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超凡雙生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6-18 21:40: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135726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5 01:55
420 各方進展

  就這樣,楊奇在八方城的日子踏入了某種忙碌而充實的步調中。白天與虛劍聖論武,晚間和歐冶子學習。歐冶子的傳承屬於個人私密,涉及智慧財產權,所以楊奇往往都是單人前去。但和虛劍聖論武的時候,作為新時代好師傅,當然要帶著兩個徒弟一起了。

  或許他和燕太虛聊天的內容對兩人來說還太早太遠了,但能聽虛劍聖講武是江湖上人人垂涎三尺的機緣,自然不能放過。聽不懂的可以先記下,以後境界到了再返回頭來想想,或許就明白了。

  在這些天中,八方城的熱鬧一直在持續,而且越來越熱鬧。賭王和金鑫鑫的百年一賭以每日一題的速度推進,每一次都是百萬兩的重注,讓人興奮不已。而且賭法更是千奇百怪,比方說賭雞蛋中的蛋黃數、賭兩人對弈下棋時的落子數、或者抓一把米的米粒數、葫蘆中的葫蘆籽數等等,全部是猜單雙。但這些賭局中,不論看起來再怎麼難出千,賭王總會贏。

  一連賭了五天,天天都是賭王贏。在賭場中,簡直已經形成了一個賭王效應。每一次周邊壓錢,幾乎百分之百的賭徒都會押在賭王身上。偶爾有人押在金老爺身上,也是以一種「賠錢也得撐場面」的悲壯心情押的注,自身是一丁點信心都沒有,更談不上什麼氣勢了。整個賭場一片狂熱,而賭王身上的氣息也越發強盛、越發銳利起來。

  據燕太虛估計,賭王是想一賭證道,鑄就無敵自信,成就先天道心。楊奇和四賤人狠狠去裡面撈了幾把。四賤人賺到恨不得再次撒錢包大妓院的場的地步。俗話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句話絕對有道理,這四賤人的表現就是最佳例證。

  武功方面,楊奇大有進步。來參加虛劍聖擂臺的人越來越多,每天都能看到很多人交手。只要內功不超過四十年。楊奇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四十年以上五十年以下的也能看個大概。五十年以上的一共才多少,所以各門各派各種各樣的功夫被楊奇看了個遍。

  真氣如何在經脈中運行,通過哪幾個穴道可以催發出怎樣的效果等等,楊奇每一天都有明悟。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好戲,比方說有宿怨的兩派人馬上臺較量,總會派出一些高手上臺互別苗頭。這些大戲對楊奇來說就是大補。思維在不停躍動,積攢的靈感在飛速增加。在國術、內功合一方面,楊奇也開始有了一些框架。

  內功小本子方面,楊奇也收穫頗豐。除了一開始的吐納功以外,楊奇又解析了多套內功心法。先是四賤人的內功被拆的七零八落。然後是涉及妓院門的八大門派慘遭毒手。夜黑風高之時,四賤人悄悄出動,要麼偷來內功秘笈、要麼綁來那些門派的弟子作為活秘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黛娘吊了一天的緣故,東青年忽然覺醒了捆縛狂人的天賦技能。每一次弄來的人質都被堵住嘴、蒙上眼,綁的各種無節操、各種慘不忍睹。在一番搜心刮骨的探查之後,再把被欺負的啜泣不止的門派弟子點上睡穴扔回去,完全表現了「好借好還明天再借」的優良品性。

  當然,四賤人給楊奇當黑心狗腿當的這麼勤快不是沒有原因的。四賤人本身出身草莽。內功心法並不出眾。但要說徹底改修別的心法,也不是那麼容易,所以一直打算晉升先天、完成那一次蛻變之後再找機會。而楊奇在把四賤人的內功解析完畢之後。作為試手之作,小小的做了一點改善。

  這一個改善的靈感來自于那個與楊奇拼內功的老頭,在拼內功的過程中楊奇徹底摸透了他的內功路數,所以也一道解析了。這一點改善頗有成效,讓回氣速度增快了兩分,讓四人激動不已。於是鞍前馬後結草銜環。每晚客串黑衣大盜光顧男士房舍,期待著某一天楊奇能幫他們再改改。

  托他們的福。小本子上的東西豐富了不少,一口氣寫了好幾頁。

  「普通內功能帶來的靈感大同小異。潛力不大。要出好料子,還得靠乾貨。江湖上有什麼神功寶典嗎?弄幾本過來,絕對大有進展。」楊奇不滿足于普通的內功了。感覺這些內功心法都類似,沒什麼挖掘的餘地。

  「神功寶典嘛……」四賤人面面相覷,然後全都搖頭:「沒聽說過什麼神功寶典。」

  「偌大一個江湖,連神功寶典都沒有?」另一個世界隨便一想就是《九陽神功》啊《九陰真經》啊一大堆神功寶典,同樣都是江湖,這個江湖也太丟人了吧。

  四賤人對視一眼,然後紛紛撓頭傻笑,最後舉了個例子說明了問題。楊奇聽完之後恍然了,原因還是在「煉神化氣」上。在這個世界,先天高手只要精神境界高超,內力自然而然會相應提高。反之,如果境界不到位,那麼真氣無論如何不可能高上去。

  如果說內功修為是火車,那麼境界就是車頭。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所以先天高手全部專注于如何提高境界、如何洗練道心。增長精神的秘法開創了不少,招式更是一個比一個犀利,但在內功心法這方面卻少有注目。功法優劣等等,也只有後天境界的人才在意。而後天修士怎麼可能去改良什麼內功,所以內功路數基本就是那麼幾條路數,大同小異。

  當然這也不完全是壞處,也正是這個情況才讓散修有冒頭的可能。正是因為不重功法重境界,所以四賤人這種風塵豪俠才能脫穎而出,讓這江湖擁有靚麗的顏色。

  和燕太虛討教了一下這方面的事,燕太虛也是同樣的認知。「當今天下若說神功,依我看來花國明月神功乃是第一流的。從初入先天一直到九重天都有論述,開創明月神功的前輩一定是大限強者。其餘大限強者未必都有功法傳世,便是有也都秘而不宣,所以我也不甚明瞭。」

  經他這麼一說,楊奇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中大獎了,更明白花國護道人是多麼重要的位置。繡玉一封密函,送來的竟然是一張直通大限境的車票。

  「繡玉,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楊奇不由看向了東北方。順著長河一路向東約摸兩千里,就是花國都城。分別之時,移花說繡玉要去花國皇宮,現在應該在那裡了吧。不知道十邪散魂的毒有沒有排解乾淨,道心是否穩固下來。

  「四賤人現在也閑下來了,似乎沒什麼事做,乾脆讓他們去送藥算了。」楊奇捏著下巴,考慮著怎麼壓榨四賤人的剩餘價值。

  同一時間,花國都城,皇宮大內。

  理論上皇家內宮之首是皇后,執掌宮中大小諸事。但實際上來說也未必如此,總有幾個皇后想管但管不著的人,詳情請參見甄嬛傳、還珠格格等經典作品。在這花國宮中,就有一處獨特的所在,稱之為迎仙閣。這裡占地頗大,僅次於皇后正宮,其內亭台水榭景色怡人,擺設用度更比諸多寵妃都要豪華尊貴。這裡不稱為「宮」,只是因為其內主人並非皇帝的妃子家眷,而是護國公主。

  迎仙閣,就是護國公主在皇宮中的住處。如果把仙月宮算作大本營的話,那迎仙閣可以算得上是行宮了。一個行宮就有如此派頭,護國公主之尊已然無需多言。

  迎仙閣中,一個五歲大小的女娃娃步履歡快的跑過假山、閣樓,後面有一個女子裝模作樣的要抓她,但出工不出力,每每差之毫釐無法抓住,正是移花。那小姑娘一路蹦蹦跳跳,留下了一串笑聲,最後被移花一把抓起來抱在懷裡撓癢癢,立刻笑作一團。

  「姨姨,不要撓啦,星兒好癢!」這女娃娃長得粉雕玉鑿眉眼含俏,長大後必然又是一個美人。

  「都說了不要叫姨姨,要叫姐姐!」移花板起臉來想裝個嫩,誰想那小姑娘完全不買帳:「姨姨就是姨姨,不是姐姐,月兒才是姐姐。」

  「唉……」簡單的哄騙是不行了,移花歎了口氣,然後眼珠一轉想了個招:「叫一聲姐姐,我就帶你飛!」

  「好啊好啊,姐姐、好姐姐,快飛快飛,飛去找月兒!」小姑娘當即反叛,不過末了又追加一擊:「還要找玉姨姨!」

  玉姨姨?說的就是繡玉了,繞了半天還是姨姨啊!

  沒轍了,移花哭笑不得,抱起女孩運起輕功騰空飛去。移花本就輕功不俗,更是先天高手,整個人如同一道白虹一般輕飄飄飛過長天。長裙在空中飄拂,幾如神仙中人。足尖在地上一點就飛躍過三重屋宇,飄然飛向迎仙閣深處。在小姑娘興奮的叫聲中,兩人最終來到了迎仙閣的主殿前。

  還未進門,就聽到了殿裡傳出了清脆悅耳的琴聲。移花一推門,只見在這大殿最深處,繡玉正在緩緩撫琴,儀態淡雅閒適。而繡玉身邊也端坐著一個女娃娃,安靜的聽著繡玉彈琴,小臉蛋上的端莊表情與繡玉有幾分神似。移花帶著小姑娘靠過去,兩個女娃娃小臉一湊,正是一對小姐妹。

  「你回來了。」琴聲不絕,手上不停,繡玉淡淡開口。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12 00:12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0:56
421 繡玉之怒,與二十年功力

  但她打招呼的對象並非移花——自家姐妹朝夕相處還招呼個毛線啊。只見夜百合匆匆入內,對坐榻上的四人恭敬道:「奴婢夜百合,叩見主上,見過月影公主、星晴公主。」月影、星晴,說的應該是兩個小丫頭了。

  「起來吧。」繡玉頭也不抬:「探到消息了?」

  「是,屬下已經探到了公子的消息。」夜百合看了兩個小娃一眼,有些遲疑。見移花點頭,才清晰彙報道:「公子如今正在八方城中,每日與虛劍聖論武,一見如故相交莫逆。更常去歐冶子府上拜訪,被歐冶子奉為上賓。曾于醉月樓單人獨鬥二十餘門派掌門人,連挫強敵毫髮無傷。另外,與最近聲名鵲起的風塵四俠交好。主上,公子此去江湖宛如龍入大海,縱橫捭闔大勢將成。」

  「那就好。」繡玉臉上沒表情,彈奏的曲調卻輕快了些。然後又微微皺眉:「那一邊,有何動靜?」

  夜百合面露慚色:「枯榮兩位婆婆行蹤難測,屬下無法盡數探知。」

  「哼。」繡玉冷哼一聲,曲調中帶上了一絲怒火。楊奇三人搬出仙月宮的第二晚,也就是繡玉啟程的當夜,大批人馬秘密包圍了林中小屋。這些人馬來的隱秘,走的迅速,發現屋裡沒人就飛速的撤了。但這事依然讓繡玉抓住了蛛絲馬跡。本來來到皇宮按禮要去拜見皇后,可因為這件事她連皇后的面都沒見,請安啊奉茶啊那一套更是想都別想。

  移花輕聲勸道:「那傻蛋不是普通人,想算計他哪有那麼容易。」

  「嗯。」繡玉微點螓首,曲調又緩和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音律中甚至帶著一點俏皮:「他確實不易算計。」誰不服?找三妙夫人聊聊去!

  「對了,」移花好奇問道:「他現在用的什麼名號啊?還是楊春三十娘嗎?或者楊呆、楊瓜?」說到這個話題,移花止不住的想笑。

  「不,公子如今化名『楊奇』,自號『移花宮掌門』。公子有一絕招已然名聲始動。喚作『移花接玉』,見過這一招的人無不嘖嘖稱奇。便是虛劍聖也讚歎有加,稱作是百年奇觀」

  「移花接玉?」移花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好笑:「姐姐,咱們倆的名字都占上了啊。對了,那傻蛋從前還說過什麼『繡玉谷移花宮』呢。沒想到現在還在用這個名號啊。」

  夜百合趕緊補充道:「屬下也正是由這稱號才追查到了公子的線索。」

  「嗯,好,辛苦了。」繡玉罕見的多說了幾個字,嘴角更是忍不住的翹了起來。暗處有人圖謀不軌的情況下還如此暴露行藏,這一舉動其實有著莫測的風險。但楊奇還是這樣做了。這讓繡玉在擔心中還有點甜蜜。因為此舉的目的,不過是想讓她能夠知曉他的近況罷了。就像在人潮人海中對她揮手高呼「我在這裡!」一樣——至少繡玉是這麼理解的。

  「咦,對了!」移花忽然一拍手,笑的賊兮兮的:「夜百合啊,那傻蛋到了八方城那種亂花惹眼的地方,有沒有去花天酒地啊?剛剛還說和那風塵四俠交好,恐怕少不了要喝花酒吧!」

  「這……」夜百合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忽然覺得渾身一冷。抬頭看向繡玉,只見繡玉臉上表情未變,手上的琴弦卻錚錚而鳴。讓人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繡玉忽然抬眼看向夜百合:「為何遲疑?從實報來。」

  「是!」夜百合苦笑兩聲,如實相告:「公子如今,宿、宿于八方城大、大妓院中已有數日……」

  嘣,繡玉手中的琴弦忽然崩斷了。斷裂的琴弦嗖的一下割裂空氣飛射出去,咔嚓一下削在廳內的立柱上,結實的柱子被整整削進去半尺深。夜百合滿頭冷汗。不由乾笑兩聲,楊公子啊。我本來想幫你蓋一蓋的,現在沒轍了——你自求多福吧!

