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2083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5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冬日(五)

  已經是1647年的6月底了,即便是在較為溫暖的鴨子湖流域,東岸共和國的居民們也往自己身上裹起了厚厚的禦寒衣物。他們中大部分人穿的都是棉衣,但還有相當一部分的人穿的是皮衣——一種看起來很老土的東方式樣的羊皮襖。

  得益於東岸快速興起的製革工業,目前皮襖的普及率相當之高,特別是在產業工人居多的平安縣,有錢的技術工人根本不在乎購買皮襖的費用,甚至於一些追求時尚的人還會購買一些昂貴的染色皮衣。

  平安縣作為全國第二個建縣的老牌工業區,如今下轄四鄉鎮共有人口一萬八千餘,工廠林立、機器轟鳴,是目前全國唯一的鋼鐵、化工、煤炭、醫藥產地,重要的機械製造、紡織、軍工產地,貢獻了國家財政超過60%的收入。可以說華夏東岸共和國首都東方縣丟了的話無傷大雅,但平安縣若是沒了的話,那麼全國立刻將退化成農業社會並任人宰割。

  這個縣的縣治如今雖已到了黎明鎮(阿爾沃拉達),但全縣的精華仍在位於鴨子河(雅庫伊河)畔的平安鄉——整整一個陸軍精銳連就駐紮在這裡。隨著與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戰爭的深入進行,編練許久、訓練精熟的平安縣民兵大隊被抽調走以後,陸軍部不敢怠慢,立刻將新組建沒多久的梅林縣民兵大隊(一千人)調至附近戍守,同時進行嚴格的訓練。

  上個月月中的時候,梅林縣民兵大隊在陸軍部的命令下,向北前出至了後世新漢堡一帶,並在這裡修建軍事哨所,以保障平安縣工業基地的安全。之所以這樣,主要還是國家情報總局上交的一份報告指出,隨著東岸經濟的快速崛起,十多萬人在各個方面的需求也不是什麼小數字了。因此,原本被葡萄牙人漠視的熱拉爾山脈地區頓時成了一片熱土,大量的葡萄牙人、馬梅盧科人以及從舊大陸移民來的英格蘭人、蘇格蘭人和愛爾蘭人,在熱拉爾山脈內外開墾、放牧,同時還有許多手工業者定居於此,一邊為這些拓荒者服務,同時也大量向東岸境內出口手工業製品,生意非常紅火。

  比如東岸境內需要的縫衣針、魚鉤、鎖具、小件皮具、金屬製品等各類小玩意,這些小玩意與每個人的生產、生活息息相關、必不可少,但若要讓東岸人自己生產卻又不太可能。為什麼?一是沒有相應的技術人才(手工業者),二是需求量不大,不值得工業化大規模生產,再加上東岸的勞動力比較缺乏,也沒有太多的人手去從事各行各業的工作,因此一些不太緊要的行業商品一直以來都是靠進口——部分從巴西進口、部分從荷蘭進口。

  貿易紅火以後必然會帶來許多負面影響。比如人員流動混雜,一些別有居心的人混跡在正常交易的人群中,趁機到東岸境內刺探情報。上個月的時候,一名葡萄牙人不知道怎地走到了位於桔樹鄉的北方火藥廠附近,並在東岸人的硝田附近徘徊了許久,後被發現的該廠保安抓獲。據審訊,在此人之前,已經有多名葡萄牙籍「商人」在這裡觀察了,並將東岸人的硝田設計看了個遍。

  得悉此事的執委會大為震怒,立刻責成北鴨子湖地區巡迴法院院長白斯文親自審理此案,並派人通知山對面的葡萄牙官員,向他們遞交了華夏東岸共和國政府的抗議信。新近從冷板凳上起來擔任北鴨子湖地區巡迴法院院長、兼平安縣人民法院院長的白斯文不敢怠慢,他本人親自調閱內務部、國家情報總局的審訊卷宗,然後又組織了一個審判團對抓獲的犯人進行審判,審判結果昨天剛剛下達:以間諜罪判處葡萄牙籍商人平託絞刑。

  今天就是行刑日了,行刑地點定在保安軍事哨所(即新漢堡)。當農業部副部長鄭斌帶著隨從們抵達這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在本地四五百名大明北直隸移民們麻木的注視下,年約四十的葡萄牙商人平託被高高吊起,在劇烈地掙扎了一番後便歸於平靜。在將屍體卸下來並仔細檢驗了一番後,督邢的法警隊長朝白斯文點了點頭。白斯文見沒有問題,便吩咐隨從們整理卷宗,然後大步走下了行刑臺。

  「白院長,一來就看到如此場面,真是『受寵若驚』啊。」鄭斌今天是來視察保安軍事哨所一帶的錫諾斯河河道疏浚工程的,錫諾斯河直通鴨子湖,是一條理想的運輸通道。這次農業部與交通部聯合行動,準備趁著冬季枯水期將錫諾斯河入湖口至保安軍事哨所一線的河道中的某些淺灘處稍微疏浚一下,當然一些河道過窄之處也會進行拓寬,以防淤塞導致不能行船。

  疏浚、拓寬河道的人力來自於移居至此的數百名大明北直隸移民,此外等海軍護航船隊返回後還會安排數百名立窩尼亞人及少許奧斯曼女奴來此地,繼續加入疏浚拓寬河道的工程,爭取在9月底開春後將這段河道徹底搞定。如果時間有暇的話,他們還會開挖一些灌溉水渠出來,以便開闢農田。當然,為了加快他們的幹活速度,上級也會安排新近下水的「清塘軍5號」挖泥船開至此處,協助他們開挖河道。

  「呵呵,鄭部長,你怎麼到這裡了?哦,是了,肯定是來視察河道的。」坐了多年冷板凳終於再次出山的白斯文,面對當年不過是個中學生、而今已經貴為農業部副部長的鄭斌,卻一點沒有尷尬的意思,依然非常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上級準備在平安縣以北設立軍事哨所,同時還要移民到這裡來興建保安鄉這麼一個新定居點,我覺得這裡的工作可能會安排得有些不周到,因此便想過來看看。」鄭斌大大方方地上前與白斯文握了握手,然後說道:「但如今看來,兵團堡的小傢伙們安排、組織得不錯。我看他們已經提前開挖了相當部分的引流水渠,然後在旁邊築壩排幹積水、拓寬河道,幹得井井有條、相當不錯,我想我是白操心了。明天我就去黎明鎮,看看那邊的果園搞得怎麼樣,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回去了,部裡一堆事,沒空在外面多耽擱啊。」

  「保安鄉是平安縣北部的唯一屏障,執委會在此安排駐軍也是為了保護重工業基地的安全。」白斯文裹了裹身上的熊皮大衣,已經五十餘歲的他分外受不了寒冷的天氣,「而且政務院也將與葡萄牙人進行貿易的場所強制限定在了保安鄉,規定所有葡萄牙人必須在此地進行交易,並按規定納稅,不許亂跑亂走亂看,否則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早就該這樣了,不然我們不知道還有多少祕密被葡萄牙人看走呢。」鄭斌附和了句,「只是沒想到這幫葡萄牙人這麼靈活、這麼善於捕捉商機,這才十來年吧,他們竟然就在熱拉爾山脈間搞出了這麼大的局面。真不愧是商人民族、經濟動物,一切以經濟利益為先啊。」

  話說自從翻越熱拉爾山脈捕捉奴隸的巴西聖保羅旗隊,在多年前第一次開展與東岸的陸上貿易後,坐落於熱拉爾山脈之間的巴西小鎮就一個接一個地建立了起來。比如1641年設立的奴隸鎮(南卡希亞斯)、1644年設立的裡卡多上尉鎮(聖弗朗西斯科.迪保拉)這兩個官方據點;此外,這裡還有五六個小型民間聚居點,其中最大的兩個分別是新鄧迪(伊格雷日尼亞)和鐵匠鎮(費利茲)——所有這些民間定居點都是自發形成的。

  這些定居點都在法理上的東岸共和國領土之外,理論上屬於西班牙王國的領土——依據是西葡雙方簽訂的《托爾德西里亞斯條約》(即教皇子午線)及後來補充的《薩拉戈薩條約》。但現在葡萄牙人竟然毫不猶豫地在此地插了一槓子將其據為己有,並且堂而皇之地設起了定居點,甚至還遷移來了大量的葡萄牙以及不列顛群島的移民。

  這些定居點如今的人數已經相當不少了。比如最先建立的奴隸鎮——顧名思義,為捕捉奴隸提供後勤保障——如今已經擁有了四百多名白人以及數量超過一千的混血馬梅盧科人;裡卡多上尉鎮也有約四百名葡萄牙人和兩百多名英格蘭人。至於那些林林總總的民間定居點,加起來的白人居民人數已經突破兩千了,更別提還有大量的混血馬梅盧科人。

  白斯文和鄭斌又聊了幾句後,便在隨從的簇擁下登上了一輛馬車,然後調頭離開了刑場,朝南方駛去。白斯文走後,鄭斌也沒有多逗留,他帶著一幫子隨從向東朝挖河工地而去,而在此之前,集體觀刑完畢的數百名明人移民已經在兵團堡畢業的幹部們的組織下離開了這裡,率先回到了河道工地上——「思想教育」完畢,他們還得幹活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四十六章 冬日(六)

  河道工地上熱火朝天。

  雖然氣溫已經接近了五度左右,但這些明人移民們依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穿著雨鞋站在充滿泥濘的河道邊,用鐵鍬一寸寸地挖掘著河道兩岸的泥土,然後將其運走。

  交通部派來的技術人員們不斷地翻看著圖紙,然後適時指導河工們哪來該挖、哪裡不該挖、哪裡要挖深一點、哪裡要挖淺一點,同樣忙得不亦樂乎。總而言之,這裡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場面。

  鄭斌遠遠地在河邊看著,不時與正親自參與挖河工程的兵團部幹部們握手,並鼓勵他們繼續努力,政府絕對不會虧待他們的。而且他也注意到,挖河的河工數量遠遠不止他想想中的四五百人,而是有一千多人,也許接近兩千。

  這是從哪裡冒出來這麼多人?他有些疑惑,不過在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後,他便得出了結論,這些人都是來自山裡的馬梅盧科人、甚至還有少許蘇格蘭人和愛爾蘭人。他的祕書也給他帶來了同樣的結論,剛才他剛剛詢問了本地的負責人,負責人告訴他這些都是趁著有時間來東岸這邊打零工的巴西人。

  東岸人給他們開出了每天兩角錢的高價,並管吃(麵包、鹹魚、奶酪)、管住(蘆葦窩棚),每五天還給喝一次酒,這讓那些每年冬天都無所事事的馬梅盧科人如何不心動?如今抓奴隸是越來越不好抓了,瓜拉尼人的武備也越來越強,搞不好就會那啥不成反被日。既然如此,還不如來東岸人這裡打零工呢,而且工資也不低,當個農閒時的兼職乾乾相當不錯。

  只是這些東岸人支付工資的方式有些坑,竟然不是他們熟悉的里亞爾、東岸元或者別的什麼硬幣,而是一張張薄薄的「紙片」。東岸人管這叫一年期銀行承兌匯票,據說是即便在熱拉爾山脈也小有名氣的西北墾殖銀行發行的,可以拿來直接購買東岸人的商品,當然一年到期後也能拿來換銀元。

  雖然馬梅盧科人極力抗議,但東岸人的態度很堅決:愛幹不幹!老子只支付銀行承兌匯票,不滿意的可以走!

