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822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8
第四百四十五章 共和寨

  隨著一聲清脆的汽笛聲響起,一艘「阿穆爾河」級內河蒸汽炮艇緩緩停靠在了共和寨的碼頭上。被從黑水港調來此地主持工作的前大順縣令王世傳立刻恭敬地上前,迎接前來視察情況的魏博秋一行人。

  現在已經是五月下旬了,黑龍江剛剛解凍沒多久,河面上偶爾還有一些浮冰在漂浮著,但這已經不礙航行了。因此,剛剛從煙臺港返回的魏博秋立刻馬不停蹄地坐船來到了共和寨這座去年入冬前設立的過冬營地,並給這裡送來了一批關鍵的補給。

  共和寨位於後世俄羅斯共青城的原址上,是一個城周不過八百多米的小型土木混合結構的寨子。駐軍也只有三百多人,由王世傳從山東帶來的一些舊部充任軍官,士兵則由日本人、布里亞特蒙古人、達斡爾人以及明人組成。他們戍守著這座黑龍江中游地帶的要隘,幾乎已經觸及到了滿清與俄羅斯兩方勢力範圍的邊界。

  「兩個多月前有一夥三十多人的馬匪來到過寨子前,他們還派人來詢問過我們來著,但職部聽不懂他們的話,便將他們趕走了。他們看我們人多勢眾,而且也有火槍,於是沒做什麼糾纏,但我預感到他們還會過來的。」戴著頂狗皮帽子的王世傳像個後世的東北老農民一般把雙手籠在衣袖裡,也只有在見到魏博秋的時候才把雙手拿出來,然後敬了個禮,說道。

  「應該就是西伯利亞哥薩克了。」魏博秋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這個情報了,然後給他們打氣道:「這次我又給你們送來了一百個人,都是願意『改邪歸正』的清軍降兵,他們中很多人還是你的老鄉呢,河南衛輝府的。」

  「魏副司令,我們這裡需要的是女人啊……」王世傳有些頭疼地說道,「你看,我們這幾百個大小夥子窩在一起,去年一個冬天差點出事。再不給這些兵分地分媳婦,這早晚要出問題啊。」

  魏博秋輕輕笑了笑,沒說話。他心裡知道王世傳這是故意把情況說得嚴重一點好要好處呢,事實上在這個年代哪有這麼誇張,很多部隊在外一戍就是幾年,也沒見大家都成基友嘛。說白了,在這個生產力極端低下的年代,人們第一需要滿足的生理需求仍然是吃飽飯。

  不過呢,魏博秋也沒說不給這邊分女人,畢竟其他幾個據點如廟街、恆袞寨、江東寨三地如今的男女比例都已經很平衡了,沒理由共和寨這邊全是一窩子男人,這不利於繁衍人口,以鞏固東岸人在這裡的軍事、政治存在。

  「等運輸移民的船隻維修保養完畢,下個月的時候就會有大船過來了。到時候會給你們這裡帶過來很多新泥腿子,都給我安頓好了啊,別出岔子。對了,這些新人中大部分都是女人,到時候該怎麼分配要嚴格按照章程來,誰的評分最高就有優先選擇權。」魏博秋走到了旁邊的瞭望塔邊,一邊踩著木質的樓梯往上走,一邊說道。

  「分數高的先選,那漂亮的都被他們挑走了。哈哈,以後看這幫兔崽子再不用心幹活,那樣就一輩子守個醜婆娘吧。」王世傳跟在魏博秋身後,笑著說道:「當年莫大帥在黑水慘淡經營,給大家定下了積分制的規矩,如今看來真是一大善政啊。」

  聽到王世傳等人仍在懷念已被調走的莫大帥,魏博秋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很膩歪。不過現在不是和這些情商低得可怕的粗人說什麼的時候,以後他會用自己的手段讓這些人知道這裡如今已經不姓莫了。

  幾分鐘後,魏博秋登上了十來米高的瞭望塔頂端,在呼呼作響的西北風中舉起望遠鏡朝南方望去。視野中是大片的荒原和連綿的群山,在荒原和群山間還有一條匹練般的河流,那便是阿穆爾河,或者說是黑龍江。河邊的草木已經吐出了幾絲翠綠,岸邊也有了一些野羊、馴鹿在覓食。它們踩著雪化後的鬆軟地面,仔細地從積雪下刨出草來吃掉,然後又跑到嘩嘩流淌著的河邊喝水,看起來愜意無比。

  原野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荒草,荒草下面是黑土地。魏博秋從未懷疑其肥沃的程度,你只要拿手去抓一把那些泥土就知道了,肥得流油就是形容這裡的。去年恆袞寨、廟街、江東寨三地八千五百餘人口已經開發出了將近五萬畝的農田,每畝地平均收穫燕麥五十斤,產量已經相當不錯了。

  當然了,這麼點糧食產量目前看來仍然不足以養活人口日益增加的阿穆爾河四寨,每年仍需從外界調入約五百噸糧食才能勉強維持平衡。這些從外界輸入的糧食,目前來說除了新立未久的江東寨和共和寨外,另外兩個寨子都需要支付一定的費用,比如恆袞寨就是用砂金來支付,廟街則是用皮毛和獸脂來支付。在阿穆爾河流域這類苦寒之地,一個城寨如果不能維持自給自足、光靠政府持續輸血才能勉力維持的話,那麼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除非她具有極大的戰略價值。

  東岸人控制下的阿穆爾河四寨無疑是具備這種戰略價值的,尤其是共和寨這個堡壘,目前已經深入到了阿穆爾河中下游地段,附近的很多野人女真部族都是向滿清交稅的,甚至其中還有相當數量的部族至今還在為滿清提供兵員和物資。東岸人為了持續擴大在這些部族中的影響力,將他們從滿清那一邊爭取過來,那麼勢必就要長期維持在這裡的軍事存在,同時最好也從經濟上滲透、控制這些女真部落,將他們徹底綁上東岸人的戰車。

  一旦清除掉滿清在這裡的影響力,那麼就等於將寧古塔方面的羽翼給剪除掉了一半,到時候其脆弱的防線將直面東岸人的威脅。當然了,這個過程肯定不會一帆風順,滿清也不會坐視東岸人在這裡肆無忌憚地挖他們的牆角,到時候一番激烈的爭奪乃至戰爭都是可以預期的事情。1652年的時候,清廷不就與俄羅斯人在阿穆爾河流域爆發了一場旨在爭奪當地原住民的大戰麼?只不過那次是以清廷的慘敗而告終罷了,自那之後,當地的女真、蒙古部落便一改以往同時向清廷、俄羅斯交稅的慣例,而只向前來收稅的俄羅斯哥薩克上貢了。

  「王寨主,今年共和寨要開墾出至少四千畝麥田,並且都要種上麥子,你們接下來就可以著手準備了。」魏博秋放下了望遠鏡,然後朝跟在身後的幾名本地軍政官員說道。

  「才四千畝?」王世傳一怔,說道:「我們這裡現在就有了四百多人,按照魏副司令的說法,後面還要來更多的人,卻才開墾四千畝麥田,這效率也太低了吧?」

  「不低了,因為後面你們還有要事要做。」魏博秋擺拉擺手,說道:「下個月的時候,上頭會組織阿穆爾河四寨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這次行動將由從前線調回的陸軍第105連連長李仁軍上尉負責,到時候將以105連為核心、黑水地區部分駐軍為輔助,同時在廟街港、恆袞寨、江東寨、共和寨四處徵調壯丁一千五百人,乘坐船隻,在炮艇的護衛下溯阿穆爾河而上,到沿途的一些寨子、村落內徵稅。」

  「這些寨子本就已經要向韃子和俄羅斯人同時交稅,日子已經過得很艱難了,如今咱們再去徵一遍稅,他們還有活路嗎?」聽到魏博秋這話,包括王世傳在內的一干官員們都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他們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在阿穆爾河流域這片地方,因為生產力水平的低下,當地居民們的日常生活從古至今都過得很窘迫。特別是食物,一直很緊巴巴的,這導致當地的人口數量始終上不去。如今這些人被俄羅斯哥薩克不時來收稅,同時也要定期向滿清上貢,這日子已經過得很苦了,若是東岸人再來大舉徵稅,這些人立時便是個破產的下場。到了那時候,他們說不定就要舉兵對抗了,畢竟狗急了還會跳牆呢。

  「他們若是覺得生活困難,那麼大可以將本應交給俄羅斯人或滿清的稅停了,我們可以保護他們的安全。他們若是覺得還不保險,那麼就舉族舉村遷移到共和寨附近來定居,有無敵的東岸大軍在,到時候就沒人能夠威脅他們了。關於這一點,到時候一定要向那些女真人、蒙古人宣傳清楚了。算了,現在也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反正你們只要做好準備就行了,下個月大軍就會出發。」魏博秋說道。

  視察完共和寨的工作並傳打完上峰的精神後,魏博秋一行人在寨子內享用了一頓全魚宴(大馬哈魚、哲羅鮭等等)做午餐,然後便登船匆匆往回走了,他還得去釧路港主持那裡的煤礦開發事宜。作為黑水地區的第二座煤礦,這件事可馬虎不得,而且辦好了的話也是一大政績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8
第四百四十六章 東岸日本公司

  釧路港早在2月上旬時就解凍了。

  這個港口部分受到日本暖流的影響,在後世時可是個不凍港,不過這個不凍港是針對那些大鐵船而言的。在這個全是風帆木質船的17世紀,釧路港依然有一個月左右的封凍期,因為港口附近海面上結的那一層薄冰對鐵船沒也許什麼阻礙,但對木質船就是一個大大的麻煩了。即便東岸人的船並沒有像歐洲人那樣拿偏軟的橡樹、松樹作為主要船材,但即便是新華夏的紅檀木造就的船體,也不敢隨便拿來撞冰層啊,因此,在每年最冷的一月份的時候,釧路港一般還是要封港的。

  現在已經五月底了,別說釧路港解凍,就連阿穆爾河都已經能夠正常通航了。本月(5月)月中的時候,鬆前藩的今村吉之助又派人過來祕密提了一筆貨——一批價值二十萬貫文的銅錢。他們如今膽子倒是大了,去年買個兩萬多貫文的銅錢回去銷售都搞得跟做賊似的,現在居然一口氣買了之前八倍的量,這讓負責此地商業的黃儀只能說一聲佩服。

  不過也許他們拉了東北地區最大的軍頭伊達家下水,不然應該沒這個膽子。要知道這筆交易光東岸人就已經獲利將近十八萬兩銀子了,鬆前藩的利潤也有個七八萬兩(無論是東岸人和鬆前藩的利潤都是按照歐洲金銀銅比例來換算的,東岸人的利潤出入不大,但鬆前藩的真實利潤大概只有三萬多兩銀子),這個規模的銅錢交易明顯已經超出了鬆前藩這種小領主的掌控範圍,仙台的伊達家被拉下水應當是大概率事件,不然這二十萬貫文的銅錢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銷售得出去。

  當然了,人家既然敢買,東岸人也就敢賣,怕毛!事情鬧大了幕府追究起來自然有高個子頂著,到時候江戶幕府就只能先找東北地區的伊達家的麻煩。而伊達家也不是什麼軟柿子,這一來二去可就有的扯皮了,等事情傳導到東岸人這裡已經不定是幾年後了。

  釧路港如今就是個假錢集散地,除此之外一無是處。而負責整個黑水地區經濟的魏博秋自然不能放任這種情況長久延續下去,在他的心中,蝦夷地可是要大力開發的。為此,前陣子他還聯合黃儀一同給邵樹德打報告,要求分別成立東岸日本公司和東岸朝鮮公司,吸收手頭握有大把現金的軍人們入股,大力開發朝鮮和日本地區(主要指蝦夷地島)。

