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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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與加圖的談判(上)

    “每天每夜,每個士兵都在像實戰中一樣鍛煉,這就是為什麽戰爭的震撼力對他們的影響是如此之小。“——猶太史學家約瑟夫斯對前來鎮壓朱迪亞人(古猶太王國)大暴動的羅馬軍團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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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你瘋了!不但混入猶太商團到這兒來,還在菜裏下毒,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倆的關系?”李必達不顧臉頰的疼痛,將阿狄安娜的手腕捏著,兩人就在常青藤下切切扭打起來。

    “我女王驕傲的冠冕已經被你摘走了,可你卻還不知足,還要去摘取埃及托勒密那女孩的花冠嗎,你知道不知道這些年我在優伯特尼亞做了這麽多事,積攢了這麽多財富,就是為了我們的麥田,我們的諾言!”阿狄安娜咬著母狼般白色的牙齒,廝打著,流淚著。

    李必達將優伯特女王摟住,急忙說了兩句,“我怎麽可能會不記得,回來埃及就是為了卡拉比斯和卡拉比婭的諾言的,我從高盧回來了,卡拉比婭,我的旗艦還是那艘,從沒變過。”

    一聽到“卡拉比婭”這個稱呼,阿狄安娜立刻軟了下來,靠在李必達的臂彎裏,說“馬上有事就和約瑟夫商討。”

    這時,餐廳那邊的火把、燈籠,和人的聲音都喧囂起來,李必達急忙與阿狄安娜分開。裝作詢問情況似的說了幾句。而後走上了宮殿的屋檐下。對著其余的手擺擺手,說“那家夥溜走了,這位仆從差點和他打個照面,兇手也許是我們在羅馬的政敵,也許是法老的仇人,不希望我們光覆法老冠冕的遠征獲得成功。”

    這個回答,讓在場的人都啞口了,要知道之前李必達、薩博這批人。和佩特涅烏斯、喀西約、布魯圖這夥,根本不是站在同一陣營的,而托勒密十二與他女兒也沈默了,這根本是個心懷各異的臨時拼湊的團體,誰的心裏沒有單獨的想法?便互相交頭接耳番,整個場面到處都是懷疑的目光閃爍,隨後法老悶悶不樂地宣布酒宴撤銷,加強宮殿四周的防衛。

    “所以,尊敬的法老殿下,即便是前往羅德島。您也離不開我們軍團的護衛。”這時,李必達立在法老的席位前。趁機就著這話題,冷冷地建議道。

    “我舅父是全羅馬最高尚最恭謙的人物,法老殿下根本無需任何兵士甲胄,一樣可以與他相談甚歡。”那邊臥榻上的布魯圖搶著說,他還是不希望李必達介入這場會談當中。

    “可羅德島可不是你舅父一個人的,而且據我所知,當年你舅父離開羅馬城時,只帶了個慣偷和個妓女,即便幕僚加一起也不會超過二十人,今天我們的筵席被人下毒,就是暗處的敵人盯上我們的明證。這時候,居然說不需要軍團的護衛,簡直是毫無不負責的說法。”站在廳堂中央的李必達聲色俱厲,“現在我軍團已接受托勒密王室徽章,是為法老的忠膽死士,有敢於阻攔者,格殺勿論。”

    李必達話語剛落,身後的百夫長們就一起站起來,包括蠻族酋長杜松維耶,與瘦瘦的薩博,再度統統“刷刷”地拔劍,頓時廳堂內殺氣騰騰,海布裏達抹了把嘴,將把鬥劍隔空拋給李必達接住,司令官頓時將劍對準布魯圖與喀西約比擬著,而佩特涅烏斯立即做出雙手無武器的動作,移到了旁邊的席位上,布魯圖表情激憤,而喀西約則端著酒水冷笑不已。

    而那邊安東尼則垂著腦袋,呼嚕呼嚕的,看來是一下子喝多了,暫時沒反應過來這麽多事。猶太商團又是呼啦啦,齊刷刷地躲到了廳堂的角落裏,不少人還用腰墊或廊柱遮住自己的臉龐和蹤跡,一副“你就是找不著我”的模樣。

    誰想布魯圖這個犟驢,絲毫不懼,直挺挺站起來,撕開自己的袍袖,露出脖子,“我以性命擔保,這場會晤會平安無事。如果你的劍刃是要殺羅馬同胞的話,那就來吧!”

    “給我住嘴,諸位。全部把武器收回,若是你們還是在協助本王室的話。”另外側,吹笛者已經嚇得說不出來了,是他的小女兒閃著冷冷的目光說到,“不過是死條寵物貓罷了,何必大驚小怪,大夥兒還在同一條船上,沒必要內訌。”說完,她慢慢靠在後面的草墊上,柔聲對布魯圖說,“我認得您,我知道您,李必達閣下,還有您的妻子波西婭我都非常熟稔,我們在羅馬城相處得非常和睦。您是羅馬最榮耀的門楣,也是位年輕和善的哲學家,我請求您,因為現在李必達烏斯是我父君最信任的人,如果您的舅父想贏得父君的信任,把戰火消弭在最低程度,並且達到您的目標的話,就聽從李必達烏斯的要求吧。”

    小艷後的話似乎無可辯駁,而法老也急忙說我需要李必達的護衛,這時布魯圖狠狠地將托加長袍重新掖好坐下。

    “那就這麽決定好了,李必達烏斯可以與我們一起前往羅德島,但是只允許帶十名百夫長或護民官這樣的人物,而且必須乘坐我的船只。”喀西約慢悠悠地說道,“待到法老閣下進去會晤時,在場的人只需要有加圖、布魯圖、李必達與法老閣下四人。哪怕是我們尊貴的法老之女,包括我自己在內,全部站在總督府邸外候命。對了,布魯圖記住,會晤不需要留任何記錄,連書記員也不要攜帶。”

    “我可以在以弗所租賃其他的船只,前去羅德島。”李必達根本不放心這個喀西約,要知道十名百夫長、護民官,是他現在所有部眾的精華,喀西約萬一扣押了我們,那麽十三軍團乃至十二軍團,都等於被加圖襲奪走了。

    “你害怕我把你們沈入海底嗎?哈哈哈,李必達烏斯,在水上的你還真是孱弱,不過放心我沒有那種惡趣味的。”喀西約嗤嗤地笑起來,又是那種滲到骨子裏的夜梟般的聲音,而後摟住了布魯圖的肩膀,“因為有這位單純熱烈,而又迂腐正直到不行的家夥在,我怕我在害你們前,就會被他給刺死。”

    “那就這麽定了,半個集市日後我們就去那狹小的羅德島,去會會你們羅馬人位於這片海域的總督。”法老這時帶著疲憊,一字一頓地說道。

    “父親,進去後附加個條件,那就是您的兄弟,塞浦路斯的托勒密必須死。”旁邊的克萊奧帕特拉撫摸著僵硬的寵物貓屍體,輕輕地用科普特語提醒。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2
第8章 與加圖的談判(中)

    待到整個宴會落幕後,李必達跟在猶太商會後,盡量不與任何人說話,因為他已經感覺到,在長廊的盡頭喀西約那陰冷的眼神,正在註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整個長廊回蕩著細碎而清冷的腳步聲,在第十九座拱頂柱處,李必達斜著頭,在邊角處站著的清秀小廝那兒凝結了下眼神,對方的栗色眼珠也停留在他的肩膀上,隨著火光和黑夜的搖曳,兩人很快又低下眉眼,不再互望而避嫌,但李必達垂在腰上的左手,對著阿狄安娜小小地做了個手勢。

    “等我回來,卡拉比婭。”

    當李必達一行人的船只駛過深藍色的海水,來到羅德島東北部尖角處的羅德斯城時,李必達早就站在甲板上,希望看到橫跨在羅德斯海港防波堤的青銅阿波羅巨人像,而後整支船隊會不會在這座巨型奇觀的胯下穿過?但讓他失望的是,整個羅德斯城前的防波堤,完全沒有巨型銅像的身影,只有安逸的貨船和追隨盤旋的海鷗,李必達便搖搖頭,十分失落的樣子,難道這個奇觀就是誑人的?