  「哼!」繡玉把琴一放。對她身邊的女娃道:「月兒,今日到此為止,不彈了。」一回頭,發現移花正賊兮兮的壞笑著,和星兒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側耳聽去,全是「星兒我告訴你,你玉姨姨吃醋了!」之類的話。繡玉表情無法再保持冷淡,微露惱色道:「你胡說些什麼!」

  「哎呀姐姐,你就別裝了,又沒有外人!你得看開點,男人夠強能有很多女人,女人夠強呢也可以有很多男人,就看誰強了。所以以後遇到呢一定要打,好好的打,先把情敵都打趴下,再把傻蛋也打趴下,都打順溜了自然就聽你話了——到時候我會為你加油鼓勁的哦~」

  對於這種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人,繡玉氣惱不止,然後眼珠一轉又似笑非笑道:「如此說來,這事與你也脫不了干係。」

  「我?」移花瞪大眼睛,不解的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若無關係,那你告訴我,他假託名目的門派為何叫『移花』宮?」繡玉呵呵冷笑:「『移花』宮、『移花』接玉,你敢說和你沒關係?我看,還是咱們倆先打一場吧。」

  「咦?!」移花以一種蒙在鼓裡多年忽然真相大白的震驚腔調叫道:「你這麼一說還真是!不會吧,難道傻蛋看上的是……我?!」然後她一敲手心,似乎想到了什麼點子:「不過,也不是不行哦。傻蛋功夫不錯、除了貪花好色好像人品也還行,長得也湊合過得去。誒,乾脆我先嫁給他好了。所謂先入為主,我先占了正位,姐姐你再嫁進來的時候就要叫我『姐姐』、給我奉茶了!哇哈哈哈哈,這個主意好啊!」

  一邊說著,移花一邊飛速離去。繡玉知道這是她在逗自己,但仍然忍不住又氣又笑。最後平復下來後對夜百合道:「其他都可以先放一放,去好好查查這八方城的大妓院。我倒要看看,這大妓院都有什麼樣的國色天香。」

  「是!」夜百合領命退下。走出門外後,夜百合不由苦笑。在花國境內惹起了護國公主的怒火,八方城大妓院恐怕要倒楣了。尤其是繡玉平日一片冷清,甚少動怒。可一旦動怒,不來十個八個先天高手,休想攔住她。不過繡玉素來不作遷怒之事,恐怕這無名火,最終還是要落到楊某人頭上。

  「楊公子啊,自求多福吧。」

  八方城,大妓院。

  「阿嚏!」楊奇忽然打了個噴嚏,不由揉了揉鼻子。他的體質早已寒暑不侵,南極都凍不壞他,現在正值盛夏,為什麼會打噴嚏呢?「難道說,有人念叨我?」

  不過,在打這個噴嚏的時候,一口真氣勾連內外,恰巧突破了一個坎。這幾日每天論武、學習,見識大漲、感悟多多。內功也隨之不停提升,即便沒有刻意修煉,依然日新月異。短短幾日,氣息不斷壯大,今日水到渠成的突破了二十年功力。

  二十年,在後天中算是一個不小的坎。二十年是一個分水嶺,二十年以下的都是無名小卒,二十年以上的可以稱之為少俠了。不僅是稱謂,實質上也有不少變化。後天真氣多在十二正經中運轉,二十年功力足以充盈一脈。

  對楊奇來說,從二十年功力開始,內功國術合一的想法才能夠初步實現。

  「去試一試吧。」楊奇來到了大妓院的後庭院,這庭院中有一片樹林,楊奇平日喜歡在這裡靜思。今天楊奇要在這裡試拳,四賤人、倆徒弟,還有黛娘,七個人都到齊了。他們知道這幾天楊奇一直在考慮著什麼新武功,到今天終於有了一點成型的意思了。

  「楊兄弟,要不要人陪練啊?」四賤人躍躍欲試,爭相道:「讓我來搭搭手吧!」「不,我拳腳好,我來!」「你連勃起都難,搭什麼手,我是大哥我先來!」「混蛋,總有一天我會奪回老大的位子的!」

  四個逗逼眼看要展開一場撕逗逼大戰,楊奇不由嘴巴一歪,無奈的笑了笑,然後一招手:「不用爭了,你們四個,一起來吧。」

  「一起?」四個人一愣,然後全部嘿嘿哈哈的怪笑起來,抖著手腕晃著膀子笑的無法無天:「捏哈哈哈,楊兄弟,不要太托大哦!我們四個一起上的話,就是先天也揍給你看——呃,僅限剛入先天的人。」

  楊奇一樂:「那正好,弱菜還試不出威力來呢。」

  「有志氣!放心,功力上依然不欺負你,我們也都是二十年。」南伯起啪啪的拍著胸口:「誰多用一年,誰就是小狗!」

  「不用。」楊奇卻搖了搖頭:「你們放膽了來就行,把所有本事都拿出來吧。拼盡全力,酣暢一戰。」

  四逗逼不由咋舌:「這麼牛?小心牛皮吹破了!」

  「看你們那小氣樣,不就是牛皮麼,吹破了大不了我陪一個。而且——」楊奇往樹林中間一戰,緩緩抬起一手,眼中目光銳利起來:「若我思路沒錯,這新拳,就是這麼牛。」

  氣機牽引,四逗逼也正經起來,緩緩步入林中。雖然不知楊奇新拳到底如何,但這個氣勢、這種自信,絕對不容忽略。四對一,被燕太虛評價為「五年來江湖最具才情的新人組合」的風塵四俠,對楊奇的國術氣功合一拳,一觸即發。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12 00:23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0:56
422 一對四,國術內功二合一的思路

  大妓院中,林木茂密,有細細垂柳也有挺拔巨木。樹林中,楊奇與風塵四俠相對而立。四人沒有上來就圍住楊奇,而是相距三尺一字排開。但四雙眼睛齊齊盯住楊奇,上下掃量之後面色漸漸嚴肅,身上的氣息也開始蒸騰湧動起來。

  楊奇腳下不丁不八,一手負後一掌抬起,微微側過身軀。雙眼半開半合,氣度嚴整。四人氣勢如同海浪般一波波拍打過來,但完全不能動搖他的一絲一毫。在氣勢比拼上,楊奇內斂,但占盡上風。

  西奶油率先出手,人影一閃已經無聲無息的飆射到楊奇眼前。一雙丹青妙手並作劍指,手指上真氣呲呲迸射,宛如在揮毫潑墨一般籠罩向楊奇的周身大穴。西奶油這一手速度絕倫,在羅雨溪看來仿佛動漫中的場面一般,一瞬間長出好幾條胳膊同時點向了不同的位置,大多都是生死要穴。

  明知道這是切磋技藝而不是生死相搏,但她仍然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小心!」

  但西奶油這一招卻落空了。

  因為楊奇平移了一步。

  「咦?」西奶油一挑眉,剛剛這一步他看得分明,的確是非常簡單的一步而已。動作上一點也不複雜,抬腳、拿遠、落下、跟腳,如此而已。但問題是這一步走的太妙,也太快了。妙自然不用說,他有心理準備。但這速度著實超出他的想想,就像忽略了加速減速的過程一般,一瞬間從原位閃爍到了新的位置,躲過了所有的指風。

  「再來!」西奶油興奮起來。雙手齊出,手指間真氣吞吐不定。這一次他攻勢更猛,同時精神更集中,宛如有一朵鮮花忽然綻放,而每一朵飄零的花瓣都是他的指勁。從各個方向襲向了楊奇。

  楊奇保持姿勢不變,腳下一動、再動,每一個動作都簡潔而節奏十足。如同最高超的剪輯大師,將人類走路這一動作中所有多餘的部分都切掉,然後快放了十幾倍一般。羅雨溪只看到楊奇一步走到這裡,又走到那裡。閃滅變動了三次位置,就躲過了所有指風。

  從頭到尾,楊奇上半身姿態毫無變化。右手還是背負在身後,左手也沒有進招的意思。

  唰,西奶油飄然後退。落回原位,神色間全是驚訝和不解:「怎麼會這麼快?二十年內功不可能有這麼快的輕功!」然後又皺眉嘀咕:「那真的是輕功嗎?感覺好奇怪。」

  楊奇嘴角一勾,這正是他融匯己身所長的產物,當然不可能那麼簡單。他左手對四人一招:「都說了,一起上。」

  「好,成色不錯,值得出手!」東青年咧嘴一笑,不羈間帶著一點武者特有的瘋狂:「上!」

  唰。人影一閃,四人全部行動起來。宛如離弦之箭,東、西、北三人分頭奔向三個方向。輕功全面展開。如同三道幽影一般劃過一條條眼花繚亂的弧線。奔走間帶起的狂風吹得樹葉嘩啦啦搖曳不止,或高飛或低掠,讓人眼花繚亂。三道或明或暗的氣機如同遊移的毒蛇,隨時會從意想不到的時機亮出獠牙。

  同時,南伯起一聲吼,正正走了過來。每一步都邁的極大。落地的力道極重,但偏偏沒有什麼聲音。這種詭異的錯位感。能讓普通人像暈車一般頭暈腦脹反胃噁心。南伯起深吸一口氣,整個塊頭生生又大了一分。悍然一拳殺出。拳頭上真氣凝聚,拳頭未至拳風先動,沿途所有落葉都粉碎為塵屑。

  咆空拳!南伯起成名絕技,一拳打出如同猛獸咆哮,一團凝聚的拳勁能夠震傷一片人。若非後天真氣沒有光影色彩,就能看到一團半球形氣勁以蠻橫的姿態向楊奇攻殺而去。「喝喝喝!」再殺三拳,南伯起知道楊奇內功修為不足,不能硬接,所以決定以力壓人。一旦動上手,那就必須盡展所長。以長攻短,這是必然選擇。

  「他不能硬接,就只能躲閃。四計咆空拳間留下的生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後退!」四兄弟默契非凡,在咆空拳的氣勁一路碾壓的時候,掠陣的三人忽然化作虛影,從各種不同的方向衝向了楊奇。東青年出掌、西奶油出指、北少年出爪,天上地下都是迸射的氣勁,四人合力圍堵楊奇。

  但在下一瞬,楊奇忽然從四人的視野中消失了。如果是三妙夫人在這裡,出招時一定會更小心,因為她知道楊奇有一種大異尋常武林路數的戰法。但四人不知道,也從來沒見過,所以縱橫交錯的氣勁全部落空。

  而楊奇,以類似傑克遜前傾的動作瞬間貼地,而且角度比傑克遜誇張得多。更不可思議的是,在幾乎貼地的大角度前傾中,他竟然還能保證自己不真正倒下,雙腳可以借到所有地力,左扭又轉如靈蛇舞動。

  楊奇眨眼間閃過了所有氣勁,然後瞬間前驅。一閃眼間,南伯起就覺得自己的腳跟被人雙手抓住。還沒來得及運勁相抗,整個人便被一股大力掀飛,嗷嗷叫著直直飛上了高天。看那勁頭,沒有十秒鐘絕對落不下來。

  十秒鐘,足夠楊奇做很多事了。

  只見他雙足落點不變,從頭頂到腳踝的整段身軀卻沒有骨頭一般做了個大回環。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橫掃了一圈,左掌將拍未拍,三人卻都避之不及的遠遠閃開。

  唰,楊奇重新直立起來。貼著地面掃了一圈,身上衣服卻片塵不染。

  「這、這是怎麼做到的?」方靈姬的嘴巴張開合不上了,又是看天又是看地,南伯起已經飛到五層樓高了,還在上升,不知道該看那邊。

  東西北三人對視一眼,都感到了一點猶豫,都在考慮該怎麼攻擊。楊奇如此出人預料的行為模式不僅是新奇的問題,更關鍵的是三人忽然發現他雖在原地。但閃避的空間一下子大了很多。常人若雙足不離地,高低閃避的空間約摸兩尺。俯身躲閃人人都會,但總跑不出這兩尺空間。而且功夫越強,躲閃餘地就越小,因為俯身所需時間完全跟不上出手的速度。