  一些馬梅盧科人忿忿不平地走了,但一些人選擇留了下來。在幹滿一個月後,他們試著用這種「紙片」到東岸人開設在保安鄉的國營商店裡購買了一些棉布,他們發現這果然可以當做銀元一樣使用!而且準確地說可能比銀元還好用,因為很多時候你拿去買東西的硬幣都奇形怪狀的,成色也往往很可疑,重量更是和麵值有相當差距,這個時候店員往往會拒收或者要求你折價計算。但使用銀行承兌匯票就完全沒這個問題,因為這種「紙片」不會像銀幣那樣因為磨損而貶值,而且也沒有成色方面的困擾,使用相當便捷。

  既然銀行承兌匯票成功建立了信譽,那麼前往東岸人這裡打零工的馬梅盧科人便越來越多,並在本月達到了高峰:錫諾斯河河道工地上,竟然整整僱傭了1525名馬梅盧科人和281名不列顛人,這些人為河道拓寬疏浚項目的按時竣工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而且更積極的一面是,東岸的紙幣也成功撬開了鄰國的一道門縫,使得其受眾變得更加廣泛了起來。

  「真希望葡萄牙人在熱拉爾山脈間多建一些定居點、多移一些人口過來。哼哼,居然在《托爾德西里亞斯條約》規定的教皇子午線以西進行殖民拓展,這裡可是西班牙人的土地喲,啥時候輪到你葡萄牙人來了?沒人在意這片土地的時候自然是沒什麼問題,但如果被人盯上了你就等著吃虧吧。」鄭斌右手摩挲著下巴,眼睛看著正在拓寬的乾枯河道,腦海裡的思緒卻已經飄到了其他地方:「等我們和西班牙人結束戰爭重新劃定疆界的時候,要是將這片名義上屬於西班牙人的土地也划進了東岸新疆土內呢?呵呵,到時候一定很有趣。」

  這些葡萄牙定居點都是在近十年時間內陸續興建並依託貿易而迅速發展起來的,發展速度遠超內陸的其他葡萄牙城鎮。不過葡萄牙的巴西殖民當局對這些定居點——尤其是民間定居點——的態度卻是消極的,因為這些定居點的居民們為出逃至東岸境內的契約奴提供了方便,並且還總是在官員們注意不到的地方偷逃稅款,因此官員們幾次想取締這些定居點並將其居民全部遷移到奴隸鎮、裡卡多上尉鎮。不過當地的巴西地方官員們對他們提供了保護,這使得遠在聖保羅將軍區的大人物們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然本地的這些居民們雖然為出逃至東岸的白人契約奴提供方便,但不代表他們本人也願意出逃至東岸。他們都是虔誠的主的信徒,對前往異教徒的陌生國度充滿了本能的恐懼,如果不是對餘生已經完全絕望的契約奴,那麼誰又會拋家舍業投奔魔鬼而使得靈魂得不到救贖呢?

  雖說東岸境內也有一些天主教堂,但更多的卻是所謂的道教道觀。聽說他們的政府在幾個月前指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真人」前往平安縣一帶傳教,這位名叫王寶的真人一到平安縣,就在最繁華的一處街道上破土動工興建一座雄偉的宗教建築——一座三層樓的道觀。此外,王真人還派出了一些道長、道士到鄉下去傳教,同時覓地修建道觀。在這樣一個被魔鬼陰影完全籠罩的國度內生存,這些一輩子沐浴在主的光輝下的天主子民們光想想腿就已經軟了,更別說潛逃至那個國家生活,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不過不願意去東岸生活,不代表他們不願意和東岸做生意。他們在這裡種植小麥、玉米,放牧牛羊,養殖雞鴨,同時製造大量的手工業品出售給東岸人,然後從他們那裡購買上好的鐵製農具、耐用的火槍、物美價廉的棉布、制式五金工具、鹹魚(現已斷絕)以及一些機械零部件——巴西人現在也開始學習使用機械了。

  這種生意的規模是如此之大,以至於熱拉爾山脈附近聚集了如此之多的人口。要知道,在此時的葡屬巴西,不過才區區五萬名葡萄牙白人,他們要麼是種植園主或牧場主,要麼就是殖民地官員、軍人及其家屬,又或者是農場管理者、工廠技術人員什麼的。這些人主要散佈在鄉間,城市人口較少,18世紀的里約熱內盧甚至才只有2500個白人居民。

  整個巴西其餘地區才五萬名文明人,這裡就聚集著堪比其二十分之一的人口,怎麼看都是一個令人驚訝的數字。不過更令人驚訝的是這裡與巴西腹地完全不同的社會結構,巴西腹地是一片充斥著奴隸莊園制的落後社會形態,西歐的封建文明、資本主義文明在這裡完全倒退,文明人對野蠻人的奴役成了主流——就如同他們的鄰居西班牙人所做的那樣別無二致。

  但熱拉爾山脈地區的小鎮不同,這裡充滿了勃勃生氣,到處是一片舊大陸西北歐(荷蘭、英格蘭、法國德國北部)常見的手工業興旺發達的城鎮該有的氣象。簡而言之,熱拉爾山脈與巴西腹地完全是兩個世界,這裡是商人和工廠主們的最愛,但卻不是莊園主和奴隸主們喜歡的地方。

  再加上葡萄牙政府對殖民地工業發展的限制不如西班牙政府那麼嚴格,因此一些葡萄牙商人紛紛在此設立作坊,並不斷地利用自己的關係在舊大陸蒐羅各種手藝人,然後再連蒙帶騙弄來新大陸,為他們生產出售給東岸的各種小商品。同時他們自己也轉售購自東岸的一些工業品到巴西其餘地區,獲利頗豐。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也就難怪這裡的人口密度遠超巴西其他地方了,畢竟工業化的有組織的社會結構總是和農奴社會有些不一樣的。

  「這些城鎮到底也給我們東岸共和國創造了很多價值呢,至少平安縣的糧食缺口能夠得到彌補就完全是他們的功勞,這使我們不用花費寶貴的運力從外地運糧食到平安縣來。另外一些生產生活必須而我們不能或不便製造的手工製品也全靠他們提供了,那一兩千名手藝人及其學徒真是一筆令人眼饞的財富啊,要是能想辦法奪過來就太好不過了。」鄭斌雖然是農業口的人,但終究是高級官員,因此對國家的一些情況也比較瞭解。

  不說別的,就這幾座葡萄牙城鎮內的手藝人就足夠東岸人眼饞了。若是將他們都吞掉,那麼勢必會解決國內很大一部分商品的缺口。不過這樣做也是有相當的負作用的,那就是會與葡萄牙人搞壞關係,同時也會將好不容易形成的這些手工業城鎮完全毀掉。畢竟這些城鎮在東岸人手裡那也就是一座普通城鎮而已,但是在葡萄牙人手裡,那就是一個能源源不斷吸引新移民(手藝人)的工商業城鎮。因此到時候怎麼操作,還真的需要從長計議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四十七章 冬日(七)

  1647年7月10日,馬島鬚鯨港,大雪紛飛、巨浪湧動,「東岸主義」號戰列艦的航海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船隻安全開進了相對平靜的港灣內。

  即便是在寒冷的隆冬季節,操作這麼一艘鉅艦在如此惡劣的海況下安全停靠在高緯度海港內,依然是一件很考驗人技術和勇氣的事情。「東岸主義」號的航海長雖然經受住了考驗,但依然汗溼衣背,後怕不已,他實在無法想象那些純粹風帆動力的船隻在進出鬚鯨港的時候需要多麼高超的技術以及多麼好的運氣。而對於那些在這些天內安然駛進鬚鯨港內避風的荷蘭捕鯨船隻,他只能由衷地說一句佩服。

  此時小小的鬚鯨港內竟然停泊了二十多艘船隻,這在終年杳無人跡的馬島來說絕對是極為罕見的一件事。在這個只有不到一千正式居民、並且只有少量耐寒作物種植(土豆、黑麥),以畜牧業(駱馬、綿羊)為主的高寒港口內,一次出現這麼多船絕對是很令人驚訝。要知道在幾年前,鬚鯨港一般都只有固定的東岸前往南非的船隻路過這裡進行補給,順便補給這裡,港口內你很難同時見到超過三艘以上的船隻,很多時候都只有一艘船隻孤獨地停泊在港內等待出航的好天氣。

  不過在今天,剛剛入役的「東岸主義」戰列艦帶著南海漁業公司的4艘魷釣船、2艘鱈魚捕撈船、1艘捕鯨船,以及第一艦隊的2艘彈藥補給船、1艘運兵船(載了三百名瓜拉尼人、三百名克蘭迪人及部分煤炭)、1艘食水補給船、1艘運煤船,運載了大量人員、彈藥、燃煤、食品、醫療用品等物資來到了港口內。

  這些船隻中除了南海運輸公司的漁船外,其餘船隻都來自第一艦隊,她們一邊熟悉航線,一邊開始在鬚鯨港囤積人員和物資,意欲何為稍有點腦筋的人都猜得出來。雖然海軍主力仍未從歐洲歸來,但目前海軍第一艦隊仍擁有1艘戰列艦、3艘護衛炮艦以及6艘內河淺水炮艇留守國內,這樣的實力是西班牙祕魯艦隊所無法輕視的。

  駐泊在卡亞俄的西班牙王國海軍祕魯艦隊只有5艘主力戰艦,擔負的任務卻相當繁重,根本不敢輕離智利到巴拿馬一線的海岸。這裡的海岸線在16世紀後半期就經常活躍著一些來自英格蘭、法國和荷蘭的海盜船隻,伺機襲擊西班牙人運輸補給品或銀條(從瓦爾迪維亞到卡亞俄)的船隻。

  而自從東岸人快速崛起後,這種襲擊就更為頻繁了,他們顯然在東岸人的港口內得到了充分的補給,以至於他們能夠在西班牙王國的太平洋沿海內停留更長的時間。比如荷蘭西印度公司,這家財務狀況一直不佳的公司在近十年內就一直堅持派遣海盜船前往智利、祕魯沿海進行劫掠活動,讓西班牙人憤怒不已。

  但他們也只能憤怒一下了,畢竟東岸人從未擼起袖子親自前往太平洋幹起海盜行徑,頂多收購了一些從海盜們手裡流出來的贓物而已,從這點上來說他們無可指摘。再說了,祕魯艦隊近些年來的實力一直在下降,已經好多年沒有新船補充了,僅有的幾艘戰艦還要護衛廣大海岸線地區的安全,實在走不開。因此即便在兩國正式開戰後,西班牙祕魯艦隊都從未考慮過離開太平洋進入大西洋以襲擊東岸人的海上運輸線,非不願、實不能也!

  不過西班牙人不過來,可不代表東岸人不會過去!雖然文官們已經在集體謀求如何儘快結束戰爭,以消化勝利果實——新佔領的土地、虜獲的錢財牲畜等,但軍部勢力至少從目前來看仍然沒有任何結束戰爭的意思,他們的胃口顯然比文官們更大。他們就像那貪婪的蟒蛇,妄圖將肥沃的拉普拉塔一舉吞入腹中,甚至在劫掠了大量金銀牲畜後還不滿足,他們還想跨越麥哲倫海峽,前往富饒的智利、祕魯沿岸,肆意襲擊西班牙人的市鎮、劫掠他們的錢財,並打擊敵人的戰爭意志。

  文官們雖然非常想要儘快結束戰爭,但要知道這事情單靠自己一方是行不通的,他們還需要西班牙人點頭同意才行。而為了說服西班牙人,必要的軍事行動確實是難以避免的、同時也是最有效的。因此,他們不得不繼續咬牙籌集戰爭物資以繼續配合軍部的行動,為此財政部的銀庫裡甚至連根老鼠毛都快看不見了。

  此番「東岸主義」號戰列艦帶著一溜船過來就是為了接下來的行動打前站的。考慮到這些船都剛入役沒多久,船隻需要磨合、船員們也缺乏經驗,因此就組織了這次遠航,一邊讓水手們熟悉這條航線,另外也順便在鬚鯨港內儲存一定數量的戰爭物資,以便於接下來穿越麥哲倫海峽西進的行動。

  當然了,跟隨海軍第一艦隊船隻而來的也不都是軍艦,南海漁業公司的7艘漁船(超配了兩倍人手)也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其中,4艘魷釣船之前還在南緯43度左右的海域釣滑柔魚呢,現在跟著海軍來到了馬島附近海域——這主要是他們聽在這裡捕鯨的荷蘭水手說鬚鯨港外海有魷魚(槍烏賊)的漁汛。

  至於你說這裡的風大浪高,小船不安全什麼的。大哥,拜託看看荷蘭人的捕鯨船,不過也才100噸、200噸的級別啊,東岸人的魷釣船也絕對不能算小了,君不見當年麥哲倫一百多噸的小船穿過麥哲倫海峽做環球航行麼?