    但小加圖的總督府邸根本不在羅德斯島,他們在上陸後就換乘驢車或騎馬,朝距離羅德斯城大約三十羅馬裏,位於整個島嶼東部背山的另外座海港小城卡密洛斯,那兒才是加圖的衙署所在地,雖然據說他身邊只有個妓女,外加名賊。

    看來小加圖絲毫不介懷塞浦路斯的局勢並不確切,他將總督府邸安置在卡密洛斯,就是防止遭到海上力量強大的塞浦路斯的突襲。方便得到警報後乘船脫離該島。雖然該島的民軍十分善戰。曾經在歷史上擊退過多次強大外敵的入侵,最近一次包括米特拉達梯六世,他始終沒打破過羅德斯城,於是把該島其余地區的羅馬殖民者給屠戮一空。

    最後,座落山脈西南方向的總督府邸,說直接點像個粗糙的農莊,瘦小的加圖是站在處蓄水池塘的石梁上來迎接諸人的,在他的長袍角下水鴨在撲扇著翅膀。濺起了陣陣水花。

    在石梁前,喀西約很有禮貌地垂手立在一側,意思是讓有與會資格的人物進去,自己就在外面把守,加圖引著三人越過了石梁後,站在了農莊的門口,他特意看了李必達眼,沈默了會兒,便擡起手來,而後讓李必達嘴巴都合不攏的一幕來臨了:那個盜墓賊。也是克勞狄為了坑害加圖所選取的全羅馬城下水溝裏的最骯臟歹毒的家夥狄林默,居然衣著樸素整齊。胡須和頭發修剪得十分幹凈地走出了宅門,畢恭畢敬地幫助各位人員取下手杖、飾物代為掌管,而加圖看著狄林默的眼神,根本不像看個盜墓賊,而就像看一位侍奉自己家庭半輩子的忠實老奴般。

    “好吧,共和國最名譽的公民小加圖你贏了。”李必達卸下軍團的鬥篷,交到眼神很清澈的狄林默手中,而後托勒密見自己最信任的司令官把東西交了出去,自個也將權杖送給了這位,當然李必達並沒有提醒法老,此君原來的職業,不然法老打死也不會如此做的。

    而走進庭院當中,沒出李必達的意料之外,那個原本綽號“蘇布拉區銅焊頭”的妓女阿謝爾,臉上不施一粉,恬靜地坐在花園前的石椅上,鼓動著悠揚的裏拉琴,她的頭發重新變為了黑色,而不是之前植的模仿高盧人來取悅嫖客的金黃色,身上那件骯臟的紅色披風(妓女的象征)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淡的亞麻色罩衫,見到客人來到,她很有禮貌地起身施禮,就轉身拐去了後院。

    “我靠這都行,加圖你贏了,你真的贏了!”李必達心裏直嘰咕著,快步走進了內廳。

    結果在內廳裏,臥榻上還躺著兩個人,這時候李必達知道加圖尚不算光桿司令,其中一位是他的幕僚,也是他的庇護民穆納久斯,一位則是當局委派的財務官坎耐迪斯。

    “這和我們之前所談的會議程序明顯不符,我想您的外甥已經告訴您了,尊敬的監察官閣下。”李必達坐在了另外一邊的臥榻上,說到。

    這時,聽到李必達的言語,法老也立刻站在門口處不再朝裏面邁腳,這表明他拒絕主人的邀請,加圖明白李必達是要將他的兩位幕僚給驅逐出去,便解釋說:“穆納久斯粗通些醫藥學,而我最近正在為便秘而煩惱,這兒的食物過於幹燥了。至於坎耐迪斯,他之前一直擔任塞浦路斯使者,並帶回了那個島嶼最新的消息,我們離不開他——哦抱歉,抱歉。”說完,小加圖竟然當著尊貴的法老面,走到內廳盡頭的排水溝處,直接蹲了下來,面色漲紅地對穆納久斯說,“我的朋友,你的通便劑產生效用了。”隨後便是“電閃雷鳴”般的聲音。

    李必達身後的布魯圖得意地笑了,為自己的舅父,共和國的象征絲毫不給**君主國面子而驕傲自豪,當著托勒密法老拉屎,這傳到羅馬城去,將又是一段佳話。

    而吹笛者頷下的假胡子則氣得一顫一顫的,李必達見狀起身,輕輕扶住了法老的手,意思叫他不要驚慌而憤怒,而後法老與他一起坐定下來,保持種不卑不亢的姿勢。

    “所以,我的兄弟那邊的消息究竟是如何的?”法老在李必達的示意下,對著坎耐迪斯詢問道。

    這位倒是比較恭敬地起身,說“共和國對您的王弟開出了很優渥的條件,只要他肯退位,前往羅馬城謝罪,然後我們派出軍隊和官員接受塞浦路斯島,您的王弟就可以留在羅馬,擔任帕福斯大愛神廟的首席祭司(塞浦路斯的帕福斯相傳是維納斯的誕生地),該廟宇每年接受的奉納有大約五百萬塞斯退斯的價格,實在比他當塞浦路斯的國王要強些,而且不用擔心懸掛在頭上的達摩克斯劍。但是他迄今沒有給予適當的答覆。”

    在小加圖繼續的轟鳴聲裏,法老很讚同地說道,“以您的看法,那確實是我的王弟不識體面了,所以我感到訝異的是,總督閣下居然到現在還未呼應司令官李必達烏斯的要求,對塞浦路斯進行征討。”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3
第8章 與加圖的談判(下)

    看到法老並沒在自己的羞辱下手足無措,加圖便起身,旁邊的穆納久斯急忙用海綿棒為他擦拭,對法老回答道:“那就得涉及到您的大女兒貝奈尼基了,她現在已經完全控制了亞歷山卓裏的‘荷爾馬希’皇家衛隊,並且據說和新聘任的衛隊大將結婚了,那大將自稱是米特拉達梯的兒子。”

    “啥?”李必達的心中猛然一驚,我這個米特拉達梯的正牌毛腳女婿都這麽低調,這會兒哪冒出個米特拉達梯的兒子出來?不過加圖口中的荷爾馬希皇家衛隊,李必達倒是有所耳聞,荷爾馬希是歷代法老禁衛軍營的稱號(從上古王國時代就開始了),是法老屬下最精銳的死士軍團,貝奈尼基既然能讓個冒認本都王室後代的家夥統帥這個軍團,就明顯標志這位小艷後的姐姐已經完全掌握由馬其頓人組成的禁衛軍了,難怪如此有底氣和羅馬共和國叫板

    那邊小加圖繼續闡述下去,“所以貝奈尼基依仗荷爾馬希軍團的支持,又搶奪了亞歷山卓的埃及艦隊,巡弋在塞浦路斯一帶,我們的外交活動不是特別順利,因為我們和塞浦路斯托勒密的聯系中斷了,如果按照尊敬的法老您的看法,貿然和塞浦路斯開戰的話,必然會遭到貝奈尼基的側襲,而李必達烏斯閣下的軍隊有多少呢?”

    “難道總督閣下還準備從羅馬再運兩個正規軍團來嗎?”李必達坐在臥榻上,反唇相譏。

    “這倒不至於,只是我身為總督負責人。必須要為閣下軍團的安危負責。”加圖對著李必達說到。

    “總督閣下。您必須清楚。我的軍團是直接對元老院負責的,也是凱撒和龐培共同讚助的,所以您沒必要對鄙人負責,而鄙人也無需對您負責,現在鄙人只關心能不能獲得塞浦路斯總督的授權登島作戰。”李必達一下子把關系撇的很清楚。

    “所以若是我不加以授權的話,你還是會獨自登上塞浦路斯島,對吧。年輕人,我必須警告你。你這是獨斷發動戰爭,即便你可能有費奇亞裏斯祭司團的布告,但馬上我返回羅馬城,在元老院稍微動下手指,你就會以叛國罪被論處,而你的那位凱撒,早晚也會因為這項罪名而被懲罰。”加圖用種不上不下的中等語氣敘述著,顯得他對這種結果很有信心。

    果然,就知道這次來會晤加圖不是那麽簡單的,這家夥先指使喀西約來高盧。空開高價把自己從凱撒身邊拐走,而後又在這裏軟磨硬泡。目的就是要把軍團納入自己的體系,或者說直接點,叫穆納久斯或那個坎耐迪斯接管,這樣征服埃及後他可收得全功,回國後就有與三頭怪物抗衡的資本了。

    但是,這個不諳軍事的小加圖,身上怎麽到處散發著羅馬迂腐貴族的臭味?他以為軍團是什麽,難道是私下裏可以轉來轉去的小禮品?

    所以,就在布魯圖頻頻為舅舅的話點頭微笑時,李必達的語氣卻顯得極為流氓,他說:“親愛的總督閣下,我在事先得到過情報,那就是護民官克勞狄曾經對阿謝爾與狄林默吩咐過,一旦您和塞浦路斯開戰,就讓他們扔下你前去拜占庭避難,讓您死在塞浦路斯軍的刀劍下。現在這兩位都被您感化了?”

