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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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阿波羅之泉(中)

    主帥營帳裏,那幾個使者在交出佩刀後,來到了李必達的面前,他們個個蓄著漂亮的胡須,但是目光銳利,好像要將李必達看個透似的。

    “巴爾卡城還在城邦方的手裏嗎?”沒想到李必達第一個,就是如此問題,他很關心己方軍隊逗留在利比亞南部王國的這數個月,城邦那千余名雇傭軍堅守巴爾卡城,是否撐下來了。

    這時,使者中間一位身材瘦瘦,披著黑色袍子,美麗的胡子經過精心修剪,直延伸到耳朵邊,用很流利沈穩的拉丁話對著李必達回答說:“巴爾卡城已經被我們攻陷了。裏面還殘存的數百雇傭軍全部投降,我們秉承寬恕的態度,將他們全部釋放,這時應該正往托斯通河谷這兒進發,我希望貴軍能收留他們,這樣不至於讓他們在無邊無際的南方沙漠裏餓死。”

    “貴方的意思,就是這個?難道你們認為昔蘭尼這座五城之國,就是你們哈希迪所有了?”李必達的話語裏帶著點淡淡的嘲諷,但是他不知眼前這些自大到不行的猶太人能否明白,現在我的手頭已經有兩萬兵士,而且有埃及托勒密與共和國雙重征伐名義,你們要知道徒勞地阻攔我,會遭到與加拉曼貼司人一樣的下場。

    那名胡須最漂亮的猶太使者,灰色的眼瞳轉了兩下,而後解釋道,“不,我們哈希迪自然不希望和共和國或者托勒密王室為敵。其實我們的暴動,是針對昔蘭尼城邦的無休止貪婪的聚斂的,生活在這個王國的哈希迪猶太信徒。與其他地區並不相同。多從事畜牧業和同鄉式的工會。如您所見,都是底層的生活者,他們辛辛苦苦奔波一年,所養出的牲口都被拉去交稅,但城邦裏的那些帶著高帽的官僚,卻用德拉克馬或者第納爾來當作尺度,衡量我們的稅收,把農產品的價錢壓到觸目驚心的低。每戶人家一年五十個第納爾的稅,還有要交給羅馬的貢稅,又要攤派到每個人頭五個第納爾,一只雞只折算為三個阿司,一頭牛才折算為一個塞斯退斯。今年的稅負解決不了,就延長到明年,也許司令官閣下您會發笑,在昔蘭尼城,我們哈希迪人才是高利貸的受害者,放貸的大部分是克裏特和希臘商人。所以我們的孩子活不下去了,我本是經院的一名普通教師。現在為了孩子們,我必須得摧毀這個不義的城邦。”

    這話倒說的李必達無言以對,為了反抗暴政而起義的民眾,原本就是先天正義的,於是他呻了口酒水,低聲說道,“我聽說,在羅馬有顯貴在幕後支持你們的暴動,我想若是你能指認是誰的話,那麽我會考慮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哈希迪人的問題。”

    自然,李必達這種話語絕對是有所指的,那就是龐培最信任的奴仆德米特留斯,他是猶太北部“四地”(以東、朱迪亞、撒瑪利亞與加利利)加利利出身,根據李必達的調查,也是哈希迪的信徒,並且曾經通過龐培,支援過部分金錢,給哈希迪教派興建神廟與經院,但其實那位暗中送了八百塔倫特給哈希迪信徒購買武器暴動。導致昔蘭尼局面失控的人正是李必達自己,他此刻希望威壓哈希迪派,讓他們出面指控德米特留斯,並給龐培留下政治生涯的巨大汙點,從而能名正言順地控制住昔蘭尼加這個凸出角,現在克拉蘇的目光聚焦在東方,凱撒一直逗留在高盧,能對此地造成幹擾的,非龐培莫屬,必須得把他清除出去。

    “抱歉,我不知道您說什麽,不過我得誠實地告訴您,尊敬的總司令官閣下。我們哈希迪信徒是不承認你昔蘭尼加國王的頭銜的,在羅馬城的支持者也會在民會控訴你僭越的行為。”那使者的底氣,居然比李必達還要硬,“至於說到金主,整個世界都有我們的信徒,在為營建真正的彌賽亞之國而無私奉獻著,您能一一指認過來嗎?我們可以先在昔蘭尼建立美好的聖殿,隨後再回到應許之地,建立沒有壓迫,有彌賽亞指導的最公正的猶太人王國。”

    “你們這是虛妄的烏托邦的幻想,最終只能荼毒你們的信徒。”李必達有些激動地脫口而出“烏托邦”這個詞匯,後來陡然發覺這個詞匯在本時代還沒登場,便清了下嗓子,繼續說下去,“我的手下有兩萬人,當然本司令官並不是要誇耀什麽。這兩萬人,有克裏特人,有塞浦路斯人,有羅馬人,甚至還有埃及土著和努比亞黑人,在武器上他們有的擅長使用刀劍,有的擅長使用長矛,有的擅長海戰,有的擅長射箭投石。我從塞浦路斯,到佩魯西姆,再到亞歷山卓、底比斯,再到利比亞的南部沙漠。所以你應該感到奇怪,這幫種族、風俗、信仰完全迥異的人為什麽願意始終追隨我?沒什麽,因為我使用了權術和金錢,並在此基礎上構築了他們效忠的基盤,隨後用嚴厲的操典與軍紀約束他們,就像給烈馬套上嚼子,使用馬鞭驅使他們,治理國家也和統帥軍團是相同的性質,光憑狂熱、理想能成什麽大事?在感情上我憐憫你們,但在實態上我嘲笑你們。所以我誠摯地希望,和你們達成權益上的妥協——指認我定下的某人,並把昔蘭尼城交出,這樣你們就能獲得羅馬有力政治派系的支持,可以免於戰火與屠戮,我寬恕所有的暴動參與者,並保護支持你們修造自己的聖殿,並且驅逐該地的包稅人,減輕你們的負擔,這樣的條件應該很寬大吧!”

    “我也不是要誇耀什麽?我只想說,金主提供給我們的錢財,已經鍛造出大量鋒利的武器和器械,願意為彌賽亞戰爭獻出性命的信徒軍隊,已經有五萬人之多,現在昔蘭尼這座堅固的城市也在我們手裏,你們不過有阿波羅泉區區一隅立足之地,帶著毫無信仰一盤散沙的雜牌武裝,只怕比我們先接受羅馬處分的人是你,李必達烏斯將軍。我覺得,我方也可以與貴軍達成權益上的交易,那就是南北分割,北部歸我們,而南部歸閣下,閣下可以繼續當名正言順的昔蘭尼加國王,每年我們可以象征性地呈交些貢品給您。”那把拉丁語說得字正腔圓的使者,說完這些後,就向李必達鞠躬告辭。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3:03
第31章 阿波羅之泉(下)

    自己拿出八百塔倫特,自然有高遠的苦心,但沒想到也讓這幫叛軍氣焰如此囂張啊!

    憤怒的李必達即刻將所有將佐召來,制定進軍昔蘭尼的軍事計劃,在埃西歐人在地圖的指示下,李必達決心砍伐阿波羅泉與阿斯特拉山周圍豐富而優質的木材,加上已是秋天,天氣幹燥,正是制造船只的大好時節,“哈希迪叛軍在河谷有處夾著河岸的雙子壘,叫做亞茲達,先繼續用外交手段麻痹那些不可一世的家夥,同時大量制造簡易耐用的木艇,有十到二十名短槳手,不用掛帆,順著托斯通河急速而下,現在就給我立即去做,速度就是爭奪的關鍵!”

    “可是,制造船只需要砍伐樹木,幹燥暴曬,塗抹油脂,這樣對方的斥候應該會察覺到的。”佩特涅烏斯有些擔憂地建議道。

    沒關系,我們突襲到阿波羅泉,哈希迪教徒們不還是沒有絲毫的戒備嗎?李必達自信滿滿,他指出巴爾卡城剛剛陷落,雖然城邦的殘部投降,但經過之前激烈的攻防,暴動的信徒傷亡應該也不輕,而且其主力應該都猬集在西北海岬的都市裏,沒有足夠的力量在托斯通河谷設防,只要抓緊時間,我們完全能在他們反應過來橫掃整片河谷,建立更為穩定的前進跳板。

    所以,接下來的一切都按照總司令官的命令去做,軍團挑選出之前做過槳手艦員的兵士,負責這種小型木艇的制作和操練,制造工序都交給輔助大隊和輜重人員去完成。而兩個軍團兵士則在船艙。在阿波羅泉內日夜訓練。他們的百夫長要求盡快適應這種嶄新的作戰方式。

    河谷峽口,那幾名猶太使者拉住了韁繩,其中胡須最漂亮的那個青年人,若有所思,於是周圍的人都很是關心這位的態度,“大衛.安吉特,你剛才對羅馬的總司令的外交話語是否過於刻薄,會不會招致他瘋狂的進攻報覆?”

