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08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28
第4章 落魄的將軍(下)

    “不用百夫長,就在這位李必達烏斯的覆辟軍團裏擔任首席副將,當然這個軍團是非正規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位副將了。”凱撒說著,就指了指身邊的“卡拉比斯”,這下輪到佩特涅烏斯張大了嘴巴,幾乎都合不攏了。

    “歡迎您,我的老上級,您沒看錯,遠征埃及的方案馬上就要通過了。如何,願意不願意加入我們當中,成為牢固的一分子?”凱撒身邊的李必達微笑著,朝佩特涅烏斯伸出了手來,“您的家族情況,我昨天都了解,所以先送去三十萬塞斯退斯聊表心意,這樣你前去埃及的薪資——一年期間,是十萬德拉克馬銀幣,戰利品您有五分之一的支配權。”

    這下佩特涅烏斯頓時冷靜了下來,在聽到這價碼時,他立刻打消了在高盧行省謀求軍職的要求,那樣有什麽好處,埃及的富饒他可是完全知道的,於是立刻將正面畢恭畢敬地對準了李必達,顯然他已反應過來,這位在凱撒的軍中絕不是位衛隊頭目那麽簡單,“尊敬的卡拉比斯閣下,請允許將我對共和國的忠誠,暫時化為在您營下效力的勇氣!”

    “這個名字就不用稱呼了,卡拉比斯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副將,伊利裏亞財務官,外加十二軍團的司令官。”凱撒微笑著說。

    隨後李必達詢問,既然我現在兵源也確定了,遠征的方案也等於通過了,托勒密十二和他的女兒在我“精心保護”下,下面是否可以申請行省衙署的募兵資金,前去山南高盧和羅馬城募集十三軍團了?募集完畢後我會把軍團送到米蘭的營地,待到貝桑松冬營結束後,您再指派合適的人選。

    “怎麽這麽說?十三軍團,不是由李必達烏斯你出資募集嗎?”凱撒這話讓李必達一下楞住了,但對方下面的解釋讓李必達立馬恍然大悟,這個禿子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對任何下手都一樣狠:

    因為我凱撒現在把之前對色韋弗人戰爭裏繳獲的戰利品,共價值二億塞斯退斯,統統花完了——要知道光是讓我在羅馬城的一位政敵(之前的),大法務官司平澤爾改變立場,轉向支持我,我就替他償還了四千萬塞斯退斯的債務,凱撒的花錢是極度瘋狂的。瘋狂到從不計後果。

    所以,凱撒現在的打算是,只在波河流域征募一個十四軍團,至於十三軍團,就只把番號給李必達,並且許諾進來這個軍團也會歸於李必達的麾下。但是現在卻沒有空余的錢把番號變成實體,凱撒的打算是,李必達不是馬上要帶著三教九流混編的傭兵團,去埃及打亞歷山卓嘛,待到成功後就讓李必達帶著這個已有經驗的傭兵團回來,再升級為“伊利裏亞第十三軍團”。

    “這個輔兵軍團的圖騰徽標我都替你設計好了,一只阿非利加的獅子。如何很貼切吧,因為據說亞歷山卓法老的宮苑裏豢養的滿是這種動物。”凱撒這個暖暖的貼心之舉,讓李必達激動得臉都扭曲起來,他木木地朝總督閣下行禮完畢後,就說即刻我就離開魯塞爾村,著手相關事宜,說完便和佩特涅烏斯一起離開。

    在心中狠狠罵道:這個無恥的禿子!

    當兩人走到庭院時,這時門閽處突然再度喧嘩起來。兩個人很兇猛地推開了阻攔其間的奴仆們,昂首走了進來,並對著握著劍柄邁步向前的西班牙劍士說到,“請傳報總督閣下,就說阿波羅尼亞的喀西約,和奎因都司前來待命!”

    就在這個場面充滿了嚴肅的感覺時,那個喀西約後面一個身著古怪花紋的淡黃色頭發女子大聲大氣地也推開人群。後面還牽著兩個孩子,和名粗黑頭發的女子,喊到:“請問百裏香十二軍團的司令官李必達,是否就在這裏。還是在貝桑松?”

    這個聲音讓剛才還心懷怒氣的李必達渾身一哆嗦,他急步上前,推開了劍士衛隊,結果尤莉亞倔強的琥珀色眼珠觸碰到了自己,靜靜的庭院,她的背後,波蒂彎著腰,將小利奧和科琳娜的後背輕輕拍打著,示意他倆前去擁抱自己的父親,眼眶和臉頰上已滿是淚水,在外面竊竊私語的人群裏,小鴿子的腦袋正在奮力地擡著,努力要看到他的養父是否安好。

    親昵抱著子女的李必達,覺得魯塞爾村上空的秋陽非常得細膩溫暖。

    “是我的疏忽,沒想到傳令兵居然在半路上罹難,我實在很難想象這些日子你們得到了怎麽樣的煎熬。”

    還沒等波蒂發話,尤莉亞攏了下發梢,說:“沒什麽煎熬,路途上的隊伍我安排得很妥當,你我的兩個子女也都聽話,另外我還得到了這兩位將軍的護送。”

    這時,李必達才放下子女,很親切地與喀西約行禮擁抱,互相做了自我介紹,並且繼續拉住奎因都司的手,“您是個高尚的人,並沒有因為我和您兄長的抵牾而心生怨恨,我發誓在今年就全力協助您兄長返回羅馬。”

    最後,李必達站在尤莉亞對面,說:“以前我只以為,我才是那位協助者的角色......但現在,不管如何,我欽佩你的勇敢與堅定,波蒂和孩子們都得蒙你的幫助。”

    “說什麽渾話,我只是去處理你的產業的,而且我們這次來,就會在米蘭定居下來。”尤莉亞的語氣很是平淡,但帶著些驕傲,雖然也是那種鎮靜的驕傲,後面波蒂看到她帶著淡金色的絨毛的脖子下,微微泛起了紅暈之色。

    “產業,處理什麽產業?”李必達好奇地問道。

    尤莉亞這時掃了掃四邊,帶著點得意的表情,悄聲對丈夫說,“你書信我明白,我又不敢出售拉科尼亞地區,便把其余的產業出售,來換取缺乏的資金。”

    一聽到這話,再想起剛才凱撒那混蛋的掣肘,李必達放下子女,頓覺頭暈目眩,而後心中一口老血翻滾,看著滿臉呆滯的尤莉亞,心中喊了句,“夠狠啊,你這敗家的老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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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密約(上)

    “願人間只有一個主人,一個王。”——《伊裏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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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轉念想,也許尤莉亞做得並不算大錯,如今這種情況,凱撒是出工不出力,根本幫不了自個的,現在他募集志願兵根本缺錢,克拉蘇也是支支吾吾,說什麽他的錢也在為遠征帕提亞做準備,言下之意我也分錢乏術。

    現在這群混蛋,都袖手旁觀,只要我付出。

    所以整個局面如今就是場賭博了,為此我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只要能投資托勒密十二覆辟成功,占住埃及這個富裕盤,將來我也不用仰慕這兩位的鼻息。

    李必達只能忍痛點點頭,對尤莉亞說,“好,出賣得好......”