  除了魷釣船外,其餘兩艘鱈魚捕撈船的情況也差不多。他們原本在巴塔哥尼亞大陸架附近海域捕撈無須鱈捕得不亦樂乎,每條船每月能捕一萬多條,但時間一長這漁獲量肯定也會有小幅度的下降,因此這次便也分了兩艘船到馬島附近海域來,捕釣這裡資源很豐富的非洲鱈魚,而另外兩艘鱈魚捕撈船則仍然留在巴塔哥尼亞附近海域巡迴釣鱈魚,順便訓練水手。

  無論是槍烏賊、非洲鱈魚這種馬島極為豐富的魚類資源,還是滑柔魚、藍鱈魚之類的數量不多的少數魚類,都是能夠極大豐富東岸老百姓餐桌的好東西,因此就值得南海漁業公司派出船隻到此地來進行捕釣。

  除了這6艘船外,一艘功能齊全的捕鯨船——「獵殺者7號」也跟在船隊後面,低調地駛進了鬚鯨港內,這使得在馬島附近海域作業的東岸捕鯨船的數量達到了8艘(包括一艘補給船)。

  如今這個季節正是捕鯨的大好季節。因為南半球此時天氣開始轉冷,原本在張雲海(威德爾海)內嬉戲生活的大量鯨因為海水結冰開始北上,尋找相對暖水海域以及豐富的食物來源地過冬,而馬島附近海域就是這些海上巨獸們的理想棲息地。

  在鬚鯨港以東海域,滿世界亂竄的捕鯨船水手們就經常會看見漂浮在海面上緩慢遊動著的鯨魚。而每到這個時候,就是他們發財的機會了。那些勇敢的荷蘭捕鯨船水手們駕駛著十幾噸重的小艇,在風浪中靠近鯨魚,然後憑藉著過人的勇氣與智慧收穫自己的獵物。

  以往荷蘭人在斯匹茨卑爾根島捕鯨,很多時候都只是在海上現場割取鯨脂,其餘部分全部扔掉,這種方式實在是太浪費了,而且也會使得捕鯨船船員們的收益下降。而在聽說東岸人收購他們以往大量遺棄的鯨肉、鯨皮、鯨骨、鯨內臟等所有鯨魚身上物件後,再加上這裡的鯨魚資源確實很豐富,因此大量荷蘭捕鯨船蜂擁至此,開始為東岸人捕鯨。

  獵獲的鯨魚被送往鬚鯨島進行加工,目前活躍在附近海域的外國捕鯨船共有21艘,其中16艘來自荷蘭、3艘來自英格蘭、1艘來自丹麥、1艘來自西班牙巴斯克,再加上東岸人的捕鯨船,一年平均下來每個月能獵獲15-18頭鯨。

  全部鯨都被鬚鯨港收購,加工處理後平均每個月出產約170噸鯨油、38噸鯨皮(鮮皮,非鹽藏皮)、410餘噸鯨肉(或130餘噸鯨肉乾)、50噸鯨骨粉(優質氮磷複合肥)、2.75噸魚肝油(富含維生素A、D,幼兒保健品),以及大量魚鰭(名菜)、鯨鬚(製衣)、魚腸(雨衣、套子)等有用物質,產值巨大,每月超十二萬元。這些無疑有力支援了國內的工農業建設,並且豐富了商品市場。

  以「東岸主義」號戰列艦為首的海軍第一艦隊船隻卸完物資後,稍稍在港口內停留了兩天,順便給船隊補給了一些新鮮淡水、蔬菜、醃鯨肉、麵粉等食水,然後便依次開出了港口,踏上了返程的旅途。而下一次他們到來的日期,相信不會太過遙遠。也許在8月,也許在9月,也許還帶著大量陸軍,總之會是西班牙人的噩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四十八章 判斷(一)

  東方港碼頭上奏起了激昂的音樂,執委會主席劉為民帶著一批軍政大員們站在碼頭邊上,靜靜等待著離開大半年的海軍護航艦隊官兵們再度踏上國土。

  護航艦隊司令官陸銘剛剛下到碼頭上,全國武裝力量總參謀長廖猛便笑吟吟地迎了上去,並在陸銘耳邊輕語一番。陸銘聽到後也非常高興,立刻派遣自己的副官去通報各艦軍官。很快,停泊在港口內的十餘艘艦隻上依次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原來碼頭上馬上就要現場進行授勳及晉升儀式,大批在護航戰鬥中立下功勳的軍官或士兵們將被授予勳章,然後提升軍銜,而其餘的官兵們也將受到上級慰勉和獎金發放的待遇。

  隆重的授勳儀式就在獵獵海風的吹拂下隆重進行著,陸銘及27名軍官被提升一級、135名士官或士兵被保送航海學校特別班進修。其中,陸銘被授予了史無前例的上校軍銜,以表彰他帶隊前往歐洲的勇氣以及在與西班牙海軍作戰中鎮定的指揮,此外他還獲得了新鮮出爐的一枚雙劍蒼鷹銀質勳章。

  銀質勳章是授予軍官們的,而銅質勳章和鋼質勳章則是授予士兵們的。除了勳章外,大家還各領到了一枚黃銅質地的第勒尼安海海戰紀念章,令在場的少數陸軍軍官們羨慕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

  軍部的御用畫師、來自佛羅倫薩的意大利裔移民佩羅塔全程觀摩了整場儀式,他表示回去後將會花費一年時間創作兩幅新作:《燃燒的第勒尼安海》以及《海軍授勳儀式》。而在此之前,一幅他創作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受降記》已經被收入了國家軍事博物館內收藏。

  與佩羅塔畫師一起有幸觀摩正常儀式的非官方人士還有隨船抵達的不到六千名來自立窩尼亞及希臘的移民(死亡率將近四分之一),他們此時正在水手及港務局官員們的組織下魚貫進入移民隔離營地內,接受為期半月的隔離居住。現在舊大陸很多地方仍在鬧瘟疫,本就極其缺少人口的東岸可不敢怠慢,因此必須執行隔離觀察的政策,生怕在東岸釀成什麼流行病災難。

  這些新移民中的單身女人將被充實到各個前幾年興建的定居點,以平衡當地人口的性別比例。至於剩下的部分立窩尼亞人、克里特島希臘人將被充實到今年新建的幾個定居點,如青島港、勝捷堡、保安鄉等地。他們將與先期抵達那裡的明人一起,參與艱苦的拓荒活動。

  執委會如今對這些新來的移民的政策是越來越「苛刻」,因為無論是土地、房屋還是女人,都不再是免費的了。而且執委會對新定居點的要求也越來越嚴,一般來說新定居點(自然條件如果不是太差的話)第一年肯定是鉅虧、第二年虧損幅度收窄、第三年差不多就該做到自給了。依照此理論,執委會定下了規則,新定居點頂多輸血三年,如果三年內仍做不到自給,那麼當地的主官考評將是最差一等,主要官員立即下課待崗。

  授勳儀式結束後,海軍官兵們被允許輪流休假。而在此之前,他們還需要將船隻開進大魚河海軍造船廠、鎮海造船廠、現代特種船舶廠等幾家造船廠內,將船隻做一番徹底的維護保養。漏水的船板需要更換、破損的帆布需要縫補、有故障的火炮需要修理、船底的浮游生物需要清除、焦油硫磺玻璃渣混合而成的塗層需要重新塗抹等等,總之一堆事情。

  隨船運回來的物資、錢幣也需要清理接收。工業生產急需的銅、鉛、錫等金屬被吊裝上小汽船,然後分送到各家工廠;牲畜(盧西塔諾馬、土庫曼馬及少量拉斯切克馬)將被專門人士驅趕到牧場鄉軍馬場內飼養;而最吸引執委會注意力的,自然是從波爾多、佛羅倫薩、里加、但澤、士麥那、布爾加斯等商站收回來的上個年度商品貨款了,威尼斯杜卡特、法國圖爾裡佛(即利佛爾,因在圖爾修道院鑄造而得名)、帝國里拉(米蘭公國貨幣,通行於托斯卡納公國)、荷蘭杜卡特、格羅茲(即茲羅提)、西班牙里亞爾等各種貨幣裝滿了大量錢箱,計有140餘萬元(已扣除物資採購費用)。

  這些錢幣將被以最快速度運進大魚河造幣廠,然後熔鑄成東岸銀元存進銀行內,以補充國內快速流失的白銀。如今市面上白銀的數量是越來越少,據新近從梅機關拆分出來的統計局統計,如今國內各行業工人工資中用白銀支付的比例已經下降到了七分之一左右,大量的銀行承兌匯票充斥其間。

  而在零售商業交易中,銀行承兌匯票的交易額也日漸攀升,目前漸漸達到了四成以上,並還在快速增長之中——沒辦法,誰讓硬幣非常匱乏呢?在東岸這種商業交易尚不是很發達、銀幣流通速度尚不是很快的國家,市場上對通貨的大量需求必然會使得人們將目光投到「紙幣」上。

  而這種事情當然是東岸財政系統的官員們所樂於看到的,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還需要解決一個相當棘手的問題,即幾個月前開具的部分六個月期限的銀行承兌匯票即將到期,屆時必然會迎來一個兌現高峰期。大量的持票人會蜂擁進入各銀行網點,將手頭的到期匯票換成銀元,這可是相當考驗東岸銀行系統資本充足率的事情,這個時候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麼以後政府發行紙幣的信譽必然將受到極大的影響。

  現在,他們終於可以稍微鬆了一口氣了。原本大家還在指望攻入亞松森的陸軍能夠「搞」一筆錢回來救救急,先把眼前這個檻撐過去再說呢,而現在顯然不用這麼麻煩了。可以說,這筆上年度的貿易貨款的及時回籠可謂是救了財政部及兩家銀行一命。不然等到兩個月後,你看他們拿什麼來兌付?如果陸軍沒能從亞松森運回大量白銀的話,那麼他們就只能發新票還舊票,不過那樣的話名聲可就也臭到家了。

  剛剛晉升海軍上校的陸銘如今是海軍系統內僅有的兩名上校之一,在授勳儀式結束後立刻隨執委會的一干大員們來到了執委會行政大樓三層會議室開起了一個小範圍的會議,重點是彙報下此行所發生的各種事情以及打探來的歐洲情報,包括他們在加勒比海襲擊西屬聖多明各的事情也將列入彙報之列。

  早在回來的路上,陸銘就已經開始將自己這一路上的事情寫成了專題報告,此時面對各位中央大佬垂詢,他只是稍稍調整了下思緒便張口彙報了起來:「與西班牙王國海軍地中海艦隊在第勒尼安海的海戰,破除了海軍官兵們心頭的陰影。有利於我們的戰損比也使得大家的心氣變得更高,原本對西班牙這種老牌海軍強國還存有一些畏懼心理的我海軍官兵們,經此一戰後自卑情緒將蕩然無存,這對我們的海軍建設具有重大的意義。」

