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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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之友(中)

    笛福摩基斯是個保養很好的,四十歲左右的胖大男子,雖然稍微帶著些埃及風情的小裝飾,但從上到下還是白皮鬼佬的模樣,臉色非常紅潤,一看就是塞浦路斯當地上等葡萄酒滋養出來的,這個大愛神廟內部裝修也夠豪華的,並且顯然笛福摩基斯事先得聞戰事開啟後,找了不少工匠,在黃金、寶石壁飾上全部塗抹上了泥灰,來掩人耳目,但李必達不是傻子,他站在純上埃及的華美斑巖石地板上,很有禮貌地向大祭司行禮,聲稱此次出兵貴國,實在是奉了共和國的將令,不得已之處還希望能得到神的代理人的原諒。

    “就我個人而言,是根本不希望與友好淳樸的貴方交戰的,更無意破壞這處名滿天下的華美奇觀,這點希望您能明白。”李必達垂著手,其希臘語語氣之彬彬有禮,實在不像任何傲慢粗蠻的羅馬將軍,這點足讓笛福摩基斯稍稍安心。

    但隨後他的心又提起來,因為這將軍又擡頭望去了那被胡亂抹上泥灰的巨型女神像,貌似吞了口吐沫,而後一臉無辜的表情,指著詢問道,“我聽說這個愛神像上面的珠寶,足足價值六百到八百塔倫特,是不是?”

    大祭司囁喏著說大概是這樣,而後李必達的下一句話又讓他炸毛了,這位歸化人將軍幽幽嘆口氣,說“打仗也不容易啊,現在有八千人在我的面前吃飯,陷於困難的我,才希望通過獻祭愛神。來獲得解決問題的辦法。”而後整個神廟殿堂就徹底安靜下來。只能微微聽到外面兵士的閑談聲和風兒的喧囂聲。

    良久。笛福摩基斯哀求了句,“我知道將軍您的難處,但請不要如此。”

    李必達為難地摸了摸神像的大理石底座,也低聲說道,“其實我昨日就想向您解釋,那兩發石彈根本不是誤射,而是有些部下有意為之,我聽說軍中有相當部分的百夫長和兵士毫無對神祇的頂禮膜拜之心。整日盤算著洗劫這個神聖的地方。”然後他靜靜地坐在大祭司前,微笑著繼續說到,“很難辦啊,我收下那幫人,說句足以讓人羞慚的,都是群海盜、馬匪、水手、兵痞,我能把他們帶到島上就是奇跡了。一旦不遂他們的意,連我都有性命上的危險,不知道我這麽說您能理解嗎?”

    “我願意拿出一千塔倫特的真金白銀,但是聖地的建築、草木不希望被破壞。”笛福摩基斯開出了條件。

    “一千。一千塔倫特!”李必達先是失神喊出來,然後好像意識到剛才太過於失態了。於是對笛福摩基斯說,“可是這兒真的能拿出這麽多錢財?”還沒等對方回答,李必達又擺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喊到應該的應該的——因為我得到投誠的軍官,當然也是您兄長曾經的部下,說整個國庫七千塔倫特,被您兄長藏在了這所聖地,而他則甘願犧牲,去了新帕福斯城來吸引我方的註意。

    你們這兄弟倆得是有多無聊啊,李必達再度逼近了笛福摩基斯,輕輕地,但是明顯帶著威脅的語氣,“所以我更希望把剩余的六千塔倫特也得到手,況且這本來就不是你們的財產,我要物歸原主。”

    “別癡心妄想了,一千已是極限價格,別以為你們帶著劍來就能無法無天,如果你膽敢侵犯這所聖地,全世界也不會放過你的,哪怕是羅馬共和國。”

    “那又如何,難道這兒的地位尊榮,還比得上昔日蘇拉兵臨城下的雅典嗎?我只對我的兵士負責,不對共和國負責,再說就算我被懲戒了,但是撐死也只是沒收財產被流放而已,沒收財產?那就是個笑話,我會把六千八百個塔倫特送給吹笛者,而後帶著二百個塔倫特回羅馬隨意讓他們沒收,只需要玩個小小的花招就行。而您,將在這兒被無情地刎首,您兄長也不會活下去,你們的王族會全部——”說到這兒,李必達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我再重申遍,我們不是正規軍人,我們只是幫唯利是圖,殺人不眨眼的匪徒雇傭軍,對外的名號是‘塞浦路斯扒衣黨’,沒有任何王法能管到我們!也許這樣,攻城戰裏一發拋射失誤的火彈,落入大愛神廟裏,導致整個聖地被焚毀,這好像是很正常很能說的過去的理由。”

    笛福摩基斯有些發抖,而後他慢慢走到處邊幾,拿起杯葡萄酒喝了兩口,定了定神,“說說你的條件。”

    “很簡單,把七千塔倫特全部,一個子兒不剩地交出來,別保留賬簿副本,別耍花招,另外讓我帶著所有的部下公開對大愛神廟進行獻祭,因為這兒是我的上級尤利烏斯.凱撒的氏神誕生地。”李必達扶著廊柱,很清晰地說道,“我會在這兒為他和尤利烏斯家族祈福,這座神廟而後名義上歸屬共和國所有,而我要被賜予‘神之友’的稱號。作為回報,我絕不侵犯聖地一磚一瓦,全力保障您大祭司的位子,但您在新城的兄長我有些愛莫能助了。”

    “這個條件太苛刻了,太苛刻了。”笛福摩基斯努力安撫住慘淡的心情,不住地哀求道。

    “行了,要知道吹笛者可是巴不得你兄弟倆全部玩完,這條件很寬大,而且沒有多少時間考慮了,我在這裏恭候您的回音。”說完,李必達對著大祭司再度行禮,而後繞著殿堂轉悠起來,噠噠的腳步聲就像須臾不停的時鐘般,慢慢地考驗著大祭司,最後他還是叉著腰,單手扶在邊幾處,對李必達招了招手,表示首肯了羅馬將軍的看法。

    第二天,八千名兵士除了留下一個步兵大隊看守圍城營地外,其余全部舉著各隊的隊標和旗幟,森然有序地站在大愛神廟前,他們都凝結了呼吸,靜靜地等待著他們的總司令官自內殿裏走出,大約半個白日刻後,覆辟軍司令官李必達,披著尤莉亞之前贈送他的家傳托加長袍,很有氣度地步出。

    “愛神廟的光覆者,將共和國祖先自異族手裏救出的解放者!”海布裏達和塔古斯第一個將手平伸,帶頭喊到,而後兵士們都依次呼喊起這個名字來,到處都是隊標在揮舞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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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之友(下)

    李必達微笑著將手放下,兵士們刷地就安靜下來,而後他轉身,往下走了個兩級台階,恰好立在笛福摩基斯的下方,大祭司也笑著將個金桂葉冠戴上了他的腦袋上,旁邊的祭司手裏捧著麻雀、兔子等活蹦亂跳的東西,依次魚貫進入內殿去獻祭,帶著金桂葉冠的李必達走到臨時搭建的講壇前,對著所有的兵士演說道,他完全沒有使用稿子,這讓普遍文化水平不高的大頭兵們感到十分敬佩,好歹我是跟著泰蘭尼昂研修過修辭學的:

    “親愛的同袍們,我之前曾經承諾過你們,在這座大愛神廟前停下我們的腳步,來獲取你們之前征戰贏得的酬勞,但我覺得現在有種比酬勞給付更為神聖的東西約束我們,並賜福我們,那就是維納斯的垂憐,她懇請我們不要冒犯她的寶座,而會回報我們更巨大的財富——我現在宣布,即刻取出八百塔倫特的金銀,全部用來犒賞你們!”