    “當然,我用曾祖父的家訓來規勸疏導他們,讓他們認識到之前的惡行是多麽天理不容。”

    “但你規勸不了我,下面的流程會變得很簡單——我的軍團會和塞浦路斯與埃及的艦隊挑釁開戰,而後再撤走,我希望到時候閣下能和兩位被感化的忠心奴仆能坐上艘速度快點的船只,這樣不至於留在羅德島,被貝奈尼基與他的丈夫所俘虜。”

    “你這是在胡說八道,李必達烏斯。”那邊的布魯圖很生氣地喊叫起來。

    “我可沒有胡說八道,絲毫的!你以為如此我就無法殺去埃及嗎?可笑,我在法老那兒可還有兩千塔倫特的資產(這真是胡說八道了),我能即日離開以弗所,前去西裏西亞雇傭一大批海盜槳手,而後我帶著凱撒的書信,去和敘利亞的塞琉古閣下交涉,借道自西奈半島殺入埃及。什麽荷爾馬希軍團?我的軍團完全有自信殺敗他們,最多一年後我會幫著法老重新入住工亞歷山卓的宮殿,但總督閣下你呢,那時候你無外乎兩個結局,一是躲在拜占庭戰戰兢兢,根本在任期內無所建樹,那樣就算回羅馬城後你也難逃克勞狄的問責;二是英勇地留在羅德島,身邊連個百人隊的衛隊都湊不出,我相信貝奈尼基那位美女肯定對那你的屍體撒氣很有興趣。”

    然後,李必達突然轉身,對準備繼續插話的布魯圖喊到,“還有別指望那個猶太商團了,只要我豎一根手指頭,別說一億塞斯退斯,他們連半個阿司都不會貸給你們的,這些人全都來自優伯特尼亞王國對吧?如果不相信,你們大可以試試!”

    這會兒,整個場面都凝結住了,只有法老在對著李必達的威武嘖嘖不已,狄林默悄然進來,遞給了布魯圖一張犢皮紙,哲學家看完了後,垂下腦袋說,“行了,我們還是繼續合作吧,但是戰利品所得範疇,我們要的是塞浦路斯島,埃及歸你。還有,還有個條件是,李必達烏斯你隨後不得留在法老宮殿裏擔任官職,以及即刻將軍團歸還共和國,因為這些軍隊不是你的私產,共和國可能會把十三軍團調往局勢緊張的敘利亞,歸比布魯斯總督監管。”

    “這紙條是外面的喀西約寫的對不對?”李必達瞇著眼睛,發問道。

    布魯圖急忙解釋說,喀西約並沒有偷聽我們的談話,這點還請放心。

    結果覆辟軍司令官也說,當然沒有偷聽,他是了解喀西約的作戰規律的,這些後招他應該是早就想好的。

    “後半部分我完全同意,但是我對前半部分有所保留,那就是——不管是塞浦路斯,還是埃及,戰利品我們各自一方一半。”李必達狡詐地說,和我玩這種文字遊戲,你們也太嫩了點,從這個附加的條目裏就能看出:塞浦路斯的財富一定有彩頭。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3
第9章 上陸(上)

    “他們蔑視我是個暴發戶,我卻鄙視他們毫無價值;他們以我的社會地位羞辱我,我更因他們的各種醜聞而羞恥。”——馬略對貴族元老的譏諷

    小加圖走到外甥的面前,低著頭和他輕輕私語了幾句,而後很有禮貌地對著臥榻上相伴坐著的李必達與法老說:“既然司令官同意了後半部分,那我也沒有什麽多余的話可說,我授權你出兵塞浦路斯,但希望喀西約與布魯圖跟著你,特別是布魯圖他必須要跟著你上島,圍攻首府薩拉米斯。”

    “安心,這點操守我還是有的,既然擺明了戰利品各分一半,我絕不會仗著擁有軍團欺負我們的哲學家,也是我的好友布魯圖的。”李必達把話說得正義凜然。

    “可是舅舅您……”

    布魯圖的話語被小加圖擡手打斷,說“塞浦路斯行省的政區太怪異了,還包括達耳達諾斯海峽角的拜占庭,剛剛被授予拉丁殖民市的身份,據說羅馬的移民與希臘的原住民這段時間也鬧了矛盾,再加上難纏的色雷斯的酋長國王們,阿謝爾馬上會陪伴我前往那兒調停。所以狄林默和坎耐迪斯就跟著你,把賬本簿子保管好,任何繳獲都要登記入賬。”說完,舅舅的手沈沈地按在布魯圖的肩膀上,“好好幹,你是可以的。”

    這一按非同小可,布魯圖直深呼吸,連連帶著顫抖的聲音說我必當全力而為。小加圖此舉深意,李必達當然明白,他想得到豐足的金錢回羅馬城。但又不願意損壞自己的清譽。另外既然外甥和自己是好朋友。想來也不會過分刁難。

    但李必達這樣的判定只是轉瞬間的事,他的目光很快捕捉到了新的情況,在加圖提及坎耐迪斯追隨他外甥上島後,在角落裏拿著海綿棒的穆納久斯,眼神明顯覆雜起來。

    哼,也對啊,羅馬人是最看重主人和門客間的庇護關系的,一面這種契約要求門客無條件為主人的利益服務。另外一面嚴禁主人對不起或欺騙門客。即便在法庭上,門客完全可以憑借這種身份關系,拒絕指證主人的罪行,相反也是一樣。別看現在穆納久斯算個不大不小的官,但當小加圖便秘時,他還是要為主人調制通便劑,要為主人用海綿棒擦屁屁,不過李必達相信穆納久斯認為幹這一切是毫無心理負擔的,他信任自己與主人間的深厚感情。

    不過當加圖讓坎耐迪斯去島上,穆納久斯就受不了了。為什麽啊?憑什麽啊?我和主人什麽關系,他坎耐迪斯又是什麽關系?難道主人不再信任我了。我好酸酸桑心這類的情感,就咕嚕咕嚕冒出來,生動地展現在他的眉宇之間了。

    哼,有破綻。

    但現在還不是挑撥的時候,李必達咳嗽了兩聲,說還有件事要商量,那便是馬上猶太商團借貸給你們的一億塞斯退斯,必須要有三千萬撥為我十三軍團的軍費。

    小加圖聳聳肩膀說沒問題。

    “還有,塞浦路斯的托勒密必須得死,沒什麽愛神廟的祭司給他去當了,這樣共和國也能節省筆長期的開支。”

    這時,法老對著小加圖點頭,意思說李必達這個請求確實是他的方案,布魯圖便趁機也加了砝碼,“那我同樣有伴隨你前往埃及,監督戰利品清點拍賣的權力。”

    雙方“很爽快”地達成了一攬子協議。

    在返回以弗所的航船上,海洋上透著點點陽光的橫帆下,李必達安靜地在甲板上,蹲在托勒密父女的面前,悄聲問“尊敬的法老陛下,您必須得告訴我實情,那就是——塞浦路斯島上是否有數目極大的財富?”

    法老和克萊奧帕特拉對視了下,接著小艷後主動發話了,“這就是我叔父背叛父君的原因,父君年輕時遭逢國難(現在是第幾次了?),曾前往叔父王國避難,攜帶了大批的金銀財寶,其後為覆國,就把這些財產留在了塞浦路斯島,自己前往本都國王那兒去請求援兵。”

    當然,當然,這個故事我當然是之前聽我的庇主金槍魚說過的,所以我才知道這個島國戰爭內裏牽扯的東西不會簡單。

    “但後來我父君覆辟後(那現在是第幾次覆辟了?),叔父卻垂涎這筆財產,將其扣留了下來私吞,開始和夫君對立,這也是先前他和我姐姐站在同一陣營,並與羅馬為敵的根本緣故。”克萊奧帕特拉說出這些話顯得很艱難,畢竟她明白,現在不管是小加圖還是李必達,都開始關心這筆本該屬於我埃及王室的寶藏,就算打敗塞浦路斯......“我的朋友李必達烏斯,這筆財產我不欺瞞數目,足有七千塔倫特!”

