脈震動起來,接著竟是通體拔地而起,凌空一跳。隨後跌落下來!

    轟隆!

    山脈一躍,其勢何其兇猛,再次落地時,整個地面都震盪起來。地殼位移,釋放出毀滅之力,被九靈山的法職牽引著。朝金色巨人匯聚過去!

    咔嚓!咔嚓!咔嚓!

    破土而出的岩刺紛紛破碎,跌落下去,金色巨人身邊立刻為之一空,那被邱言激發出去、降服龍卷的火焰長驅直入,撞在金色巨人身上,貫穿其身!

    這巨人身上再次泛起漣漪,龐大身軀搖晃起來,但臉上卻無半點變化,緩緩抬手,將身前的「火」彈出!

    那火立刻擴散起來,成燎原之勢,甚至將邱言的灶神火都覆蓋過去,朝四面八方席捲,若是落下,立刻要將整個森林點燃!

    「這道巨人,其力太過強大!舉手投足間所為,就足以天翻地覆!而且實力深不見底!若非受那和尚自身侷限,恐怕我根本難以匹敵!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斷其根基,令那降臨意識離去!」

    邱言目光一凝,符篆中的大雪河神文震顫,邊緣法文迸射光輝!

    呼啦啦!

    過山而去的大雪河奔騰起來,河水跳動,分出一道道水柱,蜿蜒曲折,宛如一條條水龍衝天,接著在空中散開,與青龍地元丹相合,融合靈氣,化云化霧!

    下一刻,大雨傾盆!

    大火被這暴雨一襲,火勢漸小。

    一時間,兩龍在天上穿梭,九靈山震盪,大雪河翻滾,將天上水、林上火、地中刺、空中風盡數禁錮,與之僵持,卻難以將之消弭,最多阻擋一刻!

    不過,邱言所需要的,正是這一刻時機!

    他神軀一晃,朝金色巨人衝去!

    金色巨人突然張口,吐出一個音節——

    「唵!」

    此音一出,巨人頭頂綻放光輝,頭後生出一輪紅日,無邊威嚴四散輻射,一道一道有如利劍,凝成實質,向著邱言急襲而去!

    嗖嗖嗖!空氣都被切割,威嚴所過之處,萬物歸空!

    邱言卻不減速躲避,兩手一分,手掌通紅,綻放熱氣,接著身形變幻,輾轉騰挪,神軀如流水般不斷變形,在威壓利劍的間隙中穿梭,雙手不時拍打出去!

    一掌一熱,接連將一道道威壓利劍凝固成陶。

    茲啦!茲啦!

    神靈軀所過之處,陶瓷跌落如雨,手掌與其摩擦,令火花連綿,這些火又被神念牽引,緩緩聚集,在邱言身上凝聚出烈火!

    便在此時,金色巨人通體一轉,化為一道金光,鑽進了身前最後一團渾圓之中——

    識!

    緊接著,那「識」急速擴張,呈現出天地景象,亦有生靈。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

    其中蘊含一股同化外物的意境,要看著就要將急衝而至的神靈身吞沒,便在此時,邱言身上覆蓋的那層火焰猛的收縮入體,直達神力空間,凝聚核心符篆,收攏於最中央的人文火種!

    火種一動,火焰重現,其中多了熙熙攘攘的聲響,有了凡俗氣息、紅塵牽扯,但卻依舊留有一點煉化、保佑之意——

    人道灶火!

    這些火焰出現之後,立刻就一發不可收拾,從神靈身各處噴湧而出,與那三界之識碰撞在一起!

    頓時,形而上與形而下彼此消磨,僵持半空!

    但能夠清楚的看到,那源自金色巨人的三界之識更為變化莫測,隱隱又將人道灶火同化的跡象,人道灶火顯然支持不了多久。

    「彼此僵持,難顧其他,就是此刻!」

    面對如此情形,邱言卻不見慌亂,更無動搖。那身形一轉,就朝一旁衝去,轉眼到了一盞青銅油燈跟前,而後手上不停,一把抓了出去,將燈火掐滅!

    燈滅。

    天地間陡然一靜,時間彷彿定格在這一刻。

    緊隨其後的,卻是接連劇變,先是火焰龍卷消散,隨後銀河匹練消弭。緊接著滿地岩刺回返地底,最後,林上火焰亦迅速熄滅。

    頃刻之間,整個密林陷入黑暗、寂靜,只有逢林寨中還留有燈火,但同樣靜得落針可聞。

    遍佈村寨周圍的火把,這時候都已熄滅,拿著火把的沼人,還維持著跪地叩首的姿勢。只是他們的身軀中,卻已無半點生機。

    夜風一吹,沙沙聲響。

    那一個個沼人隨風消散,身軀散為沙塵。宛如風化一般,沙粒隨風飄了一會兒,便消弭風中,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金色巨人擁有的威能。簡直超乎想像,遠遠超出四品神靈的層次,連三品神靈都未必能有這等本事。如果不是借身而來,受限於召喚者的資質,以及眾生意念,難以展現真正威能,這一戰的勝負實難預料。」

    看著散落開來的一個個沼人,邱言嘆息起來。

    「不過,金色巨人能攝取眾生之念,若未發現其意志在此方部洲的根本,依舊難有轉機,先前龍貫其身,巨人虛幻搖曳,我就已經有了猜測,後來多方試探,巨人縱起波瀾,但身邊燈火依舊平穩,先前交手,我激發神靈身的全力,依舊只能與其僵持 ,若不是及時滅燈,後果堪虞!」

    突然,一點沙粒飄蕩過來,散發出奇異漣漪,邱言心頭念轉,伸手接住這一點,立刻的,奇異感應在心頭噴湧而出,隱約間他感受到一個宏大世界若隱若現,其中有諸多美好,沒有污垢,超脫於天地間。

    只是這種感覺只是持續剎那,緊跟著就一閃而逝,不過卻在邱言心中留下印象。

    「嗯?這些沼人油盡燈枯而去,但卻透露出一點玄妙,觀彼方景象,亦有惠世之心,非是邪魅之法,何以成這般景象?」

    心有疑惑,邱言眼眸一動,視線落到不遠處一個乾癟身影上。

    這道身影的邊上,還有朵枯萎的蓮花。

    「借來那麼龐大的力量,肯定要付出慘痛代價,不過,若每個僧侶,在付出性命後,都能運用如此威能,未免太過逆天……」

    與金色巨人交手,時間不長,但凶險萬分,神靈身已竭盡全力,除了沒動用信民之力外,將符篆之能發揮到了極點,因離九靈大雪很近,能就近調動,佔據主場之利,依舊苦戰,直到將燈火熄滅,才平息混亂,如今想來,不免心有餘悸,若再來一個和尚故技重施,情勢難免急轉直下。