    兵士爆發了巨大的歡呼聲,而薩博則站在旁邊飛速地計算著,八百塔倫特,也就是五百多萬德拉克馬,即便將佐與百夫長的賞賜數倍乃至十倍於兵士,但每位依舊能分到五百銀幣左右,就連軍奴也可以得到三五十枚,難怪兵士們個個都像打了雞血般。

    不過李必達心中另有打算,笛福摩基斯交出的七千塔倫特財富,他之所以要把賬簿取到手,並嚴禁這位大祭司保留副本,就是為了防止加圖與布魯圖的染指。只要賬簿在他手掌心,有多少。用多少全是他說了算,有一半肯定是自己的,然後怎麽著也要額外扒下一千五百個塔倫特下來,讓加圖帶著兩千回羅馬,大概也能讓他享受次小凱旋式了。

    這時,當他看到大祭司乞憐的眼神時,就想起了之前的合約,便稍微清清嗓子。對兵士要求即刻起抽調出兩個大隊,一個大隊在神廟周邊巡邏警戒,一個大隊則繞著神廟立起木柵,不讓閑雜人等進入,他要求兵士們要像對待眼睛那樣珍視愛護這座奇觀,“因為這是我們十三軍團的榮耀,我會盡快把光覆的消息呈報到共和國各個地區去。即日起金錢的賞賜就會到位,大家的心情可以平覆下來,所有的軍官和兵士都重新回到各自戰勤崗位上去。”

    “我是愛神在人世間的普(蘇美爾語裏代理人的意思),我現在可以對大夥兒說,因為他光覆共和國祖神之地的榮耀,這個金桂葉冠和這個金星掛鏈。將永遠歸於他和他的族裔,他此刻是為——神之友。”笛福摩基斯按照事先的彩排,先是將金星掛鏈繞在李必達的脖子上,而後拉起他的手舉起,喊到。

    暗藏在聖林裏的祭司與兵士們。猛地放出群灰色的麻雀,這驗證著愛神對“神之友”。也是她的小夥伴身份的認可,這個流程是不分朝代,不分中外所必須的,封建迷信要搞,奴隸時代的迷信自然更要搞。

    這當兒,一名戴著凱爾特帽盔的高盧騎手急匆匆騎著馬,沖到了隊列前,聲稱他是自營地裏來的,請求總司令官閣下盡快返回那兒去,因為塞浦路斯的托勒密的肩輿,正出現在營地前,在那兒留守的人們,不知道要迎入,還是要攻擊。

    究竟是什麽情況,難道大表哥要投降?雖然這種情況也早在預案當中,但這種投降的方式也算是有新意了,李必達攔住了希望跟去的大祭司,而後帶著幾名隨從,乘馬跟著那名報信的騎手而去。

    圍城營地和新城間,大約有二個弗隆不到的距離,是片山腳下的開闊地,瑣碎的暗色灰塵,正在被海風吹揚著,幾十名宮廷奴仆打扮的男女,都整齊地拱手站立,在他們的中間,四擡華美的肩輿已被安放在地上,全部垂下了帷幔,在陰雲之下,帶著種說不出的淒清詭異。

    打首的帶著宦官高帽的,見帶著金桂葉冠的李必達在他面前下馬,便知道這位是羅馬人的最高指揮官,便帶著種尖細而悲戚的語調說,“尊貴的法老閣下,不願意向人世間的敵人投降,已經越過真理之國的準繩,和正義太平的門檻,化為了與太虛同在的陽光,永升永落。”

    你就直說你們法老嗝屁了不就得了,李必達皺著眉頭聽完這位宦官侍從長的長篇大論,就與幾位將佐沈著臉,走到了掛著“凱普來士”冠的那台肩輿邊,這種藍色的王冠是歷代法老出征時穿戴的,待到撩開帷幔時,看到滿身華美打扮的“大表哥”,已經戴上個蠟制面具,這是死者必備的儀器,李必達壯起膽子,把面具摘下,裏面是張烏青扭曲的臉龐,鼻子和嘴角還殘留著黑色的血跡,這大概確實是大表哥,他的王國與七千塔倫特的財富害了他,最終既得不到埃及王國的真正援助,也逃不出這座島嶼,更沒有忠誠的軍隊為他作戰到底,所以只能選擇服毒自盡的方式。

    第二台肩輿,是大表哥的妻子,大表嫂的屍身,不,說的準確些,其實是阿狄安娜同父異母的姐姐,在之前被米特拉達梯嫁到塞浦路斯來的,她也有頭美麗的栗色頭發,但已經香消玉殞了——之前李必達曾經問過阿狄安娜,需要不要在戰亂中保護她的姐姐,但阿狄安娜在鏡子前很淡然地回答,“上天決定誰應該活著。”

    第三台和第四台,是幾個孩子,全都是四五歲大的,應該是這對夫婦的後代,也全都服毒死了,李必達唏噓著將帷幔挨個放下,站在那宦官面前,沈痛地說“這是這場戰爭最大的不幸,我會盡快把這悲慘的消息報告給上級,也就是塞浦路斯總督加圖閣下的,這些王族成員全都會獲得體面的葬禮,我相信總督閣下定會批準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要把逼迫托勒密王族自殺的責任,統統推到小加圖的身上。

    那宦官與所有奴仆,垂泣著跪下,將雙手擺在李必達的腳前,表達對這位將軍最大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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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時雨(上)

    “投資無外乎三種最好的途徑,一是投資肥沃的農場,二是投資普通的農場,三是投資貧瘠的農場。”——老加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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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必達低低頭,握著馬鞭準備離去,因為他還需要有更重要的事情處理,那就是盡快把賬簿與七千塔倫特搞到手,但這時他身邊一個高大的身影閃過,是有些醉醺醺的安東尼,他跌跌撞撞地來到幾台肩輿旁邊,李必達當時心都提起來了,他急忙看著旁邊的百夫長和兵士們,這些人也都沒反應過來,也就是瞬間的事情,安東尼就扶住了肩輿上的綠松石面板,這個整天只知道酗酒的混球到底要幹什麽?李必達剛想發聲阻止,但是有點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王的死亡,一個王的死亡。”誰想到安東尼居然回頭對著所有的人說起這樣的話語,總司令官與兵士們都楞住,靜靜地看著他,營地下一片血色殘陽,還有越來越潮濕猛烈的海風,李必達的鬥篷被吹得斜在一邊,末梢在不斷鼓蕩著,但安東尼還未停止他的即興演說,“即便身為羅馬公民,我也需要給王者真正的尊敬。”說完他居然跪拜了下來,十分恭敬地舉起蠟質面具,覆在了托勒密的臉龐上,就像在呵護最尊敬的長輩遺體般,而後將塞浦路斯王的衣服袖口挨個掖好,接下來又是他的妻子與孩子的遺體。李必達慢慢走到了這位“淫邪瘟疫”的側旁。觀察著他的表情。而後他不得不承認,安東尼的舉止是發自內心的,這副場景絕對觸動到他空靈之中的某個宿命場景。

    那名首席宦官伏到在兩人的腳下,已是泣不成聲,這時海風帶來的白花花的雨點,飄灑在整個營地上空,安東尼做完這一切後,站起了身子。凝視著雨水慢慢滑下的華美肩輿,踩在泥地裏,被打濕的頭發粘在結實的脖子上,嘴裏吟誦了句著名悲劇的台詞,“在我滅亡前必有他人先滅亡。”

    “我羨慕你的幸福,因為你什麽都不知道。”李必達很想對著這位接上這句,但他隨後看著這場景,也微微唏噓了聲,而後甩了下腳上的濕泥,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被巨大黃色巖石和綠色蔥蘢包圍的大愛神廟方向走去。這時跟在他身後的薩博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慢慢停下了腳步。指著遠方的水域突然說到,“該死,我好像看到了喀西約的艦隊,他們正在靠岸。”

    “什麽!”李必達心猛地沈下來,他沿著大愛神廟天然的峭壁穹道,不斷地跑動起來,跑動起來,隨後他站在海邊最高的山崖下,幾只在此躲避風雨的盤角咩咩叫起來,四散奔逃而去,雨雲已經在海面上迅速地被風吹散,在滾動的海浪當中,繡著法老金色眼鏡蛇徽標的船隊,魚貫著朝島嶼下的長灘上而來,沒錯現在他了解為什麽布魯圖會跟在自己屁股後面那麽慢的原因了?因為布魯圖根本就沒跟來,他大概在十三軍團上陸後,立刻就回到喀西約的甲板上,等待著確定托勒密大表哥困守的地點,而後坐船以最快速度追來,為了那七千塔倫特。

    原來這幫貴族共和派的渣渣,也會使用心機了?也許這是小加圖的暗中決策,也許是喀西約這個狗頭軍師的謀劃,但不管如何,幹得確實漂亮。

    布魯圖、坎耐迪斯在狄林默的引導下,坐著希臘式的小轎輦上岸,喀西約還是神秘地躲在船上不出現,看到淋得如落湯雞般的李必達,布魯圖很抱歉地說,“萬分不好意思,下這麽大的雨,還要勞煩朋友您親自來灘頭迎接我們。”

