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6-18 21:40: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137771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4 01:52
340 來人啊,不好啦,傻子扛著人跑了!

  兩年前,深秋,公司辦公室,男孩正在埋頭工作。雖然已經快下班了,但他完全沒有放鬆偷懶的意思。

  「嘿,傻瓜奇!」不遠處忽然有人叫他,男孩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一激靈,趕緊抬頭看去,卻見四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女孩正巧笑倩兮的看著他。簡單地裙子,簡單的衣衫,簡單的髮型,簡單的笑容,簡單的面龐,但組合在一起讓他覺得真是美呆了,美爆了。

  「哦——!!」辦公室的棒槌們上半身齊齊向前一湊,一雙雙眼睛立刻虛了起來,有人拿手指戳他:「傻~瓜~奇?這稱呼……聽起來很有情況啊~~」

  「去去,都一邊去,瞎起啥哄啊。」趕小雞一樣的揮手趕走湊熱鬧的,男孩跑到女孩面前,表情意外又驚喜:「你怎麼來了?有業務?」

  「不是啊,我是專門來看你的。」女孩笑的像是一個考了一百分的孩子:「我還給你帶了禮物!」

  「喔?不是吧!」男孩大感意外,期待值瞬間拔高:「什麼禮物?」

  「就是這個,前幾天說過要給你寫一份攻略嘛,今天終於寫好了。」女孩拿出一疊紙,男孩低頭一看,抬頭上書七個大字——死神來時咋求生……

  男孩的眼瞬間眯了起來,默默將那疊紙卷成一個紙筒,然後當機立斷一個手刀劈了過去:「你個呆子還真寫了啊!」

  「我花了好長時間寫的,總之你得看!」打鬧一陣,女孩忽然道:「傻瓜奇。今天我想去唱歌。你去不去?」

  「唱歌?有誰去?」

  女孩豎起一根手指:「有我。」又半豎起第二根手指:「你要是去就有你。你要不去那我也不去了。一句話,行不行?」

  行不行?呵呵,這還是個問題嗎?男孩笑的似在發光,整個人都似通電了一樣充滿了蘇蘇麻麻的動力。

  入夜時分,兩人來到了ktv。進了包間,脫掉外套,男孩的心不由得開始一蹦一跳的,讓他眼神都有點慌亂。正想入非非的時候。女孩已經開動了。

  「傻瓜奇,我先來。聽我秀一秀最新練成的海豚音,《畫心》!」音樂開始了,女孩俏皮的坐在茶几上,全神貫注的看著螢幕。優美的旋律中,螢幕的光照亮了女孩側邊的剪影,宛如一輪新月,光暗交織,帶著純潔與神秘,男孩一瞬間竟看癡了。

  你的輪廓。在黑夜之中淹沒。

  看桃花,開出怎樣的結果。

  看著你。抱著我,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讓你,在別人懷裡,快樂……

  時間回到當下,拍賣會現場中,嘩啦,有一聲鐵鍊被扯動的聲音傳來。參與拍賣的人都沒在意,但副團長等工作人員的眼睛立刻瞪圓了,因為這聲音是牢籠中的傻子發出的。在三天的沉寂之後,這傻子在這節骨眼上又動了!

  只見那傻子忽然間站起來,伸出雙手抓在了囚車的木柵欄上。

  「他這是想……」尚未轉完念頭,只聽咔嚓一聲,最結實的木料做成的囚車瞬間破裂,斷口整齊的像是被鋸開的。這一刻,連吵鬧不休的買家們也靜了下來,目光訝異的看了看破裂的牢籠,又看了看走出來的傻子。

  傻子站在地上,所有人才發現這傻子的身材竟然不錯,很有種站如松的挺拔。

  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注視中,傻子沒有理會其他任何事,不緊不慢的走到瓶中女身前,蹲下,定定的看著瓶中女:「好聽,繼續。」

  「這、這是什麼情況?」有買家大喊:「當家的,還不來處理處理?」

  副團長立刻招呼了很多人上去又拉又扯,但怎麼拉都拉不動,怎麼扯都扯不開。

  「是那女人的緣故,把那瓶子搬開!」於是有人伸手去抓瓶子,但傻子忽然伸手抓住了瓶口,於是瓶子也生根一般的定住了。場面一下子變得滑稽又好笑,七八個人抱腰鎖脖子拽胳膊,但傻子一動不動,只是傻呆呆的重複了一遍:「好聽,繼續。」

  瓶中女也沒有理會其他人,他們驚訝、不信、狼狽、滑稽的表現無法干擾到眼前的男人,也同樣無法干擾到瓶中的女人。近在咫尺的注視是視界中唯一的存在,那一聲低沉悅耳的「好聽,繼續」成了她最大的動力。於是她笑了:

  愛著你,像心跳,難觸摸……

  買家們的目光都變了,上下打量著傻子。宛如一塊礁石,任何浪花都無法動搖他。還有人長了個心眼,錦袍女子功聚雙耳開始聆聽瓶中女的歌聲,她認為其中或許藏著秘密。

  畫著你,畫不出你的,骨骼……

  錦袍女子皺眉:「不是中土的曲調,可能是苦境古朝的調子,把詞也記下來,其中可能有秘密!」

  記著你,的臉色……

  副團長滿頭大汗惶恐不已:「快去找老爺,請老爺出面!」

  是我等你的執著……

  老瞎子眼皮翻了翻,似乎也不瞎了。他左右偷瞄著,開始在腰包裡掏東西,那雙眼睛竟然挺明亮。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場面亂了,亂中有靜。瓶中女和傻子對視著,她發現傻子的眼裡那淡而不散的疑惑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光,好似思考了半晌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傻子眨了眨眼睛,眼裡的清光多了一些,開口說了兩個字:「畫心。」

  瓶中女瞬間呆住了,如同有一道閃電劈在了她頭上。畫心,這兩個字是她來到這世界後聽到的最讓她震驚,最讓她狂喜,最讓她想痛哭流涕的兩個字。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抖著問道:「你說什麼?」

  「畫心。」傻子的眼中是單純的快樂:「海豚音,畫心。」

  「快,就是他,把他綁住!」副團長招呼著很多人衝了進來,這些人拿著大網、鐵鎖,甚至長槍短劍。而傻子對此視而不見,只是抓住瓶口的雙臂一用力。咔嚓,一道裂紋蔓延,然後啪啦一聲這結實的瓶子碎裂成兩半飛了出去。

  「啊!」瓶中女如同被剝掉麻屋子的紅髒子一樣顯現出來,身上正是一套高檔的絲質睡衣,古代決然沒有這種款式。太久的禁錮讓她手腳無力,高呼一聲撲倒下去。但這高呼絕對不是驚叫,而是欣喜若狂的聲音。

  但她立刻就又轉為驚叫了,因為傻子有把她繼續從紅髒子變成白胖子的趨勢。

  只見傻子鼻子一抽,眉頭忽然皺了起來。他一手扶住瓶中女,另一手探手一抓就抓在了一馬當先衝過來的副團長的褲腰帶上。手臂一轉一抖,副團長就拋飛起來撞入了自家的網中。只不過他衝過來的時候穿戴整齊,飛出去的時候一絲不掛,回頭一看,衣服已經被套在了瓶中女的睡衣外面。

  這還不算完,如同在託盤上給蛋糕面餅上塗奶油一樣,傻子雙手一轉,瓶中女就不由自主滴溜溜的旋轉起來。

  第一圈,睡衣從領口中飛上天。第二圈,睡褲從褲腿角中掉下地。第三圈,某種罩罩從衣袂邊緣甩飛了出來,飛過人群,歪歪掛在了老瞎子頭上。

  三圈以後,傻子把瓶中女往肩膀上一抗,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你、你給我回去!」煙鍋異奴團的人拼死阻攔,但沒有人攔得住。沉重的手銬、腳鐐,沒有阻礙到他一絲的行動。他走動看起來並不匆忙,一步一步邁的舒展又清晰,但眾人偏偏就抓不到他的角。這些不會內功的小廝實在不堪大用。錦袍人和黑袍人都想出手,但他們的頭領都制止了他們。

  「來人啊!快來人啊!傻子扛著人要跑了!」光潔溜溜的副團長也顧不上遮羞,扯著嗓子大吼大叫。煙鍋異奴團的工作人員足有上百,一聞高喊立刻八方雲動,很多人呼啦啦的闖了進來,而且都拿著專業的捕捉器械。

  但這時那個老瞎子卻忽然掏出一個藥丸往地上一砸,砰,大量的煙霧彌漫出來,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咳咳,竟然這麼大煙……傻蛋,趕緊跟我來!」老瞎子抓住了傻子的手,聲音好聽,手也嬌嫩,哪有一點蒼老模樣。

  外面整個營地一片亂,人喊馬嘶,然後嘚嘚的馬蹄聲遠去,三人已經逃遠了。從始至終,那煙鍋老爺都沒有露面,而那些買家也沒有著急。領頭人們都安之若素的坐著,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在這裡面是買,在外面就是搶了。」錦袍女子目光深沉,一個眼神過去,就有人知機的撿起了地上的睡衣捧了過來。「呼,這什麼味兒啊。」厭煩的揮揮手,女子皺著眉頭沉吟道:「服飾花紋不是中原樣式,音律曲調也不是中原唱腔。畫心?哼,這兩人必有聯繫,而且都有秘密,多半會知道我想要的故事。」錦袍女子看向了老鼠籠,聲音冰寒:「你說過,你的鼻子很靈是吧?」

  鼠皮人立刻諂媚的笑了:「您放心,絕對跑不了!」

  錦袍女子又看向了那些黑袍人,他們搶到了睡褲,也在研究什麼。互相對視一眼,各自冷哼一聲,一場殺戮的競逐要開始了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7 12:20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4 01:53
341 羅雨溪,方靈姬

  集陽城北,荒郊野外。

  中土大地的南方與南荒苦境只有一山之隔,但這連綿大山卻擋住了南荒的無窮沙海。這裡水文豐富,植被茂密,加之一年中日照充足,到處都是森林,到處都是河流。

  正午的陽光中,一輛馬車在亡命奔馳。兩匹馬拉一輛不大的車,跑起來並不沉重。不過這兩匹馬畢竟是適合在沙漠中跋涉的類型,腿短肚大,耐力好但是速度並不快。狂奔的馬車一路前進,驚起了一路飛鳥。而不多時,後面也傳來了密集的馬蹄聲。這馬蹄聲來得好快,眨眼之間便追了上來。

  來的都是高頭大馬,十多勁裝大漢騎的都是良駒。況且這些江湖草莽或多或少都學過輕身功夫,跑起來可謂是風馳電掣。

  「就在前面了,我們一定要第一個得手,搶得頭籌!注意不能大意,那傻子有點邪門,不行就先砍斷手腳!」為首的大漢一聲招呼,十多人便向那馬車包圍上去,動作利索幹練,顯然是個中好手。唰啦啦,一個個帶著鉤爪的鐵鎖拋了過去,牢牢地抓在馬車上。

  「拆!」一聲令下,眾人齊齊用力,嘩啦啦一下便將結實的木車拆成碎片。飛濺的木屑中,四五個大漢從各自的馬鞍上撲出,舉著馬刀躍向了馬車。但塵埃落定時他們卻發現車中什麼都沒有,完全是空的。

  「怎麼回事?」為首的人瞪著眼睛大叫:「人呢?」

  一個刀手跳到車轅上,定睛看了兩眼,然後伸手到前面狂奔的馬屁股上摘下來幾個蟲子。「嗜血虻。是被拔斷翅膀的嗜血虻!」原來這馬屁股上一直有吸血的異蟲在叮咬。難怪跑得如此拼命。

  「該死。還挺滑溜,一定是那老瞎子。」為首的人接過那虻蟲看了看,處理的很利索,看來是個中的行家裡手。「那傻子竟然會跟著那老瞎子跑路,真是不可思議。快,返回去繼續找,我就不信他們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眾勁裝大漢撥轉馬頭想往回走,卻聽後面嘚嘚的又是一陣馬蹄聲。這次來的人比較多。眨眼之間有三十多個人將他們堵住了。

  「哈哈哈,最後果然還是讓我堵住了!」對面為首的人伸手一指這邊:「聽說你們在追寶貝,道上規矩見面分一半,我們荒川三十六草頭不能空手走路吧?」

  「哼,麻煩的土包子。」這邊的首領目光微沉,真是晦氣,看來沒法輕鬆離開了,因為不論他怎麼說對方都絕對不會讓路的。他心中焦急,這一耽誤不知道那些人跑到哪裡去了,豈不是誤了大事?