    「那金色巨人到底是不是佛陀?如果隨便一個僧侶都能施展此法,那只要三五人,就可橫掃五沼,建立根基了,但是……」

    想著想著,邱言心中越發疑惑,他在前世的時候,對佛教有著好感,比起許多一神教,佛教因勸人向善,信奉之人多受人尊崇,結果到了這方世界,卻好像有所變化,反差不小,不過邱言亦明白,看人看事不能只憑一面,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按照他的計劃,這五沼之地在將來亦是一處關鍵之地,如果佛教勢大,很可能生出衝突,以今日情勢來看,他未必就是佛教對手。

    「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這五沼地佛教的虛實和構成,是否人人都能呼喚那金色巨人,如果是的話,那我根本不用多想,直接就可以退出了。」

    正當邱言思索之際,突有一陣笑聲傳來,飄忽不定,有一種酥軟入骨的味道,伴隨而來的是一句話語——

    「這才多久不見,你便有了這等威勢,本神當初卻是小瞧了你……」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7 11:52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篤信在心,有災禍將臨


    這道聲音嬌媚無比,落在邱言的耳中,卻讓他警惕起來。。他對這個聲音並不陌生,記憶的深處,浮現出一道七彩神念的景象。

    當初,邱言落子五沼,透過那撒落部的葛洛蘭,將灶公祭祀引入了沼人中,便有幾個部落開始祭拜,並立起了神像泥塑。

    其中有個朵萊部,曾因移風易俗之事而起紛爭,其間祖靈作祟,邱言遂降念而去,結果被一未知神靈暗算,推動千人意念,想要融化邱言神念。

    但邱言直接順水推舟,借此體會千百人生,明晰沼人人道,接著脫身出來,與那神靈在本體周圍隔空交手,最後用心魔攻敵,逼得對方破碎神念。

    當時,那未知神靈所展現出的,正是七彩神念,其神念之聲亦是嬌媚入骨,邱言當然不會忘記。

    而今聽在耳中,心頭一動,知道未知神靈與五沼地有著深刻聯繫。

    「何必緊張?本神此來,不是要與你為難,你我如今可是站在同一條線上。」那柔媚之聲再起,邱言的心神變化,令氣息有些許波動,被那神捕捉,是以才有這般言語。

    見對方開,邱言也不囉嗦,便就問道:「閣下想必是沼人神靈,不知此來何意?何以你我在同一條線上?」

    那聲音又道:「不急,不急,你不妨將這寨裡的信民安頓好,再言其他,你倒是好手段,輕而易舉就收穫了諸多篤信之民,近乎一寨,省卻不少功夫,若傳揚出去,足以羨煞旁神。」

    「篤信之民?」邱言眼神微動,對於「篤信」這個詞彙,他並不陌生,先前也已有了一定的概念和認識,可此時聽那聲音出,放一整句話的裡面,卻有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就在此時,逢林寨中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同時伴隨低語,卻是眾多寨民見外界混亂平息,走出房屋,彼此交談。

    他們臉上充斥著驚魂未定的表情,眼中有難以掩飾的驚慌之色,不過同樣蘊含著畏懼和憧憬。

    在這其中,那位守在寨欄上的元守方顯得尤為突出,他雖也驚魂未定,但心念卻格外堅韌,從欄上落下後,便跪倒在地,朝天上的邱言叩拜起來——

    夜色之中,邱言的神靈身泛著淡淡光澤,頭上火焰似頭巾般飄揚,神威散落下來,與月光一同覆蓋在地,這般情景,任何人都不會忽視,更無法視而不見。

    元守方做出的反應,其餘寨民微微一愣,接著低語議論。

    人與人言,聲音就像水滴,慢慢匯聚,化為溪,裡面蘊含著一種勢頭,能感染他人心思,統一思想。

    很快,在寨主**的帶領下,其餘人等也都紛紛跪下。

    幾拜之後,神名在心,眾人紛亂的心緒漸漸收攏,那因變故而混亂的心念也平息下來。

    對逢林寨的寨民來,今rì之事一波三折,放村寨的整個歷史裡面,都具有非凡意義。

    一個月前,元守方歸來,令村寨發生變化,本就是潛移默化的開始,讓這個村寨的寨民在形式上確立了對灶公的祭祀。

    不要這個形式,做了這麼久的神靈,邱言早就發現了,單純的信奉灶神,雖也能產生香火心念,卻是斷斷續續的並不穩定,而且和正兒八經的祭祀相比,在香火的量和質上,都大有不如。

    正因為這樣,邱言才會重沼人部族,因為這些部族的生活環境多變,在將心靈寄託於神靈方面更加迫切,更容易讓新神紮下根來。

    相比之下,要在大瑞子民中確立對一個新神的祭祀,絕非易事,邱言藉著幾次事件,才在劍南道中開闢一片空間,傳下灶公之名,直現在,雖有發展,但擴張速度有限。

    這是因為大瑞的社會體系完善,神靈構成亦十分穩定,並且深入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想要穿插進去,難度巨大。

    是以,社會結構不穩定的五沼之地,無疑成了首選,

    另一方面,由於各個部族的存在,部族間有著聯繫,但也有隔閡,能讓邱言將自己對神道的理解,分別在幾個部族上試驗,收集信息,進而加以整改,為rì後整合打下基礎。

    祭祀的傳播很難逆轉,若是一個不心造成了偏差,隨著整個祭祀群體的增長,起初的一點錯誤,了最後,也許就會變成心腹大患,隨著人數增多,牽一髮而動全身,難免積重難返。

    一步錯,步步錯。

    要知道,在現階段的神靈體系中,信民與神祇間並非一般意義上的上下級關係,而是相互依存的共同體,信民群體的事情,會反饋和影響神靈,讓神靈漸漸偏離原本軌道。

    歷史上,從來不乏那種性情大變、前後顛倒的神祇,究其根本,很多便是被信民影響,令符篆變化,最終波及性格。

    利用一個個相對dú lì的沼人部落,邱言能通過比對來總結經驗,及時調整,減少可能的隱患,畢竟他這個神靈,可以孤立無援,每一步都要靠自己去走、去摸索,旁人縱能指點一時,但在漫長歲月中,也只是一方過客,終不可久。

    因而在這種情形下,這逢林寨就顯得尤為特殊——

    這是個近似於沼人部落的大瑞村寨,寨中之民不是沼人,而是中原子民,在風氣、習俗方面雖然受沼人影響,但道德和價值體系等內在文化,依舊契合中原王朝。

    有中原風氣,又相對dú lì,而且如沼人般容易受影響。

    這種獨特組合,能給邱言提供更多具有價值的信息,甚至構建出神道擴張的發展方向。

    實際上,村寨中人今rì的表現,就已讓邱言感了一點端倪——

    今rì,寨民陷入絕境,整個村寨的精神近乎頹廢,隨後泥塑生火衝天起,令寨民心境起伏,雖有驚懼,卻又生出希冀,可惜好景不長,那和引動意志降臨,顯化金色巨人,又讓寨民念頭動搖,甚至撼動了灶公祭祀的根基,香火衰退!