    “如果您是來收取凱旋式的,那我萬分抱歉,塞浦路斯國王已經服毒自殺,他無法成為凱旋式上遊街的俘虜。”李必達站在泥地裏,說到。

    “放心,國王自殺對我們而言難道不是個利好消息?埃及的艦隊也畏葸不出,我們可以很清閑地就著戰利品分配的事情,慢慢來談,我想親愛的朋友,您能拿出個合格的賬簿給我了吧?”布魯圖跳下了轎輦,很有禮貌地問道。

    “軍團賬簿和行省衙署賬簿是兩碼事。”

    “不,不是,因為現在這個島嶼全部是羅馬行省範圍內,我可以代表舅父給您提供個駐屯地,收取你們少量的租金,但是按照法理,此島上的任何建築,任何民眾和任何財富,此刻起都要受到總督府的支配。”布魯圖微笑起來。

    “可是我們十三軍團。”

    “哪來的什麽十三軍團?元老院並沒有承認,你們現在的定位只是法老的傭軍罷了,但我不想滋事,所以我們還按照之前的協議辦。但是......”布魯圖接過了自大愛神廟裏走出的坎耐迪斯,他手裏握著卷犢皮紙,布魯圖接過來細細觀驗了下,“這是那位同為王族的大祭司提供的賬簿副本,我想正本一定在您手中,對了,叫軍團賬簿。”說完布魯圖伸出手來,李必達呆立了半分鐘,便將另外卷相似的拿出來,做出要遞給布魯圖的舉動,但被對方輕蔑地拒絕了,看來此時正本副本對他完全沒有差別。

    “雙方各三千五百塔倫特,說定了。但是您之前答應分發給兵士的八百,抱歉不由總督衙署埋單,所以現在有兩個途徑解決,一是您自己像個羅馬人那樣,掏腰包支付這筆款項,就像為市民舉辦鬥劍奴比賽那樣;二是去和您尊貴的法老閣下商量下,讓他來出這筆錢,畢竟您是他的死士嘛。”說完,布魯圖一行人帶著譏諷的微笑,說這個奇觀果然在海洋邊別有風采,我想可以將它臨時作為駐地,等待著舅父從拜占庭歸來。

    留在泥地裏的李必達,叉著腰呼著氣,極目望著遠方來去的海水,看起來是在平覆心情,但是很快又舉起了手杖,蹲在地上戳戳戳,身邊的佩特涅烏斯、安東尼等人知道他正在氣頭上,便互相使了下眼色,離開了。

    只有薩博看了看布魯圖一行人遠去的背影,便上前安慰著總司令官閣下,“畢竟我們的收獲也不算太差,三千五百塔倫特,刨去答應官兵的八百,其余的支付兩千左右給法老就行,其余的錢財還夠支撐埃及作戰的。”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7
第12章 時雨(中)

    “不,我是在想......”李必達扶著下巴的手指不斷變動著,“我可沒時間過分傷心,薩博。我只是在想,這次埃及遠征最後的博弈,究竟是我利用了共和派,還是共和派利用了我?起碼現在布魯圖和他那舅父認可的是後者,但每次最後翻盤的人,永遠是我啊......這次又該如何翻盤呢?看到司令官又在撩撥頭發,薩博便知道其進入了“坑人”模式,所以就搖搖頭,前去軍營布置勤務,不再理會他了。

    下面的進程十分地平淡,大約一個月後加圖就春風得意地前往塞浦路斯島了,在羅馬城裏沒人會宣傳李必達軍團的戰績的,只會把艷羨的目光盯著年不滿四十歲的他,一年前他可是遭到迫害,僅僅帶著個妓女和個賊前去羅德島的,一年後是他巧妙地運用了形勢,沒有花費共和國一個阿司,就征服了個王國,覆辟了個附庸國,帶回了三千五百塔倫特的財富,他做的又有哪點比凱撒與龐培差了?

    但小加圖在埃及之戰未竟全功前,還沒有把這種想法完全表露出來,而是聽取了布魯圖的建議,將塞浦路斯島暫時劃分為三個政區,薩拉米斯歸李必達軍團駐屯,外帶吹笛者駐蹕,方便進取埃及,而自己則停在島嶼北部的尼科西亞小城,在這兒能很方便接見小亞與希臘的包稅人、商團等,笛福摩基斯在處理好兄長的喪事後,暫時留任西南部帕福斯大祭司,但是處在加圖的監視下。嚴禁其與貝奈尼基接觸。

    這樣大夥兒各忙各的。就平安無事了。而且李必達聽說加圖已經請示共和國了,他會在冬季末攜帶那筆財富,回到羅馬城,並謙遜地要求在來年或後年,也就是埃及遠征成功時,結束塞浦路斯總督的任期,繼續在邦國裏擔任法務官,絕不謀求更長的任期。這種與三頭怪物異常戀棧的行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得不說是加圖的一記邀名高招。

    不久後,法老的儀仗出現在薩拉米斯城,他沒敢乘坐船艦,因為害怕遇到埃及艦隊的攔截,而是穿過了整個塞浦路斯,坐著轎輦來的。當他看到李必達第一句話就是“我那侵吞錢財的小偷兄弟死了?”

    “是的,雖然是敵人,但他死的時候還是保持了王族尊嚴,是全家吞毒後。坐在法老的肩輿上而身亡的。”

    聽到這話,吹笛者的臉色沈了下來。李必達的描述實在沒法給他擊敗敵人的愉悅感,反倒增加了某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還是女兒輕輕握著父君的手,寬慰道,“這也是必然的結局,不單單我們要他死,羅馬共和國也早就想把基提(即塞浦路斯)這個海路要道直接吞並為行省了。”

    “還有,我確實分到了一半的金錢,但有八百塔倫特的賞賜給了官兵,這確實十分抱歉,我們軍團會在埃及之戰裏以雙倍於賞賜的熱忱戰鬥回報法老閣下的。”

    法老假胡子揚了揚,表情很柔和用權杖點點李必達的肩膀,“現在最後悔的應該是我,當年若是我能聽取臣下的建議,堅持留在亞歷山卓,也許叛亂已被我平定下去,而不是在而後站在羅馬官僚的門前像個乞丐般求得他們的出兵。現在既然你已化為王室的刀劍,那麽我對於錢財方面又有什麽值得吝嗇的呢?這個島嶼的托勒密下場我已經看到,我可不想落得如此下場......親愛的財務大臣兼監國,我決定了,多出來的兩千多塔倫特,除去修繕薩拉米斯的行宮供我駐蹕外,其余全部賞賜充當軍費。”

    說完,周圍的奴仆,包括李必達等羅馬將佐,都全力屈下腰部,讚頌法老的英明神武,高志遠見。

    薩博明顯發覺最近的總司令閣下沈默起來,有時候只是對著他草擬的一些練軍草案和圖畫標記著什麽,有時候則望著北方以弗所的方向若有所思,現在的十三軍團訓練已經上了正規,就是兩個弓兵大隊使用的武器各不相同有點棘手,一個與附屬騎兵大隊相似,使用地中海的單體弓,一個是自敘利亞那邊來的,習慣使用之前繳獲的亞述覆合弓。

    “前者安排在隊型的中前偏右位置,後者安排在右翼側端,這樣弓兵的視野能達到最好,而且射程也能互補。”薩博在草圖上用手指比劃著,但司令官只是目光呆滯,半靠在椅子上,偶爾點下頭罷了,突然他喊著要準備馬匹與隨從,他要前去尼科西亞,去拜謁加圖。

    後來李必達又忽然神經質地喊到,不,不是去拜謁加圖!鬧得薩博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待到他來到尼科西亞的門禁時,塔古斯與薩博明明聽到,他隨便使用了個“馬爾庫斯.路奇烏斯”的軍團兵士名字登記,這種名字在羅馬世界沒一萬也有八千,反正有傳符就行,而後他對薩博說,“你與塔古斯前去謁見加圖,記住,不需要什麽技巧,就是不斷要求他提供部分預算和給養,不斷地扯皮煩他,爭取讓他留你招待正餐,不過加圖的餐點不會很可口就是,要挺住,這就是你們的任務。”

