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14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52
第21章 喀西約的海戰(中)

    亞歷山卓城下的希臘區,緊靠著王城所在,因為托勒密政權的依仗始終還是馬其頓出身的貴族,所以王城一直在希臘區的近旁,而非埃及區或猶太區,這個區也是整座城市最漂亮最繁華的場所,所有的歸化都是按照標準的“伊帕達姆斯”(紀念第一個提出這種規劃模式的小亞希臘工程師伊帕達姆斯)規格所營建,排水道、綠色植物和蜿蜒的柱廊包圍在城區的四周,街道整齊劃一,建築均勻對稱,神廟群、司法群和廣場各安其位。幾個蒙著袍子的人物,從粉刷為白色以遮擋陽光的幾所官邸前匆匆走過,隨即給王城帶來了“羅馬人的陸軍與艦隊已經開始深入尼羅河三角洲”的可怖消息。

    宮廷內,貝奈尼基與阿奇勞斯穿著埃及服飾,並肩臉色蒼白地坐在獅腿椅上,下面的噴泉時不時在自動機械地牽引下,噴出晶瑩的水花,但他們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

    這對法老夫妻原本是準備在底比斯享受河谷歡宴節的,但覆辟軍的李必達烏斯兵出奇招,迂回到亞細亞的大希律王國度,再走佩魯西姆攻入埃及,這路線雖然無比曲折,但依舊獲得成功。於是兩位只能黯然帶著荷爾馬希軍團,匆匆離開底比斯,回到亞歷山卓城穩定各方軍心。

    但軍心已不是貝奈尼基能穩住的了,更無論外來戶阿奇勞斯——根據探子的報告,那個李必達烏斯公然在佩魯西姆戰鬥結束後,解放了努比亞黑人戰俘。並且分配他們田地財產。現在三角洲地帶。不光是河道小要塞,還是商路驛站,大部分擁有武器的努比亞傭兵,不是無心抵抗而逃,而是望風歸降,願意給覆辟軍帶路。

    而她的父親,原先這個王國正牌的法老吹笛者,就跟在覆辟軍的後面。不斷地提及願意接納舊將軍的棄暗投明,現在貝奈尼基那雙藍色眼影下的卷長睫毛正在顫抖著,因為她分明看到,在宮廷門前的幾位軍事首長,正在柱廊間的暗影裏竊竊私語,很多人在覲見他們夫妻時語調不恭,並且都暗地私藏武器,雖然懾於阿奇勞斯的孔武有力,以及荷爾馬希軍團的精銳強大,這些人暫時還沒敢動手。但女法老分明感受到,叛亂的陰雲正在淤積。

    “我即刻將伊達烏伊的駐軍。和荷爾馬希軍團一起帶著,渡過尼羅河,前去抵禦覆辟的叛徒。”終於,阿奇勞斯自座椅上站起來,對美麗的妻子承諾說,“現在還來得及,只要我發起有力的逆襲,他們就不得不退回了荒野當中去,一大半人都得死在沙漠裏。”看來阿奇勞斯對戰局還持謹慎的樂觀態度。

    誰想貝奈尼基激動起來,她落下淚水,抓住新婚不久丈夫的衣角,說“帶我一起出征吧,我們帶著蘆葦做的碟子,在尼羅河畔的軍營裏用這個燒烤野鴨或野雞,而後我會讓你肆意而快樂地進入我的雙腿之間,我們就像真正的夫妻那般,享受也許是最好也是最後的時光——我不願意呆在王城當中,我害怕成為貪欲和背叛的俘虜,當初他們硬是把我扶上了寶座,現在他們依舊認為我可以待價而沽。”

    整個大廳,都是神色叵測的宦官與軍官走來走去的身影,這會兒分艦隊慘敗的消息已經傳染到所有的實權人物耳朵裏,這比整支軍隊都覆滅要可怕多了,但幸運的是我們還有與法老和羅馬人談判的資本,只有那對夫妻還在真誠地相濡以沫著。

    三日後,林蔭大道十字處的亞歷山大陵墓前,阿奇勞斯滿身戎裝,旁邊是女法老的肩輿,後面跟著完全馬其頓鎧甲樣式的荷爾馬希軍團,魚貫著沿著大劇場與海神廟,走出位於西北島嶼上的王城,朝著未知的沙漠和尼羅河河洲走去。

    但當他們走出亞歷山卓城後,伊達烏伊的要塞司令官就突然變卦,拒絕了派遣軍隊的要求,而原本駐紮在此處要塞裏的部分荷爾馬希軍團,也聽從了該司令官的要求,“在法老王室內訌時,保持對雙方同樣的恭敬是絕對必要的”,這就是他們向兵士解釋不出戰的借口。

    沿途,陰陰郁郁的鄉間房屋裏,人們正在慶祝河谷歡宴節,家庭祭堂裏繚繞著哀人的音樂和迷糊的煙霧,人們都在唱著歌曲,擡著神像,緬懷著陰間的祖先與親人。就在這種慘淡的氛圍裏,阿奇勞斯前去抵禦的,引以自豪的王室禁衛軍團,不斷三三兩兩地脫逃,這些兵士在逃跑時,還攜帶著華美的鎧甲與盾牌,因為由法老出資,鑲嵌在其上的寶石和金塊,可以典當不少錢財。

    法老夫妻身邊的隨從與軍士越來越少,待到肩輿來到尼羅河邊時,奔騰泛濫的河水溢出了河岸兩邊,對面夕陽下,覆辟軍的旗幟和營盤森然有序。

    篝火與營帳裏,李必達烏斯端坐正中間,不斷地接見埃及各個權貴、軍官的使者,他們都帶著成堆如山般的財貨,以及奴顏媚骨般的語氣,請求這位司令官在根除叛逆,迎法老吹笛者還駕王城後,會在他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保住財富和官位,不要讓法老覆仇的怒火殃及到他們身上。

    “這些珍寶值十萬德拉克馬?好的,阿爾普收下來吧,這是貴國遊牧民族防禦首長送來的,他說的一切我都相信,叫他呆在利比亞邊境處,準備迎接法老陛下的王子歸國。另外,薩博把這些款項都在賬簿上登記好。”李必達打開眼前的箱子,大聲說道,其實這些財寶連三十萬得不止,但賬簿上說多少,那就是多少。

    這會兒,佩特涅烏斯與安東尼走了進來,向他匯報河對岸阿奇勞斯軍的布防,“那位將軍還是來了?但現在我不會再把他放在眼裏,我有強大的艦隊,和一萬五千名兵士,超過一半的埃及將軍向我輸納報效,伊達烏伊要塞司令官,首都軍事首長,遊牧民族防禦首長都派使者來了,那位本都來的將軍,自稱米特拉達梯兒子的家夥,怕是連身邊的禁衛軍團都要逃亡殆盡了吧?”

    “你猜的沒錯,現在阿奇勞斯將軍身邊大概只有一千人不到,現在埃及沒人支持他們夫妻,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到這個戰場的。”馬可.安東尼很肯定地說。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53
第21章 喀西約的海戰(下)

    李必達對安東尼所描繪的情景並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而是很輕松地叫薩博草擬個作戰計劃,再讓首席副將佩特涅烏斯代理指揮,“對面的荷爾馬希軍團已經威名盡喪,他們不但背離了法老,也出賣遺棄了現在的主人,已經沒有任何必要存在於世界上。薩博,把指揮權移交給副將,計劃很簡單,反正對方還剩千人左右,那就在軍營裏點閱操練三天,這樣阿奇勞斯屆時不會超過五百人兵力殘留——先用騎兵砲猛轟,而後安東尼與杜松維耶帶著附屬騎兵順著缺口打潰他們,註意把偽法老夫妻給抓捕到,盡量。雖然吹笛者不太希望看到他倆活著。”

    而我自己,則在這兒籌劃進入亞歷山卓城後的事宜,這些東西現在明顯意義比如何打贏荷爾馬希要大了,因為荷爾馬希現在和條死狗幾乎等同了。

    “總司令官閣下,我有話要說。”安東尼冷不丁冒出來這麽一句,接著他就提出了更加非分的要求,“我認為在馬上最後的決戰裏,您必須親自臨陣作戰。”

    李必達看了對方下,忍不住笑起來,問安東尼如此說的原因。

    “因為對方是托勒密的法老,和我一樣和英雄王族的後裔,我可不像一般羅馬人那樣開嘴閉嘴就是平等共和,英雄後裔的血就是高貴的,絕非小加圖那樣農夫家族能比的。所以,一旦英雄後裔成為敵人的話,我們必須拼盡全力,哪怕對方力量十分薄弱。這樣才能體現某種尊重。”這家夥居然還振振有詞。

    “馬可。你會借著這場戰爭。在羅馬城積累聲望資本的。”李必達話中有話,但他想了想,也不願意把言語說得那麽直露,便暫時同意了安東尼的要求,“算了,我也需要這個東西,那麽我會親自指揮部隊,與阿奇勞斯搏殺。”

    這時。阿爾普帶著狄奧圖索斯進入了帳篷,對方驚魂未定,見到總司令官就驚慌起來,說為什麽我在靠海的營地裏,似乎看到了喀西約的身影,“既然看到了,那下次就盡量不要往來,在法老身邊潛伏好,那個家夥不是個善茬。”隨後狄奧圖索斯急忙點頭,好在我現在渾身上下這套裝束。外加磨練出來的新氣質,讓那個精明的喀西約也辨認不出。對了還有正事呢!他取出了莎草紙,這是吹笛者的親筆書函,李必達打開一閱,上面寫著法老的新請求:讓我親自來營,名義上指揮你們擊敗逆黨。

    “唔?”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連吹笛者也要這種名聲?