    而後,邱言與金色巨人一番拚鬥,震山卷河,銀河天火,不要近在咫尺的寨民,連幾里外都能個分明,周圍的沼人部落都被驚起,急急惶惶,更不要九靈山上的一眾生靈,大雪河裡的萬千水族了。

    超出凡物想像的力量,最易震撼其心,逢林寨民心境一波三折,早失心念,待最後沼人消失,巨人不見,只餘邱言一神,聯想山寨泥塑,他們立刻就認識是神祇顯靈,心中對灶公的嚮往與敬畏幾達極點!

    一時間,眾人心念皆化願念,匯聚村寨泥塑,沖霄而入邱言的神靈身中,神力空間的璀璨星辰中,立刻多出幾顆星辰!

    「篤信之民麼……」

    順著香火聯繫,邱言能感應諸多寨民的思維、念頭,知道這群人對灶公信奉之堅定,超過了劍南道的大部分信民,若無意外令此寨滅絕,或被其他神祇顯靈收服,那麼他們對灶公的祭祀,就會流傳下去,刻印在血脈中,世世代代傳承,最終化為文化中的一部分,再也難分彼此。

    「將祭祀融入文化傳承,在不知不覺中影響方方面面,對神靈來,無疑是種理想狀態,可保香火不絕,即便虛弱道極點,亦不至於煙消云散,除非符篆被他人所奪。沒想我與那金色巨人的交戰,竟令此寨生出這等變化……嗯?」

    忽然,邱言心頭生出一點感應,這才發現,在滿寨人中,有一人散發出氣息與眾不同——

    此人正是那元守方。

    此時此刻,在元守方心裡,居然凝聚了堅定意念,呈現一座大放光芒的神像!

    神坐心頭。

    光芒遍佈心靈各處,驅散種種雜念,更將心理對其他神靈的敬畏驅散,任何超凡之力都難以與灶公並存。

    「這是什麼情形?我雖曾在元守方的心中留下一點神力,卻只為平息心念,他居然借這一點聯繫,自己凝聚出了一尊心中神,若論精純程度,比遺蛻之地中,用觀神之法所成神像還勝三分。」

    在邱言探究之時,那元守方居然如有所覺,筋骨一跳,勁力流轉,因邱言神目注視而心生感慨,陷入頓悟,修為猛然突破瓶頸,勁通骨髓!

    元守方的修為,本和寨主之子張薛在伯仲間,現在勁力一通,登時超出後者,明勁暗勁相合,震盪骨膜,渾身毛孔微顫,汗毛乍起,練出了震勁!

    築基第三層!

    這在凡間武林來,已經可以算是好手了。

    張薛隨父走來,正好跪在元守方邊上,立刻有所察覺,眼皮子跳了跳,卻不敢多,他先前想要拳打泥塑,而今神靈顯靈,比誰都驚懼。

    「只憑一眼關注,神念籠罩,就衝破了武道瓶頸?這元守方此時的狀態非同尋常,應該涉及神道隱秘!」

    邱言想通此處,耳邊又響起柔媚之聲——

    「從你的氣息變化中,本神能感受一點驚訝,想來你並不知曉信民劃分,也罷,既然恰逢其會,本神便將信民之分告知於你,也算展現誠意,待災禍來時,你我方能真心聯手。」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7 11:53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一邊降魔,一邊講法


    邱言卻是不動聲色,傳念回問:「你所的災禍,指的便是佛門傳教?」

    那聲音便道:「佛門雖然有些邪門,卻只是疥癬之疾,我所的災禍並非此教。」

    「疥癬之疾?」聽回答,邱言不由動容,要知他與那和交手,且要出動本體,固是因為自虛空降臨的意志太過強大,即便只是投影,發揮不出真正實力,依舊讓人驚顫,佛門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如此佛門,在那道聲音口中,卻只是疥癬之疾,不得不讓邱言警覺起來。

    「本神知你心中疑惑,對那尊降臨佛陀心有餘悸,」聲音的主人猜出了邱言心思,嘻嘻一笑,「你這是多慮了,那尊降臨佛陀也曾在五沼深處出現,掀起風波,但也被我發現了一點端倪。」

    她這裡突然住口,似是要吊邱言胃口,要等邱言詢問,才會緩緩道出,借此掌握主動。

    不過,邱言這時已然評下心頭意念,把握心念,毫不猶豫的割斷了與柔媚聲音的聯繫,隨後神目向下一,在逢林寨上掃過,神力自口中湧出,傳出宏大意念,安撫寨民。

    寨民自是一番激動,從他們身上升起的願念越發濃郁。

    隨後,邱言伸手虛抓,將那和的乾癟身軀捲起,接著身軀化光,融入泥塑,不見蹤影——

    畢竟是神祇,若懸浮於空中,半天不見動靜。難免讓信民生出不必要的想法,邱言這一去,寨子依舊安靜,氣氛壓抑。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聲音,但多是念神祇之名,今夜,寨民連安眠都做不。沒過幾rì就紛紛請了神像入屋,早晚祭拜,又令家中菜餚味道變化,又是一番驚嘆,這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卻邱言融入神像,借法域而去,轉眼回灶山,直接坐上山頂岩椅。閉目不語。

    過了許久,終有一道七彩神念傳來,神念中傳出jiā媚之聲:「你這番行徑當真失禮。你我正在交談。何故突然離去?」這話字字柔和,似少女jiā嗔,聲音所至,便能在心中凝聚出一張薄怒的jiā媚面孔。

    但邱言絲毫不為所動,淡淡傳念:「你來找我,非是我去求你。你言及許多,無非是為了拉我下水,與你同抗災禍,但凡客,開口首句必然事化大。危言聳聽,但如你這般故弄玄虛。卻難見真心誠意,如果有心,不妨將事情個清楚。」

    「本神知道你這是故作姿態,其實還是想知道佛門虛實的,」那聲音回應著,似乎穿了邱言的內心,但接著話鋒一轉,「不過,本神這次確有誠意,就是將事情出來也無妨。」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似簡單,但不平凡,若是一個不查,在言語上失了主動,今後若真有聯手機會,難免就會被另一方牽著鼻子。