    “其實你很心疼對吧?你該問問我賣了多少塔倫特,足足五百。”

    一下子就算明白了,李必達的奧斯蒂亞河港,外加伊特魯尼亞的農莊什麽的,看來都煙消雲散,哀哉痛哉。

    看到李必達的表情,尤莉亞居然帶著絲調皮的表情,笑了下,“你一定認為我把你的產業全部拋售出去了,但其實河港、農莊我都還保留著,這五百塔倫特裏面有一半是我向那個法老要來的。”

    按照尤莉亞的解釋,你投給那位吹笛者托勒密的二千塔倫特,每個月光是用在那家夥的宴請、音樂會,奴仆和鬥劍奴的賞賜,外帶那不勒斯豪華行宮的修繕用度,都得有八到十個塔倫特,這位吹笛者既沒有招兵買馬,也沒有在政界運作,完全在那兒消極無為糜爛揮霍,就是個毫無價值的饕餮之徒。所以她全力通過法老女兒,從“虎口”裏搶出了二百五十個塔倫特,再把丈夫在各地的別墅房產、地契、閑散投資收集了下,湊夠了五百塔倫特,“大概夠三千人一年的軍資了。”

    說完,尤莉亞呼了口氣,揭下了蒙在身上的鬥篷。繼續說,“我是在奧菲勒努莊園長大的,知道田地和碼頭是絕不能輕易丟棄的,所以只是賣了你名下的所有別墅,那些東西才是可有可無的。”

    魯塞爾村旁邊的小湖泊邊,李必達用五萬塞斯退斯的價錢買下了個十個優格大的小型農莊。來供給尤莉亞、波蒂和孩子們居住,“這裏還習慣嗎?”當奴仆們把青銅火爐、長榻和雕塑往裏面搬運時,站在門庭處的李必達詢問妻子和女兒們。

    “挺好,反正我是不習慣羅馬城裏的生活方式,那兒的貴婦化妝罐子裏能擺下一個化學家的商店。”尤莉亞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就叫奴仆把她很整潔的皮革箱子(就兩個)往裏面運,隨後又踱到爐竈前。觀看檢查著陶罐、蔬菜肉類什麽的是否充足,波蒂急忙看了旁邊的男人,李必達對她使了個眼色,波蒂便上前懇請尤莉亞離開這兒,因為這是她份內的事情。

    尤莉亞也不多說什麽,便走到花園裏,和利奧與科琳娜玩耍起來,似乎李必達的這對子女對尤莉亞的觀感很好。繞在坐在小椅上的她,卻毫無生分的感覺。

    這時,凱撒的外甥裴迪斯急匆匆地找來了,他倚在門柱邊對李必達招手,而後表示這件事必須要兩人私密地會談,於是便走到了院落墻壁的角落處,裴迪斯先把塊字板塞給李必達。而後神秘地說:“凱撒要求你停止前往埃及,先用資產征募十三軍團,因為拉賓努斯從貝桑松得到可靠消息,高盧東北邊境處的比利時人結成了能擁有十萬戰士的部落同盟。準備在雪融時南下侵犯。所以......”

    也許,即便在現代社會,在大學畢業後進入工作崗位時的李必達君,也會遇到如此的情況,當你躊躇滿志,萬事俱備地要去運營你認為最最鐘意的項目時,上司卻極其冷淡地把你的夢想像沙堡般推垮,然後責令你不要再堆砌美麗的沙堡了,而是挖掘條醜陋的溝渠。

    引誘無頭腦的蠻族開戰,運用軍團和弩砲的新戰術擊敗他們,對所有人進行種族根絕的行為,而後再從販奴和掠奪裏大量積累金錢,去賄賂整個羅馬城——李必達烏斯對這樣的流程慢慢感到厭倦了,他現在開始希望能在羅馬城外,小亞粗糙而美感的優伯特尼亞,或者埃及肥沃繁榮的三角洲,哪怕是阿非利加的迦太基廢墟上,用自己的金錢營造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這大概也是所有時代所有國度男人的終極夢想。

    之前,他跟隨凱撒和克拉蘇,就是為了追逐更多的機遇和權力,但現在他覺得,也該是自己營建屬於自己的獨立國度的時候,我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以前在刀劍下逼迫當奴隸求生存的日子一去不覆返,既然現在已經有了力量,就得改變這個世界。

    所以他站在裴迪斯的面前,態度和神色變幻不定。

    裴迪斯也了解他的苦衷,所以清了下嗓子說,“你看看手裏的字板。”

    李必達接過一看,上面刻著的密密麻麻的文書,是有關於監護人的內容,隨即他在左下角看到了一枚指環印章,上面是“維利特雷的圖裏,蓋烏斯.屋大維”,看樣式是枚騎士的指環。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李必達心中激烈的回蕩起來,蓋烏斯.屋大維?騎士?監護人?

    “嗯,這個算是我舅父的囑托,這位名叫蓋烏斯.屋大維的光榮騎士,其實是我妹妹阿提婭的丈夫,曾經在馬其頓行省鎮壓過喀提林黨,大概以前你們也曾在同一個軍團服役,去年剛剛去世,他本來準備回城擔任法務官,前程大好。”裴迪斯顛三倒四地說著,“他還有個遺腹子,叫圖裏努斯(屋大維後來自稱就是出生在圖裏,他的圖裏努斯的名得自家鄉)今年才年過四歲,我妹妹阿提婭來信乞求舅父為圖裏努斯,尋求個可靠的監護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嗎,李必達烏斯。”

    圖裏努斯......沒錯,如果李必達的猜測沒有失誤的話,這個現在還叫圖裏努斯的小男孩,將來就是......神聖的奧古斯都,偉大的“八月份同志”。

    讓我當這娘倆的監護人?李必達目瞪口呆,而後裴迪斯又很神秘地加了一條,“即便阿提婭再嫁,你仍然能繼續監護人的身份,就連他們家庭的資產你都有權審核,並且可以對再嫁的對象進行審核遴選。還有,聽聞你有個可愛的女兒,凱撒希望她和圖裏努斯結親。”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29
第5章 密約(中)

    叫我當未來屋大維的岳父兼監護人?這個玩笑貌似有點大發了,不過李必達很沈靜地對裴迪斯說,“這件事容我與妻子和家人好好商議下。”

    “我還真不知道,你在羅馬城生活這麽多年,居然在大事情上會咨詢女人的意見。嗯,也罷,不過要知道舅父可是比較喜歡我的這個外甥的,再加上他迄今沒有男性繼承人,所以將來圖裏努斯可能會繼承尤利烏斯的家業。”裴迪斯開始誘導起來,當他看到李必達轉身離開時,便揚起手繼續喊叫起來,“是的,是的,確實圖裏努斯的祖父幹過凱爾特金幣和第納爾的兌換商,阿提婭的祖父則開過面包房,但現在屋大維家族是體面人家了,也是騎士,和你現在的門楣相當,你可得好好考慮下,圖裏努斯和阿提婭有你這樣的監護人,我們也感到放心。”

    庭院裏,波蒂帶著女傭在廚房區忙乎,小鴿子正在指揮工匠在墻壁上鑲嵌貝殼,而折角處的小客廳內,尤莉亞又蹲在織布機前細心挑著花線,小利奧和科琳娜就站在她身邊看著。

    “聽著,事關科琳娜的婚姻,你得把波蒂喊來。”尤莉亞在單調的織布聲音裏,毫無猶豫地說道,“另外,你說凱撒以這個為條件,就阻止你前往埃及?”

    看到李必達臉上無奈的表情後,尤莉亞將手頭的活計擱下,而後接過自己丈夫手裏那塊字板,又擼下了他的金指環,粘上了印泥,在“監護阿提婭與圖裏努斯”的字板上蓋上了埃米利家族的印章,隨後對有些詫異的丈夫說,“拿出點勇氣和決斷來,這可不像當年在薩丁尼亞的你。”

    “可是,這樣我是去不了埃及的!”李必達有些後悔地要搶那字板。

    “我明天親自去見總督,看看他那鴕鳥蛋似的腦袋有多麽頑固。他是需要個軍團司令官,還是需要一個埃及做後盾。”尤莉亞不甘示弱,將字板往花紋鬥篷裏一蒙,兩個人就開始互相進擊遮擋,小利奧和科琳娜還以為這兩位是在玩遊戲,都拍著手大笑起來。

    “其實......若是希望兩者兼得的話,也許我有辦法。”很難相信這話是從波蒂嘴裏說出來的。只見她擦拭著沾滿油灰的手,輕輕倚在門柱掛著的簾子邊,而後看到男人和尤莉亞更加詫異的眼神,便不好意思地笑著說,“當然這辦法不是我策劃出來的,我也無法證實它是真的——是有人事先就叫我轉告你的。”

    “誰?”

