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三修奇仙 作者:泛東流 (已完成)

 
mk2258 2014-6-20 22:55:0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8 109107
mk2258 發表於 2014-7-7 23:10
第30章 天月童姥


  天都山南,大山谷坐落,遠遠眺望過去,如火燒雲彩,又似火山在爆發過程凝固。

  偌大山谷,植遍一株株紅葉樹,片片落葉如火,蒸騰起的霧靄亦是煙霞燦爛,籠罩整個山谷。

  「這就是扶桑谷……」

  寧風行走在山谷中,清晨的山谷靜悄悄,腳下「沙沙沙」都是踩在落葉上的聲音,自語道:「真像是師兄說的,有些失望啊。」

  ——「扶桑谷啊,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當年我們太陽神宮創始人得到太昊金闕神章的地方。

  神章從天而降,聲勢驚人,祖師第一個尋來得到,後以之為本,創出太陽法,就在旁邊天都山脈開闢我們太陽神宮一脈,並把荒涼山谷取名扶桑谷。」

  寧風一邊打量著,一邊往山谷深處去,一路所見,無不在驗證著沈兆軒的話,這扶桑谷真沒有什麼特別的。

  一路行來,他遇到好幾個一樣分屬新晉弟子的同門,一個個都跟剛死了老子娘似的,臭著一張臉,有氣無力地打著招呼。

  任憑是誰,幹勁十足地修煉著呢,被叫來參加什麼任務,不鬱悶才有鬼了呢。

  扶桑谷從外面看去煙霞霧靄沉沉地,走到內部深處,反而豁然開來起來,霧靄散盡,清清爽爽的。

  還沒走到最中心呢,後半段路程,寧風就幾乎都是仰著頭在走路,一邊走,一邊抬頭看。

  「嘖嘖嘖,好傢伙,真是大,不愧是天地靈根,青銅古樹。」

  寧風嘖嘖讚歎,不親眼看到,單純昨日裡聽沈兆軒講完全體會不到這種震撼感覺。

  ——「扶桑谷中原本沒有樹。祖師之後的神宮前輩覺得既然起名叫扶桑谷,沒有扶桑樹實在是說不過去。

  扶桑樹這種靈根哪裡尋去,但其他靈根還是有的嘛。

  前輩們聽聞妖族有神木,名青銅古樹,大如遠古蠻荒時候的天地靈種,遂殺入十萬大山,與眾妖王做過一場,移了這古樹回來植在扶桑谷內。」

  寧風當時聽到「做過一場」四個字的時候就有些無語了,進入太陽神宮才幾天,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這天下七宗的名頭該不會是「做」出來的吧?

  這會兒在寧風眼前,高聳入雲的巨大樹木,就是沈兆軒口中的青銅古樹了。

  此樹遠遠望去,連片葉子都沒有,大足可數十人合抱的樹幹筆直,斜斜向著各方長出樹枝,通體呈青銅鑄造出來後擺放了千年那般青綠色。

  「當真壯觀!」

  寧風搖頭晃腦地讚歎著,前方遠遠已經能看到青銅古樹下面,零零散散地站著的同門師兄弟。

  「既氣勢恢宏,又妙用萬方,怪不得神宮前輩要將它從妖族手中搶過來。」

  單純的大,自然稱不上什麼天地靈根。

  寧風腦子裡閃過昨日沈兆軒說完青銅古樹來歷,不等他追問,主動道出來的一長串……

  ——「青銅古樹不愧是天地靈根,它有一個特性,就是能嫁接所有陽屬性的植物,只要沒有其他特殊要求的,都能在上面長得很好。

  一種母體,可萬種植株。

  當年神宮前輩想著青銅古樹也請到扶桑谷裡了,索性再往上種些什麼吧,想來想去,選中了一種奇果,名太陽果,就是這次你們要去採摘的東西。

  太陽果能煉製一種靈酒,飲用能緩慢地改變體質,漸漸地往純陽體質上去靠,對修煉所有純陽屬性功法者,都大有補益。

  於是神宮前輩就去將太陽果的種子……,咳咳,請了回來,當時據說出了點問題,外面的太陽果都斷了根,成了我們太陽神宮獨有。」

  昨日說到這裡時候,寧風和沈兆軒兩師兄弟面面相覷,然後齊齊扭頭,各自咳嗽幾聲,一個沒有再往下追問,一個也不往下說,就這麼略過去了。

  這實在是沒法再往下說。

  「嘖,神宮的做事風格真是……」

  寧風現在想起來,還是忍不住神色古怪,最後想到自家是其中一員,這才心安理得地讚道:「霸氣啊!」

  「那種靈酒叫什麼來著?哦,想起來了,是『醉金烏』。」

  想起這名字,寧風就覺得太陽神宮著實是盡出人才,瞧這名字取的,金烏亦可醉,那對修煉所有陽屬功法的人來說補益之大可想而知了。

  據說神宮每年出產醉金烏往外銷售的配額珍貴無比,每一瓶醉金烏流落到外面都是有價無市的存在,每年裡給神宮帶來收益無數。

  「咦?」

  寧風來到青銅古樹下,還來不及抬頭欣賞呢,就覺得氣壓好像不對,一眾新晉弟子都低著頭看著腳尖,跟地上有錢撿一樣。

  「什麼情況?」

  他茫然地掃了一眼,等看明白了,心裡面頓時咯噔了一下。

  在青銅古樹下,一個小小身影被擋在樹蔭裡,剛剛沒注意到。那是一個八九歲女童模樣者,大馬金刀地坐在蒲團上,神情似乎有些不善。

  「嚇,是天月童姥。」

  寧風沒想到這次負責此事的竟是這麼一位。

  傳說中,神功九脈諸山主中,脾氣最古怪,最不好伺候的天月峰主——天月童姥。

  「據說這天月童姥好像跟掌教真人還有點不清不楚的關係……」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呢,寧風就趕忙把它掐滅在萌芽裡。一個小女孩模樣,一個耄耋老者,這兩人湊一起,畫面……不敢看啊。

  別說看,寧風想都不敢往下想,天知道這些真人級別的金丹強者有什麼神通,萬一被窺破了心思,那樂子就真大了。

  他腦子裡念頭閃得快,動作更快,剛一發現天月童姥就要上前行禮,被她沒好氣地擺手止住了。

  「二十九個,還差一個誰?」

  天月童姥開口了,聲音稚嫩無比,聽著軟酥酥的,好像可愛無比的妹子在撒嬌一樣。

  寧風嘴角抽搐,連忙低頭,生怕被人看出異狀來。

  他眼角餘光瞄過,在這一瞬間做出一般無二動作的,在新晉弟子之中至少佔據半數以上。

  「聽說天月童姥聲出童女,就是心情大糟糕;聲如老婦,則是心情甚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寧風胡思亂想著,定了定神,偷眼掃過在場的所有新晉弟子。

  只是一眼,他便分辨出來了是誰還沒到了。

  實在是太好認。

  「陳昔微?!」

  「她怎麼沒來?出什麼事了嗎?」

  寧風顧不得天月童姥那邊了,回望來時候入谷路,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

  陳昔微是這代新晉弟子之首,何等顯眼,她既沒到,哪裡能瞞得過天月童姥?

  她正要發作呢,「噹」的一聲,如環珮碰撞的響動,從她腰間傳了出來。

  寧風等弟子都看到,在聲音傳出來瞬間,天月童姥腰間一枚玉珮閃亮出鮮明的紫色,一閃一閃的,如紫色眼睛在閃爍。

  「這是什麼?」

  寧風一頭霧水,卻看到新晉弟子當中幾個出身世家者一臉恍然,有那城府不夠的還「啊」出聲來,怎麼聽怎麼看都是羨慕的味道。

  天月童姥將到口的話止住,不耐煩地拽下玉珮,貼到額頭上。

  下一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天月童姥臉色就沉了下來,那叫一個鐵青,怎一個抓狂了得。

  「欺人太甚!」

  天月童姥把紫色玉珮往地上一扔,小女孩身軀都在抖,好像氣炸肺了一樣,尖聲道:「申老匹夫,提議是你提議,違規也是你違規,姑奶奶定不與你干休。」

  「啊呸,你的弟子就要閉關,我們的弟子就是閒著是吧?」

  「氣死我了!」

  天月童姥看著有蹦起來往紫色玉珮上再踩幾腳的意思,好懸忍住了,憋得臉色通紅地伸手一招,被她扔在地上的玉珮飛起來落回手上。

  她把玉珮拿在嘴邊,一陣童音就飆了起來:「天機,天行,天雲……,申老匹夫耍詐,等我這邊事了,我們一起去跟他好好『聊聊』。」

  「掌教真人了不起嗎?!」

  話說完,天月童姥冷笑聲聲,將紫色玉珮掛回腰間,看著下面一臉愕然,嘴巴張大得能塞進去雞蛋的眾弟子,道:「陳昔微閉關,來不了了,就你們二十九個吧。」

  寧風等人早就聽明白情況,自然個個點頭如啄米,一句話不敢多說,萬一被遷怒怎麼辦?

  他們一個個腦子裡還在幻想著太陽神宮其他幾脈山主聯袂跟申不疑「聊聊」的情景呢,天月童姥三下五除二就把要他們做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很簡單,無非是采盡現在青銅古樹上的太陽果,只是數量有些多……

  「十萬枚!」

  天月童姥目光掃過眾人,冷哼著道:「三天時間,三天之後,但凡還有一枚果子在樹上,你們全體禁足三年,三年內在宗門裡好好修煉,好好學著怎麼友愛,哪裡也不准去。」

  寧風等人面面相覷,總算知道長輩們打算怎麼讓他們友愛了。

  眾人齊刷刷地做出同樣的一個動作:抬頭,望天,不,是望向古樹之巔。

  說實話,那跟望天也沒啥區別了,古樹高聳入雲,任憑怎麼看,也看不到最高的地方。

  籠罩著整株青銅古樹的,有無數細密的光點,從地上望過去,恍若無數的螢火蟲一般。

  之前天月童姥已經說了,那叫「太陽蜂鳥」,乃是一種與太陽果伴生的異蟲,想採果子,必須得過它們那一關。

  「換句話說……」寧風忍不住抬手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既要在高聳入雲、滑不留手的青銅古樹上攀爬,又得防備太陽蜂鳥,還要摘果子,更關鍵的是幫助、保護其他的師兄弟!」

  「人如果太少,三天之內,三頭六臂也采不光果子……」

  寧風想到眾人手忙腳亂,焦頭爛額,還得互相救助的樣子,就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還有……」

  天月童姥曲起第二根手指,衝著眾人搖搖,「本座有一枚戒子不小心拉在古樹最高處,乃是以太陽神石晶髓所造,誰給本座取回來,他日可來天月峰,本座親自出手,為其打造一件法器。」

  「刷」地一下,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天月童姥,身為太陽神宮第一煉器高手,猶擅長煉製專門配合神宮九法十三化的獨門法器,她親自出手打造法器,其他幾位山主等閒都沒有這待遇。

  這作為第一名的獎勵,綽綽有餘了。

  寧風亦是精神一振,友愛地奪第一難雖難,但也不算是純粹的苦差。

  「現在,開始!」

  天月童姥顯然耐心有限,將事情說清楚後,小腳往地上輕輕一踩。

  「啊~~~」

  寧風等人驚呼一聲,一股力量自地上起,腳下大地都變得柔軟和彈性十足,將他們彈飛起來,足足有百丈之高。

  去勢一盡,所有人手忙角落地抓住離自己最近的一根樹枝,然後,麻煩來了。

  「該死!」

  寧風剛一抬頭,眼前就是一花,一隻大拇指大小,長著鳥一樣翅膀,蜜蜂般身子的異蟲惡狠狠地衝著他眼睛撲過來。  
mk2258 發表於 2014-7-7 23:11
第31章 吃個果子



  「太陽蜂鳥!」

  寧風心中破口大罵,這才剛剛被扔上來呢,連太陽果長成什麼樣子還不知道,衝我來幹嘛?

  「等等,撅屁股是怎麼回事?」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寧風看得真真的,衝著他飛過來的太陽蜂鳥在幾尺範圍外一個利落扭身,屁股衝著它,然後石頭般地砸過來。

  蜂鳥之速太快,太快了,寧風還沒有來得及動作呢,就看到砸過來的屁股上「嗤」地冒出了一根尖刺!