  「那老瞎子到底是什麼人?已經有三路人馬追錯了。看來是個老江湖啊。」

  在兩撥人馬對峙的時候,遠離集陽城的一處荒野中。正上演著不可思議的事情。

  只見一個老瞎子把一個女人剝到一絲不掛,扔到一汪泉水中上下其手到處亂摸,然後竟然又拿出一堆噁心的蟲子往女人的身上倒去。

  這種在某種特殊攝影作品中都不多見的場面,其實卻沒有想像中那麼猥瑣,當事人的表情都坦然的很。

  「別怕,這些藍斑蛞蝓能清除異味兒。很多人都是靠氣味兒追蹤的,這些蛞蝓的粘液可以蓋住原本的味道。」老瞎子開口了,聲音清脆悅耳十足的動聽,果然是那個夜探異奴營的少女。

  而被沖洗的女人倒也沒有多害怕,從那花瓶中出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處在一種微微失神的狀態中。仿佛被判了癌症晚期的人忽然接到一個通知說拿錯化驗單了一樣,各種強烈的情緒在她心中交匯碰撞,最後表現出來的就是一種微微的呆滯。

  不過身上爬滿蛞蝓的感覺還是讓她飛快的回了魂,長時間的禁錮讓她手腳麻木無覺也無法運動,但相應的其他的地方就會比較敏感。而且總有那麼一兩隻蛞蝓喜歡往詭異的地方爬,緩緩地蠕動觸感讓她感到臉紅,也忽然被啟動過來一樣,整個人煥發出了在瓶中絕不會出現的光彩。

  活著的感覺,真好。

  「謝謝你姑娘,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她感激的看著老瞎子:「我叫羅雨溪,日後必然……呃……」她剛想說怎麼怎麼報答,但卻忽然發現自己其實沒有什麼價值,暫時看來只能單方面的接受援助。

  「羅雨溪?真是好名字。」老瞎子把一隻打算在肚臍裡安家的蛞蝓拿出來放到了腿上,又把一個老往大腿根上探頭探腦的傢伙扔到了胸口,很單純的笑出了一口銀牙:「別那麼客氣,不把人當人看的傢伙都該死,我遇到就不會不管。其實那天只是閑著沒事去看看熱鬧,誰知道竟然碰上這種事,真是鬧心。」

  老瞎子隨手拿起一塊石頭丟了出去,石塊在水面上打漂兩下,噗通落水,舉動間全是青春少女的朝氣。

  羅雨溪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那你會不會有危險?我想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嗨,怕他們幹什麼。跟正經追殺我的人相比,拍賣會上的都是大傻帽。」老瞎子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一邊用藥水洗臉,一邊含混不清道:「其實,也有很多人追殺我,那幫人更要命。所以,你也別忙著謝我,跟我在一起或許更危險。」

  一邊說話一邊利索的低頭看著水面收拾著什麼,羅雨溪看著那些瓶瓶罐罐,身上的藍斑蛞蝓就是從其中一個瓶子裡拿出來的,更早的時候還見過更多詭異的東西。「你身上的東西真不少啊。」

  「那是,從四歲起我就在逃亡和追殺中度過了,到現在已經十一年了。我武功不行,基本上沒什麼內功修為。再不精通點歪門邪道的把戲該怎麼活?」說話間。老瞎子已經收拾完了。一回頭對羅雨溪漏齒一笑。羅雨溪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她自詡也是個出眾的美人,平時也受到熱捧,是眾星拱月的那個月亮,但在這一瞬她明白了什麼叫回眸一笑百媚生。

  這笑不是嫵媚,而是春光一般的明媚,帶著股野勁兒,好像啾啾叫著飛過的天空的燕子。

  四歲起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這姑娘受的磨難絕對不少。學會了如此多的歪門邪道。她經歷過的事情也絕對不少。可就這樣一個姑娘,卻能因為看不過而冒險營救,而且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營救。羅雨溪忽然覺得自己受的罪也不是那麼不能忍受,在這春光一般明媚的笑容中,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也亮堂起來。

  真是個神奇的笑。

  「妹子真是……人間絕色。」羅雨溪忍不住讚歎道:「若在我們家,你必然會被稱為『女神』的。」

  「哈哈,這倒是。」這姑娘倒也不害羞,一挺小胸脯高興道:「這差不多算是我娘親唯一給我留下的東西了。不過兩個月前我娘親過世了,所以往後就只能靠我自己了。」她臉上也看不出太多悲傷,微微的歎了口氣後就伸手把那些蛞蝓都摘了下來:「行了。這就差不多了,下面該我了。」

  說罷。她就伸手脫去了外套。那套又老又舊的瞎子裝,裡外一掏,立刻就成了一個漂亮的小褂,這變裝真是方便。

  夏天,穿的都不多,下面就只剩一件了。小姑娘解開繫帶前警惕的一回頭,高聲道:「喂,傻蛋,我要脫衣服了,不准往這邊看!」

  羅雨溪聽得好笑,哪會有這樣說話的。想像一下現代社會,一女子對一男子道:「我要去洗澡了,你可不~能~進來啊~」的情景,絕對是鼓勵別人進來的,要不然何必多此一句?

  不過放在這裡或許就是必要的了,因為那傻瓜就坐在遠處的草地上。

  剛才把羅雨溪扛起來就走的時候他好像沒那麼傻了,從一個傻子變成了有智力的半傻子,但上到馬車上之後就忽然又傻回去了,又重新變成了大木頭。那一瞬間虎步龍行銳氣逼人的感覺似乎是幻覺,曇花一現後就又沉寂了。現在他只會呆呆的跟著,眼神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什麼都沒想,總之就是從一個不動的木頭變成了一個會動的木頭。

  某種意義上來講是個大進步,但有時候也是個大麻煩,因為他必然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剛剛讓他坐在一邊不要跟過來就廢了不知道多少口水,現在小姑娘要再加一句防止意外。

  但沒想到卻起了反效果,剛剛還靜靜坐著的傻瓜此時微微歪過頭看向這邊,眼裡好似又不那麼傻了。小姑娘立刻捂著胸口蹲下,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但傻子卻只是伸手在地上撿起一顆石頭,嗖,那石頭飛了過來,啪啪啪打著水漂越過了整個池面,才噗通一下砸在對岸上。他似乎被剛剛小姑娘的水漂激發了什麼,眼中竟然閃過一絲緬懷的笑意。

  「哦,好遠!竟然是打水漂的高手!」小姑娘一陣瞠目,然後想到個保險的辦法。她快手快腳的奔了過來,把那件外套蓋在傻子頭上,然後拍拍手:「這樣就行了。」回到水池邊,小姑娘三兩下把自己脫得精光,噗通一下跳下水。

  「哇,大熱天的涼水澡,爽!」美人魚一般游了半圈,小姑娘從水裡冒出頭來,抓起蛞蝓像擦肥皂似的在身上擦擦抹抹,也不在意去遮擋春光。「咱們都洗一洗,然後我給你們易個容,還怕跑不掉?」

  看她一副純天然無心機的樣子,羅雨溪遲疑了一下,終究問了出來:「姑娘,你就不怕救錯人嗎?」

  「怕呀,但怕也得救啊,我反正不能容忍任何獸行。不過你們倆肯定不是歹人,這個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怎麼說我也是十多年的老江湖了。」小姑娘隨意中又透著一股胸有成竹的味道:「你們啊,應該是老鄉——反正至少來自同一個地方。不過那些人想聽的故事你們絕對不知道,甚至連那到底是個什麼故事,又是個關於什麼東西的故事,你們都完全不清楚。」

  「呵呵……我當初要是有你這眼光就好了。」羅雨溪微微苦笑,不知想起了什麼。然後又好奇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如果知道那是個怎樣的故事的話,你們——呃,傻蛋大概不能算吧,但至少你絕對不是這個表現。」小姑娘咧嘴露出小虎牙,眼神危險:「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所謂,一定會緊張的要命。那是一個關乎甚大的故事,現在還沒有大規模傳開,否則江湖上十個人中有九個半會不惜一切也要聽到那故事,得到那故事裡的東西。」

  羅雨溪呆了呆,然後常年的職業生涯讓她瞬間反應過來,面色微變:「現在,參與拍賣的那些人都以為我們知道那故事,所以……」

  「所以,或許現在就已經有人潛伏在叢林裡準備捕殺我們呢。在抓到我們後,他們會用盡一切辦法撬開我們的嘴巴,那手段,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啊。」小姑娘帶著講鬼故事的表情湊近了羅雨溪,片刻有又開心一笑:「哈哈,逗你的!本姑娘的蹤跡哪能那麼容易被察覺到?跟著我你就放心吧!」

  正哈哈笑著,小姑娘卻忽然渾身一僵,笑聲被徹底掐斷了。

  羅雨溪心知不對,趕緊用力轉頭,卻見小姑娘看的不是別人,卻是那個傻蛋。傻蛋沒什麼不對,坐姿和位置都完全沒變,頭上還蓋著褂子,看著甚至有些滑稽。但他看起來比剛才略高了一些——因為他屁股底下墊著個人,一個一身黑袍的人,在拍賣會上出現過這些人。

  剛剛他或許潛伏在什麼地方,但不知什麼時候起這個人就趴在傻子屁股下面,翻著白眼吐著白沫老實的不行。

  羅雨溪出神的看著那個黑袍人:「姑娘,我想我們該走了。同行一路也是緣分,你叫什麼?」

  小姑娘也出神的呆著,不過看的是傻子本身:「我?本名已經棄了,我現在叫方靈姬。」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7 12:32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4 01:54
342 逃亡,堵截,金刀王

  來不及易容收拾了,方靈姬穿好衣服又給沒法行動的羅雨溪套上輕紗便奔了過來。戴上一個鹿皮手套在那黑袍人身上一摸,立刻掏出來一個竹筒。「煙花火彈,是個探子。傻蛋,這個人是哪來的?」

  傻子也不說話,抬手一指旁邊的叢林。

  方靈姬立刻謹慎的往那邊摸了過去,片刻後又奔了回來,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最近的痕跡都有二十多丈遠,你是怎麼發現的?」

  傻蛋的回答還是那麼簡練:「聽。」

  「聽?」方靈姬瞪眼了,她在腦海裡想像了一下,這個黑袍人鬼頭鬼腦的潛伏到了二十丈,然後這傻蛋耳朵一動就走了過去,制服了這個人,然後帶回來扔在屁股底下坐著。整個過程耗時不超過她洗澡的時間,期間都沒有任何響動——而且腦袋上還蓋著褂子……

  這傻蛋,略神奇了一點吧?

  羅雨溪感覺不妙:「方姑娘,有危險嗎?」

  「暫時還成,這是個找人用的『眼』,大隊人馬還沒過來。眼被戳瞎了,一時半會兒還沒問題。但這些傢伙是什麼人?竟然能夠追蹤到我。」方靈姬沉吟了片刻,然後俐落道:「傻蛋,這次做得好,但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一定要立刻告訴我。」

  傻子聞言抬手又指向了那個方向:「有人來了,二十八個。」

  「糟了,」方靈姬面色一變:「遇到行家了,竟然是『網眼』!」

  密林中傳來沙沙的輕微聲響,這聲音來的很快。眨眼間便來到這出空地。呼呼的衣袂破空聲中。一個個黑袍人如同幽靈一樣穿林而出。下雨一般落到了林間的空地上。烈日當頭,但這些沉默的人身上彌漫的壓抑氣息讓人感覺陰寒刺骨。

  不過空地中除了那個當凳子的人以外空空如也。

  「找。」

  為首的黑袍人和傻子一樣言簡意賅,剩餘的黑袍人立刻無聲的行動起來。有人很快就發現了痕跡:「這邊,跑得很匆忙。」

  「追。」

  唰唰,這些人又化作幽影,飛速的衝入密林中。他們的行動快速而無聲,處處透著一股詭異勁頭。

  密林中,方靈姬拉著傻蛋。傻蛋扛著羅雨溪,三人正在狂奔。方靈姬神色緊張,一邊跑一邊隨手佈置著什麼。羅雨溪眼尖,發現那是一顆顆小釘子,釘子之間有細細的絲線,釘頭上還固定著小鈴鐺,扎在樹上一拉便形成了一個個肉眼難辨的警戒線。

  不多時,只聽後面遠處傳來了嘩啦一聲鈴鐺的聲響,方靈姬立刻咬牙道:「果然追上來了!不過還好,聽這速度應該能甩脫。」

  傻蛋卻淡淡道:「一個人。留下搖鈴。其他人,提前追上來了。」

  「什麼?」方靈姬一驚回頭看去。只見影影綽綽的密林深處似乎的確有黑乎乎的影子追了上來,剛剛真的是在麻痺她。如果她信了,恐怕不消片刻就會被那些人圍在當場進退不得。「要命了,趕緊跑啊!」也顧不上隱蔽躲藏了,方靈姬拉起傻子的手撒丫子就跑。她只盼這傻子體力好些,千萬別掉隊被追上。

  但傻子眼中卻閃過了少見的疑惑:「為什麼,要跑?」

  「廢話!不跑難道等死啊!」

  傻子眼中迷惑,看著自己空著的手,握拳又伸開,好像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逃。

  方靈姬邊跑邊說話弄得氣息散亂,她懶得解釋那麼多了:「總之趕緊跑,我說往哪跑就往哪跑!」

  「嗯。」傻子不疑惑了,然後忽然伸手抓起方靈姬。方靈姬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想閃,但那隻手瞬間就牢牢捉住了她,然後她就和羅雨溪一樣像面口袋似的被傻子抗在肩膀上。

  她的第一感覺是傻子的肩膀很寬,而且很有力。然後,她就看到眼前的事物在飛速倒退,快的驚人。

  只見傻子邁開大步往前衝,比起跑來,他的動作更像是走。一步步走的四平八穩,連被扛著的兩女都沒感到多大的顛簸,可是偏偏速度飛快,比剛剛方靈姬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沒多久就把後面的追兵甩下一大截。

  方靈姬驚異了,然後立刻拍拍傻子的後背道:「腳印!給我一根樹枝,我儘量掃掉腳印!」

  但傻子這次卻沒有言聽計從,他的眼中又閃過那種清亮的光。抬頭看了看高大的樹木,腳下一跺便騰空而起。兩個女人心中一跳,把驚呼聲險險憋了回去,再看時發現已經在茂密的樹冠中穿行了。

  傻子比最靈敏的猿猴還要誇張,在橫生的枝椏見飛奔縱躍,腳一蹬就能跳過老遠的距離,簡直像是在樹葉間飛一樣。而更神奇的是明明是如此劇烈的運動,但他腳下就如同按了墊子一樣,行動起來無聲無息的一點響動都沒有。