  邵樹德批覆同意後,日本公司在5月10日率先成立,並且募集到了黑水地區將近二十萬銀元的鉅額投資。這些投資主要來源於東岸陸軍及南非黑八旗的士兵們,他們在遠東待了數年,如今每個人的腰包裡沒個五六百元出去都不好意思和人說話。

  這二十萬銀元的投資,充其量不過是他們手頭資金總量的10%,拿出來做前期投資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毛毛雨而已。而且出於對東岸政府的信任,以及不知道該怎麼理財——事實上黑水地區現在也缺少消費和投資渠道——因此他們乾脆將部分存款交給上級來經營好了,他們自己坐享分紅就是。

  這二十萬銀元的投資大概佔到了日本公司股份的40%(四千股),另外黑水開拓隊也出資30萬元(先期到賬約10萬元),佔了60%的股份。目前日本公司的總經理由魏博秋的學生陳碩擔任,專力負責蝦夷地一帶的開拓事宜——該公司獲得了由黑水開拓隊頒發的蝦夷地島三十年專營開發權——包括耕作和漁獵。不過利潤豐厚的日本銅錢貿易,則仍然牢牢把持在黑水開拓隊的手裡,畢竟這麼大一個財源邵樹德是不可能讓出去的,不然根本無法彌補黑水地區軍費的巨大窟窿。

  東岸日本公司成立後,第一件事就是以成本價(運輸費、管理費、營養費等)從青州府一帶蒐羅了約上萬名農民,總計支付了五萬銀元給黑水開拓隊。這萬把人中男女老幼都有,目前都已經分散到了煙臺、登州一帶,剛剛做完維護保養的黑水臨時特遣艦隊也調派了兩艘笛型船過來幫忙運輸。

  而為了減少損耗,日本公司的總經理陳碩特地花大價錢從山東「請」了幾名郎中隨船照料,以儘量降低移民的途中死亡率。畢竟這些人都與公司簽訂了僱傭協議,並且還為他們整整支付了五萬元的費用,這每死一個可都是公司的損失啊,因此由不得大家不上心。

  日本公司的很多職員都來自於前線的傷退老兵——主要是挺身隊系統,他們平時就經常在山東、北直隸、江北各地強抓移民,因此做起這些管理工作來倒也算是得心應手。此外,陳碩還高薪聘請了一些落第秀才、抄書匠之類的底層讀書人,讓他們做文案、財務及部分管理工作。總之,東岸公司雖然剛剛起步,但很快便進入了角色之中。

  魏博秋對日本公司的經營也頗為上心(據小道消息魏博秋本人認購了五百股日本公司的股份),他對邵樹德在山東搞得那一套打土豪分田地實在不感興趣,對那個自稱是「共產黨員」的上司也是敬而遠之。他還是比較傾向於用公司化的經營模式將一大批軍人拉攏進來成為股東,共同開發蝦夷地,增加本地的產出,以盡力盤活黑水地區的經濟。

  6月1日的時候,第一批1500名青州移民乘船抵達了釧路港。他們將在這裡伐樹開礦(開發釧路煤礦)、種地放牧、修建房屋港口等等,總之就是做各種建設。在魏博秋的規劃中,整個蝦夷地被分成了四塊地區,即:島南、島中、島東和島北地區。

  在這四個地區中,島中地區的條件應當是最好的,後世日本北海道的首府札幌就位於這裡,這裡有石狩川一帶的水田農業(水稻種植)、空知的煤炭、日高的畜牧(主要是養馬),此外還有沿海的漁業。

  島南地區的條件比起島中來略有不如,因為這裡的農業條件以旱地為主,而且土壤質地也較差,但勝在氣候溫和,後世這裡是農業種植(蔬菜、園藝)與畜牧混合。當然在這個時空,此時這裡已被鬆前藩控制住了,並且有著兩萬多的日本移民,他們在沿海地帶捕魚、種地、開礦,忙得不亦樂乎,但不知為何畜牧業卻始終沒能發展起來,也許是因為日本本土比較缺少大型牲畜吧。

  至於島東和島北地區,條件相對而言就差了不少了。首先這些地區冬季比較嚴寒,但夏天氣溫又較高,因此只能種一些土豆以及蔬菜了,也就偶爾有一些靠近河流湖泊的地方適合進行穀物耕作,前提是你先將這些荒地的土壤進行改良。要知道,這裡很多的土地由於長期處於溼冷環境之下,大多是泥炭土,土壤本身的營養成分較少,並不適宜進行大面積的農業耕作。

  更何況,在島東及島北地區,特別是那些河流入海口處,由於海水的頂託作用,經常產生大面積的洪澇災害。而很不幸的是,目前東岸人佔據著的釧路港就是這樣,本地的早期移民們已經嘗過一次洪水氾濫的滋味了。

  因此,在魏博秋的計劃中,目前東岸人能夠安心開發的島東及島北地區,還是將以旱地土豆蔬菜種植為主,間或夾雜著一些旱地燕麥、黑麥種植。除此之外,大量的湖泊沼澤區、洪泛區則將被暫時劃為畜牧用地,用以放養大量的牲畜。等以後有條件的時候,再組織大量人手去這些地區築壩修堤、開挖人工水庫,改造農田。至於現在嘛,還是先搞搞畜牧好了,這能夠讓人快速見到效益,畢竟日本公司也是需要賺錢的嘛。不能讓股東們在幾年內看到收益,這對魏博秋來說也是不小的壓力。

  這裡的畜牧業搞起來以後,還將搞起一個乳製品廠,專門生產各種奶酪、奶粉、奶油等等。為此,魏博秋甚至準備說服邵樹德,以後逐步在黑水地區推廣小孩奶製品,讓每個小孩定期食用,特別是在長身高的關鍵時期,一些奶製品的補充絕對能讓他們比在大明的同族們長得更高、更壯。

  除了這些農業上的設想外,日本公司還將斥巨資從黑水造船廠訂購漁船、從大泊訂購漁網、從煙臺訂購漁具、從濟州訂購食鹽,然後花巨資培訓漁民,組織專業的捕魚隊伍到附近進行捕魚。捕到的魚部分就地醃製或晾晒風乾,部分則存入挖在地下的冰窖內,當然他們也會出售大量漁獲給大泊新成立沒多久的罐頭食品廠進行再加工,總而言之就是要充分利用蝦夷地島附近海域豐富的漁業資源。

  陳碩作為魏博秋的得意學生,自然對他言聽計從,因此不折不扣地執行起了魏博秋的意圖。這1500名青州移民抵達這裡後,第一件事就是粗粗整修一些河堤,然後便是伐木造屋,同時割草餵養部分採購來的牲畜。他們都算是公司的工人,全部簽訂了5-10年不等的僱傭合同,每月薪水也在3-5元不等。

  除此之外,他們第二件事就是開發位於釧路港附近的釧路煤礦了,這個煤礦煤炭質地好、埋藏淺、煤層厚度也很高,後世時(20世紀初)日本人已經將這個煤礦挖到了-200米(地下200米)的深度,可見其儲量之豐富。這個煤礦若是好好經營的話,當能為日本公司開發整個蝦夷地的行動提供堅實的後盾。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8
第四百四十七章 岱山島

  進入夏季後的岱山島附近海域漸漸變得危險了起來。首先主導海面的風向由凜冽的東北風變成了呼嘯的東南風,然後便是海面上的波浪也漸漸大了起來,這個季節,已經不適合在海上討生活的男兒外出了,因為颱風季即將來臨。

  尤其是今天,海面上天色陰沉,風浪甚大,這似乎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覆蓋這片海面。海邊的木質碼頭內,四艘大船落下了風帆和首尾雙錨停靠在棧橋邊,船上也有很多纜繩都綁在了碼頭的木樁上,這使得船體在海里變得更加穩固了。

  這是由劉海洋上尉率領的兩艘護衛炮艦和兩艘快速巡航艦,他們在這裡等待著前往長江中游地帶的幾艘炮艇返回。如今的岱山島幾乎已經成了東岸人在南方海域活動的基地,島上不但建了一些木質房舍,就連磚石結構的倉庫都建了好幾間,用於存放大量武器彈藥和貴重補給品。至於那些從黑水港帶來的煤炭麼,則就只能露天存放了,反正也不怕淋溼。

  島上還有少許守兵,人數大約在一千五百人左右,是從濟州島調過來的前如皋縣練總孫守正所部。他們此時已經換上了東岸人的軍服,扛上了制式長矛和少許火槍,經過長達一年時間的整訓後,該部也算是頗具模樣了,把守這麼一個小島子不在話下。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東岸人突然佔據這裡,並且驅逐了誤入此島的一些明人漁民後,與此島相隔不遠的舟山主島上的張名振、張煌言等人還曾經派人過來詢問過,在得知這是在山東、北直隸一帶鼎鼎大名的黃衣賊後,這些人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經歷了與清軍交手的一連串的挫折後,目前困局孤島上的魯王政權可謂是內外交迫。雖然他們無論是船隻還是人手都不少,但各種物資的缺乏讓他們根本做不到自給自足。因此,時不時地上岸打秋風就成了他們的必然選擇,但裝備的簡陋和戰力的羸弱讓他們根本無法和清軍交手。哪怕那些清軍只是原來投降的明軍,但侷促在舟山一隅之地的他們面臨著和順軍一樣的窘境,那就是餉械兩缺,兵源補充不易,這戰鬥力自然是每況愈下了。

  清軍為啥能越打越強?甚至一開始打不過你,但長期拉鋸下來後會逐漸超越你?那就是因為無論人員還是物資的補給都很到位啊!清軍綠營的作戰水平固然是比當初當明軍那會時強上了不少,但更大的原因還是你自己水平下滑太快,逐漸被清軍比了過去。在這方面,飛速注水的順軍是最好的例子。

  舟山的這些明軍也是這個道理。也許一開始還能和對岸的清浙江綠營比劃比劃,但長期對峙拉鋸比的是綜合實力,說白了就是錢糧、軍械、人員的消耗,這方面只有舟山一地的張煌言等人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清廷設立的閩浙總督麾下綠營的。

  劉海洋作為統管黑水地區的海軍司令,是一個遊離於黑水開拓隊體系外的特殊人物。即便貴為開拓隊隊長的邵樹德有些事也得和他商量著來,換句話說就是,他劉海洋的自主權力很大。因此,在舟山的二張派人來聯絡時,他就自作主張送了一批大米、長矛、弓矢、火藥和盔甲過去,一來和他們維持良好關係,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二來援助各路抗清勢力也是黑水開拓隊的基本政策,反正些許物資也不值錢,其中很多都是濟州、煙臺兩處兵工基地能夠自產的,送就送了,也不是什麼大負擔。

  而且,送給舟山魯王殘部的東西只是小頭而已,接下來要「送」給另外一個南方勢力的東西才是大頭呢。而這個勢力派來的代表也是東岸人的老熟人了,他就是當初莫大帥在鎮江時有過一面的鄭鴻逵,而他代表的勢力自然就是已經起兵抗清的鄭森鄭家了。

  鄭家原來的主事人鄭芝龍在清軍打到福建時便投降了。這人原本就是個投機分子、軍閥,當初隆武帝要他出兵江西抵抗清軍,他就推三阻四,不願消耗自己的本錢。而清軍勢如破竹般殺到福建後,鄭芝龍這個投機了半輩子的老投機分子依照自己的判斷,果斷投降了清朝,不願跟著明朝同殉。

  而他的投降行動在一開始確實也比較順利,但後來則出了一些小小的偏差,即他的兒子鄭森對此持反對意見。再加上鄭森的母親田川氏被殺來的清軍****而死,這徹底使得鄭森與清軍之前斷絕了任何投降的可能性,再加上鄭氏集團內部也有一些人不願投降,因此鄭森乾脆拉了部分自己父親的老部下舉起了反清的旗幟。這讓鄭芝龍頓時陷入了無比尷尬的境地,在清廷眼裡的價值也大大減少,處境一下子變得微妙了起來。目前之所以還沒死,只不過是因為清廷還存在著一絲依靠他招降、瓦解鄭氏集團的念想而已。

  鄭森雖然起兵抗清,並且在短時間內聚攏了相當數量的人馬,但說到底目前困難仍然很多。首先就是物資的匱乏,他們佔據的金門、廈門等地也是海外離島,地狹明貧,根本不足以支撐數萬人的長期軍事行動。再加上鄭森本人對明朝非常恭敬,屢次出兵支援這幫豬隊友,這進一步加重了其部財政、物資和人員上的困難。

  而在這個時候,也是被錢糧物資匱乏搞得焦頭爛額的鄭鴻逵想起了當年在長江上的一面之緣,因此便向鄭森建議也許可以試著去黃衣賊那裡化化緣。如今天下都傳聞黃衣賊和湖廣的那幫闖軍餘孽是一夥的,還屢屢給他們輸送給養軍械,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太多的門戶之見,只要是真心抗清的武裝他們都會不吝援助,那麼也許他們鄭家也能去討要一些東西回來?

