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2052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7
第四百十五章 圍攻

  1648年1月14日,雪後初晴的北沙河畔。楊明陽帶著兩千餘名騎兵從前線返回,他們剛剛與高第的馬隊廝殺了一陣,將他們又牢牢地逼回了戰場的中心。

  這裡是滕縣北方,在定下消滅高第所部的計劃後,東岸大軍迅速停止了前進的腳步,然後就地調整、調動兵馬,返身朝一直遠遠綴在後面的清軍高第部殺了過去。

  高第一開始還有些吃不準,為何之前都急著悶頭趕路的黃衣賊為何突然返身要和他死磕——搶了一肚子財貨的黃衣賊難道不應該急著回去分贓麼,現在應該都是兵無戰心了吧?可事實讓高第大跌眼鏡,黃衣賊在滕縣以北足足展開了一兩萬兵馬——且數量一直在快速增加,相信等其兵力徹底展開部署完畢,可能兵馬數量將達到高第所帶兵馬的兩倍以上。

  面對這些數量的黃衣賊,即便高第再是自詡麾下兒郎們能戰,怕是也不敢輕易冒險。

  說實話,面對黃衣賊拉開了猛攻的架勢,高第其實不是很想打的,因為他的兵力並不佔優勢。無奈正從兗州府兼程趕來的梅勒章京賴惱嚴令自己拖住黃衣賊大隊,不要讓其從海上遁走,以便後面的清軍大隊增援過來好圍住這股黃衣賊的主力部隊。高第這幾日一直用自己的馬隊在沿途襲擾黃衣賊,以儘量減緩他們的行軍速度,而且這種招數似乎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只可惜從後方增援過來的佟養量、宜永貴、孔希貴、牛成虎等人的動作太慢,至今還不知道在哪裡吭哧吭哧地趕路呢。大前天的時候賴惱的使者還來過一次,並且帶來了坐鎮濟南城的勒克德渾關於如何對待黃衣賊的最新指示:「遏賊之歸路,使其不得東向。」

  高第對這個命令著實有些撓頭,根據之前的情報黃衣賊有「兩三萬人」,而自己麾下步騎不過一萬五千出頭,這要攔截對方的話難度實在太大。不過好在黃衣賊陣中並未出現馬隊的蹤跡,且前後幾次小規模交鋒都是自己所部完勝,其中一仗更是斬首千餘級,這給他增添了許多信心——聞名三省的黃衣賊也不過如此嘛。再加上孔希貴兩天前才跟自己通了消息,正督率麾下兵馬兼程趕來呢,想必此刻離此也不遠了。

  這樣一來,出於對自己老部隊戰鬥力的自信,以及黃衣賊兩萬多大軍已經展開的現實因素——高第可沒把握能夠成功地在敵前撤退,於是他決定與黃衣賊在這裡幹上一仗,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拖住黃衣賊,好讓後方的援軍趕上來圍住他們呢,那樣自己可就立下大功了。不過就在高第患得患失準備應戰的時刻,後方傳來的一個消息頓時讓他大吃一驚:李化鯨兵圍曹州,清軍儲存的大量軍資眼看不保,孔希貴已奉命趕去鎮壓;而等到今天早上的時候,另一個消息的傳來讓他更是陷入了無底深淵之中:黃衣賊部「萬餘人」復佔濟寧州,燒燬大量軍資糧草。

  這個時候,高第只需在地圖上稍微比劃一下,便可以知道自己部隊的險惡處境:後路已絕,且短期內沒有打通的希望。他可沒指望自己留在河西的那五千多老弱兵馬能擊潰上萬黃衣賊,如果加上孔希貴部兩萬餘人的話還有些希望,但現在肯定不行了;右側是獨山湖,湖面上上了一層薄凍,無法行船、也無法通過大隊兵馬。左側是沂蒙山,素來貧瘠,自己這一萬多兵馬湧過去說不定都得餓死在山裡了;至於前方嘛,那不用說了,是黃衣賊的主力,想要有路就必須擊潰他們!

  說一千道一萬,如今高第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在認識到這一點後,他立刻趁著東岸人調動兵馬、排兵佈陣的寶貴時間,開始瘋狂地組織人手砍伐樹木、搭建簡易營寨,準備做最後的頑抗——萬一堅持到後方主力來援,那麼他高第就將鹹魚翻身立下大功了!

  高第此番渡河帶了一萬五千餘兵馬——比前些日子打探到的情報多了五千,這讓東岸人有些驚訝,不過看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不就是多了五千綠營嘛,如今東岸大軍主力盡集於此,車上的彈藥多得似乎用不完,別說五千了,再來一兩萬他們都有信心給你包圓了。

  戰鬥在14日當天就開始了。由於外面一連下了幾天的雪,地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在這種情況下,以往東岸大軍賴之以定海神針的火炮的威力也隨之大減——因為跳彈的部分動能將被積雪或泥土所吸收。不過,莫茗依舊下令進行攻擊,無他,蓋因戰機已經出現。高第渡河的這支部隊能征慣戰,多為在山海關戍守多年的遼兵,平日裡驕橫無比,如今又與兄弟部隊拉開了一段距離,正是痛打其以震懾清軍的絕好良機。

  要知道,高第所部二萬餘人可是清廷三省會剿七總兵中的王牌軍,戰鬥經驗豐富、裝備齊全、士氣高昂,前一陣子無論是榆園軍還是青山賊抑或又是陳之龍部都被打了個落花流水,可見其戰力不俗。如果將這股驕兵悍將給吃掉了,那麼其餘幾路清軍當會大驚失色吧!

  戰鬥很快就開始了。東岸炮兵先是遠遠地朝清軍簡易營寨裡發了一些實心彈,後來發現效果不是很好,於是便換上了爆炸彈。不過這種爆炸彈不到五成的發火率著實令人蛋疼,而且即便成功爆炸的也不一定恰好就能炸到敵人頭上,因此只能說是聊勝於無,讓敵人心理上有些輕微動搖而已。

  這種威脅不大的炮擊讓高第稍稍有些放心。戰鬥開始前他還擔心赫赫有名的黃衣大炮會讓自己的部隊損失慘重呢,如今看來不過如此,傷亡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以內。他手下的這一萬五千多兵馬中有三千馬隊,這都是當年的山海關遼兵老底子;剩下的一萬餘步兵中大部分(八千人)都是後來在河南開封、歸德二府招募的新兵,與自己帶來的遼兵混編,老兵比例相當高,戰鬥力還算不錯。況且這八千多來自河南的步隊雖然比不得他的遼兵老底子,但他這兩年練兵也算勤快,這些步兵們隔三差五地總會被拉出去操練一番,比起一般的清軍綠營那肯定是要強上幾分的。

  而戰場上的形勢也正確地反應了這種態勢:一支打著面「陳」字認旗的黃衣賊步隊在進攻簡易城寨的時候遭到清軍的反衝擊。這些陳之龍的部下在數千開封府戰兵的衝擊下,沒戰多久就開始有些抵敵不住,不過他們多少還有些紀律,並沒有如同明軍那樣當場潰散,除部分人潰逃外,其餘相當部分官兵仍在死命抵抗著,沒將自己的後背交給敵人。

  黃衣賊很快調來了數門輕便的小炮,遠遠地從兩側朝清軍部隊射擊,給他們造成了一定的混亂。而當清軍指揮官調集部分精銳準備拔掉這股黃衣賊炮兵時,他們又人拉馬拽地將這些小炮拉到了別處,然後繼續進行攻擊。

  看到這一幕後,高第的臉色黑得更厲害了。他不是蠢貨,這種戰場機動性超強的小炮雖然就口徑、身管而言都沒什麼可值得稱道的地方——這也僅僅是針對東岸大炮的口徑而言,對清軍來說,這些炮其實也算不得小炮了——但重量輕、易移動就是其最大的特點。這種小炮若是在戰場上四處機動,那麼可想而知將給敵人造成多大的麻煩。

  麻煩了!高第陡然間有些後悔,自己應該在第一時間就下決心往沂蒙山區方向突圍的。雖然以前也偶爾聽聞黃衣大炮如何如何,但在沒親眼見到之前終歸總是沒法有太深的印象,總覺得憑自己麾下兒郎們的心氣和戰鬥力應該能夠抵抗相當長時間。畢竟黃衣賊也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們中的大部分原本都是山東的土匪、亂賊和泥腿子,這些人他高第想怎麼虐就能怎麼虐。

  但如今看來,他有些低估了這些黃衣賊,這些黃衣賊中的雜牌部隊倒也不似自己想象中那麼不堪一擊,也許今天自己麾下的兵馬多半要丟在這個地方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黃衣賊之前一直消失的馬隊終於也出現了,剛才一番交手之下,自己的三千老底子騎兵在與對方那些色目騎兵的交手下竟然不敵,被狠狠壓了回來,這讓高第心下更是感覺不妙。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就在高第糾結擔憂的時候,東岸大軍中的各部僕從軍紛紛亮相,董學禮從西側、翟從諤從北側、秦尚行從南側紛紛開始了總攻,這些人在東岸炮兵的配合下,向據守在戰場中心的高第部一萬五千餘兵馬發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

  尤其是董學禮部的甘肅邊軍,其戰鬥作風潑辣大膽,關鍵時刻能豁得出去。在東岸炮兵的配合下,戰至下午時他們第一個突破了高第部河南兵陣列,幾乎動搖了其整條防線,同時也掐滅了高第最後一絲堅守下去的信心。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7
第四百十六章 抱犢崮

  「將他們通通斬了!」嘴角起了一圈水泡的陳之龍沙啞著聲音說道。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身後如狼似虎的親兵將一群穿著將官服飾的軍官們按倒在地,然後在他們的哭泣哀嚎之下手起刀落,十幾個還冒著熱氣的頭顱便滾落在了白雪皚皚的土地上。

  「陳將軍,希望你以後多多整肅部伍,不要讓眼前的事情重演。說實話,這次若不是董學禮董將軍以自己的軍功作保,你此番怕是也沒有那麼容易過關的,希望你好自為之吧,我要趕到前面去向莫大帥彙報了,後會有期。」挺身隊第一大隊副大隊長車輦向陳之龍拱了拱手,然後便與隨從們騎馬離去了。

  今天是1月16日,距離圍攻高第部一萬五千人的大戰已過去兩天。當14日下午董學禮部一度動搖了敵軍戰線後,高第發了狠,親自組織家丁親兵將董學禮部又壓了回去。不過在戰至半夜後,死傷頗眾的高第知道大勢已去,開始下令突圍。

  尚存的萬餘清軍將戰力較弱的陳之龍部選做突破口。他們以選鋒為尖刀,精銳騎兵為後續,在死中求活的意志驅使下,竟然一戰打穿了部署在東側的陳之龍部五千餘兵馬,然後趁著黑夜蜂擁突圍,也不管什麼陣型了,亡命般地朝東方的沂蒙山逃去。

  得知敵軍突圍的莫茗立刻下令整隊進行追擊,挺身隊、騎兵大隊第一個出發,南非八旗新軍緊隨其後,然後是東岸陸軍。至於當夜讓清軍潰圍而出的陳之龍,莫茗原本打算是要革職查辦的,好在董學禮以自己軍功做保,同時茅德勝也勸告莫茗暫時不要做這種可能引起降將們疑慮的事情,因此陳之龍才僥倖留在了任上。不過他麾下昨夜率先逃跑的十餘名將官可就沒那麼幸運了,陳之龍為了表明心跡,在東岸軍官的監視下,親自下令斬了這十來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兄弟,算是給了莫大帥一個交待。

  至於潰圍而出的萬餘高第部兵馬,則在東岸軍隊的銜尾急追之下,不斷損兵折將,最後遭到趕過來的東岸騎兵攔腰一擊,大部被圍在了沂蒙山區的抱犢崮上。只有不足千騎在高第這廝的帶領下幸運逃出了東岸軍隊的追擊,南下朝徐州方向遁去。楊明陽帶領的騎兵大隊在追擊了一陣後,便悻悻跑了回來,他娘的高第跑得比兔子還快,一眨眼就沒影了!