    “沒關系。我早有應對的方案,那就是盡快撤去托斯通河谷南部大小堡壘的駐軍,全部向亞茲達夾河要塞聚攏,而後我們在昔蘭尼城穩定秩序,支撐亞茲達抵禦住那位李必達烏斯,只要我們能保住昔蘭尼加的北部農業區和城區,就完全能立於不敗之地。我是昔蘭尼的哈希迪教派的ba私leus(巴塞勒斯,軍事首長,權標持有者的意思),這就是我對羅馬軍隊的防禦之策。回去後全速傳達該命令,除去亞茲達。任何城堡無需軍力駐守,那樣只會在羅馬人的攻勢前無謂損耗寶貴的兵士。”原來這位深入羅馬軍營假裝使者,並且咄咄逼人的居然就是哈希迪軍的總帥,年僅二十五歲,出身經院教師的大衛.安吉特,“那位李必達烏斯現在的狀況,就是目中無人,剛才我說了那麽多針對他與他軍團的不敬之語,但他只是嗤之以鼻,竟然從頭到尾也沒問過我的姓名,足見他在擊敗那個加拉曼貼司王國後,已變得狂妄自大,這種弱點我們可得好好利用起來——你們動作快點,讓城邦軍的殘部去羅馬軍營的方向走去,他們也能有效阻擾羅馬人幾日的行動。”

    托斯通河谷激流兩邊的山崖上,面對面夾峙成掎角之勢的亞茲達要塞上面,許多帶著弗吉利亞軟帽的哈希迪信徒兵士,愜意地扶著城垛,對著下面狼狽行走的,業已被他們推翻的城邦雇傭軍,現在正在城下艱難行軍的那些家夥嘲笑不已。

    這些倒黴的戰士,人數大約還有六七百人,他們在之前的巴爾卡城保衛戰當中,確實發揮了應有的榮譽感和戰鬥意志,摧毀過哈希迪暴動信徒挖掘的攻城地道,打退過他們一**的強攻,最後外援無望下,才放下武器投降,哈希迪的大祭司雅各要把他們全都殺死來泄憤,但還是“巴塞勒斯”安吉特敬佩他們,允許這些人安全離開昔蘭尼城。

    但武器、盔甲、綁腿軍鞋,還有象征隊伍榮耀的旗標、隊標都被繳獲,他們現在只剩下一雙光腳,外帶破爛的毯子裹在身上,一些外來的軍官如攸美尼斯,本是從李必達軍營裏逃出來的,現在又沒節操地投降了安吉特的信徒軍隊,因為這些哈希迪也需要正規的馬其頓或羅馬操典來訓練自己。不過大部分官兵,在看到對方大祭司雅各對昔蘭尼城舊城邦官僚和軍官無情地肅清和劫掠後,還是不敢信任新的政權,也不敢走海路漂流到彼岸的國度去,所以在聽說李必達的軍隊出現在河谷盡頭時,便光著腳踩著粗硬的卵石和砂礫,忍受戰勝者的羞辱嘲罵,來投奔羅馬人了。

    結果這位本名不見經傳的李必達烏斯,對待他們倒是上心得很,親自帶著黑人和西班牙人衛隊,出營二十個羅馬裏,攜帶了大批的乳酪、酒水,還有旗幟盔甲,來迎接這群敗兵,讓他們吃飽喝足,隨後換上新的衣甲,以最好的精神狀態進入自己的營地。

    這位異族將軍,在經歷多年的軍旅生涯後,很是懂得軍人的心思,對於他們而言,拼死苦戰後最想獲得的是賞賜戰利品,而虎落平陽後最想獲得的卻是體面安慰,和東山再起的**——對後者所需的兩樣,李必達烏斯全部都給予了。

    新的編制是“昔蘭尼人軍團”,暫時編制是一千人,編成個首席千人大隊(李必達加了素質好的四百名解放軍奴進去),並且這位司令官安慰所有的敗兵,稱他們不管是軍官還是普通兵士,都在巴爾卡城之戰裏積累了寶貴的經驗,展示了自己的勇氣毅力,“我們應該有信心,將丟失給哈希迪暴徒的軍旗給搶回來!”

    他的話語,激起了昔蘭尼人軍團官兵的無限激動,這些人開始使用羅馬的寬刃劍與盾牌辛勤操練起來,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挽回軍團的尊嚴,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後來,一位名叫法奧比納斯的馬其頓籍資深傭兵軍官,當然現在於新軍團供職,前來求見李必達,並且開門見山地說,“使用這些小木艇,即便在哈希迪猶太佬的預料外,突襲亞茲達要塞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3:04
第32章 大船(上)

    “一個民族如果沒有設防的城市,就像斯基泰人那樣,一個騎在馬上的民族,他們就能隨意到達另外個地方,並且很快能適應新的環境。”——希羅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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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奧比納斯問了李必達一個很尖銳的問題:亞茲達要塞的地形,總司令官閣下偵察過,或者說思考過沒有?即便是我這樣渴望朝哈希迪覆仇的人,也是經過對亞茲達地形的深思熟慮後才發布這個方案的,我在軍隊裏服役三十多年,才在馬其頓濱海的地區給妻子孩子置辦了所小型的別墅農莊,把二十多個異族戰俘用內部價格買來當家奴,所以我本著不願意輕易戰死的心態,來向您建議——您的戰術不行。

    聽到這話,李必達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在這支隊伍裏的威信是很高的,就算他自誇的那樣,帶著群雜牌從地中海打到亞細亞,又反著打穿埃及和利比亞,隊伍從幾千人膨脹到兩萬,兵士大部分在營帳裏都供奉著努馬王與李烏斯的神像,這下被這位客將如此數落,心中真不是滋味。

    但不得不承認,法奧比納斯說的無錯,李必達在受到哈希迪使者的數落後,心情的確變得極度不安,極端魯莽下就拋出了建造小艇,急襲亞茲達要塞的方案。

    坐在圈椅上的李必達靜靜地捂著臉,捏著鼻子,良久後他對法奧比納斯說,你方才對我的批評是中肯而極富價值的,“薩博凱慕斯,去將三個軍團的百夫長全部都喊來,對,不管是資深還是低階的,外帶河運衛隊與神墓衛隊的連隊長。”

    這正是當年凱撒用的方法。他需要聽取整支軍隊所有骨幹的聲音,果然在聯席會議上,李必達聽到了許多百夫長對他戰術的批評聲,有的埋怨這種簡陋木艇的安全性,有的則擔憂倉促的訓練會保證不了兵士在托斯通河上的安全性,還有的人觀察過河川的形態,認為我們是順流而上。進易退難,萬一在亞茲達要塞前被堵住,所有的船艇就是被動挨打的局面。

    “那大家給了比較可行的方案吧!”就像色諾芬時代,那支萬余人穿越千裏萬裏的荒蕪地帶,抵達母邦的希臘雇傭軍,他們之所以能突破千萬難阻。靠的也是軍事民主的協商,李必達如此要求道。

    這時,法奧比納斯自告奮勇地站起來第一個發言,他激烈地抨擊李必達之前的速勝理論,“在荒漠當中,使用騎兵和輕裝步兵,完全可以猛烈地攻擊到敵人的側翼或者後衛。獲得巨大的勝利,但是在河谷地帶卻不行,我們馬其頓有由個叫阿格瑞安的部族,他們能在河谷與山地裏輕易地埋伏殲滅任何支最優秀的騎兵。而哈希迪即便沒有阿格瑞安人那樣的戰鬥力,但我們依舊不能在這種地形上輕進。所以我的建議是,將步兵大隊和輔助大隊混合在一起搜索前進,然後在河川當中,需要的大型的船只。足以和亞茲達要塞城防抗衡的那種全副武裝的大船!”