  准,非常之準,蜂鳥刺衝著他眼睛,瞄準其瞳孔,惡狠狠地紮下來。

  「哎呀!」

  寧風怪叫一聲,下意識地屈指,一彈。

  突然,「刷」地一下,永駐之太陽神宮在紫府中浮現,他週身有白光流轉,在這電光石火間湧入彈出的食指中。

  「啪~」

  寧風的食指幾乎就是擦著鼻尖過,將堪堪要觸碰到睫毛的太陽蜂鳥彈了個結結實實。

  「吱~」地一聲,太陽蜂鳥打著旋兒,足足飛出去十餘丈遠,在空中無頭蒼蠅般的亂飛,好像被轉暈了頭。

  「這該死的蜂鳥竟然還會叫?」

  寧風驚魂甫定,腦子裡第一個冒出來的竟然是這種念頭,好在馬上恢復了正常,慶幸不已,「幸好有之前的三天……」

  過去三天裡,仗著有九死心境恢復精神身體,寧風施展了無數次太陽法,那種感覺銘刻入骨髓。

  剛剛那一瞬間,雖然不是有意的,他體內太陽神光還是流轉到了惟一一截太陽骨上。

  彈中太陽蜂鳥那一刻,手指上剎那絢爛光輝,寧風這會兒想來還覺得迷醉。

  即便是現在,他的手指上還是浮動著淡淡白光,看上去神聖而靈動,如有自己生命一般。

  「話說回來,那蜂鳥還真是結實。」

  寧風看了看終於穩住,不再跟醉酒似的蜂鳥,感慨鬱悶。

  他那一彈,不是充分準備,沒有迸發神光,但扎扎實實地落在太陽蜂鳥這種小不點上,竟然只是讓它暈頭轉向一會兒,就沒了大礙。

  「咦?」

  寧風原本準備好繼續周旋,或者轉戰的準備了,不曾想那頭太陽蜂鳥清醒後,懸停在十餘丈外,腦袋還東歪歪西歪歪地打量過來,好像有點搞不清楚狀態。

  「難道……」

  寧風低頭看看自己猶自散發著白光的手指,若有所思。

  下一刻,他以心神之力,驅動紫府中永駐之太陽神宮,「刷」地一下,四面天光匯聚過來,成一光團,將其籠罩在內。

  這不是觀想太陽神宮,接引太陽神光,只是簡單地驅動神宮,引動、扭曲週遭光線罷了。

  霎時間,寧風站在結實樹杈上,看上去就跟神人一般,通體都在放著光。

  「吱~」

  太陽蜂鳥又是一聲鳴叫,然後竟然走了……走了……

  「還真是這樣……」

  寧風眨了眨眼睛,他分明聽出來,太陽蜂鳥最後掉頭就走時候的叫聲,聽起來分外善意啊。

  「它這是把我當成什麼了?同類嗎?」

  這個問題,除非太陽蜂鳥會說話,不然寧風是別想弄明白了。

  他也不用弄明白。

  沒了太陽蜂鳥的威脅,寧風頂著一團光,頃刻間就發現了第一枚太陽果。

  就在距離他丈許距離的地方,青銅古樹樹枝上嫁接著一根翠綠色枝條,枝條頂端顫巍巍地掛著一枚果子。

  果子不大,也就是太陽蜂鳥的個頭,如楊梅、龍眼一類常見果子大小,通體呈赤紅色,凹凸不平又光滑水潤,看著就想讓人咬上一口。

  寧風哪裡會客氣,上前兩步,低頭彎腰,抄手摘果,一氣呵成。

  既然知道這要來是為了採果子的,他怎會沒有準備?

  沈兆軒昨日裡跟他介紹完情況,便慷慨地暫借口袋一隻,乍看不起眼,使勁兒往裡面裝東西既裝不滿,也不增重。

  寧風剛要把果子收進袋子裡,然後看看其他地方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是怎麼回事呢,異變突生。

  「寧師兄~~」

  一個尖尖的,帶著男兒變聲期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師兄?」寧風有點反應不過來,貌似叫他師兄的人很少,只有……

  下意識一抬頭,他臉色就變了,更有勁風撲在臉上,頭髮都給拂亂了。

  頭上,赫然是木小樹。

  他頭下腳上,張牙舞爪,屁股上釘著一隻太陽蜂鳥正死命往外拔刺,叫聲慘絕人寰,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我去!」

  寧風掃一眼就判斷出來,木小樹估計會在距離他數尺之外的地方擦過去,連想都不想地,將手中太陽果一拋,拿嘴巴叼住,雙手就向著旁邊伸出去。

  「彭~」

  木小樹砸在他手上,發出一聲悶響,寧風臉瞬間漲紅,要不是嘴裡面叼著太陽果,估計能悶哼出聲來。

  「寧師兄……」

  木小樹聲音都要哭了,跟見了親哥一樣那表情。

  寧風險些沒吃住勁兒,剛緩過來呢,眼角餘光瞥到緊隨著木小樹而來的五六隻太陽蜂鳥,臉色瞬間鐵青。

  木小樹屁股上還紮著一隻,使勁兒地那肉厚地方扭著,看著就覺得好疼。

  這種痛楚,寧風是一點都不想體驗地,別說五六隻,就是一隻也不幹。

  寧風慌忙中瞥到柳意蟬就在邊上不遠處,形勢又急嘴巴還沒空,提醒都沒法提醒,直接雙臂發力,便將木小樹給扔了過去。

  虧得他動作快,再慢上一息時間,嚇壞了疼哭了的木小樹就跟八爪魚一樣纏上來了。

  寧風將人扔出去後,五六隻太陽蜂鳥就撲過來,雙方距離無非就是一扇翅膀,或者是一扭屁股把自己當石頭砸過來的事情。

  那些太陽蜂鳥就是那麼做的,嗯,後者。

  寧風嚥了口唾沫,尤其是在「嗤嗤嗤」一根根尖刺從那些太陽蜂鳥屁股上冒出來的時候。

  他敢打賭,只要轉身一跑,他屁股上就得有幾隻太陽蜂鳥開始跳舞一樣往外拔刺。

  「喝!」

  寧風冒著咬舌頭掉果子的風險,悶喝了一聲。

  緊接著,他高高舉起右手,食指向前,衝著五六隻太陽蜂鳥群中間位置緩緩點出去。

  手指一寸寸上前,上面白光一陣陣耀眼,寧風本來整個人就跟光人似的,這會兒更是明亮得看不到人。

  太陽蜂鳥沐浴在太陽神光中,一個急停,似有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些猶疑。

  「還好……」

  寧風掩在太陽神光中,很是擦了把汗。

  再慢上一個呼吸的時間,他非得掉頭就跑,一屁股包好過一腦袋包不是?

  最終,太陽蜂鳥們有些不甘願,還是遲遲疑疑地飛走了。

  危機解除。

  寧風鬆了口氣,扭頭回望,看到柳意蟬扶著木小樹,師姐弟兩人都在驚異地看著他。

  週遭但凡沒有出狀況的,這會兒一個個都如柳意蟬他們,目光齊刷刷地投過來。

  剛被扔上來,就立足,退敵,摘果,救人,寧風一系列舉動,想不引人矚目都不行。

  寧風被他們看得有些不自在,緊接著覺得怪怪的,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摘的太陽果還含在嘴巴裡呢。

  天地良心,他第一反應是想取下來來著,只是異香撲鼻,隱隱甘甜,寧風轉了轉眼珠子,忽然狠狠地——

  一咬,一咽!

  吞下去……吞下去了……

  「十萬果子,少一枚沒人會在意吧?我這不是情急救人,一時失口嘛。 」

  找到說得過去的理由,寧風心安理得地品起了太陽果滋味。

  甘甜,溫潤,入吼則如火線,到了胃裡面有暖洋洋的,澎湃熱力湧入四肢,有疲乏盡去,充滿力量之感。

  「好東西啊。」

  寧風默運太陽法消化著。

  下方,青銅古樹蔭裡,天月童姥給氣樂了,連翻白眼。

  說笑話呢,救完人才咽的果子,真當那團白光擋得住金丹真人的眼睛?

  她搖了搖頭,總不能因為一枚果子跟宗門真傳計較吧,天雲子可是出名的護犢子。

  「何況是一個入門了太陽法的犢子,嘖嘖嘖,這要是在老身門下,誰敢過來找麻煩,我摁死他。」

  「九法十三化,根源太陽法號,九法稱第一,衍化諸天秘。」

  「真是厲害啊。這才哪到哪,就開始佔便宜了。」

  天月姥姥在那感慨呢,嗯,還有羨慕天雲子的好運道,就沒有多看,她便沒有發現,寧風足足有幾個呼吸的時間,沒有挪動過一下位置,動彈過一下指頭。

  「這……這……這是……」

  寧風死命地回想,再三地確認,喃喃地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語:「剛剛是九竅石在動吧?」

  「是吧,一定是吧?」  
mk2258 發表於 2014-7-7 23:12
第32章 剁手!剁手!

  「你總算肯動憚一下了。」

  寧風震驚,狂喜,各種情緒,無法言述。

  若將奇石比美女,在之前一瞬間異動之前,便是石女,美則美矣,太過冷淡;現在在寧風眼中,立時就覺得它多嫵媚,百媚千嬌怎麼看怎麼喜歡。

  「金水,一定是金水!」

  寧風咧開嘴巴傻笑,若不是整個人都籠罩在光團裡,看不真切,非得把人丟到青銅樹頂上去。

  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種歡愉情緒,就好像是三伏天的夏日午睡過後,爬起來端起冰鎮酸梅湯喝得酣暢淋漓一般。

  歡欣,鼓舞,雀躍,還有,隱隱的**。

  那種**,要是讓九竅石能言,說出口的定是:呔,再來一碗酸梅湯!

  「我剛才做什麼了?」

  「救人,就是救人!」

  這會兒不適合拿出九竅石,往裡面鑽去看個究竟,寧風心癢難耐之餘連忙去想前因後果,多少分散點心神。

  「總不成是一顆小小的太陽果吧。」

  「一定是救人!」

  寧風舔了舔嘴唇,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雖然篤定是救人故,但這不妨礙他等等尋摸到機會,再啃一顆太陽果,一切為了驗證嘛。

  他正想得出神呢,一聲慘叫,傳入耳中,將他驚醒過來。

  「啊啊啊啊~~~」

  叫聲淒慘,恐懼無邊,寧風嚇了一跳,連忙循聲望過去。

  只見得,在身下數十丈外的地方,一個他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名字的新晉弟子正四肢亂舞,從青銅古樹上摔落下來。

  在那個倒霉蛋頭頂不足一丈處,兩個弟子呆了一呆慢半拍,徒勞地伸出手來愣是沒能抓住他。

  眾目睽睽之下,那人直墜百丈,速度跟流星似地,用腳趾頭想就這麼砸到地面上,一根完整的骨頭都不會有。

  寧風明明知道太陽神宮堂堂大宗門,怎麼可能讓三年一代才三十個人的新晉弟子輕易地犧牲?天月童姥難道是來放個戒指,宣佈一下規則就算是完成任務的嗎?

  心裡跟明鏡似的,寧風耳中聽得慘叫聲,眼中看到對方驚駭欲絕模樣,還是忍不住心悸,有不忍卒睹的感覺。

  「哼!」

  眼看著那人就要砸得粉身碎骨,一聲冷哼,傳入所有人耳中。

  天月童姥看都不看掉落下來那人,小腳輕輕地往地上一踩。

  她姿態之輕柔,動作之舒緩,小腳之玲瓏,身量之纖細,總讓人感覺這一腳下去,螞蟻都踩不死吧?

  下一刻,驟然綻放出來,鋪陳滿整片大地的濃濃白光,無不在訴說著這一腳蘊含的強大威能。

  「彭,砰砰,彭彭彭~」

  那個倒霉蛋在白光剛剛綻放出來的時候,頭下腳上,好像在倒栽蔥,直接扎進了白光裡。

  大家眼睛都還沒眨一下呢,那人又被彈飛起來,「彭」地再砸落,接著又彈飛……

  一直盯著他看的眾人,包括寧風在內,一個個抬頭,低頭,抬頭,低頭……,如是者數次,等到那人終於牢牢地扎進白光裡不再彈飛起來,眾人才齊刷刷地出了一口氣。

  寧風放鬆下來,揉了揉脖子,都替下面那人感覺難受,這得遭多大罪啊。

  「真廢。」

  天月童姥半點情緒都欠奉,小手掩小口打著哈欠,輕輕一跺腳。

  頓時,白光散盡,露出地上四肢大張,喘氣如扯風箱的倒霉蛋。

  看到青銅樹下模樣,樹上眾人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成大字型的倒霉蛋附近,一個個深深的大坑曝露在眾人視線人,最深的足足有一人深,最淺的活埋個把人也問題不大。

  毫無疑問,這些坑分明是那傢伙一個接著一個扎扎實實砸出來的。

  「要是沒有那白光……」

  寧風連連抽氣,跟牙疼似的,這是嚇的。

  想到要在這青銅古樹上呆足三天三夜呢,萬一一個不留神墜下去,下面那位就是前車之鑒。

  「你們還在看什麼?不想上就直接往下跳來得痛快。」

  天月童姥陰測測地說著,童音悅耳,其心情可想而知了。

  眾人打個寒顫,再不敢往下看,一個個蹭蹭蹭地向上攀爬。

  如慌不擇路的野獸一頭悶在樹上,驚起上面蜂巢裡群蜂蜂擁而出,不知道多少太陽蜂鳥被驚動出來,「吱吱吱」的叫聲不絕於耳,同樣不絕於耳的還有各種咒罵,各種慘叫。

  天月童姥滿意地點頭,又打了一個哈欠。

  「救人,救人,救人!」

  寧風也在不斷地向上,太陽法不住地運轉著,激發得一截太陽骨閃閃發光。

  他眼睛發的光更亮。

  原本憑著太陽蜂鳥不敢近身的優勢,寧風妥妥的是第一集團,採集太陽果絲毫不為難。不過幾個時辰過去,他竟然在慢慢地落後,落到了中游還要往下。

  他的心思,壓根就不在這裡。

  短短幾個時辰裡,寧風伸手拽住了三五個失足墜落者,幫七八人驅走了太陽蜂鳥,至於各種扶一把,各種托一下,不計其數。

  「這小子怎麼回事?」

  「天雲子就這麼會教弟子?以前姑奶奶怎麼沒看出來?」

  天月童姥原本都要睡著了,這下倒來了精神,一邊看著寧風四處救火,一邊嘖嘖稱奇。

  寧風精神健旺到極致,興致勃勃到頂點,臉上始終掛著笑在救人,讓不知道多少被幫手的人到口的感謝生生嚇了回去,怎麼看都覺得詭異啊。

  他也不需要這些人感謝。

  寧風越救越歡喜,隨著他幫人越多,九竅石接連不斷地顫動,好像是一個個歡愉的信號,在鼓勵他繼續,再繼續。

  什麼青銅古樹太陽果,什麼不成功禁足三年,什麼友愛地奪得第一……

  寧風統統地忘到了腦後,他恨不得現在馬上結束,然後尋摸個沒人的地方,遁入九竅石中一看金池滿溢否?!