    “朗基努斯.喀西約。”這個名字說出來。就讓李必達感到事情變得覆雜起來。

    “他究竟是什麽身份。”尤莉亞代替丈夫繼續發問。

    “他當然和波西婭、布魯圖是好友的身份,而且他還叫我傳另外句話給你——他說,羅馬的權力世界裏並非只有三頭怪物,而且三頭怪物間也並非完全齊心一致,如果什麽時候你認清了這點的話,可以在魯塞爾村宴請我一次,我很想拜謁你和你的妻子。”

    喀西約特意叫波蒂傳來這話。說得高深莫測,顯然他對李必達這段時間想什麽,目標是什麽十分清楚,即便他之前始終在阿波羅尼亞——對了,阿波羅尼亞,難道說喀西約和那兒的西塞羅,甚至羅德島上的布魯圖和小加圖,都有很深的交情?那為什麽不是西塞羅的親弟弟擔任這個傳話的角色?凱撒又怎麽放心招攬他前來自己的帳下?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不管如何,李必達對妻子與波蒂說,明天就帶著奴仆前往周圍的市集采購食材,以同僚名義宴請那位朗基努斯.喀西約。

    安排妥當後,已是入夜時分,待到用完晚膳後,整個餐廳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特別當女奴們開始前往後面的寢室裏搬運墊子和毯子時,李必達、波蒂與尤莉亞都扶著餐具沈默了。

    按照正規倫理,雖然欠缺公開婚禮,但尤莉亞可是正室妻子。

    但按照習慣法則。波蒂和李必達姘居了這麽多年,還替他生了一對子女。

    要是在原先的時代,李必達很好處理這種事情,實在不行兩個美女睡一起,自個在房間外躺地板,反正那是個小家庭隱私至上的時代。但這兒不行,夫妻只能說是羅馬家庭的核心,在外圍還有一種叫奴隸的家庭成員存在,所以若是他們仨有任何奇特古怪的表現的話,第二天就能滿家傳遍,第三天絕對是滿城風雨。

    ”唔,波蒂,去把餐台那邊的混合蝸牛糞的橄欖油藥劑取著,今天你侍奉我與男主人入寢,不需要其他人了。”尤莉亞強作鎮靜地說道,波蒂剛才的面包差點卡在喉嚨裏沒憋死,羅馬時代避孕的方式多種多樣,而剛才尤莉亞所提的是拉丁人較常使用的,而埃及人和小亞人喜歡用鱷魚卵的殼置入進去,蠻族人就更簡單粗暴些,有的用老鼠屎熬成湯,有些則直接在完事後叫女人光身子蹲下,通過打噴嚏讓皇帝液流出。

    所以尤莉亞如此說,就是明確表示她今晚要與丈夫共度良宵,這小寡婦自以為這樣就能掩人耳目,但她實在想不到該怎麽收場了!

    而波蒂對李必達回了個眼色,就立刻順著小寡婦的話,火速從餐台上舉起了小罐子,並且堵住了尤莉亞的退路,她只能低著腦袋,夾在這對男女的前後,慢吞吞地步入了臥室。

    這時,尤莉亞明白,她已無路可退了,但她此前其實心中存在的仿徨,也不是對與李必達嶄新婚姻的抗拒,反倒更多是對曾經過往的愧疚,不過在這段前往米蘭的路途當中,她覺得科琳娜和小利奧這對孩子就是自己的,那麽身為妻子,接受丈夫的進入,自然也該是天經地義的。

    但當她換上了絲綢的寬松睡衣,窩在床榻上後,卻看到身邊的波蒂直接將身上的衣服褪盡,盡露小麥色的肌膚,和豐韻無比的身段,而後俯下來,將帶著翅膀的鍍金矮燈爐裏的三孔油芯抽去了二孔,整個房間頓時朦朧黯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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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密約(下)

    尤莉亞沒想到的,最先爬上她身軀的,居然是波蒂,她是用舌尖與胸脯,幫助這個家庭的女主人塗抹潤滑用的橄欖油的,這種東方式的**做法讓被動躺倒的尤莉亞感到不快,特別是波蒂肥潤的嬌軀像條潮濕的蟒蛇纏住自己時,微黃色的燈光下,尤莉亞琥珀色倔強的眼眸變得迷離起來,波蒂很恭謙很有禮貌地挑逗著她,並沒有用潮熱的厚實嘴唇封住女主人,而是很細致地在她的耳垂、肩膀和胸,來來回回地磨蹭著,見尤莉亞開始扭動身軀了,才用雙手輕輕地勾住她的脖子,波蒂的雙手可真婉轉悠長啊,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腰肢,而後一股帶著好聞腥味的氣息,猛然襲擊了尤莉亞的嘴唇,她“唔”得一聲,就和波蒂的軀體完成了契合,而後兩位像兩頭八爪魚般慢慢地攏合在了一起,輕輕喘著摩擦起來,“你這是在侮辱我嗎?”當波蒂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背後攬住了尤莉亞的胸部,隨即將自己極有彈性和力量的腰一挺,尤莉亞就被以種極為羞恥的姿態,金刀大馬,靡不畢見。

    她的琥珀色的眼瞳裏,李必達正“兇狠”地靠近著自己,她就此回想起遙遠的某個下午,那時她才十三歲,就被父母柔言蜜語地誆騙到她前任丈夫那兒,在陶土做成的簡單婚約刻板上摁下了指印,在彼方家族親友酒醉的歌聲裏,帶著少女的恐慌與不安,完成了處女向婦人的痛苦蛻變。

    於是只能急忙閉上了眼睛。

    這一任丈夫,在這個夜晚給尤莉亞的感覺。就好像他是朱庇特神體的下凡。一會兒在她的胸脯上面宛如只健壯的公牛。載著她泅水渡過曲折的海峽,一會兒又像個溫柔的牧人,將自己像頭瞇著眼睛的小獨角羊般寵愛,放入了背囊裏盡情愛撫,一會兒又像只殘忍的鷂子,在自己的柔軟的後背變幻無端地肆虐,撲棱著黑硬的翅膀,一會兒又像蘇拉特峭壁瀑布上。巨大落差下的水力磨盤,死命地在她的奧秘處飛速旋轉著。

    她的眼前不斷閃現各種美麗的浮遊花瓣,再加上波蒂在旁的助紂為虐,她徹底地淪陷了,若對方是朱庇特,她就成了朱諾的化身,一只原本顧影自憐冷傲清高的孔雀,現在正在火裏沐浴著,渾身就像十二根燈芯的燈爐,迸發著最奪目的光輝。

    當尤莉亞眼睛微微翻白。軟在波蒂的懷裏流汗顫抖時,波蒂急忙從旁邊侍立的奴仆手裏取過絲巾。細心地幫她潮紅色的軀體擦拭幹凈,而後又拿來薄荷水給尤莉亞定神,再輕柔地將她放倒,尤莉亞便側了下身子,牽著此任丈夫的手疲倦地誰去。

    幾名女仆很有秩序地將燭火熄滅,再將床榻上的花毯、掛毯整理好,便在片青灰的夜色裏依次退去。

    次日,尤莉亞坐在織布機前,心情顯得很是輕快,在這個魯塞爾村臨時組成的“家庭”裏,她和丈夫的閨閣生活,已經被昨晚侍奉的女仆細細評價了番,當然是帶著羨慕和敬服,“女主人和男主人在床笫之上,十分甜蜜自然,他們得到了家神的無微不至的庇佑,若是允許的話,都可以畫成一副美麗的壁畫了。”這種評價,頓時在整個小莊園的四十多名奴仆傳遍了,不管是背著燕麥的馬廄奴隸,還是帶著假發的家庭教師,他們都對此讚不絕口。這便是那個時代女主人的勝利,若是她和丈夫在床笫上發生什麽可笑或可悲的抵牾,便會立刻淪為家奴們的笑柄,在奴隸們的眼中,主人就是道德和行為的楷模和比照物,但他們覺得彼方不如自己時,才會激發蔑視甚至反抗的心理,當然性能力也在其內,只要男主人如公牛,而女主人似孔雀,他們自然會像對待天父天母那樣崇敬主人的權威。

    那邊小廳上,小利奧、帕魯瑪與科琳娜正在玩耍二十只帶著小輪子的陶制小騎兵,在排兵布陣上,兩位自然不是小鴿子對手,快樂的吵鬧聲此起彼伏。

    喀西約是在正午時分,蒙著高盧鬥篷,僅帶著一名隨從,用腳踢著大門隨後走進來的,隨後很自來熟地和李必達握手擁抱,這個面色蒼白手指細長的男子,在笑時會發出宛如夜梟般的聲音,但出乎意外地會給人種穩重可靠的感覺,“我是代表遙遠的布魯圖的邀請來的,李必達烏斯,他誠摯地請求你盡快前往塞浦路斯,或者埃及去,帶著軍隊。”