  鄭森這個時候也已經被物資問題搞得頭都大了,因此便同意了鄭鴻逵的建議,並且派他帶一些人去煙臺聯絡一番。不過當鄭鴻逵的船隊行至舟山時,居然聽聞黃衣賊所部佔據了岱山島,因此他立刻改變主意,決定先到岱山島上看一看再說,也許就能有一些收穫呢?

  鄭鴻逵在兩天前就到了,而劉海洋也是昨天剛從長江口返回,在聽聞下屬彙報後,思考了一晚上的他還是決定今天見一見這個鄭鴻逵,因此一大早便將人請進了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是磚石結構的平房,窗戶上鑲嵌著大塊的透明玻璃。穿著一件長衫的鄭鴻逵安坐在庫頁島魚鱗松打製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等著劉海洋的到來。桌上擺著一碟松子、一個大號玻璃酒杯和一瓶啤酒,這是剛才一個身穿天藍色制服的護兵送進來的。

  但鄭鴻逵現在卻沒心思吃,他還在琢磨著自己能不能就地從岱山島討要到一些緊要的物資,實在不行的話也要讓這裡的話事人給自己一封引薦信,好讓自己去煙臺港時更順利一些,不至於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不過,就是不知道他們肯不肯呢?畢竟,當初在江面上自己也就是和那個什麼「莫大帥」有過一面之緣而已……

  就在鄭鴻逵糾結得不行的時候,穿著天藍色海軍校官服(正式上尉,臨時少校)的劉海洋帶著幾名隨從走了進來,鄭鴻逵見狀立刻從椅子上起身。

  「鄭將軍,初次見面。認識一下,鄙人劉海洋,目前在海軍任職。」劉海洋一進門就伸出了右手,聲音洪亮地說道。

  「幸會幸會……」鄭鴻逵很自然地與劉海洋握了握手,他也知道這是黃衣賊的禮儀。他當然也知道這個所謂的「海軍」其實就是水師,此人能來這裡見他,必定不是什麼無名之輩,說不定就是水師裡握有實權的大將呢。

  因此,在略略組織了一下言語後,鄭鴻逵又別有深意地說道:「昔年我也學過一些相面之術,多年研習之下也頗有所得。如今看來,劉將軍英武逼人、氣度不凡,在這東岸國中應當也是名震一方的重臣良將。」

  「鄭將軍真會說話。」劉海洋將筒形軍帽摘下放在桌上,笑了笑,說道:「咱明人不說暗話,鄭將軍的來意我已知曉。而且說實話,我們現在的軍械也確實是相當充足,鄭將軍若是想要,我們便是襄助一些又有何妨。但惟有一條,鄭將軍須得實誠答我,若得我之心,火槍、大炮、鎧甲、長矛、箭矢、火藥等軍國輜重便贈予鄭將軍又如何?若答得不稱我心,我亦願饋贈鄭將軍一批長矛鎧甲,但僅此一次,日後大家各走各路,再無瓜葛。」

  「劉大人但請直說。」鄭鴻逵此時也不由得正襟危坐,連學東岸人說話的口吻都忘記了。如今鄭氏有多困難,作為核心人物的他如何不知曉。不但物資人員緊缺,在尚未恢復日本貿易的當下,他們就連銀錢也缺乏得很!黃衣賊或者說東岸人手頭的軍械是鄭家急需的物資,而且是有錢也買不到的軍資,這叫他如何不緊張。

  「那好,我便說了。」劉海洋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搞風投的在面試投資對象一樣,只見他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鄭將軍,貴部為何抗清?大木公子會不會降清?」

  「抗清之事一是激於義憤,二是滿清朝廷不許我等出海獲利,斷了我等財路。」鄭鴻逵炯炯有神地看著劉海洋,說道:「大木公子與生母感情甚篤,他已在眾將面前立誓,與韃虜不死不休,絕無降清可能!」

  「那好,一會鄭將軍便可與我的隨從一道,去倉庫提取火槍三百枝、大炮六尊、長矛一千杆、鎧甲五十副、火藥百桶、箭矢五千捆。」劉海洋一錘定音。

  這些東西對東岸人武器庫內——這些倉庫由一排磚石砌就的房屋團團維護著,將來這裡都要改造成稜堡——海量的存貨來說也就那麼回事,不值一提。別得地方且不論,此刻單岱山島上的倉庫內就存有火槍近兩千枝、火炮十餘門,這些東西足夠支援南方的幾家抗清勢力好一陣了。

  況且看鄭氏集團如今的模樣,不像是很有錢的樣子,那麼就預先給些小甜頭支援他們抗清又如何。等他們依賴上東岸人提供的武器後,他們早晚會花大把的錢來購買。免費提供武器的事,只有大順才有這個面子,別人都得掏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8
第四百四十八章 教會

  1648年6月下旬開始,整個華夏東岸共和國都開始沉浸在興奮、狂喜、驕傲的情緒之中。甚至就連遠在東岸大草原另一側的靖江堡內,也被這種情緒所沾染到了,那些指揮著新移民們來此修建城堡、開闢荒地的兵團堡年輕幹部們,更是在滿面紅光地互相告知了一番後,又大聲向所有新來的移民宣佈:中午加餐,以慶祝海軍再一次勝利歸來!同時也順帶慶祝戰爭即將結束,東岸共和國很可能將永久佔據烏江(烏拉圭河)以東地區,這當然也包括他們現在正在建設的靖江堡(後世的新卡爾米拉)。

  從東方縣、梅林縣、鎮海縣三縣支援過來的部分老國民們將豐盛的午餐端了上來。由於拉普拉塔戰事規模的持續縮減,以及生產力水平的逐步提高,最近幾個月以來,東岸市面上的一些商品也逐步告別了短缺的狀態,很多原本高高在上的價格也逐漸跌落塵埃,其中最典型的便是牛肉了。

  說實話,在如今的華夏東岸共和國境內,牛肉幾乎成了一個標誌性商品了,這種消費眾多的商品的價格走勢幾乎就代表了東岸國內物資的緊缺程度。在46年下半年戰爭剛剛爆發,科洛尼亞貿易市場被迫關閉,東岸斷絕了外來菜牛的輸入後,國內的牛肉價格立刻就開始了火箭般的躥升。

  政府內部的經濟自由主義分子平時多多少少都和各類進出口貿易公司有牽連,而且當初強烈要求政府放開牛肉市場管制、叫囂通過市場經濟來調節的也是他們。戰爭爆發、外來肉牛斷絕後,他們立刻將手頭的肉牛囤積了起來,同時大力哄抬價格,使得市場上的肉價全線飆升。而隨著政府為了應付戰爭而大量超額投放貨幣,這價格指數也是一天比一天飛漲,嚴重動搖了執委會統治的威信。

  好在後來政府通過推廣鯨肉、加大漁業產量等方式稍稍緩解了大家的不滿,此外,隨著從拉普拉塔掠奪回來的大量肉奶牛中也有相當部分投放進了市場,因此這價格才漸漸降了下來。而在此番海軍護航船隊再度勝利歸來後,受利好消息刺激影響,牛肉價格進一步深跌,徹底迴歸了其實際價值。

  而在以牛肉價格為代表的日常消費品價格猛跌時,東岸國內的另一種商品的價格卻是有漲無跌,且最近漲勢還更迅猛了一點,這種「商品」就是女奴。特別是在烏江一帶新建的幾個城鎮中,女奴的價格更是上漲到了一個離譜的程度。

  當然這裡的女奴並不是政府蒐羅來的奧斯曼女奴,那些斯拉夫或希臘女人的價格萬年不變,統一為80元——政府買的時候是80元,賣的時候仍然是80元,這等於是從國家財政上對來自遠東的明人光棍進行補貼。

  只是無奈女奴的數量仍然太少,最初每年只有不到三千人,最近兩年漲到了五千,但仍然是僧多粥少,供不應求。隨著一船一船的遠東明人不斷運回國內(以男人居多)、隨著國內總人口的數量突破十五萬大關,如今國內的光棍數量據最新統計已經接近了兩萬人。這是一個危險的數字,一個足以讓內務部頭疼無比的數字。

  雖然東岸國內執行的一直是嚴刑峻法,雖然內務部的眼線遍佈全國,雖然梅毒病人統計調查局(梅機關)的赫赫威名令人膽寒,但時間長了仍保不齊一些老光棍會鋌而走險,辦下一些什麼有傷風化的案件。這不是沒有先例的,這半年來幾乎每一艘開往新華夏的船隻上都會裝著十幾個強姦犯——他們將在新華夏的種植園內與奴隸一起度過起碼二十年的光陰。

  但靠嚴刑峻法只能鎮壓得了一時,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靠的還是增大國內女人供應的數量。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減少男人輸入的數量,貌似也能達到效果。但這一條由白斯文提出來的建議當時就被執委會否決了,執委會在慎重考慮後,決定還是維持住從遠東輸入的大明男人的數量,同時加大從歐洲輸入的女人數量。

  這幾乎就是給東岸的移民政策定了一個基調了,即:男人以明人為主體,女人以東歐人為主體,很顯然這是大家所能想到最折衷的辦法。因為這既使得掌控國家的男性以與穿越眾同文同種的種族為主,同時也使得國家的人口數量始終處於高速增長之中。當然,也不是一點遠東女性都沒有,目前從黑水輸往本土的明人移民中男女比例一直維持在2:1到3:1之間。現在需要調整的,其實只是歐洲移民中的男女比例罷了。