  「這場戰鬥應當極大地震撼了西班牙人,使得他們意識到即便是在自己的後院地中海,其控制力也下降得厲害——這得感謝荷蘭人。戰艦數量不足、船隻老化、戰術落伍、海軍人才因為迭次慘敗而斷檔嚴重,這些都極大地影響了西班牙海軍的戰鬥力,併成為影響這次海戰結果的重要因素之一。」陸銘繼續彙報起了他經過深思熟慮後總結出來的東西,「另外,地中海西部的國家,如******、薩伏伊、托斯卡納、米蘭都知曉了我們的威名,甚至就連地中海東部的威尼斯、奧斯曼以及北非的摩洛哥都認識到了我們的戰鬥力,這對提高我們國家的國際地位將有很大的好處,而這種國家地位的提高也必將給我們國家帶來大量有形的或無形的利益。」

  「另外,西班牙王國在加勒比海地區的防禦有些鬆懈。他們只在貝略、卡塔赫納、哈瓦那、維拉克魯斯等港口修建了大量要塞並部署了很多重炮,但其餘地區的防務完全一塌糊塗。此次我艦隊在西屬聖多明各攻破了大量西班牙市鎮,所受到的抵抗微乎其微,但所收到的戰利品卻非常巨大,我建議繼續堅持這種行為,定期打擊西班牙人在加勒比海的各殖民點,直到戰爭結束為止。但在這個過程中也要挑好時候,即儘量避開西班牙大帆船船隊進出的時間段,以免吃虧。」陸銘最後介紹起了6月初時在聖胡安等地的戰績,並且力促各位中央委員們批准這種劫掠行為常態化。

  不過委員們顯然有自己的考慮。只聽財政委員聶小倩開口問道:「以你的判斷,西班牙王國到底有沒有求和的心思?我們若是將戰火擴大到加勒比海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四十九章 判斷(二)

  「我認為……」說到這裡,陸銘先是沉思了會,然後便用略帶肯定的口吻說道:「至少到目前為止,我依然看不出西班牙王國政府有任何求和的心思。」

  「我們只需要簡單換位思考一下就可以得出這個結論了。」陸銘為自己的判斷做著解釋,「我們先看看西班牙人在這場至今已歷時十個月之久的戰爭中失去了什麼?拉普拉塔的幾個城鎮以及這些城鎮積存近百年的財富,而這些本來就不是西班牙國王的財富,也不是大貴族們的禁臠,他們有必要心痛麼?第勒尼安海海戰是怎麼回事我自己心裡清楚,西班牙人是損失了一些戰艦,但遠沒有到傷筋動骨的程度,我聽說他們4月份前往新大陸的弗洛塔船隊的船隻數量依舊達到了40多艘,平均噸位500餘噸,這證明他們的實力依然不容小覷。第勒尼安海海戰的消息我甚至懷疑能不能吸引腓力四世哪怕一絲一毫的注意力,畢竟和與法蘭西正在進行的事關歐陸統治權的爭霸戰比起來,與我們的戰爭實在不值一提。」

  「西屬聖多明各的淪陷也許會對西班牙人造成一些震動,但然後呢?他們依然該幹嘛幹嘛,該部署對我們的攻勢的繼續部署,該和法國人死磕的繼續和法國人死磕。他們的損失有限,新大陸依然能為國王提供源源不斷的戰爭經費,荷蘭人、猶太人、******人組成的放貸商人團依舊在為他們提供財政服務,數量龐大的陸軍依舊奮戰在多條戰線上,他們不需要特別針對我們,就是這麼簡單地拖下去,試問我們能夠耗得起嗎?」

  「我們完全拖不下去!因為戰爭造成的各種因素影響,現在保守估算每年我們會有30萬元以上的財政缺口,這個缺口不是光靠發行匯票就能解決的。而且這還是目前的狀況呢,萬一西班牙人跟我們死磕,傾盡全力來阻止我們進入歐洲貿易,那麼我們的財政系統只需要一年時間就會徹底崩潰。」財政委員聶小倩也支持陸銘的判斷,只聽她繼續說道:「到時候我們怎麼辦?實行物資配給制嗎?所有人停發工資,只保障基本生活供應,憑票領取生活物資。但就是這樣也不能維持太久的,這也只是延緩,阻止不了我們經濟、社會結構的崩潰。」

  「我們的船去不了歐洲,可以把所有商業貿易委託給荷蘭人。雖然這裡面一定會吃很多虧,荷蘭也會坐地抬價,但總比坐以待斃的好。」陸軍部長廖猛坐在角落裡,一邊抽菸一邊說道:「荷蘭人籌集物資的能力毋庸置疑,即便價格貴上一兩倍,也不是我們不能承受的。我們可以出口糧食、鋼鐵、皮具、紡織品等商品給荷蘭人,就算給他們專營壟斷權又如何,只要能夠換回我們維持戰爭所需的物資,那就是值得的。畢竟通過戰爭攫取的土地資源才是無價的,才是真正可以傳給子孫的。」

  一聽陸軍部長廖猛這麼說,一干文官派系的官員們頓時直感覺血壓上升,額頭青筋直跳。這種不顧國家現實情況而窮兵黷武,什麼事情都靠簡單粗暴的戰爭來解決的調調,在文官們看來簡直就是開玩笑!

  你難道不知道窮兵黷武的後果是什麼?咱們國家從夾縫中崛起,艱難求存到現在已經快十七年了,這麼多年來容易麼?難道你們軍部的馬鹿們一定要看到國家經濟崩潰、社會動盪才滿意麼?你難道不知道如今國內社會、宗教、民族問題極其複雜,戰場上或經濟上稍有一點差池就很有可能在國內掀起巨大的波瀾。經濟惡化、社會動盪、********上升,這是文官們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至於軍部勢力一直鼓吹的超常規發展在文官們看來更是「******」一般的危險舉動,他們鼓吹穿越眾生命有限,若是按部就班地種田發展,那麼等到他們謝幕之時國家可能仍然窩在烏拉圭的這個小角落裡,一邊和越來越惡化的國內外形勢做鬥爭,同時還要面對整合完內部開始將目光轉向海外的歐洲列強。到了那個時候,東岸的外部形勢恐怕還要更加惡劣,更加無法通過戰爭來擴張自己的土地,相反還要面對歐洲列強充滿敵意的目光——畢竟東岸可是個異教徒國家。因此,現在必須超常規發展,用軍刀在滿是荊棘的周圍生生劈開一條道路、劈開一片生存空間,為國家、為子孫後代爭奪陽光下的土地。

  這種論調無論在陸軍還是海軍中都極為流行,而且民間也不乏擁護者。東岸以武立國,軍人社會地位極高,國內年輕人的理想除了當科學家外就是參軍。而且他們的收入也絕對很高,思想、穿著、用度等更是普通人效仿的對象。這種種的一切都令文官們極為惱火,他們要的是溫文爾雅的紳士,而不是倨傲粗魯的軍漢,他們要的是繁榮發展的經濟,而不是捉襟現肘的苦逼財政。因此,儘快結束戰爭已在文官系統中取得了共識,但問題是:如何說服軍部的好戰分子?

  「就憑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要迅速結束戰爭無異於痴人說夢。」中央執委中的另一名女性、司法委員兼軍事法庭庭長孫麗宇與陸軍元老彭志成是親戚,因此她毫無疑問站在軍部的立場上:「我們想要停戰,但西班牙人肯麼?我們打痛了西班牙人嗎?我看遠遠沒有!拉普拉塔丟了對西班牙人來說確實是一大損失,但問題是拉普拉塔是西班牙人的核心利益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西班牙人在新大陸的核心利益位於哪裡?在波託西的銀礦!在智利北部維拉利卡的銀礦!在墨西哥的銀礦!在古巴的製糖!在哈瓦那的造船!在中美洲的木材!在佛羅里達的菸草和棉花!我們現在打下來的這些地方,對不起,不足以讓西班牙人如臨大敵從而做出讓步求和。」

  陸銘雖然是海軍高官,但從來都是溫和派,和文官們的關係也相當不錯。此時看到會議室內的氣氛有些不對,便立刻出來打圓場道:「結束戰爭的想法是對的,國家的現實情況不允許我們長期拖下去,因為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本錢。別的不說,因為戰爭而導致的人員薪資支出就是一筆天文數字,雖然這些錢在戰士們手中理論上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回收過來,但這畢竟需要一個過程。而且我們能夠回收戰士們手中銀元的方式如今也不是很多了,因為市面上的商品數量無疑每天都在減少,這樣下去顯然是不行的,財政最終也會難以為繼下去。」

  「但正如孫委員所說的,結束戰爭不是單方面的事情,這需要西班牙人同意。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這顯然也是不現實的,因為我們並未給西班牙人施加足夠的壓力,他們還撐得住!他們依靠利馬殖民軍團的數千名士兵,至少到目前為止成功地將戰事侷限在了拉普拉塔境內,這對他們來說是有利的。我們如今要做的,就是要讓西班牙人明白,戰局並未就此穩定,他們還可能有更大的、更嚴重的失敗在後面。如果不及時進行止損的話,也許今後的損失會難以承受。而要做到這一點,我想只有一個辦法了。」

  說到這裡,陸銘苦笑了一下,但仍然鏗鏘有力地說道:「這個辦法就是繼續深入發展戰局,讓西班牙人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痛楚。雖然這極有可能引起西班牙人的憤怒並導致他們投入更多的力量與我們作戰,但我們別無選擇,要麼這樣不死不活地拖下去,每天消耗大量的物資與金錢,然後等個十年八年,看看西班牙的腓力四世陛下哪天不耐煩了開恩與我們結束戰爭。說到底,我們還是過低地估計了西班牙人的綜合實力和戰爭意志,過高地估計了我們自己,蛇吞象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但事已至此,我們也只有硬著頭皮打下去了,不打出個名堂來怎麼能夠與西班牙人平等地坐在談判桌前?」

  陸銘的話一說完,會議室內頓時陷入了沉寂。其實在場的諸位哪個不知道如今的情況,只是戰爭打到這個地步,面對愈來愈困窘的局面,大家都有些一籌莫展,繼而有些火氣上升、意見對立,這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正如陸銘所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此時大家再爭吵、埋怨確實也沒什麼意思了,還不如面對現實,好好思索一下接下來的對策。如何能夠做到更好地以戰養戰,儘量延緩東岸經濟的惡化,同時保持國內的穩定,這才是大家應該做的。文官們應竭盡全力維持國內局面、發展經濟,武官們要更好地打擊敵人、儘快結束戰爭,文武雙方精誠合作,才能保證東岸人在這場戰爭中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然註定只會是一場空,而這顯然是東岸所無法承受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五十章 撤退(一)

  1647年7月18日,亞松森。已經佔據這座城市一月之久的東岸拉普拉塔遠征軍正在有序地組織撤退事宜,城內的西班牙居民們略帶興奮地看著這一切,但他們也不太敢過於激烈地表達自己的情感。因為城外絞刑架上晃盪著的一排屍體在不斷提醒著他們,這些人是佔領軍,是曾經在城外大批屠殺過瓜拉尼人的侵略者,對他們還是曲意奉承地為妙,任何試圖激怒他們的行為都是極其愚蠢的。

  平心而論,亞松森在這一個月內並未經受大規模的動盪。東岸軍隊很好地剋制了自己的行為,除了一開始少許克蘭迪人、高喬人之類的僕從部隊在城內殺戮了一些西班牙白人外,其餘的殺戮行為均被嚴厲禁止了。不過小命保住了,城內居民們卻免不了破財,成年人每人兩個比索、小孩每人一個比索的贖金必須繳納,東岸人上門收繳,繳不出的通通抓起來負責為東岸人運送劫掠的物資。