    在餐幾和臥榻前,喀西約斜靠在扶手上,看著屏風外匆忙走動的上菜奴仆,對著李必達夫妻如是說。

    “可是,據我所知,現在羅德島上的小加圖,是極力反對動武的。”李必達的語氣帶著不相信,他到現在還不能輕易相信面前的這位喀西約。

    “這個當然不是問題,事實上布魯圖在那邊的以弗所城,聯絡到了個極有財力的猶太商團,而且那商團也委托布魯圖,給你捎來了這個。”喀西約喋喋地笑了起來,取出塊字板,在餐幾上清脆地敲了敲,李必達接過來一看,頓時看到了優伯特尼亞王室的徽章,便很機智地故作神秘在尤莉亞面前一晃,藏了起來,對著喀西約說:“如此說,布魯圖甚至他的舅舅加圖,都準備在這場戰爭裏撈一筆。”

    “沒錯,那個騾子腦袋最近不知怎麽,靈光了不少。他向你承諾,小加圖會讓元老院通過決議,不但是遠征埃及,而且是即刻,並特別指定你的軍團去那兒——放心,他肯定能做到這點。而相對應的報酬就是,你入主埃及後,即刻壟斷住莎草紙與斑巖的市場,這是羅馬現在最急需的,而後承包運輸的業務,就由布魯圖和這個商團所獨斷,每艘船我方抽取一定的費用。”說完喀西約得意洋洋,“如此不出一年,我方就能賺取一個億的塞斯退斯,而你李必達起碼也能得到三千萬,另外還有埃及的海關稅收也會有你的染指,到時候不出五年。”喀西約說完,把腦袋往前湊近了些,這話故意說得很大聲,就是有意讓旁邊站立的尤莉亞也能聽到,“你就和克拉蘇一樣富裕,隨時都能在東方組建起五到十個軍團,又何必仰鼻息於凱撒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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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異心(上)

    “任何出門吃飯但不立遺囑的人都是傻瓜,你經過多少扇敞開的窗戶,就會遭遇多少次死亡。”——尤維那利斯對古羅馬城街道上自公寓樓傾倒而下的垃圾和重物抱怨道。

    ========================================================

    “你這話的意思,是讓我投向共和派。”李必達不客氣地質疑到。

    喀西約搖搖頭,說“沒有什麽平民黨人,也沒有什麽貴族共和派。特別對於我倆而言,我是個投機派,我也是個騎墻派,你呢?”

    這話倒把李必達給掐住了,他急忙岔開話題,“但是現在凱撒要在冬營期間,解決好來年對付比利時人的工作,他不但需要十三和十四兩個新軍團,更需要有人訓練和負責給養,所以我被困住了,你們能有什麽辦法?”

    喀西約說放心,到時候我們可以請到某個人來協助你的,那個人與你是老相識。

    “格涅烏斯.龐培?”

    “沒錯,你真是聰明人,這也是我之前和你說那話的原因所在。”喀西約驚嘆著說到。

    原來,在三巨頭這個環節裏,最薄弱的依舊是偉大的龐培,特別是當凱撒在高盧之地取得榮耀的戰功時,依舊滯留在羅馬城營建夢幻大劇場的龐培倍感失落,他有時候回從阿爾巴別墅回到帕拉丁山街道,看著山下城門處,凱撒的親信把從高盧帶回的奴隸與金飾拋灑給哄搶的市民時。當他得知奧斯蒂亞港一天就有超過五千名奴隸轉手拍賣送到城裏來。當他知道現在元老院有部分接受賄賂的特選父親。居然也在高唱支持高盧戰爭,要為凱撒舉辦大凱旋式時,心中一股醋意不由自主地翻騰起來。

    尤利烏斯.凱撒憑什麽!在我征戰東方時,他不過是個蘇布拉區落魄貴族出來的個負債累累的路政官而已,在我們仨結盟時他是最沒有資本的,但卻攀龍附鳳,飛上了高枝,現在要不是還顧念凱撒的女兒。龐培真想......

    毫無疑問地,布魯圖察覺到了龐培的心思,便通過德米特留斯傳話:凱撒現在在軍隊裏的基盤並不是特別深,唯一可憑靠的對象,便是拉賓努斯和李必達烏斯,前者原則理念很強我們無需特意去收買(反倒會起反效果),後者毫無原則底線恰好能拉攏過來,後者投資了快兩千塔倫特在托勒密身上,所以若是能借助您的力量,幫助他操控埃及。並且將其從凱撒手裏爭取過來,那麽凱撒的力量便會被大大削弱。

    這裏。布魯圖提出了個大膽的“置換計劃”——龐培開始寫信給凱撒,因為當時他擔任的是西班牙總督,但卻沒有去當地赴任,而是把行省事務交給了兒子與幕僚,自己一直在阿爾巴窩著,再加上西班牙局勢已經穩定多年,用不到那麽多的軍團,所以可以將“西班牙第一軍團”轉借給凱撒三年時間,對此凱撒需要應付下元老院的要求。

    因那邊羅德島的小加圖“很適時”地提出了,他已經成功說服了塞浦路斯的托勒密,陪同自己來羅馬城向共和國臣服謝罪,但是卻由此遭到了埃及方的仇視,亞歷山卓的艦隊開始阻隔塞浦路斯與羅德島間的海路,肆意攻擊過往的船只,這時即便是我,也希望共和國能派出支軍隊來,大概四千人足矣,外帶支中型的艦隊護衛,讓我能完成共和國賦予的使命。

    “這下,凱撒就沒有任何理由阻擾你的事業了,和我們共贏的事業。凱撒是個精明人,一個是只有番號的十三軍團,一個卻是充滿歷戰老兵的西班牙第一軍團,這筆買賣他會答應的。”

    是這樣的嗎?李必達陷入了沈吟,這時喀西約趁熱打鐵,繼續說:“庫裏奧和安東尼也在等著你,庫裏奧願意資助錢財,安東尼願意出人,而且我聽說城裏最近聲名鵲起的護民官克勞狄也在全力支持你,又何必拘泥於什麽無聊的立場——戰爭,發財,攝取更大的權力,這就是你我該做的——布魯圖已經組建了支艦隊,就托付給我指揮,言下之意就是,我和你一起前去東方。”

    這難道就是新生代的逆襲!我之前一手操辦的新四頭小怪物聯盟,終於也要發揮作用了嗎?李必達這時便憤然而起,對喀西約說,那就讓我們的海陸軍隊載著鮮花和美譽,進入亞歷山卓城吧!

    “很好,那兒聽說有三百個浴室,三百座圖書館,五十個市集和上千座金銀銅雕塑,外帶上萬個積蓄豐足的店鋪。”喀西約描繪著亞歷山卓的圖景,就像在說他家的後院似的,接著他伸出手,“讓我們共同組成攻守同盟吧!”

    於是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李必達在喀西約的手掌心裏感到一股濕冷的寒意......

    貴族共和黨人暗中的反攻很快發揮生效,魯塞爾村的凱撒在急速地瀏覽幾份阿庫塔和書信後,就果斷地判斷最好的買賣到了,龐培會送戰鬥力堅整頑強的第一軍團來,而李必達也應該聽從元老院的宣告:因埃及、塞浦路斯局勢吃緊,高盧地區的總督應該出一個軍團前去協防。

    “唔,看來協和神殿對埃及事務還是特別關註的,這次連志願軍團的字眼都不用了,直接讓我派個正牌的軍團去。李必達烏斯,這下太好了!”凱撒假惺惺地說,“就帶你的十三軍團番號,我讚助你一百塔倫特的募兵資金,而國庫會撥出三百塔倫特,還要求你在他林敦與布林迪西招募大約三千名槳手,對了你自己的資金如何?能應付來嗎?”