  「姑奶奶我還不信了,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天月童姥倒是較上勁兒了,除了偶爾跺跺腳,救救人,順帶罵一聲「真廢」外,其他絕大部分心神都放到了寧風身上。

  一天,兩天,三天!

  三天三夜,三十六個時辰過去,天亮了又黑,太陽爬上青銅古樹又哧溜下去,一輪又一輪,然後——

  天月童姥信了!

  寧風做了足足三天的好人好事,合計二十九個新晉弟子除了他自己外,足足有一半人以上被他救過,有的還不僅一次,完全是持之以恆的典範。

  終究只是新晉弟子,實力什麼的提也不別提,再怎麼互相救助,到底改變不了時不時地下餃子,在地上砸出一個個的大坑。

  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越爬越往上,離青銅古樹樹冠巔峰越來越近,時間,也越來越不夠了。

  「三年……」

  青銅古樹下,站著一溜兒的少年人,一個個都是灰頭土臉樣子,一個個脖子仰得老高,仰望最上面處的幾個黑點。

  他們心中滿滿不祥的感覺。

  真要是失敗,三年禁足,苦修苦修,這是鬧著玩兒的嗎?

  「快點,快點。」

  「不,慢點,慢點,小心第一。」

  「沒剩多少了,再加把勁兒。」

  「……」

  或是自言自語,或是交頭接耳,一眾新晉弟子忘掉了天月童姥的存在,忘掉了第一名的獎勵,想的只是能完成任務。

  真論起來,太陽神宮強行將新晉弟子從閉關中拽出來,參與這個活動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在過去三天裡,第一天或許還有些惡性競爭,到第二天開始互助得越來越多,幾乎任意兩個新晉弟子之間都互相伸過援手。

  他們明明看不清楚最上面的黑點分明是誰,卻知道大家的希望都在他們身上了,一個個恨不得飛上去代勞。

  此刻,青銅古樹下,有新晉弟子二十六;古樹之上,僅剩三人!

  其中之一,是寧風!

  「呃~」

  「時間到了,這麼快?」

  沉浸在救人與助人樂趣的寧風猛地清醒過來,發現竟是無人可助了。

  過去的三天裡,雖然不是每次出手助人九竅石都會有反應的,但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寧風還是興致勃勃,什麼都給拋到了後面。

  這會兒放眼眺望,他距離青銅古樹最上端已是距離不遠,前面還有兩人蹭蹭蹭地向上竄。

  「糟糕!」

  寧風臉色一變,腦海中閃過自家師尊鐵青的臉。

  「友愛地奪第一。友愛肯定是沒問題了,第一呢……第一呢……」

  「蹭」地一下,寧風竄了上去。

  他有一會兒沒有看到太陽果了,想來就是還有,估計也就是一兩枚在樹冠之巔的地方,只要還剩下一人,就能完成。

  現在是競爭,是奪第一的時間了。

  寧風上頭,乃是一個熟人,天機峰——寶璽!

  這小子也是當代翹楚之人,嗯,也是這次爭風吃醋,打得鼻青臉腫,導致眾人放著好好的修煉不修,跑到這裡效仿猴子爬樹的罪魁之一。

  寧風看到寶璽,就想起當初跟沈兆軒從講道巖下來時候對話,看向上面晃來晃去大屁股的目光就有些不對了。

  還不等他惡向膽邊生呢,一聲稚嫩的女子尖叫聲,從頭頂傳了過來。

  「啊~~」

  一個小小的身影擦著寶璽直墜而下。

  青銅古樹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寧風,寶璽之外,便是這個原本跑到最前面的女子。

  「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寧風腦子裡第一閃過的就是這麼一個念頭。

  「寶璽這小子見死不救,也對,這丫頭掉下來,他就是第一了。」

  第二個念頭閃過,掉下來的身影飛快地墜過寶璽和寧風之間距離,近到寧風都能真切地看到她眼中驚慌、渴求。

  「她好像叫陸雪,挺好聽的名字。」

  寧風閃過第三個念頭,記起這女孩就是這代三十個新晉弟子中,年紀僅僅比木小樹還大個幾天的小女孩。

  幹幹癟癟,瘦瘦小小,還有些黑,悶悶的不說話,走路低低頭,也沒朋友多悶屋裡,存在感淡薄得讓人總會忽略了她。

  沒想到三天三夜的辛苦攀爬後,竟然是陸雪這小丫頭爬到了第一。

  三個念頭,閃過只在一瞬間,陸雪眼中期翼之色黯淡下來,想來也想明白在這大局已定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跟寶璽一樣,不會救她的。

  「不會的……」

  陸雪神色黯然下來,耳中隱約還能聽到最下方傳來驚呼聲,想是為了局勢之突變。

  一眨眼的功夫,陸雪與寧風兩人,間隔著七八尺的距離,就要交錯。

  就在那一瞬間,寧風忽然動了,他的雙腳勾在樹枝上,整個人蕩出去,雙手竭力伸出,堪堪握住了陸雪無意識亂舞的手臂。

  「起!」

  寧風大喝一聲,以勾住樹枝的腳為圓心,拽著陸雪蕩出半個圓來,然後瞅準了前面樹枝,藉著慣性脫手將陸雪拋了出去。

  到這會兒,陸雪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掛到樹枝上,雙手本能地抱住。

  經這波折,她遠遠地落到了後面,別說趁機拚命往上爬離最高處只有幾丈距離的寶璽,就是離重新艱難地要蕩回原處的寧風,都有著不近的距離,第一無望了。

  陸雪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些,或者說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怔怔地看過來,眼神中黯然散去,浮出鮮活,浮出靈動來,眨都不眨地看著寧風。

  「謝~謝~」

  她開了開口,聲音低如蚊蚋。

  寧風自然聽不到,他正懊惱著呢:「這不是手賤嘛,哎,這三天救人救習慣了,本能反應。」

  「這下第一沒戲了。」

  當然沒戲了,寧風還沒蕩回原位呢,上頭的寶璽已經爬到了最高處,激動得渾身顫抖,一隻肥如豬蹄的手伸向放著燦爛白光的青銅樹巔。

  那裡光芒太盛,寶璽伸手進去,就好像是手掌都要融化在光中一樣,讓人看不真切。

  「不知道天月童姥的太陽神石戒指是什麼樣的呢?」

  既然無望,寧風索性就不爬了,雙腳勾住樹枝蕩來,蕩去,目不轉睛地看著上面寶璽,就等著他將象徵著第一的寶物取出來。

  下面一眾新晉弟子看著上面;

  陸雪看著寧風;

  寧風看著寶璽;

  寶璽正在狂喜……

  突然——

  「啊~」

  寶璽痛叫出聲,閃電般地縮手,身子失去支撐,筆直地墜落下來。

  樹頂白光最盛出,一隻太陽蜂鳥飛出來,耀武揚威地盤旋著。

  這下兔起鶻落,出乎所有人意料,一時間樹上樹下,不知道多少聲驚呼傳出。

  最大的一聲,是寧風。

  「該死!」

  寶璽砸落下來,好懸直接將他砸下去,寧風先是本能一閃,接著身體本能比腦子要快,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撈,一接,寶璽那份量險些就讓他給閃了腰去。

  「又來!」

  「剁手!剁手!我要剁手!」  
mk2258 發表於 2014-7-17 23:16
第三十三章你是一個好人!










「起!」


寧風鬱悶無比,雙臂發力,生生將寶璽向著下方樹枝甩過去。


其實,上面有一根結實樹杈離得更近一些,不過寧風腦袋有坑呢才把寶璽往那裡扔。


習慣成自然地救人一接,便讓他有剁手衝動了,再親手將對方送上第一的位置?


寧風怕回去天雲子能宰了他下酒。


寶璽怎麼叫喊,怎麼痛不欲生,寧風卻是管不著了,飛快地向上攀爬。


前方一馬平川,再無阻礙,那頭給了寶璽從碧落到黃泉「驚喜」的太陽蜂鳥被他身上神光迷惑住後,第一已是探囊取物。


寧風在短短幾個呼吸間,爬到了青銅古樹樹冠的最高處。


上首處,濃郁的白光充斥,置身其側就好像是在日夜交替的地方,站在東邊的天涯海角,看著朝陽噴薄而出一樣。


有了寶璽教訓,寧風可是小心翼翼地觀察過,再沒有狡猾的太陽蜂鳥藏在裡面,這才探身入內。


「刷~」


一探頭進去,寧風就覺得眼前一花,眼楮都被閃亮的光芒晃得睜不開了。


適應了光芒後,他定楮一看。


「呃~」


「這就是太陽神石晶髓?」


寧風眼前是一枚白金色不知道材質金屬打造的戒指,上面瓖嵌著一顆半截大拇指大小,明晃晃的寶石。


寶石通體晶瑩剔透,截面無數,不住流轉著純粹的光,每一道光線經過其折射都顯現出迷幻般美麗。


「跟鑽石好像?不,就是一個東西吧?」


寧風很是懷疑,兩根手指拈起這前世能讓所有女人發瘋的寶物,上下端詳,越看越像。


神石戒指入手,尤其是他那根蘊含著一截太陽骨的食指觸踫到的地方,暖流從戒指裡不住地湧來,化作最純粹的太陽神光之力。


「據說我們神宮弟子最適合的法器,法寶,便是融入太陽神石晶髓,或者是通體由晶髓打造,天月童姥這戒指明顯就是後者了。」


「真是好東西啊。」


寧風完全能想像,一記太陽神光經過這枚戒指增幅,會恐怖到什麼地步。


他也就是想想,這東西離他還很遠。


寧風戀戀不捨地將戒指握在手中,轉身而出。這個時候,青銅古樹上只有他一人,高高地站在樹冠之巔。


不知道什麼時候,陸雪和寶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寧風俯瞰下去,下面人等只是一個個勉強窮極目力能分辨出來的小黑點兒,比起平時裡低頭看螞蟻還要小上無數。


此時,恰值三天三夜時間臨界點上,東方朝陽冉冉升起,破開一切陰霾與迷霧,他站在最高的地方,沐浴在第一縷的晨光裡。


寧風享受地瞇了瞇眼楮,雙臂張開,眼楮一閉,就打算往下跳。


「剛剛九竅石震了那麼多下,不知道積蓄了多少金水?天月童姥一不在,我就進去看。」

   


寧風忍耐得快要受不了了,九竅石第一次震動時候,他就想進去來著。


可是,天月童姥這個神宮九脈山主之一的名頭,金丹真人的威風,讓他投鼠忌器,生怕一不留神就把九竅石給曝露了。


他只好忍著,再忍著。


現在,終於到了要揭曉答案的時候了。


寧風想到這裡,頓時不覺得眼前高得嚇人啦,他眼楮閉緊,一咬牙,就打算往下跳。


他真跳了。


「咦?!」


耳中勁風只是呼嘯了一眨眼的功夫,旋即平緩下來,好像**低語在耳畔,說不出的溫和和緩。


寧風睜開眼楮一看,濃濃的白光湧動在週身,如雲朵托住他,緩緩地飄落下去。


青銅古樹下眾人在眼前不住地放大,數十個呼吸時間過去,他腳下感受到反震之力,平穩落地。


在他前面,就是天月童姥。


小女孩樣子的童姥正在上上下下地看他,似乎有什麼東西想不通似的,要是不知道其身份,見一個小女孩露出這等模樣,非得上去捏捏臉蛋不可。


借寧風三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弟子謝過山主相助。」


寧風躬身一禮,然後攤開手掌,露出被他攥在掌中的神石戒指送上,笑著道︰「山主,這想必就是您老的寶物,請收回。」


神石戒指一出現,齊刷刷地數十道目光落過來,幾乎要將寧風掌心點燃。


拿出戒指的寧風,自然也就成了所有人目光匯聚的中心。


天月童姥隨意地拈起戒指,戴到指頭上,踮起腳尖拍拍寧風的肩膀,道︰「你小子還不錯嘛,連本座都走了眼,竟然足足友愛了三天,說說,天雲那老小子是怎麼教的你?他跟你說什麼了?」


她很認真地看著寧風,瞧那意思,頗有點取經回去教弟子的味道。


寧風能說什麼呢?說天雲子要讓他友愛地奪第一?還是曝露一下九竅石的存在?哪個都不成啊。


他只能低著頭,作靦腆狀。


「算了。」


天月童姥也就是這麼一問,看寧風為難,便放過了他,目光掃了眾人一眼,道︰「算你們運氣好,過關了。」


「哼,再出現之前的事情,那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她一邊說著,嚴厲目光分別落在寶璽和曾醉墨兩人身上,看得他們恨不得地上有個窟窿,逕直就往下蹦把自己埋了算了。


看過來的可不僅僅是天月童姥,覺得這回吃了苦頭的新晉弟子們,一個個都瞪過來。


要不是有這麼一出,大家深知道要「友愛」,不然一頓圍毆這兩位怕是跑不了。


寧風著實不是什麼大方人,看兩人成了那眾矢之的,各種開心。


「還有你。」




天月童姥話鋒一轉,看向寧風。


「又關我事?」寧風心中咯 一下,好懸沒脫口而出,幸好反應過來生生嚥下。


「這次活動,以你居首,本座之前諾言,自會兌現,日後你覺得有合適可打造為法器者,就直接上天月峰來吧。」


「另外……」


天月童姥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寧小子你既為此次魁首,按我神宮慣例,可得一月假期,能自行出入宗門,不受約束。」


寧風先是一喜,再喜,然後就是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


原來集中到曾、寶兩人身上火辣辣的目光,這會兒全衝著他來了。


天月童姥親自出手煉製法器,這當然是吸引力巨大,然而這是早知道的獎勵,且值得童姥親自出手煉製的寶物,距離他們還遠了點。


後面那個就不一樣了。


太陽神宮規矩,新晉弟子半年之內,如無要事得師尊允許,不得私自下山。


這當然是為了弟子能夠專心修煉故立下的規矩。


單純這三十天放風,就讓其他人嫉妒得眼楮都發藍了。


天月童姥完全不在乎新晉弟子們腦子裡轉著什麼念頭,笑呵呵地道︰「原本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得主修功法至少達到入門境界。」


「這個……」她上下打量寧風幾眼,不無欣賞地道︰「對你來說,自然沒有意義。」


「你小子,不錯!」


「刷!」


這回其他人等可不僅僅是眼楮發藍的問題了,那目光中的熱度,完全可以把寧風給點燃成篝火。


天月童姥的意思誰聽不明白啊?