    囑咐完,李必達就躲在加圖府邸的門口巷子前,穿著平民的短衫,不斷地觀察著什麽,因為他完全記得老加圖的家訓裏有這麽一條:

    每天只能讓奴仆準備自己份量的飯食,隨時都不要準備招待客人的宴會,除非迫不得已,因為來磨宴請的客人,所提的要求絕對是你無法滿足的。

    所以當薩博進入府邸,他沒有直接提出些什麽,而是按照司令官閣下的要求,不厭其煩地站在加圖前,匯報著各種情報,練兵,軍餉多寡,槳手和船只準備情況,對岸埃及軍隊的戰備等等。

    很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雖然加圖的表現明顯不會為他們解決問題,但臉上的表情卻並不厭煩,還很有禮貌地邀請薩博與塔古斯在他面前對坐著,原本按照羅馬人的習俗,上下級是根本不可以同時坐下的,除非得到上級的允許。

    因為小加圖也需要了解李必達的動向,他要從薩博的官方口吻報告裏,汲取珍貴的情報,在小加圖眼中李必達的立場就是“敵人”。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7
第12章 時雨(下)

    “忠於職守的軍士,我已經很全面很詳細地了解接下來整個戰事的流程,萬分感謝。但是我的後院廚房裏只安排我的餐點,即便是我的兩位幕僚助手與外甥,現在也正在外面忙碌。我想你們的司令官也很需要你們,現在。”小加圖看到日晷正在指向晌午時分,便準備用本日的第二頓也是最後頓餐點,薩博見情勢不對,便硬著頭皮還杵在原地。

    加圖看到他這個情勢,又想想剛才自己已經把不留客的意思表達十分清楚,到底還有什麽事呢?便只得又坐回圈椅上,對薩博與塔古斯做了個請發言的手勢。

    這次是塔古斯發話,這位西班牙土著出身的勇猛戰士,說話也如他的鬥劍般直來直去,“關於戰利品所得,司令官閣下懇請您去外埠出售折算。”

    小加圖聽到這話,便笑起來,原來那位塞浦路斯托勒密所留下的七千塔倫特,並不全是金幣和銀幣,很多則是名貴的器皿、武器、壁畫、寶石等,這數額是等價計算出來的,和李必達對半分也是把寶物估價後分離,所以雙方都有精於財務學的人才,李必達方是薩博凱穆斯,而小加圖方是坎耐迪斯,但加圖而後在出售戰利品時,嚴格要求布魯圖他們按照市面的最高價拍賣出售,不得給任何商人還價的機會。

    小加圖這麽做,當然有他的理由,無外乎兩個,一是爭取將所得最大化。他要帶著實打實的三千五百塔倫特歸國;二是把價格限制在最高,就杜絕了他屬下幕僚從中貪瀆舞弊的可能性。他現在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布魯圖在內。

    “能說說理由嗎?軍士。”小加圖問到。

    “當然,總督閣下,你把什麽東西都賣到最貴,我們的司令官捎話來說,這不但最大量吸走了塞浦路斯島上的資金,妨礙了經濟的覆興,而且影響了他對戰利品的廉價拋售。我們軍隊需要熱錢。”

    小加圖唔了下,手裏撫摩著懷裏的字板,那是那個以以弗所城為活動中心的猶太商會的信件,約瑟夫建議尊敬的總督閣下可以將這些珍奇玩意兒作為抵押給他們,而商會則會按照之前的協商,將一億塞斯退斯(約合三千塔倫特)的金錢一次性給總督閣下,而交換條件是:

    價值三千塔倫特的塞浦路斯托勒密的珍寶。直接當作四千塔倫特的價格抵押給商會,我猶太商會自然有將其處理消化的辦法與能力,所得金錢在三年後按照九成再償付給總督閣下,和貸款互不幹擾;

    在總督凱旋羅馬時,我商會實付過來九千二百萬塞斯退斯,其余八百萬充作利息扣除;

    這一億塞斯退斯的貸款可有十五年的償還期限。前十年不用支付任何利息,後五年的利息因在第二條所實施的準則,也已提前扣除過,所以總督閣下屆時只要將本金付清就行;

    商會將擁有拜占庭、塞浦路斯五年的包稅權,外加埃及船只運輸十年期的抽稅權。對共和國的保證金上繳由我方支付,總督閣下也無需負擔分毫。

    說實話。以弗所的約瑟夫這個價碼是十分優厚的,而這時李必達又提出抗議,加圖想了想,便慢慢將手朝著兩位伸出,說“如果不嫌棄寒舍夥食粗陋的話,便勞煩再次用膳,我們可以邊吃邊詳細討論。狄林默!”

    那個前任的盜墓賊立馬走出,很守規矩地站在主人的旁邊,“關於加圖家族飲食的訓條,第三條是什麽?”

    “該吃時候,必須要吃,不要貽誤分毫。”狄林默看來對家訓倒背如流,連薩博都在暗笑,這家夥以前當盜墓賊是屈才了,可以進入軍團成為名優秀的傳令兵。

    “那就快去。”加圖將手揮了下,狄林默一溜煙地走出了門閽,門外全是要求謁見小加圖的客人們,以及能堵塞整個巷子的車水馬龍,當它們看到扛著背囊走出的狄林默,知道他是加圖身邊最親的奴仆,便舉起手裏的錢袋,大聲噪雜著要塞給這位,但狄林默完全視若糞土,推開人群,朝著城中的集市走去,那兒能雇傭到優秀的廚子,外加可口新鮮的食材,塞浦路斯的小麥粉、橄欖油和魚子醬都是一流的。

    一陣陽光的紛雜錯亂,一個高大的黑影在某個不知名的巷口揪住了他,用他的背囊套住了他的腦袋,一陣猛烈的毆擊,原本不斷反抗的他頭昏腦脹,終於放棄了,被那黑影拖到巷子不見天日的背面。

    “別碰我,你得知道我以前在羅馬城埃文迪尼山也是有字號的人物!”當對方將他的雙手反剪捆綁,摁在墻面上,再抽去背囊時,狄林默嘴角流血,惡狠狠地喊起來,而後嘴巴又利索地挨了兩拳,滿眼金星裏,他擠著眼睛,看到了綁架毆打他的,居然是先前來羅德島與他主人商談的那位東方人司令官。

    “如果你以前在埃文迪尼山廝混,就應該聽說過我!”那位東方人抵住了他,語氣比他還兇狠。

    “莫非你就是。”還沒等狄林默回答出什麽,李必達就抄起兩塊字板,抽打他幾下,抓住他頭發,讓他能看清楚上面的印章,“看到了吧,帶著這字板回羅馬城,去找名叫開麥斯的騎士,或者他手下什麽人,每張字板都能即刻兌換一萬第納爾銀幣,或七千德拉克馬銀幣。”

    混蛋,你把我狄林默當什麽人了,我可是被共和國最名譽的加圖家族的家訓感化的人,將來要在青史留名的,狄林默很輕蔑地朝著字板上吐了兩口吐沫,表示完全拒絕這事,寧死不屈。

    李必達便又掏出兩塊字板,左右開弓抽打起他的臉頰來,“這兩張字板,每張值一萬五千德拉克馬,四張都是你的了,就是現在,做出選擇吧!”