    “我妻子變賣了部分家產,湊了些金錢,我想問題應該不大。”李必達故意把具體數目給混淆了,他不希望凱撒這家夥把一百塔倫特的讚助也抹去。

    凱撒說很好!三日後,你就帶著班子出發。

    “不光十三軍團,我需要第十二軍團的千人大隊,還有附屬騎兵即杜松維耶也跟隨我一起去。總督閣下,兩三年後我絕對能帶三個軍團回高盧來,那時但憑我就能幫您——征服不列顛尼亞。”李必達的眼睛開始灼灼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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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異心(中)

    誰想凱撒聳聳肩,說你只要保障埃及和塞浦路斯能為我方提供給養和金錢就行,不列顛尼亞那個地方只要宣示下武威,讓共和國的公民陷於某種狂熱就可以,實際那個地方那麽貧窮,我對它沒有太大的興趣,也許在元老院質疑我的戰爭時可以利用它制造下假想敵,可憐,聽說那個地方的民眾主要是喝牛奶,多麽骯臟和落後!

    “哦,原來是這樣。”李必達沒想到最早的不列顛尼亞在羅馬人的眼中就是如此光景。

    不管他了,反正可以脫身去埃及,收回我的產業就行。火速回到自家宅院的李必達,給尚在貝桑松的軍團手書一封,請米盧、波普、小霍騰休斯暫時管理軍團,塔古斯、薩博、杜松維耶帶著千人步兵大隊與附屬騎兵大隊前往魯塞爾村取齊,而後喀西約也通過手段,讓奎因都司去當了默認的十四軍團司令官(尚在募兵),而自個則先行一步,前去阿奎萊亞港口(毗鄰現今的威尼斯)接手船隊,籌備出征物資。

    三個集市日後,李必達在魯塞爾莊園門口,挨個親吻家中的奴仆,“一切拜托了!”接著就是和波蒂與孩子們熱烈擁抱親吻,“好好讓孩子們接受教育,不管是小利奧還是科琳娜得快些掌握書寫能力,還有可以告訴科琳娜她未來有個夫君,現在四歲大,正在羅馬城的帕拉丁山的牛首街自己換尿布呢!”

    待到走到尤莉亞面前時,李必達微微晃了兩下,對方就側過臉去。把臉頰留給了新任丈夫。隨後問:“我們留在這裏。是不是等於成為凱撒的人質了,這樣你去埃及必然會回來?”

    “難道你不希望......沒關系,凱撒倒不至於此,好好肩負起女主人的職責。”李必達親吻了尤莉亞的兩邊臉頰,囑托道。

    隨後,李必達與塔古斯、佩特涅烏斯等人跨上了馬背,在眾人的歡呼下揮手告別,再後面吹奏軍號的全是十二軍團的千人大隊。至於伊利裏亞十三軍團,只有佩特涅烏斯馬旁的一名掌旗官和一名號手,都是臨時在魯塞爾周圍招募的,舉著朱紅色的錦繡獅子旗,晃悠晃悠地走著。

    李必達需要在米蘭和阿奎萊亞地區先募兵,而後才能帶著這些人渡海前去埃及。

    為了盡快完成這事,李必達即刻傳曉伊特魯尼亞的新晉騎士(在李必達的羽翼下,開麥斯很快就積蓄了近百萬塞斯退斯的財產,右手戴上了金指環,成為了騎士身份)開麥斯。前往伊特魯尼亞直到坎佩尼亞地區的安置地,招募五百名到一千名龐培的老兵。這並不困難,許多人事先在得到大量豐饒的安置地時,就和克拉蘇與李必達所在的委員會簽訂了覆役合同:一旦需要,他們有履行義務的責任。

    還有些許人,都是招募來的本地區周圍的閑散人員,大概同樣拼湊了千余人,李必達就領著他們前往阿奎萊亞港,準備上船進發了。

    因為這兩千人,編成數個步兵大隊就足矣,剩下最重要的是輔助部隊,經過盧西塔尼亞和高盧戰事的洗禮,李必達認為羅馬軍團的軟肋就是缺乏有力的輔助兵,一旦有力的弩砲、騎兵和投射兵和軍團堅整的步兵、工事相配合發揚的話,那麽羅馬軍團就真的是無敵存在了。

    但是在這兒一帶,只是密集方陣兵員的存在,不管是羅馬人的劍盾體系,還是早先伊特魯尼亞人的山寨希臘重步兵體系,抑或是高盧人的粗糙大方陣,反正沒有李必達太想得到了那種遠程投射兵,即便是跟來的八百名維比奇納斯人,也是在他半強迫半勸誘的方式下,才使用了下馬步射,上馬追擊,配合步兵作戰的新戰術。在古典時代,最缺乏的也許不是技術的限制,而是對新技術的排斥與麻木。

    所以,說到多余的募兵錢財,李必達便一部分私藏起來,一部分撥給兵士委員會,決心暫時不繼續在這個地區征募,他要前往東方碰碰運氣。

    在阿奎萊亞港剛剛立好軍營,托勒密十二就帶著整個闊氣的行轅隊伍蒞臨了,尤莉亞之前說過,他丈夫的兩千塔倫特焊在這位法老的身上,早晚得如夏季的冰雪般消融無蹤。這位法老坐在十六個人扛著的巨型鍍金轎輦上,後面是他的女兒和侍妾稍小點的轎輦,最前面是幾十名手舉羽扇和畫像,身著繡金絲綢的黑人奴隸,兩側是模仿當年波斯君主做派,各二十名騎在馬上,持“金蘋果”槍柄的死士,在隊伍轎輦後又是舉著幾十輛小型帶輪神龕(上面滿是香料、寶石和彩帶),供奉著托勒密王室之神,以及上下埃及眾多的土著神祇,最後面又是塗抹著名貴香料的各色宮廷侍女......

    “簡直是個移動的豪華宮殿。”站在軍營外十個斯塔狄亞迎接的李必達,看到這個陣容,不由得喟嘆道。

    “我必須得提醒您司令官閣下,可以叫支軍營裏的工程隊,就在這裏讓法老和他的侍妾們停下腳步,為他們築營,不然的話這種排場會嚴重損害我們的士氣的。我軍本來就是新兵多......”薩博的建議還沒說完,那邊的佩特涅烏斯就發出了很大的艷羨聲,惹得這位年輕的參謀很不高興。

    這時,在法老的隊伍裏走出一位大漢來,明顯的軍團打扮,帶著五彩馬鬃的頭盔,鐘形胸甲,掛著體面的銀飾、脛甲,外帶百夫長和兵士最大的區別——繞過肩膀和腋窩的背帶,鬥劍是掛在其上的,而普通的兵士則是系在腰帶上,徑自朝李必達駐馬的山坡奔來,這明顯是覆辟軍司令官的親家,“永遠低階的海布裏達”。

    “曾經的城市要塞留守士官海布裏達,請求歸隊,司令官閣下。”筆直站在馬前的海布裏達伸手敬禮道。

    “往前跑動十個斯塔狄亞,前往軍營戴上首席百夫長的徽標,海布裏達!”在對方精神抖擻地跑離山坡後,李必達小聲對佩特涅烏斯說到,“他也是我的親家,但不要因為我的關系胡亂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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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異心(下)

    這時,手握權杖(其實是把純金的精致小斧)的托勒密,帶著同樣閃爍著金光的冠冕,還有他**的眼線和假胡須,喜氣洋洋地步下了轎輦,在大宦官莫坦美尼斯,和女兒克萊奧帕特拉雙雙攙扶下,走上了山坡。出於禮貌,李必達等一幹將佐集體下馬,朝可畏的法老鞠躬敬禮。

    托勒密趕緊擊掌,幾名宦官擡著面金色的徽章走了上來,李必達定眼一瞧,徽章圖案是個帶著法老條紋冠冕的眼鏡蛇,還在神氣地吐著信子,“這是尼羅河守護女神的化身,親愛的李必達烏斯,我可不忍心讓您的軍隊毫無出征的旗幟,看看那個朱紅色寒酸旗幟上的雜毛獅子,多沒氣派。”法老掩著鼻子,不無鄙夷地對佩特涅烏斯的軍團旗幟大發厥詞,害的這位將軍即刻讓掌旗官把輔兵軍團旗移到山坡的那邊去,免得幹擾法老神聖的視線,“所以現在我把埃及王室軍隊的徽章贈送給您,希望您在馬上取得輝煌的勝利。”

    這下可不得了,埃及托勒密正牌的徽章啊,李必達趕緊伏低身子,高舉雙手,結果這沈甸甸的徽章,而後轉身交給了身邊的皺著眉頭的薩博,大聲大氣地說,“接好了我的幕僚,從即日起,在打著山隼旗和獅子旗的同時,在我的大本營頂端,安上法老所賜予的金色眼鏡蛇!”