    這時,狄奧圖索斯趕緊往四周看看,又掏出卷莎草紙,低聲切切地說,這是法老女兒暗中委托交來給你的。

    克萊奧帕特拉的密信上面也只有一行字:請盡快和我姐姐決戰,不要等父親來。

    李必達將莎草紙利索地合起,而後放在玻璃罩下的火焰裏焚燒幹凈,咳嗽了兩聲,便對眾位將佐說,“法老有諭令,我們必須得遵守,明日上午第二刻時,我軍便發起進攻。安東尼與杜松維耶,指揮右翼的附屬騎兵;薩博與塔古斯,指揮左翼的騎兵砲、弓兵大隊;阿爾普與賽爾哈帶領新組建的軍團,負責正面進攻,我本人領著其余步兵大隊壓陣。諸位,即刻就開始準備,不得延誤。”

    當夜,居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來,尼羅河渾濁的河流,在暮色裏泛起了令人沮喪的暗黃色,阿奇勞斯的營帳前,還停留著象征法老軍權的,鑲著金銀的輕型戰車,雖然他根本不會乘坐這玩意兒作戰,“羅馬人會何時進攻?”臥榻上,貝奈尼基恢覆了馬其頓女子穿戴的寬松睡袍,有些哀婉地撫摸著夫君裸露的胸膛問到。

    “你應該問我何時會向羅馬人進攻,因為也許再熬到三天後,我連馬夫與持盾奴都會背棄而去。”阿奇勞斯的言語裏,不無傷感。

    “那就明天吧,願來世我們還能成為夫妻,雖然短短半年時間,但我的軀體永遠是你情愛的聖殿。”貝奈尼基輕輕說到,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你的宗教觀念還真的已經和埃及人一樣了。”阿奇勞斯的心目裏,不管是希臘人與波斯人,都不如埃及這麽重視冥府或來生的這種概念,他不停地聽到雨點打在錦繡帳篷頂上,還有外面泥濘地面上靴子雜亂的聲音——那是更多的兵士乘夜在逃亡。

    第二天,當雨點形成的濃霧些許散去時,自主帥帳篷裏走出的阿奇勞斯,皺著眉頭看著營地裏淒冷的景象,繼續留在他身邊,用軍號集結的人,已經不超過三百人了,他慘淡地笑起來,隨後隔著霧氣朝河流對岸望去,那兒金色的羊頭旗標與小牛旗標影影綽綽,還有鼓點與腳步齊整應和的聲音——看來不用等他主動,羅馬人已經準備來戰了。

    “就在此處別離吧,這是場毫無希望的決戰,僅僅是為了最後的榮譽死亡,既然如此,就讓我最先享受到這種待遇。”營帳帷門裏,貝奈尼基眼睛微微紅腫,披散著頭發,光著腳慢慢走出來,對阿奇勞斯撕心裂肺地喊出了這些話。

    “噗嗤”,阿奇勞斯很迅速地回身,將短劍刺入了妻子的胸膛,而後他齜著牙,流著淚水,扶住了貝奈尼基的肩膀,對方也握住了自己的胳膊,眼神一半是鮮血流失的迷離,一般是死亡飛臨時的溢彩,“把......把我的首級割下......埋好.......別讓除了你之外任何人知道,然後在那個世界你就能找尋到我。”

    “是的,是的。”阿奇勞斯喃喃著,而後猛地繼續往前一抵,貝奈尼基長大了嘴,頭耷在他的肩膀上,長長呼吸了兩下,就再沒了呼吸,而後慢慢順著他的臂彎,身體滑落垂到在一側,死了。

    河水的對岸,喀西約和李必達共有的船隊,已經紛紛在雨中靠岸,騎在馬上的安東尼打了個噴嚏,隨後突然對身後持旗標的杜松維耶說了句,“等到我們的附屬騎兵大隊渡到對面時,就立刻不管其余大隊,率先對敵人營地發起突擊,如何?”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53
第22章 王室葬儀(上)

    “除文書外,天底下沒有不受監督的行當”——古埃及諺語

    ++++++++++++++++++++++++++++++++++++++++++++++++++++++++++

    杜松維耶的表情極度迷茫,因為安東尼對他說的這些話,是用希臘語說的,這分明是安東尼準備搞先斬後奏,但安東尼說完這些後,並沒有再繼續下去,而是跳下馬,讓軍奴們先把附屬騎兵大隊的馬匹給送上船只。

    尼羅河對岸,臉色凝重的阿奇勞斯,帶著二三百名荷爾馬希兵士,列著方陣,舉著旗幟,孤苦無依般地稀稀拉拉立在片空曠土地上,細雨依舊在飄灑著,喀西約的船隊在靠岸時,船舷上的水手吶喊著,朝岸下拋射著標槍與投石,騎在馬上的阿奇勞斯身邊,不斷有忠心的隨從倒下,也不斷有人繼續逃跑。

    “多麽卑微的陣勢,也是多麽驕傲的王者,阿奇勞斯,雖然他註定是個失敗者,但我還是欽佩他。杜松維耶,總司令官閣下給我這位軍事護民官提前下達指令,下岸後即刻對敵軍後方營地發起突擊!”羅馬的騎兵陸續自船上牽著馬下來,開始在旗標的指示下列好隊形,安東尼回頭看了下繼續朝這兒駛來,載運步兵大隊的船只,有些緊張地說道,另外最後那道命令,他用的是標準的拉丁話,杜松維耶與大部分維比奇納斯騎兵都能聽得懂。

    既然是軍事護民官的指示,哪還有什麽好說的呢,首席副將的指揮權是在軍團層面的。而軍事護民官則是在大隊層面(但也不固定。有的根本就是虛銜)。所以此時此刻安東尼就是這兒的最高軍官,於是杜松維耶很截然地將努馬王旗標朝著所有兵士眼前舉高,而後放平,八百多名騎兵齊聲吶喊,馬蹄在泥地裏翻飛,擎著標槍與砍劍,根本無視正面布防的荷爾馬希殘余人馬,直接按照安東尼的說法。朝對方營地奔去。

    阿奇勞斯看著如飛梭般,在眼前穿過的羅馬騎兵,仰面嘆息了下,便撥轉自己的馬頭,也朝著敵方騎兵的目標馳去,而他留下的兵士面面相覷會兒,便真的一哄而散了。

    這就是可悲的荷爾馬希軍團的結局,幾乎沒有和李必達烏斯的軍隊正面作戰過,就自行崩解,這是長期以來托勒密王室治軍方式的遺毒。禁衛軍長期駐守在荷爾馬希軍營裏,待遇很好。但紀律卻日漸腐化,大部分官兵根本不愛操練,他們自信在埃及除了平定土著低烈度叛亂,基本是無事可做的,即便到了戰場上,也很有底氣地認為,自己身上那些精美的鎧甲和閃亮的武器,足以驚駭敵人,幫助己方取得勝利。

    但當他們聽說佩魯西姆被一支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羅馬野雞軍隊攻陷後,馬上真的需要他們投身真正的戰場,和羅馬軍隊作戰時,這些馬其頓後裔竟然將祖先驕傲的血液給徹底遺忘了,他們開始恐懼,官長們開始找出各種理由避戰,甚至暗中與李必達的覆辟軍接洽——貝奈尼基與阿奇勞斯對軍隊喪失了掌控權,這也是埃及女法老絕望之下,叫丈夫刺死他的根本原因。