    對於這個未知神靈的來,邱言在回返時,就已思索了一番。

    此神與沼人有關的,自從上次交手後,邱言便友猜測,覺得這個沼人神靈可能被某種力量禁錮。

    不止此神,在邱言來,這五沼之地本身就很怪異,明明有著神靈,但卻依舊混亂,甚至連部落之間的祭祀變化,都不受多少約束,最多是祖靈靠著血脈聯繫,而本能干涉。

    神靈對這片土地,並無太多掌控。

    這次未知神靈再臨,開口就是災禍,並且提議聯手,邱言與她乃在一條線上,表面來有些突兀,但邱言結合自己所知之事,聯想劍南道的神道沉寂,便有了猜測,知道對方很可能不是在危言聳聽。

    那聲音輕笑一聲,七彩光芒凝結起來,化為一團,閃爍光澤。

    「本神所知的佛門之事,都蘊此念之中,就是不知,你有沒有膽量來拿?」

    邱言拿眼一,抬手一抓,就將那團神念吸攝在手,用力一捏,神念破碎,內裡信息流轉出來,紛至沓來——

    佛陀……真言……皈依……灌頂……即身成佛……

    內容雖不巨大,但繁雜至極,足以將常人頭腦撐炸,但對神靈來,只要轉念就能平息。

    與邱言所想的不同,信息不涉及此世佛教的主張、教義,最多提一點,就是此教自西邊的竺坨蘭傳來,有多個分支,進入五沼地的只是其中一支。

    除此之外,這段神念中,詳細介紹了佛門的一些神通,也讓邱言明白,為何那未知神靈,會佛門在五沼地的傳播只是疥癬之疾了。

    原來,如那和般,以自身引動虛空意志降臨,凝聚金色巨人,也就是他們口中的「佛陀」,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甚至可以極其不易。

    實際上,這個在五沼地傳播的佛門分支,有著不少規矩,其中最核心的一點,就是傳承須經灌頂,過程複雜繁瑣,要設壇、供養、誦真言,最重要的是要有導師,導師稱「阿阇梨」,受傳承者稱「喇嘛」。

    身有傳承的喇嘛,每一個都是沼地佛教的中流砥柱,不止精研佛法,更是修為高深,是傳播佛法、擴展沙門的先鋒,除此之外,喇嘛的關鍵之處,還在於本身能夠收集「真言」。

    所謂「真言」,佛門自有法,在這段神念中卻無具體介紹,卻從神道角度進行解析,在那未知神靈來,這個「真言」,就是佛家的香火願念,由生靈的覺悟而生,亦可從魂中提煉出來,是佛家神通的根本。

    平rì裡,諸喇嘛運轉神通時,就需消耗真言,從而發揮出遠超自身境界的力量,而呼喚虛空意志、即身成佛的法門,同樣需要消耗真言,而且數目巨大,往往會消耗的一乾二淨。

    這即身成佛,是沼地佛教的底牌,喇嘛面對一般對手,以真言可越級交戰,可一旦對上神祇,就需用這等法門,呼喚虛空意志,凝聚降臨佛陀。

    但是這個法門限制不少,不僅要耗費氣血精華,更要縮短壽命,除此之外,被呼喚來的虛空意念,凝聚出的金身佛陀,威能還受喇嘛本身佛法侷限,需以自魂作為養料。

    金身佛陀持續時間越長,召喚者透支的就越厲害,不只是透支氣血,更透支魂魄,透支生命,透支意念,連智慧都要被透支!

    當然了,也會將好不容易積累出來的「真言」全部耗盡!

    這也就不用奇怪,在燈滅之後,沼人會煙消云散,而那喇嘛和則血肉乾癟,若非其功法特殊,恐怕連屍體都留不下來。

    而今,那屍體被邱言帶來,探查之後,發現已成空殼,宛如木乃伊一般,只是骨骼中還有古怪。

    起來,這沼地佛門的傳播倒是奇特,傳一個部落後,就有喇嘛來、講佛,jī發部落眾人佛性,是以擴張速度有限,同樣的,一旦感染了一座部落,沒過多久,這個部落的上上下下就會發生變化,從行事生活,乃至認知,都與從前不同。

    「從傳播速度上來,確實威脅不大,只是,一邊降魔、一邊,步步為營、穩紮穩打,那些喇嘛在傳教時身體力行,這樣建立起的信仰,可不容易撼動,與之相比,我的祭祀傳播就簡陋許多,而且事事親為,畢竟有著侷限性。」

    想這,邱言腦海中閃過幾道身影,其中包括了沼人王子葛洛蘭和那逢林寨的元守方。

    「不知這信民之間,底有何分別?」

    這時,邱言心頭一動,人文火種一動,分出一點灶火,將一點外來神念磨滅。

    那未知神靈傳來的信息,雖詳細介紹了沼地佛門,卻也暗藏一手,被邱言識破。

    磨滅了這點隱患,邱言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傳念問道:「你先前所災禍,是否與劍南道的道城隍有關?」

    這話一,柔媚之聲並未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才道:「你是猜出來的,還是早就知道?」

    聽了這句,邱言心中大定,知道所猜無錯。

    劍南道的道城隍,便是那呂良,上天許久,不見歸來,但這是相對於凡人的時間觀念,對神祇來,幾個月、幾年,在漫長歲月中,不過一瞬,一夢百年,滄海桑田,都是尋常。

    「呂良若是回來,神靈身的清閒日子也就頭了,當務之急,是將所有積累轉化為實力。」

    一念至此,邱言便又傳念:「既然你有心聯手,不妨先將自己的來歷清楚,那信民的劃分也該個明白。」

    兩尊神靈隔空傳念,經過幾次暗中爭奪,了現在,邱言已然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

    那柔媚之聲再次沉默,約莫兩三息後才道:「本神身份,你很快就會知曉,時機來臨,瞞也瞞不住,但現在還不能透lù,並非本神故弄玄虛,而是事關因果,想你也能猜,我等五沼之神行事多有不便,一個神名,牽扯甚多,至於信民劃分……」

    「你應已發現,這世上之人,有的根本不信鬼神,有的則對鬼神毫無敬畏,而有的人,是見神拜神、遇鬼求鬼……」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7 14:04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明理而斥鬼,修道而退神