  「這傻蛋竟然……」方靈姬驚異了,回頭看向羅雨溪,只見羅雨溪也是同樣的表情,嘴裡嘟囔了四個字。方靈姬聽清了,也疑惑了,便問道:「你說的『火影忍者』是什麼?」

  「啊?」方靈姬沒想到自己下意識的嘀咕被聽到了,苦笑一下道:「呃,是我們家鄉傳說中武術家中的一種,能像這樣在樹梢間穿行,我只是沒想到能親眼見到而已。」

  「看來你們家鄉人武功都很差勁啊,上個樹梢竟然都成稀罕事了。」方靈姬由有心情打趣道:「江湖上稍微輕功有成的哪個不是草上飛,不過這傻子沒有內功竟然也能做到這一步倒是挺意外的。他算是你們家鄉的武術家嗎?」

  「不知道。」羅雨溪看了一眼傻子的功夫裝:「不過看他的打扮,應該是。」

  「他就是什麼『火影忍者』?」

  「這個……應該不是吧,他大概是另外一種。」羅雨溪總算是沒把查克拉理論說出來。

  奔跑中的傻子眼中又現出了疑惑。武術家這三個字似乎讓他有些感觸。他一邊沉思的同時一邊奔跑。速度非但沒有慢下來反而越來越快。後面的追兵也跳上了樹枝準備追蹤,但是他們在絕對速度方面竟然被甩開,越來越遠了。

  「幹得好,先甩掉他們,然後咱們迂回去別的地方。」方靈姬對著羅雨溪一豎大拇指嘿嘿一笑:「本姑娘已經聯繫了接應者,按照時間應該快到了。只要那人一來,什麼樣的毛賊都是小事情。到時候不僅我們可以保證安全,而且雨溪姐姐你也能得到醫治。就不用擔心手腳的問題了。」

  方靈姬說的輕鬆,讓羅雨溪也笑了笑。從脫困到現在她的四肢一直都不能動,好像完全不存在一般。她一直沒表現出什麼,但方靈姬依然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傻蛋,往那邊跑。」小姑娘給傻子指了個方向,傻子便轉向前進。

  跑動的過程中,傻子抬頭看向了天空。普通人看來湛藍一片毫無異狀的天上,傻子卻皺起了眉頭。瞳孔一瞬間的漲縮後一抹幽光浮現,他看到高高的天空上有一隻怪鳥在盤旋。傻子此刻沒明白自己為什麼看它,他只覺得那鳥有些不對勁。盤旋的姿態有點奇怪。

  不過他立刻又低下頭,在他簡單的認知中。一隻高天上的怪鳥根本不值得理會。

  他只是不緊不慢的前進,不論怎樣迅速的穿行,他的呼吸都沒有亂,這種速度對他來說似乎還不算什麼。

  三個時辰後。

  日頭西沉,天色漸晚。官道上,一個十多輛車的車隊正在不緊不慢的前行。這是一個大型商隊,從集陽城出發後一路向東北方,把集陽城中的特產寶貝運輸到花國去進行販售或上供。商隊裡的一個載貨篷車中,三個人正擠在一起。他們路遇這個商隊後就無聲無息的摸了上來,藏身在一堆土特產中,現在貓的嚴嚴實實的。

  方靈姬透過篷布的縫隙又往外偷瞄了一眼,爽心爽肺道:「真是好運,竟然碰到了花國的國商商隊。看情況正距離六羊山不遠了,應該剛好能趕上時間。」隨即她又拍了拍傻子的肩膀高興道:「你真不賴啊,多虧了你了。要不以後你跟我混吧,我罩著你!」

  商隊人手不少,警戒性也不差。能順利的摸上來並且找到這麼一個適合藏身的地方,傻子功不可沒。

  不過傻子沒有答她,在一段時間的較清醒之後,他又陷入了長久的木頭狀態。他的神智就像是體力,用光了就得宅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從混上車隊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時辰了,傻子都處在一種「機器人充電中」的狀態,誰說什麼都沒反應。

  方靈姬也不以為意,她才不會和一個傻子較真。「不過這傻蛋體力真好啊,力氣還挺大的。我說你們真的不是南荒古朝的人嗎?傳說古朝的上層貴族和皇族都天生神力、體魄非凡,怎麼看都有點相似。」

  羅雨溪苦笑道:「絕對不是。我們不僅不是什麼古朝的貴族皇族,甚至都不是南荒人。我們來自很遙遠的地方,非常的遙遠,遠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去……」說到這裡,方靈姬不由得歎了口氣:「或許,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方靈姬枕著胳膊躺在木板上:「過去的日子,誰都回不去,所以我們只能往前看。大不了你也跟著我吧,我也一樣罩著你。」

  「呵呵,謝了。」羅雨溪微笑搖頭,在她看來,這個世界危機四伏,方靈姬和她一樣都不過是掙扎求存,哪談得上罩不罩呢。

  方靈姬見狀立刻道:「別不信啊,只要我能順利回到花國,只要能到護國聖地去,我就能學成最強的神功。到時候闖蕩江湖、懲惡揚善,都不在話下。還有——復仇。」說到最後兩個字時,這樂天的小姑娘也聲音微沉,眼中也燃起了火光。那是仇恨的光,還有必殺的信念。

  車廂中一下子沉默下來,然後小姑娘又一笑:「哈哈。我跟你們說這些幹什麼。不過真是神奇啊。咱們明明之前都不認識的。可是卻好像當了好多年朋友一樣了。你和這傻蛋看起來都挺舒服順眼的,不知不覺的就讓人覺得親切,這是不是你們家鄉人的共同點啊?」

  她還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傻蛋卻忽然睜開眼低聲道:「有人。」

  「嗯?」兩女立刻警覺起來,同時只聽前方一陣喧嘩,整個車隊停了下來。方靈姬趕緊往外偷看,同時低聲嘀咕:「這可是花國國商,而且在官道上。還有人敢亂來?」

  但真的就有人亂來了,而且有很多人。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前面響起:「當前的是哪位朋友?老朽葉苦海,這是花國搜珍堂國商,不知諸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葉苦海?」方靈姬悄悄解說道:「雖然沒聽過這個人,但是姓葉又在搜珍堂,大抵是花國貴族,面子應該不小吧。」

  但現實卻並非如此。一個男聲響起,是那錦袍公子:「葉先生,在下添金閣左執事。今日午時在集陽城購得兩奴,但卻不慎被其逃掉。據調查。這兩名逃奴和一名協犯便藏身在葉先生商隊中。在下攔住葉先生也無他事,不過是想找回兩名逃奴而已。」

  「添金閣執事?」方靈姬瞪眼了:「難怪看起來架子那麼大。原來是添金閣的左執事。」

  羅雨溪問道:「很厲害嗎?」她對那公子沒什麼印象。

  「嗯,他叫劉清盛,在江湖上叫金扇公子。看起來像個草包,但一路扇法使得很是了得,比他弟弟劉清玄厲害多了。不過那個女的好像更厲害,不知具體底細,但一出手就沒有活口。」

  「那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剛說完,就見後面出現了很多黑袍人,正是那些一路緊咬不放追蹤的傢伙。甩掉了三個時辰,但最終還是追上來了。

  「我想起來了,這些奇怪的傢伙是幻陰樓的人。」方靈姬道:「幻陰樓是撈偏門的大行家,擅長追蹤、刺探、暗殺、盜墓,而且一身功夫也硬,難怪怎麼都甩不掉。」

  「那怎麼辦?」

  正說著,又聽一陣馬蹄聲遠遠傳來,一夥騎士從官道上疾奔而至。當頭的人哈哈大笑:「趕上了,總算趕上了!這次我們荒川三十六草頭帶上了全部的兄弟,我看誰還敢瞧不起我!」

  奔騰的馬蹄聲中,接近二百人的馬賊嗷嗷叫著把這一片都包圍起來。這些馬賊都手持彎刀野性兇狠,圍成一圈不停奔跑,口中尖銳的呼喝著,讓人眼花繚亂。為首的馬賊一揚馬刀:「我知道你們在找寶貝,說,寶貝到底是什麼?」

  劉清盛忌憚又不屑的看了一眼這些馬賊,然後隱去了所有情緒,從容的笑眯眯道:「幻陰樓的諸位,還有馬上的這位,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人。只要找到人,以後都好辦。咱們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自亂陣腳,要是讓那些小賊趁亂跑了,不是白廢了半天功夫麼。」

  幻陰樓的人沒說話,馬賊頭子卻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先看見貨再說分贓的事。」

  劉清盛立刻看向了葉苦海:「葉先生,這件事和你沒關係。行個方便,讓我們找到人,我們立刻就走。要不然,若是有什麼損傷,您怕是也不好交代啊。」

  「這……」葉苦海立刻猶豫了。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沒有拼死的理由。

  車廂中,方靈姬和羅雨溪對視一眼。現在敵人都跑到一起去了,情況大大的不妙。這種時候必須趕緊走,唯一的辦法恐怕就是——「傻蛋,帶上我們趕緊跑!」兩人看出來了,跑路還是要靠傻蛋啊。

  但傻子卻再次犯渾了,他看起來很疑惑:「為什麼要跑?」

  「你!唉呀不管你了!」方靈姬氣結,左看右瞧的找辦法。情況危急,但她也不是一籌莫展,冷靜下來想想總有辦法。但當她探頭看到一件事物的時候,她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變得一片慘白。

  「糟了、真的糟了、這次恐怕跑不了了……」

  羅雨溪順著看過去,只見一隻奇怪的大鳥撲閃著翅膀落在了旁邊的樹上。那大鳥又像鷹又像雕,沒那麼大,但看起來很健壯、很有攻擊性。而且,翅膀上一圈的羽毛在晚霞照耀下竟然是金色的。

  「那鳥是什麼?」

  「那是一種稀有的異獸,叫刀翅鳥,是一個人的標誌,沒想到那人竟然親自出動了。」方靈姬看向了羅雨溪,臉白的沒有一點血色:「鵬國金銀銅鐵四王之一,金刀王,江湖上真正的超一流高手,親自出手來抓我們了!」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7 12:45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4 01:54
343 天王斬鬼刀,此世真正的高手

  不知不覺中起風了,風吹動所有人的衣袂,獵獵飄拂。

  金扇公子還在和幻陰樓、馬賊頭交涉溝通的時候,他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錦袍女子卻忽然一皺眉頭。她警惕的看向四周,林木蕭蕭落日徐徐,實在是良辰美景。但空中卻彌彌漫著殺氣,若有若無,但如同一粒粒飄散的鱗片,把所有能感知到的人割的生疼。

  「怎麼了?」劉清盛發現了女子的不妥,女子目光無比的嚴肅:「不對,有人來了。聽,附近沒有鳥鳴!」男子側耳一聽下臉色微變,的確,不知從何時開始附近一丁點鳥鳴都沒有。

  籠中的鼠皮人慌亂的爬行著,他喘著氣低聲道:「主人,情況不對,趕緊跑吧!」

  「跑?呵呵,無膽鼠輩,勝利近在咫尺卻莫名其妙就要跑?」劉清盛不屑的一笑,他打心底裡看不起鼠皮人。剛想再奚落兩句,卻發現那女子忽然提著籠子遠遠跳開。如同被針扎了一樣,用那種避之不及的速度遠遠跳開,眼睛看著這邊,目光中帶著驚恐,然後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跑。

  劉清盛呆了一下,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這時,一個聲音從他耳邊響起:「不用疑惑,她抓著那隻老鼠走是因為那老鼠對她還有用。但你已經沒用了,因為你已經死了。」

  嗤,鮮紅的血從劉清盛頸部激噴出來,顯露出一條橫貫脖頸的線。噗通,他雙目無神的倒了下去,腦袋咕嚕嚕的滾動著。最後被一個人踩在腳下。

  直到此時。錦袍人們才反應過來。紛紛大叫到:「什麼人?!」

  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到了那人身上,那是個讓人一見難忘的人。他身材高大,肩膀寬闊,渾身皮膚粗糙。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的眼睛,如同絕世凶鳥,攝人心魄。他的牙齒,如洪荒猛獸。銳利駭人。在他現身的一刹那起,一種奇怪的氣場覆蓋了整條古路,眾人下意識的都忽略了他的長相,只記得那眼睛和牙齒,還有忽然被染成森森血色的世界。

  「一群垃圾貨色也敢跟老子爭東西。除了一個小丫頭,沒一個感覺到老子。金扇公子?哈哈,呸!」咔嚓,那人一腳將頭顱踩成飛濺的碎花,然後舉步向錦袍人走去。

  「你、你別過來!敢得罪添金閣,你死定了!」錦袍人平時也是幹練的武人。但此刻卻如同見到天敵一樣,只能色厲內荏的嚎叫。

  但那漢子卻笑了。準確的說是眾人都看到了他寒光閃閃的獠牙,看不清他到底是笑還是單純的咧嘴,然後他抬起了手。

  唰,難以形容的一揮臂,世界忽然變了。仿佛那些錦袍人都是畫在畫中的事物,而一個囂狂的手忽然拿著飽蘸濃墨的筆橫著揮毫了一道粗粗的線條,血紅色的點子淋漓飛濺在畫面上,整個世界被蓬勃爆發的殺氣染成一片暗紅——好似汙血堆積後的那種深紅,讓人驚悸。

  甚至沒有慘叫聲,十多個人一下變得七零八落,斷成一截一截的飛了出去,啪踏啪踏下雨般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窒息了,篷車中的方靈姬喃喃道:「這就是『金刀銀劍血滴子、銅斧鐵槍不歸人』中的金刀王的實力嗎,這就是天王斬鬼刀嗎!」

  「不是刀。」接茬的竟然是傻子,現在只有他的聲音還那麼平靜:「是手。」

  「手?!」方靈姬和羅雨溪都忍不住驚叫,那種類似于生化危機鐳射走廊一樣的慘劇,就是一揮手造成的?