  而相比起從普通居民們手裡收來的小錢,被東岸人當做敵產沒收的潛逃西班牙軍官、市鎮議員們的財產才是大頭:金銀錢幣裝滿了錢箱,名貴毛皮掛滿了牆壁,藝術品、珠寶放滿了收藏室,這些東西都被東岸人毫不客氣地全部沒收了。

  城內搜刮完畢後,東岸大軍將目光轉向了城外的莊園、農場和牧場。在一些自告奮勇的中南歐白人帶路黨的幫助下,東岸軍隊迅速找到了這些城外莊園,然後擊潰了幾乎不能稱之為戰鬥的微弱抵抗。在給予了莊園內所有奴隸以自由後,他們又將一切能夠運走的物資通通用大車拉到碼頭邊,裝船後運到聖菲,等待海軍用大船轉運回本土。

  西班牙人在巴拉圭經營百年,積存的財貨是極為驚人的,只可惜大部分西班牙莊園主們並沒有參與對東岸人的攻擊行動,相反還十分順服,並且對東岸人以軍票的名義向他們「採購」部分物資也都毫無異議。因此,東岸人實在無法拉下臉來直接對他們實施搶劫,只要他們不腦殘做出什麼敵對行動,那麼他們就是安全的。

  但饒是如此,在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內,東岸軍隊在亞松森附近依然籌集到了大量的物資、牲畜和錢財,在碼頭上堆積如山。很多不甚重要的物資如木材甚至就露天堆放著,至於皮革、糧食等物資則用雨布蓋著,等待裝船運輸。

  其實東岸人對這些物資的運輸是有優先級別的,依據則是國內的緊缺程度,比如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金銀珠寶什麼的了,其次便是糧食、藥材等戰略物資,接下來輪到藝術品、皮革、牲畜之類的物資,最後則是木材這種大路貨。

  以戰養戰是執委會定下的基調,因此東岸軍隊基本不會在佔領區搞什麼建設,一切以掠奪為最終目的。目前在巴拉圭收集到的物資已經往回運輸了將近半個月,亞松森周圍的許多村落也被東岸軍隊光顧了個遍,尤其是那些瓜拉尼村落,更是受到了重點「照顧」。東岸人對土著原住民一向是以冷酷無情著稱,因此大量瓜拉尼村莊田地被毀,居民被殺戮或驅逐,牲畜財產被搶奪,處境比白人要悲慘得多,整個亞松森周圍的經濟少說要倒退十年以上。

  常開勝一大早就被副官叫醒,因為今天是部隊開始撤離的日子了,他有必要前往碼頭看一看。在副官和勤務兵幫助下穿戴完畢軍服後,看著床榻上赤身裸體的一名西班牙美婦,常開勝在她豐腴的******上最後摸了一把,然後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這位女男爵的房間,在衛兵們的簇擁下朝碼頭而去。

  哦,說到這裡順便說一句,破城之夜西班牙拉普拉塔步兵團的安東尼奧.卡洛斯少校因為逃跑得過於匆忙,竟然將妻女不甚遺留在了城內獨自面對新來的異教徒征服者。嗯,如今代價顯現了,他的妻子——來自卡斯蒂利亞的女男爵在這一個月內就被迫夜夜給常開勝暖被窩,以換取自己及家人的人身安全。

  「支隊長,今天最後一批約三萬張牛皮已經裝船起運了。五千頭安達盧西亞黑牛12日也在騎兵部隊的護送下沿著陸路先期出發了,目前碼頭上還存有一萬二千多根原木,都是上好的木材,其中很多能拿來造商船。這些船我們商量了一下,原則上準備將其紮成木排,然後順水而下,直抵聖菲。到達那裡後再想辦法裝上海軍的大船運回本土,而且這些木排上也能裝運相當部分的牲畜和人員,能夠給我們節省不少寶貴的運力空間呢。」常開勝的副官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開始向他彙報各種情況。

  話說自從佔領了聖菲後,海軍就組織了人手開始對巴拉那河下游航段進行了一番相對細緻的考察、測量,然後發現從入海口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到上游地帶的聖菲,這段河域河面寬闊、水流豐沛,中心航道水深也普遍達到了4米以上。這樣優良的條件甚至不需要本土派出挖泥船疏浚河道就能夠使得這裡通航海軍的大型蒸汽船,因此目前東岸人已經開始將大船直接開到了已重新粗粗修復的聖菲港碼頭轉運物資,效率大大提高。

  「這個方法可行。」聽到副官的彙報後,常開勝立刻簡短地評論了句,然後又說道:「安全方面一定不能掉以輕心,巴拉圭河——巴拉那河水系周圍的西班牙人肯定還沒被徹底清除乾淨,這從上次夜泊科連特斯城的運煤船沉沒事件就可以看得出來,我們一定要加倍小心。巴拉圭一帶還有少量殘餘的西班牙陸軍,這些日子我們一直未能找到他們,這個時候說不定也會跳出來,我們必須做好防範措施。大規模撤退,是一項系統工程,不能出一點紕漏。」

  東岸人在6月初攻克亞松森後,立刻派出精銳騎兵部隊對逃跑的西班牙軍隊進行了追擊。士氣崩潰、慌不擇路的西班牙陸軍死傷慘重,超過三百人在撤退途中死於東岸騎兵的軍刀之下,另有兩百餘人被俘虜,如果再算上開小差逃散的、餓病而死的西班牙軍人,原本戍守亞松森的拉普拉塔步兵團及部分利馬軍團士兵(戰前合計1400人)現在差不多隻剩下了三百人左右,幾乎不能成之為威脅。

  另外,當初在耶穌會、聖方濟會等傳教團體的鼓動與組織下前來亞松森助戰的三千瓜拉尼教民的損失還要驚人。在亞松森外圍他們就已經損失了兩三百人,在守城戰中更是損失慘重,差不多有千餘人死在東岸人的槍炮下。城破後他們又是被傻乎乎地落在了城內,沒人通知他們撤退,白白替西班牙人斷了一次後。

  至此他們的兵力已損失大半,剩下的也泰半被俘,只有區區五六百人成功逃脫了東岸騎兵的追殺——事實上東岸騎兵的主要追擊目標是西班牙白人軍隊。這五六百人也沒有試圖去與西班牙軍隊匯合,而是帶著滿身的傷痕和低落的士氣返回了自己的部落,他們已經喪失了繼續與東岸人進行作戰的勇氣。

  東岸人對如今巴拉圭地區的西班牙人實力瞭解得八九不離十。因此常開勝雖然口頭上這麼叮囑,但也只是下意識地這麼說而已,沒人會將已經躲進老林子裡任蚊蟲叮咬的西班牙軍人放在心上,這幫敗軍之將已經沒有再製造任何威脅的能力了。

  不過他們的運氣倒也是不錯,因為東岸人馬上就要撤退了,再也無法顧及他們。聯合參謀本部的最新命令已經下達,收集完物資後全軍放棄佔領的亞松森一線,然後退守聖菲城。駐守在科連特斯城的一個民兵大隊將與撤退至此的常開勝支隊匯合,然後一起退往聖菲。

  這些部隊撤退到聖菲後,陸軍常開勝支隊將就地解散。同時陸軍部將派人從這裡抽調大批主力部隊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然後與開到這裡的部分海軍艦隻一起前往南方鬚鯨港,準備執行前往西班牙祕魯總督區太平洋沿岸城鎮進行破襲作戰的任務。

  這次破襲作戰任務極為關鍵,某種程度上甚至事關整個戰局的走向,因此執委會已經責成聯合參謀本部制定了詳細可靠的作戰計劃,部分維持先期作戰的物資也已經先一步運輸到了鬚鯨港儲放。下一步他們將在處於阿勞坎游擊隊控制下的阿勞坎城(納塔萊斯港)建立起另一處大型物資轉運基地,作為維持太平洋沿線作戰的後方補給基地。

  當然了,考慮到部分部隊已在拉普拉塔地區作戰數月,勞苦功高兼且傷亡也不是很輕,因此他們將與一直駐守本土的部分部隊進行輪換,順便也讓這些駐守本土大半年的部隊有出去進行真槍實彈戰鬥的機會——嗯,順便也讓他們發一把小財。

  1647年7月20日,隨著殿後的部隊——陸軍第103連最後也撤離了亞松森城,東岸人在拉普拉塔地區的戰略性收縮終於進入了實質性操作階段,而新一階段的作戰調整也同時隨之展開。

  ps:昨天24點後上傳的,下意識選擇了第二天9點更新,結果弄到16號去了,抱歉。。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五十一章 撤退(二)

  隨著幾門大炮的怒吼,西班牙人的這一波攻勢再度功敗垂成,百餘具克蘭迪僕從兵的屍體散落得到處都是,不停向人們訴說著他們的悲慘命運。

  這裡是聖菲,是西班牙與東岸兩軍鏖戰的一線戰場。超過兩千五百名東岸士兵與三千八百多名西班牙利馬軍團官兵在此殊死搏鬥,為的就是爭奪聖菲這座重要港口的控制權。

  西班牙人說是有三千多人,但其中超過兩千人是克蘭迪僕從兵,裝備的全是長矛等冷兵器,戰力有限得很。當然東岸人這邊也有相當數量的僕從兵,比如三百多名克蘭迪人以及兩百名高喬人,這些人都是與西班牙人有些過節的起義者——當然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戰鬥,他們之間的過節似乎是越來越大了。

  除了一開始雙方的主力部隊上前拼過一陣後,最近無論是西班牙人還是東岸人都有些沉寂。西班牙人是因為傷亡太大,畢竟攻擊東岸人設防嚴密的堅固陣地,且面對眾多火槍大炮的密集火力,任誰也無法長期堅持下去。因此,西班牙利馬軍團在付出了約四百多人的死傷後(其中約四分之一是西班牙白人,餘皆祕魯印第安人),他們便果斷地偃旗息鼓了,然後派出在科爾多瓦等地徵集來的兩千克蘭迪人輪番上前進攻。

  不過克蘭迪人也不是傻子,他們的進攻一直搞得有氣無力的,對東岸人來說無異是撓癢癢,反倒是將附近殘存的西班牙定居者禍害得不輕,這讓帶隊的西班牙軍官氣歪了鼻子。今天(7月20日)西班牙人一大早就展開的這一波攻勢在近十天來算是規模最浩大的了,但也僅僅死傷了百餘名克蘭迪人而已,躲在烏龜殼內的東岸陸軍甚至只有7人戰死、14人受傷(輕傷居多),這讓西班牙人的絕望變得更加深沉了。

  是的,西班牙人如今對於攻克聖菲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火炮損失殆盡、彈藥物資補給艱難、長期野外宿營疫病滿營,這些無疑都在一點一點侵蝕著西班牙人的戰鬥意志,如今他們只需要一個契機,也許便可以拔營回撤至科爾多瓦休整。

  安達十五剛剛從前線炮樓、戰壕邊巡視回來,今早剛剛換上身的乾淨軍褲上再度濺起了大量泥點。昨天下了場雨,將整個戰場泡成了一片鬆軟的泥地,這給西班牙人發起進攻增添了更多的困難。而東岸人此時也已經滿是疲憊,無力發起大規模的反擊,兩千多人的部隊至今前後已經傷亡了四百多人——多數是民兵。

  羅洽縣本月10日的時候曾經往這裡補充了一百人,然後面對前線要求繼續增撥補充兵的要求便一直硬頂著。他們甚至還派了一個副縣長到執委會哭訴,說今年糧食播種面積一點也沒有擴大,縣政府制定的糧食增產計劃面臨流產,至今羅洽縣一萬九千多百姓(包括兵團堡十個年級學生一萬人)仍需要從鄰縣輸入小麥——該縣人均耕地少,主要種植高產雜糧——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請求執委會將羅洽縣民兵大隊調換回本土休整,順便籌備春播事宜。執委會當然否決了羅洽縣方面提出的請求,不過考慮到實際情況,也同樣否決了軍部要求羅洽縣增撥補充兵的請求。