    “我幹,我幹,給我把淬毒的匕首,我明天就幫你把加圖殺掉。”狄林默用嘴巴咬住四塊字板,含糊不清地喊到,李必達真佩服他在如此姿勢下,還能表詞達意。

    “不需要你殺加圖那麽嚴重,只是個很輕松的事。”李必達獰笑了下,解開了狄林默的繩索,說到。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7
第13章 淫邪瘟疫(上)

    “不管他們辦理公事,還是私事,兵器總是不離手。”——塔西陀描繪日耳曼人

    ————————————————————————————

    而後李必達低聲對著狄林默快速地說了幾句,狄林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對方花了幾萬德拉克馬收買他的事情,確實是很簡單的,這讓他又開始警惕起來,因為加圖家訓裏寫得很清楚,“不實際的收買千萬別相信。”

    李必達當然也看出了這位的心思,就和善地笑了起來,把對方嘴巴上的血跡細心擦幹,而後掏出個埃及綠松石小掛鏈,說“這是托勒密法老特意贈送你的,你現在是法老的心腹死士了,聽我的,把什麽倒黴的家訓給忘記好了,你看看小加圖自己在隆冬就披個無袖的毛料袍子,連腋毛都在寒風裏飄拂,你還指望在他的手下發財?”然後他把掛鏈親手掛在狄林默的脖子上,柔聲說,“而我們,才不會開玩笑呢!法老很看重你,說事成後你就是埃及宮廷侍衛長,現在我給你取個高貴的名字,叫狄奧圖索斯。”

    狄奧圖索斯,這是個什麽節奏?看狄林默陷於迷惘表情,李必達就立即解釋:替我們做事的人,我們絕不會把其扔在危險當中不聞不問的,你幹完這事後,小加圖的身邊你也不需要呆了,帶著這個項鏈來找我,不管屆時我在埃及,或是在羅馬,或是在任何地方。你去見開麥斯。直接來見我。或者去見法老都行,到時你就做官,年薪五萬德拉克馬。記著,報自己狄奧圖索斯的名字。”

    說完,李必達嘿嘿拍了拍那家夥的肩膀,扔下句“別耍花招,不然你腦袋會掛在蘇布拉區的塔樓上面。我有可失去的,但你沒有。”便從陰暗骯臟的巷子那頭出去了。

    大約一個白日刻後。狄林默很殷勤地站在門閽,指引雇傭的廚子往後院走,這時小加圖是背對著他的,所以沒有發覺他臉上的傷痕,但薩博卻註意到了,便淺笑了下,這時恰好小加圖開始提出新的條件,“要我把拍賣移出塞浦路斯島也可以,但我不再替貴軍團請求預算,也不提供任何給養。”

    講完。小加圖便洋洋得意地沈浸在勝利喜悅當中,他管家鼻青臉腫的模樣根本沒在意。薩博還是決心演戲演到底,就和塔古斯激烈地討論起來,似乎還有些不同意見的爭執。

    大約在傍晚時分,薩博與塔古斯才用完了餐,並與加圖達成了一攬子妥協,離開了尼科西亞的總督府邸,而後薩博對塔古斯說,“按照總司令官閣下的安排,您先返回營地,盡快把兵士的訓練給抓起來,總司令官閣下對我說了,他希望在你的調教下,十三軍團的兵士劍術都能像他那樣精湛。”

    塔古斯有些激動地用拳頭打下額頭,而後便騎馬離開了城門。

    抱著一些行李的薩博跑到處華美的騎樓下,而後走了進去,披著鬥篷的李必達正在那兒等著他,“馬可.安東尼呢?”

    李必達起身,帶著薩博往走廊盡頭走,而後在木梯處,爛醉如泥的安東尼正橫在那兒,鼾聲如雷,李必達叫薩博把東西全部都擺開,隨後問都齊了沒有,薩博頷首。

    水罐裏的清水,把安東尼從頭淋到了腳,水只顧順著木頭間隙往下掉,安東尼連連咳嗽,大罵起來,李必達便喊了聲,“伊利裏亞十三軍團的軍事護民官馬可.高乃留斯.安東尼起立!”

    “有。”安東尼用拉丁語的號令回答道,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這是什麽?”李必達端起一個暗色的小香料盒,問到。

    “這是埃及特產的藥劑,燃燒吸食可以制造美麗的幻覺。”安東尼很清晰地回答。

    “這又是什麽?”李必達手裏舉著兩枚像雞蛋的東西,問到。

    “這是尼羅河最上佳的鱷魚卵殼,可以讓女人成功地避免受孕。”

    “那這又是什麽?”李必達又舉起個長圓形的罐子,問到。

    安東尼瞇著眼睛,帶著身酒氣看了兩看,隨即回答到:“這是最近在羅馬城裏流行起來的某種催情油,但是我從來都不需要的。”

    李必達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把東西挨個放入行李匣子中,這三樣東西,第一個是克萊奧帕特拉送的,第二個是她的貼身侍女送的,第三個則是之前從多慕蒳那兒買來的,現在全交由已經十分淡定的薩博捧著,自己開始對醉鬼發布命令:“馬可.安東尼,我需要你使用這些東西,去幫助我辦成一件任務。”

    “為了獅子旗的榮耀在所不辭!呃!”安東尼差點把喉嚨裏的酒水和半消化的食物給嘔吐出來。

    “司令官閣下,那個叫銅焊頭的來了。”過了半個白日刻後,騎樓第三間公寓的薩博扶著帶著藤蔓和盆栽的百葉窗,望著那道木梯說到。

    李必達便也伏在百葉窗邊,果然是那個阿謝爾,她容貌煥發,李必達的視力可是頂好的,一眼就看出她使用了香水,來前也一定加了祛毛的工序,根本不像之前在羅德島所見的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樣,更為直接的是,她披著艷麗的紅色鬥篷走上木梯的,這就是羅馬妓女的標準打扮。

    “唔,阿謝爾以前果然和克勞狄、安東尼他們廝混很久,所以安東尼發出邀請,她即便有心理鬥爭,但立馬就趕來了。”李必達說完,便和薩博坐在公寓間的長榻上,細心聽著隔壁房間的動靜,因為安東尼就在那兒。

    門響動之後,先是細微而激烈的交談聲,一會兒後就聽到悉悉索索的扒衣服聲音,而後就開始呻吟、叫喚起來,透著比較薄的木板墻壁,不住地朝這個房間鉆。李必達和薩博臉色尷尬,互相對視著,一個想起了波蒂(當然還有其他什麽人),一個想起了娜芙迪迪,便都小聲咳嗽起來,為了化解這種氛圍,李必達首先發問:

    “你和小加圖談的結果如何?”

    “恰如您之前所預料的那樣,小加圖在約瑟夫商會的誘導下,願意去外地拍賣出售戰利品,但他還因此拒絕了提供預算和給養給我軍團。”

    “嗯,這個倔驢子也有狡猾的一面。”李必達說著,這時那邊阿謝爾像頭母犬般,隨著床榻的地動山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而安東尼則喊著軍團操練的口令,也是越來越帶勁。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8
第13章 淫邪瘟疫(中)

    兩人便又沈默了會兒,李必達為化解更加尷尬的氛圍,就讓薩博把軍團陣圖的草紙拿出來,兩個人靠著墻壁開始研究起來,畢竟馬上要和埃及的軍隊開戰,在陣型操典方面需要很大的改變。

    就在兩人談得入巷時,突然墻壁板狠狠地連續被撞擊起來,只把覆辟軍司令官靠在上面的腦袋猛地頂了個踉蹌,灰塵飄得他滿頭發都是,驚恐地扶著長榻扶手,那邊的墻壁還在有節奏地撞著,伴隨著阿謝爾嗚嗚嗚的含糊不清地喊聲,還夾雜著她與安東尼互相對罵,“這臭娘們到底憋了多久了!”李必達用陣圖紙掃了下頭發,低低罵了起來。

    終於,隨著那對男女幾聲不由自主地長呼吸,而床榻不再發出巨響時,兩人知道旁邊可算是消停了,大概下面安東尼要和那妓女邊吸食迷幻劑,邊談些條件了,便挨靠了墻壁板上,準備聽要緊話語。

    結果突然墻壁板又猛烈搖晃起來,司令官大人又被落了一頭一臉的灰塵,氣得他要破口大罵了,這安東尼要你套取個情報,你這麽賣命幹嗎?但這次搖晃的部位不同,剛才應該是安東尼舉著阿謝爾靠在墻壁上猛頂的,所以司令官大人剛才是隔著木板,被阿謝爾的臀部撞到的;這次方位明顯偏上,看來是阿謝爾被安東尼從後背猛鉆,耐不住用雙手抵著墻,好支撐著不倒下。

    薩博也連連點頭,看來也看出了兩次鏖戰,決戰點的不同。

    於是兩人又一起搖搖頭。將陣圖拿著。坐到那頭的長榻上繼續討論了。

    大概大半個夜晚刻後。墻壁板才算避免了被撕裂的命運,結束了劇烈的動搖,下面就是安東尼說了什麽,阿謝爾似乎便喘著粗氣便低聲應答,沒多久木梯道響動,李必達與薩博貼著百葉窗,看來那個銅焊頭阿謝爾頭發淩亂,匆忙地連紅鬥篷都沒敢帶。兩條腿像合不攏似的,扶著木梯把手,一讓一讓地慢慢走了下去,看來是被折騰到位了。

    “看來淫邪瘟疫成功了,這下就安心了。薩博,我們明日便返回軍營,準備立起冬營和營市,著手來年埃及的遠征。”李必達急忙把行李拾掇拾掇,就開始準備離開。

    “其實我有個問題很不解,為什麽您要安排這一切。請問和十三軍團或者征戰埃及有關聯嗎?”