  重力加速度就那麼大。金刀王卻能砍子彈,快慢之別已然無需多言。

  但楊奇倒臥的實在速度太快了,快的超出想像,完全不是地心引力能有的加速度。簡直就是一段固定在地上的彈簧,在遠遠拉開後猛力回彈一樣神速。彈指一瞬,人已經不見了。若非如此又怎麼可能閃的過他們四人的圍攻。而在這樣的一種閃避速度下,想擊中他就太困難了。

  正在三人想辦法的時候,楊奇卻嘴角一勾開了口:「你們不過來?那我過去好了。」

  交手至今,楊奇首次因為進攻而主動移動。這一動,又引來了一片訝異的驚叫。只見楊奇第一步啟動時。簡直像火箭發射一般,落腳之處轟隆一下向後面崩飛大片的泥土。而楊奇突破了摩擦係數的限制,一瞬間加速到極高的地步,幻影一般衝向了三人。

  三人怪叫一聲閃開向三個方向,然後一片片指風掌風打了過來。楊奇這時足下路數又變,像裝了冰刀在滑冰一般,左一擺又一晃,閃躲過指風掌風的同時劃過弧線追擊對手。

  楊奇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新戰法。到現在終於有了一點眉目。他歸納過自己的長處:力量大、反應快,適合高速度、高變化的搏鬥,更擅長抓住弱點一擊必殺。但在這江湖中。他有兩個必須克服的短板,就是移動力和防禦力的不足。

  防禦力,特指對內家真氣侵襲的防禦,這要靠水磨工夫慢慢攢內功,沒有捷徑好走。但移動力上的不足,就不能忍了。

  比起輕功大拿。自己的移動力差的太遠。長途跑步不一定誰輸誰贏,但在咫尺之內飄轉挪移中。相對于輕功高手來說他的加速度就太低了。金刀王給他留下過極深的印象,那種瞬移般的身法讓他常常深思。如果他也擁有這種移動力。他的短板就會大為彌補。如果他也擁有那種移動力,他就算無法徹底戰勝金刀王,也不至於一照面就被刀氣侵入軀體。

  高反應力本就是他的強項,所以他必須提高自己的速度來發揮自己的強項。在長期思考中,他終於找到了一個辦法,讓自己在功力還不是那麼高的時候,也能提前擁有高速。

  「怎麼會這麼快!」北少年一路大呼小叫,一路風一般穿林過樹。腳下一蹬,整個人飄然而起,在樹梢上騰挪遊走,宛如飛鳥。而楊奇在地面上動作分明的一步步緊隨其後,每一步都留下一個寒氣縈繞的腳印,宛如耐心的獵手,一步也不落下。

  而且,隨著他實際應用經驗的增長,每時每刻都在開發出更多的用法。這一刻如蛇一般遊走過林木,下一刻如鳥一般劃出弧線。北少年率先被追上,他眼看無法逃脫,全力施展爪法打算拖延一時。但他立刻發現,楊奇那怪異的戰法在近身搏鬥中才是最恐怖的,一步步左右閃飄,眼睛甚至追不上他的身形。

  腳下一轉,眼前就失去了楊奇的影子,緊接著後腰上就中了一掌。這一掌力量不強,但北少年立刻不動了,隨即以一個標準的失意體前屈倒在地上,不甘大叫:「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是五十年功力也做不到這麼快的!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我的辦法你學不來。」楊奇留下一句話,腳下再次炸裂開一片煙塵,人已經瞬間迎上了想來救駕的東青年。

  北少年不解到抓耳撓腮,看著地上的一個個冰腳印,忽然明白了什麼。「我懂了!」他一拍手,興奮的大叫道:「你的秘訣說穿了很簡單啊!」

  「對,的確很簡單。」楊奇一巴掌拍翻了東青年,同時應道:「我把所有功力都用來做了一件很單純的事——足下生根。」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12 00:32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0:57
423 起什麼名字好呢

  國術的基本理念在於力,如何發力、如何借力,是每一個國術流派研究的最核心問題。而在漫長的發展中,國術競技永遠以地面戰為基礎。必須腳踏實地,才能保證隨時借到力量,並作出有效反應。

  但江湖武俠的基本理念在於氣,怎樣運氣、造成怎樣的效果,這是江湖人研究的核心。隨著江湖武者功力的提升,對戰趨向於立體化、空中化。尤其以先天高手最為明顯,隨時可以騰空、隨時敢於騰空,因為他們不怕在空中借不到力,他們有輕功。

  隨著楊奇肉身力量的提升,他越來越能感受到經典物理學對國術的限制。尤其是在與異形女王的對戰中,明確觸摸到了那層透明的天花板。力量無法完全轉化為殺傷力,在國術中這是非常嚴重的境界過低的表現。但他的情況卻並非境界、技巧上的不足,而是國術本身的缺陷。

  他的肉身力量超乎生物學常識,但國術卻無法超出物理學理論,這才是那層「天花板」存在的根本成因。可以說,自從修煉龍象功開始,就註定了他必須尋找突破。而突破的關鍵在於內功,第一步就在輕功上。

  在楊奇看來,輕功比刀法劍法重要的多。真正的輕功高人能夠上天入地,如飛鳥展翅翱翔、似神仙騰雲駕霧。當然,再強的人也不是真正的神仙,一口氣散了自然還得落下來。楊奇的內功還是太低,不可能施展那種程度的輕功,所以他想到了一個取巧的辦法。就是足下生根。

  足下生根是輕功基礎中的最基礎。但楊奇拼上了二十年內力。將這一基礎發揮到最極致。所有功力都用來維持足下生根的狀態,在地底洞窟中和繡玉協調一體時曾經試驗過,現在終於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做到了。腳底與地面的摩擦係數大為增加,甚至如磁鐵相吸一般把腳掌固定在地上,這能夠更大程度的發揮超人一等的肉身力量。龍象七層巨力終於可以變為實效,楊奇此刻每一步的加速度比飛機起飛時更大、更狂猛。

  砰,地面第三次暴起一團煙塵,飛濺的土塊中楊奇速度激增。衝向了西奶油。北少年失意體前屈了,東青年打滾退場了,南伯起正在下落中,西奶油此時孤立無援。

  宛如一道閃電,楊奇腳下內力頻閃,身軀左晃右晃,如同彈射的毒蛇刺向了西奶油。西奶油一聲怪叫,遠遠打出一片指風,不惜工本的想阻敵於遠處。但楊奇腳下像安裝了冰刀一樣輕鬆的劃出一個弧線,那些指風只能嗖嗖的在地上、樹幹上、花草上開口子。但卻不能沾到楊奇的一片衣角。

  滿地打滾的東青年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彈了起來,扯著嗓子興奮地吼道:「老三。我想到了!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破他的怪……招……」話沒有說完,就已經說不下去了。只見楊奇和西奶油肩並肩的站著,距離不足一臂。剛剛被欺入一臂距離,西奶油已經光混的認輸了。

  西奶油一臉慚愧之色搖頭歎息:「大哥,若再有奇謀,麻煩你早些講出來吧。」

  「啊——!」這時,一聲大吼從天而降:「扶俺一把!」

  南伯起,現在才落下來。

  這一場比試,以四賤人的速敗為結局。前前後後不過十多秒鐘,已經敗的七零八落。但東青年並不服氣:「你厲害,但你取巧了,我們只要拖一拖你就輸定了!」

  「我承認你這馬後炮的策略沒有錯,但再來一次你們也未必能贏。」現如今,這種高速移動消耗太大,只能當做高爆發招式。像那種超加速的爆炸起步,一步就會耗去很多功力,不能隨心所用的施展,只能像飆車中的液氮加速一樣偶爾為之。楊奇更是充分調動了自己的超強控制力,讓內力在發力和回氣之間不停調頻,才能延長一定的使用時間。

  說到底,還是內力不足啊。如果內力夠多,哪用得著這麼精打細算的,老子早一飛沖天體驗展翅高飛的快感了。

  「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該試的試了,繼續練內功去。」小虐了四人一頓,楊奇只覺身心俱爽,拖拖然就要往回走。東青年忽然跟上來,像十年前小胡同賣碟的大叔一樣一臉神秘的悄悄對他傳音道:「我說,那件事已經弄好了,都在這裡面。」他給楊奇塞了個小包,然後問道:「你確定不需要我們跟著?」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用不著把你們牽扯進來。」楊奇拍了拍東青年的肩膀:「既然這件事也辦好了,那看來你也閑下來了,要不幫我幹另外一件事吧。」

  「什麼事?」東青年警惕起來:「太麻煩的事情我可不幹!」

  「放心,很簡單,幫我送個東西去花國都城。」

  「什麼啊,拿我當跑腿的啊,不去不去。」東青年一臉逗逼也有自尊心的矜持表情。

  「那行,你甭去了。」楊奇對另三個人招招手:「你們誰幫我送點東西給繡玉或者移花——對,別那個表情,就是那兩個人,一定要當面交給她們倆中的一個。本來我覺得這是一個看美女的絕好機會,可是你們大哥高風亮節,所以……」

  「不要啊老大,我錯了!這事就交給我吧,赴湯蹈火上山下海在所不辭!」東青年立刻跪地抱腿,自尊心什麼的早就和節操一起射光了——我是說用彈弓,想歪的去罰站。

  總之,移花公主美名遠播,傳說是天下第一美人的熱門候選。風塵四俠誰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爭執不下便決定一起前往。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楊奇回到靜室之後悄悄呼了口氣:「之前那個噴嚏打的我總有點冒寒氣的感覺,看到四逗逼又老是覺得他們能幫我擋宰。果然,現在感覺緩和了不少。」

  東青年立志為美女證道,覺得自己機緣來了,心癢難耐決定立即啟程。興沖沖樂悠悠的帶著神農妙露和三兄弟一起奔赴了花國都城,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成了某種祭品。要是讓繡玉見到這個「花酒」事件的當事人,不知道是否會再彈斷一根琴弦切斷點什麼。

  靜室之中,楊奇拿出了優曇仙露。雲霓裳叮囑過,務必要內功有一定根基才能服用,否則無法吸收藥性恐怕會被浪費。現在功力上了二十年,剛好達到了服用標準。楊奇看著那一杯液體,晶瑩剔透,像是浮動著玉色的光澤。這一杯優曇仙露,要比等大的水重得多。

  一仰頭,將優曇仙露飲下。這一個小酒杯的液體並不像普通水那樣前後拉長,反而很有團結精神,就像一顆丹丸一般勉強維持著水滴的形狀墜入腹中。初時沒什麼特殊感覺,溫度也與普通涼白開沒什麼區別。但經脈內遊走的明玉真氣好像碰到了玩具的孩子一樣,自動周遊了過去,輕輕一觸。

  砰,就像戳爆了一個氣球一般,冰寒的力量眨眼間從優曇仙露中擴散出來,然後一瞬間就帶來了強烈的感受。那感覺,形容一下的話簡直像吃了一大口芥末,但這芥末不冒辣氣冒寒氣,不走鼻子走全身。

  「唔!」渾身又是麻又是癢又是冰冷,所有穴道都好像要往外冒寒氣。以楊奇的定性,也差點叫出聲來——就和當初猝不及防喝到提純液的繡玉一般無二。「這玩意兒,也太給力了!」盤坐起來努力消化藥性,楊奇不由抹了一下額頭——全是冰渣子。「一杯種花的水都這麼沖,那優曇仙花的本體該多牛?越來越想得到了。」

  寒氣的激流很快穩定下來,開始對楊奇的經脈穴道發揮作用。楊奇內視之下,發現自己的經脈上好像附著上了一點冰藍的色彩,明玉功真氣在運行的時候的確更通暢、更自如了一點。

  優曇仙露的藥效需要幾天時間才能徹底吸收完畢,度過了最一開始的激噴期之後,就可以安心做其他的事了。藥效一旦吸收完,修煉速度自然提升,就像一鍵安裝的外掛程式一樣很是智慧。楊奇打開了東青年留下的小包,裡面不是別的,而是一摞紙。

  這一摞全部都是情報,正是前幾天拜託四人查探的消息。

  「曾有人發現一商隊被全數斬殺于南荒大漠,懷疑為金刀王所為。更有人在南荒綠洲見過刀翅鳥的蹤影,估計金刀王已經動身前往九死漠。」

  「據傳三妙夫人約摸一月前曾受重傷,在三妙門中養傷已久,最近不知詳情。據三妙門妙女透露,三妙門將有大動作,正在整備人手、準備物資,或將遠行。目的地暫不明確。」

  「銀劍王二十日前秘密返回鵬國國內,可能與鵬國其餘高手有所接觸。具體有何密議無法探知,但十日前又離開鵬國南下。一路少有痕跡,但觀其路途,恐欲往南荒。」

  楊奇了然,全都是去南荒。看來這些人還是不死心啊,興致勃勃的想找嫁衣神功。但就連靈姬也沒有具體的位置情報,楊奇自己到達南荒後也要從蛛絲馬跡開始尋找。這些人連一點線索也沒有,有收穫的可能性不大。

  「不過也不能這麼悠閒了。武道天通,嫁衣神功,能說這樣一句話必然是有幾分料的,不能錯過。而且這也是靈姬她娘的遺願,我這做師父的責無旁貸,不能讓別人搶先。」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12 21:22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0:58
424 歐冶子——遇刺身亡!