  但這時,那大漢凶鳥一般的目光一轉,盯住了這個篷車,不緊不慢道:「哦?原來也不全都是草包啊,還有一個有意思的傢伙。」

  「唔!」兩女一個激靈,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那麼小聲的嘀咕,那麼遙遠的距離,竟然被聽到了!

  幻陰樓的黑袍人和三十六草頭對視一眼,忽然一個招呼全都開始跑路。他們看出來了,自己絕不是這人的對手。他簡直就像一個輻射源,源源不絕的向外噴發著殺氣,實在是太嚇人了。

  但那男子卻一聲冷哼:「想跑?」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了,因為偷看的方靈姬和羅雨溪已經完全追蹤不到他的存在。傻子卻目光一轉看向了跑得最遠的幻陰樓黑袍人,只見狂奔的黑袍人身側,一雙凶眼閃現出來:「一個。」

  噗,黑袍人的腦袋飛了出去,軀體又狂奔了十多米才噗通倒地。

  一閃眼間,他又出現在另一個黑袍人身後:「兩個。」

  嗤啦,撕裂布匹一樣的聲響中,黑袍人沿著中線分成兩片。

  而更恐怖的是,從第一個到第二個之間的連線上所有的馬賊都紛紛慘叫。連人帶馬都在痛苦到極限的悲鳴聲中裂解成一塊一塊的東西。那人仿佛一道光,以每一個黑袍人為拐點劃出了一條條縱橫飛掠的折線,而折線出現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血色。

  方靈姬和羅雨溪已經呆了,她們面色蒼白,然後忍不住想吐。

  砰,一輛擋在折線上的馬車爆碎,連著車夫帶著商人一起都在慘叫聲中變成碎屑。葉苦海驚慌的叫道:「我們絕不阻攔閣下行動,萬望尊駕手下留情啊!」

  「手下留情?」男子唰的一下顯出身影來,噗的一下拔下了一顆人頭:「所有在場的都要死,誰讓你們涉入到自己不應該涉入的事件中。南荒古朝的秘密,豈能是你們這些蟲子能探究的!」咯啪,輕鬆捏爆了人頭,甩掉了手上的血後,金刀王從腰間取下了什麼。

  原本沒人在意他的腰,但是當他伸手拿下那東西的時候,那東西就在每個人的感知中無限擴大。金刀王抓在柄上,對著三人展露了一口白牙:「收拾完他們就炮製你們,兩個細皮嫩肉的小娘皮,一個有點意思的白癡,希望不要死的太容易。」

  嗡,金刀王揮出了一擊,黑袍領頭者一聲狂吼舉劍迎擊。沒有刀光,但黑袍領頭者卻忽然頓住了。然後他的前胸出現了一條斜斜的線,從右肩膀到左腰。然後他的上半身就沿著這條線滑下,切口光滑的像鏡面。呲呲,鮮血噴上天,如同一個恐怖的噴泉。

  「嘿嘿,不滿意,真是不滿意。全都是渣滓,沒有一點讓我開懷的樂子嗎?」金刀王一步一步走向篷車,不快不慢,不急不緩,但好像有一片血色的世界壓迫了過來。他盯住了傻子,上下打量了幾眼,然後笑了:「先把你們削成棍吧。放心,刀如果足夠快的話,是不會痛的。哈哈哈!」

  一刀,斬向了篷車。

  方靈姬和羅雨溪的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她們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被無窮的血色殺氣侵蝕,沒有了一點反抗的能力。凌駕于普通武人世界之上的另一個層次的高手,強的讓人窒息,讓人無法反抗。

  但這時傻子的眼睛卻亮了起來。從出現在十九死漠中開始到現在,他的眼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有神。宛如寶劍出鞘,玉璧出石,從呆子變成了修羅場上歷練出來的不死鬥士,傻子忽然站了起來。迎著劈來的一刀伸出了手,手中一晃顯出一把槍來。

  是火山槍。

  砰,槍火迸發,刺破了昏暗的血色世界。槍火照亮了方靈姬驚異的臉,也照亮了羅雨溪狂喜的神色。羅雨溪覺得太幸福了,沒想到這傻蛋竟然有槍。有了槍,還怕這些古人嗎?

  但是,鐺的一聲響,金刀王翻身倒退回去。後退三步穩穩站定,臉上全是意外。他舉起了刀,刀未出鞘,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刀從來沒有出鞘過。但他的刀鞘上卻出現了一個孔洞,千鈞一髮之際,金刀王橫刀抵擋,擋住了這一槍。

  嘩啦,刀鞘碎裂剝落,金刀王的嘴角咧開了,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怒。

  「咦?!!」兩女同時忍不住的驚呼。

  她們實在是太意外了,而且意外的性質完全一樣。比方說你認識一個怪人,這人能揍趴下持刀的混混,你感到意外但不是不能接受,而且沒覺得真有特別了不起。但有一天他空手接住了子彈,你就會有一種世界觀顛覆的崩潰感。

  羅雨溪驚的是金刀王竟然擋住了槍彈。

  而方靈姬驚異的是傻子竟然逼退了金刀王。

  「有意思,實在有意思。傳說南荒古朝器物精巧別具一格,我現在確信你們就是古朝遺民。既然如此,我會盡力留你們一命的。只是到底留不留,還要看我的刀。」金刀王見識了槍械卻猶未膽怯,森然一笑:「想見識天王斬鬼刀?讓你如願。」

  嘩啦啦,破損的刀鞘碎裂剝落,金刀王殺氣凝聚。

  但傻子卻完全不管對手在幹什麼,腳下一踢,一塊木板砸在前面的馬屁股上。駿馬長嘶,吃痛飛奔。同時,傻子手一翻,木板不堪重負的咯吱一聲響,赫然是拿出了超級大槍。超級大槍一出現,所有人都呆了,沒人知道傻子從哪裡拿出來的這玩意兒,但所有人都本能的覺得這東西不好惹。

  面無表情的瞄準了金刀王,傻子扣動了扳機。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7 12:53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4 01:55
344 移花公主,明月神功

  騰騰騰,強勁的破空聲中,能夠打爆直升機的槍彈洞穿空氣轟擊出去。

  但金刀王面色不變,反而不屑的哼了一聲:「直來直往,輕易就能看穿。這種東西——有什麼用!」唰,長刀出鞘。一抹金光展露在每個人面前,這是燦爛的一刀,讓人心神都被奪走。

  一瞬間,沒人知道金刀王斬了多少刀,只能看到他身前當當當的閃爍起無數的火花。金刀王弓步站定,身前五尺處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弧形邊界,無數激烈的火花在這邊界上閃耀,但他一步不退也未曾受傷。反而是他身後兩側的土地不停炸裂,還有人哀嚎著碎裂。

  「就這樣嗎?就這樣而已嗎?!」金刀王一聲大笑,在羅雨溪看鬼神的目光中頂著彈幕狂奔起來。他的身影如同幽靈,左右閃爍衝刺。但傻子的眼中也有幽光,調轉槍口緊緊跟隨。在金刀王追到一半的時候,傻子忽然拿出一枚飛彈扔了過去。

  金刀王砍的順手,一聲長笑揮刀一斬——轟隆,火光沖天,掩蓋一切。

  傻子面無表情的又拿出幾枚飛彈砸了過去,一枚又一枚,最後還掏出了一打手雷。連綿的爆炸中,拉車的馬匹沒命的往前跑。兩女看著後面,全都呆到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好。回頭看看傻子,木呆呆的眼睛裡好像有點腹黑的味道。

  「金刀王,就這麼死了?」方靈姬不可置信的喃喃:「怎麼會有這麼強的霹靂火彈?」

  羅雨溪咬著牙:「肯定死了吧,又是槍打又是爆炸,怎麼可能還不死?」

  但傻子卻沉聲道:「沒死。」

  「啊?」兩女同時驚叫。

  傻子目光深沉的看向了後方。別人沒看見。但是他看的清清楚楚。在金刀王斬到飛彈上的時候。他好似忽然生出感應一般臉色一變,然後刀勢急轉從剛化柔,猛烈地爆炸其實沒有正面命中他。後面的追擊也是如此,那金刀王沒有受到致命性的打擊。

  風呼嘯,風中有慘叫聲傳來,金刀王在處理那些倖存者。恐怕不需要多久那些人就會徹底成為歷史,將這裡的一切掩蓋在塵埃中。然後那金刀王就會追上來,憑這馬車的速度。絕對不可能逃脫他的追擊。

  傻子閃過思考的神色,他的意識翻滾,記憶中浮現出一點什麼。他記得儲物空間裡應該有一個跑得很快的車,叫什麼來著……這不重要,關鍵是騎上這輛車一定可以甩脫金刀王。但他忽然又不想用那輛車,因為那車痕跡太明顯,所向之處無所遁形。

  天上那隻刀翅鳥又在盤旋,似乎在寫字一般迴旋往復。鳥在千多丈高空上,這個高度讓人沒有實感,不知道它到底飛多快。但傻子知道這鳥速度非同尋常。即便是用了機車也未必能逃出它的視線。地面上的人類基本上沒有辦法對付那隻鳥,實在是太高了。除非有最先進的高射炮否則無法攻擊到它。

  怎麼辦?

  「靈姬,你的接應者在哪?」羅雨溪忽然想到了這一茬,急切道:「你的接應者能對付那個金刀王嗎?」

  「這個……」方靈姬遲疑道:「我的姨姨是花國護國一脈的人,她就是我的接應者。但我不知道到底是誰來,護國一脈雖然有很多高手,但恐怕大都不是金刀王的對手……」越說越黯然,方靈姬抱住腦袋悲鳴道:「為什麼金刀王親自出動了啊!之前明明都沒什麼徵兆的!」

  羅雨溪垂頭想了想,忽然肅容道:「你瞭解這個金刀王嗎?」

  「算不上瞭解,只是聽過他的傳說。金銀銅鐵四王,加上血滴子和不歸人,鵬國一共有六個最負盛名的高手,金刀王是其中之一,全天下恐怕也是排在前三十的高手吧。」

  「才前三十?」羅雨溪聞言一瞪眼:「我以為他是這世上最強的高手了!」刀劈子彈,揮手屠人,這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強者了。

  但方靈姬卻搖搖頭:「天下何其大,高手何其多。而且大家知道的也不過是那些出名的,名山大川市井草莽中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高人。中土除了鵬國之外還有鯤國、花國,不久前還有個蝶國,以及坐鎮中央的大周朝。中土之外還有南荒苦境、西荒蠻境、北荒寂境和東邊的無妄海萬島境。鵬國金刀王能進天下前三十,已經很高看他了。」

  「鵬國、鯤國、花國、蝶國……」傻子喃喃複述著,目光出神。同時,靈鷲宮密室中,睡到香的都快淌口水的楊綺翻了個身,說著夢話吐槽道:「花鳥魚蟲全齊了……」

  不管那跨越時空的吐槽,羅雨溪急切道:「不是這個,而是他的性格、生平!只要是人,就有利害關係,有談判的可能。只要能掌握住他的特點,我就有信心周旋一下,贏來時間!」

  但方靈姬立刻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的生平啊。」

  「老子的生平很簡單,就是殺、殺、殺。」一個聲音從三人耳邊響起,把兩女嚇得心臟都快停了。傻子看向來路,只見金刀王尚在遠處,聲音卻跨空而來,和普通的大吼完全不同。

  內功真是個神妙的東西。

  駿馬奔得快,金刀王來得更快。隨著他的靠近,那血色的世界也好似壓迫了過來。夕陽西下,最後一絲晚霞在苟延殘喘,三人只能看到一雙紅光閃閃的眼睛飛速逼近,如同凶神惡鬼。不消一時三刻,恐怕就能追上來。

  「呀!怎麼辦怎麼辦!」兩女忍不住同時尖叫。

  傻子沉著如故,一指方靈姬:「你,駕車。」

  「哦,那你呢?」

  傻子不答話,只是一步邁出跳下車來,穩穩站在了古道當中。風來,衣袂飄動,血色的世界撲面而至。傻子卻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再次低聲呢喃道:「為什麼,要逃?」抬頭看向金刀王,傻子抖肩、抬手,腳下圓融。脊背如松如山嶽,傻子身上忽然顯出一股氣象來。那血色的世界好似被一下阻斷了,到此為止無法前進。

  「嗯?」金刀王生出感應,鷹隼般的眼裡放出光來:「有意思,還有這種事!」他伸手摸向了腰間,牙齒白光森森:「不知道你是不是虛張聲勢,但已經值得我拔刀了。接我一招,天王斬鬼!」

  嗡,金光鋪展,動人心魄的一刀再現。金刀王的身形似乎化在了這一刀之中,人已經不見了,只能看到刺目的刀光,這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天王斬鬼刀。

  面對急速迫近的一刀,傻子眼中幽光四射,踏前一步一拳打出,用血肉之軀正正迎上了刀光。

  奔馳的馬車上,兩女目眥欲裂齊聲高呼:「傻蛋——!!」

  一瞬間的交鋒後,兩人同時拋飛。

  傻子沒有被切成七八段,但拋跌出去二十多米。翻身落地後又不停退步,一連退了十幾步才頓住。嗤,傻子胸口的衣服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橫貫前胸,可想而知剛剛是多麼危險。