  因此,聖菲方面的羅洽縣民兵大隊作戰數月以來,已經傷亡(包括疾病導致的減員)了三百餘人——五月份的一場疫病甚至就傷亡了七八十人,目前就只有七百餘人尚有戰鬥力。東岸陸軍第6連、騎兵、炮兵部隊也多有傷病減員,截止今日尚有三百五十人能夠戰鬥。如果再加上一些克蘭迪起義軍、高喬義勇軍、韃靼牧民之類的雜牌部隊,目前聖菲城內外能夠繼續戰鬥的東岸士兵只有大約一千八百人左右了。

  一千八百名疲憊的軍人是不足以發起大規模反擊攻勢的,因為對面的西班牙利馬軍團尚有五百名編制完整的騎兵、八百多名火槍手,以及超過一千二百名裝備著長矛與弓箭的克蘭迪僕從兵。而火炮等重武器全部損失的西班牙軍隊也無力啃下東岸人設防堅固的堡壘,因為東岸人不但有大炮,而且火力很顯然也比他們密集了許多,蓋因他們背靠大河、補給方便的緣故。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一天中偶爾派人打上幾仗。西班牙人也不知道是在等什麼,幾千人往前線這麼一杵還要打仗這每日裡的消耗絕對不是小數字,科爾多瓦的騾幫不知道要累死多少牲畜才能把糧食、軍火等各類物資送到聖菲城下。也許他們在中途還修建了轉運兵站,但安達十五並不敢將手頭僅有的三百餘名韃靼牧民派出去搜索,因為這也許會招致重大損失。

  管你西班牙人在搞什麼名堂,哪怕繼續增兵也不關我事,只要你們維持得了運輸線!反正我只要守住聖菲就行了,保住這個轉運港口便是大功一件,其餘才懶得管呢。

  「司令官,今天上游送來了十九個錢箱,共計各類金銀幣六十一萬二千餘元,財政部的特派員已經清點完畢並封存在一號倉庫內。我已安排了二十名內務部警察在那裡戍守,等待海軍的大蒸汽船裝貨運走。」兵團堡出身的學兵幹部向安達十五敬了個禮,然後向他彙報道。安達十五是聖菲守備司令官、本地的最高全權長官,因此他有權知道所有一切。

  安達十五回了個禮,勉勵了年輕的學兵幹部幾句。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給他遞來了一份從布宜諾斯艾利斯轉來的命令,安達十五看完後不由得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良久後他才睜開雙眼,展顏一笑,說道:「軍部的撤退令已經下達數日,廖總參謀長也下達了組建聖菲戰區的命令,由科連特斯城的江志清上尉擔任戰區總指揮官。新的戰區軍事實力將得到大力擴充,同時所有海軍炮艇也將開赴此地支援我軍作戰……」

  「司令官,那麼我們第6連怎麼安排呢?仍然駐守此地?」有軍官問了起來。

  「是的。」安達十五點了點頭,「陸軍第101連也將同時開赴此地,此外梅林縣民兵大隊也將進駐此地防守,羅洽縣民兵大隊則返回本土保安鄉休整。至於本土最後一個民兵大隊——新組建的西湖縣民兵大隊,則將由海軍送抵布宜諾斯艾利斯,接替那裡的學兵團35團的防務。嗯,廖團長的學兵團(三百五十人)怕是要跨海前往別的地方作戰了。另外,所有騎兵部隊、相當部分的克蘭迪和高喬起義軍也將留在此地。據我粗粗估算,此番我聖菲戰區的總兵力將達到4000人以上,整合完畢後便再也不懼城外那區區兩千多西班牙人了。若是他們識相退走倒也罷了,若是仍執迷不悟,到時候少不得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第6連的士兵們聽到這個消息後談不上多高興,相反普遍還都有些失落。智利、祕魯有多富裕大家都知道,如今這麼多西班牙人被吸引到了聖菲城,甚至他們還有繼續增兵的可能,那麼後方一定會很空虛的吧?這個時候如果抓住機會,一定能夠在敵後大發其財的!真是可惜啊,亞松森不讓我們去,如今就連祕魯、智利也不給我們去的機會,難道我們陸軍第6連就是後娘養的麼?難道非要我們一路打穿大陸交通線從聖菲平推到科爾多瓦城下?

  事到如今,就連普通基層官兵都在議論執委會和軍部何時組織大家遠征太平洋了。因為若是西班牙人一意裝死當沒看見的話,拉普拉塔的淪陷並不能夠給他們帶來多大的觸動。而要想要西班牙人正視東岸大軍攻城略地的現實,恐怕還是需要給他們留下一些極為深刻的印象才行——比如攻破太平洋沿岸重要城鎮,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陸軍第6連已經在聖菲駐守了幾個月了,所得油水有限。尤其是當6月初常開勝支隊攻克亞松森後,這一個多月來幾乎每天都有船隻從上游過來,有時候裝的是裝滿金銀幣的錢箱、有時候是滿倉的糧食、有時候是名貴的皮毛、有時候則是大量的俘虜,總之戰利品是一船又一船,任誰都知道東岸大軍在巴拉圭地區發了一筆不小的財。

  據財政部的特派員在此粗粗統計,從巴拉圭運回來的財物中光金銀幣就超過了八十萬元,更別提還有大量的珠寶和藝術品了。此外,糧食(小麥、玉米)亦有四千五百多噸、皮毛總計八萬多張、安達盧西亞黑牛約一萬六千餘頭、山羊綿羊一萬餘隻、豬六百頭、馬八百餘匹、雞鴨鵝若干。總之,這次東岸人前後從巴拉圭地區撈回來的財物總值不下於一百七十萬元,不枉費數千大軍小半年來的摸爬滾打、艱苦征戰。不但軍費、撫卹金掙了回來,貌似還大有盈餘,總之比拉普拉塔的油水多多了。

  這些牲畜都是能夠從東岸農民手裡換回大量匯票和現金的,對於緩解政府如今的財政困局大有裨益,如果再加上直接搞到的八十萬元現金以及前陣子海軍從歐洲帶回來的140餘萬元上一年度貨款,下個年度的財政預算看起來似乎勉強可以做起來了。如果再多發行一些銀行承兌匯票購買老百姓手裡的糧食的話,那麼維持明年的財政支出將不再那麼困難。

  果然還是以戰養戰來錢快啊,只不過這似乎會上癮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五十二章 西地中海的盛夏(一)

  1647年7月25日,加的斯港,風平浪靜。

  「真是愚蠢的西班牙佬,他們總是將事情做的一團糟,讓自己陷入一個又一個麻煩之中。」庫艾特船長站在碼頭上,看著碼頭上越來越多的乞丐,不由得鄙夷起了西班牙人的智商:「他們幾乎沒有一天不在打仗,稅負一天比一天高。美洲搞回來的金銀甚至還沒來得及聽聲響就流入了別人的口袋,這真是個絕妙的諷刺。」

  「他們這樣是持續不下去的,這個國家打了上百年的仗,死了無數人。國內的大片耕地退化為牧場,至今本土也才四五百萬人口,還不如英格蘭,我想這一定是哪裡出錯了。」來自新英格蘭的喬治.漢普頓也站在荷蘭人身邊,用流利的西班牙語說道。

  無論是庫艾特船長還是漢普頓先生,他們此刻都是來加的斯做生意的。加的斯出產很多商品,但最富盛名的還是兩種:明礬和鹽。庫艾特船長二人此時就是來加的斯購買食鹽的,荷蘭以及新英格蘭蓬勃發展的捕魚業需要消耗大量的食鹽,因此到西班牙來購買食鹽絕對是一筆好生意。

  此時的荷蘭控制著歐洲絕大部分的食鹽貿易,他們原本從葡萄牙的錫土巴爾購買食鹽,然後分銷到北歐、東歐乃至新大陸。葡萄牙的鹽細膩純淨,質量較好,遠超加的斯出產的粗糙滷鹽,不過葡萄牙人目前已經禁止荷蘭商船去買鹽,因此佔到了歐洲70%以上鹽業交易份額的荷蘭人便蜂擁進加的斯港購買食鹽,將葡萄牙人晾在一邊。

  不過西班牙人也不是善茬,理論上這兩個國家現在還處於戰爭狀態呢,西班牙人缺錢的時候就經常會沒收停泊在港口內的敵國船隻——尤其是荷蘭人,這個時候他們往往需要給碼頭官員施加重賄才能脫身。

  為了做好兩手準備,荷蘭人一方面在情勢不緊張的時候前往加的斯購鹽,另一方面西印度公司也在多年前佔領了加勒比海的庫臘索島。這個島當時是無主之地,島上有一個儲量巨大的鹽池,附近的海盜經常開著船隻過來取鹽。荷蘭人佔領這裡後,便獨霸了這座鹽池,然後便壟斷了新大陸的鹽業貿易。

  而且一旦舊大陸的葡萄牙、西班牙同時關閉對荷蘭的鹽出口,那麼荷蘭人還能夠從庫臘索島運鹽回阿姆斯特丹救急,然後分銷各處——主要是波羅的海國家(這裡降水豐富,海水鹽度才1%)。當然了,他們也可以從製鹽業新近發展起來的法國南特購鹽,但荷蘭人似乎對於讓近在咫尺的法國人發財並不熱衷,因此他們寧願千里迢迢從加勒比海運鹽回來。

  但目前來看西班牙與荷蘭之間的爭端顯然已經淡化到了極點,去年荷蘭船隻甚至幫西班牙運輸白銀(從加的斯到阿姆斯特丹),因此來加的斯購買食鹽並不會遭遇多大的風險。

  庫艾特船長等人在碼頭官員那裡交了稅,然後一些早已聯絡好的批發商(多為荷蘭人、******人和葡籍猶太人)便上前將他們的貨物買了過去。庫艾特船長運來了一船船材,主要是桅杆,來自芬蘭。如今也只有在芬蘭、瑞典、俄羅斯之類的地方才能找到足夠的適合用作船隻桅杆的大木了,而這也正是荷蘭人的好生意——他們控制著從繩索到桅杆、從船板到木焦油之類的所有船具的貿易,歐洲90%以上的船具市場被他們操控著。

  西班牙國內的造船木材早在上個世紀就砍伐一空了,如今不得不依靠荷蘭商人從波羅的海進口,也許威尼斯人可以從拉古薩等地也出口一批山毛櫸給西班牙人,但數量極其有限,彌補不了西班牙塞維利亞、畢爾巴鄂、巴倫西亞等多個造船廠的需求。

  西班牙人的船隻在這幾年內損失嚴重,先是地中海艦隊主力遭到荷蘭人毀滅性的打擊,大西洋艦隊也慘遭重創。不過這還不是最悲慘的,後來他們的海軍甚至被名不見經傳的法國海軍擊敗,損失了一些本就不多的戰艦。而到了今年年初,他們更是在自己家門口(那不勒斯也是西班牙領土)被更名不見經傳的來自新大陸東岸地區的貿易船隊擊敗,損失多艘戰艦和槳帆船,在歐洲各國間顏面大失。

  西班牙國王腓力四世在第勒尼安海戰爆發後一個月才從寵臣口中得知了消息,暴怒的他立刻撤換了多名海軍將領,然後下令在國內大造船隻,力圖恢復海軍昔日的榮光。不過當寵臣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王國財政困窘、國內局勢也很不穩定(加泰羅尼亞、那不勒斯等地在法國人的運作下紛紛鬧獨立),外加陸上戰場的頹勢,西班牙王國維持目前的局面都已經很艱難了,恐無力再大規模建造海軍戰艦之類的吞金巨獸。