  「煙鍋異奴團十五日前自集陽城出發,一路向東,沿水路順流而下直抵無妄海。據聞,煙鍋老爺不日將率隊出海,前往萬島境搜捕異奴。」後面還有一行備註:「煙鍋異奴團幾十年來周遊於四荒之間,順序不定。自異奴團成立至今,前後去萬島境獵捕異奴不下四十次。海上行蹤難以追索,異奴團出海後無法掌握行蹤。」

  楊奇覺得有點遺憾,他有點想找那個異奴團「敘敘舊」。往好了說,異奴團把他從沙漠裡撈了出來,才有了後面的諸多事情、緣法。但往壞了說——丫竟然敢把主角當貨物販賣!上一個打算賣主角的基地被掀了個底朝天,煙鍋異奴團是不是也考慮一下「好事成雙」啊魂淡!

  所以,因為這樣一段孽緣,楊奇還是很想去跟煙鍋老爺見個面的。但現在,異奴團揚帆出海,這次就只能先這麼算了。

  然後還有不少東西,大抵是介紹一下人物生平、事蹟、絕招的,主要圍繞金刀銀劍等先天高手。金刀銀劍較為年輕,江湖上事蹟流傳較多,所以好打聽。三妙夫人行業特殊,風流韻事就更是一抓一大把。

  但他們的出身來歷,卻都相對神秘。楊奇關注的重中之重是枯榮兩婆婆,很遺憾也沒有查出來跟腳。這兩人好幾十年都沒有在江湖上露過面,隱居的時間夠普通人從生到死來一輪了,所以資料都很稀缺。短時間內,查不出很有用的東西。

  「我還是直接去問燕太虛吧。」

  先天級高手的軼聞在後天江湖中都是隱秘,很難查到。但燕太虛作為虛劍聖。其超人一等的境界受到了整個江湖的廣泛承認,他一定知道更多先天高手的詳細情況。不過現在天色已晚,又不急在一時,明日再去吧。

  「時辰將至,先去歐冶子那裡。」

  楊奇出了門。輕車熟路的來到了鑄劍崖駐紮的大院。這幾日他天天來此,每天觀摩學習,加之過目不忘的好記性,鑄兵的本領一日千里。每日來此都是夜晚,每一晚這大院中都黑燈瞎火一片寂靜,所以楊奇也沒見過幾個鑄劍崖的人。但歐冶子的小院每時每刻都爐火輝煌。他鑄劍胎的進度也在不斷前進。

  熟門熟路的走入那小屋,歐冶子正在爐旁錘打鐵胚。見到楊奇進來也不抬頭,直到完成了所有落錘才呼了口氣對楊奇點點頭:「來了啊。」這個生鐵一般的老人,最近爆發出無窮的熱情和專注。專注于鑄造,也專注於教學。他以自己的方式展示了所有技藝。絕對是盡心盡力。而楊奇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甚至更超出了他最樂觀的想法。

  原本他以為短則三日能夠完成劍胎,但在與楊奇協同鑄造的時候,互相溝通共進之下受到了不少啟發。所以耗時更久,但所成也更精。他曾說過,因為遇到了楊奇,這把尚未面世的玄神兵在品質上能再上一層。

  「這是命,是天眷。」歐冶子偶爾為露出微笑。像看孩子一樣看著爐膛中跳動的火光,也看著火光中大大小小的鐵胚。那眼神中銘刻的意思很深邃,有些類似於望子成龍的深沉父愛。還帶著一點朝聖者的虔誠。

  楊奇接過百煉錘,站在鐵砧旁活動了一下手腕,同時問道:「今天就要完成了吧?」

  「文心文膽已經鑄好了,還差你這武心武膽。」這幾日他近乎不眠不休,白天晚上都毫不停歇。就是鐵打的漢子也有累的時候,但現在他依然精神百倍。集中在他這一生最重要的一件作品上。「鑄成文武膽後,熔金化鐵。入模成胎。明天,你就能看到劍胎成胎的一刻了。」

  「那太好了。正巧我也待不久了。」楊奇夾出一塊鐵胚:「對了,這把玄神兵你打算怎麼命名?」

  歐冶子看著爐火,沉默片刻後道出了兩個字:「涅槃。」

  「眾苦永寂,涅槃重生,好名字!」楊奇不由笑道:「這涅槃,一定可以名留青史。我第一次參與鑄兵就是這樣厲害的一把神兵,想想還真有點興奮。」

  「嗯。」歐冶子點頭,然後也笑了:「這把涅槃是文心武膽,文武兼備龍虎交匯,必然能破去苦業大放光明,它一定可以名傳千古。」歐冶子說的很用力,帶著強大的信心,和某種不可動搖的信念。這種信念也感染到了楊奇,於是楊奇聚精會神,開始打造鐵胚。

  世間鑄鐵,常言千鍛萬鍛。其實技巧足夠高的話,無需那麼多次,十幾次就足以除盡料渣。但每一塊鐵胚必然錘打百次以上,為的就是把精神意志敲進材料的深處。這麼說有點玄乎,但玄神兵之所以玄、之所以靈,與這一個過程絕對脫不了干係。

  在楊奇看來,鑄造玄神兵簡直就像是仙俠中煉製靈寶的簡配版本一樣。軟硬隨心、輕重隨意,這種種超脫常識的表現,讓玄神兵從凡間兵刃向夢幻裝備進化。

  楊奇一夜錘打,不停的熔鑄一塊又一塊鐵胚。這些胚,是熔成胎的基本要素。就像是在準備各種營養物質,在最後的關頭就會在靈火中融為一爐,化平凡為神奇,實現不可思議的蛻變。而那一刻,就是胎成的一刻。

  時間悄悄過去,楊奇和歐冶子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專注的鑄造著。

  打更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當當當當當、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不緊不慢的打更聲飄然遊走,不知不覺間已經五更天了。楊奇剛好落下最後一錘,兩人仔細看過鐵胚之後,終於滿意的笑了出來:「成了,最後的一顆武胚也養成了!」

  「呼,還挺累的。」楊奇擦了擦頭上的汗,和歐冶子並肩站在門口。現在黎明將至,天昏地暗。乃是一天之中最黑的時刻。但楊奇終於鬆了口氣,因為兩人能做的工作已經基本做完了,剩下就要看天意和造化了。

  「你最近精神消耗太多,先歇息一天。」楊奇看出了歐冶子深藏的疲憊,淡淡勸道:「養足精神,然後開爐熔胎。劍成了,你倒了,就得不償失了。」

  歐冶子嗯了一聲,然後緩緩道:「若非遇到你,胚中靈韻不會如此充足,我都做好了以身殉劍的準備,又哪在乎倒與不倒。不過,」他用力的拍了拍楊奇的肩膀,露出一個笑容:「或許天命未至吧,看來我暫時死不了,能看到涅槃出爐的那一刻。」

  「嘿。瞧你說的,太不吉利了。」楊奇搖頭失笑:「不要疑神疑鬼,好好歇歇,然後迎接你嘔心瀝血的神兵吧。神兵出爐之日,就是你榮登巔峰之時。」

  「好。」歐冶子點點頭,然後從屋裡拿出一根棍子:「這個你拿去,按你的心意找到的,暫時湊合用吧。」

  「咦,還真找到啦?」楊奇立刻興奮起來,伸手接過長棍。粗細適中,長短正好。輕重趁手,摸起來非金非木。他也培養了一定的品鑒能力,四下摸了摸捏了捏後就滿意的點頭。這根棍子結實、堅固、有韌性,是很不錯的兵器。

  楊奇站在庭院中,雙手持棍左掃——呼,右打——嘩。掄棍下劈——轟隆隆。呼嘯的破空聲深沉厚實,很有質感。楊奇不由喜道:「沒錯,就是這個了!」

  看著楊奇在庭院中試用。打出一記記簡潔洗練的棍擊,歐冶子點頭又搖頭:「世人求兵刃,總喜歡脈絡通透的。若是能輕輕一催便發出刀芒劍氣,更是再好不過。你倒好,反其道而行,要了一根死棍。」

  「別人畏虎懼虎、騎虎難下,我卻變虎為馬、騎虎不下。這根死棍,正是如今最適合我的東西。」所謂死棍,並不是說這棍子哪兒不好。它很趁手,但有一個很大的特點——不通真氣!它和真氣的關係,就像是橡膠和電的關係一樣,基本絕緣。內功高手自然不喜歡這種棍子,完全無法發揮出所長。但對如今的楊奇來說,剛剛好是最合用的東西。

  順便一提,經過測試,短矛的特殊金屬對真氣的傳導性好的有點過分,好的讓歐冶子都驚歎不已。

  「以後再遇到拿功力壓我的,或修煉了特殊內氣反震功法的,我也可以毫不猶豫地一棍子捅上去了。」越試越滿意,楊奇心情大好。君子禦物,不禦於物,變廢為寶就在一念之間。

  雜事已了,楊奇作別欲走,忽然想起一事可以問問歐冶子:「前輩,問你一件事。」

  「問吧。」歐冶子一邊從百兵池中取出那把玉劍,一邊端詳一邊隨意回應。

  「前輩你是古朝遺民,那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門功法,叫做嫁衣神功?」

  歐冶子聞言渾身似乎一震,然後抬眼看向楊奇。他凝視楊奇凝視了整整兩秒鐘,然後才微微點頭:「聽過。武道天通、嫁衣神功,這句話少有人知,但我剛好知道。那功法由皇室一脈相承,曾是華族至高神功,剛猛霸道,熾烈灼熱,威力無窮。」

  「果然如此!」還真遇到個知情者,那剛好問問清楚:「實話說,我欲去南荒苦境尋找嫁衣神功,但頭緒雜亂不知其所在,你可知道它的線索?呃,不知道你們南荒遺民有沒有領袖,尋來神功後我願意與他分享。」畢竟是人家的東西,還是得客氣客氣。

  「不必了。故國已滅,神功無主,你想去尋那就去吧,不必過問任何人的意願。」歐冶子不知為何深深歎了口氣,然後搖頭道:「可惜,我也不知神功藏在何處。南荒如今風沙無盡,或許已經葬在了黃沙之下。」

  「好,我知道了。」也是,故國都已經滅了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前的中國還是清朝呢,變化太大了,無法追索往日的隱秘。楊奇告別歐冶子轉身要走,但在走出小院門的一瞬間,歐冶子忽然開口道:「楊先生,你喜歡煙花嗎?」

  楊奇訝異的回頭,只見歐冶子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坐在小院中間。那雙眼睛的深處似乎藏著太多的東西,卻又說不清道不明,琢磨不透。楊奇不明其言外之意,只能如實答道:「喜歡。煙花易冷,但絢爛無比。短暫卻璀璨,熄滅也值了。」

  「好,很好。」歐冶子罕見的說了個「很好」,要知道他上次說還是在看到楊奇進步超神的時候。他又低下頭,認真的看著手中玉劍:「你走吧,不送了。」

  楊奇微感疑惑,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但又完全想不明白,便只好先走。寂靜的街,漆黑的夜,楊奇走向了大妓院。身後忽然有一點火光帶著尖銳的鳴音沖天而上,然後啪的一下炸裂為萬千火星,看那位置正是歐冶子的小院。

  火星四濺,赤紅赤紅的光照亮了整個八方城。楊奇微微一笑:「看著挺嚴肅,竟然還這麼有童心,很好!」他回到大妓院,沉入睡眠。整整一夜鑄造武胚,他也的確是累了。

  深沉的睡眠中不知時間流逝,但熟睡中的楊奇忽然眉頭一皺,豁然睜開了眼睛。冥冥中一種模糊的感覺在心頭盤繞,如同一團陰影,讓他蹙眉。下一刻,方靈姬咣當一下推開房門,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師父,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麼事?」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楊奇卻依然沉得住氣。

  方靈姬嘴巴開合兩下,似乎在穩定某種過強的情緒,最後顫聲道:「歐冶子前輩,他——遇刺身亡了!」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12 21:34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0:59
425 鐵漢離去,涅盤降生