    李必達聽到這個疑問,想了想。直接說,“不,沒有,因為我只想報覆加圖而已。”

    薩拉米斯港外面的山坡上,李必達站在彼處,看著沿著蜿蜒山路負戴裝具拉練的步兵大隊,便問薩博“冬營立營的事情安排如何?”

    “一切順利,這兒氣候條件非常優越,根本不像貝桑松地區那麽寒冷陰濕,在貝桑松我們只能砍伐樹木立起營寨,若是使用石頭的話,沒多長時間就被腐蝕了。而在這兒,有豐裕的石材和泥灰,兵士們的冬營就像座小型城市般牢固宜居。另外,戰利品因為我們是折價出售的,所以現在已經告罄,取得的軍資也足夠支撐接下來的戰爭了。現在軍團兵士在百夫長們的訓導下,也開始擯除了族群間的隔閡,開始聯合訓練了。”李必達聽完後欣慰地拍拍薩博的肩膀,他知道他的部眾是天南海北,有西班牙人,有高盧人,有克裏特人,有塞浦路斯人,有拉丁人,有達爾馬提亞人,武器戰術都是五花八門,能統一接受拉丁語的號令,能互相配合做出操典動作,已經是很難得了,薩博、塔古斯他們應該吃了很多的苦。

    “對,既然冬營並需要因為抵禦寒潮而閉營,那麽這段時間的訓練就辛苦諸位了,馬上我們面對的埃及軍隊可不像之前的塞浦路斯軍那麽羸弱,而且我知道現在埃及國君阿奇勞斯(貝奈尼基已委任這位當了共治法老,與自己分享王國統治權)也是位名將,千萬不要大意,不然我們都得葬身在滾滾黃沙裏。”李必達耐心地訓話完了後,與各位將佐互相行禮,最後說了句“等到來年三月的秩序女神節時,我們要在法老面前舉辦盛大的點閱儀式,以壯陣容,旋即渡海出征!”

    “這是什麽,點閱儀式?”在旁邊記錄的薩博有點摸不著頭腦,便好奇地詢問到。

    “沒錯,在法老的寶座前,我們要依次舉辦步兵大隊隊列行走,騎兵的搏擊戰,還有艦隊和騎兵砲的操演訓練。”

    這倒是個新鮮玩意兒,那邊的佩特涅烏斯與安東尼居然笑了起來,大概是想說有必要在那個孱弱無能的法老面前,展示軍團的武威嗎?“當然有必然,你們都得用心細致地去做,要知道現在的軍資是法老特意撥出帑幣出來的,要讓他理解錢掏得值得嘛。”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於是大家也都理解總司令官的一片苦心了,特別是佩特涅烏斯舉拳表示,他一定要在冬營期間,將十三軍團打造成為支精兵,就宛如阿喀琉斯的長矛那樣無堅不摧。

    傍晚時分,李必達出現在薩拉米斯的宮殿裏,這座擁有七個馬廄,四個獵苑,三十多處排汙溝,五個廚房,滿是名貴花卉的大型建築,本是大表哥所有,現在稍作改造,便成了吹笛者的駐蹕地,雖說他將大部分錢財都慷慨地贈予十三軍團權作軍資,但花起零頭的幾百個塔倫特起來,那是毫不手軟,很快他的宮殿正廳裏的名貴擺設與樂師仆役是越來越多,大有回亞歷山卓前,誓言要將所有金錢蕩盡的氣概。

    “親愛的李必達烏斯你知道嗎?我那個忤逆的大女兒,因為要修建豪華的殿堂,外加支付她奢侈的新婚費用,居然擅自將埃及稅收增加了三成,現在已經激起兵變和暴動了。”沒想到,在每個餐幾有十三道佳肴,數十名舞娘樂師伴隨招待的宴會上,吹笛者居然會好意思批判貝奈尼基起來。

    “是這樣嗎!”李必達切開一個塞滿紅寶石般的迦太基石榴的小鵪鶉的肚皮,砸吧著嘴也很高興地回答道,“那麽便請陛下等待冬營結束,就會有更大的驚喜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8
第13章 淫邪瘟疫(下)

    尼科西亞小城,在兩道山脈的阻隔之中,即便是冬季也是異常溫暖的,田野裏綻放著平淡而舒心的色彩,而之前的總督小加圖,要特意離開此城,迫不及待地回羅馬城述職去了,對於共和派而言這個農神節可謂喜事頻頻:不但小加圖兵不血刃地奪取了塞浦路斯島,而且西塞羅也得到了龐培將軍的幫助,自流放地歸來了。

    “公民們迎接我回來的隊伍從羅馬城界一直排到布林迪西,他們是手並手把我擡入城中的!”西塞羅的來信全然不乏自我吹噓的成分,此君身處順境就忘乎所以,而身處逆境則舉止失措,據說他返回羅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動員願幫助自己的共和派元老,帶著武裝奴仆前往卡皮托兒山的朱庇特神廟,搜剿克勞狄安放在此處的各種文件,行省的財務賬簿,元老院議事的阿庫塔原本,外帶許多國家或私人的政治信件,全部被西塞羅取了出來,一把火燒得幹幹凈凈,克勞狄的黨徒在威風凜凜的“前流放犯”西塞羅面前不堪一擊,作鳥獸散。

    “我要把邪惡的克勞狄在羅馬執政歲月(凱撒前去高盧,西塞羅與小加圖在外顛簸,龐培不問世事,而兩位執政官等於屍位素餐,所以這兩年城內的實際執政者就是無冕之王克勞狄)的痕跡,不管是正義的還是非正義的統統抹殺掉,這才是最好的報覆。”西塞羅在信件裏繼續得意洋洋地說道,“看吧。那個煽動暴民的家夥現在已經躲起來,但我要像抓捕下水道老鼠那樣把他搜出來。而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民會上公開審判他,或者就地把這個惡棍給殺死!”

    事實上,前來尼科西亞送行的李必達手中,也握著克勞狄的信件,“加圖和鷹嘴豆鼻子反攻倒算啦,親愛的養父你在哪?我在卡托皮爾山的賬簿文件全被西塞羅焚毀,很多能庇護我的把柄都喪失。我怕待到小加圖凱旋羅馬,本人的性命和榮譽堪憂,養父請務必對我施以援手——您最愛與最愛您的小巴布敬上”

    李必達回信寬慰說,請代我向美麗的克勞狄婭與富麗維亞問好,關於這事但可放心,我已做好萬全之策,到時候挽救你的人。必然是小加圖,想不到吧。

    尼科西亞城門外,小加圖的車隊綿延很長,因為三千五百塔倫特的運輸是個很大的項目,他外甥布魯圖統一規劃,事先打造了數千個堅固的木櫃。每個木櫃底部綁上大軟木,陸運和海運都很方便安全,即便船只沈沒也能漂浮起來不至沈底,每個木櫃各自裝載二塔倫特又五百德拉克馬的金銀幣,浩浩蕩蕩。從尼科西亞朝港口處進發,準備再送上船運走。

    “尊敬的總督閣下。馬上喀西約的艦隊不會為我出征埃及所用了嗎?”站在城門前,盛裝送行的李必達微笑著低頭咨詢小加圖。

    小加圖無奈地說,非常抱歉,喀西約的船只必須要護送這些戰利品(當然還有約瑟夫商會的一億塞斯退斯的額外讚助)返回共和國的首都。

    “我很羨慕,這麽多的錢財,一定會在來年讓您的岳父費裏帕斯當選新執政官的,或者說您岳父現在就已經是了,不過還需要點小小債務償清。”李必達尖銳的語氣讓加圖感到很不愉快,沒錯,他妻子瑪西亞來信說,自己父親已經成功排除了三巨頭黨人的幹擾,登上了首席執政官的寶座,我們貴族共和派就要時來運轉了,但也為此花費了極為龐大的競選資金,所以加圖的這一大筆錢,除了按照規定要上繳部分去國庫外,其余地確實要在填補在政界留下的窟窿,所以需要大量的錢,這點他和凱撒都無法例外,即便兩人立場相左。