  另一邊,金刀王也踉蹌著倒退幾步,拿樁站穩後驚異的看著這邊。剛剛一瞬間的交鋒真讓他驚訝到無以復加,對方明明沒有真氣,但卻讓他受挫。那簡短的一招之間,傻子展示出不可思議的應變速度,而且竟然一拳就打向了自己最薄弱的地方。

  那神奇的拳法讓他現在全身都不舒服,不是內力方面的不舒服,而是身軀本身受到了震盪,運功鎮壓才感覺好了些。如果不是自己也及時應變可能已經受傷了,那一瞬間的交鋒,實在複雜的無法描述。

  「這是什麼拳法?南荒古朝秘傳嗎?」

  傻子不答。

  「哼,算了,無所謂。」金刀王邁步向前,一步踏出,鐵馬金戈的殺氣便噴發出來,衝向了對面。而對面的傻子不閃不避的站著,面無表情但目光閃閃,架勢微微調整,似乎也在思考著破敵之法。

  「你的拳法很有趣,但也不過如此了。沒有內功是你的致命傷,三招,就能斬你一臂。十招,就能要你的命!」

  鷹隼般的目光裡凝聚著無窮殺氣,金刀王面帶獰笑一刀斬下。

  但就在這時,他卻忽然臉色一變,這一刀立刻停在空中斬不下去了。他抬手摸了摸臉頰,那裡竟貼著一枚花瓣。他這個等級的高手全力施為時渾身真氣爆發,別說花瓣,就是弱一些的暗器都無法近身。但這片花瓣就這麼穿越了他的真氣,貼在了他臉上。

  然後,他臉上開始冒煙,不是蒸汽而是寒氣,大夏天把雪糕從冰箱中拿出來後的那種冷煙。

  有冰層從花瓣上彌漫出來,擴散到銅錢大小,然後又消退了。

  金刀王當然沒有受傷,一枚花瓣上的寒氣還奈何他不得。但他摘下那片花瓣看了又看,潔白鮮豔,完全沒有被凍傷的痕跡。花瓣上的寒氣凍到了他,卻沒有凍傷花瓣,這一手已經出神入化了。

  「好一招落葉飛花,好一個太陰寒氣,明月神功名不虛傳。」金刀王目光陰沉,看向了前方:「沒有想到你竟然親自來了——移花公主。」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7 13:01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4 01:56
345 移花公主,移花宮宮主

  金刀王看向傻子,但又不是在看傻子,而是看他背後的人。不知何時,一隻手搭在了傻子肩頭,顯露出纖纖五指來。這五指如同彙聚了天上月光與人間至美,似水晶似白玉,朦朧中似乎散發著光暈。

  傻子沒有回頭,但他的前胸忽然冒出冰來。一道細細的長痕橫貫胸口,正是剛剛衣衫被劃破的那道痕跡,現在卻冒著寒氣結了冰。

  「怪不得敢誇口說三招斷臂,原來刀氣已經入體,金刀王的稱號倒也不是虛言呢。」一個聲音響起,乍一聽是最青春年少的豆蔻少女腔調,俏皮、明媚,但又多了一絲歲月沉澱的沉著。「不過十招殺人卻是在說大話了,因為他不也一拳打得你血氣翻滾麼。兩邊都吃虧,你怎麼知道自己一定贏?」

  「哼,移花公主,老子不與你做口舌之爭。」金刀王一揚刀:「這三個人我要定了,是打是讓一句話!」

  「哈哈,你這笨刀王,本宮在此還能口舌爭兩句,讓你借機運氣調息。若是姐姐在此,你已經人頭落地了。怎麼,你是嫌本宮太和善嗎?那好,我想看看你是怎麼三招斷臂的呢。」另一隻手搭在了傻子的另一個肩頭上,傻子的身後似乎多了個朦朧的月影,然後他全身都開始結冰。

  嘩啦啦,冰層蔓延,傻子瞬間眉毛頭髮都結了霜,看起來似乎變成了一個冰人。但傻子沒有什麼不適,反而低頭回憶著什麼。那聲音嘻嘻笑道:「現在他也有內功了,這樣打才公平。」

  金刀王目光一沉。微感棘手。但這時傻子卻開口道:「移花宮主?」

  「嗯。是我。」

  傻子忽然想起了什麼。目光一閃:「憐星邀月?」

  「不認識。」

  傻子撓撓頭,困擾道:「不是繡玉谷移花宮嗎?」

  「繡玉谷?移花宮?」背後那人忽然笑起來:「好名字好名字,那好,本宮的新行宮以後就叫移花宮了。從今天起,本宮不僅是移花公主,還是移花宮宮主!至於姐姐,就只能當個繡玉谷谷主嘍!」那人咯咯笑著,全無大敵當前的緊張感。隨著她的聲音。似有一股股涼風吹拂,連金刀王的暗紅色世界都被吹散了一些。

  金刀王忽然怒吼一聲,大步跨出,一刀已經開天闢地一樣劈了過來。

  「哈哈,怒了怒了。」那雙手忽然一閃就從後面抓住了傻子的雙肘:「來,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花神七式。僅僅摘一片花瓣扔出去,可不能稱為落葉飛花哦。」

  瞬間,傻子動了。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在動,還是那雙白玉般的小手抓著他動。總之他就忽然動了起來。迎向了金刀王。

  「傻蛋!傻蛋!」方靈姬從後面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她身邊還跟著很多人。各個都是宮裝女子。但方靈姬卻一瞪眼呆住了,她看不清場中如何,只能看到一道暗金色光芒和一抹白色光暈在糾纏、對拼。沒有兵刃對撞的鏗鏘聲,但殺氣橫流寒氣四溢。偶爾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但速度太快,她完全跟不上。

  在她直觀的感知中,她只覺得那血色的世界在破裂,扭曲。一株株奇花異草從血色世界中破土而出,欣欣向榮,美麗萬端。

  忽然,方靈姬眼前一黑,卻是被人捂住了眼睛。「別看,你差太遠,沒法看。」

  方靈姬這才一個機靈恍悟過來,然後就覺得身心俱疲,比連續逃命三天三夜還要勞累。方靈姬腳下不穩,晃悠一下便向後倒在了一個柔軟的懷抱裡。意識消失之前,方靈姬掙扎著最後說了一句:「救救傻蛋……」

  然後,她的世界就完全昏暗下去。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馬車裡。她已經坐慣了馬車,但是這一輛非常的不同。寬敞,華麗,平穩,僅僅一輛馬車中的裝飾就超過了鄉紳土豪想像的極限。方靈姬一個咕嚕爬起來,發現自己身邊還有兩人。

  一個是羅雨溪,她已經換上了一身漂亮衣服,正靜靜地睡著。從困入瓶中開始她就沒睡過一個好覺,現在終於進入了沉眠。

  而另一個人並不是傻蛋,而是一個中年美婦,正用溫暖慈愛的目光看著她,不知道守了多久了。看到這美婦,方靈姬渾身一震,然後忍不住熱淚盈眶一把撲上去牢牢抱住:「姨姨!終於找到你了姨姨!」

  「靈姬,你這傻孩子,怎麼不早告訴姨姨呢?」婦人結結實實的抱住方靈姬,一邊憐惜的拍著她,一邊忍不住落淚:「你娘真是個臭脾氣,早告訴我的話,怎麼會讓你們受這麼多罪!」

  兩人在一起說了半晌話,總算是情緒平復了下來。

  「靈姬,這次一定要好好向公主謝恩。如果不是公主,你不知還會遭多大的罪。」

  「公主?哪位公主?」方靈姬立刻精神了,雙眼放光道:「繡玉公主還是移花公主?」

  「是移花公主。」

  「哇!」方靈姬興奮地快跳起來:「是移花公主啊!天下最強的移花公主啊!」

  「天下最強可談不上,至少姐姐就比我厲害。」一個聲音響起,車簾一挑,進來一個女子。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方靈姬呆住了,她自認也是美人,但忽然有點自慚形穢。上天似乎偏愛這個人,把人間能夠想到的一切美好全都賦予了她。她此時沒有朦朧的光影,也沒有攝心奪魄的異能,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面目。但僅僅是面目已經足以震撼,看起來有二十四五歲,如一朵盛放的仙花,讓人沉醉。

  「喂,喂~~」女子忽然伸出手在方靈姬眼前晃了晃,笑的很俏皮:「別呆了,回魂!」

  「啊。哦。」方靈姬這才一個機靈回過神來。然後趕緊跪下謝恩:「民女方靈姬。叩謝公主!」

  「行了,起來吧。」那女子微嗔的看了中年美婦一眼,抬手捉小雞似的捉起了方靈姬:「是夜百合教你的?她壞心眼,故意不告訴你我最討厭別人跪來跪去的,以後你都不用跪了。」

  方靈姬又呆了呆,眼前之人似乎和傳言中的不相符,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仙子,反而有人間真性情。只是她的美貌太過耀眼。讓人不自覺地把她看成了仙子。想到這裡,方靈姬的心氣兒一下子平了,也不覺得自慚形穢了,又露出那種春光一樣的笑:「嗯,好!」

  之後方靈姬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看了無法承受的戰鬥暈過去後,金刀王又和傻蛋拼鬥了三十多招。最終金刀王負傷遠遁,移花也沒有再追。

  「傻蛋打跑了金刀王?!」方靈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有那麼厲害嗎?」

  「你那朋友的確是挺有意思的,非常出乎我的預料。不過要說打跑,哈哈,他畢竟是沒有內力。現在正受苦呢!」移花蓮步輕移,人已經到了車外。方靈姬趕緊追出去。卻見就在這車的頂棚上還躺著一個人,正是那傻蛋。傻蛋渾身上下密密麻麻都是結冰的細線,整個人像是剛從冷庫裡拿出來一樣冒著寒氣。他攤開手腳曬著太陽,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但任誰都知道他現在肯定不好受。

  「傻蛋,喂,傻蛋!」在他眼前揮揮手,他卻毫無反應,方靈姬立刻氣哼哼道:「這傻蛋,又這樣了。」

  「他可不是什麼傻蛋。」移花人不在此,聲音卻飄了過來:「相反還聰明得很哩,可能比絕大多數人都聰明,只是看起來傻罷了。他這是在休息呢,金刀王是戰將出身,刀中殺氣的確有兩把刷子,我也只能先冰封了再說。想要治癒的話,只能回宮後找姐姐。只要姐姐出手,這種小傷應該沒有問題。」

  「哦。」方靈姬不明所以,懵懂的點點頭。但她的姨姨,也就是夜百合,卻不由得苦笑。她可是把那天的決鬥從頭看到尾的,她很清楚這男子是何等水準。他身上的秘密,或許一點都不比自己外甥女身上的少。

  移花公主這次出行完全是輕車簡從,連隨侍宮女都是武功不弱的好手,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比幻陰樓的人強。所以這一路走的很快,三天就穿過了鵬國邊境到達了花國境內。這三天內,沒有任何閒人雜事,金刀王也沒有再出現。傻子一直躺在車頂上,移花公主特意吩咐過,必須要在露天中才行。

  露天中才能讓體內寒氣裹著刀氣一起散發出去,不至於在內部衝突。

  他靜靜的待了三天,天天看著天空,時常在思考著什麼。散氣之中無法移動也無法碰觸,致使他還是那樣蓬頭垢面的,但目光卻越來越清亮,看著卻不是那麼傻了。

  三天中移花公主也沒有再露面,羅雨溪想要感謝一下都找不到人,夜百合說一切等回宮再談。兩女都有些期待,移花是花國的護國公主,她的宮殿想來就是花國王宮吧。但事實卻並非如此,進入花國境內後越走越偏,最後來到一片渺無人跡的窮山惡水中。從一條小河處登上了舟船,一路溯遊,最後竟鑽入了一個漆黑的隧道。

  隧道又深又長,頂上還有藤蔓下垂,涼颼颼的像蛇一樣冷不丁的就能嚇人一跳。兩女正忍不住緊張時,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一片人間仙境一樣的地方。這是一處群山環抱的山谷,叢林掩映落英繽紛,遠處還有瀑布垂下。下船的地方有一個高丈餘的石碑寫著三個字——梵月谷。移花公主卻一指石碑道:「改了,以後叫繡玉谷。」

  隨著車隊一路前進,能看到小谷深處的並非華麗的宮殿,而是精巧別致的小建築,看起來就像是一些隨意搭建的小屋。

  夜百合向兩女解釋:「兩位公主遊玩至此落腳不久,此處只是臨時建造的行宮。」

  「但我想在這兒長住了,以後這裡就叫移花宮了。」移花公主一揮手:「百合,帶靈姬和羅姑娘去休息。」她自己抓起傻子,閃電一般的衝向了最高處:「姐姐,我給帶來個好玩的!」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7 13:11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4 01:56
346 無邪無垢無塵心,至情至性赤子心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當你看到繡玉公主的那一瞬你會知道這句話簡直就是為了她量身定做的。

  在這幽靜小谷的最上端,有一個別致的建築。雖然是隨意建造的玩票性質的行宮,但也要符合公主身份。這個建築就是繡玉和移花的寢宮,當移花提著傻子進來的時候,繡玉正在繡花。她穿著非常簡單地衣服,白底藍紋,並不太奢華,但你會下意識的產生錯覺,覺得她一定身披仙衣。

  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若單論相貌,繡玉不如移花。她的眼睛稍微細長一些,面龐也清瘦了些,不是移花那種完美的外貌。但那孤絕、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就像是月亮一樣高懸天宇遍灑清輝,讓人望而生敬。

  「姐姐,快來看啊,我遇到一個很有趣的事!」移花興沖沖的上前,繡玉不緊不慢的落下最後一針後方才回頭:「何事有趣?」

  「看他!」移花把傻子往前一拽:「你看他是不是傳說中的無塵心?」

  「無塵心?」繡玉長身而起,身材竟頗為高挑,蓮步一動便來到傻子身前。繡玉看著眼前的男人,男人也在看著她,一個清冷一個淡然,隱隱間竟然有幾分神似。繡玉端詳半晌後沉吟道:「看起來的確有幾分相似。」

  「沒錯吧!」移花興奮道:「武學之道,傳說中『三心二意』最是上品。姐姐,你一直想走無塵心路,但一直都不知道怎麼走。如果他真的是無塵心境的話就是大寶貝了!」

  繡玉目光一閃似乎心動,但還是搖搖頭:「無塵心百年難遇。而且都是勘破生死情仇的大能大德。若有無塵心境,武功進步堪稱一日萬里。境界之高更是不可想像。能進入一時一刻也是難能可貴,又怎麼可能長久保持。他……恐怕不是……」別怪繡玉不信,隨便一個人都不信。這就好比是宅男在家中好端端上網,忽然蹦出來一條消息說你能穿越到無限世界且初始自帶五階基因鎖你信不信?