    聽到這個答覆,托勒密像個老年婦人般地笑了起來,而後幾個羅馬工程兵使用起水平測距儀起來,“尊敬的法老閣下。您的行轅就立在此處。我事先已經聘請迦勒底的占星官觀測過了。完全的寶地,既能觀賞到美麗的海景,也能得到我軍騎兵巡邏隊的保護。”

    在李必達猛吹法螺時,他看到法老身後的克萊奧帕特拉不斷地朝自個拋著各種眼色,時而調皮,時而嫵媚,便捏著鼻子不再觀看這小娘的表演,大概她也在為自己的“生還”而歡欣鼓舞吧!這時法老扶著李必達的後背。在山坡上緩步而行,假裝很內行地詢問著下一步的行軍路線,“我們是不是可以沿著伊庇魯斯乘船而下,先去昔蘭尼加,再前往亞歷山卓覆辟我的王位?”

    可以啊,法老閣下,我們可以乘著這種臨時征集的狹小單層船只,先輕松越過亞得裏亞海,順帶繼續在充滿毒蟲和蠍子的沙漠裏行軍上千公裏,抵達亞歷山卓城下。一下子擊敗您大女兒的軍隊,而後可能就能帶著您的木乃伊進入這座偉大都市了。

    李必達在心中狠狠吐槽著。但他在表面還是對法老表示尊重,即使對方只是個半白癡,“昔蘭尼加路途過於險阻,我募集的大多也是新兵,不適應長途的海運,我的主張是先前往伊庇魯斯的狄克哈強,而後穿過帖薩利山道,去馬其頓,再前往帕加馬的以弗所,在那兒我們能取得下一步的給養物資,休整完畢後我們先控制住塞浦路斯,這樣您冠冕上的明珠——亞歷山卓城,假以時日,必將安全地返還到您的手中。”

    一串地名把法老弄得有些頭暈,但他聽到了李必達滿懷信心的倡議,還是十分高興,便很熱情地邀請李必達和將佐們,在這臨時搭就的營地內用晚膳,“雖然現在條件簡樸了些,但真正盛大的宴會和賞賜,就等到了得到光覆的都城那兒,再行舉辦吧!”

    但托勒密十二的話,在入夜後被證實完全是客氣之語,宴會上六十名柔軟腰肢的舞姬,伴隨著各種樂器,如豎琴、琵琶、裏拉琴、單雙管長笛等,系著絲巾翩翩起舞,而李必達與部眾們每人都被分發快象牙響板,負責給這些舞姬敲打應和著拍子,小艷後也特意挨了過來,對李必達教這教那,“餵,在拍完節奏後,你得輕輕咬著指尖,對的像我這樣,這是對舞者技藝的一種尊重,是的。”就在克萊奧帕特拉黏糊糊地靠上來後,十二軍團司令官身邊的薩博沈著臉,特意端著餐盤,狠狠地往那邊挪動了幾下,隨後將餐盤重重地扣在小幾上面。

    “唉,你的幕僚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克萊奧帕特拉挑著眉毛,隔著李必達望著生悶氣的薩博,一臉無辜地說道。

    “你得知道,羅馬人不喜歡他們的司令官和外國顯貴走得太近。”李必達的回答讓小艷後笑個不停,但李必達還是繼續往薩博身邊挨了下,問到“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你是標準的羅馬人的後裔,是不喜歡享樂和異邦人的,對不對?”

    “我不喜歡的是前者,對於後者視情況而論。”

    “我交給你個新的任務。”

    “司令官閣下,您的任務我沒法回絕,哪怕是讓我接替對面那樂師的位置,吹奏一曲雙管笛。”

    “那倒不用,你明日就和喀西約商議下,能不能租賃到有三層高,五百名長槳手的豪華遊輪,對,最好包覆青銅和鉛皮,光閃閃的那種。我要給法老作旗艦所用,這樣能增加彼方王室的威嚴。”李必達這個命令讓薩博情緒更加抵觸了,但他還是蹙著眉毛點頭接下來,他不明白這種虛誇無用的所謂“東方式的威嚴”,究竟能起到什麽實質性效果,在羅馬即便是現在,一名叱咤風雲的執政官將軍,可能平日裏也是獨自騎著驢子趕路的。

    這會兒,一名端著無花果和辛辣料抹魚幹的法老宮廷女仆跪在了他倆草席的面前,這女仆的嘴唇薄薄的,有些黝黑的皮膚卻十分細膩可人,黑黑的秀發上插著芬芳的香笠,尖尖的胸部和翹翹的臀部,一下子把薩博給看呆了,這明顯是尼羅河的土著少女,帶著濃濃的異域風情。

    “她叫什麽。”李必達指著那個半跪的,衣著甚少的女孩,問克萊奧帕特拉道。

    “她叫娜芙迪迪,一個尼羅河船夫的女兒,我們宮廷忠實的女仆,當然她還是個處女,即刻起我將她賜予您的這位愛生氣的幕僚了。”克萊奧帕特拉滿不在乎地摟住李必達的胳膊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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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安東尼歸隊(上)

    “我們的房屋和我們的食物一樣簡樸!”——18世紀遊歷法國巴黎的英國人,對所見所食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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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了位十來歲大的女孩說出這樣的話,薩博滿臉漲紅,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便用雙手摁住桌沿,準備起身告辭,這時美麗的娜芙迪迪很迅速地單手牽住了薩博的胳膊,很輕盈地說了句科普特語,雖然不懂內容究竟是什麽,但薩博知道這是娜芙迪迪請求他稍安勿躁,隨後這女孩很平靜地陪侍在薩博的身邊,用很修長的褐色手指,替薩博攪拌著冰塊和埃及麥啤,看到她淡淡的笑容,薩博便又是滿臉通紅地坐了下來。

    “這可不虧,我幕僚還是個處男。”李必達笑著喝了口酒水,對克萊奧帕特拉說,仿佛這位托勒密的公主已經是可以調笑這些事情的年齡了。

    阿奎萊亞的灘頭上,一名軍團兵士用斧頭,挨個砍斷了木樁上的繩索,一片喝彩聲裏,滿是鮮艷旗幟的法老旗艦緩緩滑行向了淺海,吹笛者異常開心,站在船首的甲板上,對著仍在灘頭上列隊收拾裝具的羅馬軍士們揮手致意。

    “他可真是個虛榮家,我聽說他的遺囑將埃及贈送給了共和國。”在同樣朝著法老旗艦揮手的,站在旗標下的李必達身後,喀西約陰沈地笑著,說到,“可惜,在整個共和國裏,認識到埃及重要性的人物卻寥寥可數,很幸運我倆包括布魯圖都在其列。”

    “穿過帖薩利,我們得在塞薩洛尼基停留些許日程。我要在那兒讓一個朋友參加我的軍隊。”李必達不願意就立場問題多與喀西約交談什麽,因為喀西約是個很難琢磨清楚的人物,他的水師立營的方位與十二、十三軍團完全隔開,位於處險要的海岬,這分明表現他沒把李必達當一路人,所以看著屬下的兵士、軍奴,拉著騾馬、山羊等牲口。陸續登上簡易的單列船只,水手開始升起繡著眼鏡蛇徽章的橫帆,李必達都有些隱隱的擔憂,他甚至害怕這個臉色異常蒼白的家夥,會在海上把他們全部沈入海底。

    所以,這時候在塞薩洛尼基等待著自個(也快兩年了)的馬可.安東尼。居然顯得異常親切起來!

    兩個不完整的軍團,果然在地中海溫和的冬季裏,先是乘船在狄克哈強登陸,在那兒喀西約早有準備似的,把手頭的船只全部處理給當地的商團,但換取多少資金不得而知,而後數千人。包括所有的水手,都徒步穿過帖薩利的山區,這兒的房屋大多是沿著山坡層層而上的,即便有市集也是那種古風式的希臘的條狀長房屋,據說居住於彼,只要隔著窗戶就能挨個通知整條街的鄰居某些事情,標準的希臘村社風貌。

    托勒密十二抱怨起來,大概是他在那豪氣幹雲的大旗艦上還沒威風幾天。就只能坐在奴仆的轎輦上,在這人煙分散的鄉間穿行,頗有些曾經滄海難為水的落寞。

    “那個美麗壯觀的以弗所在哪,是不是還要渡過一大片海域啊!”他就在帳幔後不停地詢問著。

    但還是得按照司令官的要求,先去塞薩洛尼基城,當全副武裝的羅馬兵士在城郊的高原處立營時,整個城池都陷入了恐慌當中。既然當年共和國將自治權和自由權授予所有希臘城市,“幫助”它們從馬其頓王室的統治下解放出來,那麽這位羅馬將軍帶著這大批的兵士,究竟是單純路過。還是要做些什麽?