    在旁邊嚼著無花果幹的安東尼不以為然地哂笑起來,在沒經過李必達授權下,就輕率地嘲笑起法奧比納斯,“當初,我想這位優秀的軍官,就是運用這種謹慎的戰術,幫助哈希迪取得了勝利。”

    李必達用手指敲打起桌子。提醒安東尼要註意基本的禮貌,沒想到法奧比納斯竟然激烈地反駁起安東尼起來,“尊敬的軍事護民官,是的。我知道你會說希臘語,但又帶著不屑的態度,就好像你的拉丁語更加優雅高貴那樣。我本是昔蘭尼城邦軍隊的教官,但是卻被來自你們部隊的攸美尼斯們用花言巧語,蠱惑了那些昏庸的官僚,所以說話耿直的我就被剝奪了指揮權,他們魯莽地選擇和哈希迪人野戰,結果被‘彌賽亞之劍’大衛.安吉特打得落花流水,又不肯聽取我的下一個建議,去濱海的小型要塞固守等待救援,區區千人部隊卻要保衛偌大的巴爾卡城,苦戰後還是被哈希迪信徒裏應外合,守禦失敗......”還沒等法奧比納斯訴完苦,安東尼就起身大聲叱責,說這位來自馬其頓的家夥,根本在指桑罵槐,侮辱我們的軍隊,海布裏達也咆哮著附和安東尼。

    “這是聯席會議,不是羅馬城裏的元老院!”李必達猛地拍打下桌子,而後用手指刷得指向了躲在角落裏,始終不敢吱聲的工程首長蓋博,“蓋博,出列!”

    對方戰戰兢兢地站在了一二百名百夫長的中間,總司令官很直接地問他,在托斯通河裏,制造使用法奧比納斯所說的那種大船,有無可能?

    “總司令官閣下的隊伍什麽人才都不缺失,是鄙人見過最堅整的......”

    “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是的是的,閣下容稟,因為總司令官閣下的隊伍什麽人才都不缺失,是鄙人——對不起,軍團裏有很多是來自克裏特、羅德島與塞浦路斯的船員槳手,他們有著比較豐富的建造修補船只的經驗,可以說整個世界最優秀的都集中在這些島國,所以建造法奧比納斯閣下所說的那種全副武裝的大船,是絕對可能的,因為我觀察過了,阿波羅泉附近的木材都非常符合理想。”

    而後,蓋博看到總司令官的眼光直勾勾地盯著他,是要求他繼續闡述下去,“河川和海洋是不一樣的,海洋上的船只受氣候影響更大,每當艦隊遭遇到暴雨和下風,蒙受的損失將是可能全部覆滅,所以海上的戰艦必須造得堅固、帶著能變向的風帆,並且船體要狹長,這樣便能劈波斬浪。但據鄙人觀察這條托斯通河,河流特別平緩,而且大部分時間刮的是來自南部沙漠的南風,在阿斯特拉山的阻隔後,也變得非常柔和,很適合平底的大型河船行駛,工藝要比制造海船的船塢簡單,也能節省不少槳手,能提供更多的容積供戰鬥人員。”

    “那造船的事情就委托給你了,就在阿波羅泉建立簡易的工場,要樹起刻著工匠名單的青銅碑,方便追究責任和發放薪資,那麽蓋博告訴我,這種大型船只能對攻克亞茲達要塞起到作用嗎?”

    這話讓蓋博語塞,我都沒見過亞茲達,這可叫我怎麽下評論呢?這時還是法奧比納斯,開始對著全軍介紹起這座夾河要塞的地理形貌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3:04
第32章 大船(中)

    托斯通河谷,在中段突然像口袋般收斂,而亞茲達就位於紮袋口的位置,河水的東西兩邊都是山,並沒有名字,西邊的山低矮,在山腹裏修築有船塢與塔樓,應該是哈希迪小型艦隊所在地,東邊的山就非常高大,足有上千羅馬尺那麽高,依山而建的要塞就位於此,可以容納數千人的軍隊,而且有密集的武器、糧食倉庫。強攻東要塞是不可取的,我軍的目標應該放在西邊的艦隊基地上,這才是我建議建造大型船只的目的,只要奪取了該處,我們才能真正隔絕亞茲達的內外交通,慢慢再攻擊東要塞不遲。另外,我還有個預言,那就是哈希迪在托斯通河谷南部的駐屯部隊,肯定全線收縮在此處要塞當中,只要能殲滅拿下它的話,我軍就繼續順流而下,哈希迪將再沒有能抗衡的能力了,下面沿途的任何要塞將不足為憑,所以在此花費多些時間與犧牲都是值得的!

    聽取完法奧比納斯的敘述後,李必達微微頷首,他便問依舊杵在原地的蓋博,建造十艘大型的武裝河船,外帶若幹艘更多的小型木艇,需要多長的時間,蓋博回答:“大約需要來年春季,船只需要武備就行,因為甲板上會很舒服,加上是短程進攻,所以總司令官閣下的步兵與弓手無需任何適應性訓練。”

    來年春季?這樣是不是太耽擱時間了,哈希迪教派的力量會不會越來越膨脹?李必達又開始猶豫起來,對指揮官來說,任何個決斷在下達前,都要經過反覆地推敲與焦灼。

    安東尼卻又有了反應,他極力主張對亞茲達要塞進行突襲,若是法奧比納斯所說屬實的話,就更應該趁著對方撤退慌張的節奏,直接使用騎兵的機動,閃電般奪取西邊的艦隊基地。“而後直接登上那兒的船只,再會合河面上的木艇,攻取東要塞。”這位軍事護民官的要求,也贏得了部分百夫長的同意。

    最終,李必達敲定了較為折衷的方案:安排讓安東尼帶著附屬騎兵大隊,配合河川上用木艇載著的兩個聯隊的步兵,外加一個輔助大隊。沿著托斯通河急速朝亞茲達挺進,但是李必達也提醒安東尼,要加強武力偵察,不要一味求快。另外讓海布裏達帶著十三軍團的千人大隊,也配備一個輔助大隊,在距離安東尼後方二十羅馬裏位置。做二次搜索前進,拔除可能殘留的哈希迪駐兵點。佩特涅烏斯帶著十三軍團主力跟在最後面接應,司令官李必達監督造船場的工程進度。

    結果,第二天就遭遇到了戰鬥。

    但安東尼的騎兵隊居然穿過去了,這幫哈希迪人還真鬼,他們確實按照大衛.安吉特的指示,丟棄了絕大部分小城塞。集中去了亞茲達,但在大衛的安排下,依舊有個叫帕提昂的牧羊人出身的將領,帶著數百人悄然潛伏在某處山崖當中的堡壘裏,看著粗心大意的安東尼騎兵隊出現,並沒有暴露出來,而安東尼也根本沒有對山腰上的堡壘進行仔細的偵察,只是粗略地在外圍判斷出無人據守。和之前遇到的一樣,便全隊疾馳而去。

    不過當海布裏達的千人大隊行進到此時,就不那麽妙了,哈希迪人突然在半山上對著他們投下密集如雨的火把、投石和標槍,帶頭的一個百夫長當場被打死,其余反應過來的部隊,將盾牌頂在頭上。倉皇往後退,結果猶太人點燃了熊熊的火球從山坡上推下來,隔斷了千人大隊前後部間的道路,大夥兒首尾無法相連。亂成一團。這時,山坡上的哈希迪軍,吶喊著沖下,帶頭的居然像色雷斯人般,舉著類似鐮刀的逆刃砍刀,側翼的則都是輕裝步兵,這是他們發明的“磁鐵戰術”,之前俘虜城邦雇傭軍的重型鎧甲武裝了他們的精銳,便雙手持逆刃砍刀,把羅馬人的大盾像紙片般砍碎,或者自上而下劈入,再回手扯飛,這樣讓海布裏達前部部眾的根本無法立好盾墻,像個磁鐵般緊緊咬住羅馬人的前鋒,接著兩翼的輕裝部隊迂回到側邊,拋射標槍與投石,這樣後隊的羅馬人完全無法列好接戰線,只能狼狽地用盾牌左右格擋。

    “不要繼續往後退了!”旗標下的海布裏達兇神惡煞地喊到,因為他看到周圍都是自動後撤的身影,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那被火球墻隔絕的前部人馬會遭到完全殲滅的,“攻過去,把前隊救出來,再退後待援。”而後他奪過旗標,直接就穿過火墻,他身邊的兵士咬咬牙,不情願軍團千人大隊的名譽和旗標就喪失在今日,也紛紛跟著百夫長,穿了過去,數十個火人嗷嗷叫舉著劍加入戰團,一面撲滅火焰,一面刺擊敵人,頗是把接戰的哈希迪信徒給嚇傻了。

    最後,後面的輔助大隊到了,這群人無視火墻的阻隔,在簡單測量距離後,直接在那邊紛紛射出箭雨,再墜到那邊的山坡與河岸邊,雖然是無差別殺傷,但明顯少甲乃至無甲的信徒,承受的箭簇傷害更大,好在早已預料到羅馬人會有後繼隊伍增援,帕提昂在山上揮動旗標,哈希迪人留下後衛,有序後退而走。

    戰後清點,千人大隊傷亡三百人,其中死八十人,好在海布裏達雖然穿過火焰,救出部眾,但燒傷並不算很嚴重,倒是頭發被燒了個精光,在退往那山崖堡壘四個弗隆外構築臨時營地時,是怒火沖天,誓言要在三日內拔除這顆“釘子”。

    這時,後面的法奧比納斯帶著“昔蘭尼人”大隊也跟進了上來,走到這段營地,就被海布裏達一把揪住,質詢他不是說哈希迪會放棄所有的亞茲達以南的城塞的嗎?為什麽會在此處遭到伏擊!