  「什麼!」歐冶子,遇刺身亡?在一瞬間,楊奇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臉色前所未有的冰冷、嚴酷,帶著森然的寒意。他對方靈姬飛速道:「你和雨溪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在黛娘身邊,不准單獨行動!」

  「那你……」方靈姬尚未說完,只見楊奇轟隆一下踏爆木質地板,人已經瞬間消失了。

  外面晨光明媚,已經到了八點左右,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但這些行人忽然聽到一聲爆炸般的聲響,然後紛紛回頭,只見大妓院三樓牆壁忽然爆裂出一個大洞。一個人從洞中一躍而出,聲勢驚人。那人飛一般沖天而起,劃過一個高高的弧線跨越了好幾百米距離,才砰的一下砸在大街上,正是楊奇。

  四周行人驚慌的躲避、尖叫,楊奇卻不管那些。咚的一聲響,結實的青石路再次炸開一團煙塵,楊奇在一片驚呼中再次沖天而上,直衝秦家大院。從來都不溫不火的楊奇,這一瞬如同覺醒的狂獅、像變了身的綠巨人,狂猛的橫衝直撞。

  雙腿提供了最強勁的推力,楊奇轟隆一下就能飛躍幾十米高,數百米遠。他從未這樣做過,就是因為人在半空受到氣流等影響之後很難保證落地姿態平穩,他一直考慮利用輕功來解決這個問題。但是今天顧不了這麼多了,全速趕赴大院。

  而在這喧囂的八方城中,楊奇並非唯一火速行動的人。一個個江湖人如一隻隻穿堂燕子,從屋頂上唰唰的奔向同一個方位。歐冶子名頭何其大,八方城武者何其多。這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一瞬間就引動了所有人的心思。有關係的全力飛奔。沒關係的也無法置身事外。秦家大院像一個巨大的磁鐵一般把無數人吸引了過去。

  大妓院中,方靈姬和羅雨溪第一時間奔入了黛娘的閨房。一推門,就見黛娘脫下了迤邐長裙,換上了幹練的勁裝。臉上戴了一面絲巾掩住半張面孔,黛娘從梳妝盒中拿出九支明晃晃的華麗簪子。將簪子往如雲秀髮上一插,黛娘麻利的起身道:「走,去找虛劍聖,不得離我半步。」

  「好!」兩人立刻跟著黛娘出門。

  這一瞬。大妓院裡的姐兒們、僕役們,都和平時表現很不一樣。黛娘一路往前走,一路就有僕役從兩側疾步走來,簡短而精準的彙報著,都是各方動向、各種坊間傳言。

  黛娘一路腳步不停,一路聽取彙報。剛走到門口,就聽嘚嘚的馬蹄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一隊十多人的騎士策馬奔過門前大街,也不顧上道路上的行人,一邊奔一邊敲鑼大喊:「八方城封城!現在起一應人等不得出入城門!擅闖城門者當場捉拿,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騎士們一路狂奔遠去。同樣的吼叫聲在八方城的每一個角落響起。街上行人一片譁然,這些普通人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停地討論著。八方城乃是運輸重鎮,可以說哪怕封城一刻都是巨大的損失,但看現在這情形有可能會封閉很久。

  還有剛好想出城的人不停抱怨,說自己運貨出城,不知要耽擱到什麼時候,要是延誤了交貨期東家怪罪下來如何是好云云。

  他們還並不清楚,這一次的封城意味著什麼。

  「江湖要亂了。」黛娘一句話總結了一切。「走,我們去歐冶子的大院,虛劍聖也往那兒去了。」黛娘對兩女道:「必要的時候,你們必須攔住你們的師父。老實人一生氣,鬼神都退避。現在,他什麼都可能做得出來。」

  秦家大院中,已經彙聚了無數江湖人,沒頭沒腦的都往裡擠,竟然把秦家大門給堵上了。嗖,楊奇飛躍道道高牆從天而降,落在小院門口。這個地方人最多,在莫名情緒和各種心思的推動下,所有人都想靠近事發現場。但小院的大門緊閉著,有人從裡面插上了門栓,阻攔這些闖入者。而闖入者們顧忌了一下歐冶子一脈的名聲,暫時沒有運起輕功翻牆而入。

  江湖人,在意一個口實。關鍵時候,不論腦子裡打著什麼主意,都不能落人口實。

  「你們不准進來!」細微的呼聲淹沒在喧嘩的聲浪裡,若非楊奇聽力過人,決然聽不見門裡側的這一聲呼喊。正是秦韓的聲音,顫抖不止,但還帶著一點絕不退步的硬氣。

  「快快開門,再不開門就砸開了!」只見有幾人推推搡搡的嚷嚷著就要往裡擠,楊奇眉宇間閃過一道怒色,抬手就向那些人的後脖頸抓去。

  「都給我走開!」一手抓住一個,楊奇瞬間把兩個人遠遠掀飛出去。出手如風,所有聚在門口的都被扔了出去,雨點一般砸在了地上、牆上,哎喲哎喲痛呼不覺,全都灰頭土臉的。

  楊奇一指那些人,大聲喝道:「這個院子,不准進,全都在外面等著!」

  「喂喂,你是誰啊,你想幹什麼?」立刻有人嚷嚷起來,吵吵鬧鬧的聲討楊奇:「你說不讓進就不讓進了?你是天王老子啊?」「是啊,江湖人管江湖事,憑什麼不讓進?」「我們這麼多武林同道在這裡竟然還這麼囂張,還有沒有公平有沒有天理……」

  話未說完,只見楊奇不反嘴不鬥口不解釋,卻忽然伸手抓住了門邊的石獅子。不見作勢,那重達兩千斤的石獅子咔嚓一下被連著底座徹底搬了起來,然後咚的一下砸在了門口的地面上。厚實的石板碎裂了一大片,被這石子砸下去不下半尺。而楊奇立足之處,更是留下了兩個深深地腳印,龜裂的紋路如同蛛網一般向四面八方擴散出去不下一米。

  然後,楊奇弓馬上步,右拳如閃電。瞬間連出十拳。前九拳以共振的頻率震酥了大理石。第十下吐氣開聲。聲如雷霆。只聽轟隆一下巨響,整個石獅子竟然被打崩了。兩千斤的巨大石獅子刹那間碎裂為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石子,嘩啦啦的飛濺出去,砸了那些人滿頭滿身都是。

  那些剛剛還在聒噪的傢伙,一瞬間都靜音了。有些人被大塊的石子砸中了腦袋,額角血流如注,卻也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小院裡。楊奇和歐冶子研習鑄兵之道、共鑄玄神兵涅槃,而且安置了百煉爐、百兵池,還存有百煉錘等價值無算的玄神兵,乃是這一脈在此時此刻的聖地,怎能容這些閒雜人等隨意闖入?況且,裡面是第一現場,涅槃也還在爐中,更不能讓這些亂七八糟的傢伙進去。

  「誰搗亂,誰就死。」楊奇冷銳的目光掃視了一圈,聲調不高但讓每個人都打哆嗦。沒有人再提什麼江湖人管江湖事了。赤裸裸的暴力威懾有時候比舌戰群儒的口才更重要。此刻,楊奇有些理解另一個自己的感受了。

  深吸了一口氣。楊奇來到小院門口,抬手篤篤的敲了敲門:「開門,是我。」

  沉默的三秒鐘後,咯吱,門開了。

  楊奇看到了門後的秦韓,不是初次見面的公子裝束,也不是主持品兵大會的麗人裝束,而是一身髒兮兮灰撲撲的鐵匠服。這個倔強的、硬氣的女漢,此刻卻顯得惶恐、脆弱。她看向楊奇,宛如看到了某個關係不好的表親——或許平時吹鬍子瞪眼不對付,但在家中突變時,卻能夠伸出手來幫她一把。

  楊奇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走進了小院。

  還是熟悉的院落,還是熟悉的擺設,但地上卻多了一片刺目的血跡。血跡就在庭院的正中間,滴滴答答、淋淋漓漓,觸目驚心。然後血跡一路延伸進了那鑄造室,楊奇一步步走了過去。進了門後就自然而然的看向了百煉爐,平時歐冶子都會在那個位置忙活,現在他也在那裡,只可惜並非站著,而是坐著。

  他坐在一個凳子上,正面對著爐膛中跳動的火焰。他的眼睛還是睜開的,脊背像平時一樣坐得筆直,宛如鐵鑄一般。他似乎只是累了,坐在爐邊歇一歇一般。他的瞳孔的深處,甚至還帶著一種期盼、一種遺憾、一種欣慰。那不是對自身生死的執念,而是對至上的人生目標的終極感懷。如此複雜深刻的思緒,通過一雙眼睛就讓人感同身受,這需要多麼澎湃、多麼充沛的情感。

  但可惜他死了。

  他的心口有一個破洞,正是心臟的位置。他的血也似流盡了,皮膚都有些蒼白。楊奇一步步走過去,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這鐵漢的遺軀,還是溫熱的。然後楊奇也看向了百煉爐,看向了歐冶子最後注視的地方。只見爐火純青,顏色大異往常,帶著某種歡快的靈性在爐膛中跳躍舞動。

  在爐火的最深處,所有的鐵胚全部消失了。那些文胚武胚都化入了熊熊的烈焰裡,最後在最下方融匯為一個全新的存在。

  無數火焰圍繞在它身邊,拱衛著、守護著、哺育著。那一團熾烈的光影在楊奇眼中清晰可見、纖毫畢現。修長、優雅、犀利,水火相濟文武皆通,放射著閃爍的光。

  「胎成了,比預想的更完美、更漂亮。」努力了許久的結果終於展現在眼前,楊奇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只是緩緩地低聲道:「你的涅槃成了一把劍,這把涅槃劍必然會名留青史。所有人都會記得,它的鑄造者是秦齊。所以——」

  楊奇伸手拂過歐冶子的眼睛,歐冶子一直睜著的眼睛終於閉上了:「安心涅槃吧。」

  秦韓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忽然捂住了嘴巴,彎下了腰,淚水決堤。

  楊奇對她招招手:「過來。」

  秦韓走了過去,撒了一路淚水,卻沒有哭出聲。

  楊奇指著百煉爐中的劍胎:「你爺爺留下的劍胎,就由你來成劍吧。」

  秦韓看著楊奇,似乎想開口說一個「我」字,但最終只是發出了一個顫抖的「唔」。她不敢開口,好像一開口,那強撐的堅強就會撒氣、崩潰一般。

  「劍胎中是他的心和他的血,這是他的涅槃,沒人比你更有資格。」楊奇舉步走出了門:「和他道個別吧。」

  庭院裡進來了幾個人,正好與楊奇眼對眼。為首的就是燕太虛,老友忽然去世,讓這個虛弱的劍聖臉色都有些發白。他的表情沒有太過哀傷,但藏著一種深沉的痛。

  「啊——!啊——!!啊——!!!」屋裡傳出了秦韓淒厲的叫聲,不是嗚嗚的痛苦,而是受傷的幼獸一般的吼叫。她忽然衝出了屋門,雙眼一片赤紅,帶著決絕的殺氣:「兇手!兇手!誰能殺死兇手、誰能為我爺爺報仇,我秦韓就為誰鑄造一千把、一萬把神兵利刃,一生一世供其驅策!!」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12 21:43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0:59
426 推演過去,尋找真凶

  秦韓淒厲的嘶吼震動了所有人,很多圍在院子外邊不敢進來的人都鼓噪起來。這個誘惑有多大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了。尤其是秦韓女裝打扮的時候模樣也不錯,讓很多人想入菲菲,不由激動起來。但攝于楊奇肉拳砸碎石獅子的威懾,他們都沒有敢進門,只是在外面嗡嗡私語。

  「住口!」一聲怒喝,竟然來自燕太虛。這個溫柔如水的端麗男子聲音不大,但此刻神色嚴肅到讓人害怕的地步。他憤怒的拍著輪椅的扶手,指著秦韓道:「你是秦老哥的傳人,也是日後新的歐冶子,怎可如此!你……咳咳咳!」他忽然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色,咳的上氣不接下氣。

  紅衣女子見狀大驚,但怎麼輸送功力都似乎無濟於事。楊奇瞬間閃身過去,雙掌連連在燕太虛身上拍打點戳,總算是將他的情況穩定下來。

  秦韓一下子被燕太虛的情況嚇住了,如果虛劍聖也急火攻心有什麼不測的話,那麼她的罪過就太大了。

  燕太虛傳了幾口氣,終於緩了過來,對秦韓道:「韓兒,你爺爺的仇我們一定會報,所以你沒必要如此。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出真凶,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韓紅著眼圈用力的點點頭,然後開始講述。