  此時被圍在抱犢崮上的清軍尚有六七千人,中高級軍官也為數不少。這些遼兵可不像順軍或明軍出身的清軍那樣「沒節操」,他們一貫比較死硬,既看不起關內軍隊,更很難向他們投降——特別是在清廷喜歡重用「遼東舊人」的時候。

  圍住這股清軍後,莫茗想了想,又將尚在前往沂州路上的丁明吾部調了回來,讓他與翟從諤、董學禮等人輪番上陣,一邊向這股清軍發起總攻,一邊藉著這個難得的機會磨礪部隊。這股清軍是註定要滅亡的了,而一旦消滅了他們後,高第部渡河的這一萬五千多人差不多也算全軍覆滅了。高第只剩下了不到一千名騎兵,此外還有留在河西的五千羸弱兵丁,老底子差不多輸了個精光。待消息傳出去之後,其餘幾位清軍總兵應當會引以為戒:那就是千萬不要當挑釁黃衣賊的出頭鳥!

  順利打掉這股清軍後,莫茗開始派出斥候聯絡已經從濟寧州南下的李文長所部七千餘人,讓他們一同前來抱犢崮這邊,然後合兵前往沂州,最後再抵達黃海邊的海州,從停泊在海面上的海軍艦船內取得關鍵的補給。

  在等待李文長部趕來的時候,莫大帥也終於考慮起了遠東的後事安排。他將自己的安排都寫在了一封信裡,到時候會轉交給邵樹德。他與邵樹德二人相交多年,兩人又都是一個利益團體的人,有些事情還是私下裡交給他比較好。

  首先便是他走後遠東軍隊的領軍人物,在這裡他推薦了茅德勝,並請求邵樹德寫信回本土讓執委會延長茅德勝的任期。茅德勝是104連的連長,平時與挺身隊系統接觸得也不是很多,適當延長個幾年任期應當問題不大。反正明年104連也要輪換回本土了,到時候失去了嫡系部隊的茅德勝也玩不出太多花樣——況且他也沒必要玩什麼花樣。

  最近幾次的戰鬥中,莫茗每次都讓茅德勝擔任前敵總指揮,指揮具體的戰鬥,因此茅德勝也算是經驗豐富的宿將了。以後遠東不會再出現如莫大帥這般什麼都一把抓的軍政強人了,邵樹德不知兵,但資歷老、面子大、會管理,因此主持全面工作不成問題;而憲兵隊副司令魏博秋則可以負責經濟、外交工作,此君也是多才多藝——也許小聰明多了些,但都不礙大局,讓他主持經濟工作應該能將黑水地區被莫大帥搞得瀕臨崩潰得財政緩過一口氣來。

  這樣一來,遠東邵樹德主持全面工作,茅德勝、魏博秋二人為副手,分別負責軍事和經濟兩方面,這個政治架構在一段時間內應當也是相當穩固的了。

  而在離開之前,莫大帥也為也許是他人生中最精彩的一段巔峰生涯留下了最後一個禮物:利用從濟寧州等地掠回來的七八十萬兩銀子及大量物資作保,在全軍(挺身隊、僕從軍和降兵)中挑選精幹之士,組建挺身隊第四大隊——這個大隊的前期籌備工作其實早就已經展開了,且已招募了數百名日本武士及野人女真部落民。

  挺身隊第四大隊組建完畢後,挺身隊系統的總兵力將達到9500人,對於穩固黑水開拓隊在山東佔領的地盤相當有益。而至於由此產生的每年超過十五萬元的額外維持費用,那關他什麼事?反正他馬上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相信邵樹德會將挺身隊第四大隊組建下去的。因為他從最近煙臺傳過來的一些信件中得知,邵樹德已經在派人修繕、改建寧海州和威海衛的城牆,另外登州城更是早已改建完畢,且安放了一定數量的大炮。

  據說在魏博秋的建議下,邵樹德會將這幾座城交給一些僕從軍來鎮守。比如登州城原本準備交給陳之龍——當然現在這事黃了,陳之龍新敗,莫茗準備建議將他的的汛地改成寧海州城。而登州城嘛,莫茗屬意交給董學禮,這廝現在怕是已經無法回頭了,而且部隊戰鬥力也較強,因此將登州城交給他也比較令人放心。最後還有較為陳舊的威海衛城,莫茗思來想去決定建議邵樹德將此城交給謝遷戍守,此人與滿清勢不兩立,忠誠度沒有任何疑問,如果東岸再支援一些武器鎧甲給他們,同時派出軍官整頓一番他的部隊的話,應該能夠守得住威海衛這座不大的臨海城寨。

  以上這些人都是此番出徵收編來的雜牌軍,這些人新近投過來,且手底下本錢不弱,若是貿然將他們送到黑水地區或別的什麼苦寒之地,難免會讓人起什麼不好的看法,因此還是將他們就地安置在登州比較靠譜。反正守那些城寨的也不是東岸系統的軍隊,都是僕從軍嘛,死了也不心疼。

  而且莫茗通過與邵樹德通信後發現,似乎他也準備將登州交給一些僕從軍將領來經營——當然前期各項政策、指令、規劃肯定都是東岸人在做。比如最近一個月以來,邵樹德就已經下令保障登州、萊州兩府殘存的不多的地主的財產,同時將大量無主之地分發給從青州甚至濟南等戰亂之地湧過來的一些明人流民,讓他們在那平整荒地、開挖溝渠,準備等來年開春後便開始進行播種。

  而對於那些殘存的少量地主,邵樹德也強硬要求他們減租減息,降低農民們的負擔,同時按時納稅,不得有任何偷漏稅的行為。在這樣一番舉措下,隨著莫大帥在濟南府連戰連捷的消息傳來,登州府的局面頓時大大為之改觀,竟然有了那麼一絲秩序井然的味道。

  當然邵樹德敢這麼做也是有一定底氣的。首先就是從去年秋天開始,東岸人便派出大量士兵、軍夫到登萊青濟四府大肆收割地裡的糧食,然後除分發了部分給當地貧民的口糧外,其餘糧食和許多牲畜基本都運到了煙臺附近。有了這些糧食,那麼登州就能養活許多的人口了,也就能組織流民們將撂荒的土地進行復耕了。

  其次便是隨著東岸軍隊數量和質量上的提高,邵樹德其實也不是很害怕清軍拖著數百上千公里的補給線來攻登州。開什麼玩笑,在如今糧食都被東岸人割走的山東東四府,十幾二十萬大軍的口糧豈是那麼容易籌集的?你若是從別處千里轉運,對不起,萬一掌握著制海權的東岸人組織一次「仁川登陸」,那麼前方十幾萬大軍可就坐蠟了。

  1月20日,李文長率部分先鋒兼程趕到抱犢崮。此時山上的清軍已經在反覆圍攻之下被磨掉了精氣神,這個時候莫大帥也不再讓手底下繼續磨礪部隊了,他下令全軍對抱犢崮上殘存的四千餘清軍發起最後的攻擊,按照他的話說就是——衝上抱犢崮,消滅開歸兵!

  當夜,抱犢崮上四千餘清軍死傷大半,餘皆投降,高第所部這支王牌軍至此主力已經覆滅。1月22日,等到李文長部後續部隊的莫茗率軍向沂州而去,並於1月26日兵不血刃地佔領了這裡。27日,全軍繼續南下,並最終於2月2日抵達了贛榆附近海岸,然後開始裝卸物資,準備下一步作戰行動,茅德勝也開始臨時接管指揮權。而莫茗則登上了其中一艘船隻,準備回到煙臺後與自己的家人(蘿拉和兩個孩子)一道返回本土。至此,這個曾經在山東如彗星般崛起、屢屢抽清廷臉的男人也許將永遠離開這片土地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7
第四百十七章 艱難的談判(一)

  阿萊桑德羅.多利亞摘下了罩在身上的兜帽和斗篷,將佩劍交給了一名僕人,然後聳了聳肩,兩手一攤朝坐在他對面的西班牙王國西印度事務院書記官巴爾博亞先生說道:「很抱歉讓您久等了。但我真的得特別小心,您知道的,現在外面關注這件事情的人很多,我還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在做什麼,因為這會給我和我的家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忍受著阿萊桑德羅喋喋不休說完一大段廢話後,巴爾博亞書記官抬了抬眼皮,平靜地問道:「那個東岸人怎麼說?」

  「莫三特使說,他們國家現在已經沒有主和派了……」說完這句話,兩個人同時陷入了無言的沉默之中。

  巴爾博亞書記官最近比較煩躁。原本因為東岸人不肯賠款而導致破裂的和平談判,在一艘西班牙海軍的快速聯絡船抵達加的斯港後又掀起了巨大的波瀾:西班牙王國祕魯艦隊主力覆滅,目前只剩下了一艘遭到重創的雙桅戰艦,多艘滿載物資和金錢的運輸船被東岸人擊沉或俘獲,無論是商人還是貴族都損失慘重。

  得知這個消息的腓力四世陛下久久震驚無語,在多方思考和權衡之後,特別是在近臣們指出瞭如今西班牙軍隊在南尼德蘭、加泰羅尼亞及意大利戰場上屢戰屢敗的頹勢下,腓力四世陛下恐懼於本土可能陷入的滅頂之災,因此還是扭扭捏捏地指示巴爾博亞書記官儘速與東岸人的外交特使取得聯繫,然後私下裡重開談判。

  陛下一再強調,這場談判必須祕密進行,不得讓外界知曉,所有談判記錄均不留任何存檔,巴爾博亞書記官定期向陛下本人做口頭彙報。西班牙的大敵始終是法蘭西人,在過去多年的戰爭中,南尼德蘭的大片領土被法國佬佔據,此外如今正在割據鬧獨立的加泰羅尼亞人甚至也投靠了法王路易,幾乎讓西班牙陷入了亡國的危險之中。

  在這個時候,西班牙人實在不想受到來自新大陸的任何干擾,以免他們在與法蘭西的生死搏鬥中敗下陣來。敗於法蘭西的後果是災難性的,不但南尼德蘭可能不保,加泰羅尼亞很可能也會被法國人奪走,最後那不勒斯說不定也會獨立,那樣西班牙將徹底淪為一個任人宰割的小國,這是腓力四世陛下所無法容忍的。

  因此,在得知自己的大財源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腓力四世陛下在與近臣們慎重思考了兩天對策後,最終還是授意巴爾博亞書記官通過多利亞家族居中調停,與東岸人展開了正式的祕密外交談判,以儘快結束這場令人心悸的戰爭,好讓西班牙能夠集中精力對付法國佬。至於說與法國佬媾和然後調頭對付東岸人,對不起,西班牙人還沒這實力,他們如今海軍甚至都湊不出50艘艦船來,真打起來估計會死得很慘。

  「法國佬佔據著富庶的南尼德蘭(如今法國東北部部分地區)數十個城鎮,卑鄙的加泰羅尼亞人也倒向了他們,如今陛下想要集中精力挽回與法國人之間的戰事,因此我們需要結束一場戰爭——特別是當我們在新大陸的力量嚴重不足的時候。」巴爾博亞並不想向阿萊桑德羅隱瞞任何事實,因為這些******商人的消息實在很靈通,西班牙的官場和貴族圈子對他們來說簡直就像是透明的。

  「那麼他們提出的和平條件呢?是不是很苛刻?」巴爾博亞繼續問道。

  「據我和莫三先生交談後得到的印象看來,他們的信念很堅定,除了西班牙王國對關於兩國邊界的問題做出實質性讓步以外,沒有任何別的東西能讓他們的政府滿意。」阿萊桑德羅回憶著說道,「莫三先生強調,戰爭進入到了第三個年頭,他們政府內部已經不存在任何主和派,除非西班牙王國做出讓步,否則戰爭便很難停止下來。」

