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2078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五十五章 黑龍江的新秩序

  海風吹拂、陽光暖照,七月初的黑水地區迎來一年中最愜意的季節。

  荷蘭人已經離去整整三天了,他們在大泊港簡陋的碼頭外用小船整整駁運了好幾天才將五千噸大米運至岸上。大泊港從來沒有一次性儲存如此之多的食物,因此主持整個黑水地區經濟的新任憲兵隊副司令、前梅機關負責人魏博秋立刻下令緊急擴建部分木質倉舍,以儲存這些寶貴的糧食。

  與此同時,趁著尚未進入一年中最重要的漁汛季節,魏博秋下令黑水造船廠剛出品的4艘停泊在大泊港內的中型漁船立刻滿載糧食往黑水港轉運一批。那裡的倉庫容積大,又都是石頭倉庫,防潮措施做的也很好,因此能夠儲存很多糧食。這些船隻去的時候可以利用向北的洋流,回程時可以利用北風,雖然速度慢了點,但在月底漁汛到來前來回個三次運走個一兩千噸糧食卻不成問題。

  糧食對於如今黑水地區的東岸人來說,無論如何拔高其意義都不算錯。要知道,現今黑水地區下轄的各據點人口總數已經突破了七萬人(不包括軍隊數量及濟州島朝鮮人),其中:濟州島上有明人2.5萬人,算是人數最多的一處了;大泊港有眾2萬,都是準備10月底運往澳洲的流民;其餘的黑水港、利尻島、崆峒島、煙臺港、釜山均只有兩千至五千不等的人口;除了以上這些外,黑水開拓隊下轄的阿穆爾河地區尚有三個羈縻寨,分別是廟街、恆袞、江東三寨,這三寨的人口經過這幾年來的大力蒐羅、移民,目前已經達到了7500人。

  黑水地區的莫大帥對這裡極為重視,一直堅持拿本就不是很寬裕的糧食來向這裡輸血,以支撐這裡的拓荒居民開墾河邊肥沃的黑土地以種植燕麥、黑麥等耐寒穀物。雖然每年冬天都會死掉一批適應不了此地氣候的外來移民(明人、朝鮮人),但如今黑水開拓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第二天開春後保管會有更多的移民順著阿穆爾河移居過來。

  目前,三處羈縻地中最早建立的廟街差不多已經實現了糧食自給。該地三千名居民(明人約佔三分之一)在左近肥沃的河谷地間開闢了三四萬畝農田,並廣泛種植了數十年前從俄羅斯那裡流傳出來的燕麥種子。

  燕麥這種作物雖然產量低,但營養價值極高,再加上廟街附近的地理環境氣候什麼的,能種的作物也就燕麥、黑麥兩種了。小麥或許也能試種一下,但產量可疑,還不如種土豆呢。而且燕麥性喜涼、忌高溫(氣溫1-2度即可發芽,高於25度產量明顯下降),這點廟街絕對符合;另外喜歡溼潤環境、忌乾旱,這在降水豐富的黑龍江兩岸也完全符合。因此從這些方面看來,燕麥這種作物絕對是黑水地區的首選穀物種植品種——畢竟人不能光靠吃土豆過活啊。

  不過說到土豆,較為寒冷的黑水地區也絕對是種植土豆的理想場所。這裡氣溫低,土豆不容易發生病變、種子也不易退化,因為即便東岸人從本土帶過來的土豆種子在這裡已經種植了好幾年,但總體產量依舊能維持在一個較高的位置。

  去年(1646年),在高效嚴厲的東岸軍官們的監督下,廟街的三千居民在經過幾個月的辛勤勞作後,種植的三萬六千畝燕麥獲得了「豐收」——平均畝產40斤——好吧,這其實談不上豐收,但誰讓是第一年種植呢。今年已經種下去的四萬五千畝燕麥的收成應該會超過去年,畢竟這裡的黑土地異常肥沃,而且本地的居民們還有大量黑水開拓隊寄養在他們家裡的牲畜(從大明掠奪而來),他們自己也有很多自有牲畜——包括已經繁衍到五千多隻的野羊群和數百隻馴鹿,這些牲畜提供了大量的農家肥;另外東岸派來的農業技術人員也統一要求大家使用草木灰肥田(減少燕麥倒伏),因此產量是斷斷不會差的,也許今年9月初收割時平均畝產達到45斤一點壓力都沒有。

  廟街附近有了這麼大的一片農業種植區,城寨也修建成了一個漂亮的土木混合堡壘,這示範效應是巨大的,對附近的山丹人的吸引力也是巨大的。這些人苦於滿清和俄羅斯的暴政(分別向俄羅斯、清廷同時交稅),早就快活不下去了。如今廟街富饒強大的名聲在阿穆爾河兩岸持續發酵,因此越來越多的山丹人拖家帶口前來投奔。東岸人對這些人自然是來者不拒,來投奔的人中超過一半被安置到了庫頁島,剩下的一半則被分配到了廟街、恆袞、江東三寨,以充實當地人口。

  廟街去年收穫了720噸燕麥,去掉當地居民自己食用的,差不多還能多出一百多噸的餘糧。按照黑水開拓隊定下的規矩,這些餘糧要被統一徵購,用於向恆袞寨、江東寨兩地輸血,以維持這兩個定居點的存在。當然了,東岸人也不是什麼都不出就強行收走人家的糧食,他們會拿出部分保存在地下冰窖內的魚蝦——這在庫頁島根本不是什麼稀罕貨,以及一些生活用品進行交換。

  這種交換從經濟學意義上來看當然是不平等的,等於是變相將這些地區當成了東岸人的經濟殖民地,但當地的山丹人並無意見——事實上他們很樂意有人與他們進行貿易,因此便嚴格推行了下去。如今恆袞寨這個與廟街差不多同時建立的地方糧食也接近自給了,而江東寨則仍需要從外地賙濟相當部分的糧食——差不多是400噸,壓力並不大。而且在荷蘭人運來了五千噸大米(技術專利費用)後,魏博秋甚至雄心勃勃地準備在阿穆爾河流域繼續前推一步:派出探險隊對後世的阿穆爾河畔共青城一帶進行考察,看看有沒有可能在那裡設立城寨,以將東岸人的觸角進一步往上游延伸。

  東岸人如此深入阿穆爾河,那麼與附近的滿清(寧古塔章京轄部)、俄羅斯(主要是流竄的哥薩克徵糧隊)勢力的碰撞機率便無限加大了。但東岸人並不在乎,莫大帥就對魏博秋的設想很支持,他認為東岸人一旦在當地建立起完備堅固的城寨,再部署上幾門大炮,訓練一批弓箭手、火槍手,且城寨一般設立在河畔,有定期巡弋在河面上的東岸海軍炮艇支援,一般勢力還真打不破。

  俄羅斯人是人少,說破天幾百哥薩克,很難攻下同樣有火槍大炮守禦的東岸城寨。而滿清則是因為黑龍江等地令人蛋疼的交通條件,黑龍江兩岸稀少的人口及匱乏的資源完全支撐不起大規模的軍隊長期作戰。君不見16世紀50年代清廷兩次與俄羅斯大戰,第一次才區區兩千人(兩千八旗兵被哈巴羅夫帶的170名哥薩克徵糧隊重創,慘敗而回,被奪炮兩門、死傷六七百);第二次算是湊足了一萬人擊退了數百名哥薩克,收復了尼布楚,但很快就因為糧盡退兵,奪回的土地又被俄羅斯人佔去。

  因此,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東岸人背靠大河,物資運輸、調配方便快捷,再加上自己也有許多多年征戰的老兵指揮守城,來多少清兵或哥薩克都討不了好去。只要他們給東岸人幾年喘息的時間在當地紮下根來,那麼他們的機會將越來越小,今後面臨的可能就是被東岸人逆推的窘境了。

  黑龍江流域土地肥沃,物產豐饒,唯一欠缺的就是人口。當地的山丹土著因為酷烈的氣候和落後的農業生產技術,人口始終提不起來。東岸人來到此地後,給當地人帶來的除了農業技術上的提高外,其實更多的是組織力度方面的提高。東岸人在庫頁島中南部建立了一個較為初級的微型工業社會,並通過軍事化管理(黑水開拓隊轄區至今依然是軍管區)將行政效率提高到了極致。因此,本地的一切發展都走上了快車道,至少比鄰居們——日本、朝鮮、滿清和俄羅斯——要快上許多,政府對各處的控制力度也遠強於這幾位,因此東岸人往往能夠充分調動、調配手頭有限的資源,以獲得最大程度的發展。

  相信隨著莫大帥制定的持之以恆地往黑龍江流域、庫頁島、濟州島、釜山等地的大移民策略的深入實施,東岸人在遠東的實力將會越來越強。尤其是在黑龍江流域,擁有地利優勢及後勤補給優勢的東岸人其實對滿清已經具備了某種戰略上的主動權了,也許等某天莫大帥籌集重兵乘船進入清廷寧古塔轄區的時候,必將能夠極大地震撼北京的滿清朝廷上下。

  雖然如今的北滿對滿清來說是一片荒僻邊野,但這裡畢竟是他們的龍興之地,而且也是八旗兵最重要的兵力來源地,不然滿清也不會在今後十年內數次調遣兵力與入侵至此地的俄羅斯人大戰了,他們其實對這個地方還是蠻看重的。不過隨著東岸人強勢入主黑龍江流域,相信這裡的寧靜將會提前數年被打破,到時候滿清在南方有南明、大西、大順、鄭家等敵對勢力,在北方有俄羅斯、東岸等虎視在側,相信日子應當不會太好過。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五十六章 魏氏經濟學(一)

  1647年7月5日,大泊港。

  清晨的陽光衝破了籠罩了城市一晚上的薄霧,魏博秋坐在一座二層石砌小樓的陽臺上,一邊看著遠處田野上正排著隊伍上工的明人流民,一邊吃著香噴噴的麥片粥。粥裡的麥片就是由燕麥製成,在牛奶裡浸泡的燕麥製成麥片後,再輔於蔗糖、乾果熬成粥,魏博秋魏副司令的這頓早餐在黑水地區還是比較奢侈的。

  吃完早餐後,勤務兵過來收拾掉餐具,然後他的學生陳碩便出現在了陽臺上。

  「老師,鬆前藩新近從日本招募來了一百多名女人,另外釜山的金吾圭也帶來了兩百多名朝鮮犯官家眷,這些人加上原本的人數,女子挺身隊的規模差不多達到了六百人以上了。」陳碩筆直地站在魏博秋身邊,打開手裡的一個小筆記本,然後開始了每日的例行彙報:「六百人的數量,每日接客次數限定為……」

  「好了!」魏博秋伸手打斷了陳碩令人汗顏的統計數據,然後自顧自地給自己點了個菸斗,狠狠抽了兩口後才說道:「這些人差不多年能為我們回收十萬元的貨幣,但這還不夠,回收貨幣的渠道要多樣化,光靠開妓院是不行的。」

  事實上開妓院的副作用也相當嚴重。比如經常光顧女子挺身隊的第一聯隊士兵們,長期來看他們的士氣是不容易得到維持的。搶掠財物得到戰利品,然後花天酒地找女人,花完錢後再隨軍出戰搶掠,如此惡性循環,長期下來這支軍隊會蛻變成一支缺乏榮譽感的蝗蟲軍隊,就跟此時30年戰爭中的歐洲各國軍隊以及滿清、南明軍隊一樣。也許他們在戰法、組織度上比那些人強一些,但在維繫戰鬥力的士氣、榮譽感方面卻和他們是一個等級的。

  相反,來自東岸的幾個陸軍正規連隊以及部分黑人步兵營因為軍官嚴厲禁止的原因,則沒人蔘與到這種行動中。尤其是有三個步兵營的科薩黑人,他們在標統劉忠的命令下不得光顧女子挺身隊。劉忠既是他們的上官又是他們中很多人的旗主,因為無人膽敢反對。他們老老實實地將搶掠來的金錢通過銀行匯給國內的親人,以改善他們的生活,同時本土每年過來的船隻也會帶來一捆捆的信件,而來自南非的信件自然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軍官們會經常當眾宣讀一些士兵家人寫來的信件(由當地明人代寫),雖然信件內容看起來非常可笑,經常是今天家裡下了一窩豬崽、明天娃娃上樹掏鳥窩被樹枝劃傷了、後天我又想你了之類的隻言片語,宣讀的時候士兵們更是鬨堂大笑,但這卻神奇地維繫住了軍隊的士氣和戰鬥力。來自南非的重步兵營,是此時遠東軍團下轄各部中除東岸陸軍外戰鬥力最高、戰鬥意志最頑強的部隊。當身材高大的他們披上重甲、舉起4.2米硬木杆長矛,並且在敵人騎兵的環伺下巋然不動的時候,任何人都會讚歎這是一支有戰鬥力的隊伍。