  在鑄劍崖大院中,歐冶子的小院平時禁止隨意出入,但每日一早一晚定時會來此補充材料打掃雜物。鑄劍崖之人沒有一個懶惰的,規矩嚴明要求嚴格。早晨天剛一亮就有僕役來此請見秦老爺子。歐冶子性格古板剛硬極為守時。平日晨光微現時輕叩三聲必然開門。但今早僕役如何叩門都無人應答。

  僕役當時感覺不妙,又不敢擅自做主就請來了秦韓。秦韓呼叫兩聲依然沒有回應,心中不安便破門而入。一開門,就看到了大院中的血跡,然後就發現了寂滅在百煉爐旁的老爺子。

  秦韓當時腦子一下子都空了,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歐冶子遇刺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瘋傳八方城。她想封鎖也鎖不住了。短短時間內,整個八方城中的武人都像聞到腥味的食人魚一樣往這邊彙聚過來,而秦韓只能組織人手阻攔這些不速之客。

  從發現歐冶子遇刺到現在約摸一個小時,整個鑄劍崖都在一種極度混亂的狀態之中。好像天崩地裂一般,僕役門徒們惶惶如喪家之犬,什麼應急措施都做不出來,否則也不至於被外人長驅直入。只有秦韓拼死力爭,總算是守住了最後的這個小院,要不然這小院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也就是說,這裡保持了老哥遇刺之時的原貌?」燕太虛追問。

  「大致如此。到楊……楊大哥進來的時候,前後共有五人進過院子,但沒有碰觸任何事物。」

  「很好!」大概維持原狀,這對破案來說很有用。燕太虛繼續問道:「事發之前最後一個見到老哥的人是誰?」

  「是……」秦韓看向了楊奇:「應該是楊大哥吧。楊大哥每晚來此與爺爺鑄兵,往往天亮時才走,昨晚應該是他最後一個見到爺爺。」

  「楊兄弟,」燕太虛立刻看向楊奇:「你今早幾時離開的?還有,這院子裡與你離開時可有什麼變化?」

  楊奇一直在四下緩緩踱步、觀察。他面色冰冷,眼中放射幽光,一分分一寸寸的掃描著整個小院。他聽到問話後頭也不回,音調冰冷的答道:「三更打更後我離開此地。若說變化,這裡少了一樣東西。」

  「是什麼?」眾人立刻豎起耳朵。

  「玉劍。」楊奇一指百兵池:「那一把大神兵的玉劍,不見了。」

  玉劍不見了?這把玉劍最近牽動了很多人的心神,品兵大會一直在持續,但大神兵也就只有一把玉劍和一個其實只能算材料的短矛而已。門派大佬們全都出動了,為了得到玉劍而不停接觸了那個兵主。那抱劍而來的少年最近走到哪裡都備受禮遇,已然是小小的風雲人物。那少年如何冒險在古地遺跡中發現這把劍的故事也廣為流傳,已經有好幾個不同的傳奇版本在流傳。

  可現在,那把玉劍竟然不知所蹤,這讓很多有志於玉劍的人都緊張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插話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但外面的竊竊私語、燕太虛的分析推斷、還有問話和取證,這一切都只佔用了楊奇很小的一部分注意力。在他的腦海中,絕大部分精神力被調用起來,將現場的每一個痕跡都收集起來。這些痕跡如同一塊塊拼圖,在腦海中全部還原。

  絕對的集中之中,楊奇的精神力極限調動,雙眼漸漸空洞起來,主意識進入了某個微妙的精準境界。沒有感覺,沒有情緒,如同一台高速運轉的電腦。眼前的實景,與推演的虛幻重合起來,似真似幻,讓他穿越時空一般回到了過去的場景中。

  三更天時,他「看到」自己離去,走出了秦府大門。這個時候,歐冶子還在院落的正中坐著,手中拿著那把玉劍。過後幾分鐘,歐冶子施放煙花,這個時候也還是一切正常。從這一刻到天亮,只有短短一刻鐘的時間。一刻鐘後,歐冶子死於百煉爐旁,死因是心臟被刺穿。

  楊奇目光微顫,本能的將歐冶子傷口的形態調集了出來。長度、深度、撕裂狀態,還有心臟最終的形態,全部在腦海中還原。

  「沒錯,就是那把玉劍。」楊奇低聲自語:「殺人的兇器,就是那把玉劍。劍尖剛好刺穿了心臟,劍氣震斷了心脈,滅絕了所有生機。」他仿佛看到了那一點寒芒穿過歐冶子胸膛的場景。

  「然後……」畫面繼續演進。他「看到」心臟被刺穿的歐冶子一步步走回屋裡。而楊奇自己也捂著胸口。類比著當時的情況。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每一下落步,都踩在了一個淺到幾乎看不出來的腳印上。鑄造室爐火不斷,煙灰不絕,剛好能留下腳印。「就是這個痕跡。當時他收縮心肌,抑制血流,所以地上的血跡才是這個樣子,否則心臟被刺穿絕不是滴落狀。」楊奇再次走回屋裡,腦海中的模擬也隨之進行。他「看到」歐冶子走到百煉爐邊。拼著最後的一點時間,開始對涅槃進行最關鍵的一步鍛造。

  「天時地利火候都沒到,靈韻還不足,無法成胎。所以……」他「看到」歐冶子挺起胸膛,拿開了捂住傷口的手。在他自發的推動下,胸膛的鮮血激噴而出,帶著他所有的生命力如一道洪流沖入了爐火中。刹那間,爐火由赤轉青,所有鐵胚全部融化,匯融一體。而歐冶子也耗盡了所有。緩緩坐倒在了板凳上,注視著涅槃的劍胎走完了最後的一刻。

  「所以。他才會坐在百煉爐邊,失去全身血液。」模擬中的歐冶子失去了所有生命,與楊奇眼前看到的實景重合起來,分毫不差。現在解開了一些謎團,但關鍵是刺殺歐冶子的兇手尚不明確。

  兇手是誰?為什麼行兇?

  第二點楊奇可以不在意,但還有第三個關鍵問題——兇手現在在哪?

  腦海中的模擬飛速倒檔,回到了歐冶子被刺的第一時刻,定格在劍尖刺入胸膛的那個畫面。楊奇自己也回到了小院中,下意識的全速掃描身周的一切細微痕跡,修正著模擬的場景,以期抓住兇手的尾巴。這個小院中沒有多餘的任何痕跡,現代最好的刑偵專家也束手無策。

  但在楊奇神奇的空無狀態中,過往的塵埃被一點點拂去。模擬的場景中,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人影正在形成。那人刹那間發動,飛身而來,奪劍、殺人,就在一瞬。

  「歐冶子不是武者,但也不是弱者。所以……」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楊奇順著思路走下去,一切迷霧就要散去。但正在這時,一聲巨大的喧嘩傳入耳中,擾亂了平穩的精神力。楊奇一震,從那玄妙的空無精準狀態中退了出來。

  「嗯?」推演被打斷,楊奇惱怒的抬起頭看向了聲源。在他出神推演的時候,這大院中彙聚的人越來越多,除了被楊奇震懾過的那批人以外又來了很多人。各門派、各散戶、各遊俠,嗚嗚泱泱的一大片人。更有人叫著要破案、要找出兇手,摩拳擦掌的就要往裡衝。靈姬、雨溪和黛娘也來了,羅雨溪作為現代人,總算有些刑偵常識,知道第一現場不能破壞,阻攔那些要進來的人。

  一片喧嘩中,忽然有人在人群中叫道:「我看啊,事情太明顯了,兇手不就在這裡嘛!」

  有人接話道:「什麼意思?」

  人群中那個聲音陰陽怪氣道:「你想啊,他三更走,前輩淩晨就去世了。三更和淩晨相隔就那麼點時間,院子裡又沒有第三個人的痕跡。他走的時候誰也沒看見情況,前輩或許那個時候已經遇害了。兇手殺人奪寶後大模大樣的離開,現在又回來裝模作樣,也太過不要臉一點吧!」

  「你!」方靈姬一愣,然後立刻憤怒的叫道:「血口噴人!是誰?有種的站出來當面說話!」

  「兇手厲害,站出來豈不是性命不保?而且我可沒指名道姓,你這麼緊張的跳出來幹什麼,一定是心中有鬼!」那個聲音在人群中飄忽不定,顯然內功修為很不錯:「但當著這麼多江湖同道的面,當著歐冶子前輩的遺體,我覺得兇手還是趕緊認罪自裁吧!」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12 21:52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1:00
427 弱者痛,哭。強者痛,殺。

  所有人都聽出來這人是在說誰了,於是一瞬間爆發出了巨大的譁然之聲。也正是這一聲響,打破了楊奇的特殊狀態。楊奇抬眼的時候,那聲音正在人群中不停鼓噪著「兇手快認罪!」「兇手快自裁!」,還有幾個聲音附和的出聲:「我覺得那位兄台說的有道理啊,他嫌疑太大了,劍聖前輩還是趕緊把他拿下吧!」

  「你們這些王八蛋——」方靈姬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把那幾個藏頭露尾的傢伙揪出來痛打,但她完全看不出來到底是誰在說話。四周人群吵吵嚷嚷的,剛剛楊奇得罪的人真不少。這些當面目睹碎獅場景的人心有懼意,不敢挑頭出聲,但低聲附和的膽子還是有的。所謂眾口鑠金,一下子矛頭竟然指向了楊奇。

  虛劍聖不由氣結,他剛想開口,就見楊奇飄然走過了他身邊,來到了小院門口。伸手拍了拍氣的跳腳的徒弟,楊奇往門口當風一站。目光一掃,一言不發,冰冷的殺機如同出竅的寶劍一般刺人眉宇。

  方靈姬覺得楊奇勢頭有點不對,不由開口道:「師父,你……」

  楊奇不答話,俯身下去從地上撿起幾塊石子,隨手拋了拋,同時目光鎖定了目標。嗖,一聲尖銳的嘯音中,楊奇手中石子在龐大的臂力中化作幻影飛入人群。宛如一顆出膛的子彈,在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的一瞬間中,啪的一下在人群中炸裂出一團血花。一個人前額頭出現了一個血洞,後腦的頭骨卻整個被掀飛。紅的白的濺了一片,大片的驚呼聲響起,那人帶著不信和震驚。噗通一下仰天倒地。

  「呀——!」慌亂的驚叫聲中,有人躲在人群中趁亂嚷嚷:「兇手又行兇啦!大夥並肩子上,趕緊殺了他啊!」

  嗖,又一聲尖銳的鳴音,砰的一下那個嚷嚷的人被炸爛了腦門。旋轉著飛了出去。楊奇面容冷漠,手中不停,一顆顆石子飛入人群。那些聒噪的、挑唆的、心懷鬼胎的,全都不放過。

  「凶徒!你以為這裡就沒人治得了你嗎?」隨著一聲怒喝,一刀刀光從人群中升起。一個大漢手執開山大刀,對著楊奇當頭斬下。但大刀臨頭時。那人只覺眼前一花楊奇已經消失了。下一瞬腹部一痛,整個人倒飛出去。頭暈眼花天旋地轉渾身劇痛,噗通一下摔在地上。那人心中大駭,區區一個照面,竟然一招都接不下自己就敗了!

  他晃晃腦袋趕緊抬頭。只見人群閃開了一大片地方。空地中,一個人被楊奇抓在手裡捏住頭頂,赫然是妓院門八大門派之一的掌門人。那大漢一愣,再定睛一瞧,剛剛死去的竟然全都是八大門派的弟子。念頭一轉,他知道這其中或許有說法,不是兇手逞兇那麼簡單。

  楊奇手中抓著一個,同時環視了一圈。重點看了幾個八大門派的掌門一眼。他聲調不高不低、不緊不慢:「莫要把無視,當做軟弱。」

  「是、是!」那掌門人被楊奇抓住腦袋,驚懼的連連應聲。剛剛就是他挑頭。想給楊奇找點不痛快,沒想到三招兩式就被整個生擒了!那鐵鑄一般的手指抓在腦門上,他覺得自己的腦袋下一瞬就會被捏爆,驚恐的嗓音都走調了:「楊掌門,小人錯了,再也不敢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您大人大量放過小人吧!」

  楊奇目光冷到讓他渾身顫抖,但楊奇最終竟然放開了手。一言不發轉身走回了小院。

  那人愣了一瞬,然後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粗氣喘到像是在鼓風。他,竟然放過了我?

  不可置信之後,又是一股無窮的恨怒——混蛋,今日竟然讓我當眾出此大醜,日後必然不死不休!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是他娘的哪年的老黃曆?信這個的,都是傻逼,都是傻逼啊王八蛋!給我等著!