    “那麽,您究竟。”小加圖有些不耐煩,他馬上就要啟程,而這位歸化人將軍老是喋喋不休,諷刺挖苦。

    “哦,不,請不要介懷,我早該定位準確了,我們軍團現在只是個空番號罷了,共和國沒有承認我們這些邊緣孩子,您外甥要我去向法老而不是協和神殿要預算。所以,我很羞愧地去向法老乞求了,一個共和國的將軍去向異國君主乞求,即便有損國格,但總算要來些許塔倫特的賞賜,就用這些錢改善了下兵士的裝具、武器,讓他們能有過冬的布料,和行軍用的鞋子,總督您根本不用去關心他們,所以還是讓喀西約的艦隊護送您回羅馬好了,說不定還有個偉大的凱旋式在等著您,而我們則把留在薩拉米斯港的船只修繕下,也是能渡海的,起碼不會那麽容易葬身海底餵魚。”李必達這番話說的又刺耳又尖酸,倒惹得小加圖與布魯圖面紅耳赤起來。

    最後小加圖說,“來年春季出兵時,喀西約是會返回薩拉米斯,運載十三軍團去埃及的。”難得他口頭上還承認了十三軍團的存在,隨後便跨上了馬匹離去了,布魯圖則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上來,朝李必達伸手道,“雖然在公義上我倆各自為敵,但私下裏還是朋友,對不對?”

    “這是自然,替我向美麗的波西婭問好,春季暖和後我就寫信給波蒂,讓她回羅馬城探望,聽說波西婭的身體不是很好。”李必達不冷不熱地握住布魯圖的手,說到。

    “唔,農神節前,我也會替你去探望凱撒的母親和妻子的,捎帶你誠摯的問候,只可惜你的女人與孩子在米蘭。”布魯圖點點頭,松開了手便也騎上馬背,朝著北方的街道走去。

    接下來在李必達身旁騎馬走過的是喀西約,他對著自己詭秘地笑了笑,只是說了句,“來年再見。”

    在車隊的最後,坐著神色各異的狄林默與阿謝爾,他倆也要跟隨著小加圖回去,本來加圖是希望穆納久斯陪伴著自己,順帶掌管賬簿,但是卻被心有怨恨的穆納久斯一口回絕。

    因為就連李必達也看出來,穆納久斯是加圖家族的庇護民,在忠心方面是沒任何問題的,但也正是如此,當小加圖為了給其他人留下自己“從來都是公正無私”印象時,竟然不讓穆納久斯之前前往塞浦路斯島,而是讓坎耐迪斯伴隨布魯圖去索取錢財與賬簿,這讓他異常傷心和惱火,覺得庇主既不喜愛他,也不信任他。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9
第14章 加圖賬簿(上)

    “從寧吉爾蘇邊界直到大海,到處都有征稅人。”——《蘇美爾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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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還是去找坎耐迪斯吧,我覺得他比我更勝任這個工作,因為這個賬簿我始終沒有見過,對情況很不熟悉。”出發前,穆納久斯就公開對總督如此回答。

    小加圖知道他的庇護民在鬧別扭,但卻缺乏疏通和勸解,他認為身為庇護民,一切都是我庇主給的,所以我的要求必須無條件服從。但穆納久斯在聽到庇主惡言相向後,反倒更加執拗,幹脆在塞浦路斯島租賃下所房子,拒絕伴隨庇主護送賬簿回羅馬。

    結果惱羞成怒的加圖,派了人手跑去穆納久斯的公寓,把他所有的家具和擺設都搬走,逼迫他就範,他能如此做有兩個理由,一個是庇主的身份,庇主完全有權力沒收所庇護對象的任何東西,財產乃至性命;第二就是以行省行政長官的身份,在羅馬一旦在職官員拒絕出席元老院會議、市民百人團大會,就可能會遭到沒收家具的懲罰。

    但穆納久斯絲毫不為所動,他又花了點錢,租到另外所公寓裏去,據說寓公很仰慕他,聲稱不收取他的任何租金(另外這寓公和覆辟軍司令官,在薩拉米斯城的李必達挺熟),並且把全套家具,臥榻、盥洗器具、盆栽、櫃子什麽都贈送給了穆納久斯。這下因為這些東西並非其名下財產。所以加圖再也沒有權力沒收了。

    氣憤不已的小加圖。鬧著說一旦回羅馬城就解除和穆納久斯的庇護關系,但另外位坎耐迪斯也必須留在行省處理雜務,故而他身邊就只有布魯圖、喀西約,外加狄林默與阿謝爾兩位仆人。

    離開塞浦路斯上船後,小加圖就將之前在帕福斯大愛神廟那兒取得的賬簿,一式兩份抄錄好,交給了狄林默與阿謝爾分別看管,為了保險起見。兩人分乘不同的船只。

    “舅父,為什麽不讓我親自看管這個重要東西。要知道這兩位以前都是克勞狄的爪牙,可信度堪憂。”在起錨後,布魯圖堅決要求舅舅把賬簿交給他,但加圖思索了下,回答說——親愛的外甥,你現在還沒有在羅馬擔任任何公職,所以我不希望你和賬簿、包稅人或者財務什麽的牽扯上任何關系,這在城中都會給人以攻擊你的把柄,你前途遠大。不要因為這些因素自毀。

    結果在船隊橫渡愛琴海,於科林斯的申克裏港停泊時。阿謝爾突然要求緊急面見主人加圖。

    “我的主人,賬簿在狄林默那兒很危險,因為他早已被李必達收買叛離了!”

    “什麽......”雖然之前隱約有過預感,但小加圖還是不願意面對他最引以自豪的家訓,沒能徹底馴化狄林默這個盜墓賊這種殘酷的現實,難不成他之前那副虔誠自新的樣子都是在欺騙我?

    布魯圖聽完阿謝爾的告密後,沈著臉,立刻帶著幾名武裝奴仆沖到了他所在的房間裏去,發現狄林默早已逃走,墻壁上歪歪斜斜地刻著幾行相同的字母,好像是希臘人的名字,“狄奧圖索斯”,而後布魯圖就在地面上發現了燃燒過的灰燼,不由得怒斥起來,看來這堆灰燼就是狄林默焚燒賬簿的殘留,他又翻找了番,結果什麽都找不到。

    “說,你為什麽知道他被李必達收買了!”布魯圖揪住阿謝爾的圍巾,大吼著問道。

    “是他之前告訴過我的,就在出發前,那個叫李必達烏斯前來尼科西亞送行,就是給他行動的訊號的,而且狄林默還叫我跟她一起走,說什麽他馬上就會經由那位李必達烏斯的介紹,到法老帳下當首席宮廷侍衛,說完塞給了我不少銀幣,還有這個。”阿謝爾的語氣很冷靜,接著她當著布魯圖的面,掏出了個精巧名貴的綠松石掛鏈,布魯圖接過一看,陷於了矛盾和迷惘當中。

    但他隨後就有點反應過來,對著阿謝爾說,“我相信你的說辭,但是你得明白,自此我不能信任你,把賬簿交出來。”

    阿謝爾沒說什麽,慢慢地將那卷賬簿拿了出來,布魯圖對著她微微點頭,而後打開賬簿看了看,確認無誤後就離開了。

    但是在布魯圖離去一霎那,靠在墻上的阿謝爾,對布魯圖身邊的自由奴佩拉吉魯斯嫵媚地笑了笑,佩拉吉魯斯輕微哼哼兩聲,就低著頭跟著布魯圖一起邁出了房門。

    在接下來航行的日子裏,天氣越來越糟糕,離開溫暖的塞浦路斯島後,整個四面都是黑色的茫茫駭浪,外加混雜在一起的冰雪與雨水,大約三天不到,在水手的抱怨下,小加圖便只能下令,暫緩前行,因為這樣對整船整船的金錢也不是很安全,就下錨在科孚島躲避惡劣的天氣。