  「在此,我不得不提醒書記官閣下,根據我方最近收集到的消息表明,東岸人已經做好了繼續進行戰爭的準備。他們在去年6月份從荷蘭人手裡進口了大量巴西蘇木,這很可能被用來製造大型主力戰艦;他們在政府官員在去年8月份的時候向外界透露消息:1648年初他們可能會將加勒比海部分海域劃為戰區,並限制外國船隻進入這些特定的區域。莫三先生對西班牙王國始終拒絕將烏拉圭河以東地區的歸屬問題納入談判議題表示遺憾,他認為這樣的談判沒有必要再來參加。如果西班牙王國再不正視現實、拖延解決問題的時機的話,對兩國來說都將極為不利。」

  阿萊桑德羅轉述的莫三的回話其實已經相當不客氣了,其話語中隱含的威脅意味沒人聽不出來。而也正因為西班牙人的「傲嬌」——始終拒絕討論領土問題,莫三認為西班牙人缺乏談判的基本誠意,因此拒絕與巴爾博亞書記官進行進一步的商談。目前莫三正在阿萊桑德羅位於巴拉多利德的莊園內度假,似乎完全忘記了談判這回事。

  巴爾博亞書記官雖然明白對方的姿態不過是一種小小的談判伎倆,但嚴峻的局勢使得他沒有足夠的時間來進行一場比拼雙方耐力的談判。後天又是陛下例行垂詢談判進程的時間了,巴爾博亞覺得他最好在這兩天時間內搞出一些成果來。

  「這是東岸人的戰爭訛詐……」巴爾博學清了清嗓子,說道:「沒人喜歡戰爭,即便是瘋狂的東岸軍人也不會無限制地進行也許將葬送他們多年建設成果的殘酷戰爭。我們都迫切地希望戰爭早日結束,讓遭受戰爭創傷的地區儘快平靜下來。若是東岸人同意將戰爭賠款的事情納入考慮範圍的話,那麼,關於烏拉圭河以東地區的地位問題也許也不是那麼不容置喙,一切都可以商談……」

  巴爾博亞的這句話算是阿萊桑德羅今天最大的收穫了。是的,巴爾博亞是西印度事務院的書記官,是國王的近臣,因此他的意思便代表著國王的意思。既然腓力四世陛下沒有拒絕討論領土方面的問題,那麼一切就又有了可能。

  「明智的決定。」阿萊桑德羅讚歎著說道,「也許你還不知道,一月初於******金融市場上交易的東岸共和國十年期戰爭債券的收益率下降了0.7%,目前只有6.8%了,這表明金融市場上的銀行家們普遍不看好貴國能打贏這場戰爭。東岸人最關注的問題其實就是領土問題了,但你們先前拒絕討論,這使得談判的基礎蕩然無存。東岸人打了這麼久的仗,他們總是要得到點什麼的,那裡對你們來說也不是什麼緊要地方,你們甚至在那裡還沒有任何一個上規模的定居點。為了這塊不毛之地關上談判的大門顯然是不明智的,因為這很顯然會對貴國的財政問題造成巨大的困擾。」

  西班牙王國如今正是債臺高築的時候,每年從美洲運回的金銀中有超過一半需要拿來支付貸款利息,政府因為連年戰爭而入不敷出,國內稅收來源也急劇減少,這一切都使得西班牙王國再次走到了財政破產的邊緣。而現在的西班牙王國,顯然經不起財政破產的風波影響,因為這會使得他們今後借款更加困難,借款成本也將急劇上升,這對戰爭已進入到緊要關頭的西班牙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我站在局外人的份上說句公道話,我認為貴國至今仍然沒有對拉普拉塔地區有一個清晰的定位。」阿萊桑德羅繼續說道,「貴國首先應該明白你們到底想要在那裡幹什麼?你們沒有充分開發那裡,但也不允許別人來進行開發,那裡至今仍然很荒涼。我認為為了這片荒涼到沒邊的地盤去與瘋狂嗜血的東岸人進行慘烈的近身搏殺,顯然是極為不明智的——特別是在貴國根本無法有效地向那裡輸送兵員和補給的時候,你們的軍事行動無疑被嚴重妨害了,而這造成了你們在戰場上的屈辱。」

  「我無意談論我國的政策得失,況且現在談論這些也沒有意義了,戰爭已經爆發了很長一段時間,雙方的損失都很大。如果我們願意,我們當然可以升級戰爭,可以向新大陸派遣數以千計的戰士,但這沒有意義了,付出遠大於收穫,沒人會幹這麼蠢的事情。」在沉默了半晌後,巴爾博亞書記官終於開口說話了,只聽他說道:「請轉告莫三特使,如果他願意的話,明天我還將在這裡與他進行一場正式的外交談判。參與談判的人員要儘量少,內容要嚴格控制在少量知情人中間,我不想聽到外面有關於談判細節的任何風言風語。」

  「我會轉告莫三特使的,我認為他也會欣然接受你的談判邀請,畢竟這對雙方都有利。」阿萊桑德羅點了點頭,說道:「東岸人也同樣不喜歡這場冗長的戰爭。」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7
第四百十八章 艱難的談判(二)

  1648年2月2日,巴拉多利德。

  令人心力憔悴的第二次正式祕密談判已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莫三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同樣面無表情的巴爾博亞書記官,心裡斟酌著自己該怎麼開口說話。

  「時間是我國政府最好的盟友。」莫三清了清嗓子,說道:「每一年甚至每一個月我們的力量都在增長。自從1633年以來,我們的陸軍數量增加了五倍,海軍數量幾乎增加了十倍,我們現在有幾萬名可以動員的久經訓練的戰士,我們陸軍的大炮數量甚至比你們西班牙全國加起來的數量還要多。我們每年都在下水一艘全新的主力戰艦,我想貴國的海軍部門對此應當也有所耳聞。」

  巴爾博亞有些沉默。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明知道對方是在胡扯但卻沒法反駁,因為尷尬的是西班牙王國從來沒有過一個針對東岸共和國陸海軍戰爭潛力的評估。他們有多少條戰艦、多少個港口、多少個造船廠、多少個修理廠、平時訓練水平如何等等一無所知,巴爾博亞的自尊心使得他認為西班牙王國海軍的實力大於東岸人,但也許我們的優勢已經不那麼明顯了?

  「西班牙王國的強大是你所無法想象的,東岸人。」巴爾博亞書記官打斷了莫三毫無意義的炫耀之語,然後說道:「賠款四百萬比索,這已經是最低限度了。如果你願意,你還能額外收到一張阿姆斯特丹匯兌銀行(荷蘭最大的銀行)的價值十萬比索的即期匯票,以表示我們的感謝。」

  雙方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討論關於戰爭賠款的問題了。談到現在莫三也很清楚,西班牙人如今是要錢不要地,如果國內那邊還死抱著不賠款的宗旨的話,這場戰爭也許還要繼續進行許多個年頭。雖然東岸人不懼怕戰爭,但如果代價合適的話提早和平還是有好處的,最起碼財政部不需要再為了支付戰爭費用而在國內大量印發紙幣了。

  如今國內物價飛漲的消息莫三也有所耳聞。市面上一下子多出了大量的通貨——採購物資和支付軍人薪餉印發的紙幣、搶掠回來的現金、戰死戰傷的撫卹金和退伍金等等,通貨數量增多了,物資供給卻變少了,貨幣實際購買力下降,通貨膨脹爆發、物價大幅上漲,這就是戰爭所帶來的副作用。

  雖然政府也採取了許多平抑物價的措施,如:公開拍賣大量戰利品——主要是藝術品、珠寶、高級皮毛等,向普通農戶出售大量戰爭紅利牛,加大從殖民地的吸血力度——主要措施就是上調殖民地解送本土的物資數量,引導國內資金投資實業——如農機租賃公司、農機修理公司、民間捕魚等,組織大量資本(主要是退伍軍人和商人)前往新華夏島開拓種植園等等措施。

  這些措施有效地分流了資金,使得東岸這個小池子內的水不至於把人淹死,並且還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國內市場的繁榮。但應急措施終究是應急措施,一些與老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商品終究還是不可抑制地漲價了,有的漲幅還比較大。雖然國內也提高了工人的最低工資標準,但這只是飲鴆止渴,標本兼治的措施還是迅速結束戰爭,然後發展生產,豐富商品市場;而且戰爭的結束也會使得大部分東岸進口商品的成本下降,這都有助於減輕國內的通貨膨脹壓力。

  「賠款絕無可能。」莫三說道,但隨即口風一轉,說:「但如果貴國提出將烏拉圭河以東地區和布蘭卡港周邊區域打包出售給我國的話,我想我國政府應當會慎重考慮。不過這個價格很不恰當,我認為五十萬比索的購地費是合理的。因為拉普拉塔根本就是一片荒涼的地方,根本值不了這麼多錢,如果你們願意的話,那麼這一條現在就可以達成協議。」

  國內也不是沒給莫三關於賠款問題的授權。文官們確實是想盡快結束戰爭,他們一開始甚至打算允許莫三賠款200-250萬元——也就是全國一年的財政收入。不過軍部勢力迅速介入攪黃了這個事情,最後賠款上限被定在了50萬元,且名目也變成了購地費。

  四百萬比索相當於333萬餘元,但莫三的授權只有50萬元,這價根本沒法還下去。

  「我不管你們什麼名目,總之我們需要收到四百萬比索的費用。至於你說的什麼五十萬比索,我可以認為你是在開玩笑嗎?」巴爾博亞從椅子上站起身,提高聲音說道。空曠的房間內就他們兩個人,因此兩人的聲音能在裡面迴盪很久。

  「你知道四百萬比索意味著什麼嗎?」莫三給自己點了個菸斗,然後輕笑了聲,道:「我們可以用這筆錢武裝更多的士兵、建造更多的戰艦,然後一股腦兒地打到波託西、打到利馬、打到巴拿馬去,我們有這筆錢了還需要和你們談判嗎?」

  巴爾博亞有些煩躁:「好吧,東岸人,正如你所說,但五十萬比索也太少了。陛下不會為了區區幾十萬比索而輕易更改自己的決定,況且你們之前的主張裡並沒有提到關於布蘭卡港的歸屬。據我所知,這個港口附近有一個優良的漁場,每年捕魚所得的收益極為驚人,換句話說,這個港口的價值很高。你們想把這個港口也一併拿走,才只願意付區區幾十萬比索,這合理嗎?三百七十萬,真的不能再少了。」

  莫三有些躊躇。看得出來西班牙人這次確實是拿出了一定的誠意來談判,不然也不會涉及到戰爭賠款這麼核心的問題了。但自己能夠做主的確實只有50萬元的上限,在這個上面,雙方談判的餘地確實不大,看得出來西班牙人比較缺錢,但東岸人又何嘗不是窮鬼一個呢?