    長老們在城市衛隊的護送下,來到了高原營地正門,護衛們的長矛上全部綁上了橄欖枝,而後他們見到了正在進餐的司令官閣下,詢問他們屬於哪個行省系統的,從什麽地區來,要前往何處去。

    遇到這種終極式的哲學問題,李必達也只能回答說:“你們的三個問題我必須保密,因為我只是路過此處,尋找位叫馬可.安東尼的人。嗯,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是個身軀粗壯的鷹鉤鼻子,長相很討女人喜歡,無比熱愛喝酒,也許現在他在希臘學了些哲學。”

    結果聽到這話,塞薩洛尼基的長老們都瞪大了眼睛,呼號著,說這位自稱是酒神巴克斯下凡的人物,現在就在他們城市當中,並且苦求李必達盡快把他帶走,因為安東尼在此城當中還有個綽號,叫“淫邪瘟疫”。

    塞薩洛尼基街道上的某處酒樓,一名黑皮膚的"ji nv"懸在半空,被名大漢抵在墻壁上,雙腿盤繞在大漢的腰部和後臀處,表情半是痛苦半是癲狂地拉著掛在墻上的掛毯,高呼著我要裂開了,被那大漢頂得亂顫不已。

    “聽著,我的巴克斯,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我的小腹要爆炸了......”那"ji nv"甩著頭發胡亂叫著,用指甲在安東尼的背部抓出一道道血痕,安東尼哈哈笑著,直接光著屁股,把她抱著橫倒露台上,狂頂不已。

    突然,屋子裏的正門被踢開,一個滿身酒氣的醉漢走了進來,對安東尼喊到,“快點,債主色諾芬他們來了,已經上了樓梯!”安東尼急忙轉身,抱著那"ji nv"邊上下顛動,便往那醉漢邊上跑,那醉漢趕忙從門邊的掛鉤處取下兩把劍,一把拋給安東尼,一把自個握著,這時門外傳來叫囂聲,幾個披著斯巴達粗布毯子的家夥,頓時沖進來和那醉漢攪殺一團,在尖叫聲裏安東尼將那"ji nv"從自己身上分離,輕輕把她拋在床榻上,還俯身和她接吻,結果一位討債的怒吼聲,對著安東尼就是一劍,這位急忙閃開,但臀部還是被劃破了一道,疼得高呼起來。

    那"ji nv"也怒叫聲,隨手取過床邊的陶罐,把那討債的砸得碎片亂飛,但其余的四五位都挺著刀劍圍了上來,安東尼一手捂著流血的屁股,一手握著劍柄,喊了聲,就大步跨上露台,自八個羅馬尺高的騎樓上跳了下來,灰塵在十一月清冷的陽光下肆意地飛舞著,討債的人全都擁在露台上,看著全裸的安東尼,用手遮擋著屁股,在圍觀市民的噓聲裏飛速跑遠,無不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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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安東尼歸隊(中)

    安東尼奢華的庭院裏,幾名正坐在花園裏矯正琴弦的樂師,看到他們的雇主白花花的身子,正在快速地穿越著門閽和柱廊,而雇主的管家希登皺著眉頭,手拿一件粗布鬥篷快步上前,而後安東尼才拿過衣物遮羞完畢。

    “您的那位狐朋狗友等您很長時間了。”希登便跟著主人的步伐,語氣邊充滿著不屑。

    在前廳裏,一位面容浮腫的家夥正激動地搓著雙手,帶到他看到渾身上下只披著件毛毯的“酒神”走進來後,立刻站起來帶著諂媚的笑容。

    安東尼連說些客套話,隨後就在華美的長桌前坐下來,連飲了幾大口名貴的希臘鄉間葡萄酒,便問那家夥是來幹什麽的,管家希登立馬貼著他的耳朵說,“也許你忘記了,這個無恥的家夥說有困難請您幫忙,但我認為現在把他給轟出去才是正確的。”

    “你需要多少錢,我的朋友!”安東尼立刻問那家夥。

    “這個......大概需要二十五萬德拉克馬。”

    “二十五萬,那就是一個decies(一百萬的四分之一)嘍!希登,拿來給他。”安東尼滿不在乎地說到。

    希登聳聳肩膀,見大概自己是說不轉主人的,便真的囑咐手下擺出一壘壘的金幣,瞬間鋪滿了整個客廳,在折返出的錢幣光芒當中,安東尼和那家夥的眼珠盯住了這些,一會兒後安東尼對希登說,“怎麽。一個decies居然是這麽的少。”說完打個響指。說了句讓在場人都目瞪口呆的話。“給我再加一倍,贈送給我的這位朋友。”

    “主人你瘋了!要之前您的那位羅馬的朋友,給你的不過就是一百塔倫特,早就被你揮霍光了,現在所有的錢都是您根據這座宅子的花架子借貸來的,現在居然將五十萬德拉克馬完全贈給了個素不相識的家夥,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所謂的名譽和豪情?”那家夥興高采烈地離去後,希登攤著手。來客廳來回踱著,不住地埋怨道。

    結果安東尼可能還沒聽完管家的抱怨,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這時宅院外面傳來了猛烈的敲打聲,嚇得希登面無人色,以為是債主團們集體來暴力索債,要知道整個這所宅子所值也就十個塔倫特,而現在它主人安東尼欠債已達二百五十塔倫特,萬一那些債主沖進來,只怕是要被徹底撕碎了。

    於是庭院的奴仆們慌張地來回奔逃。有的人便舉著木條,開始抵住搖搖欲墜的大門。而那邊的敲打聲更加激烈,震得灰塵噗噗地往下掉。

    希登手足無措地看看門閽,又看看前廳裏狂吐不已的安東尼,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餵,給我上羊頭錘。”外邊的李必達不耐煩地叉著腰,對著簇擁在身邊的兵士說到,那邊海布裏達正用木棍,毆打著剛才在宅子裏帶了五十萬德拉克馬走出來的倒黴家夥,騾車都被拆散了,滿滿的金幣灑得滿地皆是,惹得周圍的兵士眼睛斜得出奇,“這混蛋在這兒混得不錯,一下子就甩出去五十萬德拉克馬送給這二流子,給我上羊頭錘,快點,用力撞!”李必達看到這一幕,氣是不打一處來,急令部下出力。

    終於,大門一下子被轟開了,奴仆們像八爪小蜘蛛般四散離去,李必達用手指彈了下頭盔馬鬃上的灰塵,隨後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待到他走到了前廳時,發現安東尼的鬥篷都扔在旁,全身**地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

    “薩博,給我往他的臉上噴水。哎,薩博凱穆斯,你的雙腿一直在發抖,昨晚定是發生了慘烈的戰鬥,和那個埃及小土妞對吧。”聽著李必達的揶揄,薩博咬著牙,倔強地挪動著有些不自然的腳步,抱來罐子劈頭蓋臉地澆在安東尼的臉上。

    對方像頭泥坑裏的豬玀哼哼幾下,李必達踏足上前,準備揪住他的衣領,後來發覺這位根本沒有衣領可抓,便擰住他的肩膀,問“馬可.安東尼,你欠我李必達烏斯多少錢?”

    “我不太清楚我的債務是多少,你得問我的管家,他叫希登,就在那兒。”

    李必達唰唰上去兩個嘴巴,“你在這座城市的所作所為我都知道了,淫邪瘟神,好綽號。你現在償還我借貸的唯一辦法,就是擔任軍事護民官前去埃及,給我打下亞歷山卓。”

    這時,安東尼亂滾亂動的眼珠子才稍微定了下來,而後笑起來,滿身**抱住李必達的脖子,高聲歡呼道,“親愛的,我等這天已經等了好久了!”