  但偉大的腓力四世陛下依然很不甘心,什麼時候小小的新大陸韃靼異教徒國家也能向西班牙張牙舞爪了?而且這次戰爭是這個好戰的小國第二次挑戰他的權威,他必須對其施以懲戒,不然恐怕會造成很多不好的影響。畢竟在意大利、德意志地區還有很多國家在看著他呢,如果連小小的新大陸國家都收拾不了,那麼也許他頭頂上的王冠會不可避免地沾上一絲灰塵,榮光也將黯淡不少。

  國王都這樣了,臣僚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因此他們一邊削減其他方面的各種支出,一邊在全國範圍內(包括西班牙、那不勒斯、西屬尼德蘭等地)加稅,同時與來自葡萄牙的猶太商人、荷蘭銀行家商討借款,準備重振海軍,一舉消滅令人討厭的東岸異教徒。聽說那裡還有座規模不小的金礦,那就更有必要消滅這個國家了,金礦是偉大的國王陛下的財產,就讓那些罪惡的異教徒們匍匐在高貴的卡斯蒂利亞人的腳下乞求饒恕吧。

  庫艾特船長就是在這樣一種背景下來到了加的斯,他所帶來的桅杆正是西班牙人急需的,因此賣了一個不錯的價錢。賣完桅杆後,他又熟門熟路地在碼頭附近找到了一名中年******商人——來自多利亞家族的布奇。布奇經營多年的明礬、食鹽出口生意,同時還轉售一些來自美洲的牛皮、牛角、獸脂、可可、染料之類的商品,雖然這些年來其生意受到了葡萄牙籍猶太商人群體的衝擊,但依然算是本地比較有名望的商人之一了。

  喬治.漢普頓從新英格蘭帶來了一船醃鱈魚,這些商品正是天主教氛圍濃厚的國家最緊俏的商品之一(民眾節日食品、教士日常食品),同樣也賣了個不錯的價錢。而得益於新英格蘭地區蓬勃發展的捕魚業,對食鹽的需求也是越來越大,因此漢普頓先生決定回程的時候在船艙裡裝滿食鹽,這些東西部分自用,部分能夠出售給別的捕魚船長,利潤會相當不低。

  兩人同時在多利亞家族的布奇那裡談完生意後,看看天色還早,便相約到碼頭酒館裡去喝上一杯。在前往相熟的酒館去的路上,一名穿戴整齊的西班牙官員在七八名隨從的簇擁下趾高氣昂地跑到了閒漢們(或者說乞丐?)聚集的地方,大聲宣佈了幾句什麼,然後那些閒漢們便興高采烈地歡呼了起來,然後紛紛起身跟在官員身後,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那是索爾達多上尉,來招募士兵的。他幾乎每個月都會來這裡一次,招募大批閒逛無業的西班牙人,然後粗粗訓練後就將他們運往尼德蘭、意大利或者魯西永的前線,當然有時候也會運一些人去新大陸,剛剛招募的這一百多人似乎就是。」路邊一名出售小商品的法國人用西班牙語輕聲說道,說完後他轉頭朝庫艾特船長二人笑了笑:「西班牙人性格浮誇、不愛勞動,他們只喜歡征服和搶劫。他們對一點點耕種土地、紮紮實實生產商品缺乏足夠的耐心,他們更喜歡談論誰誰誰一夜之間得到了一大筆財富或者大片的土地。他們好鬥、易怒,一言不合就拔劍相向,他們對信仰異教或異端的人不夠寬容,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柱從未熄滅。」

  「你看,如今在碼頭上工作著的手藝人大多是我們法蘭西人、德意志人和意大利人。西班牙人不愛勞動,什麼東西都靠買,因此我的很多同鄉來西班牙沒幾年就發了大財。」來自法蘭西的小商人繼續笑著說道,「自從西班牙人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驅逐國內的異端、摩爾人和猶太人後,他們的生產水平就急劇下滑,物價也急劇上升,現在這個國家是外國手藝人的天堂。只要你有本事,在這裡你可以過上很不錯的生活,娶上一個漂亮的妻子,生上一堆的小孩,哈哈。法蘭西手藝人太多了,我在那裡根本掙不到什麼錢,還是西班牙好,這裡的男人一個個去戰場或新大陸送死,女人則拿著可愛的銀幣來問我們買東西,這真是妙極了。」

  聽到這個法國手藝人這麼說,庫艾特船長和漢普頓先生相視一笑,這是西班牙人的老毛病了——一個對所有歐洲人來說都是好消息的老毛病。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五十三章 西地中海的盛夏(二)

  事實上人家說的沒錯,此時的西班牙王國從上到下都處於一種「奇異」的狀態。貴族們奢侈浮誇,整日裡只知道享樂,對於承擔國家義務(比如從政或從軍)缺乏足夠的興趣,雖然礙於制度不得不從事各類工作,但總的來說他們的興趣並不在本職工作上。

  西班牙人在這一百多年裡擴張過快,錢財來得太過容易,而國內的生產能力又跟不上海外殖民地巨大的需求,因此造成了西班牙國內勞動力價格的快速上漲。再加上很多一夜暴富的傳奇故事在不斷刺激著人們脆弱的神經,於是傳統觀念被顛覆,再也沒有人願意老老實實地通過勤勞工作來致富,大量成年男子漂洋過海前往海外殖民地「發財」,這造成了西班牙國內勞動力的短缺,勞動力價格進一步上漲。

  而勞動力價格的上漲勢必會帶動商品價格的上漲,這在手工業時代尤其明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壟斷了與殖民地之間貿易的西班牙王室、貴族及大商人群體們很快就將目光轉向了國外,荷蘭、英國、法國、德意志興旺發達的手工業工場很快就填補了需求缺口,而且他們的商品價格低廉,一下子就將成本高昂的西班牙手工業者擠破產。雖然西班牙政府做出了種種限制措施,比如「只有西班牙商品才能運往美洲」,但外國工場主與西班牙商人很快勾結在了一起,通過將外國商品走私進西班牙領土內裝船而規避這一條款。

  就這樣,西班牙人白白浪費了一個巨大的原材料市場和商品傾銷市場,不但肥了外國的工業,而且還順帶在自己國內造成了惡性通貨膨脹,敗壞了社會風氣,擠垮了自己的工業基礎,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此時西班牙國內唯一尚存的工業可能就是奢侈品工業了,因為在殖民地發了大財的人需要大量奢侈品,他們的錢多的沒處花。但這樣一來,這也等於明確宣告了西班牙王國發展資本主義可能性的破滅,因為光靠奢侈品市場永遠誕生不了工業文明。

  西班牙上層社會依靠殖民貿易發了大財,但底層老百姓的生活卻由於通貨膨脹、外國商品競爭而日益艱難。很多心性尚淳樸的農人或手工業者即便想認認真真工作致富也幾無可能,此時對他們來說最好的職業反而成了士兵,為天主獻身、為國王征戰、同時也為自己撈點戰利品,就成了這些貧窮的西班牙底層人民無奈之下的最好選擇,而這自然而然地導致了西班牙王國長期的人口損失。

  現在的西班牙社會是一個畸形的社會,這個國家不事生產或者說只生產很少的一部分滿足自己需求的消費品,其餘全靠進口維持。整個國家又深陷入多條戰爭泥潭,每日裡耗費巨大,但信仰虔誠的國王卻無視這一點,他對建立一個由他主導的、純潔的天主教帝國非常狂熱,因此這進一步耗盡了西班牙王國本就不多的元氣。

  西班牙王國在進入這麼一種狀態後已經過了一百多年,此時整個社會已經病入膏肓。庫艾特船長多年前常來西班牙,他對此認識地非常深刻:「西班牙人常說,倫敦為我們生產呢絨、里昂為我們生產絲綢、荷蘭為我們生產棉布、米蘭為我們生產軍火、波蘭為我們生產小麥、莫斯科為我們提供船具、德意志為我們提供僱傭軍、西印度群島為我們提供蔗糖……看,全世界都在圍繞著馬德里轉,我們根本不用勞動,自然會有外國商人將它們送上門來令我們享用。」

  「但這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馬德里還有支付這所有一切報酬的銀幣。」喬治.漢普頓先生喝了一口產自普羅旺斯的白蘭地,然後揶揄著說道:「但我很懷疑馬德里還能不能夠提供足夠的金錢。我聽說他們的財政非常緊張,******、猶太、荷蘭的銀行家們最近頻繁進出馬德里,看來他們又要大筆借錢了,但問題是他們還得起麼?一旦沒有了可愛的銀幣,那麼馬德里就會像被褪下盛裝的驕傲貴婦人,成為無人問津的醜惡老嫗。」

  「西班牙最近的舉動很反常,他們在大規模徵募軍隊,同時還在繼續造艦。為此,他們徵集了大筆稅收,這進一步引爆了納瓦拉、阿拉貢、那不勒斯等地的緊張局勢,這幾處地方的居民們對卡斯蒂利亞人的無度勒索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他們只需要一個契機,就會大規模起義反抗卡斯蒂利亞人的統治。」庫艾特船長是荷蘭人,內心之中自然對西班牙人有一種天生的敵意,因此說起西班牙人如今的窘境自有一番快意。

  話說在西班牙這麼一個奇葩的國度中,從16世紀起,西班牙王國政府就已經將很多地方的徵稅權出租給了一些包稅人——主要是******人和威尼斯人。與此同時,******人還掌握了羊毛、鐵、木材、食鹽、絲綢、皮革等大宗商品的壟斷交易權,同時西班牙的金融業也被******人與富格爾家族(後破產)一起控制著。

  西班牙人只喜歡不斷地征服與打仗,對於經營國家一點興趣都沒有。最初卡斯蒂利亞王國成立的時候,西班牙境內的農業、手工業、商業全控制在摩爾人、猶太人手中,但西班牙分幾次驅逐了幾十萬(約佔人口20%)摩爾人和猶太人出境;後來,狂熱的宗教氛圍也對國家的發展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很多西班牙人僅僅因為一些小錯誤就被審判,比如在念大衛詩篇的時候忘了念「榮耀歸主頌」、比如在星期六穿白襯衫等等。據不完全統計,光16世紀5次大的宗教審判就一共有3.5萬人被燒死、1.9萬人受酷刑、20萬人被剝奪一切權利,這些無疑極大地傷害了西班牙王國的經濟與社會,也在國內埋下了反抗的種子。

  大量藝術家、手藝人或有才能的人要麼被燒死、驅逐、流放,要麼逃往他國,這使得西班牙的工農業發展陷入了停頓之中。為了脫離這種困境,西班牙人大量引進法國手工業者,比如在阿拉貢、納瓦拉等地,大部分的葡萄園主、木匠、泥瓦匠、車伕、制繩匠、石匠等都是法國人。甚至在此時的馬德里,就有超過四萬名外國人在從事著各行各業的工作。

  總而言之,在如今的西班牙王國,外國人控制著這個國家的經濟,本國的普通人貧窮無比,於是紛紛走上戰場,喊著為了主和國王獻身的口號,參與到了彷彿永遠也沒有盡頭的一場又一場戰爭之中。

  「西班牙人並不傻。」漢普頓繼續用法語與庫艾特交流著,「你看索爾達多上尉將一波波的閒漢招募進軍營,這極大地減少了叛亂髮生的機率。這些閒漢被粗粗訓練後便被派往與法國佬的戰場上消耗,當然如果國內爆發起義或叛亂的話,這些人又會很快被派去進行鎮壓,國王的統治看起來相當穩固。」

  「而且,我最近聽說法國國內的形勢也相當不穩。」喬治.漢普頓繼續說道,「大家紛紛說道,巴黎醞釀著極大的危機,這甚至影響到了前線法國軍隊的作戰。西班牙人似乎從中看到了機會,因此他們決定加把勁,看看能不能奪回與法國之間戰爭的主動權。」

  「但他們又要大力建造船隻與東岸人作戰,據說還要同時增兵前往新大陸討伐東岸人,這怎麼可能?別人不知道,你我很清楚,東岸人的海軍實力不弱,西班牙起碼需要再建造20-30艘專業戰艦才有把握徹底擊敗東岸人。這些戰艦的建造費用加上配備的人員、武器、裝備,起碼需要五百萬比索,這筆錢西班牙人短時間內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來的。那麼他們到底想幹什麼?也許他們以為隨便派遣一些船隻就能擊敗東岸人?」庫艾特船長有些看不懂西班牙人了,他們到底是有別的意圖還是根本就自大到認為東岸人無足輕重?