  不過,也許自己可以將一些別的方面的利益也納入此次談判之中,然後適當放寬賠款上限,那樣有了別的方面的利益衝抵,也許本土到時候就能夠同意自己關於戰爭賠款方面所作出的讓步了。

  「巴爾博亞先生,我充分理解您的心情,但也請您正確認識到如今戰場上的局勢。三百七十萬絕無可能被接受,關於這一點我不想多做解釋。當然,如果貴國同意一些我們提出的附加條件的話,我有辦法說服我國政府提高一些購地的費用。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提出這些附加條件,然後我們逐條商議;如果不願意的話,那麼這次談判就到此為止吧,我們雙方的分歧實在太大,短期內沒有彌合的可能。」莫三看著巴爾博亞的眼睛,冷靜地說道。

  「我願意聽一聽你的意見,請說吧。」

  「那好。」莫三吐出一個菸圈,然後說道:「第一、貴國應允許我國採取靈活的支付方式,即部分購地費用可用如棉布、鋼條、糧食等商品支付,同時也應接受分期付款;第二、巴拉那河以東、烏拉圭河以西地區設定為雙方的緩衝地帶,貴國不得駐軍或修築堡壘,同時布宜諾斯艾利斯非軍事化;第三、貴國不得將毗鄰我國的領土出售給第三國,同時未經我國政府同意的情況下,也不得將這些地區的道路修築、運河開鑿、礦藏開採或開辦工業企業的特許權給予任何第三國及其公民,同時也不得將這些土地給予第三國公民使用;第四、開放太平洋沿海港口給我國民用船隻停靠補給,同時應允許我國漁船至祕魯、智利一帶沿海捕魚;第五、停止壓迫阿勞坎人,承認阿勞坎尼亞王國獨立,其領土範圍包括……」

  「夠了,莫先生,你提的這些要求沒人敢答應你的。」巴爾博亞粗魯地打斷了莫三的話語,只聽臉色蒼白的他說道:「第一條還可以,如果確定好現金和商品的比例的話,那麼也不是不可以商談;第二條就過分了一些,沒人會允許布宜諾斯艾利斯這樣的城市不設防;第三條、第四條簡直就是在胡扯,尤其是第四條,開放祕魯、智利的港口,天哪,這裡是西班牙人獨享的後花園,絕對不會允許外人進入的;第五條關於阿勞坎人的議題更是異想天開,這是西班牙王國的內政,不會允許外人來粗暴干涉的。」

  「我也只是提個建議而已。」莫三抽完最後一口煙,站起身來,拿過自己的大衣穿上後才說道:「你可以將我的建議轉述給貴國尊敬的國王陛下,然後看看陛下本人怎麼說。反正我的意思是轉達到了,若是貴國不同意,那麼五十萬比索的購地費用就是上限了,沒有任何商討的餘地。也許貴國認為去年的美洲金銀大部分成功運回了國內,最艱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但我想這可能並不是事實。如今法國人在南尼德蘭持續增兵,同時通過近海航線將大量戰爭物資囤積在其東北部多個省區,看樣子是要大戰一場了。說實話,我很不看好貴國的戰爭前景,我也無法想象一旦富庶的南尼德蘭被法國佬攻佔後,西班牙王國面臨的是一個怎樣慘淡無比的局面。好吧,我想我得回去了,當然如果你們有新的想法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就住在巴拉多利德。再見了,睿智的巴爾博亞先生。」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7
第四百十九章 艱難的談判(三)

  莫三走後,巴爾博亞又在房間內坐了一小會,然後才起身走到隔壁房間,坐在一名正好整以暇品嚐著葡萄酒的男人面前,開口說道:「費爾南多,你對今天的談判怎麼看?」

  名叫費爾南多的男人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將自己面前的一張信紙推給他,示意他自己看。巴爾博亞接過信紙,只見上面寫著:

  「只有在體會到當前情況的嚴重性之後,我才敢竭誠地表達我的意見,我最尊貴的國王陛下。一味地向東岸人表達強硬的立場,這必然會讓我們的談判走向破裂,而談判破裂的後果無疑是災難性的,因為這會讓我們大大衰弱。」

  「當前在馬德里有一種不好的風氣,那就是大家習慣於批評我們的陸軍、我們的海軍以及我們的殖民地官員,批評他們的腐朽與無能,因為他們讓偉大的西班牙王國陷入了屈辱之中,我們現在成了法國人和瑞典人的笑柄。我認為這一點對於仍在祕魯與東岸人進行著戰鬥的人是不公平的,批評別人總是很容易,特別是在這些批評者往往都是賦閒在家無所事事的傢伙的時候,他們不需要提出任何有建設性的意見,也無需承擔任何責任。他們不負責任地製造輿論風向,客觀上有讓西班牙陷入危險深淵的可能。」

  「我曾經有幸閱讀過利馬方面撰寫的關於這場戰爭的報告,他們的樂觀程度讓我吃驚。他們至今依然認為,他們在祕魯指揮著數量可觀的軍隊,並且能夠維持住局面,他們甚至吹噓,東岸陸軍沒有敢於佔領祕魯的陸地城市。這樣的認知真是太糟糕了!」

  「毫無疑問,我們現在正在經歷一個經濟上的糟糕時期。我們的財政收入日益減少,債務規模日益擴大,已經不止一個人勸說陛下您改變目前所實行的財政政策。但我認為,這不僅僅是財政政策的問題,目前的經濟困境,有很大一部分是由於我們的外交戰略而造成的。是的,我們陷入了太多的紛爭之中,但這其中又有多少是必要的呢?與東岸人的戰爭已經造成了我們數百萬比索的損失,而且明年可能還會有更多的損失在等著我們。我們商業上的盟友——******人、葡萄牙人(猶太人)甚至部分友好的荷蘭商人一直在向我們抱怨,與東岸人無止境的戰爭嚴重損害了他們的商業利益,他們一致請求陛下鄭重考慮如何結束這場綿延日久的戰事。」

  「我們的利益在卡斯蒂利亞,我們的政治中心也在卡斯蒂利亞,所以我們在軍事、政治和外交上的一切努力都必須圍繞我們在這個地區的安全來佈置。紛亂的形勢將我們拖入了多場戰爭之中,但其中有些是根本不必要的,我們愈早離開那裡愈好,我們現在所蒙受的損失,也正是由於我們自己缺乏遠見而造成的。因此,尊敬的陛下,我請求您給予我們談判人員更大的自主權限以儘快結束與東岸人的戰爭。畢竟,法蘭西人才是我們生死存亡的大敵,要知道加泰羅尼亞和南尼德蘭的很多地區如今可不在我們手裡。」

  「這樣寫會激怒很多人的。」巴爾博亞憂慮地說道。

  費爾南多先生是西印度事務院的參議官之一,也是陛下派來協助巴爾博亞進行談判的幫手。巴爾博亞與莫三的談判內容,坐在隔壁房間內的費爾南多聽得一清二楚,而且還迅速依照雙方的談判內容寫就了一封給國王陛下的建議信。從信裡的內容看來,費爾南多與他的很多想法不謀而合。

  他們二人都是西印度事務院的高層官員,常年處理新大陸的各種事物,對當地各種情況瞭如指掌。因此,從技術角度上來講,其實他們的意見才是最靠譜的,但可惡的是,國王陛下的身邊總是圍著一群無所事事而又目光短淺的貴族。他們好鬥無知,卻又極度敏感自尊,況且他們中的很多人在新大陸的投資不少,其中頗有些人的財產遭到了東岸軍隊的嚴重破壞,因此平時自然在國王身邊攛掇著繼續與東岸人進行戰爭了。

  「很多法蘭西的貴族在私下裡與我們進行聯絡,想要推翻紅衣主教馬紮然的統治,這是我們千載難逢的良機。而一旦與他們達成協議,很多前線的法國軍隊將會倒戈,而我們偉大的西班牙王國也將派出軍隊進入法國境內,到時候西班牙將重新站在歐洲之巔!這才是我們需要做的事情!」費爾南多放下了酒杯,拿餐巾擦了擦嘴後說道。

  「那麼我們不該向東岸人索要如此之多的賠款了麼?要知道這可是國王的意思,如今我們非常缺錢……」

  「賠款當然需要!」費爾南多斬釘截鐵地說道,「但方式需要變一變。沒有人會願意一下子拿出幾百萬比索的戰爭賠款的,但如果我們將賠款中的一部分或者說大部分,換成我們急需的火槍、大炮、長矛、鎧甲乃至棉布、藥品、糧食、鋼鐵等各種戰爭物資時,也許東岸人就能夠同意我們的意見了。要知道,他們生產這些商品的速度一向很快。而有了這些物資,我們前線軍隊的困境就能夠緩解很大一部分了,這對於我們進軍法國的計劃將十分有利。」

  「陛下對任何進軍法國的可能性都異乎尋常地關注。」巴爾博亞點了點頭,說道:「但這首先得需要法國內部反對者的協助,沒有他們我們還進不去。不得不承認,自從弗蘭德軍團覆滅後,我們在與法國人的正面對戰中想要取得一場勝利似乎已變得異乎尋常的困難。當然如果法國爆發內亂,這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願上帝保佑西班牙。」

  兩人又聊了一會後,便散去了。2月4日,巴爾博亞向腓力四世彙報了最近的談判進展,同時提交了由費爾南多撰寫的這份建議信。不出意外地,這份建議信在國王親信圈子內引起了一番騷動。不得已之下,腓力四世於2月7日祕密召集了部分親信及巴爾博亞、費爾南多兩名談判人員一起開會,為的就是討論接下來該怎麼辦?是讓步從而繼續與東岸人的談判呢,還是堅決不讓步然後中斷談判。之前堅決反對與東岸人媾和的古鐵雷斯伯爵「因病」未被陛下召集,這被很多人視為一個隱晦的暗示。

  在會議上,巴爾博亞書記官尖銳地指出,為了烏拉圭河以東地區的一些荒涼土地而冒上巨大的風險是不值得的,西班牙王國現在冒不起這個險,國家的根基還是在舊大陸。他意味深長地說,將烏拉圭河以東的領土讓與東岸人,那麼他們的國土將暴增兩倍,短時間內是無法消化完畢的。而且基於教皇子午線的緣故,東岸人也將與葡萄牙人擁有領土爭議,這對於如今甚至敗於葡萄牙陸軍的西班牙王國無疑是一個福音。

  費爾南多隨即幫腔,指出我們應當准許東岸人佔領整個東岸大草原,但應還要讓他們的政府當眾承認西班牙王國對拉普拉塔其餘地區的主權——當然他們聲索的布蘭卡港的地位問題可以另行討論。

  費爾南多認為現在西班牙王國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他們需要在拉普拉塔重建秩序、需要重建祕魯艦隊、需要重新奪回西部被葡萄牙佔領的領土以及東北部被法蘭西佔領的領土,此外就是儘快撲滅加泰羅尼亞起義,奪回整個阿拉貢地區。當然南尼德蘭更是重中之重,那裡的軍隊急需得到加強,否則只會一次次慘敗於法國人之手。

  巴爾博亞和費爾南多二人的意見在參加會議的國王近臣們中間褒貶不一,有幾個人依然堅持認為西班牙有能力解決所有的困難,並不需要在這個時候與東岸人進行媾和。當然也有那麼一兩個人支持他們,但總的來說大家並未取得一致意見,這個時候,腓力四世陛下本人的傾向就極為重要了。

  腓力四世陛下自從召開會議後便一直沒有發言,只是坐在一旁靜靜地聽取著眾人意見。這時看到大家爭執不下,於是便宣佈休會,然後在自己的房間內單獨召見了巴爾博亞,並祕密商談了半個小時。

  半小時後,會議繼續。腓力四世陛下也正式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無疑戰爭是不合乎需要的。我們需要時間來重整拉普拉塔的防務、來重建至關重要的祕魯艦隊,當然我們更需要從東岸人手裡取得一筆急需的款項或物資,來準備在法國內亂爆發時所要採取的軍事行動。」

  腓力四世陛下還許諾,在優先解決掉棘手的關於西班牙王國生死存亡的問題後,他將會把重心投向新大陸。到時候或是戰爭,或是外交談判,或是別的什麼手段,總之他會讓東岸人為自己曾經挑釁西班牙王國的冒失行為而付出沉重的代價。

  得到腓力四世的背書後,巴爾博亞立刻開始準備起了與莫三將要進行的第三輪正式外交談判。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7
第四百二十章 黑海亂象(一)

  馬德最近比較忙碌,一方面是最近奧斯曼帝國國內政局混亂,東岸人投資的很多項目受到了影響,他正在找熟人積極奔走,力爭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另外一方面,每年向東岸提供3000-5000名女奴的克里米亞汗國最近也開始了頻繁的軍事調動,他們的大汗向東岸人請求訂購大量武器彈藥,似乎將有大型軍事行動在醞釀之中。

  當然了,克里米亞韃靼人的軍事行動並不是針對奧斯曼人的。雖然克里米亞汗國國內反對投靠奧斯曼帝國的勢力也很強,但就目前看來,這個國家得罪的人太多,只能尋求奧斯曼帝國的庇護,否則將在波蘭與莫斯科的聯合擠壓之下成為齏粉。他們所謂的軍事行動,其實主要還是針對波蘭人的。