    阿奇勞斯單騎來到營地時,發現數百名羅馬騎兵已經下馬,除了一個百人隊持旗標把守在木柵門外,大概是防止友軍來打劫外,其余的對他的營地進行瘋狂的洗劫,最醒目的是擱在主帥營帳前的“法老金戰車”,十幾個羅馬人用短劍在上面猛砍猛戳,奪取寶石和金塊。阿奇勞斯怒吼一聲,縱馬舉劍上前,嚇得那個在外面警戒的百人隊紛紛上馬,也揮舞著砍劍迎戰,這樣阿奇勞斯一次又一次地企圖朝營地內沖鋒,又一次次被逼出圈外,累得他精疲力竭,也分外惱火,大喊著請求羅馬這支騎兵的最高指揮官出來,給他個名譽的死亡。

    “叫他等一等,叫他等一等,馬上我就出去作戰。”營帳裏的安東尼,正在吃力地在塞拉匹斯神像前,與兵士們一起抓取上面華美的項鏈與祭品,當聽到傳令兵描繪的阿奇勞斯情況是,他就是如此敷衍的,這會兒之前得到神勇金章的大兵波羅突然喊了句該死,大家的眼光都朝他那兒投射,發現是波羅在沖進帷幕後,準備翻找女法老更為名貴的首飾時,發覺了貝奈尼基無頭的屍體,用絲綢包裹得好好的,端坐在熏香後的座椅上,一些羅馬兵士只是猶豫一小會兒,就蜂擁而上,用劍將女法老的屍身砍成了碎片,來方便剝取屍體上的財貨。

    在外面,阿奇勞斯像頭喪家之犬般怒號著,既沒人給他場體面的戰鬥,也沒人用弓箭和標槍來幹幹脆脆地殺死他,只能來回拉著韁繩,沖上去,再退回來,不久他聽到了後面的噪雜聲,一隊打著阿蒙羊頭旗標的黑人兵士,全身上下沒啥甲胄,光著腳行進如猛風般,朝營地這兒趕來,這應該是羅馬人的第二梯隊,而且在這幫人的眼睛裏,絲毫找不到憐憫的神態,應該是由叛徒組成的軍隊,用來對付我了。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幫黑人的手裏,自尊是不允許的,阿奇勞斯猶豫了下,便開始伏低身子,自維比奇納斯人與麥德捷衛隊間的縫隙裏,朝營地西側的一片密林逃去。

    但走在最前面的阿爾普發現了這位將軍,他便用掛在脖子上的骨哨尖利地吹了下,而後所有麥德捷人飛快跟著他身後,對阿奇勞斯展開了兇猛的追擊。

    獵矛不斷落在阿奇勞斯的馬後,他有些心慌地沿著密林跑,但馬蹄卻絆到了個樹根,狠狠地將阿奇勞斯掀下了馬背,他起身後鼻孔和眼角滿是鮮血淋漓,跌跌撞撞地前行,摸到棵大樹上,然後喘著氣背靠著樹幹,血色的視野裏,黑色兵士的身影不斷閃動著,一瞬間他明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自己最後要死在這幫努比亞下賤兵士的手中,“但是貝奈尼基我的妻子,你美麗的頭顱,已經被我埋葬在一個根本不會為人所知的地方,所以——我們冥府再會。”

    說完,一支弓箭嗖得沒入了他耳邊的樹身當中,隨後就是第二支和第三支,分別射入了他的肩膀和小腹,他痛楚地佝僂著身軀,實在不喜歡這種被人當靶子的憋屈死法啊!

    但麥德捷人還是圍定了半圈,爭先恐後地對著那棵樹,射出手裏的箭羽.....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53
第22章 王室葬儀(中)

    “停止,停止!”阿爾普的骨哨吹得越來越急,而下面的麥德捷人射箭也越來越密,這時衛隊另外名指揮官賽爾哈長大了嘴巴,帶著後續軍馬來到了這片密林前,看著眼前這一幕,許久說不出話來。

    埃及的“偽法老”阿奇勞斯,被一百多支箭矢牢牢穿釘在樹幹上,血順著蘆葦箭桿和白色的箭羽不斷地下滴到他腳下的土地,顏面與身軀都很難再辨別了。在他的腳下和四周,箭羽更是密密麻麻無法數清,“天啦,我們射死了法老。”賽爾哈終於冒出了這麽一句。

    “這是叛黨而已,真正的法老和總司令官會給我們大筆的犒賞的。”射擊終於停止了,阿爾普指示部眾上去奪下屍體,隨後對賽爾哈說到。

    這時後方馬蹄聲激蕩,安東尼騎著馬怒喝著趕來,上去就是一馬鞭,直刷刷地打在了阿爾普的頭上,血順著對方的鼻梁呼啦啦留下,安東尼的咬牙切齒不是裝出來的,“王者豈是你們可殺的!”

    “他不過是軍團的敵人,叛逆真正法老的本都賊徒罷了,我們是奉命行事。”阿爾普摸了把血水,冷冷地對著馬上的安東尼抗辯。

    “就算是敵人,他也是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之子,托勒密貝奈尼基女王的丈夫,都給我滾開,我不會拿王者的屍體去邀取任何獎賞,永遠不會!”安東尼情緒依然很激動,他從旁邊侍從的手裏接過一襲華美的服裝,這是在阿奇勞斯營帳裏搶來的法老衣服冠冕。而後躍下了馬。阿爾普也梗著脖子激動起來。卻被同伴賽爾哈急忙攔住,而後賽爾哈拉過他的骨哨,急速吹了幾聲,麥德捷衛隊紛紛在納罕的心情下收起弓矢,轉身朝營地和河岸方向返回。

    當李必達走入被劫掠一空的營地時,他怒吼著要懲處隨意違背軍令,擅自出擊的安東尼,而後衛隊將領阿爾普半跪在了他的馬前。“我要申訴軍事護民官馬可.安東尼。”

    “很可惜阿爾普,你不屬於共和國承認的序列,是無法申訴軍事護民官的。”

    “可他這個護民官,也不算羅馬人正式委任的。另外,他違反軍令,搶劫營地,攻擊友軍,搶奪阿奇勞斯的屍體,這些難道還不足以定罪嗎?”阿爾普一條條列舉出來,看來這位努比亞年青貴族也不是個唯唯諾諾的呆瓜。

    “這樣說我就明白了!”李必達隨後在馬背上。對薩博說,“把安東尼禁閉起來。另外把他所劫掠的戰利品全部分發給附屬騎兵大隊,他喜歡邀買名聲就遂了他心願。還有,擊殺阿奇勞斯的功勳,自然還是算在麥德捷衛隊的頭上,走薩博,我們去看看安東尼那個混蛋,究竟如何對待這位的屍體的。”因為阿奇勞斯也算李必達的半個相識,他還是挺關心這位的下場的。

    待到一片細雨裏,李必達驅馬來到現場時,阿奇勞斯的屍體已被安東尼安放在火葬堆上,箭矢也已拔出幹凈,安東尼給他換上了王者的衣服,隨後點燃了火葬堆。

    “餵,軍事護民官,我是來通知你,你已經被關了禁閉。”火光後的李必達指著安東尼說到,“即刻起執行,但你還是為為能親手埋葬個王者而感到開心的吧?”

    安東尼沒說什麽,只是轉身伸出兩手,隨後被幾名百夫長用繩索綁住,在其間插了根短木棍固定後,而後被押著朝營地走去。

    接下來的歷程更像是武裝大遊行,伊達烏伊要塞打開城門投降時,李必達暫時停下了進軍步伐,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在原地等待著吹笛者托勒密的到來,而後要在法老的指令下,再進入亞歷山卓城。

    當然,他還有一些步驟需要引導法老去做。

    整整休整兩個集市日後,吹笛者的肩輿總算進入了伊達烏伊,“貝奈尼基死了,阿奇勞斯也死了?”坐在獅椅腿上的吹笛者有些默然地問道。

    “是的,如果陛下想詢問屍體的話,那我只能如此答覆——貝奈尼基的頭顱被阿奇勞斯埋葬在個不知名的場所,而後者被我的衛隊用弓箭射殺,屍體被某軍事護民官安葬了。”

    “也罷也罷。”吹笛者臉色暗淡,轉動著手上的戒指,刀劍無眼的道理他是明白的,但其實貝奈尼基在反叛時,一直是他最喜歡的女兒,甚至到了十六歲也沒按照常理把她給嫁出去,但女兒被當作叛黨的圖騰,被挾持著與他對立,而後似乎是貝奈尼基有意在嘲弄他,找了個莫名其妙的本都前任將軍嫁了自己,然後連最後一面也不願意出現,便屍骨無存,難道女兒真的是在報覆自己?