  這個年代的南非黑人是淳樸好戰的,一旦被征服就是良好的兵源。後世英國人在殖民南非的時候就大量收編黑人隊伍,戰鬥力相當不錯,而他們的對手祖魯人就更不用說了。此時的黑人尚處於奴隸社會早期,會打製金屬農具,文明水平不低,反倒是歐洲人來了後導致他們的文明、社會不斷退步,從農耕文明變成了採集狩獵文明。

  但在東岸人到來後,他們的社會、文化卻向著高度組織化、軍國化發展,紀律性也在原來的程度上獲得了極大加強,再輔以嚴格的訓練和不斷的戰爭磨練,戰鬥力提升很快。

  「目前隨著每年船隻數量的越來越多,從本土運來的各類物資也與日俱增,比如蔗糖、菸絲、烈酒之類的商品,這些東西也能夠極好地回收士兵們手裡的貨幣。」陳碩繼續進行著彙報。

  「靠這些回收不是長久之計,畢竟本地依舊沒有造血功能。」魏博秋站起身走到欄杆邊,看著遠處海邊鱗次櫛比的磚木混合結構房屋,然後說道:「看到沒有,大泊這麼好的地方才兩千正式定居居民,還盡是些老弱病殘,不是年老體衰不便遠航的明人,就是些因傷退伍的僱傭兵,如今他們雖然都娶了媳婦,有的人甚至還不止一個,但人口短時間內終究還是繁衍不起來的。沒有人口,自身的造血功能就始終發展不起來,這樣我們如何能在這裡建立起有效的、能夠持續循環下去的經濟體系?」

  「黑水港已經五千居民了,但經濟體系依然沒能有效建立起來。本土的執委會、政務院對黑水地區掣肘甚多,條條框框限制得太死,到處都是紅線雷區,我們怎麼能夠放手發展經濟。擴大內需,回收軍人手裡的貨幣畢竟只是權宜之計,我們真正要做的還是想好怎麼做大遠東的這份蛋糕。」魏博秋抱著雙臂,陽臺外是一大片美麗的白楊樹林,林間隱約能看到一些小動物在覓食,「這樣美麗富饒的土地,沒有人口那可就全部被外人奪去了,這怎麼能讓我甘心呢。」

  事實上現在的黑水地區也挺尷尬的。本地的拓荒行動雖然已經進行了四五年了,但糧食缺口依然很大,每年需要大量捕魚來彌補缺口——當然這遠遠不夠,他們仍需要絞盡腦汁從日本、朝鮮處購買一些。饒是這樣,每年若是不從大陸上再劫掠一些糧食、牲畜回來的話,恐怕依然難以養活所有人。

  當然自從東岸人擊敗朝鮮佔領濟州島、釜山港後,糧食緊缺的狀況得到了一些緩解。依照目前的開墾力度來看,再過個五六年,也許就能徹底解決糧食問題了。但五六年的時間何其奢也,有這時間怕是滿清都打到四川雲貴了。

  「還是必須擴大人口數量。」魏博秋抽了一口煙,狠狠地說了一句:「沿途各個殖民地都在有意無意地截留人口,黑水地區也有必要這麼搞了,就先從大泊搞起。大泊這種重要的商埠至今竟然沒有城牆,也沒有像樣的永固碼頭和海防炮臺,這搞什麼搞?今年就先截留個幾千人來修基建。還有就是,現在和日本鬆前藩搞的山丹貿易越來越繁榮,去年全年的貿易額已經突破了七萬餘元。滿洲地區的馬匹、優質皮革、獸脂、藥材是日本人急需的商品,而我們轉售的東岸商品更是每次都讓日本人搶購一空,看樣子今年的貿易額達到八九萬元不成問題。另外,我們從大陸搶來的茶葉、絲綢和瓷器之類的東西,本土給的購買價實在太低,還不如多截留一些賣給日本人呢,那樣我們更有賺頭。」

  聽到自己的老師這麼說,陳碩有些默然無語。這裡面哪一項沒有踩執委會紅線的危險?真要這麼做了,只怕政治風險很大啊。不過執委會也真是的,既然讓老師來盤活黑水地區的經濟,但又限制了這麼多條條框框,那還讓不讓人幹活了?執委會這麼搞,只能說明執委會內部自身也很矛盾啊,既希望黑水地區自身的造血能力起來,但又不願意看到黑水地區發展得過於強大,真是令人無語。

  「不用太過糾結了。」魏博秋轉身看向自己的學生,笑著說道:「沒多大事,執委會既然賦予了我全權,我自然有一定的自由度。大泊地區的建設必須提上議事日程,清理航道、修建燈塔和永固碼頭、修建磚瓦輪窯、新建大量過冬房屋、開墾更多荒地,這些基建項目必須走在前頭。這些完不成,很多工作都沒法開展。當然了,目前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擴大財源,這一個靠回收士兵手裡的貨幣,另外一個靠貿易。兩條腿走路,並行不悖,而且從長遠看來,貿易對我們的影響更大。」

  「與荷蘭人的貿易是否也可以進行擴大?畢竟他們手頭掌握著我們急需的大量糧食。」陳碩這個時候提問道。荷蘭人剛走沒多久,他們之前來交付大米的時候就曾經很直白地問過魏博秋,東岸人是否能夠向他們出售大量的人口,當時魏博秋一口答應了,因為濟州島上還有三萬多朝鮮人呢,正好出售給荷蘭人換取寶貴的糧食。

  其實荷蘭人缺少人口並不是祕密,他們在南非、東印度群島需要大量的人口來開拓新的香料種植地。比如在南非,他們聽說明國農民非常善於種地,因此他們的巴達維亞高等法院就流放了大量散居在他們控制區內的明人到開普敦,為他們種植糧食水果。

  開普敦當地引進了這些農民後發現他們勤勞溫順,非常好使,因此繼續請求巴達維亞流放更多的明人過來。但巴達維亞那邊自己人手都不夠呢,哪有多餘的給南非?不過這樣一來,從明國大量引進人口開發自己的殖民地就上了荷蘭人的議事日程。而且恰好此時荷蘭人想要開發人跡罕至的摩鹿加,這需要的人手就是海量了,因此他們動了向東岸人購買人口的心思,因為他們聽說東岸人在大陸上撈人口很有一手。

  「可以擴大,荷蘭人需要什麼就賣給他們什麼,我們只需要他們的糧食這一種貨物。」魏博秋理所當然地說道:「不過從短期內看來,我們怕是隻有人口能賣給荷蘭人了。嗯,這事得抓緊辦,我要去一下濟州和釜山,儘快落實此事。」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五十七章 魏氏經濟學(二)

  就在魏博秋準備找船前往朝鮮的第二天,幾艘蒸汽機帆船滿載人口和物資開進了大泊港,令碼頭上正在勞作的人們震動不已——因為這次搶回來的東西著實有些多。

  光是開進碼頭的這五艘蒸汽機帆船就攜帶了三千餘明人百姓及大量物資,同船的還有4箇中隊的挺身隊士卒。這近九百名挺身隊士卒在外出徵了兩個多月才回來,大家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疲憊之色,不過如果單就精神狀態而言的話,他們卻又是極為亢奮的。這也難怪,大夥兒在外面屢挫強敵、數次擊敗如日中天的清軍,並且還解救了大批願意逃離滿清「魔掌」的百姓、虜獲了大量糧食金銀牲畜,這怎麼都算是一件極為有面子的事情。

  其實,軍隊的自信心就是這樣一點點培養起來的。這些人中有新招募的泥腿子、有來自日本的野武士及後裔、有來自大順的殘兵、有來自北方的野人、更有部分來自清軍的降兵,經過多年的集體生活、訓練和作戰,大家的自信心是越來越強,戰鬥力也是越來越強。至少那些清軍綠營他們是不放在眼裡了,即便是漢八旗也敢於面對面廝殺。至於說滿清八旗兵,雖然面對時仍有些不自信,但至少不像最初時一點都不敢直視了,現在如果戰前動員做得好的話,大家也是敢於上陣和八旗兵比劃比劃的。

  高萃環不等小船停穩,並一個縱躍,從交通艇甲板跳上了大泊港鬆軟的海灘。海灘上那兩千多名來自揚州府的百姓正費力地將一包包的物資拉到岸上來,而在大泊港碼頭上,大批身著天藍色牛仔服的明人流民正在幹部們的組織下列隊前往海灘,準備接收轉運物資進倉庫——嗯,倉庫又要擴建了,誰讓此次出征所獲頗多呢。

  「魏先生。」高萃環看到披著灰色呢絨外套的魏博秋在隨從們的簇擁下走了過來,立刻上前立正行了個禮。魏博秋是憲兵隊副司令,對他們這些挺身隊官兵們不論大小一律都有監視之權,因此他還是很敬畏對方的。再加上魏博秋同時還主持黑水地區的經濟工作,在高萃環眼裡儼然是軍師一類的智囊角色,而他老高又一直對讀書人異常尊敬,因此行禮時全身崩得筆直,不敢有一絲怠慢。

  「哦,高副大隊長,你來得正好。趕緊收拾一下東西,隨我去一趟濟州府。」魏博秋一看第二大隊副大隊長高萃環正站在前面,立刻欣喜地說道。

  「是!」高萃環大聲答應,答應完後他又摸著頭說道:「魏先生,我也沒啥可收拾的,東西都在船上呢。嗯,去濟州府的話,要不要我帶上一隊兒郎在身邊?秦尚行、翟從諤那幫人不可信,為防魏先生孤身前去吃虧,我看還是把這四個中隊都帶上比較穩妥。」

  「難得你有心了。」魏博秋有些嘉許地看著高萃環,笑著說道:「弟兄們征戰日久,也都有些乏了,此時再跟著我舟車勞頓地去濟州,我也於心不忍。這樣吧,你挑兩個完整的中隊五百人隨我出發,至於剩下的兩個中隊就留在大泊休整。這裡剛剛來了這麼多流民,還卸下了這許多物資,我不是很放心,就留兩個中隊在這裡維持秩序。」

  「那就把第18、19中隊留在這裡吧,第17、20中隊帶去濟州。」高萃環很快做出了決定,在得到魏博秋首肯後,便立刻去安排屬下了。

  在等待高萃環安頓手下的時候,魏博秋也站在旁邊百無聊賴地觀察起了這些新來之人。特別是其中有約七八十名八旗俘虜——都是在揚州之戰及後來的白蒲鎮之戰俘獲的少量旗人傷兵,此刻他們都被垂頭喪氣地押解到了大泊港,等待他們的是伐木場裡無盡的勞動改造。

  「留辮不留頭,留頭不留辮!」一名大泊港勞改營的管教提著把軍刀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按照規定,這些清軍俘虜首先需要將自己頭頂那礙事的辮子給割掉——這是沒有商量的硬槓子,按照莫大帥的手令,那就是「留頭不留辮」,誰都無法違反!