  從去年開始,當一個叫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前冊編哥薩克抵達扎波羅熱塞契後,整個南俄草原上便陷入了極度緊張的氣氛之中。當地的普通哥薩克們四處串聯,準備發動針對波蘭人的新叛亂。

  當然波蘭人也早就從他們安插在哥薩克群體中的內奸那裡得悉了這個消息,但他們認為這僅僅只是一次普通的叛亂而已——不同於俄國哥薩克,烏克蘭哥薩克可是叛亂專業戶——因此並沒有太過重視,他們僅僅只是要求烏克蘭地區的哥薩克們交出叛亂首領,而這理所當然地被哥薩克拒絕了。然後波蘭人也不奇怪,而是慢條斯理地按照以往的流程來處理這件事:也許幾個月後會有一支波蘭軍隊開過來鎮壓這些無法無天的烏克蘭哥薩克。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從克里米亞陸陸續續流入南俄草原上的武器數量大大增加了。毫無疑問,這些都是來自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價廉物美的裝備。正在處心積慮準備進行大叛亂的烏克蘭哥薩克們是這種裝備的最終用戶,此外克里米亞韃靼人也打算在背後支持哥薩克反對他們共同的敵人波蘭人。

  當前南俄平原這片廣闊的區域內,存在多股勢力,比如代表烏克蘭土著利益的扎波羅熱哥薩克、部分投靠奧斯曼帝國的哥薩克、波蘭政府收編的所謂冊編哥薩克、克里米亞韃靼人、原阿斯特拉罕汗國覆滅後分裂出來的眾多韃靼部落,此外還有俄羅斯收編的少量哥薩克。這些利益不同的團體攪合在一起,使得這片廣闊的土地上充滿了混亂、落後與無情的殺戮。

  奧斯曼、波蘭、莫斯科三個大國在背後角力,東正教、天主教合一派、******教在互相爭奪地盤,民族、文化、宗教矛盾尖銳的烏克蘭就像一個火藥桶一般,隨時會產生震天動地的爆炸。而一旦爆炸開來,受損失最大的自然是這片土地目前名義上的主人波蘭人了。

  如果說烏克蘭和克里米亞的事情僅僅只是稍稍吸引了馬德的注意力的話,那麼逐漸在伊斯坦布爾上空雲集的政治風暴就足以讓人覺得心驚膽戰了。東岸人的好朋友、前阿勒頗帕夏納蘇赫.扎德.侯賽因在奧斯曼官場上的消息極為靈通,他經常能夠提前一步洞悉別人所不知道的各種官場祕聞,這次這個八面玲瓏的傢伙好像又嗅到了什麼,然後在幾天前悄悄離開了伊斯坦布爾,去到了北方的卡法。而他在臨走之前,總算還十分仗義,將東岸人留在此地的使節馬德也帶了過去,就住在他的莊園內,以躲避可能產生的一系列政治風暴。

  奧斯曼帝國的政治鬥爭可是極為慘烈的。每一位蘇丹的登基都是一次對舊勢力的重新洗牌,更是一次腥風血雨,因此,這種事情還是少沾染上為妙,免得讓個人乃至國家的利益受損。馬德本人來到了卡法,一方面借納蘇赫帕夏的虎皮要求克里米亞人不要斷了女奴的供給,另一方面也是前來處理一下關於卡法鐵路(從鐵礦到碼頭,馬拉軌道輕軌貨運線)和卡法港口的建設事宜。

  除了他之外,還有七八個隨員也帶著在本地僱傭的一些僕人分頭前往布爾加斯、薩洛尼卡、士麥那和蘇伊士幾個港口。這些港口的擴建工程的技術服務已經外包給了東岸共和國,最近奧斯曼時局動盪,很多項目陷入停頓之中,這讓馬德很著急。項目停頓意味著工期拖延,而工期拖延也就意味著東岸人不能及時拿到剩下的服務費用。此外,大量來自東岸的水泥、鋼鐵預製件、碼頭機械等東西運過來了卻沒法及時使用,東岸商館的倉庫已經堆放不下,必須在碼頭上另租地方存放。

  這五個港口(除蘇伊士與士麥那外,另三個港口為後來追加)的擴容及現代化改造、卡法礦區鐵路以及從伊斯坦布爾到埃迪爾內的高等級戰備公路等項目,是華夏東岸共和國與奧斯曼帝國達成的大型基建服務合同。其中,奧斯曼帝國出普通勞動力和一部分材料,東岸共和國出技術工程師、施工工具以及奧斯曼帝國無法生產或者不能廉價生產的材料、機械,整個項目總金額為一百八十萬元。預定工期為五年,保守估計平均每年能夠給華夏東岸共和國帶來將近二十萬元的淨利潤。

  這樣的利潤已經不能讓人忽視了,更何況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如果這些項目順利完工並使得奧斯曼人較為滿意的話——這幾乎是一定的事情,後面的訂單將會源源不斷地飛來,比如從埃迪爾內到普羅夫迪夫的第二段公路、亞歷山大港的擴建、從蘇伊士港到亞歷山大港的公路/鐵路項目等等。

  而路修好了,路上行走的車輛也不能少啊。比如奧斯曼政府在之前就已經先期購買了五十輛產自東岸的重型貨運馬車,該馬車由南方車輛廠製造、載重為1.5噸,在平穩的公路上行駛起來飛快。這種加裝了軸承和減震彈簧的貨車每輛售價僅僅只要二百元,奧斯曼人使用後反響相當不錯,目前已經開始醞釀追加訂單了,特別是那些民間商人的訂單,其數量遠超奧斯曼帝國政府,讓人看了喜上眉梢。

  此外,奧斯曼帝國政府及一些常年跑黑海運輸的大商人在46年下半年的時候,曾經向東岸訂購了總計約十五艘大型三桅笛型運輸船。這些船隻約定在48、49年這兩年內集中交貨,以逐步替代目前在奧斯曼國內廣泛使用的那種不安全的、落後的伊薩克帆船。這十五艘船隻中三分之二是奧斯曼政府訂購,用於為戰爭運輸各類物資,剩下的五艘是在黑海沿岸的猶太商人和亞美尼亞商人訂購,用於承擔運輸任務。

  總的算下來,華夏東岸共和國在這幾年內,可以通過公路、航運這兩塊從奧斯曼帝國撈取超過一百四十萬元的淨利潤,平均到每年也接近三十萬元的利潤了,可謂是財源廣進、撈金有術。

  馬德來到卡法港處理完一堆事務後,就來到了納蘇赫帕夏的莊子。納蘇赫帕夏這兩天已經完全投入到了亞速海商會的日常管理之中,這個商會如今除控制了部分女奴生意外,還準備高調進軍航運業務。

  目前奧斯曼帝國的近海運輸完全控制在法國人手裡,特別是在白海(愛琴海),法國船長承擔了超過一半的海上運輸任務。白海海面上法國人的勢力太強,而且他們在奧斯曼經營多年,關係也是盤根錯節,貿然去搶市場殊為不智,因此,納蘇赫帕夏及其盟友們便將目光打到了黑海的上面。

  相比較白海,黑海的運輸繁忙程度也毫不遜色,畢竟安納托利亞及伊斯坦布爾等地所需的各種物資(鐵礦、皮革、奴隸、農牧產品)都仰賴這裡供給,因此投資這裡的航運業絕對有利可圖。亞速海商會準備在近期向東岸人訂購五艘笛型運輸船,專門承擔海上貨運業務;此外,他們還準備拉東岸人入夥,合作成立黑海班輪公司,開通卡法、敖德薩、布爾加斯、伊斯坦布爾、特拉比鬆等港口之間的定期客運航班。

  奧斯曼帝國有三千餘萬人口,商業繁榮程度還可以,各個港口之間的客運業務還是很有開發潛力的。班輪公司所需的船隻由東岸共和國專門提供(即無蒸汽版的「短跑冠軍」級移民船),並且折算成金錢計入股本當中。以前莫三還沒動身前往西歐的時候,就已經幫納蘇赫帕夏聯絡了一些國內的穿越眾,說實話大家還是很感興趣的,並且已經與納蘇赫帕夏等人進行了兩次磋商。在這其中,莫三、馬德二人也各投入了五千元,目前此事已進入了實質性操作階段,不日就當有結果出來了。

  納蘇赫帕夏莊子上的僕人對莫三、馬德二人早就已經熟視無睹了。因此,馬德很快便徑直來到了納蘇赫帕夏的房間內,正在翻看資料的納蘇赫帕夏一見他,立刻笑著說道:「我剛把你拉到卡法來避難,但你現在可能又要再回到伊斯坦布爾了,有一筆大生意在等著你,禁衛軍的阿加們迫不及待地想更換自己部隊武器裝備,他們好像在克里特島吃足了苦頭。」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7
第四百二十一章 黑海亂象(二)

  話說奧斯曼帝國與威尼西亞共和國在克里特島上展開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很久,但也許是後方的政治鬥爭影響了前線將士們的士氣(大量禁衛軍將領被殺),也許是帝國海軍的無能與屢戰屢敗讓威尼斯人的補給一直沒有斷絕,也許是威尼斯人在島上的據點真的很堅固,總之奧斯曼大軍始終沒能攻克幹迪亞港這個島上最後一座威尼斯城市。

  數萬奧斯曼大軍在幹迪亞城下損兵折將,成就了威尼斯守城部隊的威名。在意識到自己的部隊很難在戰鬥中攻克這座要塞城市後,奧斯曼人明智地停止了戰鬥,然後向華夏東岸共和國求購包括攻城重炮在內的一系列裝備。奧斯曼帝國軍隊落後的裝備、陳舊的戰術已支撐不起蘇丹和阿加們的雄心,他們面對不過是二三流角色的威尼斯都打得如此吃力,更別提今後面對奧地利、波蘭以及莫斯科等大國強國了。

  在與威尼斯人開戰之前,奧斯曼人就已經訂購過一批來自東岸的武器了,而且還是東岸軍隊的制式裝備。這種武器本就是仿造的奧斯曼帝國火槍,因此他們使用起來感到相當親切,再加上大工業機器統一生產的零部件,通用性良好、質量也不差,最關鍵的是足夠便宜,因此加尼沙裡禁衛軍的阿加們(卡拉.穆拉德、貝克塔什等人)在商量了一下後,決定再次向東岸共和國追加訂購兩萬五千枝步槍、四萬把軍刀、四萬根長矛、三千副鎧甲。

  以上這些武器的總價值按照東岸人近些年的報價(因貨幣貶值、通貨膨脹等因素普遍漲價30-40%)應該是54萬元,利潤率大概在40%左右。因為技術上並沒有太過超越歐洲人的地方,因此走的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不過好在自己的成本夠低,因此就利潤率而言還是相當不錯的。

  火槍鎧甲的利潤率一般,不過奧斯曼人渴求的大炮的利潤就極為驚人了。此番奧斯曼人訂購了四門18磅攻城重炮以及12門大大小小的野戰炮,總金額約四萬二千元,平均利潤率為400%。就這還是友情價呢,一般人根本買不到這麼便宜的貨。當然了,這些火炮的身管都沒有東岸人自用的長,壽命也普遍只有2000發左右,不過和此時歐洲的青銅、黃銅火炮比起來,依舊是極為震撼人心的大殺器。

  馬德在第一時間看到納蘇赫帕夏遞過來的單子後,立刻不動聲色地盤算了一下,然後心裡不由得大喜。這筆軍火訂單加上一些備用零部件、專業器具等估計總額當在60萬元左右,利潤額約在26萬元的樣子,毛利率為43%。

  奧斯曼人要求的是分兩年付款,即48年12月底之前付一次款,然後49年底之前再將餘款付清。東岸人交貨期是在明年年底之前,一次性將所有裝備交割清楚。26萬元的利潤,即便分到兩年內,那每年也是13萬元的利潤。再加上交通、航運、基建等方面的合同,在今後幾年內,華夏東岸共和國已經在奧斯曼帝國身上鎖定了每年約60萬元的利潤。