  「嘿嘿,是不是無塵心,咱們試試便知。」移花的眼中都在放光,宛如見到了好玩具的小孩:「古籍記載,無塵心境中人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奇異能力,咱們何不一條一條來求證一番?」

  繡玉想了想點點頭:「的確。事關重大。若真是無塵心境,倒也是天上掉下的機緣,那就試一試吧。只是古籍所載的多玄乎其妙,看起來太過幻異,有誇大不實之嫌。」

  「別管那麼多了!」移花風一般的穿堂而過,在裡間翻箱倒櫃,然後又風一般的閃了回來。行動間速度絕倫但又不顯慌亂,當真是儀態萬千的上乘輕功。她手中拿著一個古卷,卷首寫著四個大字——《無常心經》。

  「有了。看這裡——三心,乃是『無邪無垢無塵心』、『至情至性赤子心』、『百變無方不定心』。常言道人心難測,但這三心最妙之處便是能洞察人心,此乃三心與普通心性最大之不同……」

  念到這裡。姐妹兩人對視一眼,繡玉輕搖螓首,移花也苦笑撓頭。

  兩人都熟知這古卷的內容。但這一條實在是難以置信。繡玉緩緩道:「古卷上記載,三心與修為高低無關。乃是天賦。有三心之人,自然而然就會親賢遠奸。本能一般就會信真疑偽。這真是讓人驚歎,但卻無法檢測。」

  「不對,雖不能檢測,但他不正是這個情況麼。他看起來傻呆呆的,但好像本能的可以分清好惡呢。」

  「這不能說明什麼,便是鳥獸也懂善行惡舉。人心如深海,幽暗難明,不足為憑。」

  「那咱們繼續。」移花繼續翻動古卷:「赤子心……不定心……有了,無塵心!無塵心境,心如冰湖明鏡,而映照大千無所遺漏。無塵心境有種種奇異能力,可做到平日做不到的事,突破常理極限。過目不忘,學則即會,天人合一,靈空寂滅。」移花抬起頭來,臉上全是壞笑:「姐姐,我想到個好主意……」

  「不知你又在轉什麼念頭,隨你去做吧,不過還是先為他治療一番再說。」

  不論傻子是不是無塵心,都必須先保住他的命。

  兩位公主前後盤坐,將傻子圍在中間。移花的手搭在傻子後背,繡玉按在前胸。繡玉淡淡道:「金刀王刀氣主殺,你的寒氣也並不擅長治療,兩股氣在他體內龍虎相鬥,糾纏已久,卻是有些棘手了。隨我運氣,切莫肆意妄為。」

  「知道啦!」

  一瞬間,兩位公主都發生了神奇的變化。好似變成了冰晶玉石,整個人都透明起來。一種朦朧的月暈在房間中散發,那種奇異的幻境再現,已經看不清楚人形了。不過坐在正中的傻子卻似乎不受這些幻影的影響,他定定的看著前面的繡玉,那目光好似能看穿表象直達內裡一般。繡玉本不在意,但傻子太過肆無忌憚的始終盯著繡玉渾身上下猛瞧,終於讓她呼了一口氣緩緩收功。

  傻子身上的冰痕已經消失了。

  「暫時先這樣吧,已經壓下去了。」繡玉忍了忍,終於問道:「你在看什麼?」

  「氣。」

  「氣?」移花的腦袋從後面伸了過來,好笑道:「氣又怎麼能是靠眼睛看得到的?」

  傻子沉思了一下後搖搖頭:「看不懂。」

  「哈哈,真是個怪人。來人啊,帶著這大傻蛋去洗白白,再換身衣服!」一聲招呼,兩個宮女進來帶走了傻子。但沒人注意到他剛剛說的並不是「看不到」,而是「看不懂」。

  在沐浴的時候,宮女不停給他淋水沖洗,他卻低頭看著手掌。「氣……」他忽然伸手往水面上一按,一道漣漪擴散出去,所過之處所有水面都如同鏡子一般安寧了下來。沖洗的宮女揉揉眼睛再看,發現水面還是水面,剛剛的好似幻覺,紛紛對視一眼不知所措。

  傻子抬起手來:「還是,不懂……」

  當傻蛋收拾停當煥然一新的出現時,很多人都「咦」了一聲。方靈姬揉了揉眼睛歎道:「這傻蛋竟然還挺好看的!」

  移花公主繞著他走了一圈,上下打量後點點頭:「行,這才算是配得上我的移花宮。」只見傻蛋換上一身白衫後,竟然有種身長玉立的感覺。把日漸長長的頭髮規整了一下,露出的臉龐頗為上檔次。既有柔和的線條,也有剛硬的氣概,不溫不火不過不失。雖然皮膚白皙沒有皺紋,但一看就讓人覺得他很有故事。

  「百合,過來。」移花公主招了宮女長過去附耳低語了兩句,然後對夜百合一笑:「就這麼定了,去吧。」說罷,她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裙角飛揚的走了。

  夜百合哭笑不得的看著移花的背影,然後回頭看向了方靈姬和傻蛋:「你們倆,想不想學上乘的武功?」

  「當然想了!」方靈姬立刻道:「做夢都想啊,靠著一點小手段在江湖上掙扎求存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我要成為真正的高手!」

  夜百合一笑,然後又看向傻蛋。移花公主吩咐的事重點就在他身上,他如果傻呆呆的不知道上進就麻煩了。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收拾乾淨變身帥哥的傻蛋雖然還是沒有表情,但似乎沒那麼傻了。他看向夜百合:「能學『氣』嗎?」

  「氣?你是說內功嗎?」夜百合點點頭:「可以,而且是最上乘的神功《明月神功》——的入門功夫《明玉功》。」

  方靈姬瞪大了眼睛:「能練到金刀王那麼強嗎?」

  「這個……明玉功可通達至六十年功力。若能全部練成,戰勝金刀王雖然不可能,但多少也能抵擋一二了。」夜百合一敲方靈姬的頭:「不要好高騖遠,在先天以下,明玉功不輸給世間任何功法。」

  「知道了。」方靈姬揉了揉腦袋,然後興奮道:「那我們什麼時候修煉啊?」

  「不急不急。想練功,必須先考核。只有通過了基本考核,才能被傳授絕藝。」夜百合看向了傻蛋,想到了剛剛移花公主的話,夜百合微微苦笑:「這考核,可是非常的難啊。」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7 13:42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4 01:57
347 公主們的試驗

  移花宮——現在或許還只能稱為移花村吧,兩位公主的寢宮中,繡玉移花站在露臺前靜靜的看著下面。百多丈外有一片空地,算作是給宮女們修煉武功的臨時演武場,現在宮女長夜百合正帶著一些宮女訓導兩人。

  繡玉淡問道:「這就是你的主意?」

  「是啊。」移花一拍手笑嘻嘻:「過目不忘,學則即會,天人合一,靈空寂滅。這四句話的最後一句根本不明其意。第三句沒法驗證,而且也不知道什麼算天人合一。不過前兩句就很明瞭了,尤其是第二句。」

  過目不忘,這是很直觀的一種能力,檢驗起來也非常方便。最直觀的方法就是拿一本書來,看過一遍後就讓他正背之、倒背之、側背之、碾轉翻滾背之,如果能做到的話絕對是過目不忘了。但問題是做不到也不能說就不是無塵心,畢竟過目不忘還有高下之別呢。

  花三分鐘翻翻詞典考過六級算,那花一整天翻翻詞典考過六級算不算?花十天算不算?總之,無塵心境是超越常理,但又不是突破天際,不能一刀切的斷言。

  第二句,學則即會,這才是最關鍵的一句。就像背會九九乘法表,不代表能把四則運算題目做滿分。背,和會,是兩個概念。

  就好比某些理科霸,不聽講不做作業不練習,隨便看看學學後,每次考物理還能滿分。平生只背一個萬有引力公式,其他所有都考試時臨時再推導,照樣成績杠杠的——這就是學則即會。讓學渣們望塵莫及的、夢寐以求的。不僅僅是成績,更是這種境界。

  這就是無塵心的可貴之處。只要有這種境界,哪怕只有一時半會兒。也能豁然貫通一些之前怎麼都不明白的東西、突破很多不可思議的關卡,並且深深地疑惑著平時的自己怎麼會做不到。

  將同樣的事情代換到習武上,就非常容易理解了。繡玉和移花就好比是武科博士後加大教育家,只要看兩眼,就知道這人有沒有這種學則即會的屌爆境界。

  移花饒有興致道:「反正本來也要收下靈姬,就拿入門功夫來試試吧,反正都是些粗淺東西。」

  繡玉沉默片刻後卻緩緩搖頭:「你未必試的出來。」不知怎的,她就想起了運功療傷時那種洞徹性的目光。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容易。

  練武場上。夜百合面前,方靈姬和傻蛋相距一米並肩站著。

  看看方靈姬,夜百合點點頭。方靈姬好似一個要踏出新手村的勇者一樣,興致勃勃且信心百倍。再看看傻蛋,夜百合卻覺得沒底。傻蛋很淡定,他的臉上基本沒有表情,看不出任何期待、緊張或者其他任何情緒。

  「好了,在正式傳授武學之前,一定要先對你們的根底資質進行一個測試。」夜百合一揮手道:「學功夫。體用兩面,不分高下。體,就是內功修煉,是功。用,就是招式技巧,是武。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但反過來。練功不練武,江湖沉白骨。這一點你們應該知道吧。」

  「嗯嗯嗯!」方靈姬不停點著頭。馬尾辮都快甩上天了。

  「但是在此之前,一個武人最基本的素質。就是手眼一體,眼疾手快。又要百變技巧,反應迅速。所謂的資質,首先就要快速記下招式動作。練武時記下自己的,對敵時看透對方的,這是根本。我們花國護國一脈多為女子,長於輕功、暗器、劍法,走迅捷輕靈一路,就更需要如此。下面,她們做,你們學。首先,基本暗器手法。」

  夜百合一拍手,一個宮女上前,揚手一甩。方靈姬還沒看明白什麼事呢,就聽哚的一聲響,二十米外靶子的靶心上就插上了一支飛刀。

  「這是最基本的暗器手法,你們要做的就是和她一樣把飛刀扔出去。」看著瞪眼的方靈姬,夜百合暗自歎了口氣。護國一脈選擇宮女的確標準嚴格,但不至於第一關就如此複雜。不過移花公主專門交代過,要用十倍以上的困難度來要求,所以只能如此了。

  「這是你們的飛刀,拿好了,一人五把,至少有一把要命中靶心。」夜百合將飛刀遞了過去,方靈姬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傻蛋的,疑惑道:「為什麼我的這麼重,傻蛋的卻這麼薄這麼輕?」還真是,方靈姬的飛刀就是剛剛宮女用的那種,但傻蛋的飛刀簡直薄的像一片葉子,輕的也像一片葉子。

  「這個……」夜百合能說什麼?移花專門交代了提高傻蛋的難度?「別管這麼多,照做就是。」然後對那飛刀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立刻上來解釋道:「飛刀是這麼用的,手指要這樣拿著……」

  講解片刻,方靈姬恍悟了。她雜七雜八的在江湖上也學了些散手,一點撥就算明白了。但是明白和會用真是兩碼事,一連四刀都脫靶,都快急哭了。

  「別急別急,你先想想,考慮考慮。」飛刀宮女來到傻蛋面前,微微苦笑道:「這種細葉飛刀有很多優點,隱秘、輕巧、便於攜帶,但使用起來難度很高,手法和普通暗器也不同,看好了。」她手一揮,一道細細的破空聲響起,那細葉刀插在了靶子上命中靶心。

  飛刀宮女暗自鬆了口氣,能中靶心也是運氣,總算沒丟臉。

  正要講解,卻見傻子點點頭,手一揚,一道細細的破空聲中,一把細葉刀就插在了剛剛那一把的旁邊。

  「咦?!」宮女們忍不住驚呼了。這種細葉刀真的像一片葉子一樣,刀身韌性強且又輕又薄,類似於四分之一張撲克牌。別說打靶子,能扔出二十米遠都不容易,但這傻子竟然一次成功?這不科學啊!