    「千人千面,總歸會有不同。」

    邱言回了一句,心裡卻陷入沉思,信民有別,任何一尊神靈來,只要坐在神位上,就會有所察覺。

    不過,察覺是一方面,想要分門別類的歸納出來,並不簡單。

    「那便是了,這信民之分,對我等神靈來,似幾句話的問題,但瞭解後,對rì後歸納神途大有幫助,本神便將這個作為見面禮,交給閣下。」

    話落,又有幾道七彩神念從四周聚來,在邱言面前凝結成冊,書面無字。

    邱言也不客氣,伸手將書拿住,接著灌注神力,把飄忽不定的神念凝固下來,轉變性質,化為實體。

    「神唸成書,你便不用擔心本神會動手腳了,rì後閣下若在神道有任何疑問,本神都可以給予幫助,以此作為你我聯手的基礎,今rì事畢,就此告辭。」

    話音落下,那柔媚之聲迅速遠去,很快就沒了聲息。

    「這未知神靈倒是知道見好就收,她今rì與我接觸,的事情已經夠多,過猶不及,所以留下這本書後,就果斷離去,不過……」

    感受著那道神念的離去,邱言眯起眼睛,低頭著手中書冊。

    「此神與我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就暗施辣手,要奴役於我,已然結仇,而今透lù了這麼多的信息,其實還是為了化解恩怨,不知那呂良底要如何行事,居然逼得這麼一尊神靈,不得不低頭尋求聯手。」

    對於這個災禍,邱言一直心中有數,從銀孝娥發出jǐng示的那rì起,他便有所防備,這次接觸未知神靈,從對方話中找蛛絲馬跡,掐算因果,半猜半算的有了想法,然後出言試探,果然確定與呂良有關。

    和呂良之間的恩怨,邱言從未忘記,那呂良曾逼得銀孝娥撤了邱言法職,若非他是天生神靈,很可能就此神路斷絕、一蹶不振,這已經是斷路之仇。

    更不要,武信城一戰時,呂良回歸三品,然後出手襲擊,二神交手的時候,邱言引爆一個神魂,令境界不穩定的呂良神品退轉,幾乎跌回四品。

    起來,前後事情都是呂良主動挑釁,但在呂良來,以他的地位身份,對低品神祇生殺予奪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其神在天庭體系中擁有權勢,對方若是反抗,就是違反天規,更冒犯了他的權勢,於公於sī,都不能放過。

    結果倒好,好不容易回歸三品,卻被邱言逼得境界跌落,這可不是仇,呂良如何能夠放下?當然要不顧一切的復仇。

    沒想,邱言卻以九靈山神的神位作擋箭牌。

    在天庭的神位體系中,大山神的直屬上司,乃是山嶽使,而西南山嶽使因一場jī戰,早就陷入沉睡,當然動不了邱言這個山神。

    神祇的睡眠,不像凡人那般短暫,使得呂良不得不暫停復仇的計劃。

    畢竟分屬不同,不好踰越,他呂良享受著天庭體繫帶來的權勢,自然要受制約,不然的話,以他的地位,又如何能安穩的居住在劍南一道?

    若無天庭體系的制約,那沼地、番地,不知要被多少神靈插手,造成混亂。

    再者了,整個劍南道神司,除呂良外,其他神靈,論單打獨鬥,都不是邱言對手,而城隍之位,又不司掌殺伐,他呂良雖有權勢,卻不能令諸神放下各自職責,癱瘓一道,去九靈山圍剿。

    「呂良這次上天,肯定就是為了復仇,現在驚動五沼神靈,想來會鬧出不動靜,那尊未知神靈的神名牽扯因果,來頭肯定不,這樣的神靈都要聯手,來呂良此次是勢在必得了,很可能找我報仇都是附帶,進入五沼才是目的……」

    想著想著,邱言意識這次事情,確實不能等閒視之,五沼地對他來,有不價值,如非萬不得已,不會輕易放棄。

    「是要考慮聯手之事了,但不能盲目,不能排除對方謊的可能,關鍵是須有足夠情報,才不會被牽著鼻子行事,切不可被她í惑,替人火中取栗。」

    想這,邱言又想起被自己拿住的幾尊神靈——

    黑沼老祖、鬼子母和送子神馮真。

    「要收集情報,打入對方內部最為理想之事,不過,我先前成送子神,最後不告而別,不知道會不會引起陰陽塔內的懷疑。」

    漸漸地,邱言對將來之事理出了脈絡,更有了一絲緊迫感。

    這次,他是臨時將yin念投注逢林寨中,結果立刻就被那未知神靈發現,想來不是偶然,應是對方早有計劃,守株待兔,借佛門之事lù面,以免貿然出現,引起自己的誤會,再起紛爭。

    這般處心積慮,可見未知神靈也是覺得危機迫在眉睫,不放過任何機會。

    「該做的都做好,倒也不必慌亂,省的自亂陣腳。」

    理清了思路,邱言便將事情放下,低頭向手中書本,將之翻開,神念一掃,大致瀏覽了一遍。

    「這書中內容確實有用,雖是寥寥幾句,卻都是經驗之談,靠我自己總結,不知要花費多少時rì。」

    此書所言並不複雜,整本書都是圍繞著香火願念進行闡述的。

    照書上的法,神靈的超凡之力,是源自香火,是眾生之念的具現,因而才能扭曲現實,而作為香火的來源,信民就顯得格外重要。但同時,祭祀亦必不可少,如果沒有許願、祭祀,再篤信之人,對神祇來,都沒有意義。

    沒有心屬之神,就算上香、許願,產生的香火願力也傳遞不出去;

    心中有神,但從未祈求、祭祀,就不會產生香火願力,神靈亦得不任何收穫。

    「這法倒是有趣,將信民當成資源,香火願力就是這種資源的產出,但想要收穫香火,先要佔據一片土地,然後耕耘照料,這樣才能年年收穫。」

    瀏覽中書冊,邱言微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道理。

    神靈是農人,而信民則是水稻,香火心念就是米粒,總要先佔一塊田,拿地契,地裡的收成才是自己的,否則不過為他人做嫁衣,但同樣的,光有水稻,不播種施肥,水稻營養不良,或死或倒,一樣沒有收穫。

    種莊稼要秋種夏收,不能一蹴而就,傳播神祇祭祀也是一樣,一時收穫,終不可久,就像邱言當初在青昌縣施粥,短短時間聚集大量民望,但時間一長,就會散去,這就是根基不穩。

    對神靈來,無論信民多寡,都不是一錘子買賣,需要的是細水長流,而不是涸澤而漁,對於信民的管理更不能混亂,要有區別的對待,在維持祭祀團體歸屬感和凝聚力的同時,形成競爭機制。

    這就是穩重求精。

    書中的很明白,只有能持續祭祀一年以上的凡人、凡物、生靈,才真正算得上信民,需要神靈予以關注,加以護和引導。

    書中就以此為標準,對信民進行了劃分,並進行了簡單介紹。

    這第一種,乃是不信鬼神之人,極端者壓根不承認神靈存在,這樣的人對神祇而言,不只是毫無價值,更是威脅,因為在一定情況下,這種人甚至能令鬼神退避!