    而後,法老身邊的小艷後明顯看到父君升騰而起的報覆怒火,她暗中對著李必達冷笑了下,便直言不諱道,“姐姐是被人害死的。”

    就這一句話,讓法老徹底爆發起來,“沒錯,沒錯,這個受到貪欲詛咒的王國,周而覆始的叛亂。”

    “清理權貴,重用土著,並且根絕叛黨背後的金主,是非常重要的。”台階下的李必達也趁熱打鐵。

    “監國,我指示你的軍隊,在進入亞歷山卓城這座骯臟的城市時,絕不要手軟,殺光所有之前背棄我的人,拆毀荷爾馬希軍營,搜捕殺死軍官,把兵士也找來變賣為奴,去第二瀑布那兒去淘金砂。”法老的嗓音尖利恐怖起來,假胡子和眼影都要扭曲在一起,莫坦美尼斯急忙半跪下來,勸諫可畏的法老,若想寶座長治久安,就不得不對外依靠羅馬城,對內安撫好馬其頓貴族。

    “這是多麽可笑的妥協!”李必達突然聲色俱厲地怒斥起首席大宦官來,“我是軍團司令官,也是這場戰爭的最大金主,我背負著數千塔倫特的債務,迎戴法老陛下歷經千辛萬苦,才回到這裏來,不是希望法老帶著寬恕,和那些骯臟的叛黨握手言和的。”

    “說說你的想法與建議,監國大人。”還沒等法老反應過來(他被李必達突然的怒氣給嚇呆了),克萊奧帕特拉即刻悠悠地發問到。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54
第22章 王室葬儀(下)

    “我們不必趕盡殺絕,尊敬的法老陛下,您知道那些馬其頓將軍們每次作亂,依仗的不過是禁衛兵士和要塞駐軍罷了,離開這些人的協助,他們的力量是非常孱弱的,您只需要獄吏就能把他們統統送去鱷魚池裏。”李必達在台階下開始提出方案,“所以,您在亞歷山卓城裏先進行肅清就行——因為有我的軍隊在保護您的冠冕和王座,根本不需要再害怕那些人。”而後,李必達招手,薩博立刻舉著圖板,在法老面前搭好,李必達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初步安排如下,法老陛下的王城由十二軍團千人大隊駐防,十三軍團的千人大隊則駐防在大劇場,而後埃及區、希臘區與猶太區各駐防個步兵大隊。附屬騎兵大隊,駐屯在伊達烏伊要塞裏,至於佩魯西姆地區,留少量部隊即可,那兒短時間內不會遭遇戰爭威脅,其余十三軍團的各個步兵與弓兵大隊,在亞歷山卓城郊各個小堡壘裏駐防,至於上埃及的底比斯,我們暫時不用去管他,在清理完下埃及之前。”

    隨後,李必達的手在圖板上按住,“法老陛下,您知道羅馬人有個很獨特的創造,叫做公敵宣告嗎?只要是上了這個宣告名單的人,生命和財產便毫無保障,當然在羅馬幹這事的話,需要套很覆雜很麻煩的程序,而在這裏卻不需要我的法老,您是上下埃及所有神的代言人,是俗世的最高統治者,什麽事只需要您一句話,外加我的刀劍,就能解決。”

    這話說得吹笛者心潮澎湃。借著外來者的刺刀,殺戮原先在這個國度裏與自己為難的家夥,這感覺簡直是了不得,他的呼吸急促起來,用權標猛烈地將剛才提出諫言的莫坦美尼斯毆打一頓後。他甚至從椅子上站起來,用一種得意洋洋的語氣,高聲要求監國繼續說下去。

    “名單上的人數不要很多,五百到一千人即刻,最好是那些極為富裕的人物,這些人物並不難確認。不會讓我們粘上濫殺無辜的罪名。”李必達隨後取出了之前謄錄好的賬簿,對法老說,“馬上請陛下過目,這些能拿出幾十萬乃至幾百萬德拉克馬來洗罪的人,那他們的罪行一定非常非常大,我們在進入亞歷山卓城前暫時不要驚擾到他們。而後請陛下即刻調防原先的舊軍隊,接著我們就.......”李必達做出個卡脖子的手勢,意思是甕中捉鱉,“還有陛下在做這些事時,千萬不要抱任何憐憫的態度,幹凈利索點。”李必達的意思顯然是大規模迅速處決,“至於荷爾馬希軍團這些無能而反覆無常的舊軍隊。裏面實在盤根錯節,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調往第二瀑布處,以征伐努比亞為名義,然後集中在某處,繳械遣散。”

    “而後,將沒收的逆產,一部分用來償還凱撒的債務,一部分分配給效忠您的新軍,其余的部分充實在國庫裏。只要更新換代完畢,請陛下親自領著新軍。威壓底比斯城,我們再來解決惱人的祭司集團。”

    法老激動地直搓手,說馬上去底比斯城前,我先將我兒子接來留守王城,還有李必達烏斯你剛才說還要根絕背後的金主。是什麽意思?

    “這是最後一項措施,那就是城中的猶太區了,陛下您應該記得,他們的商會曾經去羅馬城多次請願,大肆賄賂羅馬官員,企圖阻攔您還駕王城,因為您之前收他們的稅收太重了,現在我覺得他們可以解脫了——只要我們將猶太區抹平!”李必達說著,將手在繪著亞歷山卓城布局圖的板子狠狠一拉,“軍費問題起碼能解決。”

    “可是,把這些商會給搗毀,會不會讓長遠的金錢與稅收遭到影響?”法老有些猶豫。

    “沒關系,優伯特尼亞商會對繼續承租猶太區很有興趣,現在的亞歷山卓猶太佬,和他們不是個教派的,彼此都敵視得很,我想法老若是允許約瑟夫進入的話,哪怕是稅收重些,也是沒有關系的,況且這樣在共和國那邊也好交待——因為原本小加圖就答應了這些人承包埃及海運的。”

    巨大的彩車上,托勒密十二的奴仆們像雨點般朝前來歡迎的人群,跟在彩車後面的李必達的軍團兵士,他們列隊穿過城門處的砂巖紀念柱,亞歷山卓城,聽說猶太區有一萬座商鋪,希臘區有五百所帶著廊柱的別墅,外帶幾百所浴室,神廟裏的財寶如山般堆積,這些兵士有的是白皮膚的,有的是黑皮膚,有的戴著黃銅高盧盔,有的卡著雅典騎兵盔,有的則什麽鎧甲都沒有,歪著眼睛看著街道邊的嬌嬈貴婦,或者艷冶"ji nv",浩浩蕩蕩地簇擁著法老的輕型馬車,權貴們都列站在王城林蔭大道的兩側,雖然神色上滿是卑謙和喜悅,但他們帶的大批武裝奴仆卻足以證明心虛。

    在王城前林立的神像群前,吹笛者毫無芥蒂地跳下馬車,和諸位上前的權貴親密接觸,權貴與將軍跪拜在法老的腳下,親吻他的腳趾頭,痛訴叛黨的無恥,法老只是微笑著,“歐比特節馬上就要到了。”

    加上這會兒,法老身後的監國,一位異族的叫李必達烏斯的將軍,不斷地朝他們擠眉溜眼,這幫人趴在地上,互相交遞了眼神後,明白了法老陛下的意向所指,便急忙再度伏下了腦袋,願意在這個節日裏,獻上對法老及王室的尊崇。

    法老急忙謔謔謔地笑起來,帶著極度愜意的表情,說馬上在歐比特節時,全城的權貴都要帶著禮物來王城,換取王室回贈的面包與啤酒。

    很多權貴都暗中抹了把汗,看來這法老求的不過是錢財,想來也是,據說他在羅馬避難再到覆辟這段期間,累積負債已經快一萬塔倫特了,現在就像斂財罷了,這才像吹笛者嘛,他的眼光旨在於此。

    現在那位異族覆辟軍司令官關節已經打通,只要再每個人呈上幾萬十萬德拉克馬給法老,這事就算過去了,待到羅馬人的軍團退去後,再作計較好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54
第23章 血宴(上)