  一次成功的傻子卻沒管這麼多,他低頭沉思著什麼,片刻後又一揚手。哆,第二枚飛刀也正中靶心,但不同之處是連細細的破空聲都沒有了。

  夜百合正驚訝,忽聽耳邊傳來了移花公主的細語,正是傳音入密:「讓他打遠一些的靶子。」

  夜百合當即道:「很好,來挑戰一些遠點的目標。十五丈外的那個……」

  哆,尚未說完,十五丈外,也就是五十米外的靶子上已經插上了一把細葉飛刀。

  「哇!」方靈姬只是瞪眼,那飛刀宮女已經忍不住叫道:「不可能!」要知道這種輕薄的飛刀最受風力影響,在沒有內功輔助的情況下打十丈是極限了,十五丈都不知道歪到哪裡去了。可傻子的飛刀就正正插在靶子上,沒中靶心,但也不遠了。只有掌握了普通飛刀技巧的神髓才可能做到。

  「三次,竟然就掌握了普通飛刀的神髓。」移花笑道:「姐姐,這能不能說明問題啊?」

  繡玉一抬手:「等等,繼續看。」

  只見傻子卻好似不滿意,他把細葉刀拿在手裡,平平捧著。宮女們不明所以,但傻子已經閉上了眼睛。

  五感同調,二段超觸覺。

  在他的感知中,這柄飛刀不再有秘密。它的輕重、厚薄、線條、重心、脈絡,還有在空中飛行的軌跡和姿態。腦海中一遍一遍的重播著三發飛刀丟出去時的感覺,他忽然想起了那日飄落在金刀王臉上的花瓣。然後他睜開眼,甩手飛擲。

  唰,仿佛一片被風吹走的樹葉,一片飄落的花瓣,細葉刀在空中劃過一個微妙的弧線,哆,正正釘在靶心上。

  「喔!」宮女們終於忍不住驚歎了,那一瞬的弧線甚至有一種美感。

  移花瞪大了眼睛:「落葉飛花?竟然是落葉飛花的手法?我也只是在和金刀王打著玩的時候隨便用了幾下而已,他竟然就記住了?這也太神了吧,我現在相信他就是無塵心境!」

  「不對。」繡玉卻搖搖頭:「繼續看,不是落葉飛花。」

  贏得了宮女驚歎,傻子卻猶自沉思。剛剛那一刀還有不對的地方,他總覺得可以做的更好。他閉上了眼睛,尋找著靈感。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場景。他看到自己似乎在一個大缸裡,有一顆小石子從天而降砸向他。初看沒有任何特異之處,但傻子的心中卻不停重播,不停思考著它的弧線,眉頭越皺越緊。

  豁然,意識中的石子砸在他的額頭上,他一下睜開了眼睛。

  他笑了,木呆呆的臉上忽然露出這樣一個笑容,有一種玉石開花一般虛幻的美感。他一揚手,仿佛放飛了一隻紙飛機,輕巧又隨意。那細葉刀也如同紙飛機一般飛了起來,隨風擺蕩,舒緩閒適。它不像一個殺伐用的飛刀,帶著悠然的弧線越飛越遠,最後竟不知飛到哪裡去了。而在場的所有人都如同著了魔一樣不約而同的靜靜看著這一刀,目送它遠去,直到它消失才一個機靈回過神來。

  「這……」宮女們相顧駭然,不知所措。這時,一聲嬌吒卻喚回了眾人的心思。只見方靈姬唰的扔出了自己的飛刀,這一刀正正插在把心上。小姑娘立刻高興地跳起來,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又變回大木頭的傻蛋又跳又笑。

  「我明白了。」移花終於恍悟自己的姐姐在說什麼:「這大傻蛋,有自己的一套東西。」

  繡玉點點頭:「不過他的悟性的確厲害。而且,那個叫方靈姬的孩子,似乎也有點獨特之處。」到了這裡,她也有點興趣了,對夜百合傳音道:「繼續。」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7 13:53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4 01:58
348 難倒出題人

  繡玉看出來了,那男子有自己的一套東西。一開始雖然是學習、模仿,有一瞬甚至十足酷似落葉飛花,但在種種表象之下她看到了男子手法中的主心骨,他明顯有自己的想法。五刀之後,他將普通飛刀、落葉飛花的技巧吸納融合,化入了自己的手法中,但又沒有失掉特色。

  這真是不可思議的能力,但不能說就是無塵心境。

  就好像是一個人本來就會騎摩托車,就算是第一次騎電動車也可以很快摸清門道,不能說他就是騎電動車的天才。

  不過這件事好辦,只要換一樣就行了。能騎摩托車是吧?沒關係,讓你去開汽車,開汽車不行就開飛機,開飛機還不行就……就去畫國畫!總有一樣是你從未接觸過的,總能試出來你是不是真的學則即會。

  於是,在繡玉移花兩位公主的傳音遙控之下,兩位應試者——準確的說是方靈姬的苦難史開始了。

  同時,夜百合以及眾宮女的苦難史也開始了。因為她們雖然是考官,但卻覺得反而是自己被架在火上烤。就好比班裡有一個得過諾貝爾獎的人當學生,每一個老師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關鍵是沒人知道他到底得過多少種類的諾貝爾獎。

  總之,在心明眼亮手眼一體的試驗中,眾宮女頹然敗退。不論是視物還是聽聲,全都一敗塗地。這一點並不出人預料,連方靈姬都知道他的感知力非常強。移花曾見過他與金刀王交手的一拳,當然知道他五感強悍。

  然後是步法。在實際接戰的時候步法相當重要。在大領導的首肯下。夜百合拿出了乾貨。以正式入門弟子的步法當做考驗。考驗的方式也很簡單,兩人相對邁步,誰能以正面碰到對方的後背誰就算贏。

  方靈姬當然被弄得暈頭轉向的,一天下來覺得眼前全都是幻影,徹底輸慘了。但教授步法的宮女也暈頭轉向的,而且大受打擊,因為傻蛋總能輕鬆找到她步法中的缺漏處。她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一下又一下的拍到後背上。如果是江湖拼鬥。她都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步法一項,完敗。

  這一點,移花也能接受。在和金刀王對打的三十多招中,雖然大部分是她用內力帶動傻蛋行動,但也能看出他功底很強,步法卓越。

  不過下一項應該就能考住傻蛋了,相信他肯定沒有涉及過——醫術!

  考驗醫術的現成材料就是依然癱在床上的羅雨溪,醫官宮女正在施針治療。

  「羅姑娘因為長期禁錮,導致血脈鬱結,主要用推血過宮輔助針灸進行醫治。」醫官大概講解了一下原理。然後問道:「你們覺得該如何治療?」

  羅雨溪的情況並不複雜,病理上很簡明。就是需要時間和精細的操作,前後順序一絲不能亂。她也從來沒想過讓這倆人上手醫治,只要大概說個概念出來就已經很了不得了。根據移花公主的吩咐,她還搬出來一摞醫典給傻蛋:「你們且先回去翻看典籍,三日內來找我都可。」

  但傻蛋忽然開口道:「你的針,不對。」

  「啊?」醫官意外,且好笑道:「哪裡不對?」她是按照醫理藥典仔細斟酌過的,怎麼會不對。

  「這裡。」他突然伸出手來,拔下了一根銀針,醫官剛想阻止不讓他亂動卻已經晚了。只見他一根一根改動著位置,拔下來插上去,又穩又快。醫官一開始看的懵懵懂懂的不明所以,這些落針的位置有些根本就不在經脈穴位上,一針下去都能扎出血來,恐怕是在亂搞吧。

  但不多時,就見羅雨溪面色忽然轉紅,咬緊牙關目色迷離,似乎在強自忍耐著什麼,片刻後她終於忍耐不住叫出了聲——別誤會,不是別的,而是喊了一聲:「好癢!」

  「癢?」癢是好事啊,能癢說明氣血通了。可是自己施針這麼久都沒有完全打通的氣血,他亂扎一氣怎麼就通了呢?

  傻蛋扎針後還不算完,伸手開始在羅雨溪身上揉捏。方靈姬一巴掌敲在他頭上嬌喝道:「好你個傻蛋,竟然輕薄女子!」但醫官卻攔住了她,因為她已經漸漸看出了門道。傻蛋在羅雨溪四肢上又敲又打,力量不大但是手法卻不像按摩反而像拳術。沒幾下過去,羅雨溪已經滿面潮紅癢的受不了了,身軀扭動渾身大汗又強自忍耐。

  終於她忍不住的時候一擰身抱住膝蓋,像被呵癢呵到不堪忍受一般笑癱了:「哈哈哈,別、別碰我!」笑了兩下後忽然驚異:「我、我的手腳,能動了?!」驀然回首看向傻蛋,卻只能看到一個在眾人注視中淡然離開的背影。

  方靈姬是第一個回神的,跟上前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個傻蛋竟然還會治病!」

  「不會。」傻蛋誠實答道:「她是血氣不通,不是病。」換一種病過來他可能束手無策,但羅雨溪這一種還真就是撞槍口上了。若論觀察、引導血氣,沒有什麼比內家拳更有效、更快速。

  「那你之前怎麼不給羅姐姐治療啊?」方靈姬疑惑道:「不會是存了看好戲的壞心眼吧?」

  傻蛋的回答依然很誠實:「沒人讓我治。」

  「這……」方靈姬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總之,這一項試驗又失敗了。

  當夜,小山谷深處水潭邊,傻蛋靜靜的站著。他看著波動不止的水面,靜靜的思索著什麼。「血氣……內功……」他伸出手來,和那日洗澡時一樣在水面上一按。叮,冰塊撞擊一般清脆的聲響中,一圈漣漪擴散出去。漣漪內部的水面平如鏡面,竟能清晰地倒影天上繁星。但不片刻。又重新波蕩搖晃起來。

  他拿起了手搖搖頭:「還是不懂。」

  這時。遠遠傳來一個喊聲:「傻蛋、傻蛋!」回頭看去。卻是方靈姬一邊揮著胳膊一邊跑了過來。「你怎麼在這兒啊,害得我找了半天。」

  傻蛋不說話,只是看著她。方靈姬的眼神忽然閃躲起來,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叫道:「那個,你的衣服,之前被金刀王劃破的那件,我想辦法補好了。」說著從背後拿出一樣東西。赫然是那件功夫裝。傻蛋抬手接過,發現衣服已經洗乾淨縫補齊了,針腳不算太細密,偶爾還能看到四處竄起的線頭,但能看得出來縫的很用心。

  「那個,我手藝不行,你別笑話我!」方靈姬捏著衣角目光漂移,然後又偷偷瞅了傻蛋一眼。卻見傻蛋輕輕撫摸著這件功夫裝,忽然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宛如寒冰化春水,這一笑無聲但有神。一個真正的傻子絕對無法露出這樣發自內心的動人笑容。

  「你你你、你笑什麼!」方靈姬瞪大了眼睛咽了口氣,好像一直炸了毛的貓。然後臉紅紅的轉身就跑落荒而逃,一邊跑一邊連珠炮般叫道:「總之,金刀王其實是來找我的,你跳下車去阻攔他,我、我很感謝你!」

  方靈姬絕塵而去,速度比白天學步法時快得多。傻蛋好像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跑,忽然眨了眨眼晃了晃頭,就像剛睡醒的人驅散迷糊氣一樣,當他睜開眼時,眼裡的光更清亮了。

  第二天清晨,兩位公主繼續給傻蛋運功療傷。兩人再次化作冰雕玉像一般一前一後的把他夾在中間,用猥瑣一點的話說——體位不變。而傻蛋也和昨天一樣的表現,就是瞪大了眼睛定定的看著繡玉公主。而且他還不是只看臉,而是全身上下所有位置都在掃描,尤其喜歡盯著繡玉的胸口和下腹部位看個不停。

  他眼神像釘子一樣仿佛要看到人肉裡面去,繡玉貴為公主之尊,又是天下有數的高手,何時遇到過這種待遇。她性子冷淡,心中難有波瀾,但此時也忍不住皺起眉頭收起功力。

  移花腦袋伸出來:「怎麼了姐姐,這麼快就收功了?」

  「沒什麼。」她不願多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移花與她自幼形影不離,眼睛一轉便咯咯笑道:「這大傻蛋不會又對著你看個不停吧?」

  繡玉俏臉上閃過一絲微紅,移花立刻發現新大陸一般撲上來抱著她不停調笑。然後又看向傻蛋疑惑道:「無塵心境,應該是無色相無紅塵欲念的,怎麼會這樣呢?」

  「不知道。」繡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傻蛋剛剛的目光也不像是在看美女,表情上有沒有任何色與魂授的跡象。他專注又疑惑,充滿了探究的好奇心,好像學霸碰到了解不開的難題一樣。而且他只在繡玉給他運功療傷時才會這樣看,平時沒有任何特別之處,這著實讓繡玉疑惑不已。

  當然,若非如此的話繡玉早一掌震死他了。

  「算了,小事暫放一邊,繼續吧。」繡玉收束心念鎮定下來:「對了,今日打算如何試?」

  「掌法、拳法、劍法,我可是拿了很多好東西出來。」

  繡玉看了傻蛋一眼,忽然歎道:「可我覺得,恐怕永遠都試不出來了。」

  片刻後,練武場上,夜百合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忐忑的心情。

  方靈姬還是幹勁滿滿的樣子,昨天的挫敗好似完全沒有打擊到她。作為姨母,夜百合欣慰的微笑。不過傻蛋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了,目光清亮了一些。雖然都是面無表情,但說不清楚的就是不同了。好像一下子從普通面癱變成了高級三無,逼格瞬間拔高了不少的感覺。

  面對這樣的傻蛋,夜百合有些緊張。昨天她就知道自己罩不住了,可今天尤其感覺不妙。但硬著頭皮也要上,於是道:「今天的測試,先是拳掌功夫。本門掌法精妙、變化多段,且輕而不飄,是江湖上一門出眾的掌法。下面我將演示一套掌法,看好了!」

  說罷,夜百合親身上陣,雙掌一提就打出一套掌法來。刹那間,方靈姬的嘴巴就合不攏了,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記。夜百合人至中年,但身材並未走形,一套掌法宛如最華麗炫目的舞蹈,一會兒飛天一會兒落地,羅裙飛揚中雙掌如鮮花般綻放,實在是好看的很。

  不僅是她,連那些陪練的宮女都看呆了,因為這一套掌法可不是什麼普通貨色,叫做「繁花落盡」。上下十七路,取得是十七種花名,每一路又變化萬千,宛如花落時的無窮花瓣,真要記清練熟需要十年功夫,另要配合四五十年內功才能展現威力,已經是宮女們能夠修習的最上乘掌法了。

  用這個當測試……這已經不是在選門人了,百年一遇的武學奇才恐怕都記不下吧!