  以上都是政府組織的歐洲移民,但在東岸民間,私人組織的移民數量同樣不少。這方面最初是那些意大利籍的勞工經紀人在做,他們從去年(1647年)開始,就從意大利的那不勒斯(30萬人口)等地組織了大批女人來東岸****——在這個年代妓女幾乎就是意大利下層女人的標簽,但時間長了後他們發現,很多原本受他們控制的妓女都通過與本地人結婚的方式擺脫了他們的控制,這使得他們很快改變了經營策略。即他們不再試圖長期控制從舊大陸蒐羅來的女人,而是直接一錘子買賣,將這些女人賣給東岸人,這樣大家都省心——就如同荷蘭人將歐洲女人販賣到弗吉尼亞殖民地以牟取暴利一樣。當然也有部分篤信天主教的意大利妓女拒絕與異教徒結婚,仍然幹著妓女的行當,不過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在發現這種生意極其暴利後——總有很多忍不下去的男人願意花錢買一個老婆回家,東岸國內的商人們迅速介入,然後與這些意大利勞工經紀人達成了合作協議。這些東岸商人資金實力雄厚,而且背後據說站著一些穿越眾,因此做起生意來無往不利。而執委會對這種能夠補充國內女性缺口的生意也長期保持緘默,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成為縱容,因此到了今年後,這種生意已在東岸國內蓬勃發展了起來。

  如今在烏江一帶各新建城鎮,如靖江堡(新帕爾米拉)、團結堡(卡梅洛)、新地堡(阿格拉西亞達)等地就活躍著相當數量的女奴商人。這三個定居點加起來有四五千居民,不過超過八成人口都是新來的,因此裡面的女人數量屈指可數,且很多都是移民本身的家屬。再加上上頭短期內也沒有往這邊輸入奧斯曼女奴的計劃(至少兩年內輪不到),因此本地的居民們要麼忍、要麼自己想辦法,這便是極大的潛在市場了。

  不過新來的移民大部分都很窮,這些女奴商人的銷售對象,只能限於一些從遠東過來時便身攜大量現銀的傢伙。但對大部分**絲移民來說,買一個媳婦回家依然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不過在這個時候,教會的出現給了廣大光棍們一點福音。

  這裡的教會自然指的是道教教會了。道教教會為了吸引信徒、擴大影響力,幾位真人在認真討論了一番後,決定從信徒捐贈、教產收入中提取很大一部分,然後通過政府開設在但澤和里加兩地的商站在當地物色年輕女人,然後再想辦法弄拉到東岸來。

  與那些女奴商人們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所不同的是,道教教會的舉動非常正規,他們一般事先都會和接觸的對象說清楚去東岸是幹嘛的,然後在徵得對方同意後才會張羅船隻將她們帶回東岸。在這個過程中,花費自然是不菲的,比如安置費、營養費、醫療費、運輸費等等,很多時候甚至還要給這些對象結清一些債務。不過對東岸人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如今大家不要錢,只要女人!

  教會去年在立窩尼亞和波蘭地區已經蒐羅了超過150名適齡婦女了。按照教會最新擬定出來的章程,這些女人都被稱做是「教會的女兒」,與她們結婚無需支付任何費用,唯一的要求就是婚禮需在各地的道教道觀內舉辦,且必須由當地道觀的正式註冊道士主持整個婚禮儀式。娶回家的妻子享有完全自由的權力,男方不得對其進行打罵、羞辱,雙方若有家庭糾紛,亦可找當地道士進行調解。

  對於教會的這種意圖擴大影響力的做法,執委會也是給予了一定的支持,畢竟這對維護政權穩定、同化新移民等都有莫大的好處。為此,他們甚至許諾將在49年度的財政預算中加大對宗教事務處的撥款,同時號召信徒們踴躍捐款,以將這項被人戲稱為「跨國婚姻介紹所」的利國利民的事業深入開展下去。

  1648年6月20日,靖江堡新建的道觀內舉行了一場集體婚禮,超過15對新人由當地道士獻上了天尊的祝福。東岸道教的影響力,進一步得到了增強!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8
第四百四十九章 社會變遷(一)

  7月份的東岸已經正式進入了初冬,隨著氣溫的下降,野外一片蕭瑟景象。

  不過在西北墾殖局轄下的河津堡外,每半月一次的鄉間集市正在熱鬧地進行著。位於黑河之濱的河津堡如今已經有著超過三千的人口,周圍的村莊數量也日漸增多,每逢趕集日,四里八鄉的村民們便帶上自己的商品,到集市上來售賣,然後再順便買一些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帶回去:有可能是花布,也有可能是酒類,又或者是從海邊運過來的鹹魚。

  阿涅利坐在集市一角,一上午他已經給三個人補了鍋,同時還給五個人磨了刀。另外,麻布口袋裡裝著的一些芝麻、花生、鯨肉乾之類的小玩意也賣出去了不少。保守估計,他這一上午的收入起碼在五角錢以上,按理說應當能夠讓人滿意了。

  但這畢竟是在集市上啊!阿涅利嘆了一口氣,將身子倚靠在了身後的一棵枯樹上。集市上人流集中,誰家的鍋壞了、刀鈍了、缺什麼了都會到這裡來想辦法,因此生意好是應該的。但同樣的,平時阿涅利這種補鍋匠的生意可就慘淡多了,經常會長途跋涉走上好多村子才會遇到一個客戶。

  不得已之下,為了增加收入,也是為了充分發掘自己走四方的優勢,阿涅利同時兼營起了小商販的買賣——這個商販牌照還是他通過在伊河地區當官的堂兄辦下來的呢。剛辦下來商販牌照的那一會,他的生意倒是著實好過一陣子。只不過好景不長,隨著那些地區鐵路的開通,他和許多同行的景況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滾滾而來的火車拉來了大批東部沿海地區製造的商品,內陸地區原有的商業秩序逐漸開始瓦解,新的商業模式逐漸開始成型。阿涅利猶記得當初他在百尺崖堡走四方做生意那會,當地的商業模式仍然非常原始,每逢集市,各地的鄉民們紛擁進約定俗成的地點,然後拿出各自的商品開始交換。

  那個時候,簡直就是阿涅利這類走四方的商販們的「黃金年代」。他們從遠方帶來的商品是整個市場上最讓人稀罕的搶手貨,再加上他們還會一些手藝活,因此每個月的收入可以說遠超在家裡種地的農民或在工廠上班的工人。雖然人是辛苦了點,但架不住能掙錢啊,所以在那個時候,阿涅利等人是非常滿足和快樂的。

  只可惜,隨著鐵路一段段頑強地延伸到百尺崖堡,呼嘯的列車取代了艱難行走在大草原的各類大車、馱獸,將一車車的商品用令人驚訝的低價運輸了過來。這種迅捷高效的交通方式極大地改變了當地的商業和社會環境,從那之後,很多在當地已經存在了多年的職業或行業都漸漸瓦解消失了。

  最先消失的是從首都東方縣往這邊趕牲畜的職業牛仔。這還是某個穿越眾幫他們起的名字呢,事實上這些人既不酷也不帥,既沒馬也無槍,晚上儉省點的就露宿野外,講究點的也是借宿在臭烘烘的農舍柴房或豬圈內。

  他們依靠自己辛苦的勞動,從各鄉鎮的屠宰商人手上掙取一些還算可以的收入。只不過火車改變了一切,這種高效快捷的運輸系統不但運量奇大,而且收費也比僱傭職業牛仔要更便宜一些,因此,這種「古老」的職業立刻便被市場無情地淘汰了。失業的牛仔們有的應募從軍,有的前往國營大牧場充當農業工人,還有的乾脆就申請去新定居點種地了,總之這個職業很快就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

  阿涅利現在有的時候還經常懷念那幫牛仔,懷念他們曾經一起在路上互相照顧的場景。輕輕嘆了口氣後,阿涅利突然感到有些悲傷,也許自己的職業馬上也要被那冒著黑煙、呼嘯而來的火車給淘汰了吧。

  當年就這些火車帶來的海量商品的衝擊,直接瓦解掉了當地原有的脆弱的經濟模式。原本除了阿涅利這種走四方的商販們之外,當地人都是在集市上互相交易的,消費者和生產者當面交易,非常原始也非常公道。阿涅利猶記得百尺崖堡沒通火車前,當地集市上的貨攤基本都是生產者本人所持有的。

  但鐵路的通車改變了一切,首先到來的是海量的商品,其次隨著而來的則是專業的商人——這些人往往並不是商品生產者,而是一個個純粹的賺取差價的商人。這些人到來後,利用他們在沿海工業區強大的組織貨源的能力以及相對低廉的成本,很快便將本地的「業餘商人」們競爭垮了。

  這還不算,隨著火車頻次的越來越高,一些佔地面積較廣的綜合性商店也逐漸拔地而起。這些商店有的是國營商店,有的則是私人開辦的小商店。而無論商店是誰開的,它們的存在都打破了本地定期舉辦集市的傳統商業模式,商品的市場銷售逐漸過渡到了這些專業商人們的手中,而出售這些商品的大中型綜合商店也逐漸變成了大眾購物的固定場所,商業的模式可謂發生了徹底的、革命性的變化。

  阿涅利等人當初就是這樣被擠出百尺崖堡的,而為了生活,他這個兼職小商販的補鍋匠不得不帶著自己心愛的小毛驢,馱著一些工具和商品,踉踉蹌蹌地離開了對他而言已不再友好的百尺崖堡,向尚未通鐵路的梅洛堡趕去。而當鐵路又修通到梅洛堡後,他又不得不再次收拾行囊,朝河津堡而去,再次遠離了鐵路的威脅。

  可以說,鐵路如今已經成了阿涅利最害怕、同時也是最憎恨的事物。就是這種冒煙的機器讓自己如同喪家之狗般從一個地方被趕到另一個地方。當然,驅趕他的既不是警察,也不是那些開設商店的商人,而是一種叫做「市場」的東西。簡而言之,他們就是一群在從事著夕陽產業的可憐人罷了。

  不過阿涅利的噩夢顯然還沒有結束。隨著政務院西北鐵路二期計劃的全面鋪開,以及大量來自拉普拉塔的克蘭迪築路工人的引入,從梅洛堡通往河津堡這一段鐵路的通車時間很有可能會提前。這段原本在明年(1649年)三月份才會敷設完畢鐵軌的鐵路,很有可能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就會通車,比原計劃整整提前了三個多月。

  也就是說,阿涅利頂多在河津堡還有六七個月左右的「好日子」可以過,在這之後,他便不得不再度重複以往一遍又一遍發生過的故事,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帶上自己的毛驢,繼續朝遠離鐵路的成山堡而去。

  能幹一天是一天吧!阿涅利又嘆了口氣,然後從包裡摸索出了一個牛皮水囊,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口溫水。這個水囊是他參軍退伍的紀念品,也是他平時非常珍視的一件東西。參軍四年,沒趕上戰爭的好時候,因此也沒掙到幾個錢,現在雖然依靠走四方做生意補鍋什麼的收入比普通人高一些,但想起家裡因病不能幹重活的妻子和唯一的一個兒子,阿涅利感覺自己又實在輕鬆不起來。

  算了,不想了!阿涅利又喝了一口水,然後看了看天色,嗯,已經正午了!這會集市上正是人最多的時候,不過大家基本都在吃飯、休息、玩耍,這個時候一般來說沒什麼生意上門。阿涅利看了看左近的幾個商販,這些從鄉下過來的農民們一邊互相談笑,一邊收拾起了東西,準備去附近的飯館內吃頓飯、喝點酒,放鬆一下。

  阿涅利也收了攤,他將自己的工具放在一個包裡,然後搭到了毛驢的背上。接著他又用一段繩子將分別裝著芝麻、花生、鯨肉乾等商品的麻袋口紮好,同樣搭到了毛驢背上。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解開了系在枯樹上的韁繩,牽著毛驢離開了攤位,朝附近的一家小飯館走去,他得去吃午飯了。

  集市上熙熙攘攘,非常熱鬧。一些賣糖人、糖葫蘆之類奢侈食品的商販仍然沒走,他們蹲在路邊,瞪大眼睛關注著每一個牽著小孩的潛在客戶,然後用聲音吸引這些小孩的注意力,讓他們和大人哭鬧過來買東西。