    法奧比納斯思索了會兒後,表情嚴肅地扳開對方的手,“比起這個,我更擔憂前面安東尼的騎兵大隊。既然安東尼的部隊比你先經過此處,那麽這支潛伏在山崖上的哈希迪軍就絕不是毫無目的地攻擊,他們是要遮斷我們和護民官間的聯系,最有可能是要殲滅護民官的騎兵。”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3:05
第32章 大船(下)

    這話語倒是把海布裏達給說沈默了,他不得不承認法奧比納斯的猜測是有幾分道理的,但現在首要的選擇是,先攻克這座阻斷安東尼退路的山崖要塞為上,還是火速去增援安東尼為上,以海布裏達的秉性,他是這樣要求的,“法奧比納斯希臘佬,把你的昔蘭尼人軍團首席大隊交出來,我在兩個千人隊裏各精選一個聯隊,輔助大隊跟在後面,去攀登打下這座要塞,把裏面割包皮的家夥全部殺死,然後我們掃除這兒的障礙,就去接應軍事護民官閣下。”

    “不,我帶著自己的大隊在這兒圍攻就行,哈希迪人留的軍力不足,這似乎不會是大衛.安吉特所會犯的錯誤,你趕緊帶著十三軍團首席大隊,和這個輔助大隊,去增援安東尼。”顯然,法奧比納斯不同意海布裏達的獨斷專行,他還說也許周圍還有哈希迪的精兵在活動,在得到山崖要塞的信號後,也許都在往此處集結。

    所以,我還要在此等待佩特涅烏斯將軍的主力兵馬!

    就在兩人爭執不休的當兒,淒厲的號角聲突然想起,感覺整個河谷四周的山脈都在動搖,到處都是人影在山麓、山頂竄動,這家夥,好像不下幾千人的規模。海布裏達本能地摸到腰帶上的頭盔,一把戴在腦袋上,結果碰到了剛剛被燒的血痂,撕下一塊來,痛得他幾乎都要把背部像埃及貓那樣蜷縮起來了。

    兩個大隊外加個輔助大隊瞬間靠在一起,依著河岸列陣,哈希迪人果然如法奧比納斯所預料的。從山谷裏源源不斷地殺出。但他們明顯缺乏有效組織。或者說帕提昂也很難把這些原本是牧民、工匠的龐雜臨時軍隊給集合起來按照秩序沖鋒,他自己也是個牧羊人出身,沒接受過正規的行伍訓練,全憑一腔豪勇。

    那邊,海布裏達讓輔助大隊站在前列,箭矢射得如暴風水潑一般,憑借宗教狂熱沖來的信徒軍,一排排被射倒在地。結果一個白日刻後,輔助大隊的弓手就疲累到不行,自動退往後列,換由兩個大隊的步兵拼成接戰線,“他們似乎全是新手,是要來消耗我們的精力的!”法奧比納斯大聲對海布裏達喊到,“所以你即刻在進攻的間隙,帶著你的大隊,往山崖那邊進攻前進,我在這裏牽制住他們。不然猬集在一起,就中了這些信徒的圈套了。”

    “家夥們。列成作戰縱隊,將盾牌放在左手,跟著我前進,別低下頭,對方砸過來的只是石塊,不是糞便。”海布裏達走在隊列的最前方,盯著矚目的傷疤,冒著雨點般的打擊舉著盾,邁著踏實的步伐,一步步帶著部眾朝前進攻著,大部分哈希迪似乎被之前努比亞人的弓箭給射怕了,就站在山崖邊沿,朝著海布裏達的大隊砸石塊投標槍,但這種輕型武器是無法對重裝步兵造成實質性傷害的,所以海布裏達隊伍就像滾滾前進的海浪般,雖然偶爾激起些小浪花,很快就突破阻攔,奔著安東尼部隊方向去了。

    法奧比納斯確實算是當機立斷,因為這時安東尼也遭到了埋伏,狼狽萬分。木艇隊率先遇難,埋伏在處廢棄河堤下的哈希迪信徒,突然沖出扔出米提油和火把,把帶頭的兩艘木艇燒毀,火光染紅了河面,上面的兵士慘叫著帶著火焰翻身下水,全部騰騰騰沈了底,後面的小艇前進不得,兵士們一緊張就在原水面打轉轉,被登上河堤的信徒們用拋射武器攢射,死傷不少,緩過勁來的十夫長與百夫長們,急忙鼓勵大家朝河岸西邊靠攏,那兒有安東尼的附屬騎兵大隊,正在同樣慌亂地沿著河岸來回奔走,不知所為。

    良久,後背負著密密麻麻投槍和箭矢盾牌的兵士,踩著淺水,咒罵著將沒沈的木艇拖上了岸,隨後又自己放火燒毀,防止被敵人俘虜——李必達的軍紀很嚴,兵士陣亡受傷都有額外的撫恤,被俘也可以,軍團替你交納贖金,但是臨陣脫逃要處死,丟棄武器也要處死,這木艇也被劃入了武器範疇,所以兵士只會一把火毀掉,防止擔上罪名。

    上岸的兩個聯隊剛和安東尼的騎兵大隊會合,河岸西邊就出現大隊哈希迪伏兵,他們在山崖和河岸間組成橫隊,毫無間隙,手持明晃晃的長矛,如林般壓了過來。

    安東尼有些嚇蒙了,還是杜松維耶業務精熟,大喊所有的騎兵下馬射箭,維比奇納斯人呼啦啦跳了下馬,也組成橫隊,對著哈希迪的方陣猛射一氣,當即方隊因為長矛排得過於密集,就慘叫著東扭西扭倒下了一片,暫時因為陣勢混亂停下了腳步,“快往後退,山崖上有敵人包抄!”這回安東尼的視覺靈敏了不少,急忙又讓所有兵士翻身上馬,步兵兩個聯隊擔任後衛,瘋狂地朝後方退著,沿路山隘裏不斷殺出哈希迪信徒,這會兒安東尼神威發作,帶著騎兵把小股的攔截不斷突破打潰。但信徒們人數過於龐大,越來越多,就連亞茲達要塞的小型艦隊也開始出動,大有水陸兩路合作包抄,殲滅馬可.安東尼的態勢。

    最後,維比奇納斯人許多坐騎斃命受傷,所以狼奔豸突,遁入一處被哈希迪之前廢棄的要塞裏結陣,可是狡詐的包皮佬在撤退時,把要塞裏的水渠扒了,還將圍墻給搗毀了,安東尼的騎兵大隊便立在空蕩蕩的中間,步兵兩個聯隊列在前方組成接戰線。

    大股煙塵當中,數不清的哈希迪信徒,不斷從四面八方發動一**強襲,他們的聯絡訊號,有的是埃及人的叉鈴,有的是希臘人的銅號,還有使用黑人的手鼓的,總之刺耳之聲不絕於耳,太陽都被聲浪與沙浪給遮蔽住了,所有的羅馬人都在獨自搏殺,在受到慘重的損失後,步兵聯隊開始不支後撤,而維比奇納斯人則在人影和沙塵裏不辨目標,反正就是死命射出手裏的箭矢,但是對面的哈希迪弓手也撿取了他們的箭矢,回射回來,滿天的箭羽,都在朝廢棄堡壘的中心落下,傷員被集中在中間,許多人不聲不響地就中箭倒斃,血開始流滿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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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持重(上)