    在場的人都默不作聲,看著李必達被這位裸男緊緊摟著的情景。

    次日第三步哨時,李必達一行人就悄悄帶著傳符,用騾車拉著依舊爛醉如泥的安東尼,朝城門外的方向走去,結果當日薩博凱穆斯在字板上就不無痛恨地寫道:

    “我真為十三軍團感到某種恥辱,諸位要知道,這個軍團的司令官是個因為貪瀆被轟下台的將軍叫佩特涅烏斯,首席百夫長據說是我司令官的親家叫海布裏達,聽說他是個老兵痞,在以前違紀所得到的鞭笞比賞賜要多得多,而軍事護民官原來應該是六位,但根本不會有品行純良的貴族子弟來擔任,所以找了個叫馬可.安東尼著名的酒鬼代替,聽說他在羅馬城時還是庫裏奧的斷袖密友。天啦,朱庇特,我實在不知道這支七拼八湊的糟糕軍團,能不能走亞歷山卓的城下,簡直叫人擔心。”

    結果還沒刻完,他背後就被雙纖纖細手給籠住了,那是娜芙迪迪,只見她快速而魅惑地說出句科普特土話時,薩博就翻起了白眼,渾身劇烈地顫抖著,他恨自己剛才是否是基於某種虛偽的道德,但面對娜芙迪迪,他就完全化為了某只不知羞恥的野獸。

    就在這只名叫薩博凱慕斯的野獸,在呻喚不已的娜芙迪迪身上猛沖猛撞時,那邊清冷月光下的愛琴海海岸,李必達正沈默不語,站在綿延的營地與篝火前,看著根本模糊不清的彼岸,那兒正是以弗所的方向,陷於了人生歧路的沈思。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1
第7章 安東尼歸隊(下)

    以弗所鋪滿大理石,靠海的華美柱廊廣場之上,瘦高的布魯圖一身白袍,滿臉微笑地與幫猶太人打扮的列成歡迎的隊列,當他看到下了帆索,劃著小船朝碼頭靠近的李必達時,笑得更加開心,急忙上前將其攙上了岸上,接著布魯圖與喀西約兩個人將遠征軍司令官夾在中間。

    “布魯圖,這是你在東方學習的新禮儀嗎?”李必達將手輕輕拍著掛帶上的匕首,意思是你倆別飛蛾撲火了,“托勒密王室還在那艘較大的船只上,脅迫我是沒有用的。若是有什麽想法和要求就盡情和我說。”

    “我們需要像身後的這個猶太商團貸一大筆錢,作為西塞羅閣下與我舅父返回羅馬城政壇之用,但他們的首領約瑟夫發話......說要獨斷經營每年埃及前往羅馬城的船隊。”說完,布魯圖也有些尷尬,他天生不太適合唱這種臉色,便往後指了指,李必達眼睛眨了眨,只見那些披著低調奢華灰色紡織物的猶太商人,很冷淡地對著他挨個點頭,其中帶頭的約瑟夫手裏撫摸著束金色的麥穗。

    頓時,李必達什麽都明白了,他好像看到了那栗色的頭發和栗色的眼眸,帶著刁蠻和驕傲,晃動在自己的面前,雖然沒見到人,但契闊後的百般感念還是湧上了心頭,直到鼻尖,有種被擠壓的酸楚和激動。

    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回頭對喀西約說,“這些條目。我事先都和吹笛者談過了。這點放心。你們必然有錢償還這些希伯來商團,而且能從船業運輸裏抽取紅利。但是前提條件是得給我與埃及開戰的理由,然後給我軍團指揮權,再然後讓我事後當上埃及的財務大臣。”

    “可是財務大臣這點,必須得協和神殿方批準!”

    “我借錢給托勒密,整整兩千塔倫特時,可沒聽過什麽協和神殿。欠債還錢,就這麽簡單。不然大家就一拍兩散。”李必達毫不相讓,直看得對面布魯圖臉上不斷地流汗,這位出身高貴的子弟不知為何,見到李必達就是又敬又怕的情緒。

    還是身後的喀西約笑著繞到前面,說“當然,我們絕對是遵守契約精神的,況且我們現在也不想和凱撒完全鬧翻,大家各取所取,你當你的埃及財務大臣,我們抽取錢財盡快殺回羅馬。”說完。喀西約走到布魯圖身邊,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大聲說:“現在還是暫時停止這些無謂的爭執,盡快讓尊敬的法老上岸,而後在以弗所城召開盛大的宴會,準備迎接未來征服埃及的勝利好了。”

    布魯圖立刻就消停了,其實他私人對李必達並無任何的惡感,相反還非常感激他對自己家族的幫助,於是就搖搖頭,說還是先在以弗所城駐留些日子,馬上羅德島方面便會傳來會晤請求,是關於托勒密法老和總督小加圖間的私密交談。

    “不,我絲毫不同意所謂的私密交談。”李必達把手叉在腰上,對著布魯圖與喀西約說到,“必須把我的部隊伴隨在法老身邊,而且會談的所以內容我必須有參與權,外帶我的副將和護民官,當然你們要來會晤我也不會加以阻攔。如果加以否定的話,請傳話給小加圖,就說我們自己會去埃及,反正我手裏有費奇亞裏斯祭司團的布告,至於船只問題,我個人也能解決。”

    這個混蛋般的東方歸化人實在是難以對付,這時就連喀西約也是滿臉無奈的笑,對著布魯圖攤了下雙手,說還是先舉辦宴會吧!

    這時,日影西斜,幾名市政司的高級奴隸舉著點燃的高桿,挨個將柱廊上的膏油挨個點著,很快廣場便一片璀璨的燈火,下船的托勒密尖著嗓子,說這都是歡迎我的嗎,真是辛苦這些鄉下地方了,找到這些膏油也不容易。而這時,布魯圖、喀西約與其余市政司官員都站在宮殿台階上等候,李必達與百夫長們馬刺叮當,拄著劍在法老前面擔任前導,克萊奧帕特拉在兩名梳發侍女的伴隨下,沖亂了隊伍跑上前,很親昵地牽著李必達的手。

    結果,就在李必達輕輕甩開小艷後的手,準備教訓她“公開場合這樣影響不好”時,突然覺得自個被某處投來的目光狠狠刺了下似的,他有些驚慌地擡頭看了看宮殿四周,好像根本找不到那目光的主人。

    在筵席上,李必達也是若有所思的,捏著飯菜吞食十分緩慢,惹得坐在旁邊的小艷後有些納罕,便細心地詢問對方是否有什麽心思?這下衣冠楚楚的奴仆端上了主菜,擺在了克萊奧帕特拉的面前,就在小艷後驚呼“這是道什麽菜好香啊,請代我向廚子給予一個塔倫特的賞賜。”突然她的胳膊被李必達死死握住,銀環在大力下亂響一起,所有人都驚詫地看著李必達這種失禮的行為,但司令官閣下卻急忙把擺在克萊奧帕特拉面前的黑松露燜雞這道菜撒開,對她說不要吃!而後恰好小艷後的寵物貓走來,李必達便切下一團食物,遞到貓的嘴裏,結果那貓悲鳴幾聲,便在眾目睽睽下氣絕身亡。

    整個餐廳頓時騷亂起來,很多百夫長都粗蠻著喊叫起來,拔出了佩劍,到處尋找下毒的兇手,托勒密十二則張著嘴巴呆在原位,完全被嚇呆了,猶太商人們也紛紛站起來,大聲喊著不懂的語言,表露他們和這場未遂的謀殺毫無關系。

    只有李必達一個人沖出了華美的殿堂,滿花園地瘋跑著,直到看到個神色緊張地披著黑色希伯來風衣的人,大概看起來就像是商團的馬車奴仆般,便直接沖了上去,那人慌張地跑動起來,兩人你前我後,穿過了整片莊園,在一個掛滿常青藤的角落裏,那人氣喘籲籲地被李必達趕上,板住了瘦削的肩膀,反轉了回來。

    撕下頭巾,阿狄安娜栗色的眼眸和白皙的面龐在李必達前顯現無遺,還帶著起伏不平的喘息。

    “你瘦了。”這是李必達的第一句話,久違重逢的第一句話。

    隨後,阿狄安娜直接回以他一個掌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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