  集市上還有兩個戲班子。一個是來自東方明國的,十來個人,表演的似乎是一出東方戲劇,反正阿涅利看不太明白,也不感興趣。不過另一個戲班子阿涅利卻很親切,因為他們來自托斯卡納——阿涅利的老家,這個意大利戲劇團男男女女也有十來個人,表演的劇目都是一些模仿蒂伯裡?菲奧雷利先生的喜劇。其中飾演愛吹牛的經典丑角斯卡拉姆恰的那位男演員還算有些水準,阿涅利很喜歡他的表演,甚至還給他們投了一角錢的表演費。

  穿過這段被很多人圍著的戲班子區域,阿涅利牽著毛驢來到了一個小飯館的旁邊,忙得不亦樂乎的老闆在看到他後,點了點頭表示稍待。阿涅利笑了笑,在將毛驢系在一棵樹上後,他在旁邊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不料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阿涅利?」

  「高進忠!」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8
第四百五十章 社會變遷(二)

  「你的面。」小飯館——其實就是一個臨時的棚子外擺了幾章桌子——的老闆將一碗飄著幾片菜葉的麵條端了上來。

  高進忠打眼一看,面的顏色發黑。他本人目前在老家和人合資搞了個機器磨坊,他是太清楚這這種顏色的麵條意味著什麼了,這是混雜了大量麥麩等雜質的粗麵粉啊!在北方鎮海縣、西湖縣一帶,這種被俗稱為黑麵的粗麵粉一般都是出口到巴西的,當地的農場主們會大量收購回去製成黑麵包,然後發放給奴隸食用。

  換而言之,這即便在巴西也是奴隸階層的食物,在平均生活水平高過巴西一線的東岸,是沒有太多人願意吃這種粗陋食物的。阿涅利現在就吃這些玩意兒,不由得讓高進忠極為佩服——顯然在東岸這幾年的好吃好喝,已經讓他淡忘了當年在山東那會兒的艱難時光,當時他可是連這些東西都吃不起。

  阿涅利和高進忠二人曾經在一個連隊內服役,阿涅利早兩年當兵,二人關係非常不錯。阿涅利退伍後雙方的聯繫因為種種原因就漸漸地少了,沒想到兩人如今又在河津堡這個偏僻小鎮碰了面,世事之奇妙莫過於此。

  高進忠在兔子洞村最近搞了個蒸汽磨坊。設備是從大豐農機廠引進的,算是大豐食品廠那條機器制粉線的簡化版,但售價依然不菲。高進忠本人為此跑到縣裡的士兵委員會,拉了幾個同樣不知該如何投資的退伍軍人,與他們一起投資搞了這條機器制粉線。

  當然了,全套蒸汽設備的價格是相當昂貴的,因此他們不可避免地還背上了很多貸款。不過高進忠等人卻並不擔心,因為正在修建2號公路的交通部施工隊已經將給工地供應麵粉的業務包給了他們,只要他們能夠保質保量地供應施工隊這小兩千號人的日常食用所需麵粉,那麼他們至少在一年時間內都不用擔心有沒有生意做這個問題。

  如今國內對糧食市場的管制逐漸放開,除要求糧農們將額定數量的小麥出售給國家儲備糧庫外,對於他們手中剩餘的穀物,則基本上已經放任不管。放任不管的意思只要這糧食不流出國內,那麼你愛出售給誰就出售給誰,你可以出售給國家儲備糧庫,他們也會按照最新價格照單全收,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將這些糧食出售給相熟的磨坊主或貿易商,這都沒有問題。

  這個政策無疑令國內那些私人磨坊主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再也不用從國家儲備糧庫手裡購買穀物了,也不用再冒著被人告發的危險與糧農們私下交易了,這下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與村裡的農戶們簽訂購買協議,然後將成噸的穀物拉回自己的穀倉,開始加工成精製麵粉,銷售到各處以賺取利潤。

  只不過如今國內糧食市場剛剛放開,大部分的農民們依然習慣將穀物出售給國家儲備糧庫,而儲備糧庫也憑藉其強大的網絡和金字招牌成了國內最大的糧食「商人」。他們除了向大豐食品加工廠供應大量穀物外,還向國內各大小磨坊主們出售糧食,獲利不少。

  當然磨坊主和大豐食品加工廠等單位也不是傻子。他們都是企業,自然知道控制成本的重要性,同樣也知道掌控一個穩定的生產原料來源是多麼地重要。因此,他們開始了繞開國家儲備糧庫直接接觸糧食生產者的行動。

  大豐食品加工廠的那條「豪華」制粉線一年能夠消耗掉八千多噸的小麥,幾乎佔到了全國小麥總產量的六分之一。因此,他們派出了大批的代理人在全國四處收購小麥,同時他們也通過一些麵粉銷售商的關係將觸角伸到農村,試圖直接收購農民們手裡的餘糧。

  他們是真的看好精製麵粉的前途,因為前陣子的青島秋季商品博覽會上已經有很多商人訂購了總計約三千多噸的精製麵粉。此外,******人和荷蘭西印度公司也下了約一千噸的訂單,這些已經去掉該廠一年90%以上的產能了。該廠目前已經取得了聯合工業信貸銀行的專項貸款,準備上第二條麵粉生產線,而為了生產線建成後能夠有原料生產,該廠現在也在瘋狂地囤積小麥,這使得市場上的小麥貨源迅速減少,價格也開始逐漸攀升。

  小麥價格的攀升不可避免地傳導到了終端消費品麵粉上面,而且這個不可抑制的價格上漲趨勢也助漲了很多農民的惜售心理。尤其是在西湖縣這個全國最大的糧食生產基地、同時也是農業商品化程度最高的縣份,農民們惜售心態較為普遍,他們手握糧食決定等一等,以為自己謀取更大的利益。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各大私營磨坊主、糧食加工商們頓時怨聲載道。他們紛紛埋怨政府每年大量出口小麥到外國,結果卻讓國內糧食價格漲了起來,這簡直豈有此理!只不過抱怨歸抱怨,為了將自己的小作坊、小企業繼續開辦下去,同時也是為了謀取利潤,他們不得不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想盡一切辦法在市面上搗騰小麥。有些人為了收購小麥,甚至長途跋涉到遠方去碰運氣,而高進忠顯然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高進忠是個跛子,他的一條腿在戰爭中受傷,至今還是行動不便,但他依然毫無畏懼地來到了南方。他先是跑到羅洽縣的榮軍農場,利用自己傷殘軍人的特殊身份從那些同樣是傷殘軍人的農場主們手裡收購了五六十噸小麥——這個數字幾乎羨煞了國內各大小磨坊主們。

  而在收購了這些小麥後,高進忠發現手頭仍然有些餘錢,因此又坐火車、汽船來到了河津堡,希望到這些不是傳統農業區的鄉鎮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收購一些餘糧。在如今的東岸共和國,機器磨面市場遠未飽和,生產能力最強的大豐食品加工廠目前專注於利潤率最高的國外市場,而眾多的私營小磨坊主們則在國內市場上展開了慘烈的廝殺。

  大家都不是傻子,目前大豐廠這種國內龍頭企業已經開始在建設第二條制粉線,如果等這條線安裝、調試完畢,那麼該廠的年加工能力就將達到恐怖的1.7-1.8萬噸,雖然到時候他們可能依舊主做出口市場,但仍然會對國內眾多的小磨坊企業構成巨大的競爭壓力。因此,在這種巨無霸企業尚未顧及到國內的時候,國內眾多私營企業間已經展開了激烈的競爭,破產事件幾乎每個星期都在發生。

  原本幾乎每個村一家的磨坊先是合併成了兩三個村一家,然後到了今年,一個鄉可能也就那麼幾家了,競爭之慘烈可見一斑。而且傳統的畜力、水力和風力磨坊也因為不適應市場而被逐漸淘汰,目前國內尤其在北方地區稍微上點規模的磨坊都開始使用蒸汽動力、添置機械化生產線——當然這僅限於不差錢且願意花大筆錢做前期投資的退伍軍人們所開辦的企業。

  高進忠等人的磨坊就是在競爭垮了鄰近村子的兩家磨坊後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然後他們又很幸運地得到了2號公路施工隊的訂單,因此立刻開始引入新的投資者,添置機器設備,擴大產能,以應對越來越激烈的市場競爭。他們幾個合夥人都有預感,隨著國內基建行業的大發展,當幾年後交通條件大為改觀時,原本封閉半封閉的各地市場將逐漸連為一體,物流運輸成本將大大降低,到時候也許企業規模可以進一步做大。

  做企業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是高進忠從給他們投資的一名穿越眾嘴裡聽來的,因此他們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抓緊寶貴的時間,擴大產能並進一步降低成本——他們甚至為了節約燃料花費而給蒸汽鍋爐燒木材,然後不斷發展,因為大豐廠這個龍頭企業給大家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若不能趁現在市場尚未飽和時做大做強,以後難免會被擠得沒生意可做。

  「所以你就跑到這裡來收購小麥了?」阿涅利搖了搖頭,說道:「高,你錯了,這個鄉鎮在去年甚至還做不到糧食自給。今年小麥夏收收成雖然不錯,但也只是做到了自給自足而已,也許有些農戶家裡有餘糧,但人家未必願意出售,他們可能會選擇飼養幾頭大型牲畜。」

  「這裡都沒有,那成山堡、鐵嶺堡就更沒有了。」高進忠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看起來也不是很失望的樣子。

  「你該去南邊的寧津堡或大沼鄉碰碰運氣的,那裡應該會有一些農民急著出手糧食套現。那裡的居民有很多是法國佬,他們很樂意將自己手頭的糧食換成金錢,然後好去買別的東西享受。我去過那裡,我很瞭解他們的德行。相信我,高,這是一個常年走四方的補鍋匠通過自己眼睛觀察得出來的結論。」阿涅利熟練地拿著筷子叉麵條吃,然後說道。

  「好的,我下面就去那裡看看。」高進忠說道,「不過說真的,老阿,你這補鍋匠的生意也做不了幾年了,還不如來幫我們,至少你很熟悉各地的情況,這對我們很重要。」

  「這算正式的邀請嗎?」阿涅利哈哈一笑,然後說道:「也許我會認真考慮的。」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8
第四百五十一章 社會變遷(三)

  煤河鄉派出所大院內今天氣氛凝重,幾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內務部官員正在仔細詢問著幾名抓來的犯人。在他們身後,還有幾名巡警正滿頭大汗地解釋著什麼,總之這裡的一切都顯得亂糟糟的,很顯然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大事。

  幾名犯人是典型的瓜拉尼面孔,此刻雖然蹲坐在地上,但依然一臉義憤之色,似乎自己所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麼不對一樣。不過每當他們想要有什麼動作的時候,看著他們的幾名巡警便拿著警棍一頓劈頭蓋臉的亂砸,他們便又老實了地蹲了下去。

  「所以說,因為礦務局決定給你們調動工作崗位,所以你們就聯合起來搗毀了機器?」一名身穿呢子大衣的內務部探員將雙手背在身後,用陰鷙的眼神盯著這些穿著破破爛爛的瓜拉尼礦工們。

  「不光這些。」領頭的一個男人在沉默了半天后,突然用流利的漢語說道:「去年一整年,我們工作的12號礦井就發生了一連串可怕的災難。這裡面既有煤礦透水事故,也有坑氣爆炸,我們部落死了不少人。但礦務局發放的賠償撫卹卻很少,死一個人才兩袋小麥、一袋玉米,這點賠償還不夠塞牙縫的。這次上頭還嫌我們工作效率低,準備上一些機器輔助採煤,還要將我們裁員。那個人力資源處的意大利佬更是稱我們是野蠻人,百般侮辱我們,我們一時激憤之下就將機器搗毀了。」