    這下,李必達的眼睛發直,喉結飛速上下滾動,七千塔倫特,七千塔倫特,這大概是埃及托勒密王朝幾百年來國庫的精華,正是因為喪失了這筆財富,托勒密為了報仇雪恨,籌劃遠征塞浦路斯島,才開始白手起家橫征暴斂,結果又被二度轟走。只要能擁有這些金錢,哪怕真的按照和加圖的協議均分,那也是三千五百塔倫特,老天爺,我就會與凱撒、龐培和克拉蘇並肩了!加圖這貨色要願意把這筆錢上繳國庫,撈取政治資本隨他的便,但我有了這些錢,就把老婆和波蒂接出來,也不回高盧了,都去小亞的阿狄安娜王國發展,十年後我必將能抗衡羅馬,還管什麽叛國罪,好笑?

    但他看了看法老,又看了下小艷後,心中又猶豫起來,特別是小艷後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心中便又轉念一想,按理說法老原本是不會把這個驚天的秘密告訴自己的,但克萊奧帕特拉既然說出來,想必也是無可奈何,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身上。對,還是放長線釣大魚的好,舍棄三千五百塔倫特,贏取對一個強大國家的暗中操控,選擇啊選擇,又是選擇題。

    “安心,我唯一感到不滿的是,大概只能為法老陛下取回一半的金銀了,但是重建國家,償清凱撒的債務應該是足夠了。”李必達最終的這個回答,讓法老兩頰流淚,把脂粉都染花了,緊緊握住司令官的雙手,抖抖地表態,“李必達烏斯,您將來不但是我的財務大臣,還會成為我兒子與女兒的監護人。”

    這,又當上監護人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3
第9章 上陸(中)

    李必達走在以弗所藥神廟後面的街道當中,這座城市說真的——比骯臟而擁擠的羅馬城好多了,雖然希臘佬的屋舍是長條形的,只有個院門是對在外面的,但好歹整齊劃一,街道也是那種足夠四五匹馬同時通過的,兼有水管和排汙溝,兩側還有照明用的燈柱,點著魚油等燃料,主要的花費都是市政司用聖地奉納與旅遊稅收來解決的。

    羅馬城這時候是什麽模樣?除了拉水拉糞的車輛(這些車輛在白日基本不出現,因為街道實在太窄,過人都擁堵不堪),就是成群打著火把的奴仆,護送著主人安全回家,或者去給其他人戴綠帽子,要不就是三三兩兩遊蕩的醉鬼暴徒,在黑影裏像僵屍般晃來晃去,隨時準備抓住個過路人毆打一頓。

    在鄰街的第七處房舍,李必達單身走到那兒,回頭看看空蕩蕩的巷子兩頭,似乎都沒什麽人,偶爾傳來幾聲狗警惕的叫聲,大概是沖著自己來的。他是偷偷溜出軍營的,安排了其他將佐在裏面宴會,來麻痹港口營地裏的布魯圖與喀西約,而剛回以弗所,猶太商團的首席約瑟夫就很爽快地把一億塞斯退斯貸給了加圖方,而後便齊齊返回優伯特尼亞,所以布魯圖還不知道他和這個商團究竟有什麽密切的聯系,也懶得繼續詢問了,錢到手能運轉事務就是好的。

    而他本人今晚來此,就是要和優伯特尼亞王國的實權者,好好“談談”。

    敲打了幾下門面後。打開門的是舉著火把的畢都伊塔。他靛藍色的臉面是很好辨認的。待到李必達進來後,發現狹窄長長的四面墻內,站著十余名加拉太蠻族劍士,都在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

    “進來吧,女主人在等著你,雖然她一直不願意這麽承認,這時候她早該回優伯特尼亞的冬宮去了。”畢都伊塔將火把斜插在門閽後的壁架上,而後就對其余人使了個眼色。紛紛退了出去。

    狹長幽深的屋子裏,家具很少,倒有個長榻橫在內外室間,垂著絲線和貝殼做的簾子,長榻邊是幾個米利都秀氣的繡圖陶罐,裏面居然插著幾根已然枯萎的郁金香,李必達取出來看,頓時覺得有意思,他在羅馬城和高盧從來沒見過這種花卉,想必是在安納托利亞高原種植出來的。尚未傳入羅馬。李必達便坐在長榻上,將一朵耷拉下來的花用胸針別在了領口處。又慢慢站起來,在燭火裏等著阿狄安娜那小娘,好慢。

    這時樓梯響動,一個披著松軟栗色頭發的“戲者”緩緩走了下來,燭火裏她用修長的素手,將戲演用的假面遮擋在容顏之上,就在李必達想回頭時,“戲者”突然吟誦起來,“這城市陷落多久了。”

    李必達背對著她,呵呵笑了起來,之前他與阿狄安娜一起觀賞過這幕喜劇,歐裏庇得斯的《海倫》......

    “啊,差不多果樹已經七度結實了。”李必達接了下句台詞,他知道阿狄安娜這是譏諷他回羅馬城後,把曾經二人的諾言給淡忘了。

    “那之前你在特洛伊呆了多久?”

    “我只知道月亮沿著它的軌道走過了無數個十年,但我始終認為,它就是當年在黑海女皇錫諾普上空的那輪,卡拉比婭。”後半句是李必達加上去的,當他看到阿狄安娜的腳步落在樓梯的中間,靜靜對著他不再移動時,便走上去,取下了她的假面,對著清麗的面龐說到,“海倫啊,不管那來客是誰,千萬別把他的話當作完全可靠。”

    這下,阿狄安娜禁不住噗嗤下,笑了起來。

    二樓的房間,兩面墻上的板窗都被放下,但是床榻前還點著搖晃的燭火,“吱吱呀呀”聲中,阿狄安娜垂著長長的栗色頭發,背對著李必達,腰肢和胸部被對方強健的胳膊自後方籠住,眼神迷離地坐在她男人的大腿間,對著前面的鏡子輕輕地上下顛動著,就像騎著匹溫順的大馬。

    “貓頭鷹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雖然它現在在港口營地裏拴著。”精疲力盡的兩人,裹著毯子細細交談著,整個長屋裏因為板窗關閉,而十分的封閉,這時李必達頭扭了下,居然看到那件帶著毛茸茸尾巴的狼皮祭司服,還掛在墻壁上。

    對著李必達的套近乎,阿狄安娜背過身去,似乎生氣不再想理會他,李必達繼續厚顏問到,“這些年在優伯特尼亞不錯,那個猶太商會一定幫你賺了許多錢。”

    “那是當然,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身為女王的孤獨,看著懸掛在寶座上的那把利劍。”阿狄安娜的眼角有點點淚花,但明顯李必達是看不到的,“但我還是堅持過來了,我必須得謝謝你,把哥迪尼王國近乎一半的土地,通過龐培割讓給了優伯特尼亞,增加了花卉產地和鹽湖,我的辦法是制作這兩種日常的奢侈品出口,傾銷出去在鄰國獲取了大量的金錢,而後就將被羅馬人從敘利亞驅逐出來的約瑟夫等高利貸商人,拉攏到優伯特尼亞來,讓他們經營我的錢,投資海事、花田、精耕小麥田、畜牧等等。”說完,阿狄安娜翻過身,支起左邊臉頰,帶著得意的神情說,“餵,告訴你吧,雙耳陶罐,優伯特尼亞現在的國庫裏還有一千多塔倫特的盈余,我現在有夏宮和冬宮兩處宮苑,五百名加拉太劍士充當我的禁衛,還組建了五百名來自卡帕多西亞的重裝騎兵。”

    “是用來對付博斯普魯斯的米南德夫妻的嗎?”

    “因為他倆有了孩子,叫法納比西斯,還觍顏自稱是我父王的遺腹子。”阿狄安娜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翻身跨在了李必達的身體,喃喃著說到,“我也想要個孩子,最好是個男孩,來繼承父親偉大的帝國,繼承榮耀的米特拉家族,我嫉恨他們,最好你現在就能給我這樣的名分。”

    “等等,等等。”李必達用雙手把她的吻給撐開,突然想起,問了句,“現在埃及的貝奈尼基他丈夫究竟是誰,怎麽會冒認是你父親的孩子?”