  而這還沒算每年正常的貿易(紡織品、染色皮具、鋼條、金屬農具、五金製品等)收入呢,如果算上這些的話,每年在奧斯曼身上賺個一百多萬不成問題。當然與奧斯曼貿易賺到的錢先顯然都會大部花出去,一般來說東岸人都是通過購買女奴、牲畜(駱駝、馬匹)、羊毛、生皮、礦石、生絲、香料、土耳其毛毯等商品平衡一下。不過饒是這樣,照這形勢看來以後每年依然會產生大量結餘,可見貿易形勢之紅火。

  奧斯曼人的訂單至少已經可以拉動國內兩大產業了,即建材和軍工產業,這是兩個受益最大的行業。此外,貨車製造、造船業也受益不淺,更別提作為基礎產業的鋼鐵了。總之奧斯曼人的這些訂單(相當部分是46年底就已經簽訂的),差不多能讓東岸國內多個行業進入強勁復甦狀態了。這些行業內的上下游十幾家工廠因為戰爭的原因,這一年多來開工不足,一直處於需求疲軟的狀態。此番若是將奧斯曼的訂單一一落實,接下來幾年的繁榮應該就八九不離十了。

  從納蘇赫帕夏這裡得到了求購清單後,馬德立刻隱晦地表示不會忘了帕夏本人得一份,納蘇赫帕夏也隱晦地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馬德心裡清楚,納蘇赫肯定在這單生意中做出了相當的努力,因為他本人和軍方的阿加們一貫關係不錯,這單生意能成肯定不能忘了給他一份好處。

  就像46年底簽訂完造船合同後,東岸人就祕密給了納蘇赫帕夏以及海軍帕夏各一筆好處費,因為十艘笛型船的訂單就是他們二人牽線搭橋才落實到東岸人頭上的。若是沒有他們的付出,說不定這筆生意就跑到荷蘭人手裡去了。

  匆匆告別了納蘇赫帕夏,興奮無比的馬德正準備找船前往伊斯坦布爾時,東岸共和國設在卡法的商館負責人向他彙報,一位來自莫斯科商人想要求見。對於這個消息馬德顯得非常驚奇,他和哥薩克打過交道,和波蘭人打過交道,和克里米亞人打過交道,當然也和奧斯曼人打過交道,可從來還沒和俄羅斯打過交道呢。既然人家上門求見,那麼不妨就見見唄,反正也不耽誤什麼事。

  「尊貴的馬先生,請接受來自莫斯科的誠摯問候。我是鮑裡索夫,你可以叫我伊萬,我們可以坐下談嗎?」穿得像一個韃靼老爺的俄羅斯商人指了指屋內的東岸太師椅,一點不客氣地問道。

  「當然。」馬德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因此立刻請鮑裡索夫及他的兩名隨員就坐。

  「我從阿斯特拉罕過來,這兩人是我的隨從,他們都是頓河哥薩克裡的好手。」鮑裡索夫一邊介紹著自己身後兩名臉上飽經風霜之色的中年人,一邊用發音奇特的土耳其語說道:「很抱歉打擾您,我帶了個商團在卡法進行貿易,正準備今天返回阿斯特拉罕,但聽說這裡有你們的商館,且常年駐有使節,因此便想過來看看。」

  「這裡不常駐有使節,我也是偶爾才會來這邊。」馬德糾正了一下對方話語裡的錯誤,然後試探著問道:「那麼,鮑裡索夫先生,您今天來這裡是想和我們進行貿易嗎?那你可得拿點好東西出來了……」

  「我當然是想和你們進行貿易了,但不是現在。我帶的一些馬匹、皮革、羊毛都不是什麼好貨色,而且我的本錢還很有限,只能從這裡買一些急需的鹽粒回去。」鮑裡索夫聞言爽朗地一笑,然後繼續說道:「其實我們最近一直在試圖聯繫你們。在去年夏天,我們的一艘商船從阿爾漢格爾斯克出發,曾經前往裡加拜訪過你們的商站。但你們在那裡並沒有派駐全權使節,當地商站負責人對我們也不是很熱情,因此我們的小夥子們只能失望地在冬天前回到了國內。事實上我們想向你們採購一些武器,嗯,主要是火繩槍、大斧、砍刀、長矛什麼的。另外,請問你們提供軍事教官嗎?我們的射擊軍如今常年徵召富有經驗的各國軍人,以幫助射擊軍實現軍事現代化。我聽說你們打敗了西班牙人,這可不容易!如果你們願意派遣一些優秀的軍人到我國來服務的話,我們一定會給出令你們滿意的報酬的。」

  聽到鮑裡索夫的話,饒是馬德事先想了多種可能,也不由得愣在了當場。靠!如今東岸是名聲在外啊,這都傳到位於邊角地帶的俄羅斯了。不過出售武器給俄羅斯人在以前當然沒問題,但現在可是相當敏感呢!畢竟東岸和奧斯曼的關係日益穩固,雖然就現階段來說莫斯科和奧斯曼還沒有直接的利害衝突(克里米亞汗國打草谷的事情是另一回事),但以俄羅斯人的尿性,對擴張異常執著的他們早晚會和奧斯曼人幹起來!

  如果雙方開戰,奧斯曼禁衛軍的阿加們陡然發現俄羅斯人裝備著東岸生產的火槍和大炮,那還不暴跳如雷啊!到時候說不得就會影響東岸在奧斯曼的商業利益。因此,出售武器給俄羅斯人的事情,還真得從長計議。

  況且,俄羅斯人說買武器,可問題是他們有錢嗎?這個年代的俄羅斯可從來不是一個富裕的國家,他們能出口的只有木材、柏油、亞麻、蠟、繩索、蜂蜜、糧食等初級產品,其中木材和糧食是最大的兩宗出口商品。

  但問題是自從俄羅斯失去自己的出海口(立窩尼亞戰爭失去的)後,他們目前就只有一個封凍期很長的阿爾漢格爾斯克港口了。這條航線剛剛被荷蘭人開闢出來,剛開始試著向歐洲市場推出來自俄羅斯的黑麥、燕麥。也就是說,這個年代的俄羅斯剛剛進入國際貿易市場,且其主打產品糧食和木材面臨著波蘭、瑞典的激烈競爭,因此其財務能力很令人擔心。

  不過財務問題目前來看還不是馬德首要考慮的東西,他現在考慮的是整個東歐平原的局勢問題。奧斯曼人買武器是為了和威尼斯開幹先不提,這克里米亞人、烏克蘭人和俄羅斯人爭相買武器擴軍備戰可就很值得玩味了,下一步波蘭人也會找上們來買武器嗎?如果是的話,那樂子可就大了,也許整個東歐平原的各方勢力會打成一鍋粥呢。

  「對不起,鮑裡索夫先生。」馬德想了想後,還是搖頭說道:「我只負責黑海地區事務,至於貴國的軍購請求,我想您可以到但澤港去找我國政府派駐的全權外交使節鄭勇中尉,他會與您進行具體磋商的。」

  馬德嘴上這麼說,但他心裡明白這事鄭勇也做不了主,甚至就連負責整個歐洲外交事務的莫三也做不了主,這事多半最終還是需要國內來拍板決定。東岸與俄羅斯一在地球南端、一在地球北端,貌似沒有任何衝突,但如果扯上奧斯曼、克里米亞、波蘭以及東岸自己在遠東的黑水開拓隊轄區的話,那麼這關係可就複雜得多了,必須通盤考慮之後才能做出最終的決定。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7
第四百二十二章 智利的野望

  東南太平洋晚間的海風是輕柔的,「雜貨商店2號」的甲板上,臨時代理船長的原旗艦「八月十日」號大副姜耀輝海軍少尉默默看著一群正在拉網的水手們。他的目光不時停留在人群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這個少年長著一副東方人的面孔,身材不高、皮膚黝黑,身上穿著一件髒兮兮的天藍色海軍夏季常服,此刻正在人群中興高采烈地忙活著。

  他的頭髮絲上甚至還掛著幾片亮閃閃的魚鱗,看起來頗為可笑。這個人單從外表上看來似乎和從東方來的那些明人貧苦漁民們別無二致,皮膚一樣地黝黑、語言一樣地粗俗。但只有姜耀輝自己知道,這個少年一點都不簡單,因為他是海軍前輩、海軍部高級參謀丁偉上尉的兒子,今年剛滿十六歲,在航海學校接受過系統的訓練,目前正是最後一年的實習期,畢業後就將正式加入海軍了。

  「有個好爹就是省力啊,老子都成保姆了。」姜耀輝暗暗吐槽了句,他還記得前來接替倒黴的羅塞蒂(因病留現在阿勞坎城)船長時艦隊陸司令悄悄叮囑自己時的模樣,他囑咐自己儘量別讓這小子陷入危險之中——當然在「雜貨商人2號」這種食水補給船上確實也很難遇到什麼危險。

  「船長,這一網有好多魚!」擔任大副的麥金萊下士提著兩條鮮魚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看,圖鑑上列入的竹莢魚、鯷魚。我粗粗看了一眼,大概80%都是竹莢魚,數量多得無法想象。剩下的漁獲中大部分都是鯷魚,少部分是鯖魚、馬鮫魚及沙丁魚(智利沙腦魚)等少數幾種魚類,看得出來,這裡的魚種類較為單一,能夠形成漁汛的應該只有竹莢魚。」

  「現在可能季節不對。」姜耀輝搭腔道。

  雖然他是海軍,但也不是對捕魚一竅不通,事實上東岸大部分海軍官兵都有過捕魚的經歷,因此只聽姜耀輝很內行地說道:「我們從南緯40度向北一路上多次下網,平均每晚下4套網,在很多地點都捕到過這種魚。而且被我們捕到時竹莢魚都呈小群洄游索餌狀態,因此我認為我們很可能已經錯過它們的漁汛了。現在漁汛已經結束,大群的魚開始分散覓食,下次形成漁汛,怕是要等到冬天了。」

  事實上姜耀輝說的沒錯。智利竹莢魚冬天的時候一般是在南緯43度左右的冷水區覓食,到了春天水溫轉暖後便開始沿路向北遊動,這時候它們最北可達南緯31度左右,到了這裡後便開始分散覓食,捕撈汛期結束。一般來說,智利竹莢魚冬天的時候最好捕,逃逸速度慢,且多待在淺水層,便於拖網捕撈。

  因此,這種魚以6-8月捕獲量最高,春秋兩季節(9月-次年2月)馬馬虎虎,產量一般,而到了3-5月時則是明顯的捕撈淡季了。如果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這倒是和本土的一些漁場形成了強烈的互補之勢。

  在3-5月的時候,布蘭卡港附近正是無須鱈及滑柔魚的捕撈旺季,而馬島鬚鯨港附近12月左右會爆發一個規模相當龐大的槍烏賊漁汛,也非常值得捕撈。如果再算上6-8月的智利竹莢魚漁汛,要是南海漁業公司的漁船不怕麥哲倫海峽的風浪的話,倒是可以全年無休轉戰各大漁場了,保管賺得盆滿缽滿。

  「嗯,我也覺得季節不對。可惜這次沒時間,不然倒是可以專門派一些船在這裡進行探捕,以確定智利、祕魯沿海漁場各主要魚類形成漁汛的時間、路線和主要捕撈場所在地。當然了,其實這主要是南海漁業公司的活,我們也只是順帶幫幫忙。」麥金萊聳了聳肩,將手裡活蹦亂跳的魚扔進了一旁的木桶裡,待會這些魚還將被統一醃製起來,作為海軍艦隊的補給的一部分。