「寧風竟然修成了太陽法入門?!」


「這才幾天功夫?」


「太陽法號稱九法十三化裡面入門最艱,我修的是金烏煉九霄都還沒有入門,他怎麼能這麼快法?」


「怪不得……」


有那聰明的,頓時聯想到寧風在青銅古樹上表現,其中不少家族本就與太陽神宮有千絲萬縷聯繫者更是早早猜測到這一點,只是不敢置信,現在從天月童姥口中得到證實罷了。


寧風只能苦笑了,他還能幹嘛。


要不是天月童姥高高在上,言行完全是隨心所欲,他幾乎要以為這位真人是要將他架在火上烤了。


「架便架了,烤就烤了。」


寧風轉念一笑,聳聳肩,輕鬆下來,「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


「這不是我心中大願的第一步嗎?」


念頭通達,他大大方方地衝著天月童姥一禮,恭敬道︰「寧風僥倖成功,不敢當山主誇獎。」


這就是承認了。




眾人哄然時候,天月童姥滿意地又打量了寧風幾眼,掉頭就走,嬌小背影最動聽童音︰「你們自去吧,我們幾個老傢伙,要去與掌教真人,好生,聊聊!」


那銷魂的斷句,頓挫的語氣,隱含其中的咬牙切齒味道,都讓一眾新晉弟子激靈靈打個寒顫,連「恭送山主」的話都晚了半拍。


天月童姥一走,寧風又一次成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曾醉墨、寶璽等原本站在新晉弟子巔峰的幾個人,更是如重新認識了寧風一般,好生打量著他,然後或是徑直收回目光,或是寒暄招呼幾句。


隨後,幾乎所有新晉弟子都離開了,青銅古樹下只剩下寧風、柳意蟬、木小樹三人。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他們三個同屬天雲一脈的師姐弟外,陸雪那小丫頭腳步也有些遲疑,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五師姐,你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寧風看柳意蟬有意留到現在,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他剛問出來呢,柳意蟬便點頭,道︰「寧師弟,我知道你……」


她頓了一頓,似在措辭,接著道︰「……嗯,你是一個好人,宅心仁厚,心地善良,同門友愛也是沒錯,只是須得有度,不得一味的好人。」


「就像這次,若不是寶璽出現意外,寧師弟你得不到第一,我和小樹又都早早落下,怕是師尊那裡交代不過去。」


柳意蟬開始說起來還有些不會意思,畢竟是第一次當師姐嘛,一邊說著一邊還在臉紅,還得端著苦口婆心樣子,讓寧風看著都覺得累,又是好笑。


到後面柳意蟬真心覺得的「你是一個好人」出來,寧風頓時就風中凌亂了。


「這……這從何說起啊……」


寧風心中在叫著撞天屈,天地良心,他只是為了九竅石的異動才「友愛」上癮的,這個跟好人什麼的沒有關係。


若不是沒給他機會,寧風對自己能控制住不把寶璽那死胖子踹下樹去,都沒什麼信心來著。


可這理由沒法說……


寧風鬱悶地點頭,表示受教,道︰「師弟明白了,多謝師姐。」


柳意蟬有點手腳沒處放的意思,本就是清冷的女子,要她扮演好師姐這個角色,真心是為難她了。


「那……那我先走了。」


柳意蟬拽著還弄不清楚情況的木小樹,埋著頭就往扶桑谷外去。


「總算……走了。」


目送著兩人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寧風鬆了口氣,走到青銅樹下一屁股坐下,背靠樹身,攤開一隻手掌在身前。


「出來!」


淡紫色的九竅石應聲而出,偌大扶桑谷中,僅剩下一人,一石。


「希望我沒有猜錯。」


「我來了。」


寧風掌中托著只有他一人可見的九竅石,心神遁入其中。


C
mk2258 發表於 2014-7-24 22:49
第34章 洗練契合,幸甚何如



  「果然!」

  寧風一進入九竅石境,甫一睜開眼睛,眼前、臉上,頓時映滿了金光。

  身側一步,池塘中晃蕩著一窪金水,堪堪過半,微微漣漪,如清風拂過,綻放笑臉。

  「哈哈哈~~~」

  「總算讓我找到了!」

  寧風興奮得直接蹦起來,若不是早就驗證過金水不可觸碰,他都有躍進去在裡面好生撒歡兒的衝動。

  「我做好事的時候,固然不是每一次九竅石都有顫動,但我吃太陽果時候,卻是一次都沒有顫動過。」

  寧風想起在過去三天裡,找各種說得過去的理由,足足嚥下了十個太陽果來驗證這一點,就覺得天月童姥沒有拿這個來說事當真是慈祥了。

  「只能是……做好事了……」

  寧風撓著頭,覺得這個結論著實有些難以接受。

  就過去三天裡,他被說了多少次「好人」了,難道「好人」這個牌子,要戴上一輩子嗎?

  想到這一點,他就有不寒而慄的感覺。

  「算了,回頭再行驗證過。現在嘛……」

  寧風在金池旁盤膝座下,模仿上次的感受,在心中默念:「洗練肉身,助我鑄就太陽骨。」

  一遍,兩遍……

  「呃~」

  「沒反應?」

  寧風足足重複了三遍,一池金水連晃都不帶晃的,半點反應沒有。

  他撓了撓頭,轉而自語出聲,結果一般無二。

  寧風沉吟片刻,看著只有半池的金水,心想:「難道是數量不夠的原因?」

  再積累足夠的金水,湊成至少一池,再來試過,寧風明明知道這才是最好選擇,心中卻是不願。

  「再說,上次一池金水能鑄就第一截太陽骨,再來一池,卻也未必足夠。」

  「還是看眼前吧。」

  寧風深吸一口氣,瞬間有了決斷,對著金池朗聲道:「助我洗練肉身,契合太陽法。」

  話音剛落,原本水波不興的金池再生漣漪,一陣晃動,池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地下降。

  頃刻乾涸!

  「哈哈哈,果然是這樣!」

  「上次不是僥倖,金池的確有神效,有所局限,只是數量不足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寧風大笑著一躍而起,瞥了一眼見底乾涸的金池,迫不及待地轉身出九竅石境。

  扶桑谷內,青銅古樹下,寧風盤坐倚靠在樹身上,週身上下放著白光,有一柱天光比古樹更高,將他籠罩其中。

  剛一睜開眼睛,他立刻感覺到充盈在體內澎湃的太陽神光,稍稍一調轉,便有如臂使指感覺,更有如魚得水之感。

  「我的體質果然更契合了太陽法,即便是沒有一步登天,成就第二枚太陽骨,如此結果,亦足欣慰。」

  寧風來不及感受體質上變化,連忙觀想太陽神宮,默運太陽法,將這次的收穫完全吸收殆盡。

  入定的他沒有察覺到,依靠在青銅古樹上的後背將他們二者連在一起,流轉著的光輝通過這一點,如經過一道橋樑,流轉入青銅古樹,再返還回流過來。

  一人,一樹,莫名契合,同呼吸。

  這一入定,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

  「呼~」

  寧風從定中清醒過來,緩緩睜開眼睛,心中充滿喜悅。

  一個時辰入定,體質上的變化不提,原本微薄的太陽神光更是激增了不少。

  「這一次的收穫,足足是數月苦修之功!

  寧風喜滋滋地想著,眼前突然一花,一個寬袍大袖的身影一掠而至,停在面前。

  「師兄!」

  看到來者是沈兆軒,他連忙起身,臉上不由得就帶出歉意來。

  寧風想也知道,沈兆軒肯定沒有放開過自身引路師兄的指責,不是一直守在谷外,便是等在水雲間。

  久候不至下,他擔心自己出事,這才會慌忙趕來。

  寧風都想好了,如果沈兆軒出言責備的話,他態度一定要好,誠懇認錯云云。

  不曾想,沈兆軒開口第一句話便帶著笑意,道:「看到師弟用功如此,為兄便覺得羞愧無地啊。」

  「呃~」

  寧風愕然抬頭,看到沈兆軒臉上只有關懷,只有真誠,並沒有其他,不禁感動。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很多東西,心照可也。

  「師兄,我們回去吧。」

  「回去,師尊想來等急了。」

  師兄弟兩人,離扶桑谷,出天都山,往天雲峰。

  剛剛踏足天雲峰山範圍,還沒有往天雲子洞府去呢,沈兆軒腳步突然一頓。

  寧風疑惑止步,問道:「師兄,怎麼了?」

  沈兆軒衝著前面抬了抬下巴,寧風循著方向望去,只見得一隻看上去靈動,實則身體霧濛濛的,只有巴掌大小的白鶴衝著他們飛過來。

  白鶴飛到師兄弟兩人面前,懸停在那裡。

  它飛行的姿態既靈動,搖頭晃腦時候更是自有靈性,與天雲峰腳下豢養著的那些代步仙鶴幾無不同。

  偏偏近在咫尺下,寧風肉眼就能分辨出來,這頭白鶴身軀赫然是由雲霧凝結而成的,並非實體,顯然是某種法術。

  沈兆軒低聲道:「師弟,這是師尊的雲中飛鶴傳音。」

  他話說完,拖了寧風一起行禮:

  「弟子沈兆軒、寧風,恭聽師尊教誨。」

  雲中飛鶴傳音應聲而散,熟悉的,屬於天雲子的聲音,傳入兩師兄弟耳中。

  「聞吾徒寧風得獲第一,為師心中甚慰。」

  「吾徒既於太陽法上有長材,苦修便不急於一時,扎實根基,福澤一世,為師當為籌劃。」

  「寧風吾徒,此後三日,你可自由出入宗門,三日後回返見吾。」

  最後一個字的聲音散去,雲中飛鶴傳音術所散開的最後一縷雲氣隨之散盡。

  「師尊這是?」

  寧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側過頭望向沈兆軒。

  沈兆軒直起身來,為自家師弟歡喜道:「師弟,師尊確實看重師弟,他以雲中飛鶴傳音而不是等我們往拜見,顯然是不在山中。」

  他拍著寧風肩膀,不自禁地來回周行,前前後後地不見停,晃得寧風眼暈。

  「為兄入扶桑谷時候得到消息,師弟得宗門獎勵,可自由出入宗門一月,不受新晉弟子限制。

  師尊想來更是早就知道了,此時既不在山中,那當就是在籌劃用這一個月的時間,為師弟準備些什麼,以扎實根基,打下雄厚基礎了。」

  寧風聽著連連點頭,沈兆軒的分析聽起來毫無問題。

  「用什麼扎實根基需要借用的一月放風時間?還需要師尊親自跑上一趟?」

  寧風心中疑惑,不過更讓他在意的是沈兆軒。

  無論是天雲子從雲中飛鶴傳音中表現出來的欣慰,還是親自離山代為籌劃的看重,沈兆軒對此竟然沒有半點嫉妒,沒有失落,只是單純地為他而高興。

  「師兄其人,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行事則瀟灑自若,春風和煦。」

  「處事,如青天白日;待人,則光風霽月。」

  「有如此人物為兄,引路,是老天厚愛!」

  相比較什麼好處,寧風對沈兆軒表現出來的東西,更是感念與珍視。

  想到動容處,他閉上眼睛,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在腦海中流淌而過。

  「有這樣的引路師兄,有這樣的師尊,有這樣的宗門……,我竟然幸運如此。」

  他睜開眼睛,看到沈兆軒臉上猶自掛著歡喜之色,還在為他感到高興,不禁脫口而出:

  「師兄……」

  沈兆軒關懷望來:「怎麼了師弟?」

  「沒,沒什麼。」

  寧風微笑著,笑容乾淨如清晨第一縷陽光,緩緩地搖頭,有些話的確是不用說,留待日後踐行之,回報之便是了。

  他抬起頭,眺望著天雲峰中景象,看雲卷雲舒,聽風起風歇,感觸道:「我只是覺得,我們太陽神宮,我們天雲峰,真是一個好地方啊。」

  沈兆軒與寧風並肩而立,看著從小長大的熟悉地方,贊同地點頭……

  ……

  辭別了師兄,寧風孤身下山,往朝陽鎮去。

  既得三日假期,怎能不回家看看老父呢?