    “那家夥,是米南德派出去的趨炎附勢的混蛋,就是以前替我指揮過新模範軍的將軍,阿奇勞斯。”阿狄安娜說,本都滅亡後,這位一度投靠龐培,後來前往埃及,騙取了貝奈尼基的芳心,就像你個混蛋騙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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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上陸(下)

    以弗所郊外的營地,臉頰有些青黑的李必達,騎著白馬開始了例行出征前的點閱,十二軍團的千人大隊在最左翼,而後中央的是臨時組建的十三軍團,就連部分多余的槳手也被編組其間以壯聲勢,最右翼的是維比奇納斯人的附屬騎兵大隊,首領杜松維耶手持令旗站在騎兵隊列的最右端,這方便他監察整個隊伍。

    “十三軍團全是群菜鳥,司令官閣下。”後面騎馬的軍團司令官佩特涅烏斯顯然對他的部眾戰鬥力不是特別放心,另外邊的的薩博也咕嚕了句“我對佩特涅烏斯將軍持相同的觀點,我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您的百裏香千人大隊,外帶敵人比我們還弱。”

    “不,塞浦路斯軍我收集過情報,大多是群慣匪、海賊組成,外加少量塞琉古和克裏特的雇傭軍,怎麽會是我方的對手?”李必達很有信心。

    “我必須得提醒您,我們的軍隊和他們並無二致。”薩博繼續挖苦道。

    “但是我們軍官的素養要高的多。餵,馬可.安東尼呢?”李必達在走到十三軍團前列時,看到掌旗官的身邊,並沒有這名軍事護民官的身影,便悄聲對著後面問到。

    佩特涅烏斯說,這位淫邪瘟疫不是在和七八名法老宮女酣戰,就是在葡萄酒裏沐浴,他根本不會出勤點卯,好像軍旅的約束對他而言是件最苦的差事,當然我身為他的司令官,也負有管教不嚴的職責。僅此而已。

    這會兒。幾名兵士將頭黑色的公牛牽出。李必達騎馬在這頭牛的旁邊打了兩圈,隨後對所有的兵士喊到:

    “我知道,你們當中許多人僅僅能聽懂簡單的拉丁語口令,沒錯我們的隊伍是臨時拼湊起來的,身為總指揮的我也無法否認,但我們的機會卻很好,因為托勒密法老需要我們的劍和盾,知道我們此行要前往何處嗎?埃及。滿是金子的埃及!亞歷山卓城裏有幾百所浴室,幾百所神廟,幾萬所商鋪在等著我們,我還聽說那兒有個滿是帝王陵寢的山谷,也許我們把法老的敵人殺死後,可以去那兒試試手氣,可比賭博來錢要穩當得多!”李必達的話語,立刻激起了兵士的歡呼和咂嘴聲,即便不懂言語的他們,也在同伴的土話裏明白了這些涵義。

    “所以我需要你們的效忠。在努馬王神像前歃血為誓,要相信你們的旗幟是最高貴的。跟著十二軍團的千人大隊,他們往什麽地方沖鋒,你們就緊隨其後。你們的將軍是最優秀的,佩特涅烏斯將軍,他有三十年的服役經驗,我當年就是在他的指揮棒下成為戰鬥英雄的;海布裏達,是當年在東方戰場裏的傳奇,萬王之王見到他也望風而逃;薩博凱穆斯是我在西班牙帶來的人傑,他是密涅瓦智慧女神的後裔......相信我,和敵人接觸過兩次後,若是你還活著,就知道他們不堪一擊,海峽對岸是阻礙我們前往埃及的第一個壁壘,塞浦路斯,那兒的帕福斯有座全歐羅巴最豐饒的愛神廟,裏面的女神雕像包覆的金子,和鑲嵌的鉆石就值整整六百塔倫特,當我們進入首府薩拉米斯時,我就放縱你們三日三夜。我保證,在努馬王的庇佑下,你們出來時也許不名一文,但歸去時各個都會發大財!”

    話音剛落,海布裏達便拔出劍來,對著黑色的公牛的脖子猛刺幾劍,而後刺啦刺啦地劃開了它的肚皮,掏出熱氣騰騰的內臟,仍在了以弗所祭司的面前,這祭司不是來自任何方面,而是李必達新捐資修覆的狩獵女神廟裏的,結果不言而喻,祭司大呼從內臟和腸子占卜的結果——“整個塞浦路斯和埃及,都將成為努馬王的獵物!”

    兵士們激動萬分地呼叫起來!

    這真是篇俗氣到爛的演說,薩博凱穆斯在心中揶揄到,但他也必須得承認,這番話描繪的景象,確實對還未經歷戰陣的兵士充滿了誘惑和刺激,也許這對他們而言,未必是件壞事。

    一道帶著煙道尾巴的投石,在安東尼剛剛睜開的眼眶上空掠過,帶著清脆的嘯聲,這位“淫邪瘟疫”哎呦下,捂著還在打著鼓點的太陽穴,覺得眼珠都要凸出來了,這酒的勁道還真大,而後慢騰騰地在顛簸的甲板上站了起來,他扶著船舷,原本倒著的海天一線,漸漸轉正了方向。

    海面上,到處是懸掛金色眼鏡蛇徽標橫帆的船只,像烏鴉飛散的羽毛那樣,劈波斬浪,朝著塞浦路斯島東北角的海灘沖鋒而去,那邊的台地上,塞浦路斯少量的部隊,正在和己方的艦船互射著火箭和投石,有的船只已經像頭脫韁的野獸,轟然沖上了灘頭,兩側船舷原本用繩索綁牢自個的兵士,紛紛解開繩索,背著裝具跳下灘頭,倒黴點地則直接墜入了水中,“混蛋,為什麽不帶裝具和武器就跳了下來!”隱隱能聽到舉著盾牌的百夫長們,在大聲地抱怨。

    “塞浦路斯,帕福斯的美麗愛神,我馬可.安東尼來啦!”安東尼也激動起來,他所在的正是喀西約與李必達的旗艦,只見他不斷打著酒嗝,歪歪扭扭地走到船首部位,“護民官閣下,您不能這樣,保護軍團旗幟是我的職責。”在十三軍團掌旗官驚恐的聲音裏,醉鬼安東尼奪過了他手裏的獅旗,歇斯底裏地對著其他帶有畏懼表情的兵士晃動著嘶吼起來,“我知道塞浦路斯的葡萄酒是最好喝的,讓我們大家在薩拉米斯的碼頭開懷痛飲吧!”

    “這個烏龜王八要幹什麽?”艦橋處的李必達捂著頭盔,對著身邊的劍士喊到,“把這家夥給我拉回來,那個位置很危險。”

    話還未說完,旗艦劇烈無比地晃動起來,它正穿過之前已經登陸的艦船間隙,擦著水裏的砂土和石塊,猛地按照慣性朝岸上突擊著,槳手們已經完全收槳,捂著腦袋半蹲在座位上,來規避可能的撞擊傷害,一聲巨大的碎裂響聲,旗艦還是擦到了旁邊一只無人艦船的船舷,猛地橫著轉過來,一個神龍擺尾,又掃碎了另外邊只艦船的甲板,直接以古怪的姿勢沖上了灘頭,把舉著獅旗的安東尼,外帶那個倒黴的掌旗官甩上了半空,而後又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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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帕福斯之圍(上)

    “我不會偷來我的勝利。”——高加美拉戰役前的亞歷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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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東尼!”我去,這還了得,馬可.安東尼難道真的在這兒掛點了?甲板上一片狼藉碎片,差點被摔下艦橋的李必達扶著簡易的欄桿,灰頭土臉地解開了絞在脖子上的繩索,而後與喀西約扶住了傾斜正正四十五度的船舷欄桿,定睛朝下面望去,灘頭到處都是被甩出去的兵士,有的調整好姿勢後,抓起身邊的盾牌,就爬行起來尋找官長,有的傷勢重點的,便抱著血淋淋的受傷部位躲在某處呻喚。

    “難不成你的護民官,在第一戰就陣亡,這可不是個好的兆頭。”那邊的喀西約擦了擦額頭上的血跡,背靠著欄桿笑了起來。

    可惡,就在李必達四下到處搜尋安東尼的屍體時,突然這家夥從飄滿木板的淺水裏呼啦冒出頭來,手晃蕩兩下抓住了十三軍團的獅旗,又把旁邊倒黴的掌旗官也給拉了上來,“天啦,護民官閣下,請不要再拖曳我了,我的腿骨裂開了,求求您!”那掌旗官被拖上灘頭後就大呼小叫起來,安東尼的腦袋仿佛也被海水給刺激醒了,他便從掌旗官那裏取來小圓盾與匕首,擎著獅旗對著三三兩兩在灘頭待機的官兵們大喊:“不要猶豫了,所有兵士跟著十夫長,所有十夫長跟著百夫長,然後所有人都跟著我的旗幟沖。為了富麗維亞,為了帕福斯的愛神!”說完,這位護民官就舉著軍團旗幟,朝著塞浦路斯軍所在的高台處猛沖過去。