  「智利沿海有竹莢魚漁汛,但我總感覺這裡還可能會有沙腦魚的漁汛。」姜耀輝搖了搖頭,隨即又說道:「但我也沒法準備判斷,只是一種感覺。也許再往北多探捕幾次就知道了。」

  兩人說話間,前方不遠處的水手們已經在蒸汽絞盤的協助下將一網魚拉了上來,今晚的月色很明亮,白花花的魚在甲板上跳來跳去,船上每個人都喜笑顏開的。剛才拉上來的一網大部分都是竹莢魚,這種魚白天棲息在較深的水域,只有到了晚上才會跑到淺層來覓食——智利、祕魯沿海的大部分魚類都是這種德性——因此也只有晚上的時候才適合捕撈它們。

  劍麻編織的漁網結實無比,看起來裡面足足網了五六百公斤重的魚。此刻水手們已經在一些前輩的指揮下開始挑揀漁獲,體型較小的魚分成一堆、中等體型的又是一堆、體型較大的即刻開始處理、醃製,海軍會留著自己享用。

  「非漁汛季節都能撈上來這麼多,這智利沿海的竹莢魚資源該有多豐富啊!長官,我建議立刻向上級寫報告,讓南海漁業公司儘快派船隻到這邊來進行探捕,爭取最短時間內確定漁場的分佈和漁汛形成的時間。這個漁場的儲量頂十個布蘭卡港漁場,不開發真是可惜了。」麥金萊下士一臉嚴肅地說著,「西班牙人真是白瞎了這片好地方,他們在沿海甚至都沒幾艘船,僅有的一些船隻還盡都是些狗屁的走私船,還有就是獵殺海豹的船隻,總之就是沒有正兒八經的捕魚船,這片漁場完全被他們浪費了。既然西班牙人對漁場沒興趣,那麼在天尊指引下的我們,就應當承擔起這個責任來,管理好這片天尊恩賜的禮物。」

  姜耀輝斜眼看了一下這個信了道教的愛爾蘭小夥子,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雖然已經掌握了東南太平洋一帶的制海權,但至今在這裡還沒有一個穩固的落腳點。是的,我們缺少太平洋沿岸的母港,將來總是要和西班牙人議和的,可想而知西班牙人很難同意我們的船隻進入太平洋海域,因為這會威脅到他們的白銀運輸線的安全。」

  「該死,難道智利南部也不行嗎?奇洛埃島附近是竹莢魚捕撈旺季時理想的補給點,我們若是隻想在這裡停靠的話應該很容易吧?」麥金萊還是有些不死心,畢竟任誰看了太平洋沿岸遠超大西洋的豐富漁業資源後,都忍受不了前來這裡捕魚的誘惑,這裡豐富到爆的漁業資源將會從很大程度上解決掉目前國內鱈魚供應不足的問題。

  「不行。」姜耀輝也有些鬱悶,事實上海軍內部不少人已經提出是否可以永久在太平洋沿海佔一個港口了。這個港口會是軍民兩用港口,既可以供捕魚船進出補給(岸上可以加工處理漁獲),也可以當做海軍艦隊的母港。

  在現今的東岸共和國,海軍第一艦隊的母港在鎮海港,第二艦隊的母港在新華港,而這兩個艦隊在私下裡也被大家俗稱為大西洋艦隊和印度洋艦隊。有了這兩個艦隊的存在,海軍內部一些激進分子已經忍不住開始幻想第三艦隊即太平洋艦隊的成立了。太平洋艦隊若要成立,那麼智利沿海絕對是現階段最適合興建母港的地方。

  況且,海軍內部那已經被在圖上作業了N多年的南太平洋移民航線,也急需在智利近海獲得一個港口,以便長途跋涉的移民船靠港做維護保養——不修理保養根本無法再次啟行。在這條航線中,移民船從金山港或新西蘭出發,順著西風帶的北沿一路向東,既順風又順水,以「短跑冠軍」級移民專用船的航速來看,差不多二十來天就能抵達智利近海。這個時候移民上岸休整,而船隻也開進港口進行維護保養。

  修理完畢的船隻有兩種走法,一種是經麥哲倫海峽進入大西洋,然後開回本土裝載貨物,裝完貨物後再途經南非、新華夏駛往澳洲,完成環球航行;另外一種就是順著祕魯寒流北上至祕魯一帶,然後順著南赤道逆流航行至菲律賓,然後再想辦法折回澳洲金山港。

  後一種方法很顯然非常不現實,因為途徑的地點如祕魯、菲律賓都是西班牙極其敏感的地方,很容易遭到西班牙人的襲擊或是攔截。此外,南赤道逆流的航線上沒有任何補給點,天氣狀況也不是很佳,一路上更是悶熱無比,絕對是遠洋航行者的噩夢,船上的水手搞不好要死掉大半,實在是損耗不起。

  而顯而易見的是,無論是以上哪種航線,都首先需要東岸人在智利沿海獲得一個港口——一個有戰略縱深(可以屯田、修建碼頭、城堡和炮臺)、資源豐富(最好附近有漁場能給移民補充蛋白質)、同時還有建立初級工業設施所需的條件(煤、鐵、木材)的港口。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7
第四百二十三章 海軍的意志

  盛夏的阿勞坎城(納塔萊斯港)還是比較溫暖的。這裡緯度雖然很高,但絕不是什麼窮山惡水之地,由於地近海洋,因此氣溫不是很低。也許這裡唯一的缺憾就是西邊大海上流經的洋流是寒流,這使得整個阿勞坎城及周邊地區的降水不是很豐富,換而言之,這裡有些乾旱。雖然每年的降水量不會像中國內蒙草原那樣小於蒸發量,但也強不到哪去,因此說實話,這裡的條件不是很適合種植農作物,農業還是要靠畜牧業來維持。

  而阿勞坎城的居民們就是如此。這個城市的人口在短時間內暴增到了六千多人,但城外開發程度極低的農田卻提供不了大量城市人口所需的糧食,因此,這座阿勞坎人的核心據點與其說是城市,不如說是一個大型的農莊或者牲畜集市。

  小維森特領導的阿勞坎解放軍將周邊廣闊區域內的牧場分給了最早跟隨自己起兵的一些部下,然後這些部下又將土地分給了自己麾下的戰士,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個封建軍事貴族集團。這個集團以反抗西班牙人的壓迫為凝聚力,不斷通過整合智利地區的阿勞坎人來壯大自己的力量。

  只可惜整個智利地區大約20萬阿勞坎人基本都居住在北方,南方山區本就人口稀少,再加上農業條件也不咋滴,因此能夠承載的人口有限。阿勞坎解放軍要想發展,還是得朝北邊擴大影響力,今後若有機會的話,最好要將據點挪到奇洛埃島以北去,不然始終只能做一個蝸居在山裡的地方割據性質的小政權。

  但若要挺進北方又談何容易!先不說西班牙人超出他們一截的武器裝備和戰鬥能力,單就說北方的阿勞坎人認不認同他們還是一個疑問。所謂的阿勞坎人,那也只是西班牙人的劃分方式,事實上這些智利原住民根本就不是一個民族或者部落,很多部落之間的仇怨並不小。雖然大家都在受西班牙人的殘酷剝削,但小維森特領導的阿勞坎解放軍去了智利中北部地區好不好發展還真不一定呢,他們在那裡的群眾基礎可是基本為零的。

  而事實上也差不多如此。這支起源於奇洛埃島的武裝游擊隊最北也就推進到巴里奧斯港(蒙特港)一帶而已,游擊隊的主要創始人老維森特甚至還犧牲在了那片土地上。當時與這支游擊隊戰鬥的,除了西班牙白人以外,還有大量來自祕魯和智利北部的印第安人,這些人可都已經信了教、成了西班牙人的走狗——利馬軍團的主要構成就是這些印第安人——因此,向北推進,對現在阿勞坎游擊隊來說極端不現實。

  阿勞坎人的死活東岸人雖然也會定期過問一下,但絕對談不上什麼關心,比如來自東岸共和國海軍太平洋特遣艦隊的黃楊上尉就是如此。他的座艦「東岸主義」號停泊在阿勞坎城附近唯一一座木質碼頭邊,一些傷病員正被水手們小心地抬了下來,然後送到碼頭邊的療養所——其實就是一些木屋——內修養或等待治療。本土派了幾名醫師在這裡,能做一些簡單的手術,同時他們專業的護理也能讓傷病員們康復地更快。

  這裡位於阿勞坎城以北、後世博里奧斯港的位置上,東岸人的專用碼頭及貨倉就建在這裡。岸上有許多凌亂的小木屋,這都是碼頭上的巴塔哥尼人僕役們在附近砍伐建造的。這座港口及附近一公里的範圍內都已經被東岸人以一百頭牛的價格買下,先不管這筆交易合不合法,但至少就實際效果來看,東岸人的艦隊在這裡獲得了一個落腳點與後勤基地——雖然這個基地的面積侷促了點,只有一點幾平方公里。

  黃楊上尉也跟著傷員們一起上了岸,岸上後勤基地的負責人法比安少尉迎了上來。法比安少尉是早期的東岸移民,同時也參加過1633年那場襲擊奇洛埃島和瓦爾迪維亞等地的軍事行動。退役後在東方縣定遠鄉擔任鄉武裝部副部長,算是東岸人著力培養的本土幹部了。此次戰爭興起,已經年逾四十的法比安再次應徵入伍,前來智利南部擔任後勤補給基地的主任一職。

  他這個主任手頭只有五十個兵,還盡是巴塔哥尼人,大夥平時住在碼頭上的道教道觀內,一旦有太平洋特遣艦隊的船隻過來時便幫一把手,運運物資、接接傷員什麼的,總的來說還算比較清閒,因此熱情已經不必當年的法比安少尉還算比較滿意。

  「長官,你讓我調查的事情已經搞清楚了。」法比安上尉走到黃楊身側,低聲說道:「在東北方的山裡真的有儲煤點,而且看樣子儲量很豐富,我們在多個地點試挖掘時都出現了煤層。不過煤層埋藏深淺不一,有的可以露天開採,有的恐怕就需要挖豎井然後坑道掘進了。不過煤炭質量都不錯,比本土的強多了,大部分都可用來做動力煤,洗選後供給海軍船隻使用問題不大。而且,據地質部的專家講,其中一些煤也是可以用來煉焦的,而且含硫量、含灰量都很小,工業價值較大,絕對值得開採。」

  黃楊聞言點了點頭。法比安說的這個地方在後世叫里奧圖爾維奧,是阿根廷最大的一座煤礦,儲量豐富、煤炭品質較好,供給著阿根廷全國的工業生產所需。此番對這裡的勘探行動已經持續了很久,主要由海軍出資贊助,因為這座煤礦在巴塔哥尼亞邊緣,離阿勞坎城只有幾十公里。若是開採出來,受益的當然是海軍自己了。

  而海軍之所以願意出資勘探這座煤礦,其實主要還是因為海軍部內很多人依舊對在東南太平洋一帶取得一個落腳點不死心。他們想在這裡取得一個港口都快想瘋了,為此甚至不惜將民政部、農業部和交通部也拉上了自己的戰車。

  他們給民政部畫的大餅是南太平洋移民航線,阿勞坎城是其終點站。這條移民航線只需二十來天便可從澳洲抵達南美,且全年任何時間都可以通航。抵達阿勞坎城的移民們暫時先居住在這裡,然後等待上級組織他們沿著加耶戈斯河向東,一路穿越整個巴塔哥尼亞高原,抵達大西洋沿岸的里奧加耶戈斯港,然後再乘船返回國內。這條移民路線比之走西澳、新華夏和南非的航線近了許多,也好走了許多,一路上移民的存活率必然很高,對民政部來說還是非常有誘惑力的。

  當然了,這條航線本身也是海軍給交通部畫的大餅。因為有了航線自然得有船、有水手,同時還得有港口。而穿越巴塔哥尼亞地區也得修一條公路或者鐵路吧,這無疑也是在擴大交通部的勢力範圍和影響力,對他們來說求之不得。

  最後農業部的好處當然就很明顯了,那就是智利、祕魯一帶極其豐富的漁業資源。要知道,後世這裡的產量可是佔全世界漁業總產量的20%多的,就這還是智利、祕魯人在捕呢,要是換中國人來捕,產量會高到何種程度簡直不敢想象。因此,這個漁業資源十倍乃至數十倍於布蘭卡港附近的世界三大漁場之一對農業部來說也是必欲吞下的肥肉。

  在拉了這麼多盟友後,海軍部終於在一些軍官們的推動下開始了實質性勘探、論證工作。此番勘察里奧圖爾維奧地區的煤礦就是其中一項重要工作,這個煤礦若是開發起來了,那麼海軍就再也不用千里迢迢地從本土運煤到阿勞坎城來存儲備用了,而是可以就近從幾十公里外的煤礦內拉過來,方便得很。

  現在唯一得障礙大概就是這裡是西班牙人名義上的領土,他們很可能不會允許外人涉足這裡。不過對海軍來說這又算得了什麼呢,那是文官白襯衫們需要考慮的事情,對於海軍來說,他們需要主張自己的利益。

  當然目前海軍實質上的頭號人物陸銘還是非常反感這種自說自話的獨走行為的,因此這在實質上破壞了大局,給政府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但無奈這是海軍的集體意志,甚至就連他的一些學生也在隱晦地請求他給予支持,在看到這種情況後,陸銘頓時感到很頭大:王啟年這些鳥人這麼多年來把海軍玩成了什麼樣子了?簡直和陸軍那幫兵痞沒什麼兩樣,完全目無國家嘛!