  「你……你的頭!」

  嗯?我的頭怎麼了?那人看向四周,發現所有人都用極度驚恐的目光看著他。鼻端忽然一熱,那人伸手一抹,竟然滿手都是血。再一摸頭臉,他瞬間驚呆了,因為自己的腦袋竟然脹大了好幾圈。他這時才發現,體內血氣和內力如同暴動一般的亂竄,全部湧向了頭部。頭部如同吹脹的醜氣球一般,東一塊西一塊的膨脹起很多大疙瘩,沒有盡頭的飛速變大。

  刺啦,尖銳的一聲響,這是皮膚撕裂的聲音。

  「我……」

  砰!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那人的腦袋一下子爆炸開來。鮮血如同噴泉,和著骨塊、腦漿,抛灑向四面八方,仿佛一朵綻放的骯髒煙花。以這爆炸為背景,楊奇頭也不回的走回小院,冷漠的沒有一點表情。

  這個大院,落針可聞。在場的人不知多少,可竟然連呼吸聲都聽不到。所有人腦子都空了,沒有想到楊奇竟然當眾誅殺一派掌門人,而且手段竟然如此兇殘!這是什麼邪功?這是什麼手段?平時絕對有人跳出來橫加指責,但是此刻一個說話的都沒有,因為這個沉默的男人,他的背影不懼一切。

  「他是移花宮掌門,這移花宮,真是亦正亦邪不能招惹啊。」從這一天起,移花宮亦正亦邪的名頭瘋傳大江南北。

  「師父……」方靈姬呆了,愣愣的看著楊奇,不由輕聲呼喚。下一刻卻被人拉住了手,回頭一看是羅雨溪。羅雨溪沖她搖了搖頭:「隨他去吧。」

  在這超乎想像的兇殘情形中,羅雨溪反常的沒有害怕,反而湧起了一絲柔情。羅雨溪看得出來,那個平時喜笑顏開、溫潤如玉的男子,那個現在冰冷漠然、出手無情的男子,他現在,很痛。

  弱者痛,哭。

  強者痛,殺。

  這殺氣,已經蓄積的很高了。

  楊奇站在院落中間,看著四周的一切,不惜工本的投入精神力,希望能夠再次進入那種超級推演的狀態。但無論怎樣也無法成功。虛劍聖忽然開口道:「楊兄弟,我想到了。」楊奇在推演,這個劍聖也在推演。在這一刻,虛劍聖展示了他超絕的武學境界:「行刺之人潛伏於東牆之上,一擊而來,奪劍而走。他輕功非凡。未曾落地,得手後飛躍而去。方向,是西邊!」

  「西邊?」楊奇瞬間閃身來到了西牆牆頭。同時,紅衣女子背起虛劍聖也來到了牆頭上。兩人同時遠眺,各自用各自的辦法探查蹤跡。同時抬手低吼一聲:「有了,在那裡!」兩人落指之處相同,都是遠處的一棵樹。

  那棵樹上,有痕跡!

  「燕兄,我先走一步,麻煩你照看雨溪和靈姬。」

  「好!」

  嗖,楊奇飛速衝向了那顆樹,同時刀侍也跟著衝了上來。大院中那麼多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懼怕楊奇但又忍不住好奇心。「咱們不搗亂不出聲,只看看,他應該不會亂殺人。」「走。跟上去!」

  衣袂破空聲中,無數武人運起輕功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駭然,那大樹枝繁葉茂,距離小院不下十丈。如果虛劍聖說的是真的,那麼行刺者的輕功真的高到不可思議。從遠處飛掠過來刺殺了歐冶子,然後沒有留下一個腳印就飛掠遠去不下十丈。這本領,後天武者絕對做不到。

  楊奇唰的落在大樹上,這樹上有血跡。楊奇甚至能夠想像得到行刺者落在這棵樹上。用樹葉小心的擦乾淨劍尖的鮮血,然後再次動身遠去。

  「真是個小心的傢伙,連血腥味、風向都考慮到了。」不過,只要被抓到了一點蹤跡,就能一直追下去。楊奇五感同調全面展開,視覺和嗅覺被強化到了極限,順著一絲蹤跡跟了下去。屋頂、房瓦、屋簷,一個個幾乎不可能被觀察到的痕跡被楊奇一一找了出來。在高速的追擊中,楊奇再次進入那種沉靜的狀態。

  八方城的全盤地圖在心中飛速建立起來,一個個痕跡的位置、朝向、路徑,全部標注出來。一條條可能的前進路線被推演出來,楊奇的搜索速率不停攀升,追蹤速度越來越快。

  「他殺了歐冶子,卻沒有搜刮任何寶物。他擦掉了血液,卻沒有扔掉兇器。那麼那把玉劍一定很重要,兇手一定還攜帶著玉劍!」楊奇腦海中閃過了過往的點滴景象,歐冶子好像也經常觀察那把玉劍。百兵池中那麼多兵刃,他從來不對其他兵器看第二眼,但在鑄造涅槃的空隙中卻總是在把玩那玉劍。

  「玉劍上一定有什麼玄機,那兇手是為了玉劍而來!」楊奇將所有精神力提了上來:「劍上有歐冶子的血,又有百煉爐特有的煙味,還有長期浸泡在浮屠水中的特殊味道。很淡,但很頑固。一定要找到,一定能找到!」鼻端的嗅覺細胞被空前啟動,風中飄散的氣味分子攜帶著無窮資訊。這些資訊輔助著楊奇,讓他不停排除可能的路線,最終只剩下了一條。

  「藏身之所,就在這裡!」楊奇轉了個大彎,衝向了城南。無數武林人士跟在後面,宛如人潮,醒目異常。這巨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官府,那些奔馳的騎士也在命令下跟在了後面,一時間馬蹄陣陣,聲勢驚人。

  城南有一個小院,安安靜靜的看不出異狀。但楊奇目標清晰,飛奔急衝。腳下一步踏出就是一次爆炸,如同一顆炮彈一般衝向了那小屋,一時間速度竟然快的把刀侍都甩在了後面。

  「楊公子,莫要急進!」刀侍剛開口,就聽轟隆一聲響。楊奇距那小屋尚有一些距離時,那小屋的屋頂卻忽然爆裂了。好像有人在裡面放了大量的炸藥一般,整個屋頂瞬間掀飛,無數碎塊激飛向四面八方。無窮粉塵中,一個虛虛淡淡的影子借著障礙物唰的一閃而沒,隱蔽的幾乎讓人看不見。

  但楊奇眼中幽光閃現大喝一聲:「哪裡走!」雙腳在地上一跺,咔嚓一下大地龜裂,楊奇已經高高躍起,飛速追向了那一道身影。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12 22:02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1:00
428 殺心,殺劍(上)

  刀侍作為先天高手,耳聰目明,速度自然不慢。在這場追剿之中一直走在最前面,但在楊奇力量爆發時竟然被甩在了後頭。他努力追趕,並功聚雙目觀察敵人。但在那人影現身的第一時間,刀侍就感到心中一突:這人是個高手!

  雖然作為先天中人,刀侍自己在絕大多數江湖人眼裡都是個不折不扣的高手,但是刀侍此刻卻警惕起來。憑藉掌力、刀氣,一下轟爆屋頂,這一點他自己勉強也能做到,但對面那個身影可完全沒有勉強的意思。而且,那沖天而上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如果放在電視畫面中,就是那種快到鏡頭都有些模糊、形體看上去都有些拉長的狀態。拖著模糊的尾跡,那人飛射南門。同時,刀侍感到兩道銳利的目光穿刺過來釘在了他身上,讓他雞皮疙瘩都有些冒起。

  這人絕對比他強,具體強多少就無法估算了。

  「這人到底是誰?!」刀侍心中震驚,腳下加緊,低空飛掠緊跟。跟在虛劍聖身邊久了,他對天下高手的路數也都很熟悉,一刻不停的觀察著那人的身法,企圖找出那人的跟腳。但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出標誌性的表徵,那身法就是最單純的快,沒有附加任何其他私貨。

  這絕不一般人能做到的。要知道,演員──最難演的,就是普通人。

  「哪裡來的怪物?」刀侍不由震撼,然後又看向了楊奇:「不過若說怪物,這邊有一個更怪物的。」

  只見楊奇緊隨其後,死死咬住。如果說那黑影如同雨燕一般從高空飛過,那麼楊奇就是在地上奔過的獵豹。他甩開大步、極速追擊。心中越是憤怒,情緒就越發冰冷。如同呼嘯的寒風,夾帶著風雪,讓人打心底裡寒顫。

  嗖嗖,無數破空聲中,楊奇將一路能夠遇到的手邊之物全部扔了上去。簡直就像高射機槍一般,瓦片、碎石、磚塊,全部帶著嘯音飛旋著沖上高空。而且每一發中都帶著高妙的暗器手法。就是一百隻略過半空的真燕子也給打下來了。空中那人輕功超絕,雙臂一振靈活的左右晃動,閃開了這些「子彈」,但卻不可避免的被拖慢了速度。

  「嗯?」那人低頭看向了楊奇,發出了一聲冷哼。刀侍這才看到那人的面目,那人臉上戴著一張詭異的面具,黑漆漆的沒有任何突起或者花紋,就連眼部都沒有圓洞,遠遠看去就是一個完全沒有臉的妖怪一樣,帶著某種無可名狀的恐懼氣息。

  那小屋距離南門本就不遠,這點距離眨眼就到。南門此時已經封閉了,門口駐紮有很多鐵甲衛士。這些鐵甲衛士見到這邊的異狀,彎弓搭箭剛要瞄準,就看到那兇手在一棟房屋上輕輕一借力,人影一閃黑影掠過,唰的一下已經飛躍了過去。別說什麼城牆了,那人直接就竄到了城門樓的最頂端,回頭看了跟在後面的人一眼,就嗖的一下飛向城外。

  對付這種高手,弓箭實在是太過無力了。

  守城衛士剛把目光從門樓上收回來,就聽轟隆一聲爆響,嚇得他們一個趔趄。楊奇踏裂地面沖天而上,同時刀侍也運起輕功猛力竄起,兩人一前一後落在城門樓上,然後飛身追了下去。

  好吧,今天強人比較多,城門已經形同虛設了。

  「開門開門,快快開門!」遠遠傳來一片吼叫,跟在後面的大批江湖人如同海潮一般飛馳而來,把守城的衛士嚇得不輕。「兇手拿著玉劍出城了!」「快打開城門,莫要讓凶徒走丟!」有高手頂在前面,這些看熱鬧的倒也不怕跟著攙和。

  正在守城衛士進退維谷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楊奇和刀侍已經來到了南門外。

  南門外不需幾里路就是八方城碼頭,這幾里距離中除了一條大路就是成片的樹林。這裡沒有八方城中那些高低錯落的建築,所以高騰高躍的借力點少了很多。嘩嘩的長河水聲不絕於耳,眼前的一片樹林也是風吹樹葉響聲不絕,在這片林地裡刀侍已經找不到人了。

  「糟了,莫非他已經跑遠了?」刀侍不由擔心:「長河就在左近,若他投入水中潛遊而去,我們恐怕就再難找到他了。」

  楊奇沒有說話,只是凝神探尋著風中的氣味。之前很難靠氣味追蹤,是因為時間已久,氣味都隨風散去。但現在他前腳後腳的追了過來,那氣味絕對逃不過他狗一樣的鼻子了。

  但是——

  「那人身上竟然沒有味道?」楊奇不由皺眉。哪怕一棵樹、一株草,都有自己的氣味。人活在世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獨有的氣息。但楊奇卻沒有聞到任何可以用來辨識的氣味,這說明那人一來內功修為很高,二來謹慎小心,在抹除自身痕跡方面更是個大行家。

  這樣的人,尤其難對付。

  「可惜,你還是不捨得扔下玉劍。浮屠水的氣味,不是那麼容易蓋住的。」楊奇找準了方向,飛速追了上去:「這邊!」

  兩人穿林而入,飛速奔馳。一顆顆大樹迎面而來,擦身而過,速度快的別說反應,普通人看到都會嚇得尖叫。但兩人速度都沒有減慢半分,一路奔向了南邊。

  「沒有痕跡、沒有腳印。」一路上沒有看到任何有人曾在這裡通過的跡象。被踩踏的花草、被撞斷的樹枝之類的,完全沒有,那人的潛行能力與細節把控力的確匪夷所思。但這並不全是壞事,因為一個人如果費盡心思的抹除自身痕跡的話,他的速度一定會受到影響,一定還能追的上!

  在樹林中飛速穿行,沒幾分鐘就奔過了一大半距離,長河已經遙遙在望,但依然沒有看到兇手的身影。

  難道他已經脫身了?刀侍不由有些煩躁。

  但在這時,楊奇忽然腳下一頓,雙腳刺啦一下在地上劃出一道長痕,人已經停下了腳步。刀侍心知有異,也停住身形戒備起來。楊奇凝神四下環視探查著,樹林中靜悄悄的,蟬鳴鳥叫偶爾蕩漾而來,更顯祥和。刀侍也一樣在仔細觀察著四周,片刻後疑惑道:「你看到了什麼?我什麼都沒看出來。」

  楊奇皺著眉頭緩緩搖了搖頭:「我也什麼都沒看到。」

  「沒看到?」啥都沒看到你忽然緊張兮兮的停下來個什麼勁?