  聽到這個瓜拉尼人條理分明的話語,內務部的探員有些驚訝,只見他走到這名瓜拉尼人的面前,用長筒馬靴的靴尖將這個瓜拉尼人的下巴抬起,看著他用更加嚴厲的語氣說道:「據我所知,政務院在今年年初就制定了『煤礦視察制度』,對事故頻發的平安煤礦21個礦井進行定期巡檢,我們的煤礦制度一直在完善。但不管怎樣,你們搗毀了價值上萬元的機器,這是不容辯駁得事實,你們必須接受法律得制裁。」

  聽到這個探員的話,蹲在地上的瓜拉尼人都有些緊張,不知道這些強佔他們土地的強盜會如何處置他們。

  他們都是原本居住在礦區的瓜拉尼人,後來東岸北鴨子湖地區巡迴法院派了個法官過來宣佈他們佔有這些土地是「非法」的,還沒等他們整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緊隨而來的東岸民兵便將他們驅逐了開來,然後在他們的農田、房屋上面開挖礦井,採集起了煤炭。

  而他們由於土地、房屋被奪,衣食無著之下便接受東岸人的僱傭,男人當起了礦工,女人和小孩則到洗煤廠、蜂窩煤廠、磚窯水泥廠等環境惡劣的地方充當僱工,艱難而頑強地生活了下來。只不過這些人的體質較差,幹不了幾年活就由於種種原因死掉了,因此限於人手日益缺乏的困境,平安礦務局在這兩年來逐漸研發了一些簡易的採煤機器,用以替代部分工人,加快工作效率。

  畢竟,印第安人的體質差、不耐重活是出了名的,當年西班牙人智利地區的阿勞坎礦工就是如此,沒幾年下來就死掉了一大半,遠不如黑人。因此,從長遠角度考慮,平安煤礦還是決定逐步實現採煤蒸汽化、機械化,儘量降低對人力的依賴。

  而且,不光是減少人力依賴的問題,隨著礦井越挖越深,將採掘出來的煤炭吊出井的難度也越來越高,因此,對大型起重機的需求就正式提上了議事日程。而隨著國內鋼鐵及機械製造行業的逐步發展,有了多年產業發展積聚底蘊的東岸人開始了對煤礦機械的攻關研發。

  蒸汽動力的起重機首先取代了人力或畜力的吊裝機械。比如現在平安煤礦很多礦井上使用的便是功率達到175馬力的起重機,這種起重機既可以吊煤,也可以用來升降礦工,效率遠不是以前的人力滑輪吊杆可比。而原本用來裝煤和礦工的柳條筐也被金屬箱(鐵製)取代了,這種結實的筐可以裝更多的人或煤炭,據說機械部門目前已經在試圖生產更堅固、同時也更輕便的鋼製箱體了。

  而在今年年初政務院決定加強煤礦生產安全後,便派出了大量視察員到各礦井進行巡視,並敦促礦務局儘快安裝井下通風裝置。礦務局在召開技術人員開會研究後,決定通過蒸汽鍋爐釋放高壓蒸汽的方式給礦井進行通風,經試驗後發現效果相當不錯。此外,還有一名來自意大利的技師發明了一種煤礦專用的風扇,並取得了技術專利,然後又被平安礦務局迅速買斷,在各礦井大力推廣了開來。

  這些技術推廣後,據平安礦務局估算,今年全年煤礦將產煤約28萬噸,但潛在的市場需求大約是57萬噸,這個產量甚至連需求的一半都還沒達到。要知道,如今國內各工業企業、內河汽船甚至民用燃料消費使用的可都是平安礦務局所產的本地煤,而不是那些跨海運輸而來的塔城精煤。那些煤的成本過於高昂,雖然質量明顯更好一些,但基本上只有焦化廠、國家鐵道總局和遠洋船隻在大量使用。

  由此可見,國內的煤炭市場仍遠未達到飽和期,還有很大的開發餘地,前提是平安礦務局能將自己的產量逐漸提起來。而平安礦務局當然也不是無動於衷,他們在上級的示意下在煤礦上大力推廣各種機械便是明證,畢竟在無法招募到足夠人手的情況下,用機器代替人力是唯一的手段。

  而這些瓜拉尼人明顯就是機械化進程深入後的「受害者」。因為隨著機器的深入推廣,他們的作用也日益減小,畢竟在已經有了蒸汽活塞驅動的鶴嘴鋤掘煤的情況下,井下已經不再需要太多的在低矮潮溼的坑道內緩慢掘進的礦工了。特別是在這些瓜拉尼礦工與周圍人都格格不入的時候,平安礦務局決定調撥他們到新開的煤礦去從事運輸工人——這個工種的收入顯然比井下礦工低了一大截——但這些瓜拉尼人拿慣了每月七元多的高工資,怎麼可能再去充當活累得要死但月收入卻只有五元的運輸工呢?

  因此,這些被剝奪了井下工作權力的瓜拉尼人很顯然被激怒了,在被憤怒的情緒支配後,他們竟然趁著煤礦管理人員的麻痺大意,聚眾搗毀了礦上的一些機器,然後要求恢復傳統的採煤方式,讓他們繼續下井挖煤。

  對於這件造成了近萬元直接經濟損失的嚴重的案件,底下人可是壓不住的,這件事很快便被報告給了礦務局及內務部,因此這才有了內務部警察們到礦上來調查的一幕。案子本身很簡單,一點也不復雜,原本內務部擔心的瓜拉尼礦工勾結西班牙奸細破壞生產設備的可能性也被排除後,這件事情的處理就更簡單了。

  為首的幾名礦工判處絞刑,脅從的礦工則判處流放,前往新華夏或澳洲地區服苦役。他們可以選擇獨自前去服役,當然也可以選擇帶上家人一起,總之是別想全身而退了。至於說被他們破壞的煤礦機械,則由礦務局先從自己的倉庫內拿出一些備用機器送到井下供生產使用,然後礦上繼續朝煤河鄉新成立的煤炭機械廠下訂單生產就是了。經濟損失說是上萬元,那都是虛頭,真正的生產成本四五千元就了不得了,就這還是攤上了研發成本呢,不然還要更便宜。

  處理完平安礦務局的搗毀機器案件後,內務部專案組又跑了好幾個地方,發現類似的案件也不少。比如保安鄉就發生過一例,當地某幾個村突然撕毀了與山那邊的葡萄牙人簽訂的勞工僱傭協議,因為他們發現使用蒸汽犁挖溝、犁地要比僱傭那些外來勞工更加划算,因此便果斷撕毀了協議,拒絕再僱傭那些來自葡萄牙城鎮的蘇格蘭力工。

  已經支付了大筆前期費用和一路上開銷的葡萄牙勞工經紀人大為惱火,盛怒之下組織手下工人搗毀了一家農機租賃公司安置在地頭的兩臺蒸汽犁。更有甚者,還有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在那仔細觀察、描繪蒸汽犁的外觀,似乎別有所圖。

  緊急出動的派出所巡警和一個民兵大隊迅速鎮壓了這股暴動的蘇格蘭人,並當場逮捕了包括勞工經紀人在內的一百多人,其中兩名偷繪圖紙的葡萄牙人更是被以間諜罪逮捕送到平安縣內關押,等待他們的毫無疑問將是死刑的判決。

  除了這個案子之外,各地還發生了一些被機器淘汰的諸如手藝人、鄉村磨坊主們搗毀機器、散佈誹謗蒸汽機言論的案件。由此可見在蒸汽動力逐漸普及、工業化程度逐漸加深的東岸共和國,傳統社會秩序瓦解的速度是極為驚人的。在這個堪稱是一張白紙,沒有任何舊勢力、舊規則束縛的年輕國家內,新的生產秩序和社會秩序也正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快速確立著。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8
第四百五十二章 西大荒(一)

  1648年7月25日,小雪。

  已經榮升《真理報》資深編輯的黎達彥騎著一匹駑馬在大荒農場外停了下來。他們一行一共五人,都是報社的記者和隨從,奉上級命令前來被稱做「西大荒」的內陸草原採訪。

  西大荒裡有一個大荒農場(位於後世薩皮坎小鎮附近),設立不過才四個月的時間。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大荒農場其實並不止一個農場,而是一系列的農場的集合。只不過因為這些農場都是連在一起的,因此在政府的地圖上這裡被集體標註為大荒農場。

  準確地說,大荒農場是由23名退伍軍人聯合承包的,共有約十餘萬畝的農田。當然就目前來說,這些被劃在大荒農場範圍內的地很難被稱做「農田」。黎達彥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厚厚的荒草甸子,沒有樹,沒有岩石,甚至連地平線都被遮掩住了。景色單調而無聊,除了枯黃還是枯黃,偶爾能見到一道匹練般的小溪流,那就足以給人驚喜的感覺了。

  「真是荒涼的地方。」黎達彥輕聲唸叨了句,然後拉住一個髒兮兮的拉丁人詢問場部怎麼走。

  那個拉丁面孔的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流竄來的,看起來似乎也不會漢語。他在發現自己被一個穿著制服的東岸人拉住後,臉上頓時露出了不安的神色,隨後就只見他朝遠處的幾間棚屋處大聲叫喊了起來。黎達彥仔細聽了聽,似乎是某種意大利語方言。

  棚屋內很快走出來一群同樣髒兮兮的男人,看面孔什麼人都有,但以拉丁裔居多。兩名明人面孔的中年男子穿著較為整潔的舊軍裝,周圍人對他們也較為恭敬,看得出來可能是領頭人。

  他們應該都是大荒農場的拓荒者!黎達彥想了想,然後大步走了過去,大聲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真理報》的黎達彥,此次想來大荒農場採訪一下這裡的開拓事宜。可能會有一些麻煩諸位的地方,還望多多包涵。」

  「《真理報》?黎達彥?就是那位呼籲給弟兄們增加野戰食品種類的黎記者?」兩位領頭人之一不確定地問道。

  「呃……我是寫過這麼一篇文章,本意是覺得前線弟兄們的後勤供給有些不到位,因此便在報紙上呼籲了一下。」黎達彥如實回答著。

  「果然是黎記者!那就是朋友了!」兩名領頭的中年男子聞言頓時打消了顧慮,只見他們一前一後上前握住黎達彥的雙手,說道:「黎記者為弟兄們說話,大家都很承這份人情。如今我們雖然退役了,但只要黎記者需要幫忙,我們二話不說,能幫的一定幫。」

  「哈哈,兩位真是痛快人。其實也沒啥特別需要幫忙的,幫我們照料一下牲畜,平時吃飯的時候一起搭個夥,我們可能需要在這裡住個幾天,當然我們會付費的。」黎達彥聞言開心地說道。他自己平時在報紙上人話說過,鬼話也說過,沒想到偶爾為這幫丘八們說次話,竟然使得他們對自己充滿了善意。

  「這眼看天也快黑了,來,先進屋吧,圍著爐子暖和暖和。這鬼天氣,風呼呼的,冷得要死。」兩人囑咐身後一些邋遢的隨從去牽黎達彥等人的馬匹,然後直接邀請黎達彥一行人前往屋子裡休息。

  「也好。」黎達彥點了點頭,然後招呼隨從們帶上行李跟上。

  路邊還有一些低矮的棚屋,棚屋很小,大概只能放一些簡單的傢俱,幾名鬍子拉碴的西歐面孔的男人蹲坐在門口,愣愣地看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黎達彥眼尖,發現這些人的身上都髒得很,不但衣服上滿是灰塵,就連臉上和身上都是,也許他們根本不洗澡?黎達彥有些不確定,如今東岸自己的國民一般來說都是定期洗澡的,但外來者就很難說了。

  黎達彥跟著兩名領頭的退伍軍人,在十來個髒兮兮的拓荒者們的簇擁下走進了一間較大的棚屋。棚屋的頂部是木板,牆體是木板、泥土以及枯草的混合體,牆上開了一個不大的窗戶,現在上面被用幾層紙糊著。屋內點了個火堆,這是取暖兼燒水用的——在這個寒冷的冬季,不喝點熱水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黎達彥注意到,屋內沒有床,但地面上鋪了很多幹草,這令他瞬間明白了這些拓荒者們晚上都睡在地上。好吧,或許不是所有人都睡在地上,因為屋內的地面上也打了一些木樁,木樁兩兩之間還掛著一些帆布製成的吊床,睡在這種床上毫無疑問要比睡在冰冷堅硬的泥地上要舒服許多了。

  屋裡還趴著一條狗,狗身上同樣髒得要死,黎達彥甚至能感覺到那裡面有很多的跳蚤。當然了,屋裡的這些人的身上想必也有很多跳蚤,黎達彥從他們身上的衛生狀況就可以估計得出來,真是一幫邋遢的拓荒者啊!