    這簡直是奇跡,福將安東尼帶著志願跟隨他的十三軍團所部,殺上高台後。才發現在此抵抗的,不過僅有一兩百名弓箭手,他們見羅馬人殺上來後,全部在官長的帶領下投降。

    接著後繼的十二軍團千人大隊來到,傍晚時分李必達已經站在整個島嶼東北角的高台上,用鍍金指揮棒對著佩特涅烏斯說,“你和安東尼領著軍團。在來日便朝內陸挺進,我將杜松維耶的附屬騎兵大隊撥給你,我領著千人大隊擔任後拒,全軍目標直接挺進南部的薩拉米斯,不需要任何猶豫。”

    “是的,千萬放心。我會擊潰面前的一切抵抗,大約十天後,您會騎著白馬進入薩拉米斯的,我保證。”佩特涅烏斯伸手行禮,很爽快地回答道。

    羅馬人的突襲極具效果,塞浦路斯的托勒密始終以為加圖還在與他和談當中,所以根本沒有組織有效的抵抗。沿途鄉鎮分散駐紮的雇傭軍,不是被佩特涅烏斯閃電般輕松擊潰,就是原地投降,他們連沿路的橋梁和驛站都來不及焚毀,很多給養落入了李必達軍的手裏,“餵,加入十三軍團吧,加入十三軍團吧。只要進來學習簡單的拉丁口令,不要違逆官長命令,能拿起劍和長矛的,每人即刻就分發五十枚德拉克馬銀幣。”跟在後面的掌秤官,只顧朝投降的塞浦路斯軍兵士手裏塞錢,誘使他們加入進來,軍官也一律留任。很多埃及、敘利亞的傭兵,收下銀錢後,很隨意地改個拉丁名字,就跟著十三軍團一起朝薩拉米斯挺進。

    “親愛的薩博。你能告訴我,這個美麗的島嶼上都有什麽特產嗎?”

    “自然尊貴的司令官閣下,有上好的木材、橄欖,並且始於種植糧食與葡萄,陽光十分充足,當然還有豐富的銅礦,您要知道這個島嶼就是銅之地的意思。另外,帕福斯的大愛神廟堪稱整個世界的奇跡!”騎乘在李必達旁邊的薩博,出乎意料地看到戰局推進得如此順利,心情也是異常輕松。

    “你說,馬上我向法老請求擔任塞浦路斯島的總督,可以不可以?”李必達顯然貪婪到得寸進尺。

    “可以倒是完全可以,不過得我們進入亞歷山卓後,您得知道真正的埃及軍隊,並不像這個島上的那麽不堪一擊……我誠摯地建議您……”就在薩博準備打開話匣子時,李必達朝著後面將手一揚,說軍號手來個激昂歡樂的伊特魯尼亞小調,隨後歡快的樂曲響起,兵士們不由自主地紛紛加快腳步,薩博在號聲裏無奈搖搖頭,決定在晚上聯席會議時再提出自己的建議。

    到了第七天,兩個軍團便到達了風景優美的薩拉米斯城外圍,隨後李必達騎著馬剛到十三軍團的城下營地,就聽說“首席百夫長和護民官安東尼閣下,帶著少量兵士,見城門大開,已經沖了進去。佩特涅烏斯與杜松維耶將軍,也跟在後面進去了。”

    “難道不怕有詐嗎?”這時,李必達便將傳令棒交給塔古斯,囑咐道“帶著西班牙劍士衛隊盡快沖進去,叫他們審慎進軍,我帶著千人大隊稍事休息後就到。”

    待到李必達的千人大隊的旗標出現在城門時,半個薩拉米斯已經陷於大火當中,到處都是搶劫的兵士,李必達捂著臉,大概已經知道什麽了——塞浦路斯的托勒密已經逃跑,整個城市等於拱手交給了他,而戰利品的頭彩,歸海布裏達與安東尼所有了。

    但下面確實兌現諾言的時候,李必達識趣地讓所有兵士大縱三日,但前提條件是不準販賣人口,也不準再焚燒房屋,在已經被劫掠過的房屋上掛上綠色松枝,防止被二次劫掠。

    “現在繳納到軍團金庫的,還有七十多塔倫特,其余的全被納入兵士腰包,或者被拍賣了。另外,還有大約二百艘船只,千余匹馱馬歸於軍團,因為兵士覺得攜帶麻煩,但是他們還是把青銅的船首和錨全部敲下賣了折現。”

    “唔——唉,對了?布魯圖人呢?他不是要跟在我後面清點繳獲物資的嗎?還有,薩拉米斯有無發現什麽巨大的王室金庫,否則就這麽點劫掠收入夠幹嘛的。”喝著豆瓣湯的李必達突然想起了,便很禮貌地詢問對面匯報的薩博。

    “布魯圖閣下身邊跟著許多抄寫賬簿的人員,馱馬行李十分多,大概現在還在北部艱難地朝這邊幹。”薩博語氣帶著些嘲諷,“想跟上我們的步伐,是不太可能的,馬上我會安排人手,把他應得的三十五個塔倫特分給他——至於兵士私下劫掠的,我們和他都是無權過問的。”

    “嗯,那金庫肯定在塞浦路斯托勒密逃去的那座城市,帕福斯。明天就起營,全軍趕赴帕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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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帕福斯之圍(中)

    沒錯,李必達確實要求全軍明日起營,但卻被意外情況給打亂了:海布裏達帶著幾個大頭兵,發現了薩拉米斯守護神廟裏暗藏的倉庫,“七千塔倫特,七千塔倫特!”前往彼處的李必達神情激動,低聲自語,萬萬沒想到,本來以為這筆巨大的財富被“托勒密大表哥”(這是李必達以示區分,給塞浦路斯托勒密起得新名字)卷走了,或者暗藏在島嶼上的其他地區比如帕福斯,但萬萬沒想到啊,竟然就在這座城市裏。好樣的海布裏達,不虧當了這麽多年的搶劫犯和兵痞,尋找倉庫什麽的起來,就是到位,一定要在布魯圖來之前,把這筆財富給處理好,能多訛些就多訛些。

    一個大隊的兵士,蒙著紅色鬥篷,都萬分激動地站在神廟地下室的入口,迎接他們司令官的到來,這下可真的要發財了。但當李必達迎著火把,走到青銅所制的地下室門口處時,發現整個氛圍有些不對——這個倉庫似乎修得過分大了,也過分顯目了。

    結果打開進去一看,所有的兵士都十分失望:哪來的什麽金銀財寶,看來這裏只是個武器庫,李必達與海布裏達等人點驗了番,發覺所藏的武器不僅數量龐大,而且制作精良。

    “我早該知道,塞浦路斯盛產銅,而海洋對岸的利凡特之地盛產鋼鐵,這兒又位於小亞、利凡特和埃及的要沖,之前的托勒密王朝定把該處作為中繼的堡壘,所以才在薩拉米斯這個港口鍛冶囤積了大量的武器。”李必達恍然大悟。舉起一把鋒利的亞述劍。說到。

    “我們應該大量出售這些盾牌、戰車、弓箭和刀劍!”海布裏達嚷道。隨後被李必達用亞述劍狠狠敲了下頭盔,“蠢貨,這些東西比單純的金錢要寶貴多了。薩博,一定要把這些東西全部征繳到軍團來,既然不拍賣征為軍用器械,那麽加圖就沒權奪取一半。”而後他看到薩博在另外片獨立的倉庫區,正在用劍撥拉著用木架堆疊的,類似衣物的東西。而後這位年輕人很興奮地回頭,舉起其中一件,說請看!