  在現實的威脅下,這些尚帶著腳鐐的八旗兵們可比明人現實多了,他們很爽快地剃了個光頭,然後被管教們一一押解到了伐木場內安頓了下來。按照東岸人的說法,接下來就是他們為自己對抗東岸大軍贖罪的日子了,如果表現好的話還有被大赦的一天,如果再不老實幹活那麼可就要被絞死了。

  高萃環很快安排好了自己的事物,並帶著兩個中隊五百名長矛手在碼頭邊整齊列隊,等待魏博秋進一步的命令。魏博秋看看天色不早了,便囑咐自己的學生陳碩在大泊港支持日常工作,然後他挑了一艘看起來狀況尚好的船隻,在五百名士兵的護衛下調頭朝濟州島駛去。

  7月11日,載著魏博秋的蒸汽機帆船緩緩駛進了濟州島上最大的一座港口——濟州府。這個碼頭也剛剛從一片忙碌之中解脫出來,此戰繳獲的大量牲畜物資被送到了濟州島存放——就是先期回來的那四艘戰艦和18艘中型漁船所載物資。濟州府雖然是翟從諤的防地,但其碼頭卻歸東岸人管理,東岸人在這裡修建了一些木質倉庫,用於臨時存放各類物資。畢竟冬天的時候很多移民就是從這裡登船出發前往澳洲的,因此預先儲存大量物資是很有必要的。

  這次總計22艘先期返回的船隻共運回來了大約六千石糧食、五百頭牲畜,以及三千多名志願離開大陸的明人百姓(多為反正的如皋縣鄉兵及其家屬)。這些人此時正被安置在碼頭上,「陪同」他們的還有孫守忠帶著的那千餘名鄉兵。

  孫守忠在東岸大軍兵臨如皋縣城下時,率部擒殺了幾名力主抵抗東岸大軍的清廷官員,算是立了個不大不小的功。看如今這意思,莫大帥多半會讓孫守忠帶著自己的部屬去旌義縣駐防,以後那裡就是他的老巢了,算是作為對他的獎賞,順便也填補一下王家忠率部離開後的空缺。聽說東岸人離開旌義縣後,那裡的朝鮮人頗有些不老實,那麼就讓孫守忠率部去彈壓一下,教教那些朝鮮棒子如何做人。

  至於島上最富庶的濟州府,則仍然由翟從諤統領。這傢伙此番隨軍征戰兩個多月,麾下兩千人馬損失不輕。特別是在揚州城外和城內與清軍綠營交戰時出現的兩次潰散,更是讓他損失了數百名士卒——其中包括被莫大帥下令斬首以正軍法的百餘名潰兵。如果再算上因病減員的,此番出征時齊裝滿員的兩千人此刻就只有約一千三四百人跟他回到了濟州府,讓翟從諤不由得黯然神傷。

  不過莫大帥賞罰公平,對於願意奮力作戰的部屬從不吝於賞賜。翟從諤部打仗時固然表現不佳,但這和他們部隊的素質有關,不能說他們不努力。至少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此番出征及上一次進攻朝鮮慶尚道時翟從諤本人並沒有消極避戰、保存實力的舉動,因此莫大帥不但賞賜了大量財物和牲畜給翟從諤部,同時還將約五百多名清軍降兵撥給了他以補充損失,最後還許他再募數百士兵,將部隊人數湊到兩千五百,依然是濟州三部裡最強的一支。

  魏博秋對碼頭上的這些閒雜人等沒什麼興趣,他在找來翟從諤部的一名軍官詢問後得知,莫大帥本人似乎帶著剩餘的船隻前往煙臺港做維護保養去了。因此他也不遲疑,立刻在高萃環等人的簇擁下直接進了濟州府城,然後命翟從諤來見他。

  翟從諤一個勢窮來投的附庸將領,對魏博秋這種黑水地區的實權人物的召見自然不敢怠慢,因此很快便趕來相見。魏博秋也不廢話,直接讓翟從諤立刻統計濟州府轄境內朝鮮人的數量,然後上報給他。他明確地當著翟從諤的面指出,這些朝鮮人都要被當豬仔一樣販賣去南洋,讓他立刻組織兵丁按戶籍冊蒐羅。

  如今濟州島上的數萬名朝鮮人,倒有一半以上(約兩萬人)集中在濟州府,每年要給翟從諤及其部下上貢繳稅,算是他們的財源,翟從諤如何肯放他們走。不過在看到魏博秋不豫的臉色及隨他而來的高萃環危險的眼神時,這貨立刻審時度勢地答應了下來,然後苦著臉下令部下去操辦此事。

  考慮到翟從諤也算是「從龍」較早的外系將領,魏博秋也不願逼迫過甚,他很快又告訴翟從諤,與他的部下聯姻的朝鮮女子及其家人可繼續留在濟州府居住。此外,他損失的人口東岸人也會予以補足,每賣掉一個朝鮮人魏博秋便給他補一個明人,保證他的利益不受大的損失。

  在魏博秋制定的「振興經濟」的計劃中,販賣朝鮮人口給荷蘭人可是與擴大內需一起並列他魏氏經濟學的三大政策呢。至於三大政策的最後一項,則是經略朝鮮和阿穆爾河地區,並將這些地區納入東岸人的經濟殖民地——當然這是一項以十年為單位的大工程。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五十八章 魏氏經濟學(三)

  在濟州府逗留了兩天後,7月14日,魏博秋又乘船抵達了大靜縣;17日,抵達了旌義縣。在這兩地確認完販賣朝鮮人的數量後,20日,他又馬不停蹄地來到了此行的重點——釜山。

  釜山、元山兩地作為朝鮮向東岸開放的港口,之前一直沒好好利用起來。魏博秋抵達遠東後,決定發揮好朝鮮的潛力,使之成為東岸人的經濟殖民地。這兩個地方目前名義上算是通商口岸,但實際上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當初東岸與朝鮮簽訂條約時,朝鮮人死活不同意割讓已被東岸軍隊佔領的釜山港,只同意給予東岸僑民在釜山「極大的自治權」。不過這也沒多大關係,東岸人目前已經往這裡遷居了兩千多名明人百姓,並且從挺身隊中挑出了部分朝鮮籍士兵擔任巡警,堂而皇之地負責其了釜山的日常治安工作。

  朝鮮人設在此地的縣令金洪範屢次抗議無果後便也作罷,乾脆裝起了死任東岸人折騰。目前濟州島的地位還沒有決定呢,王京那邊屢次索要都被東岸人無理拒絕,雙方之間的關係最近著實是有些惡化的,因此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過度干涉東岸人為妙,免得再起什麼事端。

  釜山港東岸人也任命了一位最高行政官員——東岸僑民墾殖會會長。這個墾殖會的機構非常簡單,下轄只有民政處和巡警處兩個分支。此外,為了保障東岸人在此地的殖民統治,黑水開拓隊在這裡還設立了一個五百人編制的釜山守備隊,守備隊士兵的來源很複雜,既有清軍綠營俘虜、也有招募來的日本籍士兵,不要求他們有多強的戰鬥力,只需要能夠日常彈壓當地朝鮮居民中可能存在的反東岸運動就好了。

  經過近一年時間來的人口統計,在與朝鮮王國明確的釜山縣範圍內(洛東江以東、金井山向東一條直線至海岸線以南區域)尚有朝鮮籍居民一萬八千六百餘人。這些人大部分以種地為生,少部分以打獵、捕魚或煮鹽為業。

  東岸人的民政處設立後,先是從挺身隊、軍夫隊中招募了相當部分懂漢語的朝鮮人,讓他們充任民政官。這些人的水平如何先不管,總之先把架子搭起來再說。民政處的主要任務就是組織當地朝鮮人和後來的明人移民努力發展生產,為黑水地區提供充足的糧食。與此同時,一些明人中的手工業者也將被遷居此處,在這裡辦起較為初級的手工工業,以便將釜山的影響力逐步輻射到周邊區域。

  而民政處之外的巡警處就比較關鍵了。眾所周知,東岸人是外來者、殖民者,因此只能通過警察統治來支配當地的朝鮮人。在魏博秋制定的經略朝鮮計劃中,第一步就是在釜山設立起保甲制度。

  所謂的保甲制度,其實參照的多是後世中國歷史上的某些行之有效的制度。比如在釜山實行的保甲制度,其核心內容為:十戶為甲,設甲長一人;十甲為一保,設保正一人。甲長、保正不領工資,但皆有一定特權,比如包稅、專賣東岸商品等,作為對他們給東岸人辦事的酬勞。這個政策如果實行地好的話,對魏博秋以朝制朝的打算極為有利。

  按照目前釜山的兩萬餘人口(包括兩千餘明人移民)算來,共有427保、3995甲、10246壯丁(具體保甲戶數有多有少,依據自然村落劃分)。保正、甲長的主要職責是傳達東岸人的命令,取締朝鮮人的隨意流動,警備風、水、火災,搜捕盜匪、維持地方治安,維護道路、橋樑、倉舍,徵稅徵丁,協助東岸巡警辦案、偵查反東岸運動等違法事件,戰時還要承擔更多的雜務。

  目前這些人主要由東岸人較為信任的軍夫隊朝鮮籍軍夫,以及濟州島上的被流放的朝鮮犯官子弟充任。他們對朝鮮政權沒太多的感情甚至還充滿著仇恨,擔任東岸人的爪牙再適合不過了。他們將充當東岸人的觸角和眼睛,讓那個一直和東岸人搞小動作的朝鮮縣令金洪範無計可施。

  保甲下面的各戶也有相當的義務,比如他們在遇到生人借宿、家人出外遠行或遠行歸家時,皆須向甲長彙報,甲長得知後彙報保正,保正再彙報至當地巡警派出所。如果有拖延不報或隱瞞不報的,立刻予以嚴懲、且周圍鄰居也要承擔連坐責任。

  按照魏博秋的計劃,在釜山、元山推行保甲制度幾年後,還將組織朝鮮壯丁成立保安團。保安團員額初定為五百人,團員皆由16歲以上、40歲以下身體強健、品行端正之人充任。保安團各級軍官由東岸人選派,農閒時訓練、農忙時解散,以制式棍棒為武器。如果局勢不穩則立刻集中戒防,當然如果團員有不穩或抗命的,軍官立刻將其開除並予以嚴懲。

  這些制度建立後,相信釜山地區的朝鮮人再也翻不起什麼大浪,假以時日,在這個民族思想還沒有萌發的年代,東岸人對這些朝鮮人的殖民統治必將逐漸穩固下來。而統治穩固下來後,第一要務依然是發展經濟,畢竟魏博秋花大力氣在釜山等地建立起殖民統治秩序並不是為了好玩,而是為了更有效率地壓榨、剝削當地的朝鮮人,使之成為東岸人在遠東地區的輸血管。

  不過釜山地區要發展經濟,又談何容易。首先這個地方在朝鮮時代,便是一個偏僻荒涼的小漁港,即便是在劃界時將富饒肥沃的洛東江畔的一些土地也劃給了東岸人,但從整體來看這裡依然是極為貧窮的。要先開發這裡,首先就得重新整修洛東江畔原本朝鮮王國興修的一些水利設施,然後才能在當地大力開墾田地,種植各種農作物。

  不過搞建設東岸人一直很在行。20日乘船抵達釜山港後,便立即通過東岸僑民墾殖會會長金吾圭(羅天生已調至元山)下令,新來的兩千餘明人全部移居至洛東江畔,與當地的一些朝鮮人混居,並重新劃分了當地的保甲關係和土地產權,以確保每個人都能分到一份面積不下於五畝的農地。當然在此過程中一些既得利益被侵犯的朝鮮人奮起反抗,但很快被聞訊趕來的守備隊士兵們鎮壓,這些反抗者及其家屬將被全部關起來然後出售給荷蘭人。

  而東岸人從濟州島上的牧場內也調撥了大約一千頭牛、三千隻羊、四百匹馬以及三百口豬,以實物貸款的形式發放到了洛東江畔種植區的農戶們手中。發放原則基本上定為明人農戶優先、保正甲長家庭優先、保正甲長推薦之農戶優先,以此類推,到最後才輪到普通朝鮮農戶家庭。

  洛東江畔的農業區墾殖計劃是魏博秋發展遠東經濟的重要一環,這裡氣候適宜、水源充沛、土地肥沃。在條件具備的情況下,如果在此地推行已經東岸本土證明效率更高的三茬輪作制度,相信一定能夠獲得糧食的大豐收。然後這些收穫的糧食又能夠支援東岸人在黑龍江流域的大規模軍事行動,作用無疑是巨大的。

  除了農業種植外,釜山港也是一個條件優良的港口。雄心勃勃的魏博秋計劃花費三到五年時間,在釜山港修建起修船廠、永固碼頭、燈塔、海防炮臺、中型稜堡以及大量的物資倉庫。然後依託這個港口輻射朝鮮內地,發展商業貿易。如今可慮的就是朝鮮雖然有六百餘萬人口,但國中並不富裕,這從他們支付贖島費尾款五萬兩銀子都拖拖拉拉就能夠看得出來。要想經濟滲透朝鮮,何其難也!