  「我們幾人合起來僱了一百個拓荒者,都是瓦倫蒂諾介紹來的,他在這一行信譽卓著,介紹來的工人都是能吃苦、能幹活的老實人。」穿著舊軍裝的中年男人給自己點了個菸斗,黎達彥也是個老煙槍了,一看那菸葉的色澤就知道不是什麼貴重貨色,看來這幫人的經濟壓力不小啊。

  果然,那個中年男人在抽了兩口煙後,又繼續介紹道:「每人每月四月的工資,還得負責食宿,月支出沒個五六百塊開銷不下來。還有租賃蒸汽犁的費用、問植物園買種子的費用、修建人工水庫和灌溉水渠的分攤費、植樹造林費等等,在明年2月份小麥收穫前沒個八千塊根本扛不住。而且就算明年糧食收穫,因為是第一年的生地多半也不掙錢,甚至還有可能虧損,要到第三年才會有那麼點賺頭。總之,拓荒不容易啊,風險特別是前期的風險很大!」

  「幸好農業部在看到大家的困難後,決定農田租金和植樹造林費可以緩交。另外,士兵委員會也承諾,在我們資金難以週轉的時候可以幫忙聯絡西北墾殖銀行搞一筆貸款出來,利息從優計算,不然的話,鬼才來這裡給那幫白襯衫們開拓邊疆呢。」中年男人也許是很久都沒有遇到可以交談的對象了,因此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

  黎達彥一邊點頭一邊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用鉛筆快速記錄著。這個時候,屋內另外七八個拓荒者團團圍坐在一起,開始賭起了錢來。賭錢的方式是骰子,最初在明人移民中流行,後來便風靡到了各個族群之中。

  「你也看到了,這裡很荒涼,同時也很無聊,大家總得找點事情做做。」另一名中年男人一邊喝著熱水,一邊尷尬地解釋著:「事實上你住久了就知道了,大荒農場每天晚上最晚的叫聲和每天早上最早的喊聲都是來自賭徒們。他們在這裡賭錢、喝酒,有時候還會去找住在西邊地窩子裡的那幾個西西里妓\女發洩下過剩的精力。有時候還會有一些愚蠢的醉漢會去挑釁巡警,當然他們的下場都很可悲,新華夏島上遍地蚊蟲的種植園是他們的最後歸宿。」

  幾個人又閒扯了一會,大概在晚上六點的時候,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孩跑到門口喊大家吃飯。中年男人聞言立刻站了起來,撣了撣屁股上的灰塵和草屑後,朝黎達彥說道:「好吧,晚飯時間到了,我想你們一定已經餓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去我們幾個住的地方一起吃噸飯。哈,放心,不是他們啃的那種黑麵包,有牛肉、有鹹魚,還有啤酒,我保證。」

  「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黎達彥也站起身,笑呵呵地說道,心想上頭這次批下來的採訪經費很足,看他們這麼熱情,到時候給他們多留一些伙食費好了。

  「還有就是……」說到這裡,中年男人略微停頓了下,然後將視線轉向黎達彥一行人中的某位,用告誡的語氣說道:「在這裡我不得不提醒您一下,這位女士。在大荒農場,女人是和公牛一樣隨時處於極度危險狀態之中的生物,請您不要擅自單獨行動,那樣會很危險的。雖然派出所的巡警們巡邏很勤,騎兵營也會定期派部隊過來巡視,但這裡地方太大,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所以還是請您小心為妙。這裡已經發生過一些令人悲傷的事件了,當然那次事件的受害者是一個可憐的小夥子。」

  黎達彥聞言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又看了眼自己身後那位兵團堡畢業的小姑娘記者,重重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會注意的,謝謝你的提醒,這很重要。」

  見他們已經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中年男人便帶著大家出了門,朝北面走去。外面的風很大,還夾著一些雪頭子,打在人的臉上生疼。左右偶爾有一些地窩子或草棚,裡面傳出的聲音大部分都是賭博吆喝聲,偶爾一些草屋內還會傳出一些令人聽了面紅耳赤的聲音,也許是那些西西里妓\女們在提供上門\服務。

  這裡,真的是個無法無天的化外之地啊!黎達彥雖然才來了不到兩個小時,但已經有了這種感悟,還真是和政府治下的城鎮很不一樣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8
第四百五十三章 西大荒(二)

  野外響起了蒸汽犁的轟鳴聲,那是大荒農場租賃過來用於挖溝排水的機器。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這裡依舊在進行著平整土地、開挖溝渠的活計。黎達彥感覺再也看不到新鮮的東西了,於是便收拾起行囊,與這些的拓荒者們告別,然後繼續向西,朝下一個目的地——位於後世何塞?巴特列?奧多內斯小鎮附近的灌木農場而去。

  灌木農場顧名思義,就是一片從灌木叢裡清理出來的農場。這個農場設立得比大荒農場稍早,投資也更為巨大:該農場引進了包括退伍軍人、大商人和穿越眾在內的40多名投資者,共募集資金超過了三萬元。他們聯合註冊了一個名叫灌木農業開發公司的單位,並以此為依託向財大氣粗的東岸公司發行了總額為一萬元的十年期公司債券,用以作為前期農業開發的準備金。

  從這上面就可以看得出來,灌木農場資本充足,發展前景會相當不錯。

  而事實上也是如此,自從五個多月前灌木公司在這裡圈地承租後,一系列大規模的開發行動便次第展開。首先是他們使用一種用多頭公牛拉著的重力滾筒機械將荒地上的灌木叢通通壓倒,然後點火全部燒燬。當然,這種粗糙的行動肯定是不徹底的,地裡面一定也會留下許多木樁,不過這不重要,等耕種上兩年後,地裡面的根系就會被徹底破壞。而在第一季糧食收穫完畢後,耕作者們還可以再放火焚燒一遍土地,這樣泥土裡殘留的樹芽就徹底沒了。

  灌木公司目前招募到的人手並不多,大概只有八九十人的樣子,都是來自蘇格蘭和愛爾蘭的窮鬼。他們被活躍在熱拉爾山脈間的著名葡萄牙籍經紀人門德斯介紹而來,看起來比較能吃苦,於是便談妥了以每月四元的工資一氣簽訂五年的僱傭合同,五年後灌木公司可為這些人申請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國籍。

  黎達彥等人自從8月1日抵達這裡後,就為這些蘇格蘭、愛爾蘭人艱苦的勞動所吸引。他們每年早上啃黑麵包,中午吃點高粱米飯——如果活重的話會額外加一條鹹魚或一碗肉湯,晚上吃的是蔬菜黑麵條。伙食條件不算好,但活非常不輕鬆,以至於黎達彥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支撐著他們在這裡幹了下去。

  農場的一名管理人員向黎達彥揭開了問題的答案:首先,大多數拓荒者來自舊大陸人口過剩的地區,他們以前的生活水平很低,在家鄉的時候可能也非常貧困,另外他們本人也缺乏必要的勞動技能,除了農業工作外他們只能投身建築行業。

  其次,獲取東岸國籍進而獲得面積為五畝的免費土地,這種政策對他們的吸引力是巨大的。他們在農場主們那裡工作,包吃包住每月還有四元錢的工資,也就是說理論上他們一年能剩下48元的現金,這個淨收入即便在倫敦這樣的城市也足夠體面了,可以比得上一個出師的手藝人,但他們只不過是最卑賤的農夫而已。

  最後,他們在這裡不用擔心會被隨時捲入戰爭,也不用擔心被因為戰爭而行將破產的國王和貴族們徵收重稅。他們大多來自蘇格蘭和愛爾蘭,他們受夠了那些貪婪的貴族和無休止的戰爭,因此新大陸的生活讓他們感到無比安逸,特別是在他們有希望獲得一塊自己的土地的時候。

  「以上這些構成了他們甘於艱苦勞動的直接原因。」灌木農場的管理員如是說道,「而他們在安頓下來後無疑會將消息傳回舊大陸,進而吸引更多的無地農夫坐船前來我國。據我所知,我們華夏東岸共和國似乎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給新移民提供土地、房屋甚至女人的國家,而且我聽在首都工作的堂兄說道,政府內部似乎在醞釀將這些內容立法成文,用法律的形式固定下來。哦,名字似乎都想好了,就叫《宅地法》。」

  《宅地法》黎達彥當然知道。他作為《真理報》的資深編輯,對政府的各個出臺的、未出臺的政策都非常關注。老實說,《宅地法》目前爭議頗多,能不能順利推出還在兩可之間。該法的主要內容為:任何人只要在華夏東岸共和國境內居住滿五年,並取得國籍後,那麼他將在政府未開發的地區免費獲得一塊麵積為三十畝的土地(前五年免稅),如果他繼續在這片土地上連續耕作滿五年的話,那麼他就將永久擁有這塊土地。

  《宅地法》將政府免費贈送給新移民的土地從五畝變成了三十畝,但範圍也牢牢限定在了政府未開發的地區,這在東岸一般是指西嶺以西的大片草原地區。在對歐洲移民越來越嚴格的今天,這部法律幾乎是歐洲男性移民唯一的一條獲取土地的途徑。畢竟就這幾年東岸的移民政策來說,除了東方的明人和購買來的女奴自動獲得國籍以外,歐洲移民——尤其是男性移民——想要獲得國籍就很困難了。

  目前,東岸共和國也就在立窩尼亞少量招募一些移民(男女都有)而已,這些人走的是政府統一安排的渠道,即政府將他們安排至新建的定居點,免費分配五畝土地,同時平價提供一套房屋(可按揭貸款)。至於自發湧進東岸境內的歐洲各國移民,除了與東岸國民結婚這一條獲取國籍的捷徑外,就只有老老實實地等居住滿五年了——當然特殊人才的引進不在此列,那是當場授予國籍的。

  《宅地法》的推出目前阻力重重,一心想要推行這部法律的多是企業主、大農場租賃者、建築公司等單位或個人,他們對勞動力極端渴求。可以說如果不是政府明文禁止的話,這些人就敢引進黑奴來幹活,他們只要勞動力,別的一概不關心,因此他們對於貌似能夠吸引更多外來人口流入的《宅地法》的推出非常熱心。