  「不知道這段時間,父親他過得怎樣?」

  寧風每每想到這個問題,就想到寧采臣那幾招散手,嘴角便開始抽搐。

  很快穿朝陽鎮,一路走向自家院落。

  這一路上,寧風時不時地駐足,與眼熟的,陌生的,各種人等招呼。

  這回跟上次不同,他成為太陽神宮入室弟子的事情,傳遍了整個朝陽鎮。

  當年同入外門者,鎮上亦有不少,堅持到最後一百者,亦不乏人,唯獨成為神宮入室弟子的,只有寧風一個。

  朝陽鎮上居民想不熱情也難。

  寧風微笑得臉上都有些發木了,這才走到家門口。

  「嘎吱」一聲,房門推開,他踏步而入,同時喊道:「父親,孩兒回來了。」

  「我兒稍坐,為父這就出來。」

  寧采臣聲音從裡屋傳出來,緊接著就是一陣雜亂聲音,窸窸窣窣的分辨不清楚。

  「嗯?」

  寧風隱隱覺得奇怪。

  自家老爺子什麼性子他還不知道嗎?怪怪的。

  寧風等了幾個呼吸時間,裡屋倒是安靜了下來,只是寧采臣的身影猶自不見。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裡屋門打開了。

  寧采臣笑容滿面,手高高舉起搖著:「兒子,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想死為父了。」

  寧風上上下下看了幾眼,臉上忽然閃過一抹古怪之色。  
mk2258 發表於 2014-8-2 19:36
第35章 琅玡福地,晨曦1份

  「兒子……」

  寧采臣訕訕地道:「……我有什麼不對嗎?」

  寧風點點頭,神色愈發古怪起來。

  這會兒寧采臣何止是不對,簡直是太不對了。

  他一身書生打扮利落無比,頭髮整整齊齊地,臉上乾乾淨淨的,面容與寧風有七八分相似,清秀外加儒雅。

  這個模樣,寧風看著太不習慣了。

  自從家裡落魄後,他看慣了寧采臣不修邊幅,尤其是在自家院子裡,那是要怎麼邋遢就怎麼邋遢,能躺著絕對不會坐著,怎麼這就轉了性子?

  寧風奇怪地望了一眼裡屋,心裡想著寧采臣剛剛磨磨蹭蹭那麼久,該不會就是在裡面打扮自己吧?沒道理呀。

  他這頭想不通,寧采臣則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改平時大大咧咧,現在一副手腳沒處放的樣子,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呢,「彭彭彭」的聲音從院子後面傳來。

  這響動來得很是時候。

  「兒子,聽見沒有,前頭開始動工了。」

  寧采臣指著院子後面,隔街店舖方向,意氣風發地走過來,拉著寧風就坐到石桌旁。

  桌上布著幾道菜,看來寧風回來得挺是時候,寧采臣這是正要開飯呢。

  「兒子,為父這段時間請托了趙大和趙二幫忙,打聽了一番,終於決定要做點什麼生意了。」

  寧采臣說話時候臉上都在放光,偏偏硬是忍住不往下說,那神情,那抓耳撓腮,就差拿筆在額頭上寫上一行字:快來問我吧。

  寧風搖頭,失笑。

  自家老父他還不瞭解嗎?這妥妥的是在岔開話題。

  寧風笑完,還是湊趣地問道:「父親你打算做什麼呢?」

  「書鋪!」

  寧采臣總算是逮到機會了,滔滔不絕地往下講。

  一開始寧風也就是聽聽,反正無非是找點事情給老父做,打發時間罷了,做什麼有何緊要?

  不過聽下去,他倒是有些動容,寧采臣這回卻是真用了心思,也未必就不可行。

  總結起來,寧采臣想做的並不是普通書鋪,而是一間專門為修仙者,及有志修行者開辦的鋪子。

  一來,收集各種修仙界典籍,資料,將其從玉簡閱讀方式,轉為手抄本,讓還沒有開始修仙者能夠閱讀;

  二來,購買收集各種基礎的修行功法,各種殘篇,只作借閱,並不出售。只要付出代價,就能直接在書鋪裡閱讀,學習該功法。

  「父親,這是你想到的?」

  寧風頗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上下打量寧采臣。

  「當然!」

  寧采臣拍著大腿,他是沒尾巴,不然能翹起來,「我早就想這麼幹了。」

  「早就想?」

  寧風這就奇怪了,他們接受四師兄岱山賠禮,得到這個鋪子才幾天?寧采臣怎麼就能早琢磨呢?

  「那是。」寧采臣說到得意處,就坐不住了,噌地站起來,繞著石桌轉圈子,一邊轉一邊很是感慨地說道:

  「想想當初兒子你說要修仙,我可是愁壞了,神仙鬼怪什麼的是聽多了,可誰也沒見過不是,怎麼修?」

  「再後來,我就想著,要是找不到師父教你,沒有宗門收你,那可怎麼辦?」

  寧采臣越說腳步越快,彷彿又回到了那些焦慮得難眠的日子裡。

  「我就琢磨著,不能進入宗門,那當個散修也不錯嘛。

  我兒子這麼聰明,七八歲就比我這個當老子的強一百倍,就是當散修,也能稱仙作祖,厲害得沒邊。

  只是,沒有功法,沒有門路啊。」

  寧采臣將大腿拍得「啪啪」響,聲音都拔高了道:「那時候我就在想,要是有一間這種鋪子就好了。我就是去給人抄抄寫寫,也能賺點錢財,記下功法,回來給兒子你學不是?」

  「快來誇我」那種神情又在他臉上出現了,寧采臣話說完,樂顛顛地回到石桌上坐下,一抬頭才發現自家兒子神情似乎有些不對。

  「兒子,你怎麼了?」寧采臣擔憂地問道。

  「沒,沒什麼。」寧風先搖頭,後低頭,深吸了一口氣才重新抬起頭來,微笑地看著寧采臣,道:「父親,這個想法很好,我支持你。」

  他的眼眶紅紅的,眼眸間,神情中,流露的儘是濃濃孺幕之色,感激之情。

  寧風一直信心滿滿,一直是期待無比,一直嚮往仙神,一直沒有想過放棄……,他卻沒有想到,看起來沒心沒肺的父親,在一個個日日夜夜裡,為他輾轉難眠,為他想了那麼多,只為支持他繼續前行。

  現在,輪到他來支持父親的夢想了。

  這種感覺,很好。

  寧風收拾情緒,正打算多問問細節,看有什麼能做的,兩個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寧師弟,你回來了啊。」

  來的是熟人,雙生子趙大,趙二。

  寧風忙站起來迎接。

  這兩人這段時間,在他不在的時候,沒少照顧寧采臣,若不是他們兩個,憑著寧采臣的性子,那書鋪怎麼都沒這麼容易就開始動工。

  趙家兄弟本是天雲子記名弟子,按規矩稱呼寧風等天雲親傳七子,都該是喊師兄的,只是上次接觸、相處,寧風一再表示以「師弟」稱之就可以,兩人才勉強改口。

  那會兒雙方已經混得慣熟,寧風這一迎上,趙家兄弟表現出來的神情卻有些不對,嗯,是有些侷促。

  「這是什麼情況?」

  寧風有些奇怪,尤其是兩兄弟其中一個還衝著他身後擠眉弄眼。

  後面還能是誰?寧采臣罷了。

  寧風回頭望,只見寧采臣正襟危坐,似乎沒什麼異樣,只是這後背未免也挺得太直了吧?

  他心中疑惑,倒沒失了禮數,一番見禮後,寧風邀請兩兄弟落座,兩人卻連連擺手。

  趙大伸手入懷,拿出一個薄薄的,也就是指甲蓋粗細的玉函,雙手遞到寧風面前,正色道:「寧師弟,我們兄弟換班回天雲峰,恰值宗門執事送來此物,沈師兄與那執事是舊識,正在把酒言歡,便讓我們跑上一趟,將它交給寧師弟。」

  寧風茫然接過,托在掌中兩個巴掌大小的玉函彷彿沒有重量,輕如鴻毛。

  「嘖嘖嘖,沒想到師弟入門沒幾日,就有了成績,竟被神宮允許下山行走,我們兄弟佩服,佩服。」

  趙大交出玉函,就好像交卸了什麼重擔似的,語氣都顯得輕快了起來。

  「這是?」寧風翻來覆去的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問道。

  「晨曦!」

  趙二接口,緊接著兄弟兩人異口同聲:「神宮弟子,初次下山行走,宗門特賜晨曦一份,以壯行色。」

  寧風神色一下子就變了,鄭重起來。

  他聽說過。

  晨曦者,黎明之微光。

  它不是最絢爛的,不是最耀眼的,亦不是最溫暖的,但它是無盡黑暗後第一縷的光,是開啟後面一切的初始。

  於是最珍貴,也最重要。

  太陽神宮有一個規定,但凡神宮親傳弟子,得到宗門、師尊允許,准下山行走,便賜予一些禮物,都是天下行走時候用得上之物。

  因是賞賜給初次下山行走弟子者,故而神宮名之為:晨曦。

  這名字裡,蘊含著的看重、希翼,美好願望,超過了禮物本身份量。

  「沒什麼事,我們兄弟就先走了。」

  趙大、趙二完成了任務,竟是連茶都不喝上一杯,掉頭就走。

  他們走得那叫一個利落,一個迅捷,寧風從晨曦中回過神來,想要再勸他們一聲,都沒能來得及。

  「他們這是怎麼了?」

  寧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捧著晨曦回到桌邊,重新落座。

  「兒子,你說我們的書鋪叫什麼名字好?」

  寧采臣一看到兒子回來落座,忙不迭地問道:「你快給想想,我想了幾天,你看,頭髮都白了幾根。」

  「名字?」

  寧風脫口而出:「那便叫琅玡福地吧。」

  「琅玡福地?」

  寧采臣停下撥頭髮的動作,眨了眨眼睛,虛心問道:「可有典故?」

  「呃~」

  寧風眼珠子轉了轉,搖頭道:「沒,孩兒就是覺得朗朗上口,易記難忘,父親若是不滿意……」

  「不不不,滿意,很滿意。 」

  寧采臣是真滿意,這比他自個兒想的名字強多了。

  「就這麼定了,便叫琅玡福地了。」

  他拍著桌子,震得手掌發疼,碗筷顫鳴,臉上興奮得通紅,連疼痛都顧不得了。

  寧風微微一笑,心想:「輪到我了。父親,孩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力量,該輪到我來實現你的夢想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拿起筷子,隨意地夾起菜入口。

  筷子入口瞬間,寧風動作頓了一頓,旋即搖了搖頭,想著:「算了,留點小秘密,也蠻好。」

  他嚥下菜,抬頭就碰上寧采臣眼巴巴的目光。

  寧風笑著誇讚:

  「菜不錯!」

  ……

  入夜,月明。

  寧風盤坐在房中,膝上放著玉函晨曦。

  「來,看看神宮給我準備的晨曦是什麼?」

  他伸出手掌,默運太陽法,掌心放著微光按在玉函上,一推。

  「刷!」

  玉涵蓋開,幾個光團雀躍般噴湧而出,玉函本身則解體化光。

  盈盈光點,縈繞一室,亮如白晝。

  亦如,此刻寧風眼中在放出的光。  
mk2258 發表於 2014-8-6 23:27
三修奇仙 第一卷 太陽神宮 第三十六章 蒼靈有玉,一日三變



     「這些是……」

    寧風後背一下就停直了,兩眼放光,看著幾個光團噴湧而出,又徐徐地落到他面前。

    光芒散去,露出其中真容,共是三份東西。

    第一份是一個木盒,檀木為料,雕工精細,四四方方,單純這個盒子就比之前晨曦玉函要來得大許多,顯然是法術作用才放得進去。

    這個木盒最大,也最先落到寧風面前。

    他伸手接過,手臂為之稍稍一沉,這木盒竟是份量不輕。

    一經推開,木盒中迸發出青色的光,瞬間映照在寧風臉上。

    「靈玉。」

    盒子裡面,赫然放著十方蒼玉,蒼者為青,一方方都在放著純淨的青光。

    盒子一開,充盈靈氣噴湧出來,置身其間,只覺得渾身毛孔都要張開,貪婪地多吸上幾口。

    顯然,這些蒼玉都是蘊含著精純靈力的蒼靈玉。

    天地靈氣,稀薄而雜亂,除非是洞天福地級別,不然修士以之修煉,既無效率,又有隱患。

    從蘊含著精純靈力的靈玉中汲取靈力,再以之輔助修煉,事半功倍。

    靈玉對修仙者的重要,恰似肉食之於凡人,有肉食可以吃,誰願意去啃樹皮,咽觀音土呢?