  不過朝鮮人再窮,對於日常衣食住行等各類必需品的需求總是存在的。那麼如何通過已經被東岸人撬開的一絲朝鮮國門門縫滲透進去,並最終將東岸人的商品銷售到朝鮮的各個角落,這才是魏博秋需要通盤考慮並緊密策劃的事情。

  魏博秋認為,要達到這個目的,首先就是需要讓朝鮮王國自覺或不自覺地融入到東岸人打造的遠東經濟圈中去。比如組織朝鮮內地壯丁去荷蘭人的殖民地打工,然後賺到的錢再通過僑匯的形式匯回朝鮮,這樣朝鮮人才有錢來消費東岸人的各種商品。當然除了這種方法以外,鼓勵朝鮮人多種糧食或藥材也是一條路子,因為這些都是東岸人需要的大宗商品。

  總而言之,經略朝鮮要從經濟、政治兩方面共同下手,尤其不能著急,慢慢地、一點點地滲透朝鮮,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將朝鮮一步步納入魏博秋設想的大遠東經濟圈。這個經濟圈包括庫頁島及其周邊島嶼、日本鬆前藩、山丹地區、荷蘭人(抑或鄭家)的臺灣以及部分大陸地區,如果這個經濟圈能夠自生循環起來,必將能夠產生極大的經濟利益,而作為其主導者的東岸人必然將佔據其中最多的那份份額。

  7月27日,魏博秋乘船抵達了朝鮮另一處開埠港口元山津,然後開始指導起了這裡的各項規劃。等一切忙完並回到大泊港後,時間已經到了八月初了,一年一度的大馬哈魚漁汛季節漸漸開始進入高潮階段。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五十九章 虎兕出於柙

  楊明陽翻身下馬,在勤務兵的幫助下解下了已經溼透的衣甲,他剛剛率部衝殺了一陣,將一群妄圖來拆東岸人炮樓的清軍攆了回去。此戰斬首八十餘,算是近期難得一見的大收穫了。雖然清軍與東岸人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內幾乎每天都在玩這種互相襲擾的小把戲,但一般傷亡只有幾人或十幾人,這次清軍被消失已久的東岸騎兵打了個突襲,猝不及防之下幾乎被全殲,他們差不多在接下來幾天也該消停一下了。

  不過清軍消停,可不代表東岸人也會跟著消停。煙臺堡南方曠野中,已經增添到八座的炮樓牢牢矗立在盛夏的驕陽下,而在炮樓中間,還矗立起了一個用庫頁島魚鱗松打製的木頭城寨,裡面駐紮了五百名挺身隊士兵。這些士兵冷熱兵器混雜,且處在炮樓交叉火力之中,根本不懼敵人來攻。相反,在敵人攻擊某個炮樓之時,他們還能前出支援擊潰來犯之敵,端地是讓清軍頭疼不已。

  這八座炮樓修完後,火力基本上能覆蓋超過五平方公里的面積,讓清軍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少。以前他們還在努力試圖填平煙臺堡西側的泥沼區呢,但等炮樓發揮作用後,他們便從那裡銷聲匿跡了。而此時如果東岸人從佈置在最前方的兩座炮樓上發射18磅長管重炮的話,其炮彈差不多已經能挨著依然處於修建之中的清軍圍牆了——當然東岸人現在尚未在炮樓上安裝這種神器。

  這八座炮樓內總共屯駐了400名士兵,而中間的城寨內也駐守了500人,有這些人在,清軍再也無法舒舒服服地前進至煙臺堡城下。他們的陣型會被這些炮樓火力集群割裂,這對於雙方大規模的野戰無疑是致命的。不過其實清軍也早就已經放棄了通過戰爭手段拿下煙臺堡的打算,他們甚至有一年多時間沒組織過兩千人以上的隊伍進攻過煙臺堡了,手頭掌握了四萬多軍隊的和託、陳錦等人只能每日裡在七八里外築城,妄圖通過這座長長的圍牆困住裡面的東岸人。

  他們之前確實已經達到了這個目的。但經過東岸人一年多時間不厭其煩地修建起了八座炮樓後,清軍的這套體系如今似乎有了轟然坍塌的危險。比如東岸人的騎兵可以在雙方堡壘、城牆之間的廣闊原野內縱橫馳騁,但那些八旗騎兵就不敢這樣。沒別的原因,怕被大炮轟啊!

  其實以往明軍在遼東不是沒用這種辦法對付過他們。但一來明軍修堡壘炮樓成本高昂,二來他們的火炮也沒東岸人的這麼威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明軍沒有野戰的能力。當時在遼東、遼西的情況往往是幾十數百名八旗騎兵往外一站,數量是他們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明軍就嚇得如同鵪鶉一般躲在堡壘內,任憑清軍在外面呼嘯往來。

  但天殺的黃衣賊不一樣啊!他們的色目騎兵根本不懼有「騎射無雙」威名的八旗勁旅,他們敢打敢拼、而且裝備也很好,在雙方人數相若的時候往往能佔到上風,這讓煙臺堡外的滿蒙八旗兵丁們大為頭疼。他們打慣了弱雞的明軍,在突然對上不遜色於他們的一支騎兵勁旅後,頓時大不習慣;而反觀那些波蘭騎兵們,他們卻習以為常,他們以前經常和天下聞名的奧斯曼加尼沙裡近衛軍團以及馬穆魯克騎兵交手,至不濟也和哥薩克、韃靼牧民打游擊,哪個都不是善茬,早就習慣了苦戰取勝。

  此時他們碰上這些滿洲正藍旗的兵丁,根本就是把他們當做了尋常的對手來打,因此心理落差不似八旗兵們那麼大。而人一旦沒了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想法時,便當然能夠更好地發揮自己的戰鬥力了。即便是東岸騎兵陣中的那些韃靼牧民,他們雖然戰爭技藝和戰鬥意志不如波蘭人,但勝在騎術高明,對付那些蒙八旗士兵也不在話下。蒙古後裔(韃靼人)打正宗蒙古人,這戰鬥場面也夠喜感的。

  言歸正傳。炮樓修好後一個月,恰逢莫大帥率軍從江北凱旋歸來,煙臺堡狂歡三日,並舉行了一個小型的閱兵暨授勳儀式,讓對面的清軍將官們看了後不是滋味。授勳儀式結束後,7月15日,隨著威望越來越重的莫大帥一聲令下,剛剛休整了不到十天的東岸軍隊開始了集結:載譽歸來的挺身隊第一大隊、第二大隊16箇中隊4000戰兵、聯隊部500戰兵;東岸陸軍第102連、104連、105連、煙臺炮兵連900戰兵(已補充缺額);三個八旗新軍步兵營2300戰兵;騎兵聯隊2000戰兵、新整訓完畢的治安隊300斥候,計戰兵一萬。另外尚有一萬名軍夫隊軍夫,全軍合計二萬人在東岸炮樓集群前方數百米處列陣,向大約七八百米外城牆後的清軍叫板。

  清軍安置在某些城樓上的紅衣大炮發射了幾下,但軟弱無力的炮彈尚未抵達東岸軍陣前便消耗完了動能,無力地栽倒在了地上。城頭的炮打不到對方,自己的野戰炮(清軍有野戰炮嗎?)又極為笨重不便移動,但敵人的野戰炮卻能輕而易舉地將自己在城外野地裡無遮護的陣型打得到處是洞,這仗可怎麼打喲!

  此時駐守此地的清軍兵力並不是很多,不過只有柯永盛等人所率四十營綠營漢軍二萬餘人,此外還有滿蒙八旗騎兵二千五百人。而在不遠的登州城內,尚有清廷委任的登萊巡撫陳錦所部萬餘人。至於原本同樣戍守此地的李率泰部一萬五千餘人,則早就調到濱州一帶去了,李率泰本人也上任濱州海防總兵多時了。

  全軍不到二萬五千人,即便因為是戍守戰兵比例高一些,但清軍依然不敢出城野戰。他們手下的綠營除了三分之一來自寧夏、陝西等地有些戰鬥力外,其餘三分之二基本都是在山東收編的地方雜牌明軍、土匪和團練地主武裝,戰鬥力很是一般。拿來守城的話還馬馬虎虎,若是出城野戰的話,以如今黃衣賊屢屢大勝的高昂士氣來看,他們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清軍不敢出城作戰,那麼東岸人便也不再客氣了,大群軍夫們在野戰部隊的保護下開始修築工事,誓要以此為前進基地打破清軍的烏龜殼。他們在揚州時對上的石廷柱部還比眼前這些清軍數量多呢,同時也有城高池深的揚州城牆,但還不是照樣一推到底。打漢軍綠營,他們可是絲毫也不會含糊的!

  就這樣,直到7月20日東岸人在前線粗粗修建起了一座能夠容納兩萬人的木質組合式營寨,清軍除了在夜間發起了幾次中等規模的襲擊外一直沒敢出城野戰,眼睜睜看著東岸軍夫們將這個營寨修成。

  營寨修成後,東岸軍隊便有了落腳之地。特別是他們的炮兵,能夠在野戰部隊的護衛下前出尋找清軍城牆薄弱處集火猛轟,而清軍的紅衣大炮則數量極少,覆蓋範圍有限,且一旦安放完畢就很不方便移動(特別是在城牆上的時候),因此只能坐視黃衣賊的大炮轟擊城牆。幾日下來,一些本就修築得不是很結實(磚木混合機構,全磚石的玩不起)的城牆便被轟開了好幾個口子。

  雖然清軍連夜派人瘋狂地封堵缺口,但這怎麼可能封堵地住?在大炮的轟擊下,磚石都得成齏粉,何況封堵缺口的那些沙袋和石子?就這樣,東岸人在損失了三門火炮並十餘名炮手後,率先在一處薄弱點打開了一到三十多米的大口子。

  打開口子後,一切便按照歷次戰鬥的經驗總結來進行了。東岸人的火炮多的是,炮彈先是不要錢般地往缺口處洗地,然後是數百名火槍手在大批重甲長矛手的掩護下往城牆另一側搜索攻擊。騎兵部隊則在外圍遊弋,彷彿在等待著滿蒙騎兵出城與他們決戰一樣,但他們始終沒有接到這些八旗兵的邀戰。

  接下來的戰鬥一如以往,東岸人的軍隊靈活地結成一個個小陣,火炮遠射、火槍近打,如果再接近的話便是重甲長矛手的長矛戳刺,讓清軍鬱悶無比。他們沒有野戰火炮,火銃在東岸火槍面前也就是個笑話,弓箭也不是很好使,總之在這種戰鬥中憋屈極了,完全是一種被碾壓的慘狀。東岸人只花了一天時間就攻佔了兩座小型城樓,並奪炮兩門,清軍幾乎以一種不可抑制的方式在逐漸潰敗。

  7月27日,經過開戰以來最激烈的一次戰鬥,挺身隊最為精銳的第一大隊在付出了三百多人的死傷後,終於攻克了一座城門,同時擊退了清軍的兩次反擊。攻克城門後,尚留在城外的部分東岸步兵、騎兵全部以及大量軍夫也開始通過城門殺了進來,有力支援了這一側的戰鬥。

  7月29日,清軍綠營中最能打的膠州柯永盛部十六營受到重創,柯永盛本人亦中炮負傷,麾下八千人馬死傷三千多,餘皆潰散。危急時刻,和託親率八旗騎兵衝陣以試圖延緩東岸大軍攻勢,但很快便被等待多日的東岸騎兵截住,雙方一番鏖戰後互有死傷,清軍不敵退走。當時是也,東岸騎兵以有準備之勢強衝正處於戰鬥中的滿蒙八旗,結果一戰摧破敵人陣型,滿蒙八旗頓時潰不成軍。混戰中,清軍梅勒額真額孟格被東岸騎兵的手槍擊斃、另有數名甲喇額真、牛錄章京之類的佐官死於波蘭騎兵的刀下,整場戰鬥清滿蒙八旗騎兵戰場遺屍七百餘具,可謂慘烈至極。

  戰至7月30日,除數千名清軍丟棄友軍趁夜遁逃外,防守城牆的清軍二萬多人損失過半,幾乎被盡殲於煙臺城外。留守登州的陳錦聞知戰敗後如喪考批,雖然陸陸續續有六七千名清軍逃回了登州,但陳錦依舊惶惶不可終日。因為他深知東岸人攜大勝之威必然會直撲肘腋之測的登州城,到時候他陳錦手頭只有一萬多殘兵敗將,這該如何抵擋?