    李必達捏著鼻子,因為這倉庫內裏已經微微有些黴腐的味道了,走進了薩博所舉的衣物,這是件埃及人常穿的“克努白”短衫,很適合炎熱的沙漠地帶,而後上面綴著精密的青銅甲片,用手接過來,絕對輕巧。但也能防刺防箭,李必達喟嘆了下。“這些托勒密的子孫,他們的祖先留下了多麽可貴的財富,可他們的眼睛只盯著招來禍患的黃金,這些衣甲就是我們征服埃及的憑借,薩博趕緊清點完畢,全部交給我軍輜重隊管理,乘著布魯圖來之前,快把這件事做好。”

    是的,薩博急忙領命。

    三千把亞述式覆合弓,六千把亞述式鬥劍,兩千把斧頭,三十門輕型弩,五千根可拆卸的薩利沙長矛,八百枚蒙著多層牛皮的輕木盾,六千件克努白輕甲,一千領仿科林斯的重型鎧甲,還有馬籠頭、馬刺、戰車、長鐵釘等許多有價值的武器物資,就這樣被托勒密大表哥拋棄,或者說這位塞浦路斯統治者可能壓根忘記了他手裏還有這些東西。

    “我軍必勝,全軍明日起追擊逃亡帕福斯的托勒密。”一想到布魯圖帶著行李,氣喘籲籲來到薩拉米斯城,發現已人去城空,只得和自個留下的幾名機要奴隸為了幾十塔倫特清算扯皮的滑稽場景,騎在貓頭鷹上與附屬騎兵風馳電掣的李必達,心中就有種耍弄別人的快感。

    二日後,杜松維耶的斥候來報,托勒密大表哥果然在帕福斯地區收容了敗兵,並花錢又在當地征募些許人馬,正在蒂薩河紮營,準備抵禦我們。

    這個地點是沒有什麽疑問的,因為帕福斯是被塞浦路斯中央的大型山脈包圍著的,是個靠海背山的地帶,雙方若是有作戰的話,就只能選擇蒂薩河這片狹長的走廊了。

    “敵人居然也模仿我們,在河曲地帶紮起了堅固的營寨了。”一處高阜上,李必達帶著薩博等人,觀察著河對岸塞浦路斯軍的營地,竟然還表揚了對方,“長七百五十羅馬尺,寬六百二十羅馬尺,有環形塹壕,很標準嚴整的營地。我方的優勢是蒂薩河水深很淺,步騎都能涉過去。”

    “是否以騎兵砲現行攻擊,而後步兵大隊跟上?”薩博朗聲提出方案。

    “唔——暫時等等,我再看看,好像有些有趣的東西。”李必達皺著眉頭,這時佩特涅烏斯也看到了那場景,“他們的馱馬和戰馬好像很不安似的,許多軍奴正在牽著它們繞營地走動,安撫情緒。”

    “我真羨慕這些晃動尾巴毛的牲口,在這樣的冬季他們都會產生交配繁衍的沖動!”站在稍後的馬可.安東尼打著哈欠說到,並表示司令官閣下能否采用薩博的方案,他可以繼續打頭陣,摧毀敵方的營寨,而後在帕福斯大愛神廟裏歡慶我軍的勝利。

    “不,不可能,我是西班牙人,熟知馬匹的心理。”塔古斯背著手緩緩說道,“我們在薩拉米斯繳獲了一千多匹馬,而對岸的馬匹和它們是很熟稔的關系,所以當它們處得不遠處時,能互相嗅到對方的氣息,但又為不能在一起而感到躁狂,這大概就是這種情景的原因。”聽完塔古斯的解釋,李必達急忙回頭看看後衛和輜重營地,果然也是一片馬匹歡騰不安的場景,於是在心中催生了條計策。

    次日黎明時分,羅馬人陣營當中的軍號聲淒厲地響起,塞浦路斯人透過營地的高樓看到,他們已經按照百人隊模式在河邊列好了陣勢,隨著百夫長的命令正在渡過河曲,晨曦斜著照過來,把他們的盾牌反射得閃閃發光,“羅馬人來襲了!給他們些顏色瞧瞧。”早就憋屈的塞浦路斯人,熄滅了爐竈,拿起武器,騎上馬匹,帶著弓箭登上墻梯,依托營寨和木柵布好了錯落有致的防禦陣勢,只要有堅強的工事,定能讓這些來犯的家夥鎩羽而歸!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5
第10章 帕福斯之圍(下)

    這時,突然一陣猛烈的喧囂聲音自羅馬人的陣後傳來,所有的塞浦路斯人都驚呆了,這是羅馬人什麽新式武器?

    但見羅馬的百人隊紛紛讓出道來,無數馱馬從陣列當中歡快地嘶鳴著,踏著水浪爭先恐後地朝塞浦路斯營地奔來,而這時他們營地裏的馱馬也開始亂踢亂叫,不少甚至啃斷了繩索,蜂擁朝門外跑去迎接自己的“兄弟們”,這下塞浦路斯的營地亂成了一鍋粥,許多兵士原來拿著弓箭與標槍的,現在面對這無數的奔馬,既不敢亂跑亂動,也不敢上前阻攔,只能蹲在安全的木柵後面。這下,羅馬人齊聲吶喊,跟著馬匹全線掩殺過來,他們推倒木柵,刺死列陣的塞浦路斯軍,而後層層豎起盾牌,無視一片混亂的敵人,直接慢慢繞過彎曲交錯的鹿砦木柵,抵到了營塞的腳下。

    “小夥子們,知道如何在最短時間內讓這幫希臘佬的墻壁完全倒塌嗎?”盾牌下的首席百夫長海布裏達喊到,而後他開始嫻熟地做出示範動作,接過旁邊名部下的鐵鍬,說到跟我一起來,沿著木排壘壁挖一道深二個半羅馬尺的溝渠,說完在盾牌墻下面,輕裝的兵士們揮舞著鐵鍬鐵鏟十字鎬,塵土飛揚,他們在按照海布裏達所說的幹,但這些工作對他麽而言實在輕車熟路,羅馬只有不會戰鬥的新兵,而從沒有不會築營挖溝的新兵。

    待到木排下段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時,海布裏達咬著牙,堆上淋著米提油的亞麻布卷。而後就用火鐮點燃。”跟著我做。每隔四個羅馬尺點一根,很快在陣陣驚呼聲裏,羅馬人的盾牌陣呼啦啦往後退了幾尺,騰騰的火苗很快竄了起來,單根燃燒的木材扭曲起來,很快帶著用鐵釘固定住的,旁邊的木排依次歪斜,而站在上面的很多弓箭手和標槍手。只能自墻梯上往下跑動,很快正面墻壁都面目全非搖搖欲墜,一排羅馬兵士再集中向前,用盾牌與木樁猛地沖撞下,巨大的倒塌聲裏,木材帶著火焰與飛灰,咚咚叫地砸在盾牌上,墻壁立刻朝後仰倒在地上,壓住了不少慘嚎的敵軍人馬,羅馬人隨後舉著盾牌。踏著他們的身軀,沖入了營塞當中……

    此戰。塞浦路斯軍只被殺死了百余人就不再抵抗了,因為原本他們若呆在安全的營塞裏,還能保持旺盛的鬥志,但現在既然被羅馬人給擊毀了,而恰逢羅馬軍團給養也豐富,對殺死戰俘興趣不大,所以就很坦然地將托勒密大表哥授予的軍旗,交給了羅馬人表示投降。

    “我們已經盡力抵抗,但工事卻全部被破毀,而馬匹又陷於了驚慌,所以在這種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必須得承認神不站在我軍這邊。”領軍的將領站在李必達面前,用純正的希臘語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你們部隊都來自什麽地方?”

    “輕騎兵主要是埃托利亞人,步兵有雅典人、西裏西亞人,輕裝步兵是塞浦路斯土著,外帶少量的克裏特人。尊敬的將軍,剛才忘記說了,我軍的糧食也不足,所以我們的投降是能得到道德和榮譽的寬宥的。”那將領在報完人數後,還在啰嗦。

    李必達沒心思聽他自慰下去,就對薩博吩咐道,把騎兵和步兵都遣散走,每人給十個德拉克馬,只要他們不在鄉間當土匪就行,這些弱雞我們不需要,倒是塞浦路斯和克裏特人全部給我召來,不久後一批衣著各異,帶著寬檐帽子的人物走上來,李必達便取出把亞述覆合弓出來,結果他們紛紛搖頭,說了幾句,意思是我們不會使用亞細亞人的弓,李必達無奈聳聳肩,便表示可以支付優厚的金錢,並允許他們保留原先的旗標與隊標,也可以滿足他們使用地中海單體弓的要求,給十三軍團當附屬弓兵大隊。

    “您又來了,要知道我們是羅馬的軍團,可現在司令官閣下您得了解,十二軍團三個人裏才有一名羅馬人,現在十三軍團怕是五個人裏都找不到一個純正的拉丁人。”薩博很不滿地公開抱怨,“這樣的話,我們軍隊的紀律和榮譽很難維系下去。”

    “薩博你又抱怨了,我自然有辦法,但是在打下帕福斯前我們必須不分種族,齊心協力。”李必達根本沒有聽進去,他當即宣布十三軍團按照如此的比例重新更改編制,佩特涅烏斯立刻站得筆直,聆聽總司令官的訓導,這位職業軍人就是好,誰給軍糧就誠心擁護誰:首先將首席千人大隊擴充為滿額,其余步兵大隊只需要六個就行,蒂薩河之戰俘虜統統編成了兩個弓兵大隊,砲兵、槳手與輜重單獨編成一個大隊,自主解放所有軍奴編入進去,用之前在薩拉米斯武器庫繳獲裝備他們。

    頒布完口令後,李必達轉眼問那投降的將領,“你們的托勒密還有無可供調遣的軍隊了?”