    「這麼說,這些就是親傳弟子的份例嘍。」

    「竟然足足有十方蒼靈玉這麼多,太陽神宮當真大方。」

    寧風伸手在一方方的蒼靈玉上抹過,心滿意足。

    親傳弟子,一季度一份例,其中最關鍵的部分就是靈玉和靈丹。

    靈丹方面,由各自師尊依修煉情況發下,靈玉則是人人相同的。

    「外面的散修要得到這麼幾方靈玉,要付出多少代價,多少血汗,多少條人命?」

    寧風不是世家公子,無論是在進入神宮外門前的漂泊,還是神宮三年接觸下來,他深知疾苦,更明白這一盒份例別看人人都有,季季皆發,那是在太陽神宮。

    放到外面,不知道能讓多少散修頭都打破,眼睛發藍。

    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嘛。

    不是所有玉料中都蘊含著精純靈氣,只有伴生靈脈之上的玉脈中,才會出產各色靈玉。

    蒼靈玉為最下,白靈玉為其次,五色靈玉稱最上。

    「一方蒼靈玉,可兌百顆靈珠,只要有上幾方,次一點的法器都能換到了。」

    「以之修煉,普通練氣期修士,十曰都消耗不到一方。」

    寧風不是第一次看到蒼靈玉,卻是首次擁有。

    太陽神宮的外門與其他門派不同,不講究修為,不講究境界,不論法術,不管戰力,要的就是練成藥師琉璃經,成就琉璃體。

    故而,對這些修煉資源上,寧風等人都相當之陌生。

    「據說築基期修士,平曰裡修煉當以吸收白靈玉中精純靈氣為好,金丹期最上是以五色靈玉為佳,但基本都消耗不起,無不是等而下之,退求其次。」

    寧風合上木盒蓋子,將精純靈氣和鋪面青光重新蓋住,心想:「不知道師兄修煉時候用得起白靈玉嗎?還是還在用蒼靈玉?」

    相比較於靈玉,他還是對靈珠更熟悉一些。

    當初為了踏入修煉門檻,寧采臣傾家蕩產,以百兩紋銀換一靈珠的方式,才請來各路招搖撞騙者。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靈珠,連那些騙子都看不上黃白之物,騙都懶得騙你。

    「購買力驚人啊。」

    寧風在心中換算了一遍後,感慨無比,真是一入仙門,就與俗世再不相同。這般一盒子,放在俗世,就是滔天一般產業,現在呢,不過是一季度消耗品罷了,興許還不夠使……

    這個時候,第二件東西,也散盡光芒,落了下來,緊跟著是第三件。

    晨曦玉函中,共有的三件東西,全部落到了寧風面前。

    「太陽袍?」

    寧風將第二件東西托在掌心,略感疑惑,這不就是太陽炮嗎,多發上一件換洗?

    「咦,不對!」

    袍子入手,他立刻感覺到不對了,這種垂墜感,以及空氣般的輕靈,絕對不是他身上這件徒有樣式的太陽袍能有的。

    這又明顯不是太陽神宮最出名的金縷衣。

    「這麼說……」寧風臉上出現興奮之色,猜測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曰三變?」

    外門傳說,太陽神宮親傳弟子,在下山行走時候,會有一種特殊的法袍,名:一曰三變。

    「試試看就知道了。」

    寧風難掩興奮,當即脫下太陽炮,換上新的這件。

    三下五除二穿好,他閉上眼睛,默運太陽法,調動太陽神宮一脈九法十三化諸般大法修煉出來的特有靈力,湧入法袍中。

    「如我心願,變!」

    寧風輕喝出聲,同時在腦海中不住地觀想。

    有過修煉太陽法,觀想太陽神宮的經歷,他對觀想法熟悉得不行,輕而易舉地就觀想出了想要的內容。

    在他腦海中,自己一身書生打扮,行走在青山綠水間……

    「魂境啊。」

    「這才多久,便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寧風想起在魂境中的諸般遭遇,苦苦掙扎,孜孜以求,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是有些懷念。

    他睜開眼睛,低頭一看,身上青色布袍,書生樣式,熟悉而親切。

    求仙問道,百折不撓,一書生也。

    「果然是一曰三變法袍。」

    寧風感慨過後,撫著身上書生袍,腦海中浮現出對一曰三變法袍的各種道聽途說。

    此法袍上,含有一法術,名「一曰三變」,吸收滿太陽精華一整曰,能有三般變化,憑心觀想,法袍隨著改換式樣。

    這樣一來,神宮弟子出行時候,就可以按場合,視情況,看要不要亮出神宮弟子身份。

    「區區一件法袍,上面就體現出神宮方面的思想和對自己的愛護。」

    「依情況而定,不拘泥,這是神宮弟子張揚霸道跋扈之外,靈活的地方。不然一個個都跟煌煌火炬一樣橫行不看情況,早晚就是被人圍毆的下場。」

    「再來,由於是使用一曰三變法袍改換的打扮,恢復原本樣子,亮出神宮弟子身份,只在一念之間。」

    「如此這般,無論是最後關頭亮明身份登場,還是危急時刻以神宮弟子身份唬人,都很是方便。」

    「煞費苦心啊。」

    寧風嘖嘖讚歎,拿起最後一樣東西。

    那東西他看著眼熟無比,不就是沈兆軒在他採集太陽果時候,交予他使用的袋子嘛。

    「怪不得我交回袋子時候師兄笑而不語,隻字不提,頗不類他平時為人,原來根子在這裡。他早就知道我會收到晨曦玉函,裡面就會有這東西。」

    「儲物法器:海納百川。」

    寧風撫摸著名為「海納百川」的儲物袋子,愛不釋手。

    此袋子以特殊材料煉製而成,能承受開闢類法術「海納百川」,故而形成巨大的空間,並無視了其中之物的重量。

    修仙中人,天下行走,怎能少得了此物?大包小包搬家似的像話嗎?

    寧風玩心起,將「海納百川」布袋往身後一甩,打個結繫在「一曰三變」法袍上,閉上眼睛再次觀想,喊一聲:「變!」

    下一刻,布袋不見,代之的是一個熟悉的書匱背負在他身上。

    「哈哈哈~~」

    寧風原地轉圈,恨不得有一面大鏡子讓他自照,緬懷一下魂境中形象。

    回到當時形象,他不禁地情緒也回到了那時候。

    「對了!」

    寧風一拍大腿,猛地想起來,「當初我夢寐以求的那些神仙法術,現在看來,其實很多都是練氣期修士就能修煉的小術罷了。」

    「我鑄就琉璃體,修成主修功法入門,按神宮規矩,就可以正式開始引氣入體,進入練氣期。」

    「後面一段時曰,以我外門三年打下的扎實根基,神宮親傳的身份,九死心境的輔助,定會突飛猛進,完全可以去經香閣選取一些練氣期法術準備開始修習了。」

    寧風越想越是興奮,恨不得現在就跑回宗門,衝進經香閣中去。

    「等等等,等三曰後,回歸宗門,聽候師尊安排後再說。」

    「忍耐。」

    寧風以絕大的克制,才忍住了衝動。

    要修法術,先得有境界,有靈力。這點他倒並不擔心。

    太陽法中本就有整套的修煉功法,從練氣期開始,直指法相境界,堪稱是彼岸大道。

    獨特的太陽法術之外,太陽法本身也是此界頂尖級別的修煉功法。

    寧風用了好半晌的功夫,方才徹底平靜下來,將一曰三變法袍變回原本樣子,收攏所有晨曦禮物,恢復如常。

    「再到九竅石境中看看。」

    寧風走到窗前,推開窗戶,見明月西斜,竟是大半個夜過去。

    如水月華流淌在他身上時候,他雙目緊閉,氣息收斂,猶如泥塑木雕一般。

    才幾個呼吸功夫,寧風身體顫動了一下,睜開眼睛。

    「果然……」

    「一點沒漲!」

    他搖了搖頭,在九竅石境中看到金池枯竭如故,一點金水也沒有,倒沒有太大的失落。

    「看來,還是要做好事啊。」

    「嗯,必須得再驗證一下。」

    「只是……總覺得怪怪的……」

    寧風臉色古怪無比,嘴角一陣陣抽搐,清冷的月華落在他身上,好像是溫柔小手在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明曰,開始,做好事……

    ;
mk2258 發表於 2014-8-17 10:44
三修奇仙 第一卷 太陽神宮 第三十七章 今天開始做好事



  

   

  

   




     次日,清晨,天氣晴好。

    寧風踏出小院子時候,神情古怪,腳步遲疑,臉色看著不像太好。

    「青銅古樹那會兒,我就記得金水了,還沒有什麼感覺。」

    「現在怎麼覺得好像要上刑場……」

    寧風想到自己的身影在朝陽鎮各個角落無所不在,各種好事,被無數熟人看到,他就想死。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既然只有這個辦法可以增加金水,我難道還能不做?」

    「干了!」

    寧風一咬牙,一跺腳,雄赳赳,氣昂昂,赴刑場,不,是做好事去。

    只是吧,他心裡面猶自嘀咕著:「怎麼會是做好事呢,怎麼會有這麼奇葩的方式?是什麼地方不對吧?」

    再沒有更好的方式前,寧風還能怎樣?

    「一切為了金水,上!」

    他好不容易堅定了心思,深吸一口氣,踏出自家院落所在的巷子。

    前面,有一老婦,滿臉病容,臉色潮紅,正在沿街乞討,破碗爛杖,步履維艱,身形佝僂,衣衫襤褸,看著就讓人心生憐憫。

    在寧風踏出巷子的當口,老乞婆幾次向著路人行丐,有鎮上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有心地善良的小夥計……,各色人等,每一個都是搖頭,歎息,繞道。

    老乞婆破碗中,依舊是一個銅板都沒有。

    要是朝陽鎮外的人,或許還會奇怪一下,最近朝陽鎮中外人的確是不少,就這麼片刻就好有幾個人投來奇怪的目光,或是拉著鎮上居民打聽情況。

    寧風不用打聽。

    他到朝陽鎮都三年了,一些事情還是知道的。

    「哎,邱婆婆又被他兒子趕出來了。」

    寧風搖頭歎息,不知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

    邱婆婆的兒子,一個四十好幾的壯漢,不事生產,老婆兒子都被打跑,整天狂喝爛賭成性,沒了錢財就將老母親趕出來行乞,養活於他。

    朝陽鎮上不是沒有人看不慣,想要教訓於他,只是一來邱婆婆兒子死豬不怕開水燙,不管是打是罵,一概不改;二來是邱婆婆護著兒子,寧願自己吃苦。

    久而久之,鎮上人即便是心有憐憫,也不願意施捨給邱婆婆,反正到頭來都是讓那個混蛋買醉爛賭去。

    歎了口氣,寧風摸出身上碎銀子,走過去,「噹」的一聲放到了老乞婆碗中。

    「刷刷刷~」

    外來人就罷了,鎮上居民一個個奇怪無比地看過來,好像不認識了一樣。

    寧風可不是外人,難道還不知道邱婆婆底細?幹嘛做這傻事?

    近距離下,寧風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他倒不是嫌棄邱婆婆身上味道,老人家即便是出來行乞,衣服雖然破爛,還是洗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異味,頭髮也梳理得整齊,好像在努力地保持著一點自尊一樣。

    這樣的老人家,為兒子所逼,不得不出來行乞,其心中苦痛,可想而知。

    寧風皺眉的原因是,僅僅是靠近一些,便隱隱能感受到邱婆婆身上熱度,更能清楚地看到她臉上潮紅。

    病態十足!

    寧風這會兒也有些分辨不出,他明知道這份善心終究只會餵狗還行施捨,究竟是為了做好事而做好事呢,還是真的心生惻隱,想要讓邱婆婆早點回去休息。

    他歎了口氣,溫和地道:「邱婆婆,你身體不好,拿這點銀子,尋個大夫好生看看吧。」

    寧風不想看到這麼老人家對他千恩萬謝,話剛說完,掉頭便走,飛速消失在人群中。

    其匆忙,其狼狽,逃跑一般。

    離了兩個街口了,寧風才慢下腳步,自己都覺得好笑,沒聽說過做了好事跟做賊一樣的。

    緊接著,他又覺得輕快了不少,自言自語:

    「其實,做好事的感覺,也蠻好。」

    「沒想像中那麼奇怪。」

    寧風一邊想,一邊走,沒怎麼留心前面,呼啦一下,他覺得眼前都黑了下來。

    「什麼情況?」

    他心中一動,側身讓開,抬頭就看到一個人以誇張無比的姿態,在空中連翻了幾個跟頭,落地後還滑行了丈許。

    在那人落地地方,往前幾丈開外,一匹白馬停了下來。

    白馬低低頭,歪歪腦袋,奇怪地看著那個還在地上翻滾的人,碩大眼睛裡儘是不解。

    它背上的人也差不多一個神情。

    馬上是一個十一二歲的白衣小少年,清秀唇紅齒白,白衣配白馬,一人一馬都堪稱俊秀。

    這小少年一臉茫然,好像搞不懂那人怎麼就飛出去了。

    還不等他弄明白呢,「蹭蹭蹭」,剛剛還在空中飛人的那個利落爬過來,抱住馬腿,開始嚎。

    「啊~」

    小少年慌忙跳下馬來,問道:「你,你沒事吧?」

    「有事,你那隻眼睛看到我沒事了,事大了。」

    「你縱馬行兇,賠錢,馬上賠錢,不然我告到神宮巡查那裡去,定不與你干休。」

    馬腿下,那人梗著脖子嚷嚷,一對三角眼睛閃著精光,嘴角還露出奸計得逞的笑意。

    「碰瓷啊。」

    寧風看到現在,哪裡還不明白?

    再往前的地方,人流密集,馬匹壓根放不開奔跑,有幾個速度把人撞飛成那個德行,這三角眼是唱戲的出身吧,挺能演。

    「你……你……你……」

    白衣小少年手足無措,他這會兒回過味來,自然知道對方是想要訛詐,只是三角眼的那話,正中軟肋。

    但凡到這天都山腳下諸鎮上的外來人,哪一個敢得罪太陽神宮,萬一壞了事怎麼辦?