  而剛剛大勝的莫大帥在斃傷俘超過一萬五千名清軍綠營後,立刻提出了「打到登州城,活捉陳錦」的口號。麾下士氣高昂的萬餘士卒轟然應命,然後便尾隨著潰逃的清軍直撲登州城,且竟然只比潰逃的清軍晚了不到三天,頓時讓因為新敗而人心惶惶的登州清軍陷入了混亂之中。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六十章 震動全魯

  今年(1647年)是莫大帥即將離任的前一年,註定是東岸人光彩奪目的一年,同時也是黃衣賊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年。

  在今年上半年的時候,兩萬多黃衣賊突然在揚州府地界登陸,連破州縣、擄掠甚眾,在吸引江南清軍北渡及江北、山東部分清軍南下後,他們又突然返回了山東,然後在煙臺一舉打破了那道已經漸漸困不住他們的囚籠,讓人驚愕不已。

  打破囚籠後的猛虎再也無法阻擋,膠東地區的殘餘清軍哀嚎一片,膠東第一重鎮登州城在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被迅速包圍,登萊巡撫陳錦帶著萬五兵馬困守城內惶惶不可終日。

  說來也是可笑,東岸人包圍登州城的人馬還沒他多呢,但他就是怕的要死,這充分說明了經過多年的縱橫馳騁,黃衣賊的威名已經充分深入到了廣大北方清軍的內心。在兵力沒有黃衣賊兩倍以上的時候,一般的清軍綠營是不敢輕易大規模野戰的,因為勝算極低。

  8月5日,東岸大軍對登州城展開了強攻。登州城的城牆本來是很堅固的、護城河也極為寬闊,但明末以來這座登萊名城屢遭劫難,如今城池殘破得很。陳錦到任後雖然發動民夫對其進行過一番修繕,但其堅固程度仍然有限,當不得東岸黃衣大炮的集中轟擊。

  8月8日,登州城西南角在東岸大軍的連日攻擊下出現大面積坍塌,守在這裡的兩營清軍潰散,東岸大軍遂輕易地攻了進去。至此,登州城在堅持了4日後終於還是陷落了。城內的一萬多清軍或降或逃(逃跑的多半被東岸騎兵追砍至死),登萊巡撫陳錦趁亂不知所蹤,但城內的一眾清廷官員卻大部就擒、無一倖免。這些官吏多半來自漢八旗,對滿清死心塌地得很,莫茗對他們也不甚感興趣,略略審問一番後便下令將他們押回煙臺關押,以後等待他們的將是黑水煤礦無盡的勞動改造生涯。

  8月9日,4艘海戰戰艦才在東南風的吹拂下緩緩停靠在了登州城外海。如今大部分的漁船、機帆船都在捕魚——這是東岸人一年中第二重要的工作,另外兩艘笛型船和兩艘武裝商船在做維護保養,因此只有4艘戰艦來利用他們可憐的貨倉運輸物資和人員。

  清軍在登州經營數年,又要供應附近數萬軍隊的糧餉,積儲甚多,此番盡落入了東岸人之手,現在這些物資都在被徵發的城內百姓的人挑肩扛下往海邊船隻上運輸。而在運輸物資時,莫茗發現其中有相當數量的紅薯、玉米,這令他很是無語。

  當初山東尚在明軍、順軍手裡時,就曾有一些在煙臺屯田的明人百姓攜帶了玉米、紅薯種子逃跑。此時這些成袋成袋的紅薯玉米應當就是那些種子的「後裔」,想到這裡莫茗也有些感慨,清廷的行政效率確實不是明朝能比的,這才幾年時間,他們就已經將山東局勢粗粗安定了下來,並且在相當部分地區恢復了生產,這從滿倉庫的小米、玉米、紅薯之類的糧食就能看得出來。明朝,實在是運轉不靈、爛到家了啊!

  「主力部隊收拾一下東西吧,儘快往黃縣出發。登州這裡留一千五百名軍夫駐守,讓他們監督這裡的百姓運輸物資。至於說這裡的人員嘛,那些清軍俘虜一共有四千多人。我記得很多人都是降清的陝西、寧夏順軍吧?挺身隊裡有很多順軍出身的官兵,讓這些人說熟人名字,有人擔保的編入部伍,交由陳之龍統領,攻打黃縣便由他們打先鋒。若是無人保舉的,便全部關押起來,等待船隻有空的時候運回去慢慢甄別。」莫茗從牛皮水囊裡拿出溫熱的大麥茶喝了幾口,然後開始下令:「登州城裡的百姓只有七百多人願意跟我們走是吧?嗯,這些人也都運走,另外,城裡的郎中、手藝人、底層讀書人什麼的也通通帶走,管他們願意不願意呢,先拉走再說!其他人,既然他們願意留在滿清治下那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們現在的糧食也養活不了許多人。暫先這樣好了,聯絡參謀,下去傳令吧!」

  東岸人的軍夫隊雖然乾的是輔兵、雜役的活計,但也會隔三岔五地訓練個幾回。平日裡的伙食也不錯,再加上上戰場的次數也不少了,因此一個個還是有那麼點戰鬥力的。揚州之戰時張旭東所部便安排了兩千名軍夫出身的長矛手與清軍綠營作戰,表現倒也馬馬虎虎。因此,有這些人在,登州城附近的少許殘餘清軍還真不能拿登州城怎麼樣。

  至於說莫茗嘴裡提到的陳之龍,此人原是明朝舉人出身,後投降了李自成,擔任寧夏防禦使,與董學禮關係不錯。1644年董學禮寫信給陳之龍,約他投降清軍,不料密信被寧夏總權將軍牛成虎截獲,董學禮弟弟及獨子被殺,陳之龍遂沒有投降成功。不料在清軍攻入陝西后,牛成虎、陳之龍兩人迫於形勢又一起投降了清軍,然後因為黃衣賊大鬧山東而被陸續調來此地駐防。目前,董學禮是濱州海防總兵李率泰麾下參將,牛成虎因部屬較多新任了沂州鎮總兵,陳之龍調任登萊鎮副將(總兵暫缺)。三人的防區相隔並不是很遠,世事之奇妙莫過於此。

  陳之龍此人雖然是文人出身,但也無甚節操,先仕明、後降順、再降清,如今又降於東岸,堪稱節操碎了一地。他如今大概還有不到三千兵馬,東岸人破城之夜此人便第一個響應,率部擒殺了監軍的數十名滿人,然後引東岸挺身隊士卒直取巡撫官署,嚇得陳錦未及換衣服就騎馬開溜,端地是立了大功。

  戰後,他戰場反正的行為得到了莫茗認可,麾下的兵馬也都得到了赦免,仍舊歸其統帶。不光如此,此次剩下的清軍俘虜中又有千餘名陝西籍的有人擔保的士卒被編入了他的部伍,以做獎賞。因此,他此刻的實力頓時擴充到了四千人以上。

  8月10日,攻克了登州城的東岸大軍在留下一千五百名軍夫搬運物資、人員後,其餘一萬六千多人馬(含軍夫、不含陳之龍部)開始沿著海岸線向黃縣挺進,而打先鋒的自然是新降的陳之龍部四千人馬了。

  他們出發前被迫集體剃了個頭,割掉了豎在頭頂心的那撮老鼠尾巴,然後登州之戰中被抓獲的一些八旗俘虜、清廷委任的登萊官吏也交由他們當眾行刑處決,算是遞交了一份投名狀。此外,舉人出身的陳之龍不料黃衣賊異常「陰毒」,要求他寫了一份醜化滿清上層的文章並四處散發,其中頗有些多爾袞和當今皇太后之間的齷蹉段子,算是徹底堵死了他再降滿清的道路,讓他欲哭無淚。

  這四千來人依舊穿著清軍的號服、拿著原先的器械,在東岸騎兵的嚴密監視下朝前進發。不時有呼嘯而過的東岸傳令兵跑過來給他們傳達各種命令,這些人都戰戰兢兢地遵從了。看來如今在他們的眼裡,黃衣賊和八旗勁旅差不多是同一級別的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凶殘之輩,須得小心對待。

  8月13日,在經過三天多的行軍時間後,東岸大軍終於抵達了黃縣城下。黃縣與登州城一樣,在明末以來迭經戰火,殘破不堪。但其又不似登州城那般重要,因此根本無人也無力修繕,此刻東岸大軍把陣勢往城下一擺,城內的清軍氣勢便先矮了三分。

  陳之龍一看這陣勢,心裡大喜,此戰當不用消耗太多自己的實力,黃縣這種殘破不堪的小城,打起來不難。於是,在莫大帥的命令下,陳之龍精挑細選了一千名相對較為善戰的士卒,在東岸炮兵轟開了一大段夯土泥牆後,便吶喊著殺了進去。然後不消半日,他們只付出了區區一百多人的傷亡,便擊潰了六七百名潰逃至城內的清軍、並當場斬殺了一名遊擊,算是首戰告捷。

  擊破黃縣後,城內的手藝人和少許志願離開的百姓照例被送走。為了護衛他們的安全,莫茗特地下令陳之龍選派了約四百名士卒,與一千名東岸軍夫一起,押運著物資與人員離開前往登州。

  黃縣既下,8月18日,東岸大軍又攻克了招遠縣,同時控制了附近的一些金礦,起獲了相當數量的黃金。攻克此地後,莫大帥又指揮著大軍調頭向西進入萊州府,直趨萊州府治掖縣。而治安隊斥候的情報也在此時傳來,萊州府境內出現零星八旗斥候,參謀們經過討論後一致推斷,駐守濟南的勒克德渾很可能已經率領部分騎兵東行,同時山東各地的清軍應當也在快速調動著,準備東進登萊。

  聞聽此訊後,莫茗一邊下令部隊加快行軍速度趕往掖縣,同時心裡也在暗暗嘀咕:「從長江沿岸突然又殺回登萊,蘇北和魯南南下的那數萬清軍的臉都快被打腫了吧?這次山東能有幾個兵調來堵我?我倒要看看,你勒克德渾手頭那四五千騎兵能耐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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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空虛的山東

  1647年8月26日,掖縣城頭,晨曦微露。莫茗莫大帥在一幫肩頭五角星閃耀的將官們的簇擁下,瞭望遠方陣勢。

  話說清軍確實來得夠快的,但卻以騎兵居多,大約兩三千騎,看裝束多是駐防濟南的滿洲正紅旗兵丁,間或夾雜著一些蒙古人或漢軍,成色看起來比煙臺城外和託手下的兵馬要足一些。

  此次煙臺之戰,兩千五百滿蒙八旗騎兵在交戰中遭到約兩千四百餘名東岸騎兵突襲,猝不及防之下當場遺屍七百多具,並且還死了一個梅勒額真。後來逃奔萊州的和託部又陸陸續續死了兩百多傷兵,整個下來竟然損失了近千人,堪稱入關以來難得的重大損失。

  雖說當初順軍在河南、山西發起的大反擊中八旗兵也有過幾次一千人以上的損失,但要知道那可是十萬人規模的會戰,且那時候的順軍戰鬥力與戰鬥意志都比現在頑強,因此這樣的損失也不是那麼令人感到驚訝了。不過清軍與黃衣賊交戰數次,國族(滿人)大量損失的戰鬥就有兩次,一次是通州白蒲鎮、一次是煙臺,兩次均是大規模騎兵交戰,清軍均落於下風。這兩次騎兵交鋒滿蒙八旗加起來光陣亡就已經一千五六百人了,傷亡大得甚至驚動了遠在北京的多爾袞。

  豪格回京後,主持山東局勢的是率領五千騎兵駐防濟南的勒克德渾。此人在歷史上滿清南下的過程中曾經參與多次重大戰役,平滅了諸多抗清勢力,幾乎打穿了整個南中國,為清廷統一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在這個時空他很顯然比較倒黴,嚴峻的遼海周邊形勢讓他這個宿將寸步難行,被牢牢釘在了濟南。

  沒辦法,黃衣賊神出鬼沒,今天打這裡、明天打那裡,讓清軍疲於奔命。你若是大集重兵去追剿的話,那黃衣賊又拍拍屁股乘船離開打別的地方去了,經常令清軍按下葫蘆浮起瓢,苦惱不已。