  想到這裡,陸銘就暗暗發狠:等打完這仗,老子得和執委會溝通一下,好好整肅整肅海軍。一些不稱職的軍官趁早拿下,省得將來變成陸軍那種自說自話的軍事團體,而這也正是大局觀頗重的陸銘所無法忍受的。

  不過說到海軍的行動,已經在祕魯外海遊蕩了將近兩個多月的東岸海軍差不多準備結束祕魯一帶的戰鬥了,至少也準備暫且回到阿勞坎城一帶休整兼補充彈藥。西班牙祕魯艦隊全滅後,他們乾脆也裝起了死,只顧守好陸地,其他的也不管了。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陸銘決定率領艦隊南下,看情況是否將智利一帶犁一遍。因為現在智利和祕魯之間的聯繫事實上已被截斷了(陸上不是沙漠就是高山),東岸人可以很安逸地派遣陸軍上岸,然後將兵力薄弱的智利地區的西班牙殖民城鎮挨個點名。

  不過在做這一切之前,太平洋臨時特遣艦隊的官兵們首先需要進行一番補給——主要是彈藥,黃楊上尉的戰列艦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分批南下補給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7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逐漸復甦的經濟(一)

  二月份收穫季結束後,全國糧食總產量的數據也新鮮出爐了:各類糧豆總計收穫約4.75萬噸!這個數字比起農業部之前的摸底調查來說算得上是意外豐收了,因為在他們原本的估算中產量可能還會少一些,大概在4.3萬噸左右,不過現在顯然增長了10%,讓大家都有些喜出望外。而隨著一些民兵大隊及輜重部隊解散,大量精壯勞動力得以返回家鄉,東岸的農業勢必也將率先迎來強勁的復甦,也許最壞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

  在這些糧食中,小麥產量為4.1萬噸,佔86.3%,為國內第一大農作物;剩下的裡面稻米約佔8.4%,為4000噸左右,是第二大農作物——這都是某些村的農戶們自己私下裡種的,即自種自收(非機械化收割),成本高昂,因此售價極貴;這兩種作物刨除後,剩下的就是玉米、高粱、紅薯、土豆之類的雜糧了,數量很少。

  從這些數據中我們可以看出,在多年前曾經佔到東岸共和國糧食產量半壁江山的土豆已經不再是主流種植產品,這些作物的產量佔比從最巔峰時的55%一路快速下滑到不足5%。如今在國內一些農業鄉鎮(事實上全國大部分鄉鎮都是農業鄉鎮),土豆、紅薯什麼的農作物已經淪落到在水渠、田埂兩側的零碎地塊上栽種了,基本和蠶豆、芋頭、黑豆什麼的是一個待遇,成了一種農民們換換口味的雜糧——當然偶爾也會有農民們將這些東西帶到集市上出售。

  土豆之類的高產作物播種面積下降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市場調節,直白點說就是這玩意兒賣不上價,遠不如小麥、稻米金貴。因此農戶們在核算收支後,便果斷停止了這種作物的種植。再加上現在國家在倡導各鄉甚至各村統一種植、統一收割(土豆極費人力、且無法機械收割),並給出了大筆「農機下鄉專項補助」資金,引導農戶們購買農機收割作物,提高勞動生產率,因此土豆從農戶們的種植名單裡逐漸消失也就不足為奇了。

  當然了,在如今穀物一統東岸農產品市場的時候,產量日漸稀少的土豆、紅薯等在市場經濟的調節下想必其價格也會逐漸提升,從而影響到一部分農戶重新種植這種作物,而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1648年3月1日,隨著一聲汽笛長鳴,一列載著將近70噸小麥和10噸精製麵粉的火車緩緩開進了羅洽火車站內。然後負責裝卸的工人們立刻在工頭的指揮下開始卸載貨物,然後用馬拉軌道貨車運到不遠處的碼頭上,然後再通過滑輪吊杆往正停泊在專用碼頭內的船隻上吊裝。

  此刻停泊在碼頭內的船隻一共有十七艘,其中八艘來自******、七艘來自荷蘭、兩艘來自英格蘭。所有的十七艘船隻都是從舊大陸過來的,來的時候裝滿了石墨、水銀、硫磺、鉛錫鋅等東岸急需的「零關稅目錄」上的物資,而走的時候自然要在東岸的港口內裝上一些商品返回了。

  ******人已經與東岸達成了正式的合作協議,雙方的合作也已經全面展開,因此經貿易部批准,羅洽大宗貿易中心從1648年3月起正式開始向******豐裕公署的代理商聖喬治商行供應東岸小麥,作為******共和國糧食來源多樣化計劃的重要一環。

  如今雖然整個歐洲範圍內的戰事有所緩解,但糧食產量的恢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因此雖然荷蘭人多方努力——比如開闢阿姆斯特丹到阿爾漢格爾斯克的糧食貿易航線,但阿姆斯特丹、塞維利亞、烏迪內等主要糧食交易市場上的價格依然高高在上,因此這使得東岸出口至******的糧食依舊得以維持住了每噸36元的高位。

  「預留掉今年全年的糧食消耗,目前統計下來可供出口的小麥數量當在一萬噸左右,也可能會更多一些。」羅洽縣縣長、同時也兼任著羅洽大宗貿易中心主任的韓綱站在三樓的窗戶前,看著正在一樓大院內進行交易的各國商人,朝兼任國家儲備糧庫主任的農業部副部長鄭斌說道。

  「應該在1.1萬-1.2萬噸之間,不過具體的情況還要再看。」鄭斌接過話茬說道,「依照南非、新華夏那邊傳過來的數據估算,今年應當會有1.3萬名明人移民來到本土。此外克里米亞人販賣的女奴、立窩尼亞移民、奧斯曼人轉賣的克里特島希臘居民,以及國內人口自然增長的部分,到今年年中七月份的時候,全國人口可能會突破十五萬人的規模,再創歷史新高。十五萬人一年的糧食消耗可不是小數目,要知道秋糧(6月)收穫可沒有夏糧高,再去掉一些深加工的糧食,因此保守起見的話,糧食出口要控制在一萬噸以內。差不多也能夠創造20萬元左右的利潤(部分糧食國營農場自收、部分糧食收購自農戶、部分糧食為農戶上繳的公糧,小麥、高粱這兩種穀物在國內的收購價、銷售價都由官方指導,實行嚴格的管制措施),足夠今年交差了。」

  「20萬元的利潤還是少了點,財政部預計今年全年的財政支出約為375萬元,財政赤字進一步擴大。」韓綱搖了搖頭,說道:「你看吧,等到下半年秋糧入庫,上頭肯定會安排咱們再出口一批穀物、大豆或玉米的(秋糧主要收穫作物為玉米和大豆,一般很少有人連種兩茬穀物),今年糧食出口要是不創造個35萬元以上的收益,我看政務院不會放過你們。」

  「呵呵,多半如你所說。」鄭斌笑了笑,說道:「去年全年的財政赤字為107.8萬元,財政部的聶大姐說了,今年不宜超過160萬元。這是紅線,超過了就是大家的失敗,是工作中存在問題。年初的時候才剛從遠東發回來了整整120萬銀元,從拉普拉塔搞回來的現金也有接近90萬,再加上一些正在逐步變現的物資(財政部已在全國範圍內召開多次巡迴拍賣會),按理說怎麼著也能把這兩年不到270萬的窟窿給補上了吧……」

  「但是今年的軍費開支又大增了!」韓綱和鄭斌相視搖頭,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是啊,今年剛從遠東回來了三千六百多名官兵,雖然這些人戰鬥技能較渣,其他方面也是一塌糊塗,但在陸軍部的軍籍上,這些人可是正兒八經的僱傭兵編制,每月維持費用不下三萬元。若是開上前線(目前已經抵達聖菲開始作戰了),這月維持費用飆上五萬元也很正常,這一年下來就是60萬!

  而且,財政部得出的今年財政赤字160萬的結論也是在去年的貿易數字上推算出來的,但隨著西班牙和法蘭西戰事的逐漸白熱化,東岸商品在法國市場上的銷售狀況也每況愈下,再加上越來越高的關稅,這利潤也是越來越薄,因此今年西歐市場(主要是法國)的貿易收入很可能會出現大幅度下滑。在這樣一種背景下,危機感十足政務院要求下屬各部門深挖潛力,掀起出口創匯的高潮,然後再加大物資進口力度,以降低國內的物價漲幅。

  其實,若是僅僅想支付這幾千軍隊一年的維持費60萬元,財政部也不是沒有辦法,無他,印鈔票就是了嘛!畢竟你支付銀元和支付鈔票給他們,都一樣會在國內造成通貨膨脹,錢這東西說到底是一種支配商品的能力,是商品本位制的具體表現。你政府手裡的商品數量本身並沒有增加,但卻已經提前印出了大量鈔票,這帶來的結果必然是貨幣貶值、通貨膨脹。

  但銀元和鈔票不同。銀元是國際硬通貨,可以到國際市場上採購商品到國內來銷售,比如:巴西的糖、菸草、皮革,中美洲的木材、可可、水果,北美的鹹魚、醃肉,舊大陸的紅酒、高級皮毛等等。這些商品的輸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大大抑制了國內通貨膨脹的速度,使得貨幣購買力並沒有出現駭人聽聞的下降。

  從去年開始,很多荷蘭、葡萄牙、英格蘭商人就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從舊大陸販賣東岸「零關稅目錄」上的各種物資到新大陸來,而支付這些貨物的費用顯然不可能用鈔票。比如現在羅洽港內的那些船隻就是這樣,特別是那兩艘來自英國的商船,就從新英格蘭販賣了數百噸的鹹魚、魚乾到東岸來,讓年捕魚量只有1800噸的東岸人喜出望外,而市場上的醃魚價格也是應聲而跌。東岸人為了這些鹹魚支付給他們的就是小麥,這些英格蘭人將拉著小麥回到本國去販賣,要知道如今英格蘭也很缺糧。

  而且,政務院在這兩年為了應付財政危機而印發了大量銀行承兌匯票,目前也差不多將進入兌付高峰期,國內對現金現銀的需求還是比較大的。因此,大量出口換取白銀在這時候已經成了一項重要的任務。而糧食作為東岸出口創匯的傳統商品,自然也被上級賦予了極大的期望。況且現在國內小麥和高粱的價格是定死了的,大量出口也不會造成市面上的波動。

  明年出售給荷蘭人和******人的糧食數量還要在今年的基礎上再遞增10%,不過現在看來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了。隨著牲畜種群的擴大、土壤質地的逐漸改善和播種面積的逐漸擴大,明年東岸的糧食產量應該會出現井噴式增長,預示著經濟的全面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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