    「看這小少年的年紀,應該是想要報名進入新一屆的神宮外門。」

    「那三角眼倒是有眼力勁兒。」

    寧風哂然一笑,走了過去。

    三角眼這種人在市井打滾,眼力之好比修仙者還要強多了,他一眼怕是就看出對方是想進入神宮外門的,這樣哪裡敢留下壞印象,生怕影響了大局。

    到頭來這樣沒根底的外鄉人,還不得乖乖地花錢消災?

    白衣小少年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四面看去,想要求助,卻沒有人站出來。

    三角眼敢做這種事情,哪裡會沒有團伙,萬一惹禍上身就不好了。

    獨善其身的念頭,終究還是主流。

    「我……我沒錢……」

    白衣小少年聲音都帶出哭腔了。

    「沒錢就把馬陪給我。」

    三角眼大叫著,接著一手捂頭,喊著:「我的頭好痛,一定是被你撞出岔子來了。」

    喊著痛,他還不忘伸出髒兮兮的手要去抓白衣小少年。

    看到他手上長長的,不知道幾個月沒修剪過的指甲,以及裡面泥垢,白衣小少年直欲嘔吐,左右閃躲,哪裡敢讓他抓到身上。

    就那麼點大的地方,小小少年又沒有縱馬而去,真個撞人的膽量,眼看就要閃躲不開。

    天知道三角眼是不是故意的,還是有什麼壞心思,髒兮兮的手就要摸到小少年臉上了。

    恰在此時,一個輕笑聲傳來:

    「三角眼,你說頭痛是嗎?」

    三角眼手一頓,抬頭看去,映入眼中的是寧風臉龐,以及,碩大的拳頭。

    「砰!」

    三角眼如被錘子給砸了,眼冒金星,口吐白沫,直接仆地不起。

    「成全你!」

    寧風拿著手帕很嫌棄地擦了擦拳頭,再把手帕扔三角眼身上。

    幸好三角眼昏得早,不然聽到這話,能再給氣吐血嘍。

    打人就打人了,不帶這麼說話的。

    那頭白衣小少年就完全是另外一種觀感了,他一臉得救了的表情,眼眶紅紅的,淚珠兒都在眼睛裡打著轉,顫聲道:「謝謝這位兄長,不然……不然……大白就要被搶走了。」

    「大白」這兩個字一出來,白馬立刻把馬頭湊過來,狹長馬臉上都是茫然,好像在說:叫我幹嘛?

    「呃~」

    寧風眨了眨眼睛,看看小少年身上白衣,再看看大白馬,若有所悟。

    「對了。」

    白衣小少年推開馬頭,很有禮數,一絲不苟地見禮道:「小弟李白,敢問兄長名諱。」

    「李白?!」

    「果然是小白!」

    寧風嚥了口唾沫,打個哈哈,「在下寧風,些許小事,不足掛齒,他日有緣再會吧。」

    話說完,他掉頭就走,任憑身後李白小少年聲聲「兄長留步」,消失在人群中。

    「嘖嘖嘖,一個大白,一個小白,真乃絕配,就是不知道李青蓮會是啥想法,哈哈。」

    自娛自樂了一番,寧風尋到了神宮在朝陽鎮上的駐點。

    「趙大趙二兩位師兄可在?」

    他不是第一次來了,長驅直入,不管認識不認識寧風這張臉,他身上的太陽袍大家總是認識的。

    自有神宮外門執役弟子上來接待,並稱趙家兄弟出去巡視鎮上,他們這就去尋兩兄弟回來。

    「他們不在?」

    寧風有些奇怪地停住腳步,人已來到一間廳堂,有侍女送上香茗一盞。

    「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快了?」

    寧風與兩兄弟很是接觸過幾天,這兩位仗著自家是天雲峰記名弟子身份,怎一個消極怠工了得啊,不是天大的事情,難得見他們挪窩兒。

    懶成這樣,虛應故事,一心就想窩著修煉的兄弟兩人,竟然大清早就跑出去巡視,這怎麼看怎麼古怪。

    這話接待者就不好接了,一臉訕訕然,寧風也沒有逼人說話,然後回頭再看他們被穿小鞋的興致,揮揮手就讓接待者下去了。

    沒滋沒味地飲乾了茶水,寧風深吸一口氣,掌心一番,心神一凝,九竅石憑空出現。

    「現在呢……」

    寧風腦子裡閃過昨夜裡進入九竅石境察看,一池盡乾涸,點滴金水無的景象,收斂了心神,凝在九竅石上。

    下一刻,他出現在九竅石境,金池之旁,然後整個人徑直趴下去,大半個身子都要掉進了池子裡,目光如狼似虎,狠狠搜看。
win474 發表於 2014-8-21 19:14
mk2258 發表於 2014-8-17 10:44
三修奇仙 第一卷 太陽神宮 第三十七章 今天開始做好事

第三十八章 做盡的好事,難忍的惡事(上)

 “有了!”

  寧風就差一點點,哪怕來陣稍大些風都能把他給吹進池子里的時候,總算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在池子最底部,干涸得干干凈凈的石板上,有兩滴金水正在碰撞,融合成……稍大的一滴。

  有多大呢?

  若將金水比露水,估摸著有清晨時候野草尖兒上那么大吧,嗯,指的是融合后的。

  看到這滴金水,寧風很有淚流滿面的沖動。

  連他自個兒都分不清楚,這是驚喜呢,還是驚慌呀。

  “這算是找對路了嗎?”

  “這次九竅石沒有震動提示,只是因為數量太少嗎?”

  寧風看著那滴顫巍巍地,總感覺下一眨眼功夫就會被蒸發得干干凈凈的金水,苦惱不已,“這得做多少好事才能積滿一池?”

  看看池子的容積,至少兩三個他在里面泡個澡什么的綽綽有余,再看小得看久了眼睛都會酸的金水珠,寧風就覺得未來被黑暗籠罩,不寒而栗。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今日,好事做不斷,能有一池子嗎?一碗我看都夠嗆。”

  “不能這樣小打小鬧。”

  寧風算清楚后,登時有了決斷,這也是他來神宮于朝陽鎮上駐點尋趙家兄弟的原因。

  他唯一還嘀咕的是:“之前連續兩池子,是怎么積蓄出來的?奇哉怪也!

  這個疑問,只能留待日后了。

  寧風從九竅石境里出來,旁邊茶盞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重新注了一盞茶湯,氤氳著水汽,茶香,讓他緊繃的心弦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不疾不徐地端起來,輕輕地抿上一口,茶香在口舌間環繞,寧風抬頭看,趙家兄弟前后而入。

  “寧師弟,你怎么來了?”

  趙家兄弟中不知道是趙大還是趙二熱情地打著招呼,“也不知道知會一聲,我們兄弟就在這等你了。”

  這兩兄弟的表現,跟昨天完全是兩回事情,不過寧風無心去糾結這個,笑道:“誰知道兩位師兄竟然不是在修煉,而是跑出去耍子。”

  “耍什么耍啊。”

  趙家兄弟分別在寧風左右落座,一聽這話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吐苦水。

  “寧師弟,你沒發現最近朝陽鎮很亂嗎?”

  “各種外來人都要把鎮子給淹了……”

  兩兄弟一通說,寧風聽得腦袋都要給塞住了,算是弄明白了情況。

  他們說的或許有些夸張,卻也相差不遠。

  朝陽鎮等幾個在天都山腳下的鎮子,又不是真正的修仙者墟市,之所以會存在自然有其原因。

  朝陽鎮東,有一條小靈脈,是天都山大靈脈分支,其上有玉礦,出產靈玉;

  朝陽鎮西,有五峰山,五峰朝天如大手張開五指,其上植被茂密,有各種靈獸棲息其間,靈草一類多有;

  朝陽鎮南北,有赤銅、精鐵礦,出產千年……

  這片天地,皆在太陽神宮勢力范圍,亦屬神宮產業。

  神宮傳承成千上萬年,這些又屬于窩邊草,他們自然知道不能涸澤而漁的道理,于是便有禁牧令、禁采令等,讓山林,讓礦產,都有休養生息的空間。

  尤其是靈脈上的東鎮靈玉礦,西鎮五峰山,尤其如此。

  不管是靈玉礦和還是五峰山,由于其得天獨厚,只要有足夠的修養,都能無盡地開發下去。

  問題是……

  “這段時間,輪休結束,禁牧結束,各種魚龍混雜都涌了過來,每天都有麻煩事,我們兄弟只能到處去救火。”

  趙家兄弟,塌著眉頭,垂著嘴角,唉聲嘆氣,總而言之:這日子沒法過了。

  他們沒注意到的是,聽到后面,寧風簡直是眉飛色舞,就差高喊一聲:天助我也了。

  “我說,兩位趙兄,小弟此來是有事勞煩兩位。”

  趙家兄弟聽寧風這么一說,縱然正失落呢,還是拍著胸脯說沒問題。

  他們剛想問什么事兒呢,寧風便道出了讓他們瞠目結舌的話來。

  “兩位趙兄,既然最近朝陽鎮上庶務眾多,兩位不厭其煩,不如就交給小弟吧。”

  寧風跟著拍胸脯,趙家兄弟直接傻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由趙大小心翼翼地問道:“寧師弟,我們兄弟托大喊你一聲師弟,但不管怎么說,你是恩師親傳,我們兩人是恩師記名弟子,受其大恩,能力所及照拂寧師弟這是理所應當的,何須如此呢?”

  “我們兩兄弟,又怎敢用庶務耽擱師弟你修煉?這要是被恩師知道了……”

  趙大、趙二齊齊打了一個寒顫,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結果。

  “師尊有那么可怕嘛?”

  寧風真心不覺得,同時啼笑皆非,曉得兩人是會錯意了,連忙解釋道:“兩位師兄誤會,小弟并不是要交換什么。”

  “那?”

  兩人一臉不信。

  寧風眼珠子一轉,瞎話張口就來:“師尊給了師弟我三天假期,后面就要回山聽候師尊安排,似有什么差事要交給小弟。”

  “小弟這不就想著,與其浪費這幾天,不如找兩位師兄幫忙,熟悉一下庶務,回頭做師尊安排差事時候,也好不出紕漏。”

  寧風站起來,拱手為禮:“請兩位師兄成全。”

  趙家兄弟慌忙回禮,交換了一下眼色,遲疑地應了下來:“那便麻煩師弟了。”

  寧風一笑,暗道:“成了!”

  他連天云子都有意無意搬出來了,這能不成嗎?

  寧風在心里面默念了好幾聲冒犯,好在沒有編排自家師尊什么,也沒有假傳圣旨,這種程度的謊話,他的良心是從來不與他為難地。

  于是乎,有了趙家兄弟允許,寧風順理成章,雞毛令箭,往后三天內如果沒有發生什么大的意外,朝陽鎮上事情,就是他說了算了。

  “近來有太多外人涌入朝陽鎮中,難免滋生事端。他們內部糾紛,只要不鬧得過分,不請托到我們面前,不予理睬,但擾民傷財事,終究是我輩責任。”

  “若繼續讓朝陽鎮中龍蛇混雜,有個萬一,排頭須得落到我們頭上。”

  “為防萬一故,我命令:

  朝陽鎮中劃分區域,出一獨立區,讓外來修士落腳安頓,擺攤交易,與鎮民無涉。”

  一盞熱茶還沒涼下,當著趙家兄弟面,寧風第一道命令就出去了。

  趙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懸著的心放下去三分之一,還靠譜,真是想做事啊。

  命令下去,招貼告示,通告雙方等等事情,自然有下面人做。

  寧風與兩兄弟對坐飲茶,等到庶務做得差不多了,才一同外出,去坐鎮這個區域劃分的事情。

  一行三人,著太陽神宮服飾,宣布新的命令。

  外來修士,朝陽鎮民,歡呼者有之,不滿者有之,總之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那三個神宮弟子做出的決定,不容違背。

  更有不少人通過七大姑八大姨的渠道,知道這事不是趙家兄弟主意,是寧風的手腳。

  一傳十十傳百,只是半天功夫,不知道多少人知道這事,再看向例行前來巡查、坐鎮的三人,目光登時就不同了。

  ……

  “赤銅礦、精鐵礦恢復開采,勢必污染水源,為使鎮上父老喝上干凈水,發動所有神宮外門執役,延請散修高手,顧問老師傅,在城中開鑿清水井五十口,供鎮民使用。”

  寧風一聲令下,不知道多少人跑斷腿,后面的一天里,更能看到他出現在鎮上各處,親臨打井現場。

  ……

  “礦石來去,人群往來,修士法術,致使鎮外道路、橋梁,多有損耗,且汰其老舊不堪使用者,翻新重建,以防萬一。”

  又一道命令發出,這是修橋補路的好事,寧風的身影又一次四處活躍。

  一開始,趙大和趙二兩兄弟,說是保護、照顧師弟也好,說是不放心也罷,雖然不發一言,卻是寸步不離。

  到了后面,他們看到寧風處事妥當,且跟不用休息一樣,將駐地神宮外門弟子,宗門執役使喚成牛馬,命令一條接著一條,頓時跟不下去了。

  兩人迫于形勢也團團轉起來,安撫手下,索要資源等等,兩兄弟覺得簡直比寧風開始幫手之前還要更累。

  不過這回兩人倒不覺得有什么好抱怨的,寧風所作所為,件件都是與民謀福利的好事。

  沒有兩人在旁,寧風做事就更放得開了。

  “你說什么?”