    “為什麽你總是在逃?如果你力量足夠的話,就應該和我決一雌雄;如果你力量不足的話,就不要跑來跑去,和我締結主從和約,然後把土和水獻給我。”——大流士對斯奇提亞國王的勸降信

    ++++++++++++++++++++++++++++++++++++++++++++++++++++++

    薩博帶著幾名令牌官,來到了希臘區和伊波斯島間的荷爾馬希軍團營地,內裏大約還有千余名駐留的軍士,在正門前薩博宣讀了法老的新敕令,“法老隨即要對南方的麥埃羅王國(一個努比亞建立的國家)進行征討,並重新掌握蓬特航道,荷爾馬希軍團必須做好戰爭準備,即日起不得參加歐比特節,以防止被歌曲與娼妓腐化,全軍營地暫時移往伊達烏伊要塞。”

    在營房前,塗脂抹粉,穿著便服,戴上花冠準備前往城中劇場和妓院快活的荷爾馬希兵士,有些詫異地看著薩博,但當他們看到薩博身後站著的整整一個大隊的羅馬兵士,就噤聲不動了,他們知道大劇場和王城對方還各有一個千人大隊,所以這個瘦瘦的軍官才有底氣來叫他們離開這座繁華的都市。

    當荷爾馬希軍團晃晃蕩蕩地走出城門塔樓時,他們看到一隊隊羅馬兵士正肅然地朝城裏趕,兩支軍隊快速地面對面走到了一起,在街道上踏著腳步,眼睛對著對方的眼睛,互不相讓,分別用希臘語和拉丁語喊著口令號子。在原地僵持著。

    ”給哥滾開!“一個滿臉疤痕的拉丁百夫長,掛著雙層金鏈,外帶法老的神勇金章,對著荷爾馬希軍團惡狠狠地喊到。

    最後,幾名荷爾馬希軍官上前。對著海布裏達點頭哈腰,隨後就勒令所有的兵士,扛著行李和輜重讓在道路一旁,海布裏達揮揮手,羅馬的軍隊便魚貫而過。

    荷爾馬希軍團是夜晚離去的,而且調動非常突然。主管將軍根本沒有收到任何法老諭令,而後整個亞歷山卓城裏的權貴感到空氣迅速肅殺起來——大劇場成了羅馬人的壁壘,許多穿著紅色粗布鬥篷,手持標槍的兵士站在劇場穹頂上,來回走動,像俯視螞蟻般監視著巨大的城市;王城的月城。每天都是刁鬥之聲相聞,森嚴的弩砲和火把安居其上,嚇走了一切想來覲見法老的人物。

    猶太區的商鋪,也紛紛關門大吉,這些商人的鼻子是最靈敏的,他們本能感到空氣的不對,開始在家裏的密室清點錢財。但卻是徒勞的行為,現在埃及人自己的軍隊據說遠在伊達烏伊,城郊和海港,全被羅馬軍團的百人隊占據了,海面上也遊弋著羅馬的艦船,任何人都出不去了。

    亞歷山卓,已成為處與世隔絕的死城。

    而歐比特節也即將來臨,某埃及權貴的宅院裏,秘書往院子裏搬來莎紙草,在上面帶著憂郁的表情刷刷寫著。“天地如陶輪般旋轉,失去了神靈聰慧眼睛的指引,世事變得危殆不清起來,即便是節日在前,主人依舊忡忡不已。征服者刀劍是否會猛然加諸身上?主人還在邀請巫師全力占卜著。”一氣寫完後,那秘書將文具匆匆收好,看了下一摞根本無法寄出去的書信,又側耳聽到院落外面羅馬兵士列隊巡邏的拉丁口令聲,便嘆口氣,又抱著莎紙草,無聊無趣地朝後院走去。

    直到歐比特節來臨當天的淩晨,大劇場、王城與荷爾馬希軍營裏的羅馬兵士,以營帳隊為單位,打著火把控制了希臘區,粗魯地猛烈敲擊著每戶權貴家的門閽,驚惶萬分的奴仆把門打開時,滿臉橫肉的羅馬大兵就站在那兒,不說一句話,只是用手揚了揚手裏的信函,他身後穿著潔白亞麻短裙(這是埃及書吏的標志性打扮)用很細微的語言對著宅院裏的主人說:“今日是法老設宴款待的日子,您也在受邀請的行列裏,我的閣下。”

    沖天的哭喊,大多是妻女,外帶奴仆的,從一戶戶宅院裏響起,任何人都知道這是生離死別,但又有什麽辦法呢,整個城市都戰栗屈從在刀劍的淫威之下,海布裏達來到了處暗灰色奢華的別墅院墻前,這正是“遊牧民族防禦首長”德熱的住所,但是他怎麽用腳踢打著門板,也不見裏面有人應和,這位首席百夫長大為光火,這位德熱將軍是小艷後特意塞給他一萬德拉克馬,要“重點照顧”到的,於是乎他不耐煩地叫身後的兩名兵士取出大錘,三下五除二將門砸碎,破門而入,然後在前廳蓄水池邊看到了三四名渾身戰栗,但是卻手持匕首的奴仆,對著羅馬人帶著哭聲,喊著什麽,大概是警告這些粗魯的軍人不要侵犯他主人的住宅。

    “啊!”一個高瘦的奴仆看到海布裏達逼近後,就將匕首舉起,對著海布裏達的脖子刺來,海布裏達左手扛住他的武器,然後直接右手握著鬥劍,抵進了這位奴仆的小腹,鮮血與腸子呼啦啦全出來了,火光裏,那幾個奴仆全被兵士殺死,一位屍體翻入了蓄水池裏,血順著漣漪層層擴散出來。

    “他剛才說什麽?”海布裏達便走便對身後的兵士詢問到。

    “官長,實在是不清楚,但是我們遭到了攻擊,得自衛。”幾名兵士挨個回應說。

    大廳裏,他們看到了德熱和幾名家人的屍體,這些人全都自殺了,德熱知道法老是不會饒恕他的,因為當初貝奈尼基就是通過他,行賄昔蘭尼加酋長企圖引渡法老的王子,海布裏達沖入這位將軍的書房,幾名秘書事先就被殺死在裏面,到處是飄散的莎紙草灰燼,海布裏達苦在並不識字,起碼是不認得希臘字的,便將手下將所有還殘存的書稿文件都塞到皮革箱子裏,揚長而去,“再去什麽工程首長家的宅院去!”

    大約在下午二刻,法老的王城大廳裏,樂師、舞娘、宦官面帶微笑進進出出,法老吹笛者很安靜地坐在王座上,下面被邀請的數百名權貴的臉色如死般,坐在各自的席位上,柱廊、花園和塔樓處,都是李必達的兵士在把守,大廳正中央巨大的水池裏,豎著鐵制的柵欄,幾名低等奴仆正在那兒舉著一筐筐青蛙,往裏面傾倒,到處是鱷魚長開的血盆大口,撲騰著白紅相間的水花。

    不少人看到這副景象,都哭喪著臉互相看著,“我們可都是給那異族將軍不少錢財,可誰想今日的性命,還是被他操控在股掌間。”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54
第23章 血宴(中)

    法老端著雪花石膏杯,頻頻向客人勸酒,但所有人最關心的是能否活著走出王城,一會兒後,海布裏達領著一幹兵士,步入大廳,手裏還端著盛著書稿的皮革箱子,幾名書吏立刻走上來,接過書稿,翻閱一番,將其中幾個較為重要的,用象牙重新刮平整後,跪下呈獻給法老。

    托勒密十二放下酒杯,用威嚴的目光掃視了下莎紙草,沒過多久就重重地用拳頭砸了下餐幾,在場所有的權貴也隨著這聲音,是一哆嗦。

    鴉雀無聲,只有法老憤怒的聲音在回蕩,“德熱他是什麽出身?不過是上馬其頓地區一個放羊的賤民,靠著他舅舅在荷爾馬希軍團擔任軍官,十三歲時來到我的宮廷裏當衛士,我對他如何?我不讓他沾染勞作的骯臟,讓他成為名高貴的武士,後來還將埃及西部的邊疆托管給他,可誰想他就是如此回報我的!竟然在紙上出賣我的兒子,還在神靈前詛咒我!即便他死了,也不再是我的王友,我馬上就徹底籍沒他的所有財產,監國!”