    那將領很幹脆地搖搖腦袋,說他覺得托勒密已經山窮水盡了,但是我在出征前聽說他擁有富可敵國的財物,卻不肯散發出來犒賞將士,而是悄悄地藏起來,最可能隱藏的地點是舊帕福斯海濱的大愛神廟,因為那兒的祭司是他的同母異父的弟弟,而彼處又擁有神威,他說你們羅馬人不敢侵犯越界,因為據說阿佛洛狄忒是你們拉丁人的祖先。

    “是嗎?不知道你聽說了剛才我參謀的埋怨沒有,我們軍團上到司令官,下到普通兵士,沒幾個是羅馬人的,所以我宣布,即刻向帕福斯進軍!兵士們,托勒密已經沒有兵卒了,偉大的愛神,不,是偉大的愛神像在呼喚著我們。”李必達跨上白馬,他的號令讓所有的兵士歡呼起來,還有比這還容易得到戰利品的遠征嗎?

    帕福斯分為新舊兩處,舊的位於海濱之地,新的是在一次大地震後重建的,在稍後的山頂之上,杜松維耶的騎兵大隊日夜兼程,如閃電般劈入了新舊城區間的平原,分割了之間的聯系,隨後步兵大隊、弓兵大隊、砲兵分隊和輜重後衛大隊都進來了,確實托勒密大表哥沿路根本沒有進行什麽像樣的抵抗。

    “砍伐木材,準備攻城。”李必達簡潔地對著山頂上美麗典雅的科林斯式小城看了下,下達命令。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2:35
第11章 神之友(上)

    “人只有在遭遇苦難後,才開始思考。”——修昔底德

    +++++++++++++++++++++++++++++++++++++++++++++++++++++++

    在百夫長的督導下,所有兵士的工作是很有效率的,哪怕其實這時托勒密大表哥已經和個死人差不多,另外他的身邊估計除了宦官和女眷外,也不會有什麽像樣的武裝力量伴隨身邊,但羅馬軍團就是這樣一絲不茍不敢大意,他們先是繞著小城的山坡下挖了道長達十幾斯塔狄亞的半環形壕溝,然後就是木柵鹿砦,再往後就沿著蒂薩河運來各種材料,用鐵釘、鉸鏈和木板開始叮叮當當搭起各種小型的攻城器械,比如帶著頂棚的撞城錘,比如兩層高的小攻城塔,比如能掩護兵士安全掘城根的“v”型大木盾等等。

    巡察陣地的總司令官閣下很滿意,但是當他走到架設的弩炮和拋石機前,看看對準的方向就皺起眉頭,對砲兵的負責人發問,“為什麽只瞄準新城,萬一有敵人隱藏在舊城怎麽辦?”這下輪到身邊的百夫長們面面相覷了,不知道李必達烏斯閣下這是發什麽火,托勒密大表哥連軍隊都沒了,且躲在新城當中,本來大費周折建起圍城工事就讓人不解了——一個千人大隊直接沖進去,就能解決任何問題,現在居然還要把弩砲對著神聖的大愛神廟?

    佩特涅烏斯發話了,他指著金碧輝煌的大愛神廟廊宇前的小樹林和草坪,說到“尊敬的閣下。我必須知會您。那兒是叫做聖林的地方。兵士和兇惡的武器是不能越過去的。”

    “但是我只是用弩砲瞄準那兒罷了,這也是在保護大愛神廟,對不對。”李必達的話語裏竟然帶著絲委屈,而後他拉來海布裏達,問“當年你在東方服役過,應該聽說老兵們談論戰場事情,知道高乃留斯.蘇拉將軍當年是怎麽對待雅典的神廟和學院的?”

    “閣下,他們先把學院外的聖林全部砍掉做引火的燃料。然後用這些燒了神廟,砸爛了雕像,搶了黃金和珠寶,並且殺死了大部分的祭司和學者。”海布裏達滿臉疤痕,面無表情地回答。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李必達叫他親家這麽說,難道是真的要劫掠焚燒大愛神廟這個奇觀?不能啊,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不但是你而是整個軍團的名聲可就臭了,李必達烏斯你就等著回羅馬後別人如跗骨之蟻般指控你。不會連帶把我們的財產也給沒收掉?太可怕,要等那些下等粗蠻兵士被他鼓動起來。做出後悔之舉前,阻止這一切。

    但李必達下面的話語,讓眾人頓時又有一腳踩空的感覺,“那有什麽辦法可以和平進入這座大愛神廟?我想知道那兒的大祭司是不是還在裏面?”後來投靠過來,比較知情的前塞浦路斯軍官很快給出答覆:大祭司笛福摩基斯,也就是大表哥的弟弟還在廟宇裏,但祭司們大部分逃走了。

    “還堅持呆在就帕福斯,看來這大愛神廟裏果然有大表哥的金庫。”李必達暗忖到。

    兩天的淩晨,羅馬人原本死寂的陣地,突然打出兩發帶火的石彈,沒對著新城,而是真的直接墜入了舊帕福斯的大愛神廟裏,一發砸到了小水池當中,扯壞了噴泉雕塑,一發把側殿的屋檐毀掉了半邊,砸死了在下面休息的幾只白鵝。

    而後過了一個白日刻,李必達立馬火速帶了一個大隊的兵士,來到聖林外畢恭畢敬地列隊站好,神廟台階下幾名面色驚惶的祭司手握聖器(李必達在竈神廟幹過,對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太熟悉)或柴禾,目光流離地來來去去,李必達隨後用希臘話喊到,剛才是我軍團的砲兵失誤,打到了這座神聖之地,所以我想拜謁首席大祭司,當面解釋清楚這一切。

    誰知道,那些祭司進去後,就再也沒出來,看來這招行不通啊!

    這時,新城裏托勒密大表哥的生死似乎已無人關心,但李必達的心中還是很焦急的,照理說跟在屁股後面的布魯圖的步伐也快了,必須得抓緊時間。

    結果誤傷事件,笛福摩基斯采取了裝傻充楞的辦法,硬是不理會羅馬人的各種挑釁,第二天李必達依舊有新招:

    第二天,一群脫去鎧甲的羅馬兵士,當然包括他們的司令官李必達和佩特涅烏斯在內,只穿著短衫,穿著民用的涼鞋,趕著兩頭哼哼叫的豬,外加頭瘦不拉幾的牛,是他們從附近鄉村裏搶來的,發現的時候都餓得不行了,明顯被原先的農夫主人遺棄了,大搖大擺地進入了聖林。

    幾個白袍祭司慌忙沖出來,企圖阻攔他們的前進,但李必達的理由非常雄壯,“我們是來祭司愛神的!”而後一幫人就在神廟門口爭吵推搡起來,甚至把牽豬的繩子都弄掉了,兩頭豬很歡實地滿神廟地靈活跑動,羅馬的兵士們就滿神廟地抓捕,那頭瘦不拉幾的牛則沒精打采地躺下來,知道自己馬上要被獻祭了似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面打。

    這場鬧劇最後還是笛福摩基斯的妥協而收場,他戰戰兢兢,不知道這次若是強行拒絕,今天晚上羅馬人的營地會不會失火,而後會不會蔓延到這兒,燒成一片瓦礫,想想都害怕。要知道在和平歲月裏,這座大愛神廟可是香客如織,外面海域的天然懸崖石橋下,到處停泊著豪華的船只,一年幾百萬塞斯退斯的奉納小意思的說,塞浦路斯王國甚至考慮把這座神廟作為國庫來使用的,現在他兄長還在裏面安放了數千塔倫特的資金,並且對他說,“即便這次劫難我無法逃脫,也要抗爭下去,羅馬人本來開出讓我來擔任大祭司,但又要我前去羅馬當歸化民,我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改變。我親愛的弟弟,你要保護好這筆財富,料想羅馬人不會對你如何的,待到局勢安穩的話,你可以繼任國王。”

    現在明顯羅馬人找上門來了,還十分地狡詐,難以應付,怎麽著也得硬著頭皮見他們的指揮官了。

    神廟外,兵士們三三兩兩坐在台階上搓腳,互相抓虱子,獻祭完豬和牛後,按照規矩他們又從祭司的手裏接過燒熟的內臟、耳朵之類的大吃大嚼,而在神廟內李必達看到了笛福摩基斯慢悠悠地從內室裏轉出,他便將眼神放在了中央龐大的愛神雕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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