    要知道,神靈本是秉承眾生之念而生,若人人都不信了,神靈存在的基礎不復存在,早晚要煙消云散,而面對一個全然不信鬼神的人,基於願念的神通,都有可能被對方的一兩句話擊潰!

    不信鬼神者,多數都是倡導人道之人。

    「哦?如此來,這儒者和神靈之間,居然隱隱敵對!」

    邱言立刻從這一段中捕捉關鍵訊息,心頭閃過一道靈光,隱約間似乎抓住了什麼,接著又向後面的內容。

    這第二種被提的,乃是éng蔽鬼神者。

    這種人所做之事,如同字面含義一樣,有愚弄、利用神祇的嫌疑,這種人多數不會祭祀神靈,最多祭祀先輩,他們承認神靈存在,卻不覺得神靈至高無上,反而渴求得與神靈相同的力量。

    éng蔽鬼神者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修士。

    無論是性修還是命修,其本身或許承認神靈,但不會盲從和屈從於神靈,反而更注重自身之力,希望獲得足以媲美神靈的力量,極端者甚至想要奴役神靈。

    這裡,邱言回憶起從前遇過的修士,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人一旦有了修為,自然不會輕易服人,況且修士多數關注自身,緊縮心念,凝練魂魄,不會任由自己的念頭分出一縷,被神靈蠶食。如此一來,不只儒者,連修士都和神靈有敵對的跡象,來這修行界的情況,應該並不平靜。」

    感慨著,他又繼續了下去。

    書上所寫的第三種人,是心有鬼神者。

    心有鬼神,就是相信鬼神的存在,亦覺得神靈鬼怪擁有著超凡之力,能對自己和他人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響。

    其實,嚴格算來,從這第三種人開始,才真正算的上是「信」民,至於前面的兩種人,對於神靈來,不僅不是「民」,還是威脅。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7 14:04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七種信民


    不過,心有鬼神的人對神靈來說,並非不可或缺,蓋因這樣的人雖相信神靈存在,但並無為神靈付出的想法,很少上香許願,即便祭祀,也都是針對祖宗先人。

    「這種人,基本上就是普通百姓,有對鬼神有著敬畏,卻不會付諸於行動。」

    緊接著就是第四種人,心屬鬼神者。

    這種人心裡存著鬼神,對神祇不只是敬畏,更有一定的憧憬和嚮往,認為神靈能夠改變自身命運,在形式上具有許願、祭祀的行為。

    只是,這樣的人有一個特點,便是不只信奉一尊神,而是同時信仰多個,並且不會認為哪一尊更加重要,見到哪個拜哪個,或者根據自身需要,在不同階段,選擇祭祀不同的神祇。

    這也是大瑞的風氣所造就的,和歷史一脈相承。

    「心屬鬼神者想的還是自己,這也難怪,他們求神本就為了改變運道,心念自然不夠純粹,而且因信奉多個神祇,心志不夠堅定,寄託出來的香火願念稀薄,但不可否認,這種信民基數巨大,是維持神靈不朽的中堅力量。」

    神靈不朽、不滅,這是相對來說的,因為神靈的根基不是魂魄血肉,而是信民願念、神位法職,心屬鬼神者即便不能提供足夠香火,卻可維繫神靈的存在。

    看著書中內容,比對自身經歷,邱言對信民的認識不斷加深,一些瑣碎的認識,被一條線串聯起來,開始成為一個整體。

    「關鍵還是將神名傳播出去,不然的話,連心屬鬼神的多變之人都不知曉,又有幾個人會去祭祀?」

    這種人,邱言並不陌生。走到街上找出十人,要有一半是心屬鬼神者。他的灶神祭祀,切入點就是這種心屬鬼神之人,只有先將祭祀擴散開了,才能進一步精益求精。

    這個「精」,指的就是第五種人——

    篤信鬼神者。

    人多利己,拜神本就為了自身,但篤信之人已經認識到神靈的偉大,開始有傾向的供奉某個神靈,在心裡將之提升到諸神之上。

    「篤信。篤信,這個『篤』字,本就有著一心一意的意思,代指忠心,忠心的信奉,自然不同一般,這種信民,對任何神祇來說都堪稱珍貴,難怪那未知神靈在發現逢林寨民的變化後。會生出那些感慨。」

    篤信之人所寄託出來的香火願念,比心屬鬼神之人要多得多,再加上篤信者會有規劃的進行祭祀。

    可以說,篤信之人對神祇來說。是相當有價值的資源,值得細心呵護,不過想要誕生篤信之人,並不容易。

    另一方面。篤信之人的價值,要在漫長歲月中逐步體現,他們所寄託出來的香火。最大的特點就是穩定,因此,那逢林寨雖然滿寨篤信,但邱言想感受到變化,至少要等到幾年之後才行。

    不過,他如今知曉了這信民劃分,細細感悟香火心念,自然發現了源自逢林寨的香火,純粹、濃厚,蘊含精純之力,和尋常香火略有區別,再以此為參照,順著聯繫,逆流香火,倒是又讓他發現了不少篤信之人。

    篤信之人,主要集中在武信城和遺蛻之地。

    「武信城?」略一思索,邱言便想通了關竅,「當初高山從天落下,令武信城滿城驚恐,我出面抵擋,顯露神通,救了城中軍民的性命,自然是給他們留下了深刻印象,和今日情形類似,如此看來,這篤信之人的誕生,並非無跡可尋。」

    當時,邱言的神靈身現身武信城上,救民於水火,而今又拯救了逢林寨的寨民,兩者本就有著類似之處,內裡當然蘊含聯繫。

    「至於遺蛻之地……」

    明白了信民的劃分,邱言突然意識到,那遺蛻之地對自己來說,是個多麼大的機會。

    「一片與世隔絕之地,分佈諸多人口,除我之外,其他人無法收集香火願念,只要發展起來,簡直就是一片糧倉!只是,那幾個侵入其中的神祇,不知有何打算,等我平息了呂良之事,就要著手處理了,現在不宜打草驚蛇,況且遺蛻之地廣大,還需探索。」

    當初幾個神靈侵入遺蛻之地,邱言借心魔潛藏,機緣巧合的得知,卻沒有干涉,一方面是摸不清對方跟腳,另一方面,是因遺蛻之地並非邱言專屬,裡面隱秘諸多,難以估計。

    而今,對邱言來說,無論是血肉身,還是神靈身,都被事情纏住,輕易難以脫身。

    現在,他在神道上有了計劃,遺蛻之地即將成為重要的組成部分,自然就不能掉以輕心了。

    「既有這般機遇,成神道,分三身,就該抓住機會,當一探人神奧秘,如今知道了信民劃分,日後建立神道與人道的橋樑,就不再是空中樓閣了。」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落到了手中書的下面一句,這句提到的是第六種信民,名為「痴狂」。