    旁邊的李必達立刻將賬簿取出,交給了法老,廳內即刻滿是哀嚎怒斥之聲,法老看著賬簿上一行行名字,手在發抖,“我們國度裏三分之二的權貴,都在搞鬼,今日不再是你們享用歐比特節的餐點,而是我的鱷魚享用了!”說完,法老憤怒地尖叫兩聲,將賬簿摜在腳下的台階上,隨後在幾名死士的護衛下,離開了宴會,轉入了後殿。

    奴仆、舞女與樂師也從側門暗道裏紛紛遁走,整個大廳山雨欲來。

    李必達站在了寶座中央位置。隨後面無表情地對著周圍的百夫長和兵士們,做了個處決的手勢。而後兩列羅馬兵士,立即在台階上合成一面盾墻,將總司令官掩護其後。

    “誰想死啊!”幾名有些失常的權貴叫起來,越過廊柱。準備朝宮殿門外奔逃,結果早已自塔樓裏沖出數百名努比亞黑人兵士,對著廊柱方向,射出一"bo bo"箭矢,那幾人渾身中箭,慘叫著翻滾在台階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無助絕望地四處跑動,也到處都是飛舞的箭,靈巧地就像紮向火堆裏的蛾子般,很快燈柱也被撞到射翻,點燃了酒水和地毯,熊熊火焰四處冒出。屍體慢慢地堆滿了整個廳堂。鱷魚池的那些滿是“銅頭鐵甲”的畜生們,在聞到酒和血的味道後格外興奮,尾巴甩出各種軌跡,一些人耐不住火烤和箭射,就翻過鐵柵欄,結果立馬被鱷嘴咬住,血肉被撕扯著拖入了池水當中。很快化為了它們腹中的美味。

    殺戮在兩個夜晚刻後方宣告結束,盾墻解開後,羅馬兵士們走下台階,踢了踢堆積在他們腳下的面目猙獰,各種姿勢的屍體,刺死還在流血"shen yin"爬動的垂死者,“全都解決了,四百三十三具屍體。”良久,海布裏達抹了把嘴角的汗水,上來朝李必達匯報說。

    “沒關系的。法老很快就會從書吏和小軍官裏,新提拔一批忠心談話的‘王友’協助治理埃及,這四百多蛀蟲,現在對這國家除了貪瀆腐蝕外,已經沒有任何益處了。”李必達隨後輕輕打個響指。一名叫查理納的司庫上前,“你很有書寫與吏治的才能,籍沒這些死者財產的雜務就交給你了,別忘了按照協議,把三分一的所得交到我軍團裏來,當作償款。還有,一個集市日後,也就是亞歷山卓與下埃及局勢都穩定後,你再替法老陛下主持赫伯賽德節(臨時的大赦慶典),辦完這些後你就是新的最受重用的王友了。”

    那個三十多歲的查理納,即刻向李必達鞠躬致謝,而後就帶著幾名書吏,忙不叠地沖向宮殿的圖書館去忙乎了。

    三日後,宮廷裏的血宴才結束沒多久,書吏的隊伍開始沒收權貴所有的家產,而李必達的軍隊又開始進攻亞歷山卓城的猶太區了,他們將所有的猶太人,剝奪得只剩下些許糧食和衣物,強行逼迫他們與家人登上船只,“驅逐去昔蘭尼加,或者庫西地區!”但李必達的手段還算仁慈,只是沒收他們的屋舍,外帶七成的家財,大部分送入軍團金庫,一部分交納入了法老的國庫裏。

    優伯特尼亞的商會,其後不久坐著船只,來到亞歷山卓城,帶來了近千名商賈,他們在被驅逐走的異端同胞們(不屬於一個教派)留下的猶太大神殿裏,匆匆忙碌著,互相冷漠而激烈地小聲討論著在“新猶太區”興建分配貨倉、商鋪和碼頭的諸多事宜,至於運輸船隊不用操心——李必達已經將之前拼湊的船隊全部轉手給優伯特尼亞商會了。

    荷爾馬希軍營裏,喀西約坐在李必達桌子的對面,兩人時而惡語相向,時而攤手妥協,討論著分贓的事宜,“現在不走軍團金庫過的賬目太多,若再拘泥於以前的三成分賬,我方會很吃虧!”這就是喀西約的要求。

    “有些賬簿怎麽好清算?我可不像小加圖那麽傻,恨不得把半個阿司都歸到共和國的農神廟裏去。”李必達針鋒相對。

    隨後兩人繼續進入惡語相向的模式,旁邊坐著的薩博司空見慣般地作著記錄,“好啦,好啦!別和我多聒噪了,二千塔倫特的金子,一次性付清,帶著它們,滾回羅馬去,向小加圖邀功去吧!”李必達叫嚷著,報出了自己的底線。

    “我方經過周密測算,認為您還虧欠一千塔倫特。”喀西約寸土不讓。

    這時,薩博凱慕斯想到了什麽,就伏在李必達的耳朵上說了兩句,總司令官點點頭,就答應加到三千塔倫特,但條件是將特裏阿裏與四分之一的艦隊,留在亞歷山卓城,“如何,這個條件很優渥了。只要你一句話,然後只是蓋比努斯與凱撒兩個總督間的手續問題。”

    “你該不會是想組建新的艦隊吧,凱撒在共和國的框架外私募了十三軍團,而十三軍團又私募了塞拉匹斯軍團,你在中間上下其手,李必達烏斯閣下,現在你還不知足,居然想搞艦隊?但是你不覺得特裏阿裏只是個成事不足的廢物嘛,我個人覺得馬克西姆斯不錯。”喀西約完全看穿了李必達的算盤。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55
第23章 血宴(下)

    李必達說不用,我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了解馬克西姆斯是為了原則,連舊主龐培都可以背離的人,你們共和派就不要往我這兒摻沙子了。即便特裏阿裏是個廢物,但在我的手裏,廢物也能大放異彩。

    “您如此慷慨,我無話可說。”喀西約笑著站起來告辭,看來對最後的交換條件相當的滿意,“對了,凱撒最近發來的調令,讓我盡快前往高盧,組建新的水軍,因為他需要和一支有強大艦隊的蠻族作戰,這個禿子有些急眼了,他沒向十三軍團發調令?我聽說他現在軍力很捉襟見肘。”

    “我沒接到任何調令。”李必達笑瞇瞇地靠在椅子上。

    在喀西約告辭後,李必達從桌子邊的匣子裏取出幾塊字板,交給薩博過目,“蓋比努斯叫您歸建去塞浦路斯,而後前往敘利亞接受總督比布魯斯的指揮,防備帕提亞與亞美尼亞等國度的侵擾。這份是.......凱撒叫你回羅馬城,準備抵禦來年小加圖姐夫杜米久斯執政官的競選,因為克拉蘇和龐培想分享執政官權力,他倆不希望小加圖的阻擾。”看來明顯李必達剛才欺瞞了喀西約,他已經接到了兩個總督府的調令。

    讀完後,薩博嘟著嘴,看著總司令官,不知道他該如何處理這兩個互相矛盾的調令。

    “兩個我是都不會聽從的,暫時我不想去羅馬給禿子背書,也不願意前往敘利亞,因為我在埃及還沒紮穩腳跟。我還需要起碼一年的時間。來操控好埃及未來幾年的動向。其實龐培一旦和克拉蘇聯手。小加圖根本不會是對手。羅馬城有無我回去都是同樣的結局。“李必達若有所思,“這就是我讓德熱將軍死的原因。”

    “您是說,德熱將軍一死,他那些駐屯在西部邊疆的部眾,會對昔蘭尼加的托勒密王子不利?”

    “沒錯,這就是小艷後和我間的策劃,讓利比亞、昔蘭尼加與埃及西部出現新的叛軍,最好那小王子也在這場動亂裏死去就最好。”李必達言盡於此。而後打了下薩博的後背,“娜芙迪迪只是埃及宮廷裏你的情人,你馬上還是要回羅馬城,締結門合適的親事才行。”

    “可是!”薩博最終還是沒說娜芙迪迪的事情,而是轉移了話題,“荷爾馬希軍團那千余人,即刻就讓他們遠征麥埃羅王國去嗎?”