  而至於反對方呢,則是以保守主義者或民族主義者為主,這些人對於可能會逐年增多的歐洲男性移民持警惕態度,認為這些人的大量湧入會導致華夏東岸共和國「變色」,因此他們極力反對《宅地法》的頒佈施行。只不過以目前的局勢看來,貌似他們略微處於下風,形勢不是很樂觀,這主要還是因為如今國內工商業大發展,很多穿越眾大力投資,利益牽扯之下屁股坐到哪一邊也就不難理解了。

  「《宅地法》如果能夠推出的話,影響應當是極為深遠的。」黎達彥嘆了口氣,事實上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表面上看政府似乎可以坐等外國湧入的新移民免費開拓荒地,但實際上外來人口的過多引入絕對會對東岸國內的交通、醫療、教育甚至安全方面構成較為嚴重的威脅,而且還很有可能會改變國民的民族構成。但另一方面,這對加速東岸國內工農業發展無疑也是具有巨大的促進作用的,至少西部的大農場和活躍在國內各處的修路大軍的人力缺口是會得到很大的彌補了。

  「其實,作為農場管理者和股東來說,我是很希望能夠大量引入來自舊大陸的廉價勞動力的,這毋庸諱言。」東岸土生土長的管理員很實在地說道,「但從個人感情的角度來說,我又很不希望自己生活的環境周圍湧入大量的異族人,哪怕我的父輩、母輩以前就是這麼來的。我的父親來自明國,我的母親來自瑞士,但我現在對來自這兩個國家的人並不感到多麼親切。好吧,我承認我就是這麼一個矛盾的結合體。」

  黎達彥很敏銳地注意到了年輕的農場管理員話語中的民族情緒,這位也許從小接受了完整的東岸主義教育,也許他的周圍也有那麼一群和他有同樣認知的人群,這些都令黎達彥模模糊糊地認識到:也許新的族群意識甚至是民族意識已經在他們這些新一代的年輕人腦海中紮根。這個時候如果有有心人再加以著力培育,並堅持貫徹個兩三代人的話,嶄新的東岸民族將在這裡徹底成型。

  也許,與外國的一些戰爭還會加速這個過程呢。

  和這位年輕的農場管理員告別後,黎達彥總算記起了自己的任務,於是便帶著自己的手下們開始活躍在農場各處,一邊觀察、一邊採訪,以儘量獲得第一手的資料。要知道,他們正在撰寫的這些採訪稿,可都是要作為《真理報》內參的形式上報給政務院和執委會諸位大官們閱覽的。空洞無物肯定不行,必須要言之有物。

  8月8日,在農場住了一個星期後,黎達彥一行人終於和這裡說再見,然後在一群正好巡邏至此的騎兵護衛下,朝離這裡最近的一個定居點寧津堡而去。到了寧津堡後,他們將繼續騎馬前往下伊河堡,然後搭乘內河汽船和火車返回首都東方港。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18
第四百五十四章 南錐(一)

  隆冬的東南太平洋是狂暴的。在這個季節,西南風壓倒了東南風,成為了這片波濤洶湧的海域上空絕對的統治力量。這個時刻,任何航行在近海的船隻都將極為小心——特別是那些風帆船——因為一不小心它們就會被洶湧的海流或狂風給帶到怪石嶙峋的智利南部海岸,這裡堪稱是風帆動力船隻的墳墓。

  不過若是你熟悉這裡的地質水文狀況,並且擁有蒸汽機之類的不依賴風帆的額外動力的話,那麼你將會在岸邊那些怪石嶙峋的破碎小島、以及彎彎曲曲的狹窄水道後面,尋找到一些被埋沒在群山深處的寧靜港灣。

  阿勞坎自由市就是一處所在。這個港口城市深處智利沿海一連串破碎的小島、山脈後面,洶湧的海水被群山抵消了大部分威力,因此這裡的海岸線顯得非常寧靜——或者說已經接近於死寂了。如果不是偶爾有一些海鳥出現在海灣上空的話,初來乍到的人甚至可能會認為這個常年刮著大風的半乾旱城市已經徹底失落在歷史長河裡了。

  但事實剛剛相反。阿勞坎自由市如今相當繁華,至少在東岸人控制的那一兩個平方公里範圍內的土地上,各種建築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如雨後春筍般建立了起來。修船廠、道觀、倉庫、政府大院、牲畜欄、軍營、療養院甚至商店等紛紛出現,為這座處在荒涼的智利南部山區的年輕城市增添了一絲活力。

  在上個月(7月)的時候,在徵得執委會同意後,海軍太平洋特遣艦隊再次以一百頭牛、四百隻羊的代價從阿勞坎人手裡購得了相鄰的一些地塊,使得東岸控制區的面積幾乎擴大了一倍還多。在8月1日的時候,負責本地事務的法比安少尉更是僱傭了大批阿勞坎人,開始在附近一條入海河流附近開挖引水渠和人工水庫。在這個降水不多的半乾旱地帶,淡水資源無疑是極為寶貴的,東岸人不允許那些珍貴的淡水白白流入大海,因此他們動用大量人力和各種建築材料,力爭在兩年時間內修建出一個人工水庫出來,以供居民日常飲用和農業灌溉。

  除了這個人工水庫外,東岸人還在碼頭附近開工修建起了一個小型造船廠。這個造船廠將由海軍部和農業部聯合投資,雙方各佔一半股份。工廠所需的技師部分由國內三家船廠抽調,部分靠自己在今後陸續培養——當然這首先需要建立起一個職業學校來,廠子將從一百噸級的漁船製造開始練手,等到技術逐漸成熟後再開工建造更為大型的船隻。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被命名為太平洋造船廠的廠子所建造的船隻基本都將是蒸汽動力的船舶,這主要還是涉及到了智利沿海那令人蛋疼的洋流和風向問題。在夏秋季節的時候,這裡基本上是東南風唱主角(這也是祕魯海流是補償上升流的原因所在,因為強勁的東南風將近海的海水向深海吹去,這導致底層海水上湧,同時也帶來了豐富的營養物質,形成了世界三大漁場之一);而到了冬春季節的時候,由於太陽直射點的北移,智利南部海岸的風向就變得飄忽不定了,但大體上還是西風(西南風、西北風)多一些,而智利中北部向北,則依然是東南風佔主流。

  在這種氣候條件下,風帆動力船隻的航行無疑是艱難的。也許它們順風順水北上時非常順利,但如果要南下的話,那可就要等待不多的風向轉變的時刻了,而這完全是沒譜的事情。因此,為了出航航行的船隻方便,太平洋造船廠出產的每艘船隻都將裝有蒸汽輔助動力系統,用於保證船隻在逆風逆水的環境下依舊能夠緩慢航行。

  至於造船所需的木材,則只能從附近的山裡甚至更南面的火地島一帶砍伐了。尤其是火地島地區,大片厚實蔥鬱的山毛櫸森林覆蓋住了該島很大一部分面積的土地。這些樹高大粗壯,也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既適合做船隻桅杆也適合用來打製船殼,總之還算是一種較為理想的造船用材。

  在海軍部的構想裡,太平洋船廠的木材來源就是這些地方了。到時候他們會敦促政府儘快遷移一批居民到這裡來定居,或者也可以就地僱傭火地島及智利南部的原住民——只可惜他們的人數極為稀少——來砍伐樹木。砍下來的樹木在做完簡單加工後即裝船運往阿勞坎自由市,然後在當地即將建立起來的木材烘乾廠內進行烘乾處理,最後再拿來切割加工,做成船材或其他一些木製品。

  在這裡也許有人會問了,為什麼不從東岸本土幾家船廠內將船造好後再開往智利沿海呢?那些船廠既有先進的設備,也有足夠的工人和豐富的造船經驗,那麼何必再多此一舉在太平洋沿岸也搞個造船廠呢?要知道這裡可不是處於東岸人的傳統勢力範圍內,在安全方面還是有一些顧慮的。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回答,因為從大西洋進入太平洋,無論是穿越麥哲倫海峽還是繞過合恩角(後者佔了大多數),其風浪都非常之大。大型船隻還好說,那種一兩百噸的小漁船可就難說了,若是運氣不好就會交代在那些冰冷狂暴的水域內。

  君不見德雷克海峽在歷史上可是整整吞了數百艘船隻及兩萬多人的生命啊,小型船隻從這裡經過,還真的是一件非常考驗人品的事情。因此,若要降低船隻的失事率,最好還是在太平洋沿岸新開一家船廠,舍此之外別無他法——當然如果你有涅維爾斯科伊等人扛著船隻翻越斯塔諾夫山脈(大興安嶺)的勁頭的話就當我白說。

  這家船廠造出來的一百噸級的漁船就在智利沿海一帶晃悠,平時捕捕魚兼做個巡邏員,不用拿生命做賭注穿過危險的海域。至於說捕獲的漁產品,可以交給途經的大型船隻帶回本土;甚至於,在規劃中的兩洋鐵路開通後,還可以通過陸上運輸將太平洋沿岸的商品非常快捷地運到里奧加耶戈斯河畔的港口,然後再尋機運回國內。

  當然了,從長遠的規劃和戰略層面的意義上來說,阿勞坎自由市及太平洋造船廠的存在還具有更深一層次的意義。即一旦交通部和海軍聯合開闢出南太平洋環流航線的話,那麼阿勞坎自由市必將成為其中一個不可或缺的關鍵節點:從澳洲、新西蘭方向開過來的移民運輸船在經歷了二十多天的長途航行後,可以在這座港口城市內獲得關鍵的補給。船員們可以獲得休息、船隻可以得到維護保養、船上的補給品也將得到更新,這些無疑都是船隻繼續進行遠洋航行的必備條件。

  在海軍部的規劃中,未來航線開通後,頭幾批東方移民哪兒也不去,將全部就地安置在阿勞坎自由市一帶定居。他們將在這裡利用寶貴的淡水資源少量種植一些燕麥、黑麥等穀物,此外還將栽種諸如土豆、高粱之類的耐貧瘠高產糧食作物,以在做到自給自足的同時也給過路的船隻和移民提供必備的補給。

  他們當然也將利用這裡的自然條件進行放牧,山羊、綿羊將成為居民們主流的家畜。而農業部這次也腦洞大開地提出了一個建議,並且已經付諸實施了。他們花費了大價錢向前來東岸港口進行交易的荷蘭、英格蘭船長們求購一種北美大草原上數量多到爆的動物,那就是鼎鼎大名的北美野牛。

  這種動物體格巨大、適應性強,產肉多,是一種非常良好的肉食和皮革來源。農業部在這兩年內已經陸續從荷蘭人、英格蘭人手裡收購了幾十只這種「壞脾氣的傢伙」,目前全部分散安置到了馬島鬚鯨港一帶。

  農業部的官員們打算將其中的一部分用船隻運到阿勞坎港外的一些封閉小島上。這些島很多面積都不大,島上也無人居住,除了一些海豹、海鳥外就到處都是荒草了,非常適合這些北美野牛的生長。等到它們的種群繁衍到一定數量後,當地政府還能組織居民們上島進行圍獵,以獲取大量鮮肉、獸脂和皮革,經濟效益還是非常巨大的。反正那些島也都是些荒涼的無人島,不好好地利用一下著實是可惜了。

  野牛、山羊、魚類,以及少量穀物、土豆、蔬菜,差不多已經能夠養活很多將來可能會蜂擁而至的明國移民了。這些明國移民抵達這裡後,將在這裡繁衍生息,然後逐步向周圍地區擴張,伴隨著新城鎮的建立和新的交通幹線的竣工,火地島、巴塔哥尼亞高原、智利中部地區都將逐漸被來自東方的人口所佔據。他們將從南往北,與本土從北往南的擴張行動一起,徹底將南錐部分掌握在華夏東岸共和國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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