  這次聽聞黃衣賊主力盡出圍攻登萊二府的州縣,勒克德渾有心救援卻又極為躊躇。首先是黃衣賊如今經過多年征戰,人馬眾多、戰力也算強悍,再不是當初一兩萬清軍就能對付的了。聽聞此番黃衣賊出征的人馬不下兩萬,那麼清軍起碼要集結個五萬左右的兵馬壓過去,差不多才能有勝算,而且其中還必須有相當比例的騎兵和炮兵。

  但如今難就在難在這裡,南方局勢正進入到關鍵時刻,清廷大量有生力量被抽調至江西、福建、兩廣,當然還有更加重要的湖北戰場。幾十萬軍隊被抽調走以後,北方頓時為之一空。

  此戰前今清軍在山東駐有大約七萬多人(5月間兩萬人南下揚州助剿黃衣賊),煙臺、登州兩戰慘敗後,如今清廷在山東的兵力頓時驟減,只剩下了不足五萬人,且幾乎全部署在青州、濟南一線。膠東地區此時只剩下了數千殘兵敗將扼守著一些城池,他們無力騷擾東岸人,東岸人也懶得理他們。

  這麼點兵力看起來似乎也能夠擊退黃衣賊了,但你別忘了,當初為了防止東岸人四處登陸作戰,清廷在濱州、沂州、膠州、登州四地設了三個總兵和一個副將,兵力也分散在各處,短時間內很難集結得起來。此時登州鎮剛剛慘遭重創、膠州鎮也損失不輕(總兵柯永盛負傷)、沂州鎮前陣子又南下馳援揚州,山東建制完整的清軍也就剩了個濱州海防總兵李率泰麾下的二萬五千綠營了。

  他的這點兵力加上膠州鎮、登州鎮的殘餘兵馬,以及駐守各地的小股清軍,加起來也才不過接近五萬人。且離萊州相隔千里、出征需要置辦的糧草器械也多有不足,又哪是一時間能夠動員得起來的。

  莫茗此次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在山東縱橫多年,對清軍的兵力多寡的詳情雖然不知,但大概還是有數的。這次在江北肆虐一番並吸引了大量清軍後,他又返回去依託煙臺堡外修好的炮樓逐步打破了圍困煙臺堡的城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續作戰,一舉擊潰了柯永盛、陳錦等人的兩鎮清軍,殺傷甚眾。

  重創這兩部清軍後,東岸大軍開始沿著海岸線大搖大擺地西進萊州,沿途的小股清軍根本無力抵禦。而擁有海軍運送補給物資的東岸軍隊也根本不需要什麼後勤運輸線,這讓登萊兩地殘餘的清軍連騷擾東岸後勤的能力都失去了。

  可以說,如今擺在東岸小兩萬大軍面前的是異常空曠的一片開闊地。唯一能在短期內威脅到東岸人的也就濟南的那五千八旗馬隊而已,至於那些孱弱的萊州地方綠營、鹽丁、稅丁之類的加起來不過幾千人的雜牌武裝,那在莫茗眼裡就是盤菜,派軍夫出陣都能和他們打個旗鼓相當。因此,此時統帶著兩萬兵馬駐馬掖縣的莫大帥躊躇滿志、興奮異常,再過幾個月就要被調回國從而離開這片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基業了,那麼就以一個完美的收官來結束這五年的征戰生涯吧。

  「司令官,秦尚行兩千人已經在城西渡口邊列陣完畢,他們蒐羅了大量船隻,目前軍夫隊也在他們的協助下修建起了一座浮橋,清軍騎兵沒有敢於進行攻擊。另外,翟從諤部兩千五百人也已經趕往城西,不過他們沒敢渡河。負責前敵指揮的茅德勝上尉決定先派遣經驗豐富的挺身隊第一大隊兩個中隊渡河,以防遭到敵軍突襲。」再次做回了莫茗副官的儒尼奧爾少尉小跑了過來,彙報道。

  海軍的四艘做完維護保養的運輸船這兩天剛剛將濟州島上的翟從諤、秦尚行兩部4500戰兵送上了掖縣海灘,只有兩三千輕騎的清軍在上萬東岸戰兵的嚴密監視下不敢有什麼異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東岸人的援軍順利登陸完畢。

  「八旗新軍第一營、第二營出城,護衛後勤輜重車隊渡河。挺身隊第二大隊撥一個火槍手中隊,與陸軍第102連一起由蕭曦上尉統一指揮,同樣護送後勤車隊。張旭東上尉帶著第一聯隊主力做好出發準備,其餘部隊繼續待命。」莫茗很快下達完畢了命令。

  雖然城外有兩三千清軍馬隊窺視,但莫茗並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如今掖縣的工作差不多已經完成了,第二次遭到東岸人洗劫的該縣其實無甚油水。不過沒關係,該縣最大的油水就是人口。於是在莫大帥一聲令下,掖縣城內數千百姓不管願不願意都被強行逼上了東岸人的四艘船隻,而他們的目的地既不是煙臺也不是濟州,而是登州。

  是的,沒錯,就是登州!莫大帥前兩天召開軍事會議討論到此番攻破的一系列城市時,諸將一致認為應當永久佔據登州城。尤其是剛剛投誠的陳之龍,此人更是跪地請求莫大帥佔據登州,不要讓其「復歸韃子之手」。

  莫茗雖然對於佔據登州不是很熱心——因為這很顯然會分薄東岸人的兵力,不過考慮到這座登萊名城牆高池深、背靠大海(有水城直通大海),確實是一座相當不錯的港口城市。而更關鍵的是,佔據這座登萊地區的首府城市政治意義極大,如果滿清久久不能收復登州,那麼其影響將是極為惡劣的,已經投降滿清的很多前明將官心中必然也將生出不少疑慮。

  再說了,這次出戰收降了部分軍隊,如何安置他們現在也成了一個難題。這些清軍綠營讓他們野戰自然是不成的,但若是僅僅守禦城市卻還是遊刃有餘的。這樣一想,莫茗很快便拍板定下了永久佔據登州城的決定。同時,他也開始傳令留在登州城的東岸軍夫立刻組織城內百姓修繕剛剛被東岸大炮轟塌的城牆。

  而黑水城那邊也將在得到通知後擠出一些船隻噸位運來大量水泥、紅磚,在隨船而來的建築工程師的指導下改建登州城牆,使其具有側面殺傷火力,以加大敵人攻城時的難度。修繕好的登州城將由陳之龍戍守,這廝及其核心部下不但當眾斬了很多八旗降兵以及清廷高官,還寫了不少關於多爾袞和順治老媽的豔文,眼下已是很難回頭了。

  嗯,到時候讓這廝多收點降兵,登州城便交給他好了,這樣也不用分薄東岸大軍的兵力。頂多支援他一些在煙臺本地培訓的炮兵,這些炮兵統一由東岸軍官指揮,負責在清軍攻城時殺傷清軍有生力量,同時也是為了擊毀清軍可能存在的火炮——沒了火炮,清軍要想啃下登州城,那難度將不是一般地大。

  至於登州城裡的水寨,本來其內有一個「小海」可停泊大量船隻,不過明末已經多年沒人打理,淤塞比較嚴重。目前水深只有一米多,只能勉強進出小船,大型蒸汽機帆船根本無法開進,因此此港對東岸人的吸引力大大降低,還是丟給陳之龍折騰吧,反正清軍攻來時死的也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隊。

  1647年8月28日,在清軍數千馬隊的圍觀下,東岸大軍全軍渡過了掖水,繼續向西進發,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是昌邑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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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嬗變的局勢

  「萬勝!」挺身隊第一大隊的士兵們猛然熱烈歡呼了起來,而在他們歡呼聲的背後,是數百騎狼狽退走的清軍騎兵。

  今天是9月2日,圍在東岸大軍四周的清軍部隊已經集結到了四千人左右,看樣子似乎是得到了從膠東地區潰逃回來的和託部的增援。兵力增加後,清軍似乎對於進攻東岸人的行軍隊列也有了一絲把握,當然他們不是進攻東岸陸軍主力部隊了,而是那些載著大量作戰物資的後勤車隊及騾馬隊。

  雖然有海軍運輸物資,但軍夫隊仍然隨身攜帶了數量驚人的作戰物資,如:食水、武器、彈藥、藥品等。這些物資由約兩百輛東岸制式的重型貨運馬車、八百輛繳獲的大車以及約2000匹朝鮮矮馬負責載運,7500名(2500人已調往登州)軍夫在大量陸軍長矛手的護衛下小心翼翼地前行著。大車在外、馱馬在內,每當敵人騎兵靠近時,在外圍遊弋的治安隊斥候會提前預警,然後軍夫們會熟練地將馱馬籠住,車隊前後圍攏形成一個封閉式的車陣。

  車陣邊沿有長矛手護衛,火槍手射擊,清軍騎兵只能幹捱打不能還手。一路上清軍幾次試圖襲擊車隊,每次都被火槍手擊退,並且還要遺留下數十具屍體。在反覆拉鋸多次後,眼看東岸軍隊即將靠近昌邑縣城,清軍似乎是不甘心老是「圍觀」而沒有任何戰績,這次一發狠集中了千餘騎挑兩個車陣的結合處進行攻擊,不過依然被擊退。而且因為這次清軍撤退得稍慢了些,被兩門趕過來的輕型陸軍炮逮住機會一頓猛轟,頓時前後撂下了七八十具屍體。

  清軍被擊退後,他們似乎是覺得再跟下去也沒有任何機會。而且在野外餐風露宿這麼久,補給不易,胯下坐騎也疲累不堪,再跟下去怕是要吃虧,於是在商量一番後便呼嘯而去,不知道去哪休整去了。

  跟在身邊惱人的蒼蠅離去後,9月3日,東岸大軍抵達昌邑縣郊。也許是得到了勒克德渾的嚴令,城周不過兩千餘步、兵不過千人的小小昌邑縣竟然拒絕投降。不過這又有什麼用,打先鋒的陳之龍部再度上場,在配合作戰的東岸炮兵轟開缺口後一擁而上,輕易攻佔了這座殘破的小縣城。縣內捕獲的清廷官員此刻自然是求仁得仁,男丁全部交由陳之龍部處斬,女眷則分發給陳部中率先破城的十名官兵,以提振士氣。

  9月4日,最近一直在外遊弋的斥候隊終於傳來了最新消息,勒克德渾已親率兩千八旗騎兵進至青州城,看樣子是在等待濱州海防總兵李率泰部的匯合。另外,從南邊也傳來了消息,清膠州鎮軍殘部萬人已於近日北上,目前已過高密縣,該部下一步動向不明,也許是前往青州匯合勒克德渾。

  得到這個情報後,莫茗果斷下令全軍調頭南下,直撲安丘、高密一線。這條路東岸人老熟了,當初膠州、高密、安丘等縣被東岸人一鍋端,人員、物資擄掠無數,參謀們繪製的地圖也比較全面。既然這樣,那就趁著清軍主力未集,全軍南下以優勢兵力、優勢戰力先吃掉這股清軍。清軍在山東的機動兵力不多了,這股萬人部隊被打掉,那短期內對勒克德渾來說真的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沂州鎮南下揚州、登州鎮損失大半,膠州鎮若是再有個差池,那麼手頭就只剩下濱州鎮了。濱州鎮的李率泰頂多帶個一萬五千人來支援青州,因為他必須在地方上留下充足的兵力把守,大家實在是被東岸人神出鬼沒、快速機動的打法打怕了,你要是帶上主力部隊南下,那老窩沒準就被突然出現在那裡的黃衣賊攻破,那還玩個屁啊!