    “仆人時而帶進彬彬有禮的高等妓女,時而帶進羞澀的俊美男青年,時而帶進他的妻子。”——公元前四世紀希臘史學家描繪伊特魯尼亞人的**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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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患越來越多了,馬匹的死屍橫倒在墻垛之下,杜松維耶有些忍不住了,他開始叫手下開始把幾個青銅套件組裝起來,再往裏面灌米提油,這是要使用改良型風箱砲的節奏。本來,李必達要求附屬騎兵大隊攜帶兩門這玩意兒,準備應付河川上可能出現的哈希迪河上艦隊,但安東尼很反感這個東西,頗有對鬼神敬而遠之的態度,所以一直不喜歡下屬提起這東西,反正就是拆卸開來,讓騾馬運著,盡量打戰時沒有運到這玩意兒的機會才好。

    現在,簇簇掉的箭矢中,杜松維耶也顧不了這麽多了,迅速架起的兩門風箱砲,一門對著墻垛缺口處,那兒是哈希迪人下一輪攻擊的重點所在,一門對著水面之上。

    “你在幹什麽,使用這種惡心的東西。”安東尼氣急敗壞地板住杜松維耶的肩頭斥責道,很明顯在這位軍事護民官的眼中,弩砲射擊帶火石彈是經院真理,而這種能噴出一整道烈火的罐子則是離經叛道的怪物。

    “就算是再惡心,現在我們也不得不使用,傷亡數量已經近半了,而且援軍道路似乎也被切斷。只有靠這個固守!”杜松維耶不客氣地一把推開安東尼。嚴令屬下點燃風箱砲。

    這時。數百名哈希迪人披著鎧甲,打著火把恰好逼近了幾面月牙形墻垛的敞開缺口處,隨後一道霹靂般的聲音在半空裏響起,雷電般的紅光掠過,照亮了方圓幾個斯塔狄亞的距離,第一下幾乎是擦著所有哈希迪人的頭皮飛過去的,但是許多人也拿著武器呆在了原地,隨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第二下調整後的火龍直接轟在了人群中間,瞬間**的焦臭聲騰騰升起,無數個被焚的人就像移動欲火炬般四處亂竄。這份威力,這份逆天的感覺,呆在火光映照的墻垛後的安東尼,甚至包括杜松維耶都驚呆了。

    接著馬不停蹄,就是第三下和第四下,整個哈希迪的沖擊部隊被燒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四散而去,軀體畢竟難敵火焰之威。

    隨後。戰場除了四處燃著的火焰,還有密密麻麻的伏屍外。沈寂了下來。

    沒過六分之一刻,陣陣刺耳的喇叭軍號,又把安東尼和杜松維耶嚇得半死,因為這聲音是從後方急速接近的,最初是雜亂無章,而後就是密集帶著節奏地了——這是海布裏達的千人隊,大多傷痕累累,沖破了沿途攔截,進入了這座廢棄營壘,見到滿地火光和遺屍,這位也不禁愕然,要是來遲一兩天,糾纏在那座山崖無名堡壘上,怕是安東尼這兩千號人真的會盡墨在此處。

    兩邊接頭後,都窩在營壘裏,冉冉青煙下,暮色深沈,似乎哈希迪人退後了不少,安東尼便直接對海布裏達說,“兩個步兵聯隊殘部都撥歸你帶領,我與高盧人騎著馬在前面打通歸途,你擔任後衛。”

    海布裏達沒想很多,就對著安東尼行了個軍禮,隨後就開始布置戰線去了,那兩門風箱砲安東尼都留給了這位,而後就帶著數百還能騎馬作戰的維比奇納斯人,趁著夜幕低垂,沖向了後面的山崖處。

    第二天晌午,安東尼的騎兵隊,各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晃晃悠悠地和佩特涅烏斯的大隊會合,佩特涅烏斯稍微了解下情況後,就要求派出部隊,再進去將堅守的海布裏達給接應出來,安東尼與法奧比納斯同時自告奮勇,願意折返回去。

    直到第三天淩晨時分,總算都出來了,海布裏達臨行前,將兩門風箱砲同時敲碎拆卸,扔到了托斯通河裏。

    此戰,李必達冒進的方案徹底破產,不但沒能按照原計劃突襲到亞茲達要塞,反倒遭到連環埋伏,損失慘重,所有人最慶幸的就是幸虧哈希迪信徒還是群烏合之眾,要是沙漠裏好戰部族,或者文明世界勁旅的話,不管是十三軍團的首席千人大隊,還是附屬騎兵大隊,外加數個輔助大隊,真的要折損在這片平緩秀美的河谷當中。

    在阿波羅泉旁邊站立的李必達,很是沈悶地不發一語,最後他決定堅守冬營,治療傷員,暫時不對亞茲達要塞采取任何軍事措施。

    即便是海布裏達要求拔除那個山崖的無名要塞,也被李必達嚴厲否決了,一切作戰,待到來春時節,再一氣呵成。

    亞茲達要塞了則一片歡騰,台地的邊角處堆了一大堆羅馬人遺棄的東西,頭盔、鬥篷、盾牌、武器等,“彌賽亞之劍”大衛.安吉特特意來到此處,與大家一起慶祝此次戰勝。隨後,他要求帕提昂撤去對無名要塞的駐防,並且把主力都集中過來堅守,因為羅馬人再蠢,估計也不會上第二次當。

    “這次作戰,對方有什麽新奇的地方,和那群昔蘭尼城邦軍相比?”大衛在那堆戰利品裏,隨手扶起根火舌旗,就問起後面陪同的帕提昂等人。

    “確實有,他們有種能噴出極長火焰,燒死我方兵士的東西,就像黑夜的雷電一樣。”帕提昂沒有絲毫隱瞞。

    大衛.安吉特皺著眉頭,努力地按照部下的描述思考了番,而後他快步走到要塞的頂部城垛處,盯著對岸山腹和水灣裏的水軍基地,對外的防護措施,是用好幾個羅馬尺的木樁,圍成個半月形的圈,中間掛上鐵鏈。

    “那個不行,盡快從昔蘭尼運來石塊磚料,繞著這個木樁,築起月形墻,並且建造塔樓,敷設弩砲、燃料。”

    一會兒後,帕提昂看著他,隨後說了句,“這個河谷走廊,只有木材和土方,並沒有合格的石料。”

    “所以我才叫從昔蘭尼運來這些東西。”大衛.安吉特大惑不解。

    幾個人面對面看了下,隨後說,“大祭司雅各已經頒布新的教令,嚴禁我們使用帶著異教圖騰的錢幣,不管是金的,銀的,還是銅的,所以我們哪怕從塞浦路斯島進口,商人也不會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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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持重(中)

    大衛.安吉特一下子呆住了,隨後他隱隱感到了什麽,就拍拍帕提昂,說亞茲達要塞的防務暫時先交給你了,我急速前去昔蘭尼,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盡快會把石料想辦法送來,如果不行的話,你就將要塞靠北一段城垛暫時拆下,作為原料。因為羅馬人這種武器,太適合摧毀船隊和木制堡壘了,我們必須得加倍小心。所以在這兒,必須要構築一道石質的城墻,才能有效抵禦。

    昔蘭尼加城下,當站在街道中央,怔怔看著新進豎起的,堪比王宮奢華的猶太神廟,接著他更是明白了什麽,徑自走了進去:

    純青銅的聖殿雕像,純銀的燭台底座,還有擺在殿堂中央,大祭司前桌上,那段十分醒目的,純金做的,沈重的葡萄藤蔓。

    原來,昔蘭尼城邦的國庫,被他們成功繳獲後,一度讓大衛.安吉特欣喜若狂,他要將裏面成山的錢幣,全都拿出來,在海外購入更多的鋒利精良武器——希臘式的頭盔重甲,馬其頓式的長矛,西班牙的寬刃劍,亞述的箭筒、覆合弓,並進口大批石材,增補修繕鋸齒形的城墻,比上古尼尼微的還要堅固,甚至還要組建龐大的艦隊,來保衛來之不易的昔蘭尼加,五城之國。

    現在,一切的夢想都如錫安山上空易碎的雲彩般,無影無蹤。

    不,大衛.安吉特有些快要發瘋般地上前,這時他聽到了雅各和幾位祭司的聲音,他扭過頭來。眼睛有些血絲。因為幾日的快馬加鞭。實在是辛苦勞頓,雖然屬於明知故問,但還是沙啞著嗓子問到,“國庫的錢幣呢?”