    「痴」未必是貶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被看成是全身心的投入,歷史上的很多名人,都曾被冠以「痴」名。

    與之相比,「狂」字就多有貶義了,與儒家提倡的中庸、內斂相悖。

    對鬼神痴狂之人,便如這兩字一般,是全身心的信奉神靈,在旁人看來,已經有些精神錯亂了。

    這種人不只將神祇看得至高無上,更將神靈的利益凌駕與自身性命之上,其行為被主流學派抨擊,不過,在神靈看來,這種人卻異常珍貴,不說其誕生之困難,單單是一人寄託出來香火,就遠超常人,往往能與神靈建立冥冥聯繫,是神靈的眼睛,更是神靈的工具。

    甚至,在痴狂鬼神的人裡,還有更為極端的,認為自己天生擔負大任,不僅自己信奉某個神靈,還認為其他神靈都是虛幻,要讓所有人都認同自己供奉的神靈,對侮辱心中神祇的人,哪怕明知不敵,也會毫不猶豫的出面維護。

    不過,要誕生一名痴狂信民,需要諸多條件,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所以,這種信民很受神靈喜愛,是諸多神靈的寵兒,幾乎有求必應,一些影響力有限的小神,如果麾下出現了這麼一名信民,往往會小心保護,生怕其遇到傷害。

    看到這裡,邱言卻是微微皺眉,接著搖了搖頭道:「痴狂信民看上去珍貴,但一個神祇的祭祀想要傳播出去,不是靠著武力和鎮壓,恰恰相反,瘋狂的作為會帶來反抗,從這一點來看,痴狂者甚至如篤信之人來的有用,在祭祀的傳播中,可以為將,卻不能成為統帥。」

    說白了,痴狂信民更似面子工程,被神靈拿來裝點門面,但本身因全身心的供奉神靈,令心智受到了影響,對事物的判斷會有偏差,是一把雙刃劍。

    與之相比,第七種信民,要顯得更為珍貴,但卻很難碰上。

    第七種信徒,神心通透。

    神心通透的信民,對神靈有著自己的理解,但在供奉神祇方面卻與痴狂之人相同,實際上,神心通透之人本就與痴狂信民齊名,兩者誕生的概率接近,都是極其稀少的,但相比較而言,想要做到神心通透,信民本身必然經歷過許多波折和滄桑,對世事有著獨特見解。

    這樣人,其實很容易看破世事,成就魂道,可因為心中有神,在經歷某個契機後,心境蛻變到嶄新層面,一旦成型,對神祇好處極大。

    要知道,三品神祇可以賦予信民力量,催生神打之法,卻不能隨心附身,可如果有神心通透的信民,就可以無視品階,直接依附其上。

    關鍵時刻,神心通透之人,更可以通過祭獻自身血肉,獲得神靈加持!

    「神心通透,這麼看來,我的血肉身倒是有點神心通透的味道,至少在外表看來,極其相似……」

    咀嚼著這個詞彙,邱言腦海中卻閃過元守方的身影。

    「可惜此書只是介紹,沒有詳細描述,篤信以上的信民,在短時間內很難分辨出來。」

    想了想,他用力一捏,書冊登時破碎,消弭無形。

    「也罷,既已瞭解信民劃分,而想要提升信民層次,擴大祭祀範圍,都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幾身積累,都聚集起來,助神靈身提升,以此來應對即將到來的威脅!」

    念頭落下,邱言心念一動,神靈身落入灶山頂上的洞口。

    ………………

    半個月後,東都城郊。

    這十幾天以來,邱言的血肉身白天勞作,傍晚和夜間就閉門讀書,整個人的氣質越發平和,因命修所生的威勢漸漸消散,連文思都收斂在心。

    乍一看,就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細細探查,就會發現一舉一動彷彿都蘊含某種規律,行走坐臥間流露出玄妙意境。

    耕讀許久,他看完了最後一本書,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眼中精芒散去,返璞歸真。

    「孫聖之法、農家之道,皆在心中,但需打磨,閉門造車已無作用,是時候進行下一步了。」

    午時,邱言吃了飯後,拿上裝著法聖手稿的盒子,離了林中屋舍。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6-7 14:07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夜半聽書,隔岸舊仇


    「這邱言總算捨得出去了。」

    看著邱言遠去的身影,正在田間勞作的佟壽等人透過意念交談著。

    這段時間以來,邱言日日耕讀,行事規律到了極點,連身邊人都受到了影響,那胡起、戴國兄弟都開始試著讀書。

    本來只是留下養傷的陳勻,也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也加入了讀書行列,而且甚為用心,經常找邱言求教。

    與之相比,佟壽等人因是被迫,在積極性上大有不如,可邱言三日一查,逼得他們不得不用心研讀。

    「不管他有什麼打算,都於我等無關,他既然沒打算殺了我們,我們也不用去刺激他,安心等待,靜觀其變。」

    一道聲音出現在眾人心中。

    若是半個月前,說這話的人,不是佟壽就是劉忝,但如今,這說話人的身份卻有些意外——

    赫然便是端著木桶,從屋後回來的王亦復。

    這王亦復此刻穿著粗布衣裳,身上沾著幾大塊污垢,看上去很是狼狽,但面色卻十分平和。

    馭虛道的其他人聽到這話,都暗自點頭,表示同意。

    這半個月來,眾人讀書勞作,雖說心有牴觸,可心境漸漸平和,連很多從前修行時的難題,都迎刃而解。

    不過,在場的很多人修為已廢,雖說難題解開,但境界並不會提升,但是心頭的感悟卻越發濃郁,竟是對門派中的一些典籍、道藏,生出不少理解,連帶著氣質都有了細微變化。

    人的氣質源於內心,在外則通過行為、動作、性格和處世方法體現,不可能輕易變化,正是因為如此,一旦有所變動。才會顯得極為明顯。

    佟壽、劉忝這些人,在馭虛道中都是道主親傳弟子,修為很高,地位不低,俗話說居養體、移養氣,這修為高的人,心中自信,表露出的眼神、表情、氣勢當然凌駕於人,而在門內掌握權勢,頤指氣使。也會形成一種上位者的氣場。

    馭虛道這個門派,時常與人爭鬥、爭奪,雖是道門一支,可百多年獨立發展過來,門內早多了一種兇狠之氣,這從佟壽等人的行事中就能看得出來,他們初見邱言時,根本不留半點餘地,就要以勢壓人。知道難以勝出後,又轉而求和,霸道、功利。

    由表及裡,他們的氣質也就顯得凌厲。但是這些日子以來,眾人起早貪黑,似老農一樣耕作,不少功夫破了的人手上都起了繭子。凌厲氣息如何還能維持得住?