    “現在不用,因為麥埃羅的國王提哈卡,已經通過阿爾普,向我私人獻上了兩所銅礦和一所金礦。並表示極大的恭順。即日起,荷爾馬希那些殘存的家夥。開往昔蘭尼加邊界處,當然我方的主力軍團跟在他們身後行動,伺機把所有問題處理好。”

    血宴與清洗猶太區後,整個埃及的王廷“氣象一新”,喀西約率領大部分艦隊揚帆而去,給李必達留下了一個特裏阿裏,外帶三十艘單列的利布爾納,這即是喀西約的狡詐。

    但李必達並不擔心,他庇主金槍魚也是個出色的海軍將領,當年就在塞浦路斯、羅德島、克裏特一帶與米特拉達梯的艦隊鏖戰並取得大勝過,艦隊方面的操典與註意事項,他自然也從庇主的書裏完整抄錄過了。

    “您是說,需要有代理人管理第二瀑布處的銅礦與金礦嗎?”海港燈塔下的原埃及海軍首長指揮室——一處小型而堅固的塔樓,約瑟夫用很清淡的語氣詢問著李必達,對方在扁平型的觀察窗裏回頭,剛才他始終在觀看特裏阿裏對三十艘利布爾納的操練,唔了一聲,“我要用礦山的收入建立個基金會,海軍基金會,槳手、戰鬥人員和艦船建造維修費用,都會從這個基金會裏支度,約瑟夫你計算下,大概需要多少才算足夠。”

    約瑟夫稍微想了會兒,就說大約是四百到六百塔倫特,你便可以擁有支足以衛護支撐兩個軍團的中型艦隊,隨後這位猶太商人又有些不解地問,“我有兩個疑問。一個是埃及其實是很缺乏建造艦只的優良木材的,第二個是這艦隊的指揮權應該歸誰?共和國,將軍您私人,還是埃及王室?”

    面對這個問題,總司令官笑了笑,便叫身邊的薩博在司令室打出燈光訊號,叫特裏阿裏結束操練,前來見我。隨後他輕聲對約瑟夫說,“優良的木材可以從黎巴嫩與努比亞取得,優秀的雪松木,還有能加快船速度的樹脂,我的基金會不就是為此而設立的?這些生意我就交給你承包了,怎麽樣。”

    “當然,我很榮幸,您與優伯特女王陛下都是我們的義人,我保證以最物美價廉的材料,協助將軍您成軍。”約瑟夫點點頭,便悄無聲息地離去,隨後是特裏阿裏帶著種誇張的恭謙,一路小跑著,做出副非常勞累敬業的樣子,出現在李必達的面前。

    “訓練如何。”李必達在桌面上展開一些草稿,有關船體結構,和海上陣圖的,頭也不看就問到。

    “按照您的吩咐,雖然我們交還了托勒密方之前俘虜的艦船,但許多舵手、觀測員、槳手都被我方用重金挖來了,再加上您在塞浦路斯與羅德島招募的那些,人員方面已經毫無問題了!”這時,薩博遞來一杯蘋果酒,特裏阿裏受寵若驚地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帶著讚嘆式的咂嘴聲,繼續匯報道:“水手服的顏色和式樣也統一了,都是淺藍色,現在就等閣下您主持的船塢竣工了!”

    “特裏阿裏將軍,他們全都錯怪你了。當時當我認可您的能力,希望喀西約將您留下時,對方還說了關於您才能方面的不少壞話,現在於我眼中,這是粗暴的,毫無道理的指責,我越來越倚重你的能力,對了戰利品的分配你還滿意嗎?”李必達擡起頭,就是一番切中要害的恭維。

    但特裏阿裏卻覺得十分受用,他搓著手,說戰利品的錢財很滿意,足夠他在羅馬城東山再起了。

    “很好,那我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可以嗎?”

    “請總司令官閣下盡管吩咐,是不是船只建造的事宜,好歹我也跟隨喀西約與馬克西姆斯一段時間,其中的奧妙我還是略懂的,這絲毫不是自誇。”

    “哦,不是這種瑣事,我希望一個月後你返回羅馬城去。”

    “?”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55
第24章 神之城(上)

    “此時羅馬正在遭受哥特人可怕的入侵與屠殺,而我卻得到了神的感召,決心為‘神城’寫一本書。”——聖奧古斯丁《改變》

    ++++++++++++++++++++++++++++++++++++++++++++++++++++++++++++

    特裏阿裏臉上的表情很滑稽,先是驚訝,而後就是害怕被李必達拋棄的驚慌,他認為李必達已經被“流言”影響了,認為他是個無能庸才,隨便塞給他一筆款子,就攆他回去自生自滅,這位騎士出身的二流軍人舌頭開始打結了,“閣下,我自問追隨您後,這段時間的做事還算忠勤,請千萬不要。”

    “我已經說了你是有才能的,認真做事一定會取得優良結果的嘛!”李必達笑著站起來,長呼一口新鮮的海風,這所半圓形的海軍首長室,突出在海岬的懸崖上,在其上能俯瞰整個亞歷山卓的海灣與島嶼,四周滿是窗戶,內裏是書櫃、紙筆、陶罐等雜物,保障首長可以自任何方向指揮己方艦隊戰鬥。

    李必達來回踱了兩步,“不用絲毫的擔心,馬上我對昔蘭尼加、利比亞用兵,戰利品永遠還有你的一成,叫你返回羅馬城,是因為你在彼處的意義更為重大。”

    這下,特裏阿裏心頭的石塊才算落下,“有什麽事情,請盡管下達命令,我尊敬的總司令官閣下。”

    “沒什麽,你就是我的代理人。你不是很渴望在羅馬城裏重振雄風嗎?錢財方面就由我來提供。馬上回去競選護民官。有什麽缺少的,就去尋找叫開麥斯的。還有,你去羅馬城,就通過馬克西姆斯,向偉大的龐培再度獻上忠心。”李必達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重新進入龐培的體系,我說的應該很清楚,贏得他的支持與信任。外部我會幫你操控的。”

    特裏阿裏著實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據他以往對李必達的判斷,他是職業與龐培作對的,但現在.......

    “只管去做就行,記住你是我最佳代理人就行,其他不要思考那麽多。”李必達拿過一顆橄欖,咀嚼著說到,“想不懂的話,就權當我投資了三頭怪物其中的所有,這會大大分散我的風險。”特裏阿裏也曾是金融界的好手。立馬明白了司令官所指,頓時連連拍馬。隨後詢問對方,回羅馬城有沒有具體要做的。

    當然有,李必達再次笑了下,說您真是體貼,但下面他的表情沈下來,說“特裏阿裏,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公開起訴我。”

    這下子,不要說特裏阿裏,就是站在窗戶邊閑看風景的薩博,也扭過頭來,滿是不可思議的模樣。

    “去起訴我,罪名是擅自發動戰爭,違背任地總督的調度,要求我把部隊交還凱撒,另外判處我流放盧西塔尼亞兩年,並課以三百萬塞斯退斯的罰款。官司方面,我會運用關系和人脈,保證公訴人你特裏阿裏絕對的取勝,這就是你在政界重整旗鼓的跳板。”

    “可......”還沒等特裏阿裏發話,李必達便毋庸置疑地揮著手,請求他出去準備,但這時薩博立馬明確了總司令官的深層含義,果然是一箭雙雕。

    “薩博,你會不會認為我剛才對那位騎士說的話是真的?”李必達扶住窗沿,看著下面你來我往的艦只,說到。

    “我覺得是真的,特裏阿裏起訴您的話,若真的百人團會議判決您流放,那真好中了下懷,我們就不用再接受任何人的節制,不管是凱撒,還是龐培,甚至是共和國,就能遠征昔蘭尼加成功。”

    “你還是只看到了一個街區外的景色。”海風叫李必達的頭發與披風都鼓動起來,“我可不僅僅是分散投資,三年後,不管是凱撒、克拉蘇,還是龐培,這三頭怪物,我都會在背後通過各種手段調度他們,薩博你看過傀儡戲嗎?算了,我覺得你也是沒看過。”李必達笑著用手指靈巧地比劃了幾下,就像其下真的有絲線般,“我記得我剛來到羅馬城時,第一次遇到尤利烏斯.凱撒,他對我說過一句話,在這座城市裏,有人是擲骰子的,有人只能當骰子,我在想將三頭怪物這樣的當作骰子,那樣賭局一定非常刺激。到時候,羅馬就像你鳥瞰的這個海灣般,在其上水陸鬥劍,血肉橫飛,多麽浩大的死亡表演,而我們在其上為演員喝彩,或者給他們做出死亡的手勢。”說完,李必達對著薩博做出個判定戰敗鬥劍奴必死的手指姿態。