    雅各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尷尬,便轉向那些金銀法器,安吉特有些痛苦地撓了撓眼皮,雙手按著那個黃金葡萄藤蔓,不發一語。最後提出,要將法器再度折賣出處,換取緊要的戰略物資。

    “這樣會耽誤彌賽亞在這個世代的轉生的。”雅各也不安地抗辯起來。

    “沒什麽彌賽亞的轉生!你,我,大堂上所有人,還有整個哈希迪教派的人,就是彌賽亞。”大衛.安吉特吼叫起來,“我們摧毀原來的城邦,不是因為它有什麽原罪,而是它不合時宜了。所以要想真正實現在昔蘭尼的聖殿,就不要和城邦背道而馳。而是遵循它,克服它的弱點繼續前進,做得比原先的更好。我們和羅馬人、希臘人、埃及人一樣,需要稅吏,需要錢幣,需要軍隊,需要城塞和艦隊!融毀這些東西,不然彌賽亞永遠不會降臨人世。”說完,這位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他根本不是個正統的哈希迪教徒,之前在經院裏擔任講師罷了。”在大衛.安吉特憤而離開後,一名祭司悄悄地對雅各說到。

    另外位,則火上澆油,“何止如此,他連猶太人都不是,祖先既不在朱迪亞,也不在撒瑪利亞,甚至不在加利利,而是在以東,和那個暴虐的希律王是同鄉,卑賤最卑賤的以東人,不過是出於機宜讓他擔任司令官罷了。”

    雅各狠狠瞪了這兩位幾眼,對方急忙知趣地互相小聲嘀咕了幾句,便告罪退回內廳修課去了,而後大祭司註視著那個可貴的金葡萄藤蔓,這東西可是值一百個塔倫特,雖然沒有在耶路撒冷聖殿裏被龐培掠走的那個大(那個值八百塔倫特),但可也象征著教派的威權,難道真的要給大衛,換取那些和希臘人一樣黑不溜秋骯臟的頭盔長矛什麽的東西嗎?

    但雅各和大衛.安吉特的矛盾很快得到了“化解”,因為就算雅各同意將所有的東西都變賣,也找不到下家——整個昔蘭尼加城巨型海港的水面上,空蕩蕩的沒有一艘貿易船只,以往這些來自地中海各個“踏腳石”島嶼的海船,滿載黑曜石、大理石、耕牛、金銀器皿而來,換取當地的羊毛、鹽、谷物、橄欖油等貨物,整個港口極度的繁榮,但現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除了盤旋的海鳥發出饑餓的覓食叫聲外,連塊木板都找不到。

    待到他們找到城內的商務區時,才發現不是在之前暴動當中化為廢墟,就是門面被木板死死釘上,了無生趣,連炊煙都沒有!

    大衛.安吉特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但他又說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麽,當然若是他懂現代詞匯的話,他應該能喊出來,在李必達的操控下,昔蘭尼加被“貿易禁運”了。

    這是種軟的殺傷,和當時流行的直接用艦隊封鎖是不同的,李必達與阿狄安娜支持下的約瑟夫所在的整個優伯特尼亞商會,之前就經過周密的計算,支付大量金錢給海員與測繪人員,變更了所有地中海東部途經昔蘭尼的海路航線,並且克裏特、塞浦路斯與埃及所有的同鄉大商會,在華美的亞歷山卓會議堂裏集中,經過瑣碎、細密而神秘的磋商,幾乎所有的昔蘭尼提供的貿易品,他們都就近統一了意見,找到了替代區,重新規劃了貿易路線。至於羅馬共和國的港口,更是頒布嚴厲的規定,不允許私下和叛軍有什麽往來。

    這樣,昔蘭尼加徹底成為了座死港。

    反應過來的哈希迪教派,開始在城郊周圍大肆征收收割過的谷物,準備囤積在城區和各處要塞,但農民們,也就是當地的歸化土著們,因為這些哈希迪連錢幣都拿不出來,用實物交換吧,他們那些東西,都是些本地就有的土特產,農夫也不樂意用寶貴的糧食、牲口去交換,很快沖突隨之發生,不少村莊田野為之一空,許多人遠走避難。

    不要說膨脹擴充實力了,連在昔蘭尼加城立足都有些困難,“還是優先將物資配給到亞茲達要塞,堅守半年到一年,等待時局變化。”大衛.安吉特如此安排著,不久長老會的人找到他,說經過一致協商決定,讓他前往亞茲達要塞擔任最高指揮官。

    安吉特沈默不語,但還是接受了任命,他從神廟出來後,慢吞吞地沿著蕭條的街道,來到炊煙裊裊的自家屋舍前,他的黑頭發妻子正在桌子上,和孩子們一起吃著幹癟的野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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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持重(下)

    坐在桌子前祝禱過後,安吉特摸摸兒女們伏下吃食的腦袋,隨後撕開一枚野果的瓤子咀嚼起來,他的妻子似乎意識到什麽,畢竟女人的心思是敏感的,但始終沒吭氣,良久還是安吉特自個開口,“馬上我要去指揮整個亞茲達要塞的戰爭了。”

    “羅馬人多嗎?”

    “大約有兩萬人,他們的指揮官也很狡詐。”

    女人沈默了,隨後擦擦手,去院落的爐竈去端烤好的面餅。

    一家人吃完後,就坐在院落樹蔭下的桌椅上,最終安吉特對妻子囑咐了句,“帶好孩子們,別疏忽了對神的功課。”說完站起來,掛好佩刀,掖好鬥篷,對妻子輕輕點點頭,就離去了。

    等到安吉特回到亞茲達時,那面水墻已經修築完畢,但他自己卻失言了,沒能帶回整個要塞亟需的石料,所以要塞北面的墻垛有一段是沒有的,就像人嘴裏豁了顆門牙般,騎著驢子站在城下的安吉特盯著看了會兒,隨後下令,“暫時從亞茲達背後的山中,取出泥土夯實,填補上去,在外面設上偽裝,畢竟敵人很難迂回到這面來。”

    冬營裏,李必達烏斯將軍歷盡辛苦,總算東拼西湊了些願意冒險苦錢的妓女和小販,總算搭起了營市,慰藉了在此駐防過於受苦憋屈的兵士們,他要抓兵士的操典,更更需要註意他們的情緒,尤其是之前的戰敗,大家都憋了一股氣,需要點宣泄。比如酒。比如女人**。

    當蓋博與船匠們將第一艘平底的武裝大河船推下水時。李必達終於迎來了睽違的驚艷感覺:這艘船確實比一般的海船要大得多,而且因為水文特點,它做成了黃金切割般的矩形,長度足有一百二十羅馬尺左右,十分氣派,而且按照作戰要求,它的船舷非常高,“烏鴉”不再設在船首。而是小型化,收卷在船舷兩側,一艘船左右各四個“烏鴉”,外帶兩門輕型射石弩砲,考慮到甲板上兵員的安全,升高的部分還做成了“墻垛”,最出彩的地方,就是蓋博隱藏在船首海神像下,帶著噴火管子的風箱砲,並且蓋博又對水上使用的它進行了改進——活塞用踏板帶動。只要甲板上的槳手上下踩動踏板,海神像就能噴出致命的火焰!

    不過李必達將軍似乎還有個小地方。覺得蓋博未能做到盡善盡美,他希望這艘船只不但擁有射擊和噴火的戰鬥力,更要在哈希迪信徒堅守的亞茲達要塞前,擁有強大的生存能力,總共就八到十艘到盡的產量(為支撐這玩意兒,李必達可是把加拉曼貼司來年的稅收全免,征召不少人入營做工來著,下了血本),不能有什麽閃失。

    當他提出這種要求時,蓋博笑了下,但小心甚微的他立即害怕剛才的笑屬於無禮,便立即帶著謝罪的語氣說,即便是海上作戰的船只,在破損或燃燒時,只要冷靜修補,一般很難沈沒,因為造船的木材都是比較輕便的,冷杉、柞木、櫸木等等,只要不是慘烈的風暴,大部分都能在戰火裏幸存下來,並且還可以俘虜敵人的船只補充自己。