  「但是覺得不對。」雖然沒看到什麼蛛絲馬跡,但是當走到這個位置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覺得不對。這裡一點異狀都沒有,可是楊奇偏偏就提起了注意力。就像腦海中有一根有別于常人的弦,在這裡忽然繃緊起來,彈響了一縷警惕的嗡鳴。

  「感覺?」刀侍不由訝然的看了楊奇一眼。說到感覺,作為先天高手他自己也有體會,他的確對外界變化有一種某種莫可名狀的微妙感應。但現在他自己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在他的感應裡這一片樹林毫無異狀,楊奇卻先他一步發出了警示。是確有其事,還是精神緊張下的錯覺?

  「如果他真的感應到了什麼,那他的精神境界豈不是比我高得多?」腦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刀侍下意識的就想否認。內功修為這麼低精神境界還這麼高的人,天下只有主人一個!除了主人以外,絕不可能還有第二個人!

  但在他走神的一瞬間,楊奇卻瞬間氣息陡變,出手如電光影一線,竟然打向了刀侍的顏面!沒有內力掌風,但龐大的力量感撲面而來,刀侍渾身汗毛一立,然後在間不容髮之際擰身一閃。腰部像彈簧回力一樣嗖的一旋,刀侍躲過重擊時,手已經抓到了刀柄上。

  然後他就看到一把劍,從自己眼前捅了過去。如果不是這一擰身,他的腦袋已經兩半了。而楊奇的拳,逆著劍刃襲來的方向奔襲而去,一拳一劍在刀侍的臉前交錯而過,驚險到讓人呼吸都忘記。

  砰,一聲輕響,瞬間的交擊之後又瞬間分開。刀侍甚至沒看清具體的交手情況,只知道楊奇和來襲者都沒有占到便宜。

  然後他就看到了兇手,追擊這麼久,現在才看清兇手的全貌。

  這是個身形矯健的男子,身材並不寬大,但卻有種精悍的感覺。他渾身黑衣,腳底都是黑鞋,不知是何布料做成竟然密密實實的將他包起,一點皮膚都沒有露出來。臉上是一個黑色的面具,乍一看去真是什麼都沒有,但仔細看看會發現有一些細密的小孔。根據成像原理,那人可以通過小孔看到外面,別人卻沒辦法看出這個人長什麼樣。

  這一個黑色的人影,簡直就像是一個虛無的凝結體。即便此時面對面相距不足兩丈的站著,刀侍竟依然難以捕捉到他的氣息。

  所以刀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握住刀柄的手都下意識的又加了兩分力。

  楊奇卻沒有管那些,他舉步朝前走去,兩步之後猛然加速衝出。那人一舉手中玉劍,同樣閃身衝來。一個如同寒冰般的冷,一個如同黑影般的無,兩個同樣一言不發的男子眨眼間碰撞在一起,激發出了冷銳的戰火。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12 22:22 編輯

王和億 發表於 2015-4-26 01:01
429 殺心,殺劍(下)

  人們常說「怒火」,也即是怒意如火。心中越怒,往往火焰越盛,人便會如同點著了的炸藥一樣。但不知從何時起,楊奇發怒卻並非怒「火」,而是怒冰。平日嬉笑打鬧腹黑吐槽毫無妨礙,但是當他真的怒起來的時候,整個人的溫度就急劇降低,宛如寒冰一般冷冽的讓人打顫。

  在這個小小的樹林中,楊奇和兇手瞬間拼殺在一起。沒有表情,無口無言,但那冰冷的目光中明確無比的傳達著一個意思:老子要宰了你!

  兩人的拼殺又激烈又詭異,宛如忍者電影中的此刻對決,沒有激昂的怒吼長嘯,但無聲無息中卻閃過刀光劍影,讓人緊張的直縮頭。黑衣人身法奇快,在林地中周遊流轉,從四面八方向楊奇穿刺進攻。楊奇腳下少有移動,而且也沒有拿出那根死棍,而是空手對敵。

  一道道黑影圍在楊奇身邊閃來閃去,每一次掠過都會爆發出鏘的一下激烈的鳴音,那是鐵掌化刃和玉劍之間的對拼。

  刀侍沒有在第一時間衝上去。他的刀,在隱不在顯。他後退一步,一步之間整個人的存在感飛速減弱,然後像滴水入海一般融入周遭環境中,再難將他挑出來。平日裡他與紅衣劍侍搭配,一顯一隱,剛好能將燕太虛包護周全。現在劍侍留在燕太虛身邊,那就只能靠楊奇來抗住正面壓力了。

  他的價值,在於抓住空隙、一擊必殺!

  鏘鏘鏘,掌與劍的交擊如同雨打芭蕉一般快速的響起。那兇手如同一道不停往復折返的黑色線條。從高空看去的話簡直就是在大地上劃出複雜的多邊形圖案一樣。而楊奇五感全面提升。雙腳站定雙手練揮。每一掌都切在劍身上,攻中代守打的激烈無比。

  激烈的攻防中,楊奇的頭腦依然清明。精神力調集起來,開始對兇手的行為模式進行解析。

  但越是解析,楊奇的警惕心就越是高。

  那兇手的劍法很簡單,簡單到沒有任何特點。挑、刺、削、斬,最普通的基本動作,用最平鋪直敘的方法展現出來。沒有任何值得稱道之處。那兇手的身法也很簡單,閃轉騰挪的姿態也是江湖常有的那幾下子,看不出什麼特色。

  但就是快。絕對速度上楊奇或許跟得上,但那種如水中游魚一般隨意一擺就大角度折返的超高反應速度,楊奇就望塵莫及了。

  而且,最詭異的是,這黑衣人在揮劍的時候,竟然並不催發劍氣。他所有的內功都隱匿在自身的經脈之中,寧願全部增強臂力來與楊奇硬碰硬,也並不催發出無堅不摧的先天劍氣。

  楊奇不信對方看不出自己的內功修為。先天碾壓後天、高速碾壓低速,劍氣、內功是最好的辦法。但那人偏偏就是不用。

  這種解析結果,完全無法成為預測他下一步舉動的憑據。但楊奇心中明悟了一件事:這個人,一定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份。他因為某種原因刺殺了歐冶子,但卻不想讓別人知道到底是誰動的手,所以才會有這種表現。那麼他一定是個廣為人知的人,很有可能是個靠刷臉就能走遍天下的人。

  既然如此,必須想個辦法利用這一點做做文章,或許能有什麼轉機。

  首先,必須限制這人的速度,以逼迫他顯示出更多的真本事才行!

  鐵掌化刃,斬——咔嚓一聲,楊奇手掌一斬,一顆大樹傾覆歪倒。楊奇一個肩撞,那大樹橫飛出去,砸倒了更多的樹。一顆顆大樹咔嚓咔嚓的歪倒下來,樹枝、樹冠,宛如一把把大掃帚從天而降,劈頭蓋臉的掃了下來。四周環境的複雜度瞬間上升好幾個量級,楊奇目力全開,捕捉著敵人的每一個反應。

  在那彈指的一瞬之中,楊奇發現對方在面對傾倒的大樹時稍微猶豫了一瞬——不論他懼怕的是什麼方面,這是個機會!

  砰,楊奇腳下一動,首度主動出擊殺向了黑衣人。

  八方城碼頭。

  從騎士們四處奔走傳令封城到現在,前前後後也不過兩刻而已。武林高手們彙聚大院、追查兇手,然後一路追擊到南門外,發生了諸多曲折。但對於普通勞工來說,或許也就是扛了幾趟大包又喝了口水而已。碼頭依然人來人往,不停有船隻停靠和離港。八方城的騷動剛剛傳到了這裡,很多勞工還在竊竊私語搞不清情況,就連碼頭的管事也還在猶豫要不要禁止船隻離開。

  但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咔嚓嚓幾聲響,幾顆大樹轟然倒地。然後大量的飛鳥撲棱棱飛天而起,啾啾的驚叫聲不絕於耳。這種驚人的異象讓勞工們都有些驚疑不定,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就見樹林中像是有一頭怪獸在亂竄一般,轟隆隆的響聲不絕於耳,而一顆又一顆大樹不停倒下。看那走向,竟然朝著碼頭這邊過來了!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怪物?!」碼頭工人們不明所以,但來往船隻中還是有人有眼力勁的。只聽有人一聲大吼:「快躲開啊,趕快閃開!」

  下一瞬,只見一道黑影唰的一下從樹林中激射而出,飛身衝向了這邊。同時,林中竟然飛出一棵大樹,像大掃把撲蜻蜓一樣整個蓋向這邊。

  「跑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這個世界中,普通人深深地知道這個道理,一間勢頭不對全部麻利的抱頭亂竄。連滾帶爬,眨眼之間碼頭上廣場上竟然清空了一大片。同時,從遠處八方城的城門處飄來一陣喧嘩聲,有大批的人向這邊趕來。

  被那飛射的大樹阻了一個彈指,飛掠在空中的黑衣人拔升身形企圖繞過去。但楊奇咚的一下縱身飛出,像一頭躍出水面撲食海鳥的鯊魚,衝向了半空中的黑衣人。

  鏘鏘鏘,火星四濺激鳴不絕。楊奇一雙肉掌,黑衣人一把玉劍,在半空中打的激烈無比。從空中一直落到地上,誰也沒奈何得了誰。黑衣人的玉劍沒有刺穿楊奇的喉嚨,而楊奇的拳頭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發出有效的殺傷。

  黑衣人足尖點地,飛身後退。長河就在不遠處,只要兩次飛掠,就足以讓他入水逃脫。對他來說,所有的目標都已經達成了,他並不是非殺了楊奇不可。帶著玉劍趕緊走,趕緊破解其中的秘密,才是要緊事。

  腳下蹭的一彈,人已經向後飛開。以他的輕功,只要他想走,在場的沒有一個能攔得住他。

  但就在這時,同樣落地的楊奇卻一皺眉,臉上現出一絲意外、一絲驚訝、一絲不可置信。他沒有忙著追擊,而是在開展以來首次出聲,冷喝道:「沒想到,原來是你!」

  飛退的黑衣人,在聽到楊奇的這一句話時,整個人忽然止住退勢,同樣首度開口。他的聲音冷漠、嘶啞、而且明顯使用了改變聲線的手段:「哼,虛張聲勢。」

  他好像對自己的隱匿功夫很有自信,不認為楊奇真的能瞧破自己的來歷。但他絕非毫無動搖,因為如果他真的這麼自信,他根本不會停下、更不會開口。

  其實楊奇還真就是虛張聲勢。他能認識幾個人啊,那黑衣人行動間別說沒有特色,就是真透露出了細小的痕跡,他也不認識。但楊奇卻沒有再與他爭辯,因為只有真的虛張聲勢的人才會否認自己在虛張聲勢。生死爭鬥之間忽然停下來放嘴炮的違和感太大,所以他做了一件更符合情形、更合理的事——

  「你跑吧,我追不上你,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今日你殺我好友,明日我滅你滿門。明天我就啟程北上,只要我不死,死得就是你全族!」這一聲怒吼,咬牙切齒,殺意無窮,一雙眼睛中殺機騰騰的目光更是直挺挺的刺向了黑衣人,仿佛穿透了那面具直接釘在裡面的臉孔上一般。

  聽到楊奇這句話,黑衣人渾身氣勢忽然變了。

  就好像之前只是在玩玩,只是在進行某種可有可無的支線劇情,成功失敗都沒有放在心上。但現在,楊奇卻可以分明的感受到那忽然爆發的殺心。在這一刻,楊奇知道自己登上了對方的必殺榜——但這正是他想要的!關鍵時刻的一記小忽悠,起到了大作用!

  「喝!」腳下踏裂大地,楊奇帶著一聲怒吼,聲勢驚人的衝向了黑衣人。所有的必殺信念和無窮怒火都似灌注在這一拳中,有種不成功則成仁的筆直氣勢。而黑衣人此刻卻沒有在移動,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劍尖鬆鬆垮垮的垂在地上,身上的殺意卻越來越凝實,所有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接下來的一劍中。

  但就在楊奇揮出聲勢驚人的一拳時,刀侍卻飄然而至。這個似乎化入自然的男子,這個從開打到現在就沒有出過一招的男子,終於找到了機會。

  他握住了刀柄,屈身下伏,於兩丈遠處發動了自己的絕招:「隱刀,一閃——」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5-12 22: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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