  9月8日,經過不斷偵查、調整行軍路線,東岸大軍終於在濰水畔堵住了行動遲緩的清膠州鎮上萬大軍。興奮的莫茗果斷下令發起了攻擊,此戰由茅德勝負責前敵指揮,他將陳之龍部(已擴充至五千餘人)放在中間最前面,秦尚行部居左、翟從諤部居右,騎兵部隊在旁邊遊動,等待戰機出現。

  在這些雜牌部隊的身後,是兩個陣列完整的五千人大陣,炮兵、火槍兵夾雜其中,這是戰鬥經驗豐富的東岸嫡系部隊。如今已經是104連資深軍官的贊帕里尼少尉也站在陣列中觀看著雙方的「表演」:一方是以山東地方部隊為主的膠州鎮軍,其中戰兵六千、輔兵四千,武器五花八門,裝備也很是一般;另一方是以陳之龍部降兵、秦尚行翟從諤兩部僕從兵為主的萬人部隊,其中陳部約五千餘人,戰兵近四千,裝備和膠州鎮軍差相彷彿,但來自陝西寧夏的他們戰力似乎要高過一截。另外翟從諤等人的部隊約4500人,全是戰兵,著黃衣、戴大蓋帽、著皮甲(老兵和軍官有鐵甲),武器也是制式裝備,較為統一,賣相看起來也相當不錯。

  「我賭這場仗用不了兩個小時就會結束。」站在贊帕里尼右手邊的副連長高善輕聲說道,「那些秦人中老兵不少,戰鬥力也還湊合,翟、秦二部經過這兩年來的整訓戰鬥力也提升得很快,和一般的清軍綠營對戰起來不會太吃虧。而膠州鎮軍我們老熟悉了,當初柯永盛以幾百個漢八旗的老底子拉起了三四千人的部隊,那時候都被我們擊破了。現在他這支部隊注水注到了兩萬多人,我感覺還要比以前好對付呢。怎麼樣,賭不賭,老子知道你上次在揚州搶了一盒珠寶藏起來了,我就賭裡面那串珠子,別的都不要,怎麼樣?輸了我給你四百塊,如何?」

  近兩年清軍在山東的各支部隊都在飛速膨脹,沒辦法,兵力緊張,就只能就地收編土匪、強拉壯丁入伍了,不過這也造成了戰鬥力的飛速下滑,畢竟要將這些新丁變成有一定戰鬥力的合格士兵是需要時間的。其實不光清軍如此,此時的明軍、順軍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比如從陝西甘肅一路殺回來的李過、高一功所部四萬餘人,本來都是能征慣戰的精銳之士,但在湖北、湖南拉了許多壯丁後,飛速注水到二十萬人的這支部隊戰鬥力比起以往是大大不堪了,在與孔有德、沈志祥等人的交鋒中經常佔不到什麼便宜。甚至在多次拉鋸之後,補充兵員素質不如人家的順軍漸漸開始處於下風。

  「不賭。」贊帕里尼站的位置很好,能夠隱隱約約看到前方的一些情況。他發現清軍似乎缺乏騎兵,當然也沒有炮兵,此刻在一些遠距離支援作戰的東岸炮兵轟擊下,陣型已經微微有些動搖,這讓他很明智地選擇了不參與這場必輸的賭局。

  「這些清軍的戰鬥力不是很高,其實我覺得我們都不需要動,只要讓炮兵不斷將炮彈砸到他們頭上去就行了。他們忍受不了落在頭頂的炮彈,那麼要麼逃跑,要麼冒著炮火衝上來廝殺,總之他們被動極了,這場仗必輸。」贊帕里尼看到沒人注意這邊,立刻輕聲說了句。

  高善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來是騙不到那串珠子了。這之後兩人都沒再說話,仔細透過人縫觀察著前方的局勢。那裡兩萬人已經開始接戰,戰場上煙塵蔽日,看不甚清楚,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被部署在右翼的翟從諤部兩千五百人一直在向前推進,這證明戰場上的進展不錯。

  二十分鐘後,炮兵已經停止了射擊,這是為了防止誤傷。贊帕里尼仔細感受著前方的進展,他發現翟從諤部的士兵們已經自發地發出了兩陣歡呼聲,而中間的陳之龍部五千餘人則殺得興起,整個陣型似乎比翟從諤部走得還靠前,看來他們已經將對面的清軍壓了回去。

  又二十多分鐘後,戰場左翼傳來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贊帕里尼閉上眼睛:騎兵出動了!看來清軍的陣型已經出現了不可饒恕的動搖,也許後陣已經有人逃跑,這時候騎兵衝上去絕對是去擴大戰果的。

  當最後一絲太陽餘暉照在戰場上的時候,這場屠殺般的戰鬥終於畫上了句號。8500戰兵對6000戰兵,戰意士氣戰鬥力均完爆對方,又有騎兵和大炮助陣,贊帕里尼實在想不到清軍能夠避免失敗的理由。

  在這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戰鬥中,膠州鎮殘餘的上萬清軍盡沒於此。其中,當場戰死兩千餘、潰逃途中死於騎兵刀下兩千餘、溺斃於濰水之中千餘人,另有四千多人被俘,頂替負傷的柯永盛領兵的膠州鎮副總兵林之賢兵敗自戕,大批糧食、車輛、騾馬被繳獲。而更重要的是,這支此時山東地面上清軍較為重要的機動部隊覆滅後,勒克德渾的排兵佈陣想必會更加困難。

  9月10日,在濰水邊休整了一日的東岸軍隊再次拔營。莫茗面對正在緊急調動的數路清軍渾不在意,相反還鼓舞手下士氣道:「憑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單路數千上萬清軍,我等完全不用放在眼裡。」

  而清廷在山東一敗塗地,在別的地方卻也不怎麼樂觀。上半年,原本降清的前順軍將領賀珍部突然反叛,率軍從漢中攻入陝西,清軍一時手忙腳亂。陝西一帶此時是清軍的大後方,是他們眼中的安全地帶,大量收降的部隊被調出陝西開往湖北、江南作戰,因此後方較為空虛。此番賀珍作亂,當真是要了清廷老命,原本預定征服四川的部隊被緊急調集了起來,先撲滅從漢中殺來的賀珍所部數萬人再說。

  至於湖北戰場,因為東岸人在江北胡搞一氣導致大量精銳清軍被吸引了過去,原本預定調往武昌的八旗、漢軍以及綠營,這時候可都沒了影,這導致孔有德等人在那裡進展極慢。荊州城更是數易其手,孔有德、尚可喜等人雖然屢次獲勝,但始終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形勢依然不容樂觀。

  總而言之,清軍如今在南明戰場是一片凱歌,隆武既滅、鄭氏歸降,當真是春風得意、愜意無比;而在山東、陝西和湖廣戰場,清軍都遇到了相當的困難,戰事一時陷入了僵局之中。在這樣一種微妙局勢下,從1644年以來清軍如秋風掃落葉般的態勢得到了明顯遏制,一些早先迫於大勢無奈投降清廷的將官的心思又突然活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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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不能放棄的土地

  1647年8月5日,布蘭卡港內陸。

  蒙虎從騎了大半天的騾子身上跳了下來,怔怔地看向前方不遠處一片片令人震驚的景色。那裡是一片白花花的「沙漠」,「沙漠」中間則是一個巨大的粉紅色湖泊。蒙虎所站的地方較高,因此能夠很清楚地看到這個湖泊的全貌。

  那個湖泊的面積不小,看起來有數百平方公里——也許更大。湖泊裡的水位不高,水面也很平靜,而且呈一種詭異的粉紅色。湖水顏色深度也不一,有的地方深一些、有的地方則要淺一些,似乎是湖裡面一些藻類植物所產生的效果。這些藻類分泌大量β-胡蘿蔔素,使得湖水呈現了難得一見的粉紅色。

  「這裡就是克蘭迪人報告的鹽漠區了,大大小小的鹽湖不計其數。本地的西班牙人也早就發現了這個鹽湖,他們稱這個最大的叫做薩利納-格蘭德斯,意為大鹽湖。」王大力拄著一把柺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

  腳下到處是鬆軟的鹽粒,也許這裡曾經是大鹽湖的範圍,但如今湖水乾枯了,大量鹽分被蒸發暴露在外。蒙虎深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味道很重——特有的鹽漠區的味道。他抓起一把地表的鬆散結晶鹽看了看,鹽粒較粗糙,而且應當夾雜著很多硫酸鈉之類的玩意。不過這都不是問題,可以利用兩者不同溫度下溶解度不同的原理逐一分離出來,而且這個地方的鹽中氯化鈉含量應當遠超過硫酸鈉,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沒有鉀鹽之類的金貴玩意兒,估計可能性不大。

  與濱海地區的鹽沼地不同的是,這裡幾乎全是鹽漠,土壤的含鹽量也相當高,四周除了一些低矮的疑似鹼蓬草以外的植物便再無其他物種,動物更是一隻也看不見,彷彿成了生命的禁區。

  「那邊有一些蘆葦叢,可能鹽鹼化程度不是很高。」王大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走回了湖岸邊,只見他指著與大鹽湖相反方向的方向說道。那裡似乎有一片沼澤區,沼澤通過一些彎彎曲曲的小溝渠與大鹽湖這邊連接在一起。看得出來,在降水豐沛的季節,這些小溝渠裡應當會填滿滷水,將大鹽湖與那片沼澤區連在一起。但現在是枯水期,鹽湖的水位降低,便與沼澤斷了聯繫。

  聽到王大力的話後蒙虎便轉眼望去,只見那裡果然是一片沼澤區。沼澤區的鹽度應當沒大鹽湖這邊那麼高,因為那裡的水顏色比較正常,沼澤區內也間或生長著一些植物,依據地勢高低分別是蘆葦、鹼蓬、鹽生車前、鹽角草、互花米草等植物。只是那裡依然看不到任何食草動物的影蹤,沼澤內的水面也是死水一潭,不起任何波瀾。岸上偶爾有一些反光強烈的東西,蒙虎知道,那是鹽塊。

  在鹽沼、鹽湖以外的廣大區域內,則是鹽漠。這些地區的地面上堆積著不知道多少年地質變遷所形成的結晶鹽,很多都已經結成了硬塊。這時候人們只需要拿鐵鎬將其敲擊下來,然後想辦法切割成標準形狀的鹽塊,就能很方便地運輸出去了。

  「這是一個寶庫啊。」蒙虎看著這一片夾雜著綠色、紅色與白色的奇異世界,不由得咧著嘴笑了:「那些克蘭迪人說得沒錯,這裡是神靈恩賜的禮物,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寶藏。聽說阿根廷內陸地區的鹽湖、鹽沼相當之多,既有普通的氯化鈉、硫酸鈉,也有大量的鉀鹽、硼酸鹽、鋰鹽,開展鹽化工的條件非常優越。」

  「更絕的是這裡的溫差較大,降水也不多不少(600毫米),非常適合晒鹽。當然了,最初可能根本用不著我們晒鹽,那些鹽漠上大量的鹽塊先切割開採了再說,總而言之,這裡要是拿下了,基本上就徹底解決了我們國內所有的工業用鹽及食用鹽,甚至還能大量出口。我們再也不用在國內辛辛苦苦地晒鹽和煮鹽了,那樣效率和成本都太高了。」王大力也興奮地拍著手掌心說道,「這次考察真的讓我大開眼界了,不虛此行。這裡是一個無盡的寶庫,同時風景又是這樣的震撼人心,嗯,考察圓滿成功,回去就向政務院寫報告,建議由政務院牽頭組織部分人手來這裡設立定居點,以便開採鹽礦。」

  兩人交談間,隨隊考察的助手們早就將一些典型的鹽礦標本採好存放了起來,這些都是要回去化驗分析成分的。此外,他們還採集了少量植物標本及湖水標本,這些同樣要帶回去分析研究。

  取回來的樣本他們放置好後便綁在了騾子身上。從布蘭卡港到大鹽湖這邊的道路還是略微糟糕了些,坑坑窪窪的,可能跟這裡的地質環境有關。如果想要開發這裡的鹽礦,那麼修建一條高等級的公路便要提上議事日程了,鐵路奢侈了些,但一條瀝青甚至砂石路是起碼的。

  公路修好後,所有的鹽將通過這條路運輸到布蘭卡港進行後續處理,即製成精鹽返銷國內。當然了,東岸共和國現今才十幾萬人,當然消費不了如此巨量的鹽,因此使用這些鹽醃製鹹魚也是一條可行之策。恰好布蘭卡港以南海域正是阿根廷傳統的漁業區,巴西暖流與福克蘭寒流在此交匯,給海水帶來了豐富的營養物質。拉普拉塔深海鱈魚、滑柔魚是這裡漁獲量最大的兩種水生產品,此外,金槍魚、槍烏賊、鮐魚、鯛魚等魚類也能經常捕獲到,算是一處資源豐富的漁場了。