    “舅父,我還是建議不要停留,喀西約也說了,這種天氣對安全影響並不算很大,至於水手我們可以想辦法用些犒賞安撫下,還是盡快渡過去,待到布林迪西,我們就獲得全勝了。要知道,狄林默是被李必達收買才燒毀賬簿的,所以不知道此人還會有什麽後招,我不相信那個阿謝爾,才把賬簿取回,擺在舅父您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布魯圖對停泊科孚島的決定,有點憂心。

    但小加圖還是決定停了下來,似乎狄林默的背叛給他的自信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於是整支船隊臨靠在鐮刀形的科孚島上,這種外形恰好造成了天然的避風港,所有的奴仆和人夫,頂著海風將所有的木櫃卸載了下來,堆積在海岸邊。布魯圖不安地看著這如山般的財產,不住地請求喀西約安排可靠的槳手,帶著劍和棍棒,不分晝夜地看守好。

    “餵,我的朋友,以李必達的狡獪,你以為他會做出安插奸細,火燒黃金和白銀這種愚笨的勾當?”喀西約聽到好友這個要求後,不由得笑起來,嘲諷布魯圖毫無涉世經驗。

    “為什麽不可能,狄林默就是被他收買,怕就是為了竊取錢財,讓賬簿和實際款項對不上,而後李必達、凱撒在羅馬城的親信心腹,肯定就會借機攻訐我的舅父。”布魯圖堅持著自己的看法,然後一道紅色的火光印染了他與喀西約的身影,嚇得兩人轉頭看去——小加圖所在的宿營帳篷,猛烈地燃燒起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9
第14章 加圖賬簿(中)

    “舅父,舅父!”布魯圖面無人色地跑到燒成一團的營帳那兒,害怕加圖會遭逢什麽不測,塞浦路斯總督只是稍稍用手擋著顏面,抵抗著灼熱煙氣的舔舐,帶著自嘲的語氣說,“看來,是上蒼還不希望奪走我這條命,讓我恰好關心今晚的夥食,從營帳裏走了出來,因為柏拉圖的書籍我根本看不進去。”這時四周的幾處營帳也都迅速被殃及,布魯圖突然醒覺了什麽,喊到賬簿賬簿,就要前去火場搶奪,結果被喀西約一把拉住,“蠢貨,裏面已經燒得什麽都不會剩下了。”

    一會兒後,自由奴佩拉吉魯斯跪倒在主人面前,小加圖的語氣很溫和,“火是你引起的,說說是什麽回事兒?”

    “冷......和槳手烤火......就燒著了......”佩拉吉魯斯來來去去就只能蹦出這幾個詞匯,他之前就是這德行,從不肯讀書識字,像高檔希臘奴隸那樣,只知道埋頭幹活,但沒辦法小加圖的家族就喜歡這種奴隸,所以在小加圖父親的遺囑裏他被釋放,依舊還在家族裏做些體力活。

    布魯圖想說些什麽,小加圖將手輕輕擺動,意思是不用再繼續了,“這是場意外的事故,若是將賬簿親自保管在我身邊,也無法保證它不會毀滅,只能用神的旨意來解釋了,無謂的猜疑只能傷害更多的人心。”

    “可是兩個賬簿都損毀,我們在塞浦路斯島的所得,就只有一個人說了算。那就是手裏握著正本的。李必達烏斯。”喀西約靜靜地提醒道。

    是的。喀西約說的沒錯,一個賬簿被逃跑的狄林默銷毀,另外個現在也因為家奴取暖被誤燒,而現在船隊裝載著快七千塔倫特(三千五百塔倫特是約瑟夫商會用戰利品抵押的,三千塔倫特則是商會以包稅為交換貸出的)財富,沒了賬簿,回羅馬城去該如何說?

    小加圖默然不語,而後低沈著嗓子說了句。“只有等李必達發話,我們完全被動了,這個東方荒漠來的男子就是頭毒蠍子......”

    圍觀的眾人當中,裹著圍巾的阿謝爾站在角落當中,被火光和飛雪映照的臉上,泛起了淺淺的酒窩。

    “還有另外個解決辦法,那就是用美德和家族的清名把這件事給糊弄過去。那樣即便錢財有折損,也能保存住基本陣線,尼西阿斯我的朋友。”說著,小加圖用手指勾勾。那位之前將塞浦路斯托勒密全家屍體送出來的大宦官,立刻畢恭畢敬地站在了總督面前。

    還沒等加圖要求什麽。尼西阿斯就帶著很堅定的語氣說,“請總督閣下放心,在之前處理財務的過程裏,閣下給予了鄙人以及帕福斯大祭司莫大的寬容信任,我一定願意作為證人,在法庭上會全力保證總督閣下的清白廉潔。”

    “可是我聽說,你的那位薨去的主君也得到了李必達的照顧,在他軍團的幫助下才享受到了君主般的葬儀!”布魯圖這時眼睛都紅了,他激動地站在依舊火光熊熊的營地前,對著尼西阿斯破嘴吼叫道,他被李必達這記反擊給害慘了,這位狡詐的司令官還真是能隱忍自己,在塞浦路斯島上短短兩個月不到時間,他居然能把小加圖身邊人都收買變節,導演了這麽出,讓他們根本無法風風光光地回羅馬!

    所以布魯圖現在猜忌任何人,這位尼西阿斯自然也在內,任何與李必達有過接觸的人都要懷疑。

    “好了,我親愛的外甥,好好記住我的話語,既然在智慧上落於敵人下風的話,那麽就需要在美德方面彌補劣勢。只要能謹慎和堅忍下去,坦然面對一切,而不是盲目地自亂陣腳,就總有扳回局面的機會,你以後若想成熟起來,就得銘記這話。尼西阿斯麻煩您了,即便您不一定能滿意,但回到羅馬後,我即刻請求元老院給你頒布公民資格。”

    尼西阿斯鼓起嘴,一副受寵若驚的養子,而後深深朝小加圖鞠躬伏倒。

    這時,營地裏突然傳來聲慘叫,喀西約冷冷地抓著阿謝爾的頭發,把她從人群裏扯了回來,摜在雪地上,阿謝爾好像意識到被發覺了,頓時抱住主人的大腿,誰想到小加圖滿臉痛苦的表情,“阿謝爾,阿謝爾,當年我沒有厭棄你妓女的身份,而是只聽到了你美麗悠揚的裏拉琴,我感受到你內心的善良,所以才......難道你也如同狄林默那樣,把我以幾十枚銀幣的價格,出賣給了那個異邦歸化人了?”

    喀西約從背帶的劍鞘裏拔出匕首,刷得將阿謝爾樸素暗色的外衣割開,裏面滿是紅色的艷麗內衣,還有金光燦燦的內飾,而後在小加圖面前沈聲說道,“她中了淫邪與貪欲的毒,已經被李必達操控了,她之前來告狄林默的密,應該就是掩人耳目的計策,而暗中她又用淫蕩的**,蠱惑操控了您的自由奴佩拉吉魯斯,不然這把火不會如此湊巧!說吧淫婦,可以公布你那些骯臟的齷蹉事了,讓它們在明朗的太陽底下散發出惡臭。”說完,喀西約將阿謝爾的頭揪住,將匕首擱在她的脖子上。

    “沒錯,我只會沈溺在**的快樂當中,我就是個瘟疫,是個天生卑賤的種子,當我還是個嬰兒時,被丟棄在蘇布拉區的糞堆上那一刻起就註定了。”阿謝爾眼珠不安地轉動著,淚水和鼻涕掙紮著對主人小加圖說到。

    小加圖嘆了口氣,慢慢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朝著模糊不清的海岸邊行走而去,而後布魯圖對喀西約點點頭,喀西約將匕首一拉,阿謝爾慘嚎著捂著臉倒在雪地上,她的鼻子已經被削平,但還坐在那兒,用一只滿是血的手,顫抖著去抓那被割下來的血糊糊的鼻子,“她這樣連蘇布拉區都回不去,就把她拋棄在科孚島。”布魯圖簡潔地說道,而後從武裝奴仆那兒抽出根鐵棍,對著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佩拉吉魯斯的天靈蓋,就是猛擊幾棍,佩拉吉魯斯連慘叫都沒得及發出,就腦漿奔出,蜷縮在地上,像個蝦子抽動幾下,就斷氣了。

    接下來就是阿謝爾連綿不絕地哀叫聲,她爬過去,對著佩拉吉魯斯的屍體哭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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