    “不,你要知道蓋博,我們這次作戰的對象,不是海洋,而是一座要塞,被它夾在中間的河流,是比較狹窄的,所以我的要求不是將這船變成靈活的鬥士,而是要把它作為牢固的城塞來使用,它就是浮在水面的封鎖營地,擁有大量兇悍的重裝步兵,有弩砲拋石機風箱砲,這些都很好,但我更需要牢固這個詞匯,你明白嗎?如何船才能不沈?”李必達說完,自己摸了下鼻子,而後對著蓋博打了個響指,真的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也坐過河船,也坐過海船,怎麽就是沒註意到,這兒的船只底部是沒有保命用的隔艙的,這東西是最實用的,他將想法給工程首長蓋博一比劃,這位以木工見長(波普更擅長磚石建造)的家夥就明白了,他很驚詫於總司令官的智慧,只要把槳手層以下的船底做成房間形式,用軟木密封好,那麽即便船只一到兩處收到致命創傷,水也只會進入一兩個隔艙,船依舊能浮在水面作戰,或者撤走修理。

    只能說這個年代,人們在海戰時不是特別註重受損船只的“回春”,很多船只破損後直接就丟棄了,但是遇到我們精打細算的李必達烏斯將軍,一切都有所不同了。

    當托斯通河谷那不是特別明顯的春季來臨時,李必達在營帳當中,召開了第二次有全體百夫長參加的聯席會議,會上李必達烏斯嚴禁任何人發言,他只是對薩博凱穆斯打了個眼色,薩博便直接頒布了開春後新的作戰方案:

    齊頭並進,步步為營。

    此處除了留一個輔助大隊即武裝的軍奴留守冬營外,其余全部傾巢出動。

    兩個軍團,十三軍團走河岸以西的陸路,昔蘭尼人軍團與所有輔助大隊乘船只,二者嚴禁出現脫節,任何一個軍團的首席百夫長出現拋開彼方五羅馬裏的行為,一律嚴懲不貸。兩軍團統一由佩特涅烏斯將軍指揮。

    總司令官李必達帶麥德捷衛隊,與安東尼的附屬騎兵大隊作為第二陣,擔任聯絡掃蕩的中樞。

    河運衛隊與神墓衛隊的幾個大隊,攜帶長矛與弓箭,護送輜重馱馬走在最後。

    所有兵士攜帶全部作戰裝具行軍,按照操典第一種也是最慢的速度推進,按百人隊為單位,密集行軍,每推進到一處山崖要塞,全部將其破壞,隨後紮營,所有的隘道都構築起營砦,派單獨的百人隊或聯隊入其把守,嚴防哈希迪信徒的埋伏與偷襲。

    遇到中途有哈希迪的襲擾,重裝步兵全部列陣守禦,而後輔助弓手集中上前射擊,船隊遇到亞茲達出來的敵人船只,毫無留情加以作戰殲滅,遇到仍由哈希迪固守的據點,以五到十倍的軍力依次拔除,絕不迂回繞過,清理一處,就駐紮一處,再前進到下一步,直到抵達亞茲達西山的艦隊基地時,用船隊阻絕東西要塞間的聯系,集中軍力圍攻西邊。

    隨後,李必達拄著鍍金指揮棒站起來,慢悠悠地說:“這次作戰,是一決勝負的,任何人敢於懈怠抗命的,按照十抽一的刑罰,無論官兵,都用石塊當眾砸死。”

    下面坐著的安東尼稍稍吹了個唿哨,不做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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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破營立營(上)

    “在所有蠻族國家,他們在軍事行動上是最聰慧和最深思熟慮的。”——拜占庭利奧皇帝評價穆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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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輩,臭蟲!”有些不安的馱馬隊裏的牲口在原地打轉跳騰著,河運衛隊和神墓衛隊最前面的幾個連隊長實在想不懂,他們已經是整支隊伍裏的最後一陣序列,怎麽還會有哈希迪人從山麓密林裏突然沖出,來襲擊他們,但這些努比亞人箭如閃電,嗖嗖地一排排飛出去,隨後那幾十名撲來的“臭蟲”挨個正面中箭倒下,其余的腿上和後背帶著箭,攙扶著哀叫遁去,這些信徒應該不是有意站這兒找晦氣的,大概是被李必達的前面部隊打潰,散落到這兒,實在無奈才沖出來,因為這種拉網式的進擊,實在讓他們無容身之地。

    一個連隊長看到還剩十幾個帶傷的重新逃回山麓之中,就用骨哨吹了吹,配屬的埃西歐人輔助大隊就面無表情地從輜重隊旁站起來,朝那連隊長指示的目的地走去,他們披著短的皮革甲,手裏武器大多是釘錘、匕首,短小精悍,比起之前李必達遇到他們時,裝備已經改良很大,李必達將四千埃西歐解放奴收編私有,編成八個輔助大隊,每陣都加以配置,也有戰術意思在裏面的:山麓和巖洞裏的老鼠戰,交給這些穴居民族再適合不過,吃慣蝙蝠、蜥蜴肉的他們。在黑漆漆的環境裏目光如炬。讓哈希迪信徒妄圖憑借洞穴保命的想法徹底崩潰。

    埃西歐人一進入山麓的巖洞裏。就敏捷地三五成群,分開行走,他們的匕首和釘錘都掛在了簡易的套子,不斷地發出蝙蝠般怪異的叫聲,森然恐怖,把躲藏在洞裏的哈希迪信徒驚嚇得亂跑亂動,而後他們就猛然下殺手,幾個用匕首和釘錘解決一個敵人。各個擊破,許多哈希迪因為在黑暗裏不辨方向,只能徒勞地大喊大叫,靠在穴壁之上,最後被野獸般靠近的埃西歐人無聲無息地刺死。

    這邊,在某處山崖要塞當中,留在此擔任斥候的數十名哈希迪信徒,脫逃不及,也被羅馬軍團團團包圍起來,為了拔除此地。李必達使用了四個步兵聯隊圍攻,然後又讓阿爾普帶著麥德捷衛隊。從山崖背後攀爬上去,將這些信徒全部自正門趕出,但在正門下面的山坡上,早已排列好了十數門蠍子弩,和三百名輔助弓手,一陣急速箭矢破空的處決聲後,此處的信徒們全部倒在血泊當中,他們的屍體被壘在一起,混著要塞營壘,全被羅馬軍隊縱火焚燒殆盡。

    山崖的火光下,河川邊,到處是黃銅圓盔的密集反光,一隊隊兵士,就像貴婦所用的密集的象牙梳齒般,緩緩前行,各處潛藏的哈希迪信徒不是被殺,就是被趕走,而在河川上,大型武裝船船舷上掛著的一排排盾牌在夕陽上閃著金黃色的光,在遠處望去就像十條滿是金鱗的大魚,最前方的一艘,船首甲板上豎著“昔蘭尼人”軍團的旗標,一匹金色的斯基泰半人馬(昔蘭尼人軍團多是來自希臘、馬其頓,軍人比較崇拜半人馬神話,其實就是古代騎術精湛人馬一體的斯基泰武士得變形),其上拴著的絲帶迎風招展。

    到了夜晚,所有的百人隊都在紮營,或者說,每隔三十個羅馬裏的距離,他們就會精心構築座堅整的大型營壘,就像小城般,作為不斷前進,並保障補給的基地。

    在這樣的態勢下,哈希迪人再想奇襲得手,就比較困難了。

    要塞當中,得知前線戰況的大衛.安吉特,沈吟了半晌,對帕提昂說,“選拔一支精銳的部隊,我們先用船渡到對岸去,隨後再和這位李必達烏斯將軍再交戰一次,好好體驗下對方軍隊的戰術特征。”

    當兩天後,大衛.安吉特帶著兩千名甲胄齊全的信徒軍,登在西山前方一百個斯塔狄亞的某處山丘上時,他完整地看到了敵人的作戰步驟,這些裝具齊全的人,在武裝遊行了一段距離後,就開始插旗立營,隨後騎兵和一半的步兵大隊在四面警戒,其余的人就開始構築營地,但這還不算完,在營壘嚴謹地立起來後,他們又四散著派出各個百人隊,在要道和隘口處繼續構築起小的營壘來,簡直就像母蜘蛛肚皮裏跑出一堆小蜘蛛似的。

    大衛.安吉特看完這些後,沈默半晌,對所有人說,“盡快丟棄對岸的艦隊要塞,盡快把船只全都移動到對岸去,亞茲達要塞還有供停泊的碼頭,把船只上的棒投器、弩砲都拆下,安在亞茲達的城垛上面,敵人很棘手,很難抓住他們的縫隙,只能依靠要塞來挫敗對方。”