    就算貴為九五至尊,命格極高,但若一出生就被放到民間。隨農人忙碌,少時貧窮,壯時勞累,也不可能養出貴氣。

    另外,佟壽等人在勞作之後,還要讀書,如此一來,自然而然的在自身氣息中增加了一點書卷氣,更令文思越發濃郁,因為修為不再,遇到事情的時候,不是首先想到拳頭,而是為人處世的道理。

    一來二去,他們如今的氣質,就像是被磨去鋒利的金鐵刀劍一般,雖殘留有凶悍,卻已經有些鈍了。

    不過,若論變化最大的,無疑還是馭虛道主的獨子,王亦復。

    就連佟壽等人,其實也對王亦復的變化感到吃驚,他們雖然每日都在一起,但王亦復的變化可謂日新月異,就算是身邊人都能清楚的感覺到。

    這王亦復出身不凡,一心要成道主繼承人,是以常常搶功奪權,為門人所不喜,因顧及道主顏面,無人多說,如此一來,漸漸令王亦復養成了妄自尊大、好大喜功的性子。

    這次與邱言的矛盾,倒有一半是因王亦復激化了的,他剛被拿下、帶到此處的時候,因為功力被廢,有些破罐子破摔,日日冷嘲熱諷,根本不願意配合。

    經過邱言一番訓斥,思維有了些許變化,有了軟化跡象,但在邱言吩咐他去養豬的時候,這位道主之子的傲氣再次爆發,硬挺著不從。

    即便如此,其他人讀書時,他在一邊聽著,漸漸的也從裡面聽出了一些道理,這書中本就是前人經驗,是幾代人身體力行後總結出的人生道理,認真研讀,再在生活中加以印證,不知能少走多少彎路。

    王亦復從前無人管教,行事肆無忌憚,不會去反思,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對他來說沒有半點意義,現在無人問津,不由生出被人遺忘在角落的感覺,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眾人入眠,萬籟俱靜,只能看到邱言房內燈火,隱約聽到邱言低聲唸書的聲音。

    那聲音裡面的語句本就蘊含魂道之力,邱言修為漸深,這次耕讀是為了理解和消化聖賢精神,從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話,都是先後經過心火提煉、心猿磨練的,就像是經歷重重磨難取回來的真經一樣,稱之為金口玉言也不為過。

    如果邱言現在開館收徒,講解經義,在旁聆聽的人根本不需看書,只要稍加思索就能領悟精妙,堪稱微言大義。

    那馭虛道眾人,能在較短的時間內,就有諸多變化,正是因為無意間聽了邱言讀書聲的緣故,不然的話,他們這些人的資質有高有低,悟性各不相同,何故都能有所感悟?

    至於王亦復,夜深人靜時,任何一點聲響都能將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比起佟壽等人,他所聽到的邱言書語更多、更全,而且寂靜纏身,又引得王亦復下意識的思索,在明白了書聲中蘊含的道理之後,對從前行的為有了一點反思。

    特殊的書聲,特別的幻境,加上王亦複本身資質就算不凡,雖說能有這般修為是靠著門中丹藥、資源積累出來的,可換成其他人,倒也未必能有這般成就。

    日見夜聽,覺悟內生。

    終於,在幾天前,明顯消瘦了的王亦復,放下矜持,接過木桶,真的去屋後豬圈勞作,令佟壽等人大感意外。

    這還不算,從那之後,王亦復的行事越發沉穩,在與人意念交談的時候,那種高高在上的味道也有所消減,不再大放厥詞,反而有了深思熟慮的味道。

    這些變化,讓佟壽等暗自稱奇,他們都多少猜到,王亦復的變化與邱言讀書有關,從此心照不宣,暫時息了逃離之心。

    不過,今日邱言離去,只剩下胡起、戴國等人看守,卻難免讓人生出一點念想。

    「如果邱言此去時間長一點,說不定能有機會……」

    「不可大意,那邱言可不是一般人物,面對這樣的人,如無萬全把握,不可輕易行事。」

    勞作間隙,武免、藏心對視一眼,暗自交流,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心思,但話語中卻是流露出一點對邱言的敬畏。

    這些人本就被邱言所敗,技不如人,難免畏懼,而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對邱言的學識、為人有所瞭解,居然也有了敬重之念,若不是階下囚的身份,說不定早就言及敬佩了。

    不只是馭虛道等人動了心思,就連胡起和戴國,同樣在心裡泛著嘀咕,不知邱言何故離去——

    邱言的走得突然,並未給兩人交代什麼。

    同一時間,眾人心頭所掛的邱言,卻已來到東都門外,在和守門兵卒交流幾句之後,他便邁步入城,一路向內,很快就穿過鬧市,來到內城城門前。

    又是一番交涉,雖然略有波折,但被邱言以言語化解,隨後過門而入。

    入了內城,景象頓時不同,行人的衣著也有了略微變化,明顯比外城要精細些。

    東都乃是大城,幾次擴建,住在內城的要麼是官宦富商,要麼是祖上余萌,寸土寸金,住在這裡的人,當然比外城要寬裕一些,即便是囊中羞澀,為了不受人白眼,也會打腫了臉充胖子。

    「咦?那人看著有點眼熟。」

    就在邱言穿過城門、走過街道之時,路邊的一座酒樓上,突然有人發出一聲輕咦。

    此人坐在二樓,位子靠近窗邊,整個人精神緊繃,顯得有些戰戰兢兢,不敢直視邊上幾人,所以目光游離,不時朝窗外看去,因此才會發現邱言。

    「宗恆,怎麼了?」

    此人的表情,引起了同桌其他人的注意。

    這張桌子圍坐著四人,除了這個名叫宗恆的男子之外,餘下三人個個氣態不俗,每個雖然氣息迥異,但都有種難言氣場。

    出言詢問的,是個面容英俊的青年,他穿著深色大氅,布料華麗,襯托著整個人丰神俊朗,在發問的同時,此人循著宗恆的目光朝窗外看了過去,目光一掃,正好看見邱言緩緩前行的身影,瞳孔登時一縮!

    「總算是讓我碰到了!」

    這人面色一變,心中轉念,氣息就變,身上那股雍容氣息轉而凌厲。

    「哦?李兄這是怎麼了?」

    其餘兩人立刻有所察覺,一人好奇發問。

    「沒什麼,見到了一名故人。」那被叫做李兄的男子聞言回頭,面色不變,笑著回應,「對了,二位既然有心要游城,那這便出發,你看如何?李某正好讓兩位看一場好戲。」

    他從容微笑,若是邱言在場,立刻就能認出來,這個男子赫然便是那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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