  現在南海漁業公司的鱈魚捕撈船和魷釣船的數量一直在穩步擴大,每月漁獲量也在迅速上升。截止上月(7月)底,南海漁業公司已經擁有8艘鱈魚捕撈船、4艘魷釣船和1艘綜合補給加工船,月產鱈魚2.5萬條(約100噸)、滑柔魚(阿根廷魷魚)40噸,另外還有約10噸左右的其他雜魚。

  這個漁獲量已經不低了,換算成年產量就是1800噸(似乎完全沒法和背靠千島群島漁場的黑水地區比),因此,此時完全可以將布蘭卡港作為一個重要的漁業港口來建設,在附近海域捕獲到的鮮魚夏天可以先期在船上粗粗處理再運到港口內進行深加工;而如果在氣溫較低的冬天的話,漁船甚至可以將捕獲到的鮮魚直接拉到布蘭卡港進行加工。加工好的鹹魚再按大小、重量分級,分別裝進不同的木桶內,然後用大船統一運回國內銷售,國內消費不完的甚至可以運至巴西等地銷售,利潤空間還是比較可觀的。

  總而言之,無論是布蘭卡港這個港口天生的優越地理條件,還是附近豐富到爆的鹽礦資源,都是東岸人所必欲奪下而後快的。如今布蘭卡港已經被東岸人佔領,那麼下一步就是在這裡修建起堅固的城堡和炮臺,使其要塞化,然後再建設起定居點和一系列相關的工業設施以利用這裡的資源。總之,這是一處絕對不能放棄的土地!即便將來與西班牙人和談,從而將巴拉那河沿岸大片土地重新歸還給西班牙人,布蘭卡港這種意義重大的港口也絕對不能歸還,因為這對東岸人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8月9日,經過一段旅遊般的路途後,蒙虎、王大力二人領銜的大鹽湖考察隊再次回到了布蘭卡港小鎮上。這個小鎮在兩三年前由西班牙人開闢,但與其說是小鎮還不如說是小村莊呢,因為這裡除了一座石質二層小樓(如今已被東岸陸軍徵用)外,其餘全是規劃得亂七八糟的小木屋、茅草棚,居民們以種植小麥和打魚為生,看起來也貧窮得很。

  小鎮內原本有稀稀拉拉一百多位西班牙定居者,如今他們全成了東岸人統治下的臣民,五十名高喬人和克蘭迪人混編的僕從軍在這裡為東岸人看守著這個日漸繁忙的港口。上個月月中的時候,本土交通部派人來考察了一下這裡,看樣子似乎有意將這裡的木質碼頭改造、擴建一下,不過後來由於本土青島港的興建佔用了大量的建築物資及勞動力,此事便黃了。

  不過這裡優越的港口條件及重要的地理位置是明擺著的,這不,在海軍就在這裡設了一個小型的倉庫,專門儲放食用鹽和醃魚、醃肉。另外他們還在這裡設了一個小型的療養所,用於安置接下來的戰鬥中可能會出現的傷病員。畢竟西進在即,布蘭卡港處於本土和鬚鯨港之間的中間節點,還是能發揮不少作用的。

  蒙虎和王大力等人沒在布蘭卡港過多逗留。8月11日,一艘往這裡運送補給物資的船隻返回本土,他們便搭乘著回到了東方港。而當船隻抵達在東方港內下錨的時候,他們猛然間發現兩艘懸掛著******共和國旗幟的船隻也正靜靜停泊在商用碼頭區內。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6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合作(一)

  8月中旬的東方港已經進入了隆冬季節,窗外的雨夾雪藉著風勢呼嘯地打在玻璃窗上,發出一陣陣噼裡啪啦的脆響。不過在東方賓館的這間豪華套房內,由於有著設計合理的取暖設施的烘托,因此顯得異常地溫暖。

  來自溫暖的地中海的馬里奧.多利亞正在屋子裡與自己的一眾隨從們商量著事,他們使用的是意大利某個地區拗口難懂的方言,一邊品嚐著主人家送來的新華夏椰子(此時椰子還沒擴散到歐洲和美洲),一邊熱烈地討論著。

  「他們的農業官員帶我參觀了他們在北方湖泊地區的農田集聚帶,說實話,我得說我被他們的工作震驚了。」來自******市豐裕公署(相當於後世中儲糧)的維亞諾愜意地喝了一口經過調配的可可椰奶,然後繼續說道:「他們在那裡修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農田水利工程,我在參觀的時候就見到很多工程還在繼續。那裡有很多希臘人,同時也有很多韃靼人——好吧,他們不是克里米亞的韃靼人——還有很多東方人在那裡開挖灌溉水渠、拓寬河道、清理灌木、平整土地。他們就像辛勤的螞蟻,是那麼地努力、那麼地順從,真的,他們比我在波西米亞見過的最溫順的農奴還要勤勞。」

  「穿著黑色制服的『幹部』們整天拿著紙筆在計算,似乎在規定期限前完成既定工作量是關係到他們晉升的重要條件一樣。而更關鍵的是,這種開挖河道和灌溉系統的大工程似乎完全不用支付給工人們任何工資,他們只需要支付挖河工人服裝、工具和每日所需口糧就行了,而報酬就是開墾出來的部分土地以及購買廉價牛的權力。」

  「說到這裡我又得提一句,馬里奧,我不得不說也許上帝特別偏愛這裡——該死,他們還是異教徒——這裡的牛的數量多得簡直令人發狂,就像日德蘭地區一樣多,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弄來的。或許是從拉普拉塔,那裡的環境非常適合牛羊的生長,真是幸運的東岸人。呃,扯遠了,是的,他們的牛非常多!在一些開發成熟的農業區,據我觀察,平均每戶農民家庭都有6頭以上的牛—-80%都是安達盧西亞黑牛。他們廣泛使用在尼德蘭、英格蘭以及北德意志出現過的三茬輪作制度,每年確保有三分之一的土地休耕種植苜蓿,同時使用大量的牲畜產生的糞便肥田,因此糧食收成非常高。」

  「他們的前任農業部長金科拉先生向我說道,如果尊貴的******共和國和多利亞家族願意的話,他們每年可以出售五千東岸噸以上的小麥給我們,而這並不違反他們與荷蘭西印度公司簽署的合作協議。他們認為我們在意大利中部及西西里島受我們影響的地區推廣玉米種植是很不划算的,首先這裡面有很多政治風險;其次這種作物尚未良好地適應意大利的環境;最後這種作物雖然產量高,但長期食用下來會產量很多對健康不利的影響,比如糙皮病等等。所以他建議我們放棄推廣種植這種作物的打算,轉而從我們這裡進口小麥。而且他們願意給我們在一定範圍內的東岸小麥壟斷銷售權,以確保我們的商業利益。」

  維亞諾是豐裕公署的官員,代表的是******的官方利益。不過所謂的******官方利益也就那麼回事,******共和國不就那幾個大家族的玩具麼,而多利亞家族就是其中舉足輕重的一個,因此所謂的官方利益和多利亞家族利益在某種程度上也是高度統一的。維亞諾此番就被馬里奧借調過來與東岸人商討關於糧食方面的合作,最好是能給******人在飽受缺糧困擾的西地中海地區的獨家代理權。

  在中國大部分地區飽受小冰河時期異常氣候困擾的時候,廣大的歐洲地區其實也大面積爆發了饑荒。原本傳統的糧食產區如意大利中南部、西西里島、法蘭西南部等地區糧食經常出現歉收,不過好在歐洲的商業極為發達,運輸也較為便捷(地中海和北海方便海運),因此未造成嚴重的影響。

  比如某年那不勒斯爆發了嚴重的饑荒,眼看最後一粒糧食都快被食盡的時候,一些從亞歷山大滿載埃及小麥的商船準時停靠在了港口,挽救了頂峰時擁有30多萬人口的這座大城市的安危。而當傳統的小麥產區西西里島、埃及和黎凡特也出現饑荒的時候,滿世界做生意的荷蘭人又會將產自波蘭、莫斯科的小麥和黑麥運抵這些國家的港口,有力保障了這些地區人民的生存。

  ******共和國的糧倉在西西里島,這個島上的大部分貴族都深受******人的影響,幾乎可以算是******人的經濟殖民地。不過在最近十年內,一貫產量穩定的西西里島小麥也經常出現歉收,再加上很多地主放棄種植小麥轉而種植利潤更高的甘蔗,因此該島小麥產量一降再降,引起了******人的警惕。幾年前,同樣飽受缺糧困擾的威尼斯人也將目光投向了西西里島與意大利中部的傳統農業區,並堅決地與******人展開了競爭,這進一步加快了******人尋找新的糧食來源的步伐。

  「糧食來源的多樣化,是我們的既定政策,這沒什麼好討論的。」馬里奧評論道,「******共和國每年需要5萬拉斯特(約10萬噸,拉斯特一般指船運重量單位,荷蘭及北歐通用,通常為2噸;有時候為1噸,如1拉斯特魚就是1噸;有時候亦指船運容積單位)的糧食。目前西西里島供應了我們一半(小麥),荷蘭供應了我們三分之一(小麥、黑麥混雜),剩下的則來自其他地區。東岸人願意出售糧食給我們那是好事,因為他們的售價較低,他們承諾出售五千噸小麥、三千噸雜糧(紅薯、土豆、玉米和大豆),這已經是我們年需求量的8%了。而且看他們的架勢,以後糧食產量不出意外的話逐年增加是必然的事情,那麼我想我們就有必要和他們談談正式的合作了,因為這是一個潛力極大的商品供應者——恰好他們現在也有這方面的意思。」

  「不過呢,我們自己的政策也要堅定不移地推行下去。玉米的種植必須在西西里島和中部地區的某些友好城邦推行開來,因為這能夠極大地提高我們的糧食總產量。那些貧窮的水手、士兵、農民是不需要食用小麥這種高級食物的,黑麥甚至海麥(產自黎凡特地區的一種作物,價格低廉、營養價值低,法國南部產糧區的農民就經常出售小麥然後購買海麥自己食用)就足夠打發他們了。而這種玉米也是為他們量身準備的,飲食習慣問題不是什麼大麻煩,因為人在飢餓的時候會改變自己的。」馬里奧喝了一杯東岸自產的香山乾紅葡萄酒,然後繼續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對了,東岸人不是還生產那種雪白的麵粉嗎?我看過了,就品質而言超過了舊大陸大部分磨坊出產的所謂優質麵粉,而且價格依然極為低廉。我想即便是經過幾個月時間的漫長海上旅途運到裡窩那港,這種麵粉依然是有利潤的。教會、貴族、商人、官員家庭如今對優質白麵包的需求與日俱升,東岸的這種優質麵粉我想一定會大有市場。別的不說,光******每年就能消耗2000-3000拉斯特,即便每個拉斯特賺50銀行里拉,那麼這也是一筆10多萬里拉的生意。況且真正銷售的時候利潤可能遠遠不止這麼一點,而且市場需求量可能也根本不止這麼一點,這是一筆好生意,維亞諾,記下來,到時候和他們商談。」

  「最後一點,維亞諾,他們可能也找過你了,那就是他們所謂的豆油生意。」馬里奧輕輕抿了一口紅酒,隨意地說道:「他們的傳統農業區似乎流行種大豆,每年夏收收完小麥後要麼種大豆、要麼種玉米,因此大豆榨油是他們的一項新興產業。而且就目前的情況看起來,他們國內的豆油產量明顯是過剩的,他們消費不完這麼多的油料,因此希望我們能夠利用強大的分銷網絡將他們的大豆推銷出去。不過考慮到舊大陸沒有食用豆油的習慣,維亞諾,你能否從專業的角度來判斷一下,豆油在舊大陸是不是一項有利可圖的生意?」

  「這很難說。」馬里奧皺眉想了半天后,才不確定地說出了這麼一句:「就地中海地區的現狀來看,橄欖油大行其道,這主要產自奧斯曼帝國;而在北海、波羅的海地區,黃油才是最主要的食用油料——這主要產自日德蘭地區,但主要荷蘭人在經營。豆油究竟有沒有市場我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結論,因為這需要市場反饋信息,我想也許我們可以少量進口一部分,先試著在我們的各分銷網點推廣銷售,視情況再定是否加大力度經營這項生意。」

  「這是穩妥的建議,我同意了,維亞諾。」馬里奧點頭贊同道,「那麼從明天開始你就帶著你的助手開始與東岸人深入商談糧食方面的合作,具體的談判內容每天晚上由你親自向我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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