    “監國,你說什麽?居然要對底比斯神廟征收出征的費用!”一些日子後,法老同樣驚訝地站在鱷魚池邊,對著前來報告方案的李必達說到,他知曉在埃及這樣做無疑是種瘋狂之舉。

    而那邊,克萊奧帕特拉則倚在柵欄邊,一副慵懶又好奇的可愛模樣,似乎對李必達的說法很感興趣。

    “這段時間,我頗是流連在大圖書館裏,閱讀了很多古代法老的治國典籍。我很好奇,為什麽現在下埃及的塞拉匹斯神,直到現在還無法進入底比斯的神祇行列,那就是因為祭司的權力太大,歷代法老都不得不免除神廟的軍役和稅收。所以要想打破這個局面,那就必須以非常手段來行駛。”李必達隨後叫隨從取來一尊塞拉匹斯神像,半跪下來,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遠征昔蘭尼加的費用,就讓那些不可一世的神廟來負擔好了,這是塞拉匹斯神的旨意。”

    不久,在亞歷山卓的王城裏,李必達肅殺騎著白馬,舉著阿蒙羊頭旗標,將一座鑲滿寶石的帶著牛耳的塞拉匹斯神像安放在艘帆船上,船下面安放了輪子,在亞歷山卓城的街道上滾滾而過,“法老陛下在參拜塞拉匹斯神廟時得到神的啟示,說在底比斯河谷裏有頭怪異的牛,自母親的肚子裏出來時就長著兩個頭,四個角,給鄉間帶來瘟疫與死亡,這代表著長眠於此的法老祖先開始遭到惡靈的侵擾。”

    所以托勒密經過與諸多王友的協商,決定要恢覆先祖的“河運衛隊”和“底比斯神墓衛隊”,前者駐屯在尼羅河第二瀑布處,保障與努比亞王國和蓬特海貿易安全,後者則進屯底比斯西岸帝王谷口,建立要塞,來鎮壓惡靈,保證王國安泰。

    於是,李必達帶著“神墓衛隊”,近三千名麥德捷人(與麥羅埃王國達成友好協議後,李必達進一步擴充了來自庫西與下努比亞的兵源),朝著底比斯來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55
第24章 神之城(中)

    整個底比斯城在聽到法老的諭令後,頓時沸騰了,祭司們慌忙責令神之城的雇工與佃戶們不得輕易離開各自的崗位,而後就是亂七八糟,毫無緣由的捕風捉影,“難道陛下絲毫不畏懼神罰嗎!”這是這些光頭僧侶這段時間最喜歡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不但派遣軍隊進入神之城,據說還是讓一位異族將軍,帶著努比亞黑人為主的軍隊,這不是侮辱與威脅是什麽?

    “我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更加全力地祈禱,這座底比斯城是堅決不允許世俗的沾染的!馬特神在上,這個宇宙在任何時候都需要神,還有神的代理人的指引,才能達到公正而和諧的秩序。”

    但毫不在意的李必達的麥德捷軍隊,還是準時準點地來了,就像馬特神(宇宙秩序之神)精心安排的那樣,三千名膚色黝黑的兵士,來到了與底比斯城一水之隔的原野當中,開始到神廟所屬的農莊田地當中,拉走人丁與耕牛,當神廟委派的督工阻攔兵士時,下場是顯而易見的:幾名督工遭到皮鞭的毒打,還有位全身被抹上蜂蜜,吊到倉房上,挨了半夜蒼蠅和蚊蟲的啃咬,慘叫一下不停,在次日淩晨被折磨得半死,才被放下來。

    而後,李必達指示“乖乖聽話”的人丁,在橫亙營地與神之城上的尼羅河,修築起一道橋梁,並在兩端各壘起座小堡壘,派遣兵士駐守,並挖掘了道小型的半月形水港,在外面豎起木樁與出口。十艘小型的利布爾納。外帶數十艘蘆葦造的輕舟(最適合在尼羅河作戰)。巡邏在橋梁附近,專門截留各地通過尼羅河朝神廟運送貢租的船只,不管裏面裝的是米糧、亞麻布,還是木材、磚石,還是奢侈品、貴重器皿,統統搶奪下來,“新的塞拉匹斯神廟需要基石,還有貢品。而後我們會從亞歷山卓城請來祭司,來平息惡靈。”這是李必達對底比斯祭司的解釋。

    神廟方真的怒了,他們便派出無數人員,擡著諸位神的神像,浩浩蕩蕩,準備去亞歷山卓城請願申訴,但到了必經之路,卻被另外支臨時組建的,同樣是努比亞黑人組成的“河運衛隊”給阻截住,據說這些粗蠻兇狠的兵士。居然用弓箭射擊神像,還殺死祭司的隨從。嚇得那些祭司只能遁回去。

    一招不成,神廟又發送書信,去邀請王城內的官僚權貴眾諫法老,但書信送出去的結局,就是石沈大海——血宴之後,四五百名權貴被抄家籍沒,埃及王廷更叠一新,哪還有人搭理這些祭司,更無論通言上訴了。

    這下,底比斯城徹底啞火了,祭司們在神廟祭壇前高聲控訴,要天降災難給予這兩支軍隊,閃電、冰雹、洪水、蝗蟲等等,但似乎神都睡著了——兩個月過去了,李必達的麥德捷衛隊還是活蹦亂跳地,手持盾牌與弓箭日日拉練,閑時就坐在河岸邊飲食啤酒、蔬菜與面包,據說原本人身屬於神廟的,被強行拉去修築塞拉匹斯神廟的佃農們,居然得到了異族將軍很好的待遇,這位將軍對他們村社開始溫言悅色,以免除租稅的方式,讓他們輪番服勞役,很多佃農居然開始樂不思蜀了!

    底比斯神廟的祭司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要知道神廟經濟靠什麽,就是這些自願為神無私工作的佃戶們,他們耕作、紡織、榨油,把無數的財富奉納給神廟,才有了金碧輝煌的廟宇和雕像,也有了祭司超卓的地位,能與貴族、將軍平起平坐,環繞在法老的身邊,有時候雪中送炭,有時候落井下石,甚至能取而代之,在某種程度上操縱著這個國家。

    但現在這個可惡的異族將軍,奉著可惡的異族神,截斷了河運,爭奪起佃戶,這可是動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先讓幾名祭司去給那將軍談條件好了,另外——將底比斯城內所有佃戶集中起來,給他們分發武器。”披著亞麻布長袍,手持熏香的首席大祭司彭瑪阿特說到,他本是被吹笛者任命的,但隨著托勒密王室這幾年的動蕩,他進一步加強了底比斯城的自立趨勢,漸漸地將數萬神廟都市周圍的佃戶,轉化為自己的私人勢力。

    橋頭堡處,幾位祭司僧侶舉著節杖,要求努比亞兵士向他們的將軍通傳,並在烈日下等待了許久,帶頭的那位皮都快要被曬裂了,不停地小聲咕嚕抱怨著,並朝光頭頂上塗抹著橄欖油。結果,李必達派了位百夫長當傳令,“對不起,我們的將軍閣下不願意接見您。”

    那帶頭的氣憤下,好不容易用油撫平的裂痕又炸開了,他神色激動地通過翻譯員抗議道,說自己是這片土地神的代言人,掌管著尼羅河的漲潮與退去,而對方居然不願意接見他,簡直是對神的侮辱。

    可以想見,李必達烏斯在營帳不屑一顧的嗤笑聲,那百夫長好像老早就打好稿子般,有些生硬地回答:“對不起,將軍事先得到的指令就是在此修築塞拉匹斯神的廟宇,外帶興建要塞,鎮壓帝王谷新近的惡靈,他並不信仰這片土地的神,而且對尼羅河的漲落也沒有足夠的興趣,還有他叫我給你回話說,按照歷代的典籍,法老才是神中之神,是所有祭司的完美神,法老是拉蒙之子,荷魯斯(鷹神)在人間的化身,而你們居然無視法老的命令,不但不給予協助,反倒在工程進行途中加以掣肘,實在是可惡。”說完這些夾雜著莫名其妙術語的話後,那百夫長自己都恨不得捋了下舌頭,便回去了橋頭堡。

    帶頭的憤聲高呼著類似詛咒的話語,也悻悻地返回到了底比斯的神廟群,當夜底比斯各神廟前鐘鼓聲大作,許多頭上纏著白色頭巾的信徒、佃戶氣勢洶洶地集合在面前的火柱前,各位祭司僧官們表情嚴肅,這些人原本大多是擁有一技之長的人物,後來被招攬進底比斯的神之城裏,為神廟提供園藝、文書、油漆、司法等服務,現在他們又有了個新的服務神的途徑,那就是帶領神之軍,去殺死法老的軍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