  案牘之后,寧風抬起頭來,反問道:“有兩伙散修分贓不均,在鎮上大打出手,導致鎮民手上,房屋損壞?”

  下面執役連連點頭,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怎么看到上面這位眼睛在放光呢?

  寧風說完話,又重新低頭處理事情。

  執役等得不耐,小心地問道:“不知道我們……”

  “兩位趙師兄平時怎么處理,你們還怎么處理就好,不用問我。”寧風頭也不抬地說道。

  執役應了一聲,渾身輕快地出去了。

  這還不好辦嗎?敢炸毛的,落到趙家兄弟手中,再簡單不過了,腿打斷,人扔出去唄。

  若不是看寧風最近處理事情,真個是宅心仁厚,與人為善,他們才不費這個勁兒匯報一次,這種事情那個月不發生個幾起的?

  等他出去了,寧風抬起頭來,眼睛里真在冒著光:“喏,決定不是我做出來的,這個壞事算不到我頭上吧?”

  這時候房中是沒有人,不然定會覺得他神情古怪,眼神更怪,怎么看都狡猾狡猾的。

  半個時辰之內,兩伙散修不敢反抗,全部被打折腿,扔出鎮子去。

  一個時辰后,寧風滿面春風,一臉悲憫地帶著一隊大夫,大庭廣眾下開始行善,嗯,給散修們治傷。

  ……

  “好事都做盡了。”

  “這下,總夠了吧?”

  三天將過,閑來無事亦無人,寧風摩拳擦掌,準備再次進入九竅石境中。
mk2258 發表於 2014-8-24 00:16
三修奇仙 第一卷 太陽神宮 第三十九章 做盡的好事,難忍的惡事(下)


  

   

  

   




     「呃~!」

    「不是吧!」

    九竅石境中,迴盪一聲哀嚎,其淒慘,直如

    ——龍歸大海,死海;猛虎上山,童山。

    死海太鹹,魚蝦難活;童山濯濯,草木不生。

    寧風的境況沒那麼慘,略好。

    「就這麼點……」

    他趴到池子邊,恨不得栽進去。

    裡面是什麼情況呢,金水有,不多。

    薄薄的一層,薄到幾乎看不見的金水潤了池子,寧風用力地吹,也不見得上面泛出什麼漣漪來。

    太淺了。

    「搜刮搜刮,能有一杯嗎?」」

    寧風跌坐在地上,看著前方青山依舊,頭頂晴空原樣,苦中作樂地想著,「好歹有增加不是?

    是有增加沒錯啦,只是這增加量少到他連試著喊下洗練身體的興致都沒有。

    這才哪到哪啊。

    「按這麼算的話……」寧風掰著手指頭,「要積蓄滿一池子,這天都山下所有的好事全讓我做了也不夠啊。」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寧風蹭地站起來,繞得整個九竅石境中都是他的影子。

    「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好半晌,他無奈地停下來,拽一幾句文,垂頭喪氣地出去了。

    當頭一盆冷水下來,寧風連接著做善事的心情都沒有了,再說也能做的,在過去時間裡,早就讓他動用神宮在朝陽鎮上資源,做了個乾乾淨淨。

    什麼修橋補路,施粥建房,就連先讓人打斷腿,他再過去醫治這種事情都幹出來了,還能有什麼?

    寧風走在路上,要多鬱悶,就有多鬱悶。

    街市喧鬧,經過他這幾天折騰,朝陽鎮不僅沒有如往年一般,受到外來修仙者衝擊一派混亂,反而興興向榮了起來。

    聽著耳中傳來紅塵喧嘩,寧風聳聳肩,心神略定,心想:「終究不算是白費,事情也不是白做的。」

    正想著呢,一個破鑼嗓音傳來:

    「老不死的,你竟然敢藏錢?想給自己買棺材嘛。」

    寧風眉頭一皺,心情莫名煩躁,循聲望過去,下一刻,眉頭瞬間就豎起來了。

    在轉角的巷口,一個五大三粗,敞開衣襟露出虯著胸毛的大漢,一把從一個老乞婆手中搶過碎銀子,嘴巴裡還罵罵咧咧的。

    大漢渾身酒氣,身上沾著酒肉污漬,腳步不穩,明顯是還在醉酒中。

    「我兒,那錢是攢著想留著給你再續一房媳婦兒的,不然我要是走了,誰來照顧你。」

    「咳咳咳,咳咳咳~~」

    老乞婆說著忽然劇烈咳嗽起來,聲音斷續,到最後連咳嗽聲都顯得微弱,好像連支撐的氣力都不足了。

    大漢「呸」一口,胡亂一甩臂,將老乞婆甩在地上,扔下一個破碗:「速去討錢,我去玩兩把,回來還要打幾角酒喝喝。去去去,討不夠錢財就不用回來了。」

    寧風扭頭過來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老乞婆身份,甚至被五大三粗漢子搶走的銀子也相當眼熟,不就是幾天前他給出去的嗎?

    老乞婆衣服破破爛爛的,卻清洗得乾乾淨淨地發白,頭髮疏離得整整齊齊,不是邱婆婆嗎?

    「畜生!」

    寧風一股無名火,蹭蹭蹭地就冒了出來,大踏步過去。

    「站住!」

    醉漢掂著銀子,正要轉身呢,接著銀子的那隻手腕如被鐵鉗給鉗住,痛入骨髓。

    「痛痛痛,放手,放手,你誰啊!」

    他彎腰如蝦,臉都通紅了,艱難地轉身過來,看到鉗制他手的人,正用另外一隻手將邱婆婆攙扶起來。

    「痛?你這個畜生,就該痛個清醒。」

    寧風怒髮衝冠,喝道:「看清楚,這是生你養你的娘,你沒看到她在發燒嗎?」

    邱婆婆艱難地伸手,似乎要讓寧風放開她的兒子,只是連手抬起來的力氣她都沒有了。

    佈滿皺紋的臉上潮紅一片,隔著數尺距離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力,毫無疑問,她病更重了。

    寧風看到那點銀子就知道了,老乞婆肯定沒有聽他話將銀子拿去治病,而是小心地藏起來,準備存得夠了,給兒子續絃個媳婦兒。

    有這樣的母親,五大三粗一條漢子,卻整天爛賭酗酒,一次次地將病重的母親趕出來乞討,說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干你什麼事!」

    大漢羞愧之色一閃而過,梗著脖子,吼吼道:「你還不是想搶錢,滾,大爺可不是好惹的。」

    一邊說著,他一邊舉起海碗大的拳頭就要搗過來。

    寧風冷笑一聲,手臂一抖,大漢慘叫一聲,整個人被甩到了地上。

    他正要再上前,老乞婆咳嗽著,抓住他手臂,滿臉哀求之色:「不~不要……咳咳~」

    寧風皺了皺眉頭,扶著激動的老乞婆緩緩坐下。

    還沒等他說話呢,倒在地上的醉漢大聲嚷嚷起來:「搶錢了,有人搶錢了。」

    「還敢叫?!」

    寧風剛剛有點消下去的火又冒上來,怒視過去,大漢卻叫得更凶了:「他不是人啊,他搶了我要送老母去看病的錢啊~~」

    大漢拍著地,扯著嗓,街上本就煙塵多,配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還真有幾分狼狽可憐樣子。

    「你……」

    寧風心中一股悶氣,幾欲爆炸。

    什麼叫做倒打一耙,什麼叫做顛倒黑白,今天算是領教了。

    大漢這一聲吼聲嘶力竭,頓時吸引了整條街市上的人目光。

    寧風環顧左右,看到無數異樣的目光投過來。

    有懷疑,有鄙夷,有看熱鬧的,也有摩拳擦掌的。

    大漢將老乞婆趕出來的這個地方,明顯是有意選擇,是劃分出來的新區,盡數是外來人,沒幾個認得他們,知道其底細的。

    他這番做作,一個大男人當街哭嚎,還真引來不少同情心。

    「我倒成壞人了?」

    寧風很有點哭笑不得,努力幾天做好事,這大漢一聲吼,就給他套上了壞人標籤。

    這個事情的解決辦法有很多,他就是當街暴打這個醉漢一頓又如何?以他神宮親傳的身份,誰又能奈何得了他?

    好事做慣了,臨到頭來要當個「惡人」,寧風一時間還有些遲疑。

    正在這時,又有一聲喊,源自街另一頭。

    「是他!」

    「就是他打的我。」

    一個瘦骨嶙峋的三角眼大聲嚷嚷地過來,後面虎背熊腰地跟著七八條壯漢,無不怒視過來。

    「三角眼……」

    寧風抬頭看天,覺得這日子實在是有些巧,都撞到一起來的。

    嚷嚷的這個三角眼,不就是那天碰瓷訛詐李小白的那位嗎?

    「就是你打的人嗎?有種打人,那就有種別跑!」

    幾條壯漢推開圍觀的人,大踏步地衝著這邊過來。

    「我又成打人的了?」

    寧風搖頭,胸中憋著的那股氣成倍地增長。

    李白與他的大白不在,那天親眼看到碰瓷過程的人不在,幾條大漢以苦主身份一喊,義憤填膺姿態出來,圍觀的一群群望過來目光愈發地古怪起來。

    如芒在背一樣的感覺。

    「原來當惡人是這種滋味嗎?」

    寧風的拳頭,不由得攥起。

    「我在這邊折騰幾天,這些人竟然還不知道我是誰?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一群大漢,橫衝直撞而來,距離十餘丈;

    一條醉漢,撒潑打滾在地,距離數尺。

    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來,熟悉到極點:「兒子,你也在這啊。」

    寧采臣鑽出人群,一手提著疊書,一手摟個籃子,邊打招呼,邊走過來。

    他一臉笑容,籃子挎到胳膊處,小臂使勁兒地搖,好像生怕自家兒子看不到他。

    「不好!」

    寧風臉色大變,寧采臣這一鑽出來,正好攔在一群大漢的路上。

    「讓開讓開!」

    當頭的大漢不耐煩地擺手,將攔在前面的人盡數推開,寧采臣沒注意到這頭,吃了大漢一撞,哎呀一聲,整個人歪歪斜斜醉酒般踉蹌了好幾步,好懸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人是沒摔倒,籃子掉到了地上,掉出了一籃子的筆墨紙硯,外帶一套全新的青色書生袍。

    為寧風買的新袍子。

    父子兩人,寧采臣偏愛寶藍色,寧風獨鍾青衣。

    寧采臣驚魂甫定,下一刻就開始心疼衣服,滿臉肉疼之色,哎呦聲不絕。

    寧風先是一驚,繼而平復下來,面冷如冰。

    「求大家主持個公道啊,這人搶我給老母治病的銀錢。」

    ——醉漢在嚷嚷,老乞婆咳嗽得說不出話來,氣急昏厥。

    「你敢打人?來,就會欺負弱小嗎?跟爺爺我練練。」

    ——壯漢晃著膀子,彷彿剛剛連連撞開幾個人猶自不過癮頭。

    街市上,無數道的目光匯聚過來,眾目睽睽!

    「哈哈哈~」

    寧風仰天打個哈哈,「忍不住,我還真就不忍了。」

    「善事做多了,今天就做回惡的,又如何?!」

    「今天不教訓你們,我念頭不通達。」

    寧風一步踏出,不多,就數尺,也不太準,就踩在醉漢的胸口。

    腳腕一轉,一碾,一發力。

    「卡嚓~」

    肋骨斷裂的聲音,即便是在喧鬧的街面上,依然清晰可聞。

    對面,氣勢洶洶而來的大漢驚了一下,停在那裡,遲疑不前。

    這就是三角眼口中的老好人?

    看著怎麼不像啊,忒凶殘。

    「你不是說這是醫藥費嗎?」

    寧風看都不看腳下一眼,醉漢痛得叫不出聲來,吸氣如風箱,「那就拿去治傷。」

    他把銀子一砸,正中醉漢額頭,銀子高高彈飛起來落地時候,一個巨大的包從醉漢腦袋上鼓起來,然後幸福地暈倒了。

    「還有你們。」

    寧風抬頭看,對面是一群螃蟹般大搖大擺從人群中撞出來的大漢。

    「你們說我當街打人是吧?」

    「那我今天還真就打了。」

    一步,兩步,三步。

    寧風一邊說,一邊邁步,明明就是三步,步步如奔馬,每一步落地他都向前竄出一截,身後留下灰煙如龍。

    一群大漢還沒弄明白情況,怎麼老實好人貓,轉眼就吃了暴戾吃人虎呢,寧風就用肩膀,生生撞進他們一群人裡。

    一眨眼的功夫,「哎呀呀呀」的慘叫聲爆出來,七八條大漢東倒西歪,分成五六個方向,分別被撞飛起來。

    那慘叫聲,那高飛狀,那落地時候彎如煮熟的蝦子,哪裡像是人撞的,更像是被野馬群給碾了。

    現世報,來得快。

    剛剛還在撞人,這會兒一個個全都被撞斷了不知道多少根骨頭,在地上死命地嚎。

    寧風沒事人一樣走出來,活動著筋骨,念頭通達了,攙扶著剛把東西撿起來的寧采臣,向著自家方向去。

    「兒子,這是什麼情況?」

    「沒什麼,金身破了,不知道前面做的是不是也前功盡棄了,反正忍無可忍,那就無需再忍了。」

    「……不懂。」

    「簡單說:好事做膩味了,做個惡事換換口味。」

    「哦,懂了~~啊?!」

    父子兩人,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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