    艦隊要塞的守備軍官阿基洛,對彌賽亞之劍的安排,內心是異常不滿的,為什麽我山腹河灣如此精良的要塞,況且之前還寧願拆除亞茲達的城墻,新造了道水墻,怎麽又臨時要我們撤去對岸的亞茲達?這種朝令夕改,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但“彌賽亞之劍”大衛.安吉特的威望,還是整支信徒軍戰鬥精神的中核,他曾經成功在野戰裏決定性擊敗城邦軍,並打下了巴爾卡城,是整個團隊的軍事領袖,不管如何阿基洛還是得遵守照辦的。

    當天晚上,李必達火速將法奧比納斯、賽爾哈與海布裏達召來,隨後臉色深沈地對他倆說,“第三步哨時,帶著各自的千人大隊,火速進軍西山的艦隊要塞,在淩晨時分果決發起攻擊,敵人今天應該看到我軍的陣勢,之前多日的行為給他們步步前進的印象,但我可以在前三日緩慢,在此刻迅速,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準備出發。”

    很快,營壘正門處,十三軍團和塞拉匹斯軍團的兩個千人隊,猛然躍出,在星宿和火把的指引下,朝著西山艦隊要塞處猛撲過去。

    夜幕下,正在乘坐小船,朝亞茲達要塞靠岸的大衛.安吉特,本能地嗅到了南風帶來的血腥和鐵的味道,便著急叫槳手把步伐加快,並在心中暗念,好在他之前白日帶來的兩千精銳,都先他一步回去亞茲達要塞了,“帕提昂,我的命重要不重要。”

    “當然重要,彌賽亞之劍,我們的總指揮官。”旁邊坐著的帕提昂想都沒想,就回答說。

    於是大衛.安吉特回頭看了下火光通明的西山要塞,嘆了口氣,說“上帝也許要決定阿基洛生命的悲劇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23:06
第34章 破營立營(中)

    就在大衛.安吉特剛剛上岸後,就聽到了對岸要塞裏猛然沖起的喊殺聲,和刀劍與盾牌敲打聲,他在進入亞茲達城門後,就急忙等著木梯,站在瞭望的塔樓上,卻看到周邊的兵士也在目瞪口呆,在淩晨河川面的晨曦發光裏,看著羅馬人對對岸發起的猛攻。

    尤其是水面之上,十艘首尾相連的巨大艦船,順著方向就壓了過來,劈入了東西要塞的中間,像道活動的巨大城墻般,把阿基洛的要塞堵在了裏面。

    阿基洛這時才想起之前總指揮官的警告,但即便是大衛.安吉特也沒想到羅馬人來得會如此之快,這麽些距離,這些兵士很快就完成了奔襲行動,並且默契地與他們的艦隊協同,封死了西山的艦隊要塞,讓阿基洛無法撤退。

    哈希迪的小型河防艦隊,有幾艘劃槳船躍出水墻,勇敢地朝法奧比納斯的旗艦方向殺來,這可能是他們唯一擊破對方的機會,那就是擒賊先擒王,特別是船首方向那系著紅色絲帶的半人馬金色旗標,但當法奧比納斯在塔樓艙室裏,觀察到對方的突襲船時,就朝所有人員下達了使用風箱砲的命令。

    哎呦哎呦的號子聲裏,槳手舵手經過精密而覆雜的協同動作,將船首扭轉過來,正面對著蜂擁而來的哈希迪輕型突襲船,而後亞茲達、西山要塞,和河岸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羅馬旗艦的船首處,上中下三根噴火管依次呼啦呼啦噴出火龍,帶著雷霆巨響。擦著海面掠過。當頭的兩艘突襲船猝不及防。他們原本準備在一定距離,先像慣常水戰那樣,投擲標槍,隨後舉起長鐮刀割壞羅馬人旗艦的船槳或者舵,再與後繼船只圍上來搞群狼戰術,用撞角和亂戰把旗艦給擊毀,甚至俘虜。

    但幾團猛烈的火焰,把這些哈希迪的夢想全部燃滅。他們甲板上的船員毫無戒備,頭發和衣服都被燒著,整個船舷、船體都在烈火裏扭曲變形,慘叫聲裏兩艘突襲船就像飛快燃燒的蠟燭般,漸漸化為河川上的兩點衰光。其余的突襲船,急忙調頭準備逃回要塞,後面的李必達武裝大船時不時氣勢囂張地噴著火舌,一路追殺,在水墻前兩個弗隆的地帶,三四艘大船完全沖散了哈希迪的各色船只。高高的甲板木墻後,重裝步兵將標槍往下投擲。而哈希迪甲板上的船員拋來的標槍,卻很難夠到大船上,沒多久,弩砲、標槍四散發射後,哈希迪的小船紛紛被打沈。

    一陣劇烈地摩擦,兩艘大船靠在了水墻上,上面的步兵呼啦啦將盾牌全部舉在頭頂,這將水墻塔樓上射來的石塊和箭矢反彈了回去,就在他們準備把船舷上掛著的烏鴉吊橋放在水墻城垛上,要順著烏鴉沖上去奪取水墻時,法奧比納斯機敏地發覺,“這面水墻的位置太過朝前,並且磚塊眼色有些參差不齊。”隨後他猛然領悟,遲遲沒有下令吹響進攻的號角,“因為這是個陷阱,是堵假墻!”

    在旗幟和盾牌反光的示意下,後面的幾艘大船來勢兇猛地碾壓過漂浮在水面上的哈希迪小舟殘骸,前面伸著恐怖的巨大青銅撞角,狠狠地對著那堵水墻就是幾下,那水墻果然如法奧比納斯所預料的,在兩邊兵士一片驚呼聲裏,脆弱地崩塌在水裏!而在水花和煙霧當中,在假墻後面,才是真正的水墻,上面都能看到哈希迪戰士的頭盔閃光,影影綽綽在墻垛的後面,還有呈交叉性射擊的塔樓,恰好墻垛的水準高度,與大船的甲板船舷保持一致,法奧比納斯在艙室裏擺擺手,意思是叫大船排成一線,和水墻塔樓進行弩砲互攻!

    阿基洛修起道假墻,就是想吸引昔蘭尼人軍團攀登上來,再用繩索拉垮,把他們都墜入水中加以殲滅的,現在這種計策被法奧比納斯看破,羅馬人威猛的大船拼在一起,就像個巨大的浮遊堡壘般,和阿基洛的要塞對射帶火的石彈,也毫無懼色。

    那邊,陸地上也霎是熱鬧,兩個千人大隊,並多個輔助大隊都抵達西山要塞側邊的城墻下,這段城墻是沿山而建,下面全是陡峭地形,而羅馬人的步兵似乎完全不把這些因素考慮在內,架起騎兵砲和野驢就是沒頭沒腦地猛轟,隨後就是步兵開始舉著盾牌,在城墻的射擊下開始打造雲梯和豎琴車。

    李必達與佩特涅烏斯親自站到了一線百人隊前,觀察戰況,鼓舞士氣,不少百夫長親自跑來向二位致敬,這時守軍的石塊也扔了下來,阿爾普急忙舉著盾牌,擋在了總司令官面前,誰想被他一把推開,“你的麥德捷衛隊的職責不是保護我,一個只知道衛護將軍的軍團是沒辦法取得勝利的,一個一心要取得勝利的軍團才有資格享受勝利。”

    阿爾普咬咬牙,就集合了所有麥德捷衛隊,在兩個輔助大隊的掩護下,順著要塞的後山,故技重施,順著山徑沖了上去。

    原本在山頂處,正是海軍司令員的觀察室,外帶指揮用的燈塔,一個優秀沈穩的將軍,應該在此刻帶著衛隊登上此處,鳥瞰整個戰局,指揮水陸部隊調度戰場,但是我們的阿基洛將軍,本身只是個鐵匠出身,沒辦法哈希迪這兒的軍官太過匱乏,他就和帕提昂一樣,因為作戰勇猛,被拔擢上來的,這時見到水墻打得熱鬧,居然舉著劍,和踏著吊橋沖上來的昔蘭尼軍團兵士廝殺一團,全然不顧整體占據,所有艦隊要塞裏的哈希迪人馬,全都是各自為戰,沒有統一的方案。

    阿爾普直沖到山頂,只見燈塔下有道簡易的木柵而已,埃西歐人沖上前,用水軍使用的長鐮刀,斬斷了其中一段,隨後麥德捷衛隊輕快地沖了進去,占領了後山的台地與指揮所,開始對著山腹裏的艦隊基地,輕松地射起箭來,這下子阿基洛的人馬炸鍋了,他們在上空墜下的有力箭矢前,只能伏在地上爬來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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