  庫艾特船長仔細想了想,他覺得西班牙人可能還真的是沒有太過看重東岸人的實力。或許他們只認為東岸海軍小有些規模,所以西班牙王國需要大造船隻補充實力?或許他們還認為只要往新大陸增派部分士兵就能遏制東岸人的海盜式襲擊?西屬聖多明各多個城鎮的淪陷已經傳到了西班牙,大部分人對此感到震驚和不解,但依舊沒有太過把東岸人放在眼裡。他們的眼裡只有法蘭西,特別是在法國眼看著要陷入一場嚴重的內部危機的時候,他們更是眼都不眨地盯著巴黎,等待著出現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一舉擊敗夙敵。

  「西班牙人造艦是為了確保本土的安全,特別是在年初與年底兩撥寶船隊出發前往新大陸後,他們的本土防禦異常空虛,上次一艘運糧船在直布羅陀海峽附近被東岸人焚燬就曾經引起了加的斯的震動。在饑荒蔓延至整個卡斯蒂利亞的今天,他們肯定不希望這種事情再度重演。另外,派遣部分新招募的士兵前往加勒比海或祕魯,這有助於增強他們在那裡的防禦力量,不至於使得城市再次被人輕易攻陷,畢竟這會令他們的國王損失大筆稅收。」喬治.漢普頓喝完杯中酒,做出了準確的判斷。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五十四章 西地中海的盛夏(三)

  1647年7月28日,墨西拿,晴。

  莫三舒坦地半躺在一棵棕櫚樹下,遠處便是美麗安詳的第勒尼安海。海面上不時有輕柔的海風吹上岸來,這使得莫三分外愜意。他如今太需要休息了,在法蘭西勞心勞力地前後折騰了一個多月卻一無所獲,甚至還被一些毛還沒長齊的年輕貴族所鄙視,這令他很是鬱悶,法蘭西人實在是太傲慢了!你們會為此而付出代價的!

  多利亞家族的馬里奧早在5月份時就乘船前往東岸去了,與他一同前往那裡的還有多位銀行業、紡織業(絲綢紡織)、糧食貿易行業的顧問,他是準備好好考察一下東岸市場了。******人如今資本嚴重過剩,他們甚至在摩洛哥這種異教徒還投資了數千萬銀行里拉,那麼花錢投資新大陸的華夏東岸共和國似乎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人就是這樣,他們總會試圖抓住每一個賺錢的機會,尤其是在被葡籍猶太人、荷蘭人激烈競爭的這個年代,******人必須尋找新的出路。否則他們在之前一兩百年內憑藉擊敗威尼斯人而獲得的商業優勢、遍佈全歐各地的銀行及分銷網絡,都將在時間的消磨下逐漸失效。******共和國逼仄貧瘠的國土以及區區五十萬的人口,是養不活像聖喬治商行之類的大型辛迪加企業的,他們只有向外進行商業擴張,不斷尋找新的投資機會,這樣才有可能維持住******人的優勢。

  而如同彗星般崛起的東岸人在一個恰當的時刻讓******人看到了一種可能,這個國家的地理位置雖說離歐洲遠了一些,也偏僻了一些,但也不能說沒有任何投資價值了。遠怕什麼?******人能去新西班牙投資、能資助西班牙探險隊探索科羅拉多河流域、能為新大陸的西班牙莊園主提供信貸支持,那麼還有什麼生意是他們不敢做的?

  而且東岸這個國家給人一種非常有潛力的感覺,他們的賺錢能力看起來也相當不錯,比如他們的棉布、皮革、武器就橫掃奧斯曼市場;農具、五金製品充斥著法蘭西和北意大利;最近他們更是開始少量向歐洲出口肥皂和純鹼,這更是非常賺錢的商品,而且價格低廉得不可思議,這吸引了很多人關注的目光。

  總而言之,東岸人極具投資潛力。******人正處於不斷萎縮之中的商業網絡能否得到拯救一直困擾著整個******,但現在也許可以與從東岸人的合作中找到方法。憑藉著******人遍佈歐洲——好吧,現在不比以前,主要勢力範圍集中在西地中海以及南德意志——的分銷網絡,如果能夠包銷棉布、皮革、軍火、鋼鐵甚至肥皂、純鹼等物美價廉的東岸商品的話,那麼這些分銷網絡肯定能夠起死回生並得到大發展。

  「十年期一千萬銀行里拉(約164萬元)的貸款問題差不多已經談妥了,我們多利亞家族認購三百萬、聖喬治商行認購二百萬、巴勒莫銀行認購二百萬、聖保羅銀行認購二百萬,其餘一百萬被我們的一些重要私人客戶們——西西里的地主、糧食批發商——認購乾淨。」阿萊桑德羅.多利亞端著一杯葡萄酒坐到了莫三的身側,輕聲說道。這裡是他的私人莊園,僕人們都識趣地遠遠避開這裡,給莫三和阿萊桑德羅留出私人談話空間。

  「多年前你們通過經濟手段贊助西西里島的一些勢力爭奪統治權,然後這個島就完全成了你們******人的附庸。」莫三沒有正面回答阿萊桑德羅的話,而是扯到了別的方面:「你看看,這裡的甘蔗種植園當時是歐洲僅有的幾處蔗糖產地,但這種生意在幾十年內便被你們完全控制住了。西西里是意大利最重要的小麥產地,但現在這裡的地主、農民完全失去了對小麥的定價權,因為這裡大部分的糧食批發商都是******人,他們成了為你們工作的農業工人,大部分的利潤都被你們攫取了。還要我再說麼,西西里的木材被以令人吃驚的低廉價格出口至******,然後又被造成船返銷回來……」

  「你們不是西西里人……」聽到莫三這麼尖銳的話,阿萊桑德羅不由得也有些尷尬,於是他解釋道:「西西里離******只隔著第勒尼安海,但是東岸離******卻隔著整個大西洋。而且我們對於控制你們的工廠或經濟毫無興趣,我們只是想找到一個良好的投資機會而已,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到時候在正式談判的時候可以用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制度來進行約束,我想這並不困難。」

  「但你們控制著我國商品的分銷網絡,我們缺乏合理的定價權。」莫三繼續說著。

  聽到這裡,阿萊桑德羅終於明白了莫三話語裡的意思,因此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你們還是不肯放棄給荷蘭西印度公司的商品專營壟斷權麼?」

  「荷蘭西印度公司的分銷範圍和你們不一樣,到時候大家可以重新劃分銷售範圍的。」莫三好整以暇地說道,「或者劃分行業也是一樣的。比如你們代理我們的棉布銷售,那麼純鹼、肥皂、糧食就交由荷蘭人代理好了,反正他們在這方面的經驗也相當豐富,渠道和市場也很成熟。」

  「但鬼才相信荷蘭人會守規矩!」阿萊桑德羅猛地提高了聲音,惹得遠處的僕人頻頻向這邊張望,只見他繼續說道:「你們允許荷蘭人往法國銷售小麥了嗎?但他們不照樣運過來銷售了,他們的商業系統一樣很發達,而我們又缺少足夠的監督體系,我們根本沒法約束他們,到時候荷蘭人只會把市場攪得一團糟。」

  說到底,******人還是捨不得可以預期的鉅額利潤,妄圖壟斷東岸所有商品的銷售權而已。他們在西班牙壟斷了多個行業,比如生鐵、絲、羊毛、金融等,也控制了相當大一部分美洲商品的銷售渠道,因此嘗夠了壟斷貿易的甜頭。這時候和東岸人商談起合作了,便當仁不讓地提出了壟斷銷售權的要求。

  但莫三又不是腦子有坑,怎麼可能會同意******人這種略顯過分的要求?因此他在墨西拿度假的這些天內始終不願正面迴應對方的要求,此時在阿萊桑德羅的逼問之下,算是默認了不會給予******人商品壟斷銷售權的事實。

  話說到這裡,雙方一時間都有些沉默。良久後,阿萊桑德羅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聽他轉移話題道:「算了,先不談這些令人掃興的話題,我們談談別的,比如西班牙人。」

  「西班牙人的所有事情都會令我非常感興趣。」莫三這時也來了興趣。******的銀行家們雖然在1627年以後主動或被動地撤出了西班牙的金融市場,但多年的合作關係豈是說斷就斷的,他們仍然和西班牙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比如目前他們就承擔著為部分西班牙海外駐軍(比如那不勒斯)發放軍餉的業務。而且有時候西班牙人缺錢借款的時候也會想到他們,因此從他們嘴裡套出來的西班牙情報可信度極高,當然也非常有價值。

  「西班牙人想造艦,但錢不夠。」阿萊桑德羅言簡意賅地說道,「葡萄牙猶太人的要價很高,國王很不滿意。同樣的,荷蘭人的要價更狠,居然要15%的年息,同時還索要了金雞納霜的壟斷銷售權。他們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玩意兒能治療東印度群島常見的熱病,而祕魯恰好就產這種東西,因此他們非常渴望壟斷這種藥物的銷售權。更確切地說他們是想全部買下祕魯所產的這種藥物,然後帶到東印度群島去治療自己的殖民地官員、工程師和軍官們。」

  說到這裡,阿萊桑德羅湛藍色的眼珠直直地盯著莫三,說道:「這個消息據說最先是從馬達加斯加島多凡堡的法國人那裡傳出來的,然後荷蘭人通過某種手段得到了祕魯西班牙人的證實。西班牙人說,東岸人每年都會從他們那裡走私相當數量的金雞納樹皮粉,然後法國人也證實你們在馬達加斯加小範圍使用了這種藥物治療熱病。」

  聽到這裡莫三心裡不由得大罵馬達加斯加那如同篩子般的反諜網絡,不過他立刻很專業地轉移話題道:「別扯這些未經證實的『故事』,阿萊桑德羅,說說西班牙人,他們除了四處借款外還有什麼舉動?」

  「西班牙宮廷內總的來說並沒有特別針對你們的勢力,大家的目光還是緊緊盯著巴黎。據說一些法國貴族屢次派人過來聯絡,具體內容不得而知——但可以猜得出來。因此,西班牙人並沒有把你們當做什麼大麻煩。不過鑑於你們在南尼德蘭、直布羅陀海峽、第勒尼安海等地多次挑釁西班牙王國的權威,偉大的腓力四世陛下依舊決定開工建造10艘三桅以上的大帆船,用來補充損失過巨的地中海艦隊,以保證自己國家近海的安全。」

  「在這些事情以外,西班牙人還準備組建三個正規的步兵團,調往加勒比海的波多黎各、古巴和佛羅里達等地,防備越來越猖獗的『海盜襲擊』。」阿萊桑德羅說到這裡聳了聳肩,「你看,你們咄咄逼人地對西班牙亮起了爪子,但人家根本沒把你們當回事,依我看,這樣無聊的戰爭還是儘快結束好了。」

  「結束戰爭,說得容易。」莫三苦笑了下,說道:「但誰來調停,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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