  夜百合演示了整整一刻鐘方才停下,而這都不過是繁花落盡中的其中一路而已。要全演示完的話,一個時辰都下不來。「好了,你們來試試吧,記住要一絲不差。」夜百合呼了口氣,主動略過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方靈姬,關注起傻蛋來。這兩天他的驚人之舉見得多了,但她還是不相信傻蛋能看明白繁花落盡,這可是最複雜的一套掌法了。

  果然,這次傻蛋也沒有動。他站在原地靜靜思考著,忽然開口道:「為什麼?」

  傻蛋少有發問的時候,夜百合一愣,不明所以:「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打?」傻蛋定定看著她:「為什麼要一絲不差?為什麼這樣複雜?」

  「呵呵。」夜百合笑道:「當然是為了對敵了。這一套掌法幾乎可以對抗所有招式,只要練得純熟,遇到任何敵手都能有法可依,想法破之。」這是初學者常有的問題,夜百合倒也不意外。

  但傻蛋卻搖搖頭:「不需要。」

  「你說什麼?」

  「你的掌法,沒有意義,不需要這樣複雜。」

  聽到傻蛋的話,眾宮女一片譁然。夜百合的火氣也上來了。這一套掌法是宮女掌法的精髓,在江湖上也是經過了實戰檢驗的,怎麼可能沒有意義?她微不爽道:「那你來比劃兩招讓我們看看,我來見識見識怎麼破招的!」

  方靈姬一看勢頭不對,趕緊扯扯傻蛋的衣服讓他住嘴。傻蛋繼續搖頭:「不會招式,不會比劃。」

  看那呆頭呆腦的樣子,眾宮女又笑了。夜百合也失笑,跟一個傻瓜較什麼真呢。但傻蛋卻走上前來,輕輕端起一個架勢,目光炯炯:「實戰。」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7 14:03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4 01:59
349 有招無招,突變降臨

  內家拳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表演、演示的拳法。它沒有任何架勢和套路,它的威力只有在對決之中才能體現。

  眾女又安靜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夜百合脾氣也上來了,點頭道:「好,就讓我來領教領教!」她緩步走向傻蛋,沒有動用內功,但她打算給這個傻子一個教訓。於是她運足了力氣一掌拍去,看似中宮直取,實則包含了十幾種不同的變化。加上她老練的經驗和手法,足以讓江湖中任何拳腳高手凝神對付。

  但傻蛋卻只是輕輕一抬手,就拍在了夜百合的手腕上。

  夜百合本有很多後續應對的腹案,不論是轉腕後撤還是反制擒拿都有的選,但她遭受這一擋之後卻後退兩步,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傻蛋。她忽然覺得,那些後招都被徹底掐死了,完全使不出來。

  「這……」夜百合真真開始驚疑了,然後一咬牙使出渾身解數攻了上去。

  傻蛋卻沒有看她,甚至沒有注意她,他處在一個走神的狀態,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沒人知道,在傻蛋擋住夜百合第一擊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翻騰出一片記憶的碎片,將他帶回了很早之前的一個畫面中。最近他時常陷入這種突如其來的回憶裡,一些平時記不起來的、有些模糊的東西,會在某個有微妙關聯的情況下被翻出來。

  這是接近般若功第七層——夢海拾遺的徵兆。

  這一次的記憶中,他看到自己在一個擂臺邊上觀戰,擂臺上有很多武者在較量。那是一個叫天下第一武術會的比賽。應該是剛剛開賽不久。

  他看到自己在人群中拉住了一個中年人。氣急敗壞道:「唐大爺啊,我可算找到你了。你把我往這裡一扔就不管了?太不負責任了吧!」

  中年人一聳肩膀:「你看你的,我又能幹什麼?」

  「我說你啊,你現在可是傳說中的功夫老師啊,看到這種擂臺賽的時候不是應該煞有介事的向學生介紹介紹、解說解說、點評點評,順便裝一下逼麼?」他一指臺上放手對博的兩人:「比方說這一拳打得高深莫測、那一拳打的慘不忍睹之類的。」

  中年人看著天空無奈的吸了口氣,然後輕輕一歎,轉身要走。

  他趕緊撲上去死死抓住。用唐伯虎哭小強的音調大呼小叫:「別走啊大爺,多少說兩句吧大爺!我現在真的一頭霧水啊,完全不知道應該看什麼!我現在也就半摻水的會一點八卦掌,其他派系完全不懂,擂臺上那兩個人我該看誰?我該學哪一招?」

  中年人徹底無奈了,然後點點頭道:「那我就說一點:你可以去看拳術、去學招式,但在我看來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可以關注一點別的。」

  青年聞言一挑眉一臉恍悟的神色道:「哦,你是說得看——得看——」看字拖了很長,終於還是頹然搖頭:「算了我還是領悟不了。你再說明白一點吧。你也知道我就是個教西學的老師,這些功夫常識很欠缺啊。」

  「好吧。那我簡單說一遍。武者爭鬥時,招式套路很重要,沒有招就沒有應變。搭手較技時可謂瞬息萬變勝負一線,這麼短的時間內往往沒有思考的餘地,只能憑本能反應。將一個套路的拳術記清楚,反復磨練,形成本能,再保證可以高效準確的使用出來,通常來說就是個合格的武人了。」

  「哦。」他聞言點點頭,然後又皺眉道:「可這前提是反應不過來,來不及思考。但如果來得及呢?有招強還是無招強?」

  中年人點點頭:「意在身先,那就完全是另一個層次了——你看那邊。」

  他順著手指看過去,只見一個鷹爪門的弟子正在和暹羅拳手對決:「看,不論是鷹爪功還是暹羅拳,都有膝撞肘磕的招式。但鷹爪功的肘和暹羅拳的肘一樣嗎?」

  青年歪著頭端詳片刻,果斷搖頭:「雖不明,但覺厲。說不清,又不同。」

  「這不同之處就是拳路。我想教你內家拳,就是要意在身先。這種時候要看的不是一招一式,而是整個武人一以貫之的拳路。招式有用也無用,基本拳術也是如此,不能沒有也不是萬能。見過百家拳,以一種拳術為骨骼吸收各路武學精華,去蕪存菁求同存異,最終融為一爐。到時候有招無招,又有什麼分別?你打的就不再是任何流派的拳,而是你自己的拳。」

  中年人最終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什麼時候你找到自己的拳了,什麼時候就能和我交手了。記住了嗎,西學教習『楊老師』?」

  記憶戛然而止,過招中的傻蛋搖了搖頭回過神來。「楊老師?」他喃喃自語的同時,腦海中又閃過幾個記憶碎片,是關於「楊老師」這三個字的最深刻的回憶。最終,他又疑惑道:「楊老師應該是我爸——那我是誰?」

  意識中的片刻,在現實中不過一瞬。傻蛋從走神到回憶再到回過神來,場上不過交手了兩三招。這兩三招之中,夜百合已經苦不堪言了。她忽然理解了傻蛋的話,在他面前自己的掌法真的有些多餘、可笑。每一次交手,不管事前準備了多少臨敵機變的方法,對方總能一下就找到自己最難受的地方。

  她的心情,就好像是大美女面前的一個太監。不僅力不足,連心也很彆扭,不前不後的鬧心。

  當傻蛋回過神之後,情況卻發生了轉變,她一下子打的順暢了。繁花落盡的掌法滔滔不絕的展開,一時間攻勢如潮,讓旁邊的宮女直拍手。但夜百合有苦自知,場面上順了不代表真的有優勢,對面的傻蛋一下子變得很認真。好像在故意引導她出招、變招以便於學習一樣。

  寢宮中。繡玉緩緩搖頭:「拳掌功夫不用再試了。他的境界比百合高出一個大層次,已經試不出了。」

  「到底是哪來的怪胎啊,真讓人納悶。」移花苦惱道:「試到現在也無法斷定他到底是無塵心境還是武學大師。說無塵心境吧,似是而非。說武學大師吧,又沒有中原任何流派的跡象。明明沒有任何內功,但卻好似境界高的不得了,真是奇怪。」

  「天寬地闊,不足為奇。」繡玉淡淡道:「虛劍聖不也是如此麼。」

  「虛劍聖?你對那大傻蛋的評價也太高了吧。」移花伸了個懶腰:「不看了不看了。真是傷腦筋。對了姐姐,關於靈姬說的那件事,你怎麼想?」

  「關乎甚大。如果走漏消息,恐怕我們也不能置身事外。」繡玉嚴肅道:「十日之內,必須做個決定。我們不能一拖再拖,遲恐生變。」

  移花聞言點點頭,剛要說什麼卻一皺眉:「什麼味道?」

  同時,在演武場上,傻蛋也忽然停住了手道:「有股奇怪的味道。」

  夜百合不明所以,順勢住手抽鼻子聞了聞。什麼都沒聞到。不過謹慎之下她運功於鼻才發現,的確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她不由得看了傻蛋一眼。這傻蛋五感實在驚人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正想著,這香氣由淡轉濃,很快所有宮女都聞到了,連方靈姬都抽了抽鼻子喃喃道:「丁香?牡丹?谷裡有什麼花開了嗎?」

  「不對。」傻蛋卻搖搖頭:「我記得谷裡所有花草的味道,來自外面。」他抬起頭,眼中亮起幽光搜索片刻,伸手指著天上道:「天上有隻鳥,腿上綁著一只袋子,有一些粉末撒了下來。」

  「不好,趕緊閉氣!」夜百合眼睛一瞪立刻下令道:「立刻去找東西封住口鼻,不能吸到這種香氣,集合所有人,注意敵襲!」然後她運功喝道:「是誰在搗鬼,衝撞公主該當何罪!」

  夜百合剛說完,就聽到一個女子甜甜膩膩的聲音隨風而至:「這位姐姐為何這樣緊張呢,這紫涵煙沒有任何壞處,還能活氣通絡,乃是一味寶藥。如此警惕,妹妹可是要傷心了。」這聲音實在是軟到骨頭裡,即便是女人聽了都不忍心懷疑她。有宮女下意識的試了試,發現功力真的運轉無礙,也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但下一刻,四周原本透明的空氣忽然彌漫起濃濃的紫色霧氣。這霧不是從哪裡飄來的,而是化學反應一般無中生有的形成的。轉瞬間,已經濃到看不清十米遠了。宮女們這時一陣驚呼:「功、功力!功力消退了!」然後紛紛搖晃著要倒下。

  「呵呵,你們看,這才開始動手呢。」

  夜百合滿頭大汗的勉強站著,這毒來的好兇猛,而且好快。江湖上毒煙屢見不鮮,但一來使用不易二來一個掌風就能吹散,鮮有能對付高手的。可是今天的紫煙截然不同,她試了很多次,發現怎麼都吹不散這紫霧,丹田內勁更是像開閘泄水一樣的迅速消失。

  一種強烈的虛弱感襲上心頭,夜百合怒道:「藏頭露尾,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這可不是把戲哦,而是很厲害很高明的手段呢。」那聲音不急不緩道:「首先,要在水源中投下一種無色無味無毒無害的藥水。然後,要釋放稍微有點香味但依然無毒無害的紫涵煙。當然這兩步也都是鋪墊,是藥引子,目的是讓它們充分的滲入你們的體內。最後一步才是最關鍵的——你們聽說過十、邪、散、魂嗎?算了,你們當然不知道,這可是殺手鐧呢。十邪散魂,化氣第一。沒有了內功後,不知道你們的公主現在怎麼樣呢?呵呵呵!」

  那聲音說的興起,卻沒發現傻蛋走到飛刀宮女身前拿走了一枚細葉刀,然後揚手就射了出去。宛如一道光影閃過,那笑聲戛然而止,然後氣急敗壞道:「竟然敢劃破我的衣服,你們等著死吧!」

  同時,只聽公主寢宮的方向傳來轟隆一聲響,紫煙都被震的稀薄了不少。眾人看到兩個帶著月暈的身影穿破屋頂飛凌而上,但一個影子如影隨形緊緊跟上,手中一道銀光縱橫飛掠,天河倒卷般射向了空中的兩道月影。還有一個身著華麗綾羅綢緞的身影飄搖而上,同時追擊兩位公主。

  夜百合的臉色終於慘變:「是銀劍王,還有三妙夫人,這兩個人竟然同時來了!」

  嗖嗖的衣袂破空聲從迷霧的深處響起,眾女功力盡喪,不知道來了多少敵人。

  這時候傻蛋卻明明白白的報了數:「對方有二百二十八個人,都比那天幻陰樓的人強。」

  眾女驚異的看著他,方靈姬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驚喜道:「傻蛋你沒事嗎?」

  「我沒有內功。」傻蛋站在眾女前面,背影一瞬間很高大:「而且,我不